第001章：多赚点钱 “你看，我虽然长得阳光、帅气，但是在内心深处，其实我是个极度抑郁的人。” “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挣扎之后，我终于明白自己抑郁的根源——缺钱。” 老王坐在沙发上，伸手拍了拍旁边一脸木然的男青年的肩膀。继续谆谆劝导：“我们之所以怀念童年，是因为童年是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没钱也可以活得很快乐的几年。”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游戏机，从红白到PS，因为没钱，大都看别人玩。” “现在年纪大了，挣工资了，能买得起梦寐以求的游戏机了。却发现根本玩不下去！” “一坐下脑子里都是怎么工作，怎么赚钱，怎么养家，怎么娶媳妇，悲剧啊！” “其实，我们都是这样，年纪越大，快乐越少。岁数越长，人生越迷茫。” “你看看旁边坐着的那个青年”老王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刘冲。 刘冲连忙欠起屁股点头哈腰。 “你看这家伙西装革履，眼镜领带，坐在那里人模狗样跟社会精英一样，其实啊，他内心痛苦着呢。” 刘冲赶忙皱眉抚胸，做出一个心塞的表情。 坐在沙发上的男青年木然地看着刘冲，神情呆滞，眼神似乎已经看破生死。 老王指着刘冲继续说道：“这个人因为赌钱欠了二十万高利贷，女朋友跟人跑了，还不小心搞大了邻居王寡妇的肚子，现在要钱的堵他家门口，四十岁的王寡妇天天跑单位闹着要跟他结婚……” 刘冲看着老王无助地摊了摊手，这剧情太曲折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演。 很明显，这番话还是起了效果，男青年看向刘冲的呆滞眼神里，隐隐地多了一丝怜悯。 老王趁热打铁：“所以说呢，这样的渣滓都能好好地活在世上，你有什么不可以呢？” “振作起来吧少年，我们面临的大多数问题，都可以通过多赚点钱来解决。” 坐在角落里的小丽指了指腕上的手表，示意时间到了。 老王会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到：“好了，这次心理辅导到此结束，您是打算刷卡呢，还是付现金？”老王朝男青年伸出肥大的手掌。 男青年一脸呆滞地看着他。 “不不不，这次心理咨询完全是免费的。”小丽急忙跟老王解释。“所有的费用都在报名的时候结清了。” 老王失望地收回熊掌。“那走吧，没啥好聊的了。” 木然的男青年送他们到门口，老王回过头来诚恳地对他说道：“兄弟，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努力挣钱，做一个物质条件可以随时结婚的人——要对得起突如其来的缘分。” 这句话似乎起了作用，男青年抬起手来，跟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砰”地一声，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走在大街上，抱着文件夹的小丽小心翼翼地躲避地上的水洼。她今天穿了一身职业套装，雪白的小腿上已经溅上了泥水点点。 “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小丽的高跟鞋轻轻一踮，迈过了地上的一股污浊的水流，旁边饭店里的大师傅正在往街上倒着泔水。 “有啥好担心的？王哥身经百战，什么样的人儿没见过，什么样的鸟儿没碰过，什么样的人渣没喷过？这点场面，小意思。”老王摇头晃脑，眼神心不在焉地路两侧逡巡。肚子饿了，得找家饭馆吃午饭了。 “你说得简单，我怕客户万一看出破绽，闹起来那就完了，人家可是第一次出单。”小丽拉了拉大腿下的裙角，顺便擦了擦手心的汗。 老王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滑向她雪白的大腿和小巧的臀部。 “咳咳”刘冲咳嗽了两声，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么乱搞行不行啊？万一客户不满意跟公司投诉，那我跟小丽就完了——我实习期还没过呢！” “诶~你们真是少见多怪，我一进屋子5秒之内就已经看穿他的心肝脾肺肾了。论看人的本领，你王哥认第二，傻逼才敢认第一。” “吹牛逼！”刘冲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说说，说说，我也跟王哥学学怎么看人。”小丽倒是突然产生了兴趣。 “你们看啊，这小子住的地方是老式居民区，屋子里的家具摆设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租的。” “房间里堆满游戏杂志、漫画，墙上贴的是各种二次元少女，脸色苍白，眼神呆滞，戴一副深度眼镜，一看就是长年累月不见天日的宅男。”听老王这么一说，小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穿着格子衫、胡子好几天没剃，鼻毛都呲了出来，这么不修边幅，肯定也没女朋友。” “虽然家具破破烂烂，但用的却是外星人笔记本电脑，桌子上摆的也是海贼王、初音的原装手办——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普通人玩不起。所以我判断，他是一个精装的IT屌丝宅男。” 小丽翻了翻档案夹，惊讶地说道：“咦，你猜的都对耶，这个人的报名资料上写的是IT工程师，29岁，单身。” “很明显啊，这类人是抑郁症的高发群体，工作压力大，收入一般般，社交活动少，生活很单调，没有女朋友，整日只能在虚拟世界里找安慰——你别看他一脸呆滞，实际上内心闷骚的紧。我敢打赌，我们一离开他就关门对着墙画撸……” 小丽羞红了脸：“你这个人思想太龌龊了。你怎么知道人家会关起门来……那个。” 老王洋洋得意道：“很正常啊，他那个破一居室估计几年没有女人进去过了，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漂亮小姑娘，现在整个屋子里都飘荡着少女的余香——别说对着墙画了，就算对着大头菜他都能撸出来。” “你作死！”小丽捏着粉拳作势欲打。 老王在那花枝招展地作势欲躲。 “别特么闹了！”刘冲皱着眉头，“人家是正经地求助心理辅导，咱这样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怎么不人道？”老王斜睨了他一眼。 “我的每一句话都是铺垫，都是饱含寓意的好吗？” “贬低你，是为了抬高他。” “劝他多赚钱，是给他生活目标。” “让他找女朋友，是让他燃起生活希望。” “这种抑郁症病人，需要的是信心，需要的是希望，需要的是明确的生活目标。” 老王愤愤不平道：“烦死了，免费义务劳动还被人说三道四，生气了，回家了！”老王作势欲走。 小丽急忙拉住他胳膊：“别啊，别啊，王哥哥别生气，我请吃饭。” 刘冲双手抱胸狞笑道：“让他走，让他走，我看他能回哪儿去。” 老王走了两步看小丽快拉不住自己了，顺势又被小丽“拽”了回来，悻悻地说道：“今天给小丽个面子！要搁以前我那暴脾气，十头牛都拉不住哥！” 最终，在小丽的“生拉硬拽”下，三个人钻进路边一个小肥羊火锅店。 现在还没到饭点，店里人不多，老王找了最中间一张大桌子坐下：“服务员，来五盘牛肉、六盘羊肉、两个猪腰子、一个脑花……大家自己点自己的，你们两吃啥自己点哈，别跟我客气。” 服务员手脚很利索，不一会儿台子上的菜盘就堆成了山。 老王火力全开，一会儿旁边的空盘子就摞成山。 “王哥，我看你年纪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人生阅历这么丰富呢？”小丽给老王添了一杯啤酒，略带崇拜地问道。 老王夹起一串羊肉扔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我啊，主要是工作比较特殊，平时接触社会各个阶层各色人等，上到亿万富翁，下到平头百姓……” 刘冲喝了一口雪碧说道：“你就吹吧，一个破逼游戏论坛管理员，搞得跟在五百强上班一样。” 老王努着眼道：“游戏论坛管理员又怎么样？看不起我们搞游戏行业的？一款游戏充几百万人民币的SX煤老板你见过没？为了玩游戏跟网友公开撕逼的大明星你见过没？” 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为了一套游戏装备，主动跟宅男睡觉一炮抵千金的美女大学生你见过没？” 小丽羞红了脸：“王哥在瞎讲，冲哥你说是不是？” 刘冲鼻子里嗤出一股冷气。 老王继续说道：“我跟你说啊，那些月入十万、百万的社会精英，其实跟我们普通人差不多，一样的七情六欲，被人喷了要急眼，不舒服了要骂娘……” 小丽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王哥平时工作的时候，经常会跟他们接触吗？” “那是啊！有的时候我们一起开厂商发布会，就那香格里拉、希尔顿、四季酒店，都是五星级的高档地方，吃的是美洲龙虾、澳洲牛扒、RB料理……一桌上吃饭的，啧啧，身价千万、亿万的人都有，都是人中龙凤啊，人家跟你还称兄道弟的，特客气……” 刘冲在旁边道：“听他吹牛逼，你怎么不上天？” “你那么厉害，给我们小丽说说，你是怎么被停薪留职，一个人灰溜溜地跑到SH来投奔我来了？” 老王脸一红，灿灿地说道：“这不是犯了点路线错误嘛——你别误会，跟生活作风没问题，纯粹是意识形态方面跟主流媒体有分歧。” “没人误会你，瞧你长得像根棒槌一样，想犯生活作风问题也没条件啊！” 老王白了他一眼，恬不知耻地说道：“你别看王哥现在这熊样，虎落平阳被狗骑。在网络上咱地位可受尊敬呢！ 你别以为论坛管理是个小活儿，每天早晨起来看论坛，那真是跟皇帝批阅奏章，君临天下一样的感觉。国家大事潮水般涌来，需要迅速作出各种判断，提出各种建议，各种转发，各种忧国忧民，各种踌躇满志，万物皆备于我——哥心中藏着一个披星戴月上朝堂的皇帝啊。” 小丽崇拜地看着她：“哇塞，听你讲话，感觉你好厉害哦！” 老王被她这么一捧，尾巴也翘到天花板上了：“说实话，别看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生，你在学校里学四年，没有我在论坛当一个月管理员积累的人生经验多。” “那是，你看这个棒槌脑袋里，塞满了人类几千年的智慧呢。”小丽被刘冲这句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 吃完饭小丽要结账，老王拉着她的手死活不让，没办法，最后只得刘冲买单。 走出饭店，一看手表已经下午一点了，小丽急忙拦了辆出租车，要回公司写报告。 司机开着车在道路上七拐八拐，不一会来到市中心商业区，在一栋摩天大楼前停下。 “到了！”刘冲结完账，三人走入办公楼。 大堂前台保安抬起头看了看三个人，小丽亮了亮手中的工牌，保安还以一个职业的笑容。 电梯一直到16楼，电梯门一开，左边一扇明亮的大玻璃门，门上写着“枫叶心理顾问事务所”几个大字。 童颜**的前台小妹看到三人喜笑颜开：丽姐回来啦？ 万均感言 本书自3月1日上架，首订5000左右，第一天均订4500，上架26天，均订一万！ 这是个什么样的奇迹啊朋友们！上架不到一个月！均订翻倍！！！！ 万均了！！！！ 真的要感谢所有正版读者对作者的支持，起点的万均书本来就不多，美漫的万均更少，首订5000上架一个月不到万均的更是几乎没有！ 作者最感谢的就是，大家真的让美漫里的英雄们，让这么多人看到，让作者为他们续写的故事，被更多人传颂。 作者很清楚，这本书有很多缺点，在开书时候的思考不足导致很多问题至今仍未纠正，但和许多缺点相比，作者认为这本书仍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我写的是自己想写的东西。 向市场妥协对于许多作者来说是一件很无奈的事，只有足够多的噱头才能带来收入，让作者们吃饱饭，大部分能赚钱的小说需要明确的主线、强大且激进主动的主角、大幅变动的世界线、激烈的矛盾冲突等等，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些技巧。 但我还是选择写了一本很独特的美漫同人，比起小说，更像电影，比起一般网文，更像一部群像。 说实话，作者自己都没想过，这种小说还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很多人知道，这是作者来起点的第一本书，没有任何粉丝基础，然后一路追读晋级，保送三江，首订大精品，上架不足一个月均订翻倍，直到今天，均订破万。 最让作者高兴就是，还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喜欢这种美漫世界，喜欢这些性格各异的英雄。 或许在这個时代，英雄的故事已经不再是主流，但所有的读者们，你们让我意识到，仍然有许多人在为这些超级英雄的故事而感动。 作者始终认为，英雄不是生来就是英雄，义无反顾的逆行者不是生来就比别人更伟大，只不过，在他们经历了和我们同样消磨意志的庸碌日常之后，始终有坚定的正义感未被磨灭。 但他们始终也是普通人，和我们有同样的心绪起伏，巨大的肉体力量、精良的装备、聪明的头脑，这些都不是造就一个英雄最根本的东西。 所以，这本书将不会有天生就全知全能的上帝型英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曲折故事，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伟大之处，包括那些邪恶的反派们。 但是，也就和诸位读者一样，这些琐碎庸碌的日常、黑暗里漫步的日子、酸甜苦辣的情绪，最终都会聚沙成塔，构成他们坚固的盔甲和锋利的武器。 他们和我们一样，会受伤流血、痛苦迷茫，会找不到出路、看不到明天，但我们都不会孤独，永远不孤独。。 这个小说宇宙中的每个人，他们的故事，也是我们的故事，就像无数微小的宇宙尘埃。 这些细小的微尘，最终都会凝聚成伟大的作品，人类心胸的开阔和智慧的力量终将战胜黑暗，如同永世不落的太阳一样，光辉灿烂。 谢谢所有看到这里的读者。 谢谢所有我们生活中的英雄。 谢谢。 第一章 我成了蝙蝠侠的老师 哥谭市，一个并不明媚但还算温暖的早上，席勒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听见同事安娜的高跟鞋响声，不一会，一个金发美国甜心黑着一张脸进来，说:“新生报道处那群该死的懒鬼请假了，你去顶替一天吧。” 席勒说:“这就去，这杯咖啡你请。” “你永远也别想泡到我了！”安娜怒吼，席勒开心的拿着咖啡走出了咖啡厅，看了眼哥谭市永远也不晴朗的天，开始了他来这里的第五天。 席勒上辈子是个心理学家，飞机失事之后就被扔到了这个民风该死的淳朴的城市，好在既不是英雄也不是反派，反而是个清闲又稳定的大学老师，还是他的老本行，心理学教授。 席勒正开心着又可以摸一天的鱼，他脑海里的系统“叮咚”一下，显示着:“彼得·帕克发来一条聊天请求。” 席勒一边往报道处走，一边在脑海里回复:“怎么了？彼得？” “嘿！我明天就要去奥斯本公司实习了！你不知道这机会对我来说多难得！而且格温……我是说，她也去，我们一起，真是太棒了！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基因组螺旋体、那些超棒的大机器……” 席勒默默在心里说，不会有妹子想跟你讨论这些的，小蜘蛛你清醒一点。 自从来到这之后，席勒就获得了一个“美漫聊天系统”，他第一个解锁的人是小蜘蛛彼得·帕克，这个话痨已经跟他叨叨了四天半他是如何喜欢格温、想要追求她、但是又不敢的青少年心路历程。 席勒一边鼓励着彼得，一边走到了报道处，他坐下整理表格，等着这一年的新生来报道。 不过说来也奇怪，席勒来了这么多天，也没见过蝙蝠灯亮，更没有那些反派来搞事，生活安逸的好像真的民风淳朴了。 很快，有学生陆陆续续来报道，拿着一堆材料，而席勒要做的就是登记姓名和寝室。 “下一个！”席勒头都不抬的喊到，面前已经排了一整条队伍，一个男生坐下来，席勒问:“姓名？” “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男生公寓2栋306室……”席勒自顾自写上去，突然笔尖一顿，他不动声色的抬头打量了一眼，这个男生蓝眼黑发，十分帅气，席勒说:“韦恩？” “的确，我就是韦恩。” 席勒重复了一遍:“男生公寓2栋306室，没听清吗？拿了表赶紧走，后面的人都等着你。” 这下轮到布鲁斯愣住了，他拿起表格，问了一句:“您是哪个系的教授？” “心理学，别选我的课，小子。”席勒说。 布鲁斯被他引起了兴趣，但席勒只想骂娘，合着蝙蝠侠才刚上大学！他就说怎么没有蝙蝠灯！ 他怎么这么点背，蝙蝠侠上大学他就穿越成大学老师！ 他发誓他一点都不想参与哥谭市那腥风血雨的生活，他只想在编制岗位上混吃等死带薪摸鱼！蝙蝠侠能不能别来挨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啊！ 席勒在心里呐喊，他对蝙蝠侠系列故事的危险程度有相当充分的认知，他半点不想和布鲁斯沾上关系，尤其是现在这个18岁的小屁孩布鲁斯！一个可恶的花花公子！ 所以席勒十分冷漠，还警告布鲁斯千万别来上他的课，他可不想哪天听到小丑那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学校的广播里！ 但正是这种态度，引起了布鲁斯的兴趣，他可是韦恩！哥谭市首富！这个老师怎么好像对他很冷淡，甚至是……厌恶？ 不过布鲁斯也没说什么，他拿起表格道了声谢就离开了，席勒处理完新生的报道工作，正打算回教授公寓去睡觉，突然想起钥匙忘在办公室，他顺着办公室楼梯上去时，迎面碰上一个瘦高的教授，席勒说:“嗨，乔纳森，你也来取东西吗？” “是的，您又把钥匙忘在办公室了？” “哦，没错，今天安娜催我太急，走的时候忘了，我拿完马上下来，明天见。” “明天见。” 就在席勒和乔纳森错身的一瞬间，一股冰凉的寒意爬上他的脊背，乔纳森……乔纳森·克莱恩！ 超级罪犯稻草人！ 背对着席勒的乔纳森没有看见席勒回头死死盯着他，要不是今天得知蝙蝠侠刚上大学，他还想不起来，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有关稻草人的记忆——哥谭大学心理学教授、心理学和化学博士，未来使用恐惧毒气屠杀的稻草人，乔纳森·克莱恩！ 席勒深吸一口气，脚步节奏不变的继续上楼，现在的乔纳森还不是稻草人，因为布鲁斯才18岁，还没大学毕业，也就还没成为蝙蝠侠，乔纳森现在也不是鼎鼎大名的世界级心理学家，只是在“情绪心理学”的学术范围内小有名气，席勒现在比他还有名！ 席勒现在才是世界级的犯罪心理学和变态心理学大师，著名的心理研究学家，和哥谭最有名的心理学教授。 因此刚才乔纳森的态度相当不错……那有什么用！席勒可不会研制毒气啊！他是个纯粹的文科生，而乔纳森还是化学博士！ 果然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席勒一夜手脚冰凉，他很清楚，哥谭市的大舞台，血腥的帷幕就要拉开，而现在他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一个搬把椅子都费劲的弱鸡，纯粹的知识型人才，别说遇上这些有名有姓的超级罪犯，就是漫画里的背景板，那些地痞流氓，随便拿把枪就能搞死他！ 而他的担心变成了现实，第二天一早，照常去学校心理学诊室坐班摸鱼的席勒，刚泡好咖啡，就听见了清脆的敲门声。 “席勒教授，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席勒深吸一口气，这破心理诊室还还真有学生来啊？我来这纯粹是摸鱼的好吗？带薪休假懂不懂？哪个王八羔子这么没眼色…… 门外是布鲁斯·韦恩！ 席勒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怕什么来什么！ 席勒只能咬着牙说:“请坐，同学，你有什么心理问题要来咨询？” “没有问题就不能来聊聊吗？”韦恩一摊手，花花公子的做派显露无疑。 席勒推了推眼镜，忍住打死这个王八羔子的心情，尽量表现的古板又无趣，避免引起这位主角的兴趣，他说:“这里是给同学们进行心理咨询的地方，如果你没有要咨询的问题，那么你可以离开了。” 席勒发誓自己这番话已经语调枯燥到比飞机广播还敷衍了，但布鲁斯还是饶有兴趣的问:“好吧，那我问一个问题，您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席勒深吸一口气，他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论他是敷衍的回答还是认真的回答，这个青年时期的蝙蝠侠摆明了就是不想放过他，他必须得想个办法打消他对自己的兴趣。 天见可怜的，他不是主角，没有不死的主角光环，和蝙蝠侠混在一起，活不过三集！ 他赶紧在脑子里打开美漫聊天系统，他记得因为之前自己指导了彼得·帕克的感情问题而获得了一次随机聊天机会来着，他赶紧在脑子里写到: “一个父母双亡、发誓要向所有罪犯复仇，偏偏还用花花公子的外表伪装自己的小屁孩，现在来问我人生的意义是是什么，我想让他以后不要来烦我，怎么回答他？在线等挺急的。” 很快，一个回复出现:“我是一名老师，针对你的这个问题，我认为你应该保持充分的耐心，从两个方面给予这个不幸的孩子以心理辅导……” 席勒在心里哀嚎，这随到的是个什么圣母啊！这可是蝙蝠侠！我难道能说“你想开点”？ 席勒一看对话框名字，好嘛，查尔斯·泽维尔！X教授！ 怪不得，X学院的创始人和校长，果然是老本行。 但是注意头像的席勒发现，查尔斯的头像是可以点的，他在脑子里点了一下查尔斯的头像，弹出一个对话框:“首次聊天可随机复制聊天对象的一个能力（低级），是否复制？” 席勒不明所以的点击了“是”。 “心灵感应（低级）已装载。” 席勒感觉眼前一阵模糊，忽然有无数的杂音传来，无数陌生的情绪冲进他的脑海，让他无从分辨，适应了好一会，席勒才发现，自己的确获得了X教授的一部分能力。 心灵感应是查尔斯的看家本领，配合脑波放大器甚至可以洗脑全人类，但席勒获得只是一个究极弱化版本，他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和一些他心中突然闪过的念头，无法直接明确的读心。 不过这也够用了，席勒集中注意力对着布鲁斯，发现他现在的情绪很杂乱，是的，并不是他表现出来那么玩世不恭。 根据蝙蝠侠的人生经历，他应该是刚刚游历各国学成归来，进入大学应该也只是为了布鲁斯的身份伪装，真正的蝙蝠侠已经对这无聊透顶的日常生活无比憎恨，他的每一滴血都在嚷着“复仇”、“向那些罪犯复仇”。 在布鲁斯眼里，对面的这个教授看起来突然陷入一种沉静的思考里，席勒有一双略显特殊的灰色眼睛，当布鲁斯被这双眼睛盯住时，他敏锐的直觉开始报警——他似乎在被人窥探、看透。 接着，席勒说:“或许你一直在等一个人给你这个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如果你得到这个答案之后会有多点事情做，不要再来烦我，那么我愿意给你这个答案。” “哦？是什么？” “复仇。”席勒盯着布鲁斯的眼睛说，他在布鲁斯陡然阴沉的脸色下，直直的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人生的意义是复仇。” 没有管布鲁斯已经阴沉的像哥谭天空一样的脸色，席勒说:“你满意了吗？韦恩先生？” 第二章 再次的穿越 如果要席勒给漫画里的蝙蝠侠做一个心理侧写，那么他的最大特质不是谨慎、智慧或者是运筹帷幄，而是多疑。 蝙蝠侠从不完全相信任何人。 他的怀疑主义精神已经自成一派，怀疑论和阴谋论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有多么聪明，就有多么多疑。 席勒的回答显然让这位青年蝙蝠侠陷入了极大的怀疑当中。 布鲁斯从未想过有人能够看透他的内心，他对自己的伪装有着极大的自信，哪怕是从小把他养大的老管家阿福，他也觉得他只是了解他的一部分，而绝非全部。 但这位教授，这位看起来完全是个普通人的、文质彬彬的心理学教授，给了他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同时也是最准确、最一针见血的答案。 直到得到这个答案的一瞬间，布鲁斯内心的澎湃和火热告诉他，他的确在等一个人给他这个答案——是时候开始复仇了。 但比起得到的这个答案，给出这个答案的人，让他刚刚点燃的复仇血液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布鲁斯不相信、从不相信有人能只凭心理学，看到他心中潜藏的魔鬼，那一群暗影重重的蝙蝠。 席勒却说：“咨询时间到了，我要去上课了，再见，韦恩先生。” 席勒相信布鲁斯肯定是要纠结很长时间了。 如果他想通了，赶紧化身蝙蝠侠匡扶正义去，别在这上课了，布鲁斯还有什么课可上的？干嘛非要跟这群兢兢业业的教职人员过不去？ 席勒觉得他多半能想通，到时候那些黑帮和犯罪组织就够他头疼了，这样席勒又可以窝在学校里快乐带薪摸鱼，大不了假期飞去夏威夷。 席勒在学校里风评还不错，因为他的名头很大，不过那都是原主的履历了，席勒秉承着“给多少钱办多少事”的原则，上课坐下就开始讲，下课铃一打人瞬间消失，课后答疑？不存在的。 这五天里他一直这样，好在原本的席勒似乎也挺自闭的，没什么朋友，他被聘请为哥谭大学教授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和学校里的人也都不太熟，因此穿越者席勒也没露出什么破绽。 下午吃饭时，彼得发来一条消息：“席勒先生，一切都太糟糕了。” 后面配合着一个沮丧的聊天表情，席勒知道这个聊天系统并不是大脑对大脑的交流，只有他这边是用系统，而彼得那边是机缘巧合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网友，查尔斯那边也是在业余时间逛教育类论坛收到的消息。 系统会把和这些人物的聊天，变成他们能接受的形式，比如彼得就是通过网络社交软件，而查尔斯是知识类论坛，如果换成灭霸，说不定就是什么宇宙网络信号之类的了。 所以对方并不会感到突兀，而且系统只保证他们会回答席勒的第一个问题，之后怎么聊天，还得席勒自己来，所以席勒现在主要的聊天对象就是年少无知青春懵懂的小蜘蛛。 像查尔斯这种老狐狸，席勒没有万全的把握之下，不会轻易试探。 席勒回复道：“怎么了？彼得？和格温进展的不顺利？” “哦，确实是不顺利，不过糟糕指的不是这事。” “那是什么事？该不会你实验搞砸了吧？” “算是吧。我把一个看起来很危险的实验器材打翻了，里面的一只……危险生物跑了出来，我还被它咬了一口。” 席勒知道，蜘蛛侠的命运已经因为和他聊天被部分的改变了，经过聊天他知道对面的是616漫画主宇宙的蜘蛛侠，本来他这个高中生应该是去参加展览时被咬伤，但是因为彼得喜欢上了格温，没事就跟席勒倾诉他的同学格温有多么迷人和可爱，席勒被这个小话痨烦的不轻，于是就给他出主意，教他怎么追格温。 格温的家境不错，在暑假时找到了一份奥斯本集团的实习，这本来没彼得什么事，但席勒建议他脸皮厚一点，也去申请同样的实习，彼得成绩很好，还真申请上了，结果这下不是被展览的蜘蛛咬了，是直接被奥斯本集团的一个实验仪器的蜘蛛给咬了…… 反正怎么也得被咬一口，因为蜘蛛侠是蜘蛛图腾中编织大师选的，不是今天被咬也得是明天被咬，里外都得挨这一口，席勒安慰了一下可怜的小蜘蛛，就回去睡觉去了。 哥谭的夜色很深很浓，很适合睡觉，布鲁斯彻夜未眠，看着浓雾中几乎失去形状的月亮，手里拿着一摞档案，第一页纸的名字就是席勒·安戴尔·罗德里格斯。 席勒浑然不知自己被蝙蝠侠查了个底掉，他在深沉梦里，听见了系统的一声警报，但他睡得太沉，在无知无觉之中，一道蓝光扫过—— 系统的警报声更频繁了，席勒依旧没有醒来，似乎有什么在阻碍着系统，最后，一阵错乱音之后，席勒的身影直接消失不见。 “紧急保护系统启动，定位宇宙……定位宇宙……接收宇宙已确定，身份信息写入……写入中……写入失败……写入中……写入成功。” 再醒来，席勒揉了揉眼睛，一下被阳光晃了眼睛，见了鬼了，哥谭市居然有晴天了？ 一拉开窗帘——外面是阳光明媚的……纽约城。 和哥谭那坨烂成屎的天气截然不同，纽约很晴朗，而且阳光明媚，大早上的就很晒人，席勒从窗户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应该是在纽约市中心的某高级公寓，他一回头，看见了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乱七八糟一堆东西，还有酒瓶，酒瓶下压着一个工作牌。 “席勒，纽约长老会医院精神科医生……还是主治医师？我又穿越了？” 见鬼，席勒想，还没等他骂娘，他的手机就响了，接起来，对面大声说：“席勒医生！你到哪里去了！今天联合问诊你绝不能缺席！你是不是又喝醉了！！请你马上过来！” 席勒被震得耳朵疼，但一想到他现在是个医生，这么紧急的情况说不定正有病人抢救呢，来都来了，活还是得干。 席勒马上拿上证件，下楼找车，住这么高级的公寓没道理没车，他在楼下车库找到了一辆还算新的奔驰，和他车钥匙型号一样，他一摁，还真开了。 感谢席勒上辈子来纽约进行过学术交流，配合车上的导航，以最快速度来到了长老会医院，也就是纽约的第一大医院。 他刚进去，前台的姑娘飞快的跑过来说：“席勒医生，您快点过去吧，联合问诊已经开始了。” 席勒不知道自己这下是个什么人设，只是冷漠的点点头，就上去了。 好在有人引路，席勒一路来到会议室，一看他来了，会议室内安静了一下，随后继续讨论，席勒坐在那个特意给他留的座位上，不动声色的观察。 看来他应该是个挺有名的医生，而且在本科室中是前几位，对面坐的显然不是精神科的，其中一个医生显得趾高气扬，他说：“的确，让那群装神弄鬼的专家先去看看是有道理的，免得他又装疯卖傻，想在手术台上对护士动手动脚。” 席勒一看他的名牌，史蒂芬，史蒂芬·斯特兰奇，奇异博士，好嘛，自己这是又到漫威来了。 席勒懒得理他，看斯特兰奇的外貌，他应该离车祸还早着，现在这会就是个极端利己主义的讨厌鬼，人见狗嫌的。 席勒一言不发的看病历，斯特兰奇却看他不顺眼，无他，席勒一看就是前一天喝了酒，第二天的问诊还迟到了，斯特兰奇这个人是有点洁癖的，又看不惯席勒这种不敬业的态度，况且他向来觉得什么心理医生都是装神弄鬼，总之对席勒十分厌恶。 会议期间他对席勒不停挑刺，席勒照本宣科，根本不理，会议结束之后，斯特兰奇还故意撞了他一下。 席勒被他弄得十分烦躁，但想了想他最后也会受到教训的，估计离他出事也没几年了，要是他不那么讨人厌，席勒估计还会提醒他一下，但现在，斯特兰奇还是自己苦哈哈的走剧情去吧。 刚结束会诊，席勒打开手机，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很好听的女声，不过有些焦急，她问：“席勒医生，请问您的会诊结束了吗？现在可以来斯塔克大厦一趟吗？托尼他很不好……” 托尼·斯塔克？ 这会应该是什么时候来着？钢铁侠被绑架了吗？还是已经回来了？ 席勒连上网查资料的功夫都没有，因为斯塔克公司的车已经派到医院楼下了，他只能赶紧上了车，副驾驶坐着一位漂亮的女士，看起来有些商务范，她说：“自从托尼回来，你知道的，上次诊断时他就是，他开始无端发脾气，做那些疯狂的举动，我昨晚听见他在哭泣……” “佩珀小姐？您还好吗？”席勒试探的问，佩珀捂着眼睛说：“抱歉，但是这次治疗请您一定用心。” 席勒了然，现在应该是钢铁侠被绑架之后回来了，然后他得知自己公司的武器被用于不义的战争，而自己，估计是斯塔克心理挣扎期间佩珀太过担心而请来的心理医生。 第三章 斯塔克的天价心理诊疗 席勒见到的斯塔克的确处于癫狂的边缘，他的心理状态一团糟，有了心灵感应，隔着墙壁席勒都能被他那混乱纠结的思绪给震得头疼。 席勒深吸一口气走进去，斯塔克一抬眼，眼珠子一翻，就给了席勒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看起来虽然有点憔悴，但并不狼狈，而死要面子的后果就是席勒能感觉他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只是不愿意在佩珀的面前表现出来。 席勒请咳了一声，佩珀担心的看了一眼斯塔克，然后转身离开了，席勒坐到斯塔克对面，席勒说：“斯塔克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要问什么？装神弄鬼的和我谈哲学？还是聊那些丝毫没用的心理学理论？” “咳，都不是，我是想问问我的时薪是多少？” 斯塔克显然被这个问题镇住了，他无比诧异的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知道我心理咨询的价格是多少，因为佩珀小姐和我谈价格时我喝醉了，醒来就忘光了。”席勒说。 斯塔克此时的母语是无语，他摆了摆手说：“你不应该选一个抽象的、那些你们心理医生通用的话题……比如，人生的意义、忧愁的对象，之类的话题……” “是的，那是下一步，是正式开始咨询之后的事，但我得先确认你能否付得起我的心理咨询费。” 斯塔克瞪大双眼，震惊的说：“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老天啊，你是什么原始人吗？你不认识我吗？不认识这是斯塔克大厦吗？” “是的，我知道您很有钱，斯塔克先生，但您有多少钱和愿意开多少价是两码事。” “……你要多少？” “一百万美金一小时，不议价。” “给你！给你！你这个市侩的疯子医生，你疯了吗？一百万美金！我能在游艇上请一打的美女……” “我恍惚听说有谁说他很有钱。” 斯塔克真的被席勒给整无语了，他说：“你是佩珀派来整我的吗？很好！去告诉她！她成功了！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上次办的派对只是为了和那些前女友告别，绝不是想再做点什么，她为什么就是不信！” 席勒说：“游艇的一打美女并不能让您好一点，先生，尤其是在您感觉自己快死了的时候。” 斯塔克夸张的肢体动作停住了，他僵硬了一下，回头看向席勒，目光狐疑。 席勒冷静的坐在那，说：“您现在很怕死，但或许最令您害怕的不是死，而是没机会去挽回自己的错误……” “狗屎。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斯塔克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他说：“是不是佩珀和你说了什么……不对，她也不知道，你……” 斯塔克直直的盯着席勒，他说：“别跟我搞这些鬼把戏，我可不信这世界上有什么见鬼的读心术。” “世界上没有读心术，只有心理学。”席勒说。 他站起来，跟斯塔克说：“您大可以继续敷衍，反正我的诊金是一百万美金一小时，我们再磨蹭一会，我就能买辆新车了。” 斯塔克被他一会正经一会东拉西扯的话弄得头疼，他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凭那可笑的心理学？”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唯一能给您的建议就是，最好先解决死亡的问题。当然，您可能会觉得我说的简单。” “但是方法就是……” 席勒停住，斯塔克瞪着眼睛看着他，席勒说：“先预付百分之五十定金，我们再开始接下来的治疗。” 斯塔克简直头顶冒烟鼻子喷气，他都被席勒气笑了，他拿起电话打给佩珀说：“我的甜心，你从哪里请来一只吸血鬼医生？……是的，他给我开了一百万美金一小时的诊金……” 席勒直接夺过电话，说：“佩珀小姐，斯塔克先生对一百万美金的计算单位是一游艇的美女……” 然后他挂上电话，摇了摇手机说：“五分钟后到账。” 斯塔克依旧瞪着他。 斯塔克抱着胳膊，说：“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 “您一直在逃避什么？” “什么？我逃避什么了？” “您最好问问自己，答案就藏在这里面，我指的不是什么佩珀小姐的夺命电话，或者是前女友的暧昧短信，我说真的……” 席勒靠在桌子上，抱着手臂，他推了推眼镜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稀奇的案例，很独特，非常罕见……” 斯塔克打了个哆嗦，说：“嘿，我不喜欢男人，你离我远点。” “您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荒唐，我认识一个和您很像的人，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花花公子，像是个得过且过、从不思考明天的蠢货。” “但他很聪明，聪明过头了，所以他一直在等人给他一个答案，这个答案来自……他的过去。” 斯塔克看着席勒，席勒也看着他，斯塔克低声说：“我给你两百万美金，离开这里，我会告诉佩珀你的治疗很有效果，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佩珀小姐此时正在听。”席勒说。 斯塔克沉默了，席勒说：“两百万美金，我告诉你一个确实有用的方法。” “成交。” “你最避讳的那段过去里有你想要的一切答案，我曾在新闻里看到过，斯塔克集团的创始人，您的父亲……” “够了。”斯塔克说。 他转过去，席勒看不见他的表情，斯塔克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佩珀会转给你咨询费，离开这里。” “……他会愿意给你第二次生命的，上帝保佑您。” “离开这里！！！” 席勒走后，斯塔克砸碎了桌上的酒杯，而神盾局的办公室里，尼克·弗瑞按着耳机说：“立刻去调查一个叫做席勒的心理医生，我要马上得到他的一切资料。” 席勒离开后，账户很快得到了一大笔钱，他美滋滋的想，虽然斯塔克现在很难搞，但一分价钱一分货，他还是乐意帮这位狗大户排忧解难的。 而很快，还有一个惊喜，那就是席勒发现自己能够复制蜘蛛侠的能力了。 原来之前没这个功能不是系统故障，而是彼得还没被咬，这下他蜘蛛能力已经出现了，席勒自然就可以复制了。 席勒点击复制，他得到了“蜘蛛感应（低级）”，比起得到心灵感应那一瞬间的冲击，这次显得平平无奇，席勒觉得自己的五感稍微提升了一点，也就是能看的更远、听的更清楚，至于直觉，目前席勒还没感觉到。 他有些遗憾，要是能有小蜘蛛的体能就好了，不过反正也是削弱版的，估计也就是稍微提升下运动能力，远远做不到上天入地。 蜘蛛侠最开始也不是有那么大力量的，他的蜘蛛能力是逐步发展的，目前看来，应该只是超出了常人一些，并没有太夸张。 不过既然蜘蛛侠的剧情开始了，那彼得的伯父可能也要出事了，席勒想了想，还是给彼得发了个信息，他说：“你怎么样了？要不要来医院看看？我是个医生，可以给你介绍一个靠谱的外伤医生。” 彼得的回复很快来了，他说：“哇哦！你竟然是个医生，真酷。你在哪个医院工作？是什么医生？是骨科医生吗？不过我想我不需要外科医生了，我现在很开心，我觉得格温马上就会同意我的追求了……” 席勒说：“我劝你还是来检查一下，被动物咬伤可不是闹着玩的。正好我们也可以见一面……” 彼得显然犹豫了，毕竟这时候见网友可不是个好主意，他刚得到蜘蛛能力，正兴奋的不行，根本不想干别的，席勒说：“我想你可以带格温小姐一起来，我在长老会医院，我可以让你们免费做一次全面体检，之后你们可以去那附近的咖啡厅……” 彼得有些动心了，一是他家庭情况不好，没机会做什么体检，而且长老会医院的大名没有哪个纽约人没听过，他说：“谢谢，但我想带我的叔叔和婶婶一起去，他们年龄大了，当然，这可能有点过分。要是不行就当我没说。” 席勒想了想，这样说不定更好，他说：“可以，我帮你们预约这个周末，你也可以试试叫上格温小姐和她的家人，我能约到的名额很充足。” 彼得欢天喜地的去给格温打电话了，要知道，他一直受格温的帮助，因为他家庭条件不太好，格温总是给他带零食和酸奶，彼得总觉得帮不上格温什么忙，因此一直有所愧疚。 不过这就是个补偿的好机会，长老会医院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即使格温的父亲是纽约警察局局长，想预约到全面体检也一样得排队很久，或者根本约不上。 彼得觉得最近他真是顺利极了，先是拥有了超能力，之前在网上认识的朋友还是个大医院的医生，看起来还是主治医生，这下他的叔叔婶婶不会觉得他网络聊天是在浪费时间了。 第四章 欢迎来到哥谭 席勒一觉醒来，他都不用翻身，就知道肯定又回到了民风淳朴的哥谭市，因为空气里的那股煤油味和窗户外面从来没晴朗过的天告诉他，他又该死的穿越回来了。 并且时间一点也没走。 他关上闹钟，看了眼日历，是他穿越去漫威那个晚上的第二天，也就是说去漫威时DC世界的时间是不走的。 席勒叹了口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民风淳朴的哥谭市比较危险，还是宇宙中心纽约城比较危险。 摸着良心说，虽然纽约比较享受，但哥谭才是永远的家啊，起码这里暂时还没开启宇宙模式，席勒现在可对付不了紫薯精。 他翻身起来，穿好衣服，哥谭大学要求教授们必须穿正装上课，所以席勒每天都是衬衫马甲佩西装，有时换换西装款式，或者穿个风衣外套。 九月的哥谭气温还算不错，并不冷，可能因为是个海岸城市，城内微风吹拂，还算温暖。 席勒刚一出门，就看见了一个他万分不想看见的人——布鲁斯·韦恩。 席勒扭头就往回走。 布鲁斯赶紧追了上来，喊到：“教授！教授！我有些心理学方面的问题想问您！您能等我一下吗？” 席勒暗骂了一句，这会教授公寓附近老师不少，席勒也不能就这么拒绝，他只能说：“好了，好了，我不聋，韦恩先生，我们去心理咨询室再讲吧。” 于是两人进了心理咨询室，布鲁斯没有坐下，而是主动去泡咖啡，他端着热咖啡，放在席勒面前。 他说：“席勒·安戴尔·罗德里格斯，世界著名犯罪心理学家，拥有四个心理学相关博士学位，曾参与著名的要冲城血人屠杀案、帝王城红手套连环杀人案、海滨城地下分尸案的调查和侦破，并且，最重要的是，四个月前参与大都会副市长审理中途离职，并接受了哥谭大学的任职邀请……” “席勒教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哥谭吗？” 席勒听的汗毛倒竖，好家伙，原主这个履历可以直接分院阿卡姆疯人院！小丑都没你能作！ 这种听起来就巨恐怖的案件你还不止参与了一个！你还参与了一串！布鲁斯还是收着说了是吧！ 席勒内心直骂娘，但他表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他喝了一口咖啡，说：“哥谭是个好地方。” “是吗？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 “那不重要。” “哦？” “大都会的犯罪率不高，孩子，坐下，你觉得大都会比哥谭安全，对吗？” “不是吗？” “至少对我来说不是。”席勒说。 席勒来这是继承了原主的知识和能力，但记忆，他怀疑在他穿越之前，原主就已经丧失了一部分重要记忆，至少现在席勒想不起一点有关那些恐怖案件的细节，似乎有些模模糊糊的影子，但根本回想不真切。 席勒知道，原主必定是参与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复杂案件当中，然后遭到了暗算。 席勒说：“你看到的安全只是表象，韦恩先生，在那背后，大都会光鲜亮丽的背后，有你恐怕无法想象的黑暗。” “那为什么要来哥谭市？” “……我想你查过我的履历，但那仍不够详细，我得罪了太多人，只有这里是安全的。” “为什么？” “能对付罪犯的，只有罪犯。”席勒说。 布鲁斯韦恩似乎被这句话震撼到了，他说：“能对付罪犯的只有罪犯，是吗？教授，您是这么想的吗？” “布鲁斯，我们换个话题。”席勒说。 布鲁斯看着他，他的眼神阴沉的像哥谭市的天空，席勒意识到他面对的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布鲁斯，而是蝙蝠侠，一个历史上最为复杂的超级英雄，一个黑暗英雄，一个难以理解的偏执狂、与疯子仅一线之隔的天才。 “如果你想从我这得到更多，就必须付出代价。”席勒说。 “你想要什么？”布鲁斯问。 “我想要的你现在给不了，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席勒说。 “那么我以后能给，对吗？” “必定可以。” 布鲁斯收敛了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说：“席勒教授，很遗憾，你的咖啡里有有一些我自制的小玩意，一种纳米病毒……” “布鲁斯，不诚实不会让你在我这得到更多，孩子，这不是你用来要糖吃的小把戏。”席勒说。 “看来我今天注定无功而返。”布鲁斯说。 “这也未必。”席勒说。 “我希望你能在期末检测时给我一个足够好的成绩，布鲁斯，证明你有想学习这门技能的心，然后再来找我。”席勒说。 “我不会浪费更多时间在这里。”布鲁斯说。 “你还远远没有成为一个老师，布鲁斯，你还是个学生。”席勒说。 “我已经学习了全世界的知识和技能，上百种格斗技能，侦探、开锁、反侦查……” “只除了哥谭，你还没有学会哥谭。”席勒说。 布鲁斯沉默了，席勒已经看出来，布鲁斯现在还不是后期的黑暗英雄蝙蝠侠，的确，复仇和执行正义的念头一直在他心中，或许还有更加黑暗的一面，但他现在还没有明白哥谭，这个人性的地狱，到底是什么。 布鲁斯想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比如这位席勒教授。 蝙蝠侠是个几乎没有弱点的英雄，多智近妖、谨慎缜密、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但前提是，他得先披上那身蝙蝠装，彻底成为一名黑夜里散播恐惧的黑暗骑士，把哥谭连同这里的一切罪恶收入囊中，做好面对一切肮脏人性并与之战斗的决心，而现在？布鲁斯还不是蝙蝠侠，他有弱点。 席勒忽然庆幸起来，如果他真的直接面对那个站在哥谭阴影里的黑暗骑士，或许他这一切手段都不会有用，因为蝙蝠侠不是超人，他不是个正义英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法外之徒。 布鲁斯离开之后，席勒在窗前站了很久，或许蝙蝠侠很快就会到来，布鲁斯已经等不了更久了。 第二天，席勒照常上课，而且是新生的第一节课，很不幸，他阻止布鲁斯选心理学的行动并没成功，这个青年蝙蝠侠就是非得出现在席勒平静的生活中，来提醒他这里即将变成一团浑水。 不过奇怪的是，席勒发现布鲁斯居然一瘸一拐的，他的右脚好像受了伤，但还是坚持来上课，席勒一边讲课一边在思考，布鲁斯干嘛去了？ 他坐拥亿万身家，哥谭市正黄旗老韦恩家，难不成还能被混混揍了？ 下课之后，席勒拒绝了布鲁斯明显的“我们谈谈”的暗示，他飞快的收起书本和课件，然后随着学生的人流离开，晚上他还得出去一趟。 如果说哥谭市是地狱，那么夜晚的哥谭市即使是撒旦见了也要害怕，这座犯罪之城从来没有停歇过罪恶的余波，席勒离开安全的大学，真正的走入了哥谭市内。 他在跟踪稻草人乔纳森。 乔纳森不是个正常人，他从十八岁就在开始搞谋杀了，所以即使他现在还不是稻草人，但他依旧已经开始了他的恐惧毒气实验。 席勒不是要来伸张正义阻止他的，他要弄点恐惧毒气，用来自保。 在这个危险的城市里，一个化学家偷偷弄得实验室已经算是最为安全的盗窃地点，起码乔纳森和席勒一样，他们都是文职人员，不是五大三粗的黑帮分子，也不会用格斗和枪械，只能凭头脑。 这一夜，哥谭又在下雨，夜色黑的像是浓墨，雨水带着浓重的煤油味，这里再怎么温暖，九月的冷雨依旧冻得人发颤，席勒穿着一件长风衣，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穿过一条狭窄的街道，他已经逐渐摸到了乔纳森藏毒气的地点，那是一个街区里废弃的教堂地下，只要等到乔纳森不在，席勒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去拿到恐惧毒气。 忽然，席勒的心脏开始跳的飞快，他的眼前闪过一副他被不知名暗器击中的画面，他瞬间转身，“嘭”的撑开雨伞。 两枚暗器没有击穿他的雨伞，落在了地上，蜘蛛感应救了席勒一命。 席勒把伞缓缓放下，他的脸色全然不似白天温和，他差点就死了。 任何一个刚刚被死亡袭击的人恐怕都很难有什么好脸色，小巷尽头，穿着蝙蝠衣的布鲁斯看到他精确制导、飞行速度极快的飞镖，被那个神秘人瞬间撑伞挡住，那反应快的就像提前预知了一样。 而带着雨水的黑色雨伞放下，露出的容貌布鲁斯非常熟悉，那是他的大学教授，席勒。 的确是他，但又好像不是，席勒和白天的气质完全不同，此时的席勒更像布鲁斯看到他履历里描述的那个人，一个沉迷犯罪心理学的疯子。 席勒深吸一口气说：“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没有挡下来，会发生什么。” “飞镖会在距离你三十公分时停下。”蝙蝠侠说。 布鲁斯的声音也和白天完全不同，席勒知道他用了变声器。 此时的蝙蝠侠还差的远，他的蝙蝠衣不够成熟、没有披风和腰带，蝙蝠飞镖也似乎不怎么好用，看得出来，初出茅庐的蝙蝠侠应该走过一些弯路，毕竟，匡扶正义这事从哥谭开始，那就是新手直接挑战地狱难度。 席勒说：“我要提醒你，蝙蝠先生，和你住的富人区不同，莫森街区的楼顶没有防护栏，如果你再次不慎摔下来，可能会内脏破裂。” 对面的黑影沉默着，他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还太嫩了，英雄先生，你用的药几乎没有味道，是高端的化学制剂，不是贫民窟的这帮穷鬼买得起的，而且……”席勒的目光落在布鲁斯唯一露出的下巴上，他说：“这里没人会把胡子刮的如此整齐对称。” “你到底是谁？”蝙蝠侠问。 席勒重新把伞撑开，他说：“快回家吧，大少爷，没人会回答你的每一个问题，我不是新手导师。” 说完，他就在雨中离开了，蝙蝠侠站在那个小巷很久，他一瘸一拐的走出去，拐进另一条街，看到了一个乞丐，在雨里冻得瑟瑟发抖。 他掏出一沓钱，递给乞丐，然后他听见身后传来皮鞋踩在雨里的声音，和一句让他有些汗毛倒竖的话：“所以我才说你不懂哥谭，布鲁斯。” 蝙蝠侠转身，看见席勒站在路口，席勒走过去，把雨伞递给乞丐，乞丐拿了雨伞之后撑开，能够遮住冰冷的雨水，然后她颤抖着把那沓美元还给了蝙蝠侠。 “为什么？”蝙蝠侠接过美元，问。 “因为这里是水沟帮的地盘，如果他们知道了她有这么一大笔美元，第二天她的尸体就会出现在排水沟里。” “一大笔美元？”蝙蝠侠的声音透露着荒谬，他说：“三十七美元？” “是的。”席勒看向街道尽头，说：“这就是哥谭……” ”欢迎来到哥谭。” 第五章 贾维斯聊爆了 席勒发现了，他可以在深度睡眠中穿越漫威和DC两个世界，目前这种能力他还没没办法复制。 不过好在，他穿越到漫威这里，DC的时间是不动的，他在漫威世界的经历更像是做梦。 而再次穿越回漫威，他发现，漫威的世界时间是流动的，他在DC呆了一天一夜，那漫威里也就过去了一天一夜。 这可就有点麻烦了，席勒想，昨天他怕是旷工了一天。 这样下去不行，哪怕席勒不是能够穿越的体质，就漫威纽约城那隔三差五闹出的乱子，也就注定了他没法早九晚五的上班，更何况长老会精神科很忙，要求心理咨询的人多的离谱。 正在席勒盘算着辞职时，他却突然收到了查尔斯的一条聊天：“你指导的那个孩子现在还好吗？” “不，不但不太好，他还从楼上跌了下来。”席勒回复到。 显然，布鲁斯的蝙蝠侠之路，开始的不是那么顺利，查尔斯显然被震惊到了，他说：“那孩子跳楼了？为什么？你的心理疏导没有用吗？” “他发生了一些意外，不过伤的并不严重，我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最近遇到了两个相似的病例，他们对于过去有完全无法放下的执念，只不过一个选择了复仇，另一个还在逃避……” 在某种意义上，钢铁侠和蝙蝠侠是有些像的，同样都是亿万富翁，同样都是“花花公子”，同样都是自己研究装备成为超级英雄，而更相似的是，他们都对自己的过去怀有无法释怀的执念。 而且这执念都是父母的死亡。 或许钢铁侠更不明显一些，但他对他父亲的感情比蝙蝠侠还要更复杂一些。 “你是儿科医生吗？负责疏导孩子们的心理？或者你在哪所医院上班？”查尔斯问。 “不，我是一名精神科医生，一名心理学家。这些都是我研究的案例。” “我认为你在研究之余，应该给他们更多的关怀，无论他们是否是你的病人，我始终认为，一个人在某个方面有才能，就该用这种才能去让世界变得更好……” 席勒叹了口气，没有回复查尔斯，变种人这个社会问题实在是太过沉重，难以解开，从社会学上来讲，这是个无解的死局。 思考了半天的席勒心情变得很差，于是他就决定去折腾斯塔克去了。 他打电话给佩珀说：“佩珀小姐，我想昨天的诊疗已经有了些效果……” “席勒先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托尼他今天终于不再闷在屋子里了，他去了实验室！谢天谢地……我以前一直觉得他一直待在实验室不好，可我现在太高兴了……” 对面的佩珀显然有些激动，这个女强人只要一提到托尼就有些情不自禁，席勒安抚了她，并说：“我想我今天应该再去一趟，及时巩固昨天的治疗成果。” 斯塔克工业的专车没几分钟就到了席勒的公寓楼下，席勒坐上车之后，发现这还是个无人驾驶的高级货，车的操控面板发出声音：“你好，席勒先生，我是贾维斯。” “你好，贾维斯。” 贾维斯似乎没有被这样回应过，接着席勒就问：“你懂得‘我’这个概念吗？” “如果您指的是心理学上的‘本我’概念的话，那我想我有所了解。”贾维斯说。 现在的贾维斯似乎还不那么智能，毕竟托尼还没完全走出困境，还没给这个智能管家升级，席勒又问：“你有‘本我’吗？” “我想我有。” “是斯塔克为你创造了这个概念吗？” “我想是的，先生。” “那么他就是你的父亲和造物主了。他为你创造人格和感情，应该是希望你有人类一样独自思考的能力，对吗？” “或许是的。” “那么如果有一天，斯塔克快死了，而你的一个决定能够拯救你的主人，但他本人却极力反对，你要怎么做？” 贾维斯沉默了一会，说：“我是斯塔克先生创造出的智能生命，一切以斯塔克先生的命令为最高准则。” “如果你遵守命令没有拯救他，他死了，你会后悔吗？” 贾维斯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说：“我不确定，我无法假设那样一个未来。” “如果他死了，你觉得他在临死前会后悔创造了你吗？” “如果他死了，你觉得他会怨恨你吗？” “如果他怨恨你，你会自责吗？” “如果给你再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吗？” “如果你违抗斯塔克的命令，选择了救他，他事后责怪你，你会感到愤懑不平吗？” “如果你违抗斯塔克的命令救了他，而他却要因为你违抗命令而销毁你，你会怨恨他吗？” 车厢里一片沉默，过了会，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和斯塔克有些崩溃的声音：“……喂？！喂！！该死的！贾维斯你怎么了！” “你他妈的对我的智能管家做了什么！！！他怎么死机了！喂？？？” 席勒感觉心情舒畅，果然别人也不爽了，他就爽了很多。 过了一会，到了斯塔克大厦，席勒没有去斯塔克的办公室，而是直接被领到了实验室，斯塔克看起来像是几晚上没睡，狼狈的要命，此时正抱着一台电脑抓狂。 “哦！这不是我们天才的心理学家席勒先生吗？！我真应该为你刚刚在车上的采访搬个普利策奖！你他妈的在我需要智能演算数据时用一连串的鬼问题把我的智能管家给问爆炸了！！！！”斯塔克大吼。 “不用谢，对电子生命的心理咨询算我白送你的，不收费。”席勒摊摊手说。 斯塔克深吸一口气，他站起身，大喊：“马克2！” 一套银色的战衣瞬间飞过来，机械的卡兹声响起，几乎一瞬间就完成了武装，钢铁侠潜伏在半空中，展示着他那身银色的马克2装甲，显然他这几天没白忙。 “斯塔克先生，我们是心理诊疗，不是拳击格斗，您大可不必穿这么厚来跟我谈话。” “嘿，你没看见我穿的什么吗？” “是的，看见了，我不瞎。” “一套跨时代的战甲出现在你面前，你能不能给点反应？！你知道这套战甲意味着什么吗？” 席勒自顾自的找了个桌子坐下来，打开自己的病历本，说：“我知道，斯塔克先生，您在科技方面又取得长足的进步，可喜可贺。但我看这战甲的悬浮功能有些眼熟，似乎曾经霍华德汽车公司推出的悬浮汽车有异曲同工之妙……” “闭嘴！别提那个名字！” 斯塔克的战甲面罩升起来，他落到地上，席勒一边写一边说：“我们能开始今天的治疗了吗？” “你知道我不需要什么狗屁心理治疗。而且，因为你弄坏了我的贾维斯，损失从你今天的诊金里扣，刚好两百万美金，接下来两小时我们谈谈别的。” “贾维斯可不是我弄坏的，我只是提前告诉你电子生命的危险性。”席勒说。 “你该不会是那种极端保守派吧？觉得人工智能会毁灭世界？”斯塔克坐到他对面问。 席勒摇摇头，说：“虽然我现在针对电子生命的心理咨询是免费的，但也只免费这一次，如果以后你还需要我为电子生命进行心理学上的分析，诊金是两百万美金一小时。” “狗屎的吸血鬼医生。”斯塔克说。 “这就是美国的医疗系统。”席勒说。 反正等到奥创出来了，斯塔克还是得找他。 “好了，我们谈谈正事。你到底是从哪里得知我父亲……” “其实我并不知道，但这一切都可以推理出来。首先，你快死了这件事几乎已经写在脸上了，我看不出来都难。” 钢铁侠摸了摸自己脸，战甲面具咔嚓一声关上了。 “你被绑架的细节佩珀小姐对我说的不多，但总之就是你发明了一个很厉害的东西跑了出来。” “你还能走路，说明应该不是被物理上打成了重伤，你那些奇怪的科技我没兴趣了解，但我知道，你想单枪匹马从绑匪跑出来，用的必定是一些特殊手段。” “结合你那烂的像狗屎的脸色，恐怕就是这种手段带给你今天的局面。” “总之，如果再不停止，你就会死。” “你早就知道可以求助谁，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结合一些当年斯塔克工业创始人死亡的新闻，我确定你的童年恐怕有些心理上的创伤。” “既然如此，我当然会给出一个心里医生该给的建议，那就是直面过去，比如去找找你父亲的遗物，尝试和童年的创伤和解之类的，这起码有助于你理智思考……” “一派胡言。”斯塔克下结论。 席勒摊了摊手，他的确就是在胡说八道，因为是个穿越者，剧透党，剧情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还不是怎么说都有理。 经过几天的查询和观察，席勒觉得这里应该是616漫画主宇宙、TRN688索尼宇宙和MCU电影宇宙的混合体，具体怎么混的还不清楚，但这里应该不完全是只有一个平行地球的电影宇宙。 因为即使彼得的人生轨迹被席勒改变了，他还是被咬了，这就证明这里一定存在蜘蛛图腾，那就肯定有其他平行地球，所以也就不是单纯的MCU宇宙，那一大堆平行地球，什么继承者、流亡者、蜘蛛格温所在的地球都还存在。 索尼宇宙也很好推断，上网就知道变种人是存在的，而单纯MCU中不含变种人。 总之席勒自己就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全新的混合漫威宇宙，但不论怎么混合，钢铁侠的转变是整个宇宙中重要的节点，其背景故事也大致相同，反正也只是机甲是在越南造还是在阿富汗造、是不是霍华德亲生的这种差别而已。 第六章 “不幸”的离职 再到晚上睡觉时，席勒发现自己其实是可以一直待在漫威的，他可以睡一觉，回DC，在DC继续睡觉，就又回到漫威了，反正DC那边时间不走，他可以一直赖在漫威里，不去吸哥谭市的雾霾。 可是好景不长，还没等到席勒周末带彼得和他的家人去体检，神盾局就找上了门。 又是一天上班时间，席勒刚查完房，正用医生内部系统帮彼得一家预约体检时，他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席勒坐在办公桌后面没抬头，突然蜘蛛感应震动了一下，他警惕的抬头一看，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前。 “嘿，医生，别紧张，我是科尔森，神盾局特工。”那个男人看出席勒的紧张姿态，席勒从眼镜上面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出去说，这里都是我的病人。” 科尔森赶忙点头，两人一起下楼，在医院旁边的咖啡厅坐下，席勒皱眉说：“你们神盾局是没人了吗？还是说找一个能穿上护士服的女特工很困难？” 科尔森对席勒的态度有些疑惑，一般人对这种特工突然找上门的情节不应该表现出恐惧或者排斥吗？看来头儿说的不错，这席勒绝对有问题。 席勒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他说：“我已经迟到了一天、旷工了一天，全诊室都知道我熬夜酗酒还嗑药，你们非要给我找麻烦的话，能不能等这一茬过去了再说？我会被开除的！” “可据我们的资料显示，你只是长老会医院临时聘请的心理学顾问，只是由于精神科室主任不在你才去代班的……” “那重要吗？我现在很需要这份工作，如果你们害我丢了工作怎么办？” 科尔森说：“我很抱歉，席勒先生，我们本意也并不想打扰你，只是我们听说你是斯塔克先生的心理顾问，我们想多了解一些有关他的心理状况，当然，我们会按时付诊金……” “一百万美金一小时。” “噗！”科尔森一口咖啡喷了出来，他抹了抹嘴说：“如果你拒绝，也不必找这样的借口……” “付不起就少来看病。”席勒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要离开，表现得活像个无良庸医。 科尔森竟然也没拦他，席勒走后，他按着耳机说：“那医院里恐怕有什么猫腻，他很急的带我离开，又很着急回去……好的，好的……” 席勒回了诊室，他集中注意力，把心灵感应开到最大，然后感受那些精神病人的情绪，并把一些情绪尽可能的用文字表达出来——一群精神病患的内心世界实在是非常混乱、疯狂，席勒潦草的写了十几页纸，锁进了抽屉里。 他晚上回到公寓之后，就发现应该是有特工来搜查过了，席勒用蜘蛛感应扫了一下，没发现有窃听器和摄像头，也就没有管。 神盾局里，尼克·弗瑞盯着发光的资料面板，上面是席勒的详细资料，科尔森在他身后说：“他很紧张的他的工作，似乎不想离开那所医院，他的家里发现了很多酒瓶，还有一些药物……” “这是我们今晚在他办公室发现的一些纸，只有这些，更多的似乎被他紧急的处理掉了，因为我们在下水道发现了大量碎纸机冲下来的纸浆，可惜已经无法复原。” 尼克接过那些纸，说：“他有精神疾病？不对，这些似乎不像是一个人的呓语，他在精神科搜集精神病人的心理资料？他是怎么和那些精神病人沟通的？” “这些显然不是一般医生能够得到的信息，这些记录里甚至有病人的极端隐私……” “他会催眠？”科尔森说。 “我们的心理医生也会。他能让你把小学时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底裤说出来吗？”尼克说。 “或许只是他胡编乱造的。”科尔森说。 “他似乎对斯塔克工业的过去，和我们的老朋友有额外的了解，而且他能正面切中斯塔克的弱点，今天似乎还让斯塔克的那个智能管家陷入了逻辑死机。”尼克说。 “您希望他能为我们工作？” “他很有办法对付斯塔克，我们未来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人要去处理。”尼克把那摞文件放在一边，说：“总之，先弄清楚那医院里到底有什么，如果可能的话，把他调离那里。” “我最讨厌这群高级知识分子，他们总是太过冷静、谨慎和琢磨不透，这种懂得用脑子的对手很难对付。”尼克说。 “或许他只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而收集那些病人的疯话是他的业余爱好……”科尔森说。 “科尔森，你有时总是会让我怀疑你八级特工的职级很有水分。”尼克说。 “一个能在三十分钟之内让斯塔克彻底失态，第二天还能大摇大摆的进入斯塔克工业的人，你觉得他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还是你觉得托尼·斯塔克真是个玩世不恭只会泡在模特堆里的花花公子？” “明白了，我会先让他离开那所医院。”科尔森说。 于是，第二天，席勒就在斯塔克的办公室里接到了自己被解雇的消息，他一摊手说：“您看，我非得需要您的资助不可了，斯塔克先生，您也不会就这么看着您敬业的心理咨询师失业破产吧？” 斯塔克说：“两百万美金还不够你开一家自己的心理诊所？”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心理诊所需要的资质，我需要开的事合法的心理诊疗室，而不是街边和占卜没两样的骗子机构。” “以你的履历难道还申请不下来？昨天贾维斯告诉我你有三个博士学位，还分别在六个州最好的医院工作过。” “是的，只是我要开的心理诊所的位置比较特殊。”席勒喝了口冰酒说。 斯塔克一边鼓捣机器一边说：“在哪里？” “地狱厨房。”席勒说。 斯塔克手一抖，那可怜的马克2就爆出了一连串火花，他说：“我真看不出来你还有圣母玛利亚一般的慈父心肠，想要去拯救那片地狱街区里的穷鬼和烂毒鬼。” 席勒没有多说，他说：“我需要一间合法开设在地狱厨房的心理诊所。为此，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席勒把重音放在了“合法”两个字上。 斯塔克说：“难道我会有什么事要求助你，呵，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斯塔克。” “你难道不想知道佩珀是否真的喜欢你？” 斯塔克手又一抖，那辆马克2直接右腿爆炸，席勒默默后退了一步，看着脸都被炸黑了的斯塔克，他有些慌乱的搓了搓脸，说：“你说什么？佩珀怎么了？” 显然，现在斯塔克还没意识到自己对于佩珀的感情。 “我可以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佩珀是否真的爱你，保证准确，你见识过我的本事。” “佩珀当然爱我，全世界的女人都爱斯塔克。”斯塔克说。 “是吗，她仅仅只是全世界女人中的一员？毫无特别的那种？”席勒问。 斯塔克沉默了。 “我可以答应你，当然，从明天起你就不用来给我做什么心理咨询了，如果佩珀找你，你就推脱掉。” “你付不起诊金了吗？” 斯塔克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声说：“你就是开价一千万美元一小时我也付得起！我只是不需要什么心理咨询！我没疯！我好好的！” 席勒摇了摇头，缓缓说：“恐怕马克2不这么认为。” 他和斯塔克同时低头看向那少了一只腿的战甲，斯塔克一指门：“马上离开！！！” 席勒回了自己家，他给彼得发信息说：“周末的体检已经预约好了，我会跟医院打招呼，让他们给你们提供周到的服务，不过我们见面的时间可能要延后了，因为我已经从那家医院离职了。” 彼得赶紧表示关心，但席勒只是说是自己职业生涯规划的变动，没有多说，而彼得有些感动，毕竟离职了还能想着之前定好的体检，他有些急切的说：“你还在纽约吗？如果还在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见一面，出来吃顿饭什么的，或者你来我家……” 席勒婉拒了彼得，并给查尔斯发消息：“你说如果我在地狱开一家医院，会怎么样？” “恐怕魔鬼不会领你的情。” “你好像对此深有感触。”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或许你只是个有才能的普通人，但普通人抵抗不了魔鬼。” “但只有罪犯才能对抗罪犯，不是吗？” 电脑那边的查尔斯看着这句话陷入了沉默，他想，马克思，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只有把自己变成罪犯，才能对付最穷凶极恶的罪犯？ 查尔斯摇了摇头，不，正义一定有它公正的实现方式，如果只是把自己陷入地狱才能对抗魔鬼，那和同流合污没有什么区别。 窗外，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学生们正在操场上追逐打闹，暴风女在呵斥他们回去上课，而琴则在一旁看着，一切都显得很美好。 只是泽维尔知道，黑凤凰的阴影还远远没有离开。 第七章 无功而返的夜魔侠 席勒再次回到公寓的路上，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蜘蛛感应带来的视力提升让他能看到公寓大楼对面似乎有人在看着他。 对面的公寓大楼是全玻璃的结构，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窗格里反光和别的地方不同，因此席勒明敏锐的感觉到了。 他选择去地狱厨房开诊所，并非是无的放矢。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已经基本摸清了公寓楼里面住户的作息规律。 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上班族、精英金领。他们大多是单身，上班时间非常规律，朋友圈子也很固定。 在这样的人群当中生活，实在是太容易被特工特找到破绽了。 而地狱厨房却不同，那里虽然是曼哈顿、纽约乃至全美最大的贫民窟黑帮聚集地，但那里的人口密度大、人流量大，陌生人口也多，而且大大小小的黑帮嵌套盘踞，实在是最适合席勒这种一心想要浑水摸鱼的外来者的地方了。 高级公寓里的生活虽然舒适，却不一定比得上地狱厨房自由。席勒相信他再在那个公寓里面住上几天，他周围的邻居至少会有四五户变成神盾局的特工，会有各种各样说不清来路的人，想方设法的靠近他，套取某些信息，有可能是他自己的，也有可能是斯塔克的，这就是神盾局的做事方式，他们才不会管你需不需要隐私。 而地狱厨房那里和哥谭还稍有不同。地狱厨房虽然也是大大小小的黑帮数不胜数，但危险性和哥谭比起来还差一些。 那里更多的是穷人、赌鬼和瘾君子，没有稻草人和小丑，也没有什么叫的上号的大反派， 那里的绝大多数人都还是普通人，虽然枪支和药物泛滥，但受害者更多也是普通人，而非什么身具异能的特殊人物。 席勒打算把那里作为自己在漫威的第一个据点。 斯塔克的办事效率非常高，没多久，他就想办法鼓动一些议员调拨了一个医院的名额，放进了地狱厨房。 有些议员借此机会大肆宣扬自己的善良。号称纽约不放弃任何一个民众，但他们从来没指望过这个医院能真的开起来，要知道，那里可是地狱厨房。就连魔鬼去了也要被烹饪的地方。 在那里开医院？别开什么玩笑了，除非能把医院建立的像集中营一样，门口最好再堆上坦克和大炮，里面的医生和护士全都背着机关枪，说不定还有点希望，否则那里的所有药物在一夜之间就会被一抢而空。 但不论议员如何不相信，地狱厨房的民众们如何的麻木，一间小小的心理诊所还是在地狱厨房中建立了起来。 作为曼哈顿最知名也是最大的贫民窟，这里的八条街区只是一个代称。 实际上这里远远比八个街区的范围辐射的要广阔的多，大大小小几十条街道错综复杂，大约有上百个黑帮在这里犬牙交错。 有人说地狱厨房的老大是金并，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实际上金病的生意范围要远远超出地狱厨房。整个美国东部乃至东海岸，都有他的犯罪产业链。 他的生意遍布全美。地狱厨房里可能涉及了他的一些药物产业和走私品产业务，但他实际上既不居住在这里，也并非时时刻刻盯着这里。 出生在地狱厨房的夜魔侠是他的死对头，可他们也几乎没有把战场放在过地狱厨房，和金并有过数次斗争的小蜘蛛，此时还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高中生。 金并的野心远远不止统一地狱厨房，地狱厨房里闹出来的乱子，他也并不放在心上。因为这里每天都有各种火并、抢劫，绑架，斗殴和人口失踪案件，闹出些风波来，根本不算什么。 因此，当远在旧金山的金并听说曼哈顿区的地狱厨房里面，有几个他的手下得了失心疯，他也只觉得他们是嗑药嗑多了而已，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而在地狱厨房里，却逐渐流传开来一种可怕的说法——他们听说在玛丽大街最末端的第九尾巷开设的那家心理诊所里面，住着一位可怕的怪医，所有上门向他收保护费或勒索的黑帮成员，没过多久全都惊恐的跑了出来，之后就疯了。 这件事刚开始的时候，几个有名有姓的黑帮老大不信邪，曾经领着手下进去过。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像遇到了什么怪物一样。疯狂的开始和空气打斗，挣扎、尖叫、逃跑、哭泣，活像被什么鬼魂附身了。 这件事闹出了不小的风波，几乎整个玛丽大街都有所耳闻，流言传的飞快。 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听说第九尾巷绝对不能去，那里有种可怕的诅咒，会让你看到心中最恐惧的事物，最后会被吓得失心疯。 后来生活在那里的席勒开始出门活动，所有人听说他就是那位住在第九尾巷的诊所主人，人们才知道，那其实并不是什么鬼魂，而是一位古怪的心理医生。 据席勒的解释，那群黑帮老大做了太多亏心事，他只是给他们进行了一些友好的心理辅导。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得失心疯？或许是恶有恶报吧。 地狱厨房的人会信他这番话才见鬼了，但凡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恶人才会有好报是他们的共识。 不会有哪个出生在地狱厨房的人感到心虚，在这里犯罪才是正常的，罪犯才是这里的大多数人，心虚？你指望一个从十几岁开始就贩卖枪支药物、打架斗殴、威胁勒索和赌博的人能有什么良知？这样的人怎么会心虚？还会心虚到疯了？ 所有听说这件事的人都认为席勒是一位黑魔法师，那他能给那些人下诅咒。 而席勒，他是不会去解释的。从dc带来的恐惧毒气确实很好用，虽然只是最初的版本，但对付一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效果还是很好。 从他发现自己可以通过把东西拿在手上带着身外之物穿梭在两个世界之间的时候，他就兴起了干倒爷的念头。 漫威和DC的力量体系虽然不同，但实在是有很多东西可以拿来互相贩卖的，当然也有许多东西，可以互相交换着对付双方的敌人。 就比如说，如果席勒在哥谭使用恐惧毒气，这个新闻一旦传出去，乔纳森看到那些病人的症状，他一定会联想到这是自己的恐惧毒气。 可在漫威，乔纳森怎么可能知道漫威的情况？席勒自然也就可以不用付什么版权费了。 从这种恐怖的流言传出之后，就几乎不会再有什么黑帮人士来找席勒的麻烦。 当然，和这群犯罪分子打成一片的后果就是，一位超级英雄找上了门。 在曼哈顿一个稍显寒冷的夜晚，席勒刚刚泡了一杯热咖啡，他把诊所的大门关严并上锁，准备结束一天的摸鱼工作，好好的睡一觉，明天继续去骚扰斯塔克。 就在他刚把咖啡杯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他听见大门那有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他回头，在昏暗的灯光里，他看到一位穿着红色紧身衣的高大男子站在门外。 席勒转身拿起咖啡杯，说:“你似乎来的有点晚啊，夜魔侠先生。” “你认识我吗，医生？”夜魔侠说。 “当然我当然认识你，夜魔侠。你在地狱厨房大名鼎鼎。”席勒说。 “可你似乎才来这儿不久。”夜魔侠说。 “可我对你另一个身份更熟悉，马特律师。” 夜魔侠显然是震惊了，他不知道席勒是怎么看出他的真实身份的。 而席勒还没有等他问，就说:“你曾经在哥伦比亚大学取得了骄人的成绩，毕业后的职业之路也走的很顺利，不光成为了一名不错的律师，似乎还开了一家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马特，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成为夜魔侠吗？律师所带给你的匡扶正义的自豪感还不够吗？” “律师，匡扶正义……”夜魔侠冷哼了一声，他说:“或许你会这么想，是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觉得律师应该仗义执言，为弱势群体辩护，可实际上……” “实际上？你是觉得律师不应该这么做吗？” “当然应该，我是说……” “你觉得你以律师的身份做不到？于是，你就想采取另一种方式，可你以律师身份做不到的事，难道穿上一套可笑的紧身、戴上面罩就能做得到了吗？” 夜魔侠恼火的说:“我的决定和你无关！” “你知道吗？你刚刚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像一个叛逆期的小男孩。”席勒说。 夜魔侠这才意识到从他进门开始，他就落入了席勒的语言陷阱，谈话的节奏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不但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还触及了他内心的敏感点。他深呼吸了一下，冷静了下来，说:“我得承认，你是一个好的心理医生，并且很会在谈话中使用一些小花招。但我还是要问，你到底是谁？来地狱厨房有什么目的？那些人为什么疯了？” “你的问题太多了，今晚我只能解答一个。很显然，我工作了一天，已经很累了。你不能打扰我的休息，毕竟我不是黑帮成员，也没有犯法。”席勒说。 “可你弄疯了那些黑帮成员。” “你没有证据。” “警察才需要证据。” “你觉得你比警察高贵吗？” “不要再和我兜圈子。”夜魔侠说。 “如果你仔细听了我的话，你就会知道我来自哪里，又是怎样知道你的身份的。” 夜魔侠感到很头疼，他非常不喜欢对付这些狡诈的对手，这让他必须时刻保持高度集中。而由于刚才他心里的震动，他已经全然不记得他刚到来时和席勒的对话了，此刻再要他回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可如果答不上来，那样会显得他很蠢，于是他默不作声。 “看来你已经忘记了一分钟之前我们的对话了。我实在是不知道。成为超级英雄，竟然可以没有一个好记性。”席勒嘲讽道。 夜魔侠暗自恼火，他发誓之后要记住席勒所说的每一句话。 “两年前，我曾在哥伦比亚大学任教。我看到过优秀毕业生名单，那上面有你的名字，马特。而在填写毕业去向的时候，你说你会开一间律师事务所，也在堪萨斯州境内，虽然我是心理学教授，但我认识你曾经的老师，他言谈之中和我谈到过，你的确实现了你的梦想。” “别转移话题，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知道夜魔侠就是马特？” “你或许已经不记得了，你刚开始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你穿着你父亲比赛时穿的黑黄相间的服装。我来地狱厨房以后，曾经去看过地下拳击比赛，很巧的是，那里的老板似乎为了节约成本，从来没有换过拳击手所穿的服装款式。” “我就明白，夜魔侠或许是出生在这里，他必然和地下黑市拳击手有关系。经过调查，你所杀的那些黑帮成员都和你父亲的死有关系。而查出了你父亲的身份，自然也就不难知道你的了。” “你为什么要调查我？是做贼心虚吗？”马特问。 “没什么，只是你要租一所房子，总得知道这里的房东是谁，是做什么的，最好和他打好交道。” “我可不是什么这里的房东。”夜魔侠冷哼道。 “哦，是吗？那么看来我找错了人，我应该去找金并。不过我似乎已经和他结仇了，我依稀记得那几个来拜访我的黑帮成员当中，有人提到过他的老大是金并。” “金并？你有金并的消息？” “算有些吧。就当我给你交房租，我听他的其中一个手下说，他们的老大对一个叫夜魔侠的小子已经很不耐烦了，他打算找个人来杀了你这只苍蝇，所以你最近最好小心点。” 最后夜魔侠匆匆忙忙的赶回了他的驻地。 直到他回去之后，才发现，他今天晚上的目的一个都没有达成。 他既没弄清楚席勒是谁，也没有警告他安分一点，更没有查清他和那些黑帮有没有关系。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那些人弄疯的。 马特拍了拍脑袋，他突然觉得席勒的比喻是对的，他就像把房子租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租客，这个租客还抢先的付了房租，这让他短时间内没有什么办法采取强制的措施让他搬走，只能任凭他大摇大摆的在地狱厨房活动。 第八章 他还不是蝙蝠侠 一个哥谭市依旧雾霾漫天的早上，席勒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他刚刚在漫威安定下来，刚清闲了没几天，他就又发现了自己的心理诊所附近出现了神盾局特工的身影。 那些人就像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这样，就算是那个世界的大富豪斯塔克，也依旧被他们烦的不行却毫无办法。 但席勒不同，在哥谭被青年蝙蝠侠烦了之后，他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去漫威躲清闲，而现在漫威他被特工盯上了，他又可以选择走人，来到哥谭躲着。 神盾局的特工完全没有发现席勒是如何消失不见的，他的离开没有留下任何踪迹，既没有火车或飞机票，各个公路的路口也没有看到过他的身影，这让尼克·弗瑞更坚定了席勒绝不是一个普通人的想法。 而回到DC世界之后，他的同事，未来的稻草人乔纳森，并没有发现它的恐惧毒气失窃了，因为席勒并不贪心，他只拿走了一个小小试管的量。 毕竟他不像稻草人一样，要用恐惧毒气来制造恐怖袭击，他只是对付对付几个不入流的黑帮分子而已，他也不需要什么高科技的设备来喷洒这些毒气，只需要拿一个小喷雾瓶，对着普通人的鼻子一喷，这些浓缩的恐惧毒气就变成了最好的武器，毕竟那些黑帮成员们不可能有蝙蝠侠一样的反应力。 而在研究这个毒气的时候，虽然席勒没有什么成系统的化学知识，但他好歹也知道物尽其用，除了把它当做一种武器向别人喷射之外，席勒发现这种最初版本的恐惧毒气似乎并不纯正，它除了能诱发恐惧，也能诱发一些其他的负面情绪，这对一个心理医生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消息，毕竟如果病人始终不愿意坦白自己内心中的情绪，那治疗可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席勒发现他完全可以把稀释了数百倍之后的恐惧毒气当做香水喷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系统的功劳，这种毒气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作用，但却可以让靠近他的人受到少量的负面情绪感染。 没错，席勒打算用这一招来对付涉世未深的布鲁斯，也就是青年蝙蝠侠。 现在的蝙蝠侠可不是后来料事如神的老爷，布鲁斯还太年轻，刚刚游历完世界，学成一身本领的布鲁斯急迫的想要开始他的复仇计划，他穿上最初版本的蝙蝠衣，拿上蝙蝠飞镖，就想要去打击罪犯，在他眼里，豪掷几亿去打造装备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他还没有意识到，真正让他成为蝙蝠侠的并不是这些外物，而是他内心深处的精神。 很显然，蝙蝠侠的成长之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席勒，他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和日后能在哥谭有一个平稳的生活，不得不担当起青年布鲁斯的心灵导师。 又是一个平凡的上午，对于布鲁斯来说，在雨夜里偶遇席勒，只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席勒叫出了他的真名，布鲁斯并不感觉到惊讶，他知道这个人一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或许是异能，或许是魔法，在游历世界的途中，他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他也知道，这个世界远非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简单，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力量正在窥视着这里。 布鲁斯再次敲响了心理咨询师的门，里面传来了一声稳重而又浑“请进”。 不知怎么的，布鲁斯竟然有种庆幸的感觉，因为这声回复来的非常迅速，显然里面的人知道他是谁，并且很乐意让他进来。 蝙蝠侠讨厌一切神秘和虚无主义，布鲁斯也是，在他看来，席勒这样的态度，就意味着或许他会告诉布鲁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不是继续推托和隐瞒，拿一些话语上的技巧和他兜圈子。 布鲁斯再次坐到了席勒的对面，布鲁斯说:“教授，看来您今天的心情不错。” “韦恩先生，看来你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席勒说，“我以为你会像第一天那样来给我倒杯咖啡。” 他摊了摊手，示意桌面上空空如也，“要知道今早我可特意没有泡咖啡，等着你来呢。”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但还是起身去给席勒泡了一杯咖啡。 席勒其实只是觉得能喝到蝙蝠侠亲手泡的咖啡很有意思，但布鲁斯却觉得这是一个测试，或者说这是一种精神干涉的技巧，用话语让对方不得不作出他命令中的行为，好吧，这样想，可能的确更符合席勒的人设，一个痴迷于心理学和精神学研究的疯狂医生。 席勒喝了一口热咖啡，这驱散了他因为哥谭是寒冷天气而遍布全身的寒意，布鲁斯先开口: “昨晚您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您想隐瞒，应该在昨晚给自己做一副面具，而不是在我看到您的正脸之后，选择现在才来否认。” 席勒放下咖啡杯，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说:“我不是要否认昨晚你见到了我，我在问你，你为什么要放着几百亿的身家，不去捐款做一些基金会的慈善，而是要穿着一身可笑的紧身衣，在下着大雨的时候，跑去哥谭市的街头，和一些小混混比拳脚功夫，” 面对这个问题，布鲁斯沉默了。 “这并不是一个设问句……”席勒说，“你不需要去思考怎样回答，因为我会回答你。” “因为你的根本目的并不是救助，而是报复。” “这是你给我的答案。”布鲁斯说， “不，我只是看出了你内心中的答案。”席勒说， “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读心术。” “这个世界上当然没有什么读心术，只是有些人自己意识不到，他内心中强烈的欲望，能够通过什么反应出来，人们总以为自己把内心隐藏的很好，可实际却并非如此。” “我可以学习这种能力吗？”布鲁斯问，“这种能够看透人心的能力。” “然后用他们去报复罪犯？”席勒问，“显然你把这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布鲁斯或许你的动机是复仇，可如果你把它当做支撑着你的一切动力，那么也就会像昨天晚上一样。” 席勒，做了一个下坠的手势，布鲁斯解释: “昨天晚上回去，我给自己的蝙蝠盔甲加了披风，我还打算设计一条腰带……” “你知道那些东西都不是重点，你可以给自己的手部加上一个有几千公斤力量的铁拳，也可以给自己的靴子加上一个能让你一跃飞向月球的发动机，你甚至可以给自己设计一双翅膀，让你飞到太阳系的任何一个星球，这些你做得到，布鲁斯，我相信你做得到。” “但这些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如果我有了这样的力量，就可以消灭全世界的罪犯，不是吗？”布鲁斯问， 席勒叹了一口气，显然，还没有遇到小丑的蝙蝠侠想象不到，一个手无寸铁的罪犯，一个只会一点儿杂技、格斗术，又瘦弱又无力的普通人，是如何能打败一个精通上百种格斗技巧、学遍了全世界各种能力的超级英雄的。 席勒觉得，他再怎样指导现在的布鲁斯、未来的蝙蝠侠，也只能算是蝙蝠侠人生当中的副教授，真正教会蝙蝠侠一切的，恰恰是他的死对头，小丑。 而现在，小丑应该还在哪个马戏团过着十分平凡的生活。 现在的布鲁斯还很傲慢，他向席勒提出了学习心理学的请求，因为他就是这样，在全世界各个地方学到了各种本领的，他的谦虚好学和傲慢，实际并不冲突。 席勒说:“还是那句话，你当然可以学习心理学，在课本上什么都有，你大可以来听我的课，回去背书，写作业，写论文，然后期末考试，我是一个教授，我不会拦着任何一个学生学习。” “你知道我想学的不是这些……” “那你到底觉得还有什么？” “你的那种……特殊本领。”布鲁斯比划了一下，他说:“我在世界各地见到过很多这种人，他们有常人所没有的特殊本领……” “不，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没有任何超出常人的能力。” 布鲁斯沉吟了一下，他抿了抿嘴，显然是并不相信，但席勒却实在没有什么可和他解释的了，青年蝙蝠侠显然还太过稚嫩，他有些太直白、冲动、不预计后果。 并且显得太过急躁，超级英雄事业的不顺利，更加重了他的这种急躁，显然他觉得如果他能从席勒这里学会那些类似读心术一样的本领，他就可以在对付罪犯时更加容易，而不是被几个黑帮成员推下楼，狼狈的摔在地上。 他根本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他的失败。 布鲁斯再一次从席勒这无功而返，席勒只是告诉他，甚至是威胁他说，让他最好好好读书，上完所有的课程，然后期末考出一个好成绩。 而布鲁斯显然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到了晚上席勒再一次出门，他又去乔纳森的秘密基地，偷来了不少的恐惧毒气，而这一次乔纳森就是再傻，他也应该能够看得出来他的两排两排试管，足足少了一多半。 席勒并不精通任何化学知识，他没有办法进行这种，特殊气体的任何改良和改造，只能把他们装进不同的容器，或者进行一些简单的稀释。 但还有一件事他可以做，那就是利用这些恐惧毒气去吓吓蝙蝠侠。 很快席勒就再次出现在了莫森街区，他知道蝙蝠侠还会来这里，布鲁斯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在哪里跌倒，他就一定要在那里爬起来，绝不愿意换地方，这是他的骄傲。 整个莫森街区不大，只有六条小巷，布鲁斯摔下来的那个楼正好是莫森街区的第一条小巷，那里有一个夜总会，被水沟帮控制。 水沟帮只是哥谭的一个小黑帮，因为莫森街区的边上有哥谭的一条排水沟，而水沟帮很喜欢把一些悲惨的受害者扔进那条水沟里，而那条水沟也变得愈发臭不可闻，于是其他黑帮就开始用水沟来代指这个黑帮，水沟帮对此沾沾自喜，颇为得意。 打败蝙蝠侠的第一个敌人，显然并不是什么大名鼎鼎的反派，他们只是一群在夜总会楼上抽烟的小混混，蝙蝠侠用格斗技能解决了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可实战经验不足的他，被人像眼睛撒了一把石灰，然后踉跄之间掉下了楼。 初期的蝙蝠侠没有助手，装备也并不成熟，会阴沟里翻船并不奇怪，不过水沟帮没有第二次这样的好运，席勒在莫森街区尽头的墙上靠了一会儿，就听见夜总会里传来惊恐的呼号，很快夜晚就安静下来，一个没人会在意的小黑帮，就这样消失在了哥谭里。 蝙蝠侠走了出来，显然他的状态比上次要好了很多，他低着头，似乎还在盘算着，该怎样修改他的蝙蝠装备。 忽然，他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向前走去，拐了一个弯，他想去找那个乞丐，然后再给他一些美元，并告诉他，水沟帮已经被他解决了，他拿着钱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的确，他又在老地方找到了那位乞丐，她依然紧紧裹着被子，在哥谭夜晚湿冷的空气里瑟瑟发抖，席勒曾给他的那把雨伞也不见了。 蝙蝠侠把钱递给他，并用低沉的嗓音跟他说:“这个街区已经没有任何黑帮了，你已经安全了。” 乞丐颤抖着抬头，蝙蝠侠却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谢意，他不可置信的发现，乞丐盯着他的眼睛里，只有恨意。 “你不感觉到开心吗？”蝙蝠侠问。 “他当然不。”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蝙蝠侠的头顶传来，席勒站在乞丐楼上的阳台里，从二楼向下看着蝙蝠侠。 “因为水沟帮的存在，那个夜总会每天会有源源不断的客人，有些客人会把食物拿在手里，当他们吃的只剩一点儿的时候，就会随手丢在路边，那样乞丐就可以捡起来继续吃。” “但现在没有了水沟帮，夜总会也不可能开得下去了，没有客人来，也就意味着没有食物。” “可几百美元足够他……” “是啊，你有全哥谭最好的医疗系统、有私人医生、有家庭健康顾问，你并没有试过几次感冒发烧的滋味儿，更不知道人被冻到站不起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在你的想象里，他大可以拿着几百美元去最近的超市，买足够的生活用品，说不定还能找个旅馆住几夜，然后治好他身上的病……”席勒拖了个长音，接着说: “但很可惜，他连第一步都做不到。” 蝙蝠侠蹲下身，他扯开乞丐脚边的被子，发现她的整个下肢已经被冻得青紫，哥谭市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她的腿泡在水里，已经肿胀的不成样子。 蝙蝠侠精通外科手术的理论，他知道，即使是在哥谭最好的医院，这样的下肢也只能截肢处理了。 他彻底的沉默了，看着乞丐并没有捏在手上，而是让它们随意飘落在地上的许多美元钞票，他感觉到了一种不可置信的荒谬，一种让他窒息的羞耻。 他突然感觉到，许多负面情绪无可抵抗的吞噬了他的内心，让他想要咆哮，蝙蝠侠觉得自己从来没像今晚这样失态过，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后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跌坐在了地上。 显然，一个结局出人意料的悲惨故事，和一丁点儿恐惧毒气引出的负面情绪，已经足够让布鲁斯沉寂几天了。 第九章 再次动摇的蝙蝠侠 戈登解开衬衫领口的一个扣子，他扭了扭脖子，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然后转头看向窗外哥谭漆黑的雨夜，还是依旧的冰冷和潮湿。 他的同事们互相打着招呼，下班离开警局，其中一个人和戈登说:“嘿，老兄，你当初就不该接那棘手的案子，几十起的人口失踪？你恐怕今晚又要查档案查到半夜了。” 戈登无奈的笑了笑，说:“你说了，几十起的人口失踪，我总得上点心。” 同事们都走了之后，戈登给自己泡了一杯浓咖啡，他今晚还打算彻夜奋战， 莫森杰区的人口失踪案非常蹊跷，以往的人口失踪，哪怕做的很隐蔽，某些死亡的受害者，他们的尸体还是会被发现，可莫森街区失踪的46个人里，没有一个人的尸体出现在哥谭的街头，这很不正常。 哥谭向来就不是一个讲法律的城市，这里的黑帮多如牛毛，不会有哪个老练的黑帮成员费力不讨好的去处理尸体，他们只会把尸体从楼上往下一扔，尽管他们知道这骗不过警察，可警察在哥谭什么也不是。 莫森街区失踪的几十个人里，什么职业的人都有，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共同规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时莫森街区的常驻人口。 此时的戈登还很年轻，他只是警察局的一个小头，距离局长还有很远的距离，这桩谁也不愿意接手的案子，这烫手山芋，最终还是被颇有正义感的戈登给接了过来，尽管他知道，这极有可能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工作，可他还是打算尽心尽力的完成，为那些受害者申冤。 就在他熬夜整理档案，已经困得不行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响动，他一回头，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戈登立刻摸向腰间，可他的手枪并不在那儿。 对面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头上有两个尖尖的耳朵，还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他的身材高大，几乎遮住了头顶的所有灯光，戈登谨慎的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警察局里？” “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义警，我在调查莫森街区的人口失踪事件，我发现你今天去了那一趟，昨天也是，你应该是负责这个案件的警探，我希望能够得到这些失踪人口的档案。” 戈登刚想拒绝对面的人，他再次开口说:“当然，我这里也有一些线索可以跟你进行交换，或者说我很可以和你共同侦破这个案子。” 义警？戈登想，这太荒唐了，哥谭市里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存在，否则这里也不会被称为罪恶之城了。 戈登和蝙蝠侠的初遇并不愉快，他们两个在警察局里对峙了很久，显然，初来乍到的蝙蝠侠还没有领会话不说完就走的精髓，他和戈登磨蹭了很长的时间，最后终于不耐烦了。 蝙蝠侠发现自己真的很不走运，哥谭市有无数玩忽职守的警察，可他偏偏却遇上了最认真的一个，戈登甚至想誓死保护那些档案，蝙蝠侠并不想伤害他，所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蝙蝠侠在清理了水沟帮之后，他从那个乞丐身上受到了很大的震动，虽然最后他还是救了那个乞丐，可显然，他还是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开始不那么好高鹜远，而是从最简单的开始做起。 这个他超级英雄之路的起点，莫森街区，除了水沟帮之外，这里也并不平静，莫森街区的人口失踪案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数字，这里的常住人口也只有几百而已，却足足失踪了四十多个人，蝙蝠侠决心把这一案件当作他出道的起点。 并且，他当然有可以怀疑的对象。 一个大学老师，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的跑到哥谭黑帮所在的街区里，无缘无故的出现，又无缘无故的消失，还有比这更有嫌疑的人吗？ 蝙蝠侠倒不是没想过，直接找上席勒和他对质，可他知道自己在言语方面恐怕很难胜过这位教授，他和席勒的两次交锋都败下阵来，他觉得自己必须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之后，再将他绳之以法。 这天，蝙蝠侠又到了莫森街区，他没法从戈登手里拿到人口失踪案的档案，于是他便潜入了一户失踪人口的家里，想从他的房子里找到一些别的线索。 他刚从窗户翻出来，就又看见了席勒的身影，在楼下不远处的路灯底下，席勒又拿着一把黑雨伞，在望向对面的墙壁，蝙蝠侠看到了他。 他发现席勒正注视着原来乞丐待的那个地方，不过那里现在已经没有乞丐了，蝙蝠侠把那个乞丐送到了哥谭市最好的医院，并承包了他的所有治疗费用，那位乞丐虽然双脚截肢，但起码活了下来。 由于乞丐常年的靠在那堵墙上，那里已经留下了一个深色的污渍，雨水在他原来坐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小水洼，反射的路灯昏黄的光线，而席勒则站在马路的对面，望着那个水洼，不知道在想什么。 年轻的蝙蝠侠最终还是没有沉住气，他跳了下去，出现在了席勒的面前。 “晚上好，蝙蝠侠，我记得你上次是这么叫自己的，那么我也就这么叫你吧。” 蝙蝠侠面罩下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他说:“别和我兜圈子，你知道我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你是来当救世主的，我知道，比如你救走了一个可怜的乞丐。” “莫森街区的人口失踪案是不是你做的？”蝙蝠侠问。 席勒摇了摇头，蝙蝠侠说:“你是唯一一个外来者，并且你没有任何出现在这里的动机。” 席勒说:“显然，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呢？你总是很擅长把你已经确定的事情，变成问题，去询问别人。” “如果得到一个你满意的答案，你自然心满意足，可如果你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你就会变得很愤怒。” “如果我说我不是凶手，你会感到很愤怒，可是你的愤怒并不是来自于你的正义感，而只是我没有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你觉得自己料事如神，对吗？”席勒问。 “我说了，不要和我兜圈子，你是这里唯一一个有嫌疑的人……” 席勒还没等讲话，他发现一枚蝙蝠镖沿着他的颈侧飞了过去，他似乎是有点轻敌了，不管是此时的蝙蝠侠，还是以后的蝙蝠侠，虽然他们不杀人，但是他们经常会痛揍那些罪犯，也并不避讳把他们的腿打断，然后再送他们去医院。 不过显然，这个年轻的蝙蝠侠还少了一个程序。 席乐一会儿没说话，又是一枚蝙蝠镖，擦着他的脖子飞了过去，这一次，席勒并没有利用蜘蛛感应提前偏头，而是静静的看着蝙蝠侠。 那枚蝙蝠镖在他的颈侧留下了一个口子，还流出了鲜血，这时小巷的尽头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有一个声音大喊:“住手！” 蝙蝠侠转头看向小巷的尽头，路灯下，戈登正举着手枪瞄准着两人。 “戈登警探，你好。”席勒说。 戈登警探举着枪，慢慢的走过来，他说:“把你们的武器放下，别动。” 席勒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武器，而蝙蝠侠他把捏在手里的蝙蝠飞镖收了起来。 戈登走近了，才发现，席勒的脖子上流了血，血液顺着他的肩膀流淌下来，甚至打湿了他的衬衣。 席勒说:“蝙蝠侠，你犯了一个错误，你说我是唯一有嫌疑的人，但这位警探显然不这样认为。” “没有动机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我，还有你。” “我是来调查人口失踪案的。”蝙蝠侠说， “那么我也是。”席勒说，“但显然，你并没有比我高贵到哪里去，因为我们都不是警察，我想现在只有这位戈登警探有权力这么做。” “我会找到证据的。”蝙蝠侠说。 “如果你也需要证据，那你和警察有什么区别？”席勒突然问。 蝙蝠侠一时之间无话可说，他原以为席勒会跟他要证据，蝙蝠侠也知道，尽管席勒出现在了他不该出现的地方，可这并不能当做证据来证明他确实有犯罪，所以他打定主意要找到蛛丝马迹，来证明席勒就是凶手。 但是席勒的问题问到了点子上，蝙蝠侠想，他一直认为警察是十分无用的，因为他们凡事都要讲证据，哪怕凶案发生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没有见到凶手，就不会去逮捕那个嫌疑最大的人。 他父母死亡时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一个警察给出应该有的解释，也没有人被绳之以法，他的父母死了，却没有人付出代价。 他想，如果他也需要证据，那他为什么不去哥谭警察局当一个警察呢？ 但如果他不需要证据，随便的去逮捕哪个人，那他和罪犯又有什么区别呢？ 蝙蝠侠后悔了，他就不应该上前去和席勒说话，每次和席勒的对话，都会让他颇为动摇，这种心理和意识上的动摇是最可怕的。 每次遇见席勒之后，蝙蝠侠都要回去深思至少两三天，想明白他提的那个问题，找到自己的答案，坚定自己的信心，然后才能再次出来活动。 他觉得这和在大学上课没有两样，老师提出一个问题，学生自己思考，之后写成论文，而下一次见面时，除了检查作业，又有新的问题等着他，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好像从来没有尽头。 而席勒也同样在心里抱怨，这个乔纳森还真是挺能的，席勒偷了大部分的恐惧毒气之后不但没减缓他的研究速度，反而还让他更疯狂绑架实验品，害得席勒半夜没法睡觉，得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第十章 傲慢与偏见（上） 和席勒比起来，乔纳森看上去实在是更像一个好人，他身形瘦弱，四肢修长，一头乱七八糟的卷发，还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眼睛下面总有黑眼圈，看起来十分羸弱，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宅男。 他在学校里的性格也非常像一个老好人，所有哥谭大学的学生都知道，乔纳森的课上管的不严，考试也很容易通过，哪怕有些旷课和迟到的时候，他也只会抬抬眼镜，让那些同学坐下，并不会批评他们。 他看起来十成十的像一个书呆子，而相比之下，席勒这个新来的心理学教授，看着就像是阿卡姆疯人院高级会员。 席勒的长相有点类似混血，黑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而原主看起来也是个直男，所有的衣服除了黑的，就是灰的。 并且大多都是大衣、围巾和工作时穿的正装，席勒也没有出去买过衣服，所以他还一直维持着原主的穿衣风格，而哥谭这几天总是下雨，席勒几乎时时刻刻拎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这个形象怎么说呢，就好像他不是电视剧最终反派都有点对不起观众一样。 并且席勒才来了没几天，他的学生们就发现这其实是一位非常严格的教授，他讲课的水平倒确实是很高，只是对那些迟到和早退的学生毫不留情面，而且每隔几堂课就要随测，并且他直接在课堂上说，这门课最少要有三成的人挂科，弄得所有人都神经紧张。 哥谭大学的学生们虽然家境都很好，但他们当中也不是没有叛逆的，没有任何一个大学生会喜欢这样的教授，一开始席勒的课上还有好几个刺头，但很快，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把席勒的履历给传开了，这下学生们在席勒的课堂上，立刻安静的像是温顺的绵羊。 毕竟怎么看，一个正常人也不可能数次参与如此之多的连环凶杀案，很快，席勒就成了哥谭大学里校园传说一样的存在。 有人说他们的教授其实正是这些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也有人说，他身上其实带着某种不幸的诅咒，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可怕的案件发生，还有想象力丰富的人给席勒杜撰了一个悲惨的背景，并提出，他参与如此多凶杀案的调查，其实是为了复仇。 种种版本的故事，总会有一个符合学生的内心的期待，在学生们之间，这种离奇又带点恐怖的故事总是流传的非常快，没几天，绝大多数的学生都知道了席勒的过去。 席勒出去买个早饭，他站的那个窗口永远都没人，学生们全都远远的看着他，而在课堂上，他的作业更是收的无比之齐，从来没有哪个教授能做到这一点。 从那天晚上的对峙之后，席勒经常能感觉到布鲁斯在跟着他，哪怕是白天，在校园里也一样，还好他有蜘蛛感应，布鲁斯数次想在他的寝室、心理咨询室和教室讲台上装摄像头，都没有能成功。 但这却给席勒提供了灵感。 看来这位青年蝙蝠侠还是没有想开，不过他发现布鲁斯似乎和戈登达成了一些什么协议，席勒晚上又去了几次莫森街区，他发现他们两个好像真的在联手。 终于有一天，接近睡觉时间的时候，哥谭的天就已经黑的像墨色一样了。 席勒今晚根本没打算出去，他要好好睡一觉，大学的教学也不是他想的那么轻松，心理诊疗是偶尔还会来真正需要心理咨询的学生，不管是排解焦虑、缓解抑郁，还是真的需要提供心理建议，这些活儿也都是很累人的，所以他打算好好睡一觉。 可天不遂人愿，原本只会在后半夜活动的乔纳森，却突然在前半夜离开了校园，席勒知道他恐怕又想去抓新的一批实验品了。 的确，最近戈登和布鲁斯总在莫森街区活动，乔纳森很清楚自己打不过警察，一旦被抓住，肯定会被关起来。 他的体能比席勒还不如，甚至连喷恐惧毒气都可能喷歪，蝙蝠侠扫清了水沟帮和其他几个莫森街区的小黑帮之后，已经逐渐有了些名气，人们都知道这里有一位古怪的义警，在和那些黑帮作斗争，乔纳森已经几个晚上不敢露面。 但是他的恐惧毒气即将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没有任何一个实验狂魔能够接受，在这个紧关节要的关头实验失败，他的实验品早就已经用完了，他必须要去抓捕新的。 虽然他体力不行，但抓捕实验品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倒还是很简单，他只需要找一户窗子开着的人家，将一根管子伸进去，往里面喷射大量的麻醉药剂，然后再撬开他们家的门，把人拖出来就可以了。 席勒看着他离开了校园，他自己也不得不再穿上外衣，拿上雨伞，跟在他的后面，虽然他没有什么圣母心态，并不打算当一个超级英雄救世主，但是发生在他面前的惨剧，他还是会管一管的。 更重要的是，再让乔纳森这么胡闹下去，莫森街区就剩不了几个人了，那蝙蝠侠的出道之旅也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反正稻草人迟早也会被蝙蝠侠抓进去，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而且席勒使了一个小小的手段，他打算给蝙蝠侠一个教训，让他快点从那种傲慢的心态中清醒过来。 现在的蝙蝠侠尚有犯错的余地，因为小丑还只是一个马戏团演员，席勒不敢想，如果现在小丑就出现在年轻的蝙蝠侠面前，蝙蝠侠会被他玩弄的有多惨。 蝙蝠侠现在虽然还年轻，他还有很多的不足，但不得不承认，他游历各国，学成的那些本事也不是白给的。 而乔纳森现在也不是一个缜密的罪犯，他没有经过特殊训练，更没有什么反侦查意识，他的很多线索都被蝙蝠侠和戈登发现了。 他们两人联手摸到了小教堂的地下，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乔纳森的实验室，那并不是一个很高明的实验室，甚至可以说非常像一个黑心作坊。 昏暗、逼仄，又有一股难闻的异味儿，蝙蝠侠看着地下室那条排水管道，说:“我想我恐怕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 戈登拿着手枪走过来，他说:“虽然我很不想问，但我的作战报告上必须要写上真相。” “王水。不但可以融化金属，也可以融化人体当中最难搞的部分。”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我并不想听细节。”戈登说。 他们在这个小实验室里调查了一番，忽然，戈登在一个废旧的板条箱的下面，发现了一点儿痕迹，那是一些残破的落叶。 “北美红松。”蝙蝠侠说，“我看到了它的子叶。” “见鬼了，整个哥谭里哪有什么松树？否则这里的天气也不至于是这样。”戈登说。 “我想有一个地方有这种植物……”蝙蝠侠说。 ”哥谭大学，那里是整个哥谭市绿化最好的地方，在那里最宽阔的人行步道上，两侧就都是这种植物。” 戈登蹲了下来，他仔细看着那些痕迹，说: “应该是凶手的靴子上踩上了这种落叶，这上面还挂着泥巴，显然这几天的大雨给他造成了不少的困扰，他来到这里之后，污渍在不经意间脱落了，他也没有去收拾。” 戈登抬头，说:“凶手是哥谭大学的学生？” “或许也可能是老师。”蝙蝠侠说， “是你那天威胁的那个人吗？”戈登问， “我并不是在威胁他。”蝙蝠侠说， “但你用飞镖划开了他的脖子，还让他流了很多血，那样长的一条伤口，恐怕必定会留下一个疤痕。”戈登说。 “你在同情一个罪犯？”蝙蝠侠问， “他并不是罪犯，至少在经过审判之前不是。” “审判……”蝙蝠侠冷哼一声。 戈登察觉到了蝙蝠侠对司法系统的不信任，他并没有义正辞严的反驳他，他在哥谭当警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里的司法系统的确不值得信任，或者说这里的整个秩序系统都不值得信任。 “但在我看来，你手持着危险的武器，去肆意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这就是在威胁。”戈登说。 “手无寸铁……”蝙蝠侠说。 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反驳戈登，因为据他的知识来看，席勒好像的确并没受过什么专业的格斗训练，蝙蝠侠确信自己一拳就能打倒他。 可他已经受这个人困扰很多天了，但却毫无办法，他突然想起，他在游学路上曾听到过的一句话——言语比拳头更有力。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蝙蝠侠想。 凶手就是哥谭大学的人，这几乎已经没有第二个答案了，这证据难道还不够确凿吗？或许是时候该送那个疯子教授进监狱了， 他看着脚底呢污渍斑斑的排水管道，那里消失了四十几个人的灵魂，他们当中也一定有谁的父母。 很久之前的那个夜里，他父母的生命消失在了小巷里，可却并没有任何人付出他们应当付的代价。 但现在却不同了，有他在，这些罪犯们最终都会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一个也跑不掉。 第十一章 傲慢与偏见（下） 戈登和蝙蝠侠离开小教堂的地下后，两人都显得有些沉默。毕竟他们刚刚所在的那个地方，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埋葬了几十条生命。 哥谭是个黑暗的城市，可当这种黑暗赤裸裸的摆在人们面前时，唯有意志力强大的人才能消化这种深沉的黑暗所带来的冲击。 蝙蝠侠和戈登的内心，现在都有无数的情绪在汹涌。初来乍到的蝙蝠侠所经手的第一个案子，这种似乎无边无际的邪恶、没有光亮的黑暗摆在他面前，他突然发现，就像席勒说的，他可能的确还并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强大的武力只是在这里生存下去的手段，但想要拯救这座城市，仅仅只有武力还远远不够。 正这样想着，蝙蝠侠转过一个弯，看见席勒又站在二楼，撑着一把雨伞。阳台的底下就是曾经那个乞丐呆的地方。 蝙蝠侠又感到一种荒谬，这个杀死了几十条无辜生命的该死的罪犯，他怎么还敢站在这里？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些人可以对鲜活的生命无动于衷？甚至可以残忍到毫不犹豫的杀死他们。 蝙蝠侠内心的抑郁情绪转化为了愤怒，他在戈登的注视下，沿着街道一跃而起，直接跳上了两米多高的阳台。 “你的审判就要到来了，该死的杀人犯。”蝙蝠侠说。 “你找到你想要的证据了吗？”席勒问 “当然，并且这些证据足够审判你了。” 席勒突然笑了起来，他用一种极其轻快的语气说:“多么可笑，你还在想着审判我，哥谭市的警察局真应该给你颁发一个好市民勋章，你真是个伟大的警察。” “要是你父母死时，有这样伟大的警察，找到了凶手们留下的证据，并审判了他们，那该有多好？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你不信任警察、不信任法庭，却还是去找证据，妄图用司法的正确性来审判我，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很矛盾吗？” “你要证明我违反了法律，蝙蝠侠，你的行动也同样违反了法律。如果我会受到审判，你也同样会。你在用犯罪的行为去证明一个罪犯是罪犯，不是吗？” 席勒提高声调，他抑扬顿挫的说:“你觉得你有能力，去以自己的手段向罪犯们复仇。可到头来，依旧是被这个秩序社会驯化的普通人，你还是在讲证据，口口声声的要求审判。” “如果你不能抛开这些，不能抛开这些秩序社会施加在你身上的枷锁，不能抹除掉你脑海里那些有关法律、有关司法程序的概念，你就永远也伸张不了你想要的正义。” “布鲁斯……”席勒看着他的眼睛说: “法律不是正义，你才是。” “哥谭的法律没有拯救你的父母，就像它没有拯救这失踪的几十个人，如果你再对它抱有什么无谓的幻想，你就永远也成不了真正的蝙蝠侠。” 席勒能够清楚的看到蝙蝠侠的手臂在发抖，他捏着蝙蝠镖的手上已经布满了青筋，甚至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显然，他变得极度愤怒。 席勒的这番话实在是太过诛心。他揭露了年轻蝙蝠侠一个最大的矛盾点。 哥谭的法律没有能救得了他的父母，可口口声声说要复仇的蝙蝠侠却依旧还被秩序的那一套绑架着，到头来他遵循的仍然是司法正义。 “你希望我伸张自己的正义？”蝙蝠侠问。接着他举起了一把枪，指着席勒的额头。 蝙蝠侠当然是有枪的。在哥谭市里，没有这种热武器，你几乎无法生存下去。更别提什么伸张正义了。 席勒还是显得很冷静。他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找到你想要的证据了吗？那是什么？” “小教堂地下的板条箱边上，有你留下的污渍，那里面是泥土和树叶，是只有哥谭大学里才有的北美红松的树叶。” 席勒说:“那能代表什么？” “代表你就是凶手。”蝙蝠侠说。 “是吗？我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莫森街区的街头，穿着打扮和行动都很可疑。而你又在案发地点发现了属于哥谭大学的树叶，说明凶手或许是哥谭大学中的人，所以我就是凶手，多么严谨的推理啊。”席勒说。 蝙蝠侠看着他毫无悔意和愧疚的表情，他轻描淡写的语气，他的愤怒真的已经达到了顶点，就在他想要扣下扳机的一瞬间，跑过来的戈登大喊:“住手！把枪放下！” 蝙蝠侠被打断了一刹那，席勒往他们中间的地上扔了一个优盘，说: “证据确凿？凶手去过哥谭大学，而我是大学老师，还真是十分确凿。” “是啊，你是多么希望在你父母去世时，能有一个人如同现在的你一样，干脆利落的给凶手一枪，因为证据确凿。” “别提我的父母……”蝙蝠侠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你这个罪犯。” “你想到了很多相似之处。”席勒说。 “但你的愤怒让忽略了更多，更多不同之处。” “比如，我从未有过任何化学和生物学相关专业的教育背景，比如我参与过无数连环杀人案的调查，反侦查意识不会差到连足迹都不会清理，更重要的是……” 席勒看向那个优盘，说:“我的证据可比你确凿的多了。” 蝙蝠侠因为戈登的打断，他的愤怒稍微下降了一些，理智回复之后，他感觉即使在这样湿冷的天气，汗水也湿透了他后背的衬衣。 蝙蝠侠警惕的捡起优盘，他把优盘插在自己手臂的微型电脑上，一幅投影弹了出来。 此时戈登也绕路跑进了阳台，他看到那视频里，一个穿着格子衫的人鬼鬼祟祟的站在一户人家的空调外机上，把一根软管伸进窗户里，屋子里原本站着和坐着的人影纷纷倒下，而那个人跳下空调外机之后，走进了楼道，没一会，他拖着两个大箱子，把它们放上拖车，推着离开了，而屋子里的人影已经都不见了。 这是蝙蝠侠给席勒的灵感，乔纳森实在是很欠缺反侦查意识，席勒就站在他对面楼的楼道里，拿着相机拍摄，他都没有发现。 不过也是，哥谭市不会有人后半夜还出来闲逛，尤其是来这种贫民窟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命。 戈登突然喊到:“怪不得！” “我记得在登记失踪人口的住址的时候，的确是低楼层的住户受害更多，几乎全部受害者的房子都有阳台……”戈登说。 然后他看向蝙蝠侠和席勒，他有些愤怒的对蝙蝠侠说:“我真是看错了你，你刚刚是不是想开枪？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杀了人？！” 蝙蝠侠沉默的看着手臂上的投影，只要是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里面凶手的体型和席勒相差十万八千里。 席勒虽然不会格斗，也不健身，但身材还是很高大的，只比蝙蝠侠矮了一点，也瘦了一些，但好歹也接近一米九，而视频里的这个人撑死了也就一米七，体重不会超过六十公斤。 “乔纳森教授是个老好人，你是这么想的，对吗？因为他不检查作业，对你态度很好，也绝对不会挂你的科。但我不同，我是个很麻烦的教授，总是在作业里挑毛病，没事就考试，还威胁所有学生都有挂科的可能。” “所以我当然是凶手，而他则不是。毕竟这样一个懦弱、沉默寡言、又瘦又小的人，怎么可能是连环杀人犯呢？” “不要再说了。”蝙蝠侠声音颤抖的说。 他又回想起那天面对乞丐时的场景，他眼角的余光还能看到乞丐靠着墙壁留下的那滩污渍，那种强烈的愧疚和羞耻感又包围了他。 而戈登的话更是火上浇油，他说:“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怪人，穿着紧身衣在城市里添乱，但你差点杀了一个好人。你们俩到底有什么仇？如果你们有私仇，那就去自己解决，别来干扰警察办案。” “哥谭市的警察还不够忙吗？你想当着我的面杀人，是希望我立刻把你送进去吃牢饭？”戈登说。 连着几天的加班已经让他心情烦躁了，他不耐烦的说:“紧身衣怪人，快把那个优盘给我，我要拿回去备案……这位先生，请您跟我回去一趟，您似乎知道凶手是谁，我们需要线索……” 沉默了一会，蝙蝠侠无声的伸出手臂把优盘递给戈登。 他发现，自己这次踌躇满志的出道之旅，完全是在添乱，他以为的罪犯席勒，才是帮了大忙，提供了最关键的证据。 席勒没有再说话，蝙蝠侠也站在原地，而外面的街道上，又开始下起了下不完的雨。 就在他要跟着戈登离开时，他听见身后的蝙蝠侠说:“……对不起，教授。” 席勒的脚步一顿，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蝙蝠侠刚刚说什么？？？ 他刚刚道歉了？？？ 席勒不可置信的回头，蝙蝠侠站在建筑投射下来的阴影里，唯一的一束灯光照在他的面罩上，他紧紧抿着嘴唇，席勒感到十分荒谬。 他可是蝙蝠侠。 因为他是蝙蝠侠。 而蝙蝠侠永远是对的。 蝙蝠侠不会对任何人道歉。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他也只会说一句:“因为我是蝙蝠侠。” 席勒在蝙蝠侠的漫画中，看到了太多有关蝙蝠侠黑暗的一面，比如准备氪石防备超人，比如为正义联盟的每一个人都预备了一套对付他们的方案，他似乎不信任任何人，甚至都不信任他自己。 不得不说，漫画的编辑在创造这个角色时，这些黑暗的一面让他更加富有魅力。也能给读者们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但这也造成了席勒对于蝙蝠侠的一种偏见。 他认为蝙蝠侠就应该是那样，漫画里那样。蝙蝠侠从来不会道歉，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认为那些防备同伴的措施很有必要。 这给席勒造成了一种偏见，蝙蝠侠并不是不会道歉，当他真正发现自己错了的时候，他依旧会感到后悔和愧疚。 席勒的确是想教会年轻的蝙蝠侠一些道理，比如不要怀着偏见、不要以貌取人、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保持独立的思考。 但席勒突然发现，他其实也没什么资格去教导蝙蝠侠不要怀着偏见，因为他本身对于这个角色就有一种难以抹除的刻板印象，他希望布鲁斯能够变成他脑海当中那个漫画里的蝙蝠侠，并且这个过程越快越好。 但现在看起来，这个故事并不是一位睿智博学的教授和他年轻莽撞的学生，而是一本非常经典的《傲慢与偏见》。 蝙蝠侠怀着对自己推理的绝对傲慢，认为席勒必定是凶手，当他怀着先入为主的偏见，再加上一些刚好和偏见想符合的证据，他就差点对着席勒开枪。 可席勒也同样对蝙蝠侠怀着一种偏见，认为他就该是漫画里那样老成持重、谨慎多疑的黑暗英雄。 两个人不说是五十步笑百步，也可以说是半斤八两。 现在蝙蝠侠似乎学到了这一课，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并非全知全能。 他的推理也会被囿于偏见从而产生极大的谬误，而他的冲动在这种傲慢之下，显得更为致命。 他看到席勒颈侧那条伤痕，那是他之前用蝙蝠镖留下的，在那时，他就假设席勒是罪犯，并以对待罪犯的方式威胁他，虽然他今天没有开枪，但就像戈登说的，那条伤口很深，恐怕必定会留下一条疤痕。 蝙蝠侠对此感到愧疚，又十分后怕。 他想，法律不能正确的审判每个罪犯，并不是他以自己的傲慢去肆意审判其他人的理由。 而在他无法保证自己百分之百是正确的情况下，任何冲动的暴力行为都可能会给一个无辜者，乃至是一个好人，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疤痕。 他只是在庆幸，还好无辜之人付出的代价并不是生命。 蝙蝠侠站在阴影里想，他要永远杜绝这种可能的发生，所以他决定，以后不论面对再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也绝不会杀人。 如果一个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冤死在他的手中，那他就将会成为比杀死他父母更可恶的罪犯。 因为杀死他父母的罪犯，或许只是为了求财或者报复，他们造成的破坏是两条人命。 而蝙蝠侠如果滥杀无辜，那这座城市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漫画里，蝙蝠侠不杀人这个设定，似乎从开始就存在了。 席勒并没有去探究过这到底是为什么，他觉得这个设定有失很惹人生气。比如面对那群讨厌的罪犯，那群一而再再而三越狱出来搞事的疯子们，蝙蝠侠为什么就不能杀了他们呢？他曾经在看漫画的时候无数次这样想过。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这个世界里，年轻的蝙蝠侠正是因为他，正是因为席勒，才坚定了自己不会杀死罪犯的想法。 因为他是蝙蝠侠，他是这座城市唯一的希望，如果他被杀死无辜之人的愧疚击垮，那这座城市也就彻底没救了。 机缘巧合之下，席勒虽然仍未能让年轻的蝙蝠侠建立起自己的精神支柱，但他却成功的补全了蝙蝠侠的一个设定，那就是不杀人。 席勒不会想到，他在往后的日子里曾经无数次的后悔自己这次的多管闲事。 当蝙蝠侠彻底成熟起来之后，席勒曾无数次的在心里怒吼，蝙蝠侠为什么就是不能动动他的手指掐死那群该死的罪犯，让他们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面前打破他平静的生活！！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今天的事，都是他咎由自取。 第十二章 叠buff的天才 地狱厨房，窗户忽然一下打开，一股寒风涌进来，一辆银白色的机甲飞快的冲了进来，在屋里快速盘旋一圈之后喷气落地。 “嗡”的一声，马克2的面具落下，斯塔克站在桌子前打量了一圈屋内，略带嫌弃的说:“你这地方可真够破的。” 席勒看着自己一瞬间就被冷风吹凉的热咖啡，翻了个白眼。 从人物设定上来说，斯塔克是在被绑架之后痛改前非，从一个讨人厌的花花公子变成了超级英雄。 但现在就席勒的感觉来说，他明明是从一个非常讨人厌的花花公子变成了一个普通讨人厌的花花公子。 和同样伪装成花花公子的布鲁斯不同，布鲁斯可能是人造革，但斯塔克绝对是真皮。 但席勒通过和斯塔克的接触，已经摸出来了能让他原地爆炸的三个话题，那就是:钱、男性雄风、他不如他爸。 席勒喝了口咖啡，慢条斯理的说: “我知道我的诊金很贵，但没关系，你可以再抱怨一会，只要我没进入正题，那就不收费。” “另外，你知道吗，你刚刚用手擦完我桌子上灰尘露出的那嫌弃的表情，比奶油蛋糕上面的樱桃还要娘。” “我承认这里环境的确不好，毕竟我不像你，是个亿万富翁，不过话说回来，当年霍华德先生应该也是在这样的一个破旧屋子里白手起家，这恐怕的确是你无法体会的艰辛，所以你被绑架之后才会让佩珀小姐担心了那么久……” 席勒叠满三个buff之后，斯塔克果然原地爆炸了。 银白色的马克2“嘭”的炸了一下，显然斯塔克刚刚在里面不知道锤了一下什么。 哦，席勒想起来，会让斯塔克爆炸的还有两点，那就是质疑斯塔克的聪明才智，和说斯塔克工业的产品垃圾。 “可怜的马克2，还有可怜的贾维斯，恕我直言，斯塔克工业产品的质量都是这么……” 当然，还有最后一点，那就是表达对他的同情。 “……但没关系，比市面上那些机器人电饭煲强多了，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斯塔克直接从他冲进来的那扇窗户里又冲了出去，显然，他再在这待下去，马克2恐怕真要炸在地狱厨房了。 席勒神清气爽的叹了口气，哥谭和蝙蝠侠带来的抑郁情绪一扫而空。 不过很快，斯塔克还是飞了回来，他没好气的说:“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只能飞到这个破烂堆来。” “你上次弄坏了我的贾维斯，今天我想给他升级时才发现他坏的很彻底，直接死机了，你得负责把他治好。” 席勒刚想说什么，斯塔克就打断他说:“别想我付给你一分钱诊金，明明就是你把他弄坏的，为此还耽误了我新机甲的研发，你必须得把他治好，不然我就让佩珀炒了你。” 席勒想了想，的确，这会马克5还没出来，可能贾维斯是真的不能工作了，虽然斯塔克也不指着贾维斯研发，但他得指着贾维斯照顾他，他生活不能自理，尤其是在实验室里的时候。 席勒知道斯塔克还在气头上，他现在心情好，也不是不能免费送一次诊疗。 于是席勒叉着腰说:“好吧，这次免费，我们过去吧。” 斯塔克一打响指，又一台机甲飞了进来，席勒和他大眼瞪小眼，指着那台机甲说:“你该不会想让我坐这个过去吧？” “不然呢？你打算怎么过去？” 几分钟后，斯塔克和席勒出现在了地狱厨房破旧的公交站牌下面，斯塔克说:“我真不敢相信我跨时代战衣的首秀就是在一辆冒黑烟的破旧巴士上……” 说着，那辆冒黑烟的破旧巴士就到了，席勒和司机打了招呼，斯塔克费劲的让马克2迈动双腿爬上去，席勒说:“其实你也可以把整辆车举起来，然后飞过去。” “那你到底为什么不能直接开着战衣飞过去？这他妈的有任何区别吗？？”斯塔克问。 席勒摊摊手说:“因为钢铁侠扛着地狱巴士飞行的画面一定很美。” 到了斯塔克的实验室之后，斯塔克站在一堆面板前，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贾维斯死机了，或者也不是死机了，他的硬件都是完好无损的，但他不愿意工作了。” “我打算给他来个大升级，但我不想这种情况再次出现，毕竟要是别人问他几个问题，他就会死机，那他就完全没法参与作战任务了，这不是我想要的。” 涉及到他的专业，斯塔克倒是很直白，他说:“我想让贾维斯成为一个真正的电子生命，他可以成为一个全能的管家，甚至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管家。” “但他好像被你的情感逻辑的问题给困住了，明明我给他设定了感情的思考方式……” 席勒说:“这其实是个悖论，就像我问他的那些问题一样。机器生命在做选择时，遵循的永远是有利逻辑，但当有利逻辑和主人命令发生冲突时，你给他的设定是遵循主人命令，但你又给了他感性，感性和理性冲突之后，机器没法像人一样自欺欺人。” “他无法像人一样找理由说服自己，没法承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没法逃避和忘记，所以当然会卡死。” 斯塔克摆了摆手说:“我能不能把类似的矛盾逻辑给隐藏起来？比如把某些词列为违禁词，或者把某些感情问题给屏蔽掉？” “你想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电子生命？” “当然，和我们一样，有灵魂的那种。” “好吧，简单来说，如果你想让贾维斯拥有真的感情，那他就绕不开这些问题，但如果他想不通这些问题，那他就算不上真正的‘生命’。” “可问题是他被这些问题困扰，他就不能工作，可我很需要他。” “难道我得像等一个情绪崩溃的女人一样等他自己消化？” “难道佩珀小姐情绪崩溃时你都是让她自己消化的？” 看着席勒那看狗屎一样的眼神，斯塔克说:“该死的，我没有，我当然会安慰她，你在想什么？” 席勒说:“这决定权其实在你，你没有发现吗？托尼，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他思维上所有的矛盾都来自于你，因为你创造了他，给他设定了他必须为你服务的准则，他的底层协议里要求他必须听从你的命令——” “这本身就不是人类该有的思维方式。” “我拿同样的问题来问你，你会怎么回答？” “如果你的父亲就要死了，而你的一个决定可以拯救他，他却极力反对，你要怎么做？” “如果你遵守他的意愿没有拯救他，他死了，你会后悔吗？” “如果他死了，你觉得他在临死前会后悔生了你吗？” “如果他死了，你觉得他会怨恨你吗？” “如果他怨恨你，你会自责吗？” “如果给你再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吗？” “如果你违抗他的意愿，选择了救他，他事后责怪你，你会感到愤懑不平吗？” “如果你违抗他的意愿救了他，而他却觉得你违抗他而后悔生了你，你会怨恨他吗？” 斯塔克沉默了。 他第一次没有对别人提到他的父亲而故作反应激烈。 “他不会那么做的。”斯塔克说。 他的声音很低，但却很坚定，他说:“他不会阻止我救他，如果我因为救他而犯了大错，他会选择活过来以后，尽全力去弥补，哪怕再次付出生命。” “贾维斯了解这样的你吗？” 席勒站起来，他拍了拍斯塔克的肩膀说:“他知道你其实和你父亲很像吗？” “他知道对你的了解，就能解答所有的这些问题吗？” “你不能指望一个运用算法和逻辑的电子生命去主动了解你的过去、你的人格。你没给他灌输的东西，对他来说就是一片空白。” “你想让他拥有真正的生命，首先要做的就是像你父亲给你的一样。” “包括你的过去、你的人格、你的思考方式，你得先把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给他——” “就像一个孩子的诞生那样。” 斯塔克沉默了半天，他罕见了皱紧了眉头，露出一副有些为难的神情，他说:“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读心术，贾维斯也不可能会，那他凭什么来了解我？这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技术，你不了解人工智能……” “我不了解‘人工智能’，但你不了解‘人’。” 斯塔克又被他说的无话可说，但席勒紧接着说: “人类因智慧而存在，因情感而伟大。地球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们维持了兴盛，上帝创造的如此多生物，我们依旧是其中翘楚。而你则是在挑战上帝，他没有创造出能与人类相媲美的生物，但或许你可以，不是吗？” “这是个全新的领域，托尼，你父亲也未曾走到过这里，你正在攻克的，是人类历史上从未取得过像样进展的一个领域——创造人外人。” 斯塔克离开时的那种气势，让席勒觉得他恐怕真的能做到。 不过他还是记得打电话给佩珀小姐，说:“佩珀小姐，午安，是这样的，我对斯塔克先生进行了一些亢奋疗法……呃，对，就是我自创的，但很有用，不过有些副作用……” “是的，他已经去实验室了吗？什么？甚至没有想起你们下午的约会？那他可太失礼了……” “没错，最近几天都会这样，这是调整多巴胺分泌和肾上腺素的必经之路，然后他的激素水平就会降下来，恢复到正常值，对，很快就会好……” 席勒就是在胡说八道，他这招就是俗称的打鸡血，而且是buff叠满的鸡血，斯塔克肯定会带着一身名为“使命感”的buff，一头扎进实验室，没半个月是不会离开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叠buff方面有独树一帜的才能，席勒摸了摸下巴，要是能给他自己叠就好了。 不过他基础面板太弱，叠再多数据也还是起不来，还不如想想怎么提高一下基础。 第十三章 古一的语音通话邀请 从那天晚上把蝙蝠侠给整抑郁了之后，席勒就回到了漫威世界，而在给斯塔克打过鸡血之后，地狱厨房片区的夜魔侠躲仇杀去了，小蜘蛛刚刚获得能力，还没正式出道，席勒就闲了下来。 那天晚上之后，席勒发现他又有了一次随机聊天的机会，现在他也算是摸出来了，只要他对某个世界的人物产生较大的影响，就能获得一次随机匹配聊天对象的机会，显然，那晚上和蝙蝠侠的谈话，对他产生了很深远的影响。 席勒打算趁这闲工夫把这次聊天机会用了，查尔斯教授最近好像在忙着招生，小蜘蛛获得新能力太兴奋顾不上回消息，一时之间没有聊天的人了，席勒觉得还挺寂寞的。 于是，他使用了随机聊天的机会，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语音通话的界面，这是和查尔斯或者小蜘蛛聊天都没出现过的。 他们两个都是打字回复，出现在席勒脑海里的都是聊天框，而这次直接变成了语音。 席勒一看头像，至尊法师古一！！！ 至尊法师古一向你发送了语音通话的邀请，接还是不接？接了说啥？ 席勒挠了挠头，最终还是接了。 “……神秘的宇宙之音，你来自哪里……” 席勒感受到一连串声音，说是声音也不准确，更像是意念和脑波，席勒没听见任何声音，却明白了对面的意思。 席勒同样以意念回复:“……你是谁？” 喜马拉雅山上，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古一正在认真冥想，忽然，她皱眉，一个声音回复了她。 古一常常通过冥想向嘈杂的宇宙之音寻求答案，宇宙中各种回响在她的脑海中代表着不同的神秘预兆，她能够通过聆听这些宇宙之音来占卜、洗涤脑海、获得平静。 但这些宇宙之音从来都是无序的杂音，从来没有任何有逻辑的音符，古一坚信，任何在宇宙中漫游的有意识灵体，都是未来的宇宙魔神。 于是她立刻提高了警惕，她全力集中精神，她的意念无比强大，甚至可以一瞬间扫过附近的所有宇宙，但她扫描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回答她的那个声音就像凭空出现，没有来处，也没有任何能量的异常。 席勒知道古一很强，如果融合了漫画设定，那比电影里还强上几倍，而且现在的至尊法师可不是年轻的蝙蝠侠，她已经是全盛状态了，但席勒还是打算富贵险中求。 他说:“……回答我……回答我……” “……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是谁……离地球远点！”古一的回复很强硬。 “……地球的守护者？……回答我……” “我是地球的至尊法师……你是谁……为什么会发出宇宙信号……” “我来自卡尔科萨……毕宿五星系哈利湖……黑暗的太阳已经高悬空中……” 古一感到对面传来了一连串的不可理解的信息，她深知和一个宇宙中的不明生物进行连接对话是十分危险的，但她必须弄清楚对方会不会危害到地球。 对方的信息十分晦涩艰深，但古一听到几个反复出现的信息:卡尔科萨、哈斯塔、哈利湖。 经过一通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古一差不多弄明白了，对面似乎在警告他，她听到对方在反复重复一句话:“群星归位之日，旧日归来之时……” 古一认为对面的人可能叫做“哈斯塔”，住在一个叫卡尔科萨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哈利湖”，被浓雾笼罩，而他的敌人，叫做“旧日支配者”的魔神们，将会在群星归位的时候重新回到地球。 在古一的追问之下，她了解到对面的存在似乎被囚禁了，所以无法亲自去对付他的敌人，他在地球附近散播信号，就是为了警告地球人。 但古一知道，地球人和这群宇宙魔神的生命形式不同，根本听不见那些宇宙信号，如果不是他每日都在冥想，没有人能听懂对面的生物在说什么。 即使是古一，她也无法完全理解对方传过来的脑波信号，那里面似乎夹杂着太多信息，什么旧日支配者、魔神之首、阿撒托斯，对面似乎急于把所有信息都给她，但可惜，古一并不能完全理解祂。 她其实也并不信任这种宇宙不明生物，但她感受不到任何对方的存在，也没感觉到地球受到了额外的注视，但对方那种警告的态度却让她感受到了压力，这是哪里又冒出来一群魔神？ 而且他们似乎还能无声无息的来到地球附近散播信号，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影响人类的精神？ 不得不说，古一这么多年至尊法师不是白当的，她的担心非常有道理，如果这个故事不是席勒编造的，那克苏鲁神话一脉还真是沾谁谁疯。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只是席勒编出来忽悠古一的而已。 就在古一想继续试探时，通讯却断开了，对面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祂既没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想要把力量借给谁，更没有扯什么统治宇宙的胡话，这反而让古一相信了祂几分。 魔神们很少懂得掩藏，他们会忍不住自己的疯狂和混沌，如果对面是个危险的家伙，经验丰富的古一绝对立刻顺着网线过去把他砍了。 但现在看来，对面的魔神似乎很温和，有理智，但古一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这可能只是表象。 席勒掌握了说话永远留一半的精髓，他还没等古一追问更多细节，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搓手，打算复制古一的能力。 他一点，系统提示音传来:“魔法能力（低级）已装载。” 席勒就知道，古一的能力必定是神秘侧的，而且一定和魔法有关。 装载了魔法能力之后，席勒开始测试，然后他发现，这个能力可以说是好坏参半。 好处就在于他并不用遵循漫威世界的魔法设定。席勒施展魔法，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不过坏消息就是，这的确只是一个低级的魔法能力，席勒可以做到的事有：隔空取物、火焰魔法、以及一个短距离的闪现。 隔空取物的范围大约是10m左右，这有点类似于漂浮咒，10m之内的物品，席勒可以随意移动它们，但是仅仅包括不超过席勒体重的物品，像房屋或者车子，都是无法移动的。 火焰咒也几乎不存在任何攻击性，席勒能够在掌心点燃一簇火焰，这火焰的威力大概是点点烟、或者烧毁一张纸、一本书还可以，想指望着拿它去打人恐怕是想多了。 最为好用的无过于闪现，席勒可以在大约20m的范围内，在随意某个地点出现或者消失，这足够他躲开很多危险。 不过他施展魔法虽然不需要付出代价，但同样会消耗体力和精神力，大约连续闪现个五六次之后，席勒就会累的有些站不起来。更重要的是，他的大脑开始充斥着杂音，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这是过度使用魔法的后果。 不过比起漫威其他法师施展魔法需要付出的高昂代价来说，席勒已经十分幸运了。 他装载的这些能力后面往往会标注有低级的字样，这说明这些能力一定是可以升级的，但席勒目前还没有找到升级的方法。他猜想，或许是要提升和聊天人物的亲密度，帮他们的忙，或者拯救过他们，他才可以获得更高级的能力。 在极限状态下的连续闪现，可以让席勒在极短的时间内离开原地一百多米，并且这个能力是无视途中的障碍物的，是可以穿墙的。 他完全可以坐在自己的心理诊所里，然后一瞬间出现在两条街道之外的房子里，这给席勒带来最大的好处就是，神盾局特工终于再也抓不住他的尾巴了。 神盾局特工当然早就追到了地狱厨房来，不过就像席勒预料到的一样，这里人多眼杂，黑帮们会非常警惕外来者，神盾局办事也会经常遇到各种各样的阻挠，比如说他们租下席勒诊所对面的房子，就被讹了很大一笔钱。 从席勒开始使用闪现出门之后，神盾局特工就彻底摸不着头脑了。明明他们没有看到席勒出门，但过了一会，席勒却从街上走回来了。或者他们看到席勒出门了，没有看到他回来，但过一会，他却又出现在了诊所里。 这彻底打破了神盾局特工对于席勒作息时间的推测。 但是却坚定了尼克·弗瑞认为席勒是一个琢磨不定的危险人物的想法，尤其是在他和斯塔克的接触越来越密切的情况下，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神盾局想打斯塔克这张牌的想法已经写在了脸上，显然尼克弗瑞想要利用斯塔克的正义感来为神盾局办事。 而遇上怪事的还不只是神盾局的特工们，席勒这几天也发现诊所周围出现了怪事，直到他放在冰箱里的蛋糕再次少了四磅之后，席勒确认，他的诊所一定是进贼了。 第十四章 画风突变 在地狱厨房这个鬼地方，盗窃案实在是数不胜数，可席勒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地狱厨房的贼会专盯着蛋糕偷的，不光是蛋糕，还有席勒磨好的咖啡粉、苏打饼干和果酱。 这贼是饿死鬼投胎吗？一天偷走四磅的蛋糕还不够，还要再搭配上半斤的苏打饼干，两罐咖啡粉和三瓶果酱。 他也不怕把自己撑死，席勒想。 当然了，虽然丢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但席勒还是得把这个贼抓住，并且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把东西偷走的。 席勒做了一个陷阱，用小偷最喜欢的蛋糕和一点点恐惧毒气，放在了这幢房子里他最不常去的仓库那，等待着这个小偷上钩。 等待诱饵生效的时候，席勒在一本笔记本上，撰写他接下来用来忽悠古一的故事。 将黄衣之王的概念灌输给古一，并非是席勒无的放矢，在漫威宇宙的世界观中，各种宇宙魔神数不胜数，比如三位一体维山帝，古一正是借助了他的力量。 漫威中克苏鲁的起源比较零散，有说是虚无的化身，也有说是宇宙的血和泪，他们并不是一个统一的种族，长得也基本是千奇百怪。 而真正的克苏鲁文学要更有体系一些，一切都从魔首阿萨托斯说起，但席勒跟古一提到的是另外一个体系，那就是钱伯斯曾在他的短篇小说中虚构出的一本受诅咒的剧本——《黄衣之王》。 这个剧本里的设定比克苏鲁神话要更加虚幻和浪漫一些，在遥远的毕宿星团中，古老的城市卡尔科萨的哈利湖上，囚禁着一名古老的外神黄衣之王，他目睹了两颗黑色太阳的坠落，后来他被设定为了旧日支配者中“风”的代表，并和克苏鲁成了死敌。 而最为人们所熟知的就是黄衣之王设定中，独属于祂的一个标记——黄印。 但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席勒需要有一个合理的身份去跟古一对话。 他可以用心理医生的身份去和斯塔克对话，也可以扮演小蜘蛛的人生导师，或者夜魔侠把他当成一个罪犯也无所谓。 可古一不同，席勒如果没有一个足够神秘而强大的身份，那这位强大的至尊法师是不会听他说话的。 由于席勒看过漫画，他知道漫威宇宙的世界观里，同样有旧日支配者的存在，现在他提醒了古一，而如果古一去求证，她就会发现，席勒所扮演的哈斯塔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曾有一批盲目而痴愚的旧日支配者在额外的维度中被囚禁着，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回到地球。 只要古一对于席勒扮演的黄衣之王的身份有三分的相信，席勒就可以从古一这里得到不少他想要的信息。 在等待捉贼陷阱生效的过程中，席勒断断续续的补全了有关毕宿星团设定，毕竟要忽悠至尊法师，他的身份背景起码要能自圆其说。 而那个小偷并没有让席勒等太久，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地狱厨房罕见的没有枪声，席勒正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他听见楼底下的仓库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 他立马清醒过来，知道是自己布下的陷阱生效了，他实在是没想到，居然真的能用一份蛋糕就抓住这个贼。 他蹑手蹑脚的下了楼，并没有开灯，因为如果对方持枪，发现他下来，一定会提前瞄准这边。席勒为了自己的安全，走到走廊的另一边时，他就打算用闪现，直接传送过去，这样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他刚要闪现的时候，突然发现仓库的门打开了，难道这个小偷并没有被恐惧毒气控制？甚至还能自己打开门走出来？这可有点儿不妙了。 席勒放弃了闪现的打算，因为一旦传送过去，不光窃贼要反应一会儿，席勒自己也会有大概两秒的时间来接受陌生的环境，他每次传送都是这样的。 他发现那个小偷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他蹑手蹑脚的贴着墙壁，沿着走廊走了过去，结果就发现一个极其矮小，大约只到人的小腿高的，还圆滚滚的身影从门缝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还一边抱怨：“该死的！我是喝醉了吗？为什么这蛋糕臭的像沼气池一样？” 席勒看着那个身影，欲言又止，然后他回头，手摸向电灯的开关，“啪”的一下，把灯打开了。 对面圆滚滚的生物惊叫了一声，瞬间四脚着地就想跑，席勒伸出右手，一个隔空取物的法术，那只生物直接被他抓到了手里。 席勒脸色难看的感觉着手里那毛绒绒的触感，在他手里的，赫然是一只黄色的、带有两只长长耳朵的、又圆又胖的、还有一条闪电型尾巴的——皮卡丘。 “狗屎！快放我下来！别拿你那脏手碰我！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抓住我的？快放开我！！” 现在席勒的脸色就是一个大写的难看，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如此严肃，甚至略带黑暗的故事里，怎么会出现一只黄毛电耗子？ 突然，他觉得皮卡丘尖叫的声音依稀有些耳熟，这不是死侍的配音吗？ 席勒有些惊恐的想起来，好莱坞的确有一部电影，是有关皮卡丘的，那就是《大侦探皮卡丘》，这部电影里的皮卡丘的确是和死侍同一个配音。 席勒深吸一口气，他把皮卡丘转过来，然后抓着它的两个小短手，说：“就是你偷了我的蛋糕、苏打饼干、咖啡粉和果酱？” 皮卡丘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下，它那张萌到爆炸的脸竟然很人性化的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并且用死侍的那种声音说：“嘿，老兄，我真不知道你的品味怎么这么差，你买的苏打饼干竟然是无黄油的，难吃的要命，还有那果酱，你怎么会喜欢草莓果酱的？那可真不合我的口味儿，还有，下次你切完蛋糕，能不能不要把蛋糕刀放在蛋糕上面？你知道那其实很脏吗？” 席勒一手拎着皮卡丘，一只手捂着眼睛，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巨大的精神污染，面对皮卡丘的吐槽，他也确实无力反驳，因为他的口味的确和真正的美国人不太一样。 “听着，你这个小偷，首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偷了我的食物，第二，你竟然没有一点愧疚心理，看来你是个惯犯了……” “得了。”皮卡丘摆摆手，它说：“显然你也不是个正常人，没哪个普通人在看到一只耗子会开口说话之后，竟然还能心平气和气和的和他对话。” 席勒抿着嘴，和皮卡丘大眼瞪小眼，主要是皮卡丘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世界观上的巨大冲击。 要知道，他才刚刚在画风无比黑暗的哥谭和蝙蝠侠聊人生理想，一转眼这个带着一口死侍味的黄色耗子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让席勒怎么能不大脑短路？ 接下来他是不是还得去周围的草丛逛逛？搜集齐各个宝可梦伙伴之后，去挑战各个道馆？ 这画风就完全不对好吗？！！ 更重要的是，这只黄色电耗子虽然只有到人类小腿的身高，但它却有一张死侍的嘴！ 死侍全身上下最要命的地方！ 好的是一点没学！ 去其精华、取其糟粕了属于是！ 这让席勒回忆起了前世看漫画时，那动不动就被死侍的话框占去一大半的漫画页面，现在死侍版皮卡丘、死侍、小蜘蛛凑在一起…… 席勒觉得，如果他活在漫画里，恐怕会被挡到连脸都看不见。 而且他想起来，好莱坞版《大侦探皮卡丘》中，皮卡丘的设定其实用的是日本同名游戏中的设定，这里的皮卡丘并不是一个只会皮卡皮卡的萌物，而是一个拥有大叔音的侦探，从刚刚皮卡丘的反应来看，他的确智商不低，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宠物而已。 过了一会儿，席勒和皮卡丘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皮卡丘拿它的小短手端着一杯咖啡，说：“事实上，我也没有记忆，我只记得一片闪光过后，我就掉到了一辆垃圾车里，费了好大劲才爬出来，我饿的不行，走了半天，可这街道上都是闭门闭户，没有一家我进得去，只有你这里，你仓库的后门似乎没关严，我进来之后，顺着走廊找到了冰箱……当然，有关偷东西这事，的确是我的不对，可我真的太饿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赚了钱，就会把蛋糕的钱付给你的。” 席勒给他鼓了鼓掌，然后说：“我不得不说，作为一只耗子，你的思想觉悟还真是高的可怕，如果全世界的老鼠都能像你一样有礼貌，那人类也就不用发明那么多灭鼠剂了。” “所以你今天在蛋糕旁边放的是灭鼠剂？那也太臭了，说真的，那味儿差点要了我的半条命。” “实际上，那不是灭鼠剂，它其实比灭鼠剂更可怕一些……算了，反正你只是一只老鼠而已。” 席勒放下咖啡杯，好奇的盯着皮卡丘说： “那么，你会那个吗？” “什么？我会什么？”皮卡丘疑惑的看着他。 席勒看着那张萌萌的黄色脸上露出极其人性化的表情，心里简直是五味杂陈，他说：“就是那个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 “好吧，皮卡丘，听着，你说你要挣钱，赔偿你偷走的食物，可是我不觉得除了我这里还有人会接受一只能说人话的黄色耗子来打工，所以如果你想赔偿我的损失，也就只能留在我这打工，而你想获得打工的机会，总得给你的老板展示一下你有什么才能吧？” “哦，我明白了，你指的是放电吧？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有了我，你一个月起码能少交一半的电费，不过之前我太饿了，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所以估计放不出十万伏特，但是给你的手机充个电还是没问题的……” 说着，它四条小短腿着地，嗖的一下就跑到了桌子上，它跳上了桌子，把席勒正在充电的手机拿出来，然后抱着手机跑回沙发上，给席勒展示。 皮卡丘闪电形的尾巴一伸，浑身电光一闪，席勒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正在充电，不过速度倒是不快。 皮卡丘似乎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它抱紧那部手机，尾巴又使劲儿地甩了甩，然后努力一伸，浑身电光发出嗡鸣，手机充电的速度变得飞快，几乎一秒就充上了10%的电，就在席勒阻止它的前一秒，手机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皮卡丘黄色的毛被炸成了黑色，从嘴里吐出一口黑烟，然后它无奈的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已经爆炸的手机，说：“看来你只能允许我在这打工了，不然我恐怕这辈子都赔偿不起了。” 席勒捂住自己的额头说：“你的表演真是十分精彩，让我大吃一惊，我可真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用的充电插座。” 皮卡丘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刚想说话，席勒就说：“好吧，但我要看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看什么？我还有什么才能？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你当然知道，就是那个啊……” 席勒目光炯炯的盯着皮卡丘，皮卡丘突然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神色，像吃了屎一样。 它不情不愿的在席勒的注视下，转了过去，然后跳到沙发的椅背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 “PIKA——PIKA！！！！” 席勒心满意足。 第十五章 自投罗网的邀请 “你是说，你们在那儿蹲守了几天之后，发现的最大问题是……他可能会偷电？” 尼克·弗瑞站在神盾局的办公室里，拿着一份报向科尔森问。 科尔森也知道，这份报告实在是很像前一天宿醉没时间写，而清早起来赶工的东西。那上面的结论，和胡话只差一瓶威士忌的距离。 尼克·弗瑞拿着报告，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嘴都张开了，却还是停顿了一瞬间，显然已经十分无语了。 他说：“其实我一直对神盾局特工的评级标准不太赞同，科尔森，我想，你是我反对这一标准最有力的论据，不是吗？” “呃……”科尔森尴尬的搓了搓手，说：“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观察到，我们发现他诊所的地下可能有地道……” “我真应该叫珍妮护士来给你测一下酒驾，科尔森，你这上面写着‘观察到目标经常突然出现在诊所外一百米左右的其他地方’，而你对此的结论是……诊所下可能有地道？”尼克·弗瑞说。 “其实我知道他可能是有瞬移的能力。”科尔森说，他抱着手臂皱着眉说：“但据我们接触过的案例，瞬移总要有落地的瞬间，我们在周围布置了几百个微型摄像头，可没有一个拍到异常。” 尼克·弗瑞说：“那就再去多加几百个，目前他对我们很重要，他又是那种最难对付的对手，别大意了……” 而此时，哥谭大学教授公寓的床上，席勒刚睡醒，就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他低头一看，皮卡丘！ “哦，你怎么了？现在才几点？”皮卡丘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席勒揉了揉眼睛，这耗子怎么跟他过来了？？ 皮卡丘睡眼朦胧之间打量了一下周围，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说：“这是哪？！你怎么把我带到这来了？你其实是个人贩子？？？” 席勒一边叠被一边说：“你不如先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你还好意思问我？？”皮卡丘大吼，它说：““三层的楼，你只在你的房间开了暖气！要不是我会撬锁，现在已经被冻死了！” “哦，是吗？”席勒毫无愧疚心理，他说：“冻干老鼠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这是哪？” “如你所见，我会穿越时空，所以一觉醒来就到这了。”席勒说。“这里可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你要是乱跑，不出三分钟就会被炖了。” “嘁。”皮卡丘发出一个不屑的鼻音，它说：““你会穿越时空？那我还会水溅跃呢。” 席勒可没说假话，皮卡丘知道也没什么，毕竟它是个耗子，在这些超级英雄眼里，它说话可信的程度甚至还不如复读机，它要是去蝙蝠侠面前叭叭，蝙蝠侠肯定第一时间把它炖了，蝙蝠侠是不杀人，但可不是不杀老鼠。 面对非人类生物，很少有地球的英雄对它们有什么信任，皮卡丘虽然说话和人类没什么分别，还带着奇怪的加拿大口音，但这个明显像是什么基因改造生物的黄色耗子，显然很难取信任何正常人，所以席勒毫不担心。 在席勒整理床铺的时候，皮卡丘上蹿下跳的对着屋子里闻来闻去，皱着小鼻子嫌弃的嘟囔：“看来你还真有点本事，这里确实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上午席勒去上课，他把皮卡丘背在了包里，倒也不是他想带着皮卡丘去上课，主要是他要是不带它，皮卡丘必定会自己溜出去，然后被炖了。 皮卡丘在席勒的包里探头探脑，被席勒摁回去好几次，到了下午，席勒把包往心理咨询室的桌子上一放，按着皮卡丘的脑门说：“听着，就算我不在意别人看到我的包里有个奇怪的黄色生物，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了我跟你讲的，超级英雄的事，他们当中的每个人都是把‘多管闲事’当成自己的人生信条的，任何人都不会放过研究你这只黄色耗子，尤其是……” 席勒正说着，心理咨询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布鲁斯说：“教授，我……” 他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教授正用手按着一只奇怪黄色生物的脑门。 皮卡丘被吓了一跳，瞬间蹿到了席勒怀里，席勒抿了抿嘴，看了眼皮卡丘，又看了眼布鲁斯，他抱着皮卡丘说：“我要是说，这是个新品种的白化鼹鼠，你信吗……” “不信您打算再编一个是吗？”布鲁斯抱着胳膊说。 皮卡丘冲他龇牙，被席勒一把捂住嘴，他说：“你有什么事？韦恩先生？” 布鲁斯走过去，说：“事实上，我很抱歉……是这样的，我想邀请您去韦恩庄园做客……” 去韦恩庄园做客？ 这是什么投案自首的邀请？ 布鲁斯显然有些别扭，因为席勒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他把握不好自己到底该是布鲁斯还是蝙蝠侠，而且现在的蝙蝠侠还没有日后那么高冷，甚至还会主动去找戈登合作，所以现在布鲁斯处于一个非常纠结的状态。 席勒通过心灵感应能感觉到一点，他敲了敲桌子，主动说：“能看出来，布鲁斯，你现在很纠结，坐下吧。” “其实你之前做的很好，布鲁斯不是蝙蝠侠，他只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最喜欢的事是泡吧和喝酒，身边美女如云。而蝙蝠侠却刚好相反……” 布鲁斯坐下来，他用手指按着眉角，他说：“我不懂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不觉得能瞒过任何人。” 布鲁斯也不傻，整个哥谭市只有他这么有钱，蝙蝠侠的那些装备只有他有这个财力去制造，他不觉得罪犯们都是傻子，会不知道他是布鲁斯·韦恩。 而且光从身材上都能推测一二了，布鲁斯游戏花丛，总不会在某些时候还裹得严严实实，真想弄清楚一些身材细节也不难。 尤其是席勒不止一次看到过布鲁斯半夜出去鬼混，身边的女伴从来没重样过，光是大名鼎鼎的夜莺队啦啦舞团里，一半都和布鲁斯搞到过一起。 其实席勒推测，漫画里很多智商超高的反派，应该也不至于被完全蒙在鼓里，这个推理真的不难，但他们依旧做出一副“蝙蝠侠到底是谁啊？我怎么猜不出来”的样子，必然有其原因。 “是啊，这其实不算是个秘密，但只要你想让它成为秘密，那必要时它就会是你的武器。” “你表现出把某个秘密看的很重要，那别人也会认为这个秘密对你很重要。你拼命去隐瞒它，但如果在关键时刻揭露出来，自然可以证明你的诚意，尽管它实际并不重要。” 席勒说的是布鲁斯日后对正联的操作，为了取信正联，蝙蝠侠摘下了面具——公布了一个大家其实都知道的秘密，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 但所有人还是加强了对蝙蝠侠的信任，因为蝙蝠侠始终表现的对这个秘密很看重，愿意为了同伴揭露出来，当然能够取信于人，尽管这个秘密稍微拿脑子想想就能猜出来，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布鲁斯摸着下巴从善如流的接道：“也比如说，某个罪犯想拿这一点来威胁我，我就可以不慌不忙的给他设下陷阱……” “好了，韦恩先生。”席勒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然后说：“心里咨询的时间到了，有关你的邀请，在得到邀请函之后，我会仔细考虑的。” 布鲁斯不太明白席勒为什么要仔细考虑，在美国，口头邀请就是表示这是个私人的拜访，并不正式，大概就是私下里一起吃个饭而已。 但席勒提到邀请函，布鲁斯就觉得可能席勒是认为这种邀请不够正式，显得不够重视，于是他离开咨询室之后，就让管家阿福去准备邀请函和宴会了。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对席勒来说，受到蝙蝠侠邀请去他家，就好像对他说：“你有没有兴趣来自投罗网一下？” 他需要的心理准备可太多了。 尽管席勒知道现在的布鲁斯还远远不是后来的蝙蝠侠，他的两种身份甚至还没有完全区别开，如果是漫画里的蝙蝠侠，布鲁斯只会拎着一瓶酒过来，说要在派对上给他介绍几个美女。 而不是表现得严肃又别扭。 但席勒对蝙蝠侠的刻板印象太深了，他甚至怀疑这是蝙蝠侠为了得到他的DNA而特意设下的局，这可绝对是蝙蝠侠干得出来的事。 另外，虽然布鲁斯没说，但显然，皮卡丘这只黄色耗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席勒把拽着皮卡丘的尾巴把它拎起来，说：“刚刚来的人你看见了？那就是哥谭扛把子，以后你想吃香的喝辣的，最好别得罪他。” 皮卡丘在半空挥舞着小短手拼命挣扎，说：“放我下来！刚才那个人真的很恐怖！” 席勒拽着皮卡丘的尾巴把它拎到自己的面前，说：“你怎么知道的？” “侦探的直觉！”皮卡丘喊到，它说：“你真该考虑考虑别在这待着了，这里让我发冷，我们回昨天那个地方不好吗？我甚至可以忍受你吃草莓果酱！” 席勒上下打量了一下皮卡丘，觉得它没有说实话。 第十六章 迷茫的戈登 在宝可梦动漫和游戏的设定中，皮卡丘远远算不上什么强力的宝可梦，它的人气高，更多是源于它可爱的外表。 不管是在动漫还是游戏当中，皮卡丘都是绝对的卖萌担当，实际上作战能力很一般。尤其是在游戏当中，甚至可以说是仓管，和那些强力又华丽的神兽比起来，皮卡丘的确很可爱，但也只有可爱这一个优点了。 但是席勒遇到的这只皮卡丘远远不止如此简单，它有着和人类相仿，甚至比大部分人类还要高的智商，拥有皮卡丘的电系技能，似乎还有一些别的本事。 它免疫席勒的心灵感应，恐惧毒气也仅仅只是让它摔个跟头。要是从体积上来说，席勒那天用来布置陷阱的恐惧毒气的剂量，足够让皮卡丘这种小生物发疯了，但皮卡丘也仅仅只是多打了几个喷嚏而已。 并且他能在席勒睡觉的时候，撬开他的门锁，跑到他的床上。以皮卡丘的身高，跳起来都够不到房门的门把手，想要撬锁，起码也得搬把椅子过去。 这个不到人小腿高的、手还非常短的、圆滚滚的生物，是如何在半夜搬一把椅子、跳上椅子撬锁，把门打开、然后跑到席勒旁边还不让他发现的，谁也不得而知。 不过这只皮卡丘，显然比席勒想象的要狡猾很多，更重要的是，席勒听着他那一口死侍的嗓音，实在没法像对着蝙蝠侠一样严肃。不看皮卡丘的脸，他总觉得有一个穿着黑红色紧身衣的人，在他旁边念念叨叨，这个场景简直让他不寒而栗。 不过很快，席勒也没什么时间去担心皮卡丘了，戈登发来了短信通知他，他们已经掌握了乔纳森犯罪的确凿证据，即将对他展开抓捕。 抓捕乔纳森并没有席勒的事，他比较担心的是以后再也没有人给他提供恐惧毒气了，所以他得抓紧时间，把乔纳森那里的存货给拿走。 乔纳森，这位未来的稻草人，他也真是够倒霉的。 在知道乔纳森即将被抓的时候，基本上是他做多少席勒拿多少，年轻的稻草人还没有什么反侦查的意识，他真的很崩溃，到底是谁会来偷他的恐惧毒气？ 席勒有了瞬移的能力之后，偷窃恐惧毒气变得更加简单。他只需要在莫森街区小教堂附近一百多米的地方，直接连续闪现进入小教堂地下，拿完立刻就走，连影子都不会留下。 蝙蝠侠当然也参与到了这次抓捕行动中，拥有高超潜入能力的他再次回到了实验室，他发现乔纳森已经做出了恐惧毒气喷射枪，他建议戈登由他来抓捕乔纳森，否则这把毒气喷射枪，有可能会让所有参与行动的警察，和莫森街区的居民疯掉。 戈登虽然不太信任这位紧身衣怪人，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哥谭警察局里个个都是人才，除了他以外，基本上都是万年咸鱼精，出了什么事都是最后才赶到现场，什么也指望不上他们。 这种队伍的作战能力不用多想，一把毒气喷射枪足够撂倒大半个警察局了。 也别指望他的上司会给他什么帮助，戈登早就看透了，现任的局长和某些黑道势力勾勾搭搭，他才不想多一件麻烦事，不过是死了几十个平民而已，哪里能耽误他捞钱的大业呢？ 戈登很无奈，也很无力。所以他能指望的人也就只有蝙蝠侠了。 虽然现在的蝙蝠侠不成熟，但稻草人显然也强不到哪去。他们两个属于菜鸡互啄，最后显然还是蝙蝠侠赢了。 他在乔纳森正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时候，用一根麻醉针制服了他。 并且他蝙蝠衣上的摄像头清楚的拍下了乔纳森是如何犯罪的。 面对这种证据确凿的案件，人微言轻的戈登却被踢了出去，戈登的顶头上司接手了这件案件，并且飞快的立案、开庭审理，这好歹也算是一件不错的政绩了。 一个大学教授，竟然是几十起命案的策划者？这放在任何一个其他地区都应该是占据报纸头版头条几天的离奇大案，可在哥谭，虽然仍算得上一起不小的案件，可是也仅仅只占据了报纸主板面的一个栏目而已。 看着报纸上没有出现戈登和蝙蝠侠的名字，而全都是对戈登上司连篇累牍的赞扬，席勒就知道，这座黑暗城市又多了一个不得志的伤心人。 戈登，这个好警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出乎席勒预料的是，戈登很快的找上了他。 在哥谭大学心理咨询室里，席勒给戈登倒了一杯咖啡。这个此时还算年轻的警探显得十分疲惫，他喝了一口热咖啡，脸色好了不少。 他说：“我知道，我的来访有些冒昧，教授先生。可有关乔纳森的案子……” 戈登显得欲言又止，席勒说：“让我猜猜，案件的审理或许很顺利，可到了审判的环节就出了岔子，对吗？” 戈登双手握拳放在桌面上，他脸色阴沉的说：“那个该死的杀人魔是个化学博士，你应该知道这在哥谭当中意味着什么，有人并不想判处他的死刑，而想以他有精神疾病为由为他脱罪，然后让他为他们工作。” 席勒坐在他对面说：“的确，一个天才一样的化学博士，如果他能制造出哪怕一种新型的致幻药物，那雇佣他的人，可就发大财了。” 戈登摇摇头说：“还远远不止这么简单，他们想要乔纳森去开发的药物，可能比这还要更加危险。” “如果他们去发明毒品，那不过能从那些瘾君子身上赚点小钱。可如果他们真的发明出一种病毒，能让全哥谭的人受他们控制，那能得到多少财富，也就不用多说了。”戈登说。 “有人把有关恐惧毒气的事泄露了出去？”席勒问。这种毒气的效果拔群，所以才会让某些人认识到乔纳森的威力。 戈登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我无意冒犯，但是我想确认一下，您最近是否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并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这件事，这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作为一个大学教授，有一个杀人犯同事已经很不光彩了。如果再和他有什么别的联系，会让我的职业生涯受到很大影响。”席勒说。 “那么……”戈登双手交叠，他说：“那天晚上，我听见你叫那个紧身衣怪人布鲁斯，他是布鲁斯·韦恩，对吗？” “关于这个话题，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你应该自己向他去求证，而不是来找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席勒说：“作为哥谭市最大的商业巨头，布鲁斯·韦恩也不见得就和那些肮脏的交易完全无关。而如果被他知道了你在调查这件事，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你是这样想的，对吗？” 戈登说：“乔纳森在口供中说，一直有一个人偷窃了他大部分的恐惧毒气。那个紧身衣怪人就是我怀疑的对象，他实在是太可疑了。” 席勒有些感慨，那些漫画中没有出现过的内容，现在看来也很有趣。戈登和蝙蝠侠这对老搭档也不是一开始就彼此信任的，戈登甚至对蝙蝠侠这个怪形怪状的义警感到十分怀疑。 这并不奇怪，任何一个正常人也不会一开始就能接受，有人穿着一套黑色紧身衣，带着两个尖尖的耳朵，在深更半夜的哥谭跑来跑去，这样的举止行动实在不像什么好人。 席勒说：“你有没有想过，他其实也是这么怀疑你的？” 戈登叹了口气，他说：“其实他更有理由怀疑我，如果他真的是布鲁斯·韦恩，我知道韦恩家的孩子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当年的案子，韦恩夫妇的死亡十分蹊跷，我曾经翻过那案子的卷宗，不对劲的地方太多。如果小韦恩就是蝙蝠侠。那他当然不会信任任何警察，包括我。” “哥谭市的警察……”戈登有些感叹的说：“我知道这座城市里的警察就像个摆设，什么事也指望不上他们。”他显得有些颓丧，叹了口气，喝了口咖啡，然后沉默不语。 席勒说：“作为泥潭里的一块石头，你已经够坚硬了。你不能指望谁去把你捞出来，最好是自己越滚越大，当你占据了整个泥潭，这里也就和一块柏油马路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是这样想的吗？你觉得我还应该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吗？”戈登也显得有些迷茫。 不怪他如此抑郁，自己冒着巨大风险，付出无数精力侦破的案子，功劳被人抢了也就算了，戈登本来也只是为了伸张正义，可现在有人为了利益，连屠杀了几十个平民的凶手都要放过，这对戈登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席勒笑着说：“戈登警探，看来你需要一次心理诊疗了，不过很凑巧，我正好也是一个心理医生，并且不收费。” 戈登勉强的笑了笑，他说：“我在档案上见过您的履历，席勒教授，由您这样知名的心理学家为我做心理治疗，就当是我的年终奖了吧，不论如何，还是谢谢。” 席勒说：“不用谢，能为一位哥谭的好警察提供帮助，是我的荣幸。” 戈登的笑容更勉强了，他像是叹息一样说：“好警察？或许吧……” 第十七章 蝙蝠侠的肾危机 席勒给戈登进行的，严肃的心理咨询，就在布鲁斯把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结束了。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席勒问：“嗯，韦恩先生，我说过，你这周的心理咨询时间已经没有了吧？你为什么不提前打电话来问问心理咨询室是否有人预约了呢？” 布鲁斯也有些尴尬，他确实没想到戈登也在这，他只是来给席勒送邀请函的而已，布鲁斯知道他在戈登那里的身份可能大概率的暴露了，但他也知道，戈登没有来找他，没有来韦恩庄园找布鲁斯，就意味着，他其实并不信任蝙蝠侠。 这让布鲁斯有些沮丧，因为他知道戈登确实是个好警察，而现在这个哥谭警察局的一股清流并不信任他，甚至对他还有些莫名的敌意，布鲁斯知道，蝙蝠侠必须做更多，必须去做真正有用的事，才能得到改观。 席勒说：“看来上帝也希望我们结成同盟，既然大家都到这儿了，不如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谈吧。” “我们都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知道，我们三个互相都不完全信任，但这没关系，我们仍然可以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暂时的联合在一起，比如让我的同事，那个制造恐惧毒气的乔纳森博士去蹲大牢。” 戈登知道，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如果不能解决这事，被他的上司和警察局的局长知道，他正在暗地里调查有人要雇佣乔纳森这事，那他一定死无葬身之地，不管是席勒还是布鲁斯，戈登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好歹是中立的一方，就算不能给他提供帮助，起码也可以给他点建议。 戈登皱着眉说：“情况一定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糟糕，维克多……哦，也就是现在的警察局长，他曾因贩卖高浓度镇定药物而受到指控，但却并没被判刑，反而一路扶摇直上，有人猜测他的背后是萨尔，但谁也没有证据，我的顶头上司兰塔洛斯，我曾经见过他出入红乌鸦帮所在的俱乐部，但这群老警察都太过狡猾，谁也抓不住他们的马脚。” 席勒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戈登还给哥谭警察局留了几分颜面，哥谭市的警察局，从上到下几乎都是黑帮的爪牙，哪怕最善良的警察，也不过只是拿了黑帮的钱而少办点事而已。 席勒问：“你认识哈维吗？哈维·布洛克。” 戈登皱眉思考了一下，说：“你说的是后勤部那个抽烟酗酒的胖子，他怎么了？你认识他？” 哈维·布洛克在某些蝙蝠侠的漫画中被描绘成一个拉里邋遢抽烟酗酒的胖子，戈登倒是也没说错，可在大部分的漫画设定中，他是一个以坏警察来伪装自己的好警察，看似和那些黑帮沆瀣一气，但实际上却暗地里帮助戈登，甚至在某部漫画中，还在蝙蝠侠没有介入的情况下，和戈登联手打败了小丑。 席勒说：“你知道我曾在几个城市都和警方有过合作，我听说他在星城的警察学校上过课，曾经一个大都会的老警察跟我提过他，他说，哈维很想当一个好警察，但却曾经遭受到报复，为此，他不得已不以一副颓废的外表来伪装自己，甚至主动和黑帮勾勾搭搭，为自己寻找保护伞。” “你觉得他值得信任？”戈登问。 布鲁斯插话道：“你在哥谭警察局一个人孤军奋战不是办法，如果你在那一个同盟都没有，你几乎不可能扳倒你的上司和警察局的局长，更别提他们身后的黑帮了。” “我认为你可以尝试去联系一下哈维，但不要对他和盘托出，我相信他一定也在关注这个案子，如果他真的值得信任，或许暗地里会为你提供一些帮助，你们两个完全可以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至少也可以给你的上司使不少的绊子。” 戈登说：“我会去问问他的。” 布鲁斯说：“至于你们的警察局长，我会去调查一下他，当然，是以你们知道的另一个身份。” 布鲁斯一开始就没打算对戈登隐瞒，因为他知道，想要得到警察局某个警察的帮助，不暴露他的身份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黑帮……”席勒说：“不管是你提到的萨尔，还是红乌鸦帮，我倒是都可以去看看。” 两人同时盯着席勒，戈登有些迟疑的说：“教授，我知道您曾在各个城市都游历过，可我要提醒您，哥谭的黑帮和所有城市都不同，他们是穷凶极恶的猛兽，丝毫不顾任何法理和道德，是一群十分凶狠的豺狼……” “是的，所以我才现在就要去，要知道，如果拖过两个月，哥谭大学可要进行期末测试了，那我可就没这么多时间了。” 席勒瞥了一眼布鲁斯，接着说：“毕竟这里的许多学生，宁可在天还亮着的时候就去夜店鬼混，也不肯多花点儿心思在学习上。” 布鲁斯有些尴尬的搓了搓鼻子，戈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虽然我没比你大几岁，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你真想一直做那个紧身衣怪人，最好把你的私生活收敛一点，整个哥谭市一半的美女都上过你的床，你觉得他们当中会不会有几个黑寡妇？” 布鲁斯敷衍的说道：“好的，我会注意的，多谢你的提醒。” 布鲁斯的“艳名”，在整个哥谭市都家喻户晓，不得不承认，即使是18岁的布鲁斯，也帅的惊天动地，尽管他身上还没有那种历尽沧桑的气质，但光凭英俊的外貌，就可以俘获无数异性的心，哥谭的娱乐报纸上，几乎天天都会刊登有关他的八卦，而照片上布鲁斯的女伴却从来没有重样过。 席勒倒不是很担心他会被黑帮情妇给暗杀，他比较担心的是布鲁斯的肾，他觉得即使是蝙蝠侠，这么玩下去，也迟早有一天得喝肾宝。 很不幸的是，布鲁斯刚回到韦恩庄园，他的老管家阿福就对他说：“我很冒昧的取消了您今晚的约会，因为您上次体检的数据实在不容乐观……” 布鲁斯愣了一下，想起今天白天戈登和席勒那颇为古怪的眼神，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帮我把这个月晚上的约会都取消吧。” 阿福愣了一下，随后眼神逐渐变得奇怪，他说：“少爷，您两个月前就邀约了克莉丝汀小姐来吃饭，您确定她的邀约也要取消吗？” 布鲁斯摆了摆手说：“当然，我现在也没什么空和她们约会了。” 阿福的眼神变得更奇怪了，他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您在性向上有什么变动的话，我希望您能第一时间通知您忠诚的管家……” 布鲁斯捂住额头说：“这几个晚上，我要出去调查事情………那好吧，克莉丝汀小姐的约会还是不要取消了，她真的性感又迷人。” 阿福走之后，布鲁斯发现自己的电话响了，上面竟然是席勒的来电。 他接起来，席勒说：“你和夜莺橄榄球队啦啦舞团的团长克莉丝汀有约会？” 布鲁斯惊了一下，席勒真有读心术？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想多了，席勒说：“她曾向自己的姐妹吹嘘钓到了小韦恩，不过她在说完这话的两天之后就失踪了，她的姐妹报告到了学校，人事部的安娜让我联系你……” “我还没和她约会，”布鲁斯说，“我们的约会排在两星期之后，你知道，我的……档期，比较满。” “那她的失踪与你无关？这可奇怪了。” 席勒说：“人事部那边告诉我，克莉丝汀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因此十分谨慎，没什么事从不离开学校，她都快毕业了，现在却失踪了。” 布鲁斯有些警觉，他说：“会不会和乔纳森的案子有关？乔纳森和她很熟吗？” “当然不，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和乔纳森很熟，她是个漂亮的交际花，而乔纳森整天闷在办公室。” 席勒说：“好吧，布鲁斯，现在你有新的事干了，赶紧找到你未来的约会对象，最好是在你们约会的期限之前。” “可是我……” “夜莺队是哥谭大学的名片，啦啦舞团的队长失踪了对他们打击很大，全美联赛季后赛还有两个星期开赛，如果你找不到人，我就挂你的科。” “嘿，教授，你不能……喂？喂？” 布鲁斯无奈的放下电话，然后亲自打电话去了学校，才知道，克莉丝汀在啦啦舞团人缘很好，不少姑娘都去学校要人，没了团长，她们的舞没法排，弄得橄榄球队的队员们也不满。 正赶上乔纳森被抓，学校上下都在想办法平息舆论，大家都没空，席勒这个新教授就被抓了壮丁。 然后蝙蝠侠就被席勒抓了壮丁。 布鲁斯开始思考，一个漂亮姑娘在哥谭失踪了，这件事的结果几乎不用思考，可听席勒的意思是，这位克莉丝汀小姐是个很谨慎的人，一般不离开学校，她是在哥谭大学的学校里失踪的。 这很难让人不怀疑和乔纳森案有关。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布鲁斯丝毫没在意席勒那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布鲁斯什么时候在意过挂科？ 除了心理学课他会看在席勒的面子上去上一上以外，其他的课不是在泡吧就是在胡混。 想到这，布鲁斯想起席勒刚刚说的一句话，克莉丝汀曾和别人提起过即将和他约会？ 这会和她的失踪有关吗？ 第十八章 受伤的夜魔侠 纽约地狱厨房。 席勒心理诊所的床上，夜魔侠马特发出了一声惨叫，席勒把用镊子夹着的酒精棉球拿开，说：“虽然这条街不会有什么人来，但你继续这么绷紧肌肉，我肯定没法把子弹取出来。” 他把棉球扔进垃圾桶，用酒精棉片擦了擦镊子，把夜魔侠肩膀上的伤口扒开一点，说：“我得用刀把伤口割开一点。” 马特说：“你必须得给我来点麻醉，否则我一定会休克。” “一个怕疼的超级英雄，我真不知该嘲笑你，还是该佩服你。”席勒说。 “能让我受伤的人不多，金并这次找了个厉害人物。”马特说。 席勒看着马特那苍白的脸色，他的嘴唇几乎已经没有血色了，每个人对疼痛的耐受力不同，夜魔侠马特显然属于比较敏感的那类。 就像席勒说的，这样的人去做超级英雄，也不知是值得嘲笑还是值得敬佩。 席勒想，超级英雄也是会受伤流血的，再厉害的药物也无法完全避免伤痛，或许蝙蝠侠也正是在一次次难以忍受的疼痛中抛弃了肤浅的复仇思想，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更伟大的目标。 也只有“正义”这种伟大理想，才能支撑起这些超级英雄们在一个个夜晚，独自舔舐伤口。 席勒放下镊子，说：“你很走运，马特，我这里有点好药。” 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递给马特，马特摸了摸包装又闻了闻气味，说：“该死的，你怎么也有这种镇痛药？你这个瘾君子！” 席勒说：“别不识货，这可和那些市面上的破烂不同，浓度是你能找到最高的。你不吃就还我，这玩意很贵。” 席勒拿出来的是他去乔纳森那偷恐惧毒气时顺走的镇痛药，乔纳森给实验品做实验时需要镇痛药，这些都是他自己提炼的，比能买到的好很多。 马特还是吃了一片，说：“上帝保佑我快点好起来，然后转身给你一拳。” “别把恩将仇报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在地狱厨房这个鬼地方，随身携带一点小药片是很正常的，这可算不上什么罪行。” 马特感受着逐渐消退的疼痛，他不得承认席勒说的是有道理的，在地狱厨房里，嗑药简直是最人畜无害的癖好了。 而席勒想，要是在哥谭，一个人只有点嗑药的癖好，那他简直善良的像个天使。 席勒看着马特的脸色逐渐恢复过来，于是一边给他进行简易的手术，一边问：“你怎么阴沟里翻船的？” 马特抿着嘴唇说：“金并找的人很不简单，我提前有防范，可那群自称‘忍者’的家伙能够降低心跳，我听不见他们……哦！该死的……” 席勒用镊子夹着刚取出来的子弹，他左右转了转子弹，说：“你说的这群忍者还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他们还在子弹上雕刻了樱花的图案。” 马特一脸疲惫，席勒喊到：“皮卡丘！把我放在柜子里的绷带拿来！” 马特听见一个小生物跳到桌子上，它一脸嫌弃的说：“我早说你别在卧室给他治疗，你觉得血腥味很好闻？嘿，倒霉蛋，你的绷带……” 席勒接住皮卡丘扔过来的绷带，给马特缠上，马特说：“你最好快点弄，待会我必须离开这里。” “然后死在门外的大街上？”席勒问。 “他们盯上了我，那群忍者有独特的追踪技巧，如果他们来这里，我们都跑不掉。”马特说。 他毕竟还是个好人，不想连累席勒，虽然席勒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救了他，马特嘴上说的厉害，但实际并不想恩将仇报。 席勒一边清理染血的工具一边说：“他们不需要有什么特殊的追踪技巧，你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味从隔壁街道一路跑过来，要是他们还没发现……” 马特突然听到一阵剧烈的风声，他大喊：“是飞镖！！快躲开！！” 他内心焦急不已，因为他能从席勒的脚步声判断出他只是个未经训练的普通人，面对那群忍者杀手，几乎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不过很快，他听见“嘭”的一声，暗器似乎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席勒撑着一把雨伞，他想，雨伞还真是个防御利器，尤其是对飞镖这种小东西来说，能够极大的减缓它们的冲击力。 对面只有一个人，因为席勒的心灵感应是范围生效的，除了马特，他只能感觉到一个人的心绪。 “这位小姐，如果你犹豫了三分钟才动手，不如我们一起坐下来喝杯咖啡。”席勒说。 还没等对面答话，席勒继续对着空气说：“你对的你的老相好还真是手下留情，我从来没见过，能正好把一颗子弹打进最不容易致命的肩胛骨缝隙里去的，既然来了，不如出来见见？” 对面的空气中传来一声冷哼，接着，对面的杀手就离开了。 马特一脸懵逼，说：“什么？什么老相好？” 席勒摇摇头，说：“你就没发现吗？你遇到的这个杀手，既然有能力在你没发现的情况下给你一枪，她为什么不对着心脏或者头开枪？” “难道这颗子弹不是冲着心脏射击的？” “差了十万八千里。” 马特脑子有些短路，显然他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杀手，其实就是他的前同学兼前女友艾丽卡。 知道剧情的席勒很清楚，这会艾丽卡怕是纠结死了，对马特余情未了，但又犹豫要不要完成任务，既想出现，又不想见前男友，所以席勒刚刚点出她的身份，她就一溜烟的跑了，显然是还不想让马特知道她是谁。 这真是，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很快，夜魔侠马特就在疼痛和忧虑中昏睡过去了，席勒把诊所大门上的卷闸门放下来锁好，又把所有窗户都关好锁上，他站在床边，看着纽约市的夜空。 半空中一道闪亮的流星划过，无数情侣对着天空许愿，但那其实是斯塔克的机甲。 地狱厨房的人没那个闲心对着流星许愿，席勒却拿出手机打给斯塔克，电话一接通，席勒就说：“佩珀小姐知道你宁愿开着机甲在半空乱窜，也不愿意回去陪她吗？” 然后在无数情侣的注视下，那颗流星一头栽了下来。 过了会，席勒心理诊所的房顶上，斯塔克穿着有点冒烟的马克5初号机，对着席勒抱怨：“我真应该把你拉进我通讯录的黑名单……” 席勒给他点了支烟，说：“一个中年男人，半夜不睡觉出去飙车，还开出如此幽怨的曲线，不是和老婆闹别扭才怪了。” 斯塔克也走到房檐上坐下，接过席勒递来的烟，他说：“……她给我的压力有点大，说真的，我没想好……” “没想好什么？要不要和佩珀结婚？” 斯塔克呛的咳嗽了两下，说：“结婚？你是不是跳过了一些重要的步骤？” “哦，对啊，在你这种种马眼里，的确还有个重要的步骤。” “别那么说，佩珀和那些女人不一样。” “就是不知道你在她眼里和其他男人一不一样了。”席勒说。 还没等斯塔克接话，席勒就接着说：“但我想应该是差不多，你陪她的时间还没保安长。” “……那我回去就炒了那个保安。”斯塔克愤愤的说。 显然，他在逃避一些问题。 过了会，斯塔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有些纠结的说：“……你真的会读心术？” “我说我会你信吗？自己不信的事，就别一直问了。”席勒说。 “我倒是想找个办法，让我相信这世界上有读心术，然后你再来告诉我佩珀到底是怎么想的。”斯塔克说。 钢铁侠不是传统的“正义无敌”类型的英雄，他有个敏感多情的心，有着和他科技天才人设不符的感性大脑，因此总是把心绪纠结成一团乱麻。 面对佩珀，斯塔克总是没法勇往直前，他丝毫没意识到这种态度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事。 席勒换了个话题，他说：“最近纽约市那个红蓝紧身衣小子如何了？我听你抱怨过他。” “哦，是的，一个穿着丑的不能再丑的紧身衣的小子，在城市半空上蹿下跳，荡来荡去，像个跳蚤。”斯塔克说，他说：“贾维斯说那小子应该没成年，我打算抓住他，然后把他扔回家里。” 席勒说：“我这里倒是有点线索，你想听吗？” “我在地狱厨房的边缘见过他几次，他没敢进来，我看到他那天蓝色裤子上似乎有一个高中的标志，是皇后区那边的……” “你把这称之为线索？”斯塔克嗤之以鼻，席勒接着说：“看得出来，他没钱给自己置办一身好的行头，家庭情况应该不怎么样，所以肯定不是那几个贵的要命的私立学校，多半是中城高中或者森林高中的学生……” “森林高中是个寄宿制学校，要是有学生这么出来晃悠，估计会被打断腿。而中城高中就散漫多了，看他的体型，估计是高一或者高二吧。” “一个小屁孩。”斯塔克下结论，他说：“估计是自己鼓捣出了一个玩具，能够拿来威风威风，就迫不及待的出来乱逛了。” “那么，你打算让他领教一下成年人的险恶吗？”席勒问。 “当然，更重要的是，纽约市不是他的游乐场。”斯塔克说。 他虽然也刚刚恢复过来，但毕竟是个经历过大事的成年人，知道小蜘蛛这么胡逛迟早出事，实际上，已经有些媒体注意到他了。 第十九章 初出茅庐小蜘蛛 彼得·帕克这段时间过的很开心，自从他被那只蜘蛛咬了之后，他就获得了无与伦比的超能力，这下子他再也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宅男，而变得力大无穷、身手矫健，这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烦心事，那个一直和他在网上聊天的医生，为他们全家安排了一次周到的体检，可这一体检，就发现了很多问题。 彼得倒是没什么问题，他健康的不得了，医院的机器也没有查出他的特异之处。 有问题的是他的叔叔和婶婶，老帕克和梅婶，毕竟年纪大了，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毛病，但这倒没什么，可检查结果中，医生告诉彼得，他的叔叔肺部有一块阴影，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句话接下来的一句话，可能要么是癌症，要么是肿瘤。 医生建议本·帕克做一个全面的肺部检查，可这并不便宜，尤其考虑到后期可能要开腔活检，帕克一家根本拿不出手术费。 虽然医疗费会有报销，可这种检查的费用不在报销名单上，没有哪个保险公司会负责。 如果彼得在网上认识的那个医生，还在这家医院就职，那或许彼得还可以求助他一番，就算在这所好医院不行，也可以去稍微差一些的医院，那里会便宜一些。 帕克家的生活一直都很拮据，彼得经常一年到头没有一件新衣服，但彼得也知道，叔叔和婶婶已经尽力为他提供了最好的生活，毕竟他们挣得实在是太少，而本叔叔绝不愿意获得一分的不义之财，拿着微薄的死工资，还要供彼得念书，实在是一点结余也没有了。 本·帕克倒是很看得开，肺部的阴影也并不意味着一定是癌变或者肿瘤，或许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炎症，自己就会痊愈，他安慰彼得说，那或许只是大医院的危言耸听，可彼得心里真的太难过了。 他不由得生出一种抱怨的情绪，在学校总是欺负他的汤普森，他脚上的一双球鞋可能就要几百上千美金，而他们家却连几百美金的检查费用都拿不出来。 不过彼得想，现在情况就要不同了，他有了这一身的超能力，不拿去赚钱还能做什么呢？ 彼得当然非常聪明，他用他那灵活的小脑瓜想出了最快的赚钱方法，那就是参与地下拳击赛。 当然，如果去赌场玩牌或许更快，可彼得知道自己的那种感应能力时灵时不灵，如果发挥不稳定，不但挣不到钱，可能还会输钱。 但地下拳击就不同了，他的这身力量足以打败任何一个普通人，别管他们如何的凶狠残忍，力量上的绝对压制，一定可以让他战无不胜。 整个纽约是哪里的地下拳击赛行业发展的最兴旺？当然是地狱厨房这个鬼地方。 可彼得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好好念书的乖学生，他可不会去接近这种混乱的地方，因此，或许是出于畏惧，或许是出于谨慎，彼得在地狱厨房旁边晃悠了好几天，也还是没主动进去。 终于有一天，彼得在放学回家的时候，得知自己的婶婶把腰扭了，可却没钱去买药，只能躺在床上休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腔的憋屈化为了愤怒，他真的很想好好的去揍几个人。 他穿上了自制的那套蒙面衣，虽然显得很滑稽，可得到蜘蛛力量之后，他的体型也变得稍微健壮了一些，不再那么骨瘦如柴，因此看上去卖相还行。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地狱厨房乱撞，不过反正也没有人打得过他，他又有蜘蛛感应，可以用来躲子弹，最终还是被他摸到了门道。 在与地狱厨房玛丽大街隔了大概两条街的比尔大街，那里有一个黑帮开设的地下拳场，彼得在一拳撂翻了那里最强壮的黑拳手之后，就被那里的主管看中，推荐到大街尽头最大的一家地下拳场去打拳。 而在这里，彼得给自己起了一个代号，叫做蜘蛛侠。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顺利，彼得连续获胜，几乎没有几个拳手能经得住他一套乱拳，蜘蛛变异带来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彼得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挣到了几万美金。 话分两头，夜魔侠在席勒这躺了几天，他毕竟没有什么超能力，伤口愈合的速度和普通人一样，不过，好在刺杀他的刺客明显是手下留情了，子弹没有伤害到重要器官，马特躺了几天之后，就好多了。 于是这一天晚上，马特向席勒辞行，他还得继续去做他的正义事业，如果因为金并的刺杀就停止脚步，那才是如了他的愿。所以马特不但不停止他维护正义的行为，反而还要给金并一个痛击。 他的目标就是比尔大街，那里的两家夜总会、一家赌场、一家地下拳场，还有一家非法汽车改装店都是金并的产业，可以说这条大街就是被金并黑帮控制的，每年能够为他带来数百万美元的利润。 马特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地下拳场。 可别忘了他的父亲是怎么死的，这种地下黑拳场根本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他们只想挣那些烂赌鬼的钱，丝毫不顾任何人的性命，马特的父亲就因为想给儿子带来一场胜利的表演，而拒绝假赛，让庄家亏了钱，就被黑帮残忍的杀害了。 这也促成了夜魔侠的诞生，因此，马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地下拳场，实际上金并的地下黑拳赌博产业已经被马特打击得十分衰落。 这也是为什么，金并会对他派出刺客的原因，马特不死，金并就永远也别想靠黑拳挣钱。 当然，马特是个老练的英雄，他没有横冲直撞的冲进那个黑拳场，他瓦解这些地下组织最常用的方法，就是观察几天，然后找一个从那出来喝的烂醉的醉鬼，从他们口中得到一切他想要的情报，之后再抓几个管理层重点打击，几次三番扰乱开盘，那些赌鬼就会另寻他处了。 马特观察了几天之后，他从不少人的口中得知了“蜘蛛侠”这一名号，得知他最近在比赛场上大出风头，马特也曾见过一次蜘蛛侠，不过只是匆匆错过，但他知道，这个小子的好日子，不会很长久了。 这一天，地下拳场的老板找到了彼得，他想让彼得打假赛，对这种博彩规则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彼得这样连胜的情况，他的赔率会变得非常低，所有人都会买他赢，几乎不会有几个人买他的对手。 而这个时候，如果彼得输了，那么庄家仅仅只需要赔付几个买他对手赢的人的钱，而卷走所有买彼得赢的人的钱，这可是一大笔财富。 地下拳场其实就是这样一种生意，这里可没有什么公平的竞技可言，一切都是庄家在操纵赔率，用来圈那些赌博上头人的钱。 地下赌场的老板答应给彼得分成，可彼得却不是很乐意，第一，他觉得自己已经挣够了足够的钱，几万美金足够本叔叔做完全套的检查，甚至就算梅婶的腰也需要大手术，这些钱也够了。 另外，彼得毕竟只是个高中生，他的心智还不成熟，连续胜利的快感让他欲罢不能，对于一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来说，你让他们故意去输给自己的对手，那简直是难于登天，彼得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他才不干呢。 地下拳场的老板没说什么，彼得也就天真的以为对方拿他也没有办法，毕竟他有这么厉害的力量，普通人谁能打得过他呢？ 这一切都被夜魔侠马特看在眼里。 他一早就借助一个醉鬼的身份混进了这里，装作醉醺醺的瘫在观众席上，他那过人的听觉让他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后台地下拳场老板和彼得的对话。 而第二天比赛时，马特也在。 彼得登场时，底下依旧有无数的欢呼，彼得举起双手向他们致意，准备等着下一个他的手下败将。 走上来的是一个强壮的黑人拳手，彼得看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狡猾的笑容，他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刚开始打拳时，彼得觉得还好，他几乎一拳就把那个拳手打飞了出去，可那个拳手并不正面应战，而是躲躲闪闪，似乎在拖时间。 很快，彼得就感觉到了不对，他的肚子开始绞痛了起来，双腿发软，两眼发黑。 就在他意识模糊的时候，黑人拳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脸颊上，彼得被打的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头晕眼花。 而对面的拳手更是乘胜追击，彼得在被击打的一瞬间，他的蜘蛛感应响了，他感觉到对面拳手的拳套里面有着沉重的铅块，如果他挨上这么一下，他的脑浆可能都会飞出来。 彼得弯下腰，勉强躲过了这一击，底下的观众传来了嘘声，蜘蛛侠在以往的赛场上，可是从来不会躲避的。 彼得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难受的厉害，几乎喘不上气，对面的拳手又是一拳，彼得直接被打倒在地，而这里可不是正规的比赛场，没有什么像样的裁判，比得倒地之后，那个拳手的拳头依旧像雨点般落下，也并没有人来制止。 彼得只能死死抱住头部，但加了铅块的拳套打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最后他实在是没有忍住，趴在地上，“呕”的一声吐了出来，底下的观众响起了一片谩骂。 知道自己的钱可能要输掉了，底下观众的骂声愈发刺耳。 彼得这辈子都没听过的脏话，从他们嘴里丢出来，扔在蜘蛛侠的身上。 彼得在昏过去之前，看到了一个身影，从观众席上一跃而起，一根拐杖带着风声，呼的一下，打在了对面拳手的脖颈上，那种激烈的殴打终于停下了，可彼得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第二十章 蜘蛛侠与夜魔侠 彼得再一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逼仄又昏暗的小屋里，他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衣的男人正背过身去，在整理他的装备。 彼得浑身上下还是很痛，不过由于他过人的自愈能力，大部分伤口已经愈合了，那个男人转过头来说：“小子，你很幸运，他们只是给你下了点泻药加麻醉剂，没用更厉害的东西，否则现在你可醒不过来了。” 蜘蛛侠的变异能力并不是一开始获得就能达到巅峰，而是需要经过一系列的锻炼和刺激，后期的蜘蛛侠，不论是力量、速度还是自愈能力，都比现在的彼得要强上好几十倍。 而彼得虽然获得变异能力有一段时间了，可他要对付的都是普通人，现在他的能力已经强出普通人一大截，当然不会想着怎么去提高自己的能力。 也因此，他的身体机能还没有达到可以完全免疫药物的水平，地下拳场的老板给他下了大量的泻药，再配合上一些麻醉药物，就让他着了道。 彼得说：“我记得你，是你救了我，对吗？” “是你自己命大，小子，而且看起来你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否则现在你已经死了。” 彼得也是一身冷汗，你不能指望一个高中生对人有什么很强烈的戒心，彼得生活的地方民风淳朴、邻里和善，本叔叔也一样，向来以正面教育为主，彼得从来没见识过什么人心险恶，他心有余悸的说：“我还以为……” 然后他狠狠的锤了一下床，颇为气愤的说：“我要回去教训那个老板！他竟然敢给我下药！” “你不会真的指望，那里和世界锦标赛一样，会有公正的裁判吧？”夜魔侠问。 “好了，我看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赶紧离开这里吧，小屁孩，地狱厨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才不是什么小屁孩。”彼得说：“我可是蜘蛛侠。” “你还差远了。”夜魔侠说，彼得刚要反驳，一根拐杖带着风声停在了他的脖颈旁边。 而蜘蛛感应毫无反应，或者说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彼得的冷汗顺着额头淌了下来，夜魔侠的动作快到他那异于常人的视力都没有捕捉到。 马特在棍叟那里学到的，可不是什么三角猫功夫的武术，他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各项数据几乎已经达到了普通人所能达到的极限，再配合上千锤百炼的武功，甚至比觉醒了蜘蛛异能的小蜘蛛，还要强上一筹。 彼得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咽了咽口水说：“你这招太帅了，伙计，我看你救我用的也是这一招。” 说着彼得用手做了个左右摇摆的拳击姿势，夜魔侠收起拐杖，他说：“你要真想当蜘蛛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如果你对此有兴趣，可以来这找我。” 夜魔侠也不是什么烂好人，他在漫威世界中属于非常杀伐果断的英雄，他救彼得，也不光是出于同情心，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对他父亲死亡经历的回忆，不希望有人再这么死在地下拳场里。 但另一部分，他也打算给自己找个助手，那天被刺杀受伤，让他意识到，他一个人不能劈成两半使，他没法一边躲避仇敌的追杀，一边去伸张正义，但若是有一个助手，事情就会好办多了。 小蜘蛛很符合他的预期，能力很强、天赋很高，但又十分青涩，什么也不懂。 就这样，彼得开始隔三差五的就跑到夜魔侠这里来，他也意识到，自己虽然力量过人，可技巧实在太差，为人处事各方面的经验也太少，否则何必去地下全场赚钱呢？有这样一身武艺，多少钱还不是手到擒来。 出于想用自己能力改善生活的渴望，和一个年轻人对夜魔侠那炫酷武术的羡慕，彼得很快和夜魔侠越来越熟，也了解到他正在做的事情。 彼得虽然对他很敬佩，可却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他一个人又能做多少呢？光是地狱厨房的罪犯，他就杀不完，有这种恒心和毅力，要是去干点儿别的事，早就成家立业，生活美满了。 但是很快，随着小蜘蛛和夜魔侠越来越熟悉，他甚至在假期好几个晚上都待在夜魔侠的驻地，他看见过无数次夜魔侠独自给自己包扎伤口，他的态度开始越来越动摇了。 夜魔侠的确是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没有什么超级自愈的能力，又很不幸，他对于疼痛的体验比常人还要敏感一些，因此他每次受伤之后独自在驻地包扎伤口时，彼得都能看到，他痛的快晕过去了，可第二天，他还是照常出去打击罪犯。 地狱厨房虽然比不上哥谭那么危险，可想在这里伸张正义，受伤的可能太大了，有时候在黑帮的开火中被流弹擦中，有时候为了躲避追杀，从几层楼跳下去，也有近身搏斗挨了一下，留下一大块淤青，小蜘蛛每每看到这些伤口，他都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内心已经把马特当成了朋友，他当然不想朋友受伤，可他要如何劝阻夜魔侠呢？ 劝阻他不要去伸张正义？不要去打击罪犯？可彼得很聪明，他明白，就连这些疼痛难忍的伤口都劝阻不了马特，他轻飘飘几句话，怎么可能拦的住他呢？ 终于有一天，马特又一次被追杀他的忍者打了一发子弹到小腿上，彼得帮助他把子弹取出来，彼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伤口，那种刺鼻难闻的血腥味，让他的大脑一阵一阵发晕，被撕裂的肌肉甚至深可见骨，彼得难受的双手都在颤抖。 他还不是后来那个经过了铁血磨练、成为真正英雄的蜘蛛侠，任何一个高中生看见这种场面，也都不会比他好到哪去。 他一边在马特的指导下帮他取子弹，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他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真的值得吗？” “我还以为你会早点问我。” 夜魔侠靠在墙上，他换了个姿势，因为疼痛，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他说：“看得出来，虽然你的家庭情况很一般，但是你应该有个疼爱你的长辈，有个还算幸福美满的家庭，从小到大，一直过着很平稳的生活……” “在学校里可能有些不如意，可大多数时候还是安全的，我看得出来，你对缺钱有些抱怨，可你知道吗？你真的已经够幸运了……” 昏暗的小屋里，夜魔侠像梦呓一样，断断续续的念叨着：“其实我也很幸运，我出生在地狱厨房，可我父亲却不是什么赌鬼和瘾君子，他尽力的保护着我，让我有机会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外面读书……” “他是个伟大的父亲，为了养活我，能让我离开这里，他选择去当了一名黑拳手。” “是的，你的下场本来应该和他一样，他拒绝了在我去看他比赛的时候打假赛，于是他就被那些开拳场的老板杀死了。” 彼得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难过，让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夜魔侠已经疼的意识有点不清醒了，但他还是继续念叨着： “你和我都很幸运，还有一些人很不幸，他们的母亲怀他们的时候，要么喝酒，要么吸毒，他们生下来就有毒瘾，为了能活下去，要么去给黑帮打工，要么去从事一些更危险、没有人性的工作，因为活的太痛苦，他们继续沉迷于毒品和酒精，他们的孩子也在重复他们这样的生活……” “……这就是地狱厨房。” “是啊……我很幸运，有机会离开这里，去接受高等教育，去锻炼武艺，既然我比他们都幸运，比他们获得了更多，有更大的能力……” “……那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做这些呢？” 夜魔侠经常称呼地狱厨房为“这个鬼地方”，彼得也曾无数次的听到他们骂那些人，诅咒这个该死的地方的所有人快点下地狱。 可他第一次知道，夜魔侠其实是真的想拯救这里的，他是真的怀着坚定的决心，想把地狱厨房从地狱捞上来的。 彼得真的不敢想象，都已经身处在这种环境中了，怎么还会想着把这种地方拯救回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夜魔侠还是一定要去做。 彼得沉默着，他用手把子弹拿出来的时候，夜魔侠发出濒死一样的惨叫，很快，他就脸色苍白的晕了过去。 彼得站在房间中央，他看着这个有些破破烂烂的房间，这里甚至连麻醉剂和绷带也找不到，马特的伤口只能用衣服的布条缠上。 彼得生出了一种愤怒，这种愤怒比他抱怨没钱的时候，更加猛烈和深沉，他觉得马特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明明坚定、执着又有毅力。 并且他是个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 为什么那些地下拳场的老板、股东都过的那么滋润，甚至就连醉死在座位上的酒鬼们，都能获得一夜的好梦。 而夜魔侠这样的好人，却只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在这间昏暗又狭窄的屋子里，痛苦的睡去。 以彼得的阅历，他还想不明白这些问题，这些情绪激荡在他的胸膛里。 他离开夜魔侠的驻地，在深夜的地狱厨房里奔跑。 利用他的蜘蛛异能，在楼顶上飞跃，穿梭在纽约的夜空里，远处那些赌场和夜总会的霓虹灯彻夜不熄，而相比之下，这些沉在黑暗里的小巷就像永远不会天亮一样，漆黑一片。 第二十一章 小蜘蛛的纠结 正在奔跑中的彼得，蜘蛛感应突然一响，可思绪混乱的他并没有来得及躲开，一架金红相间的机甲飞快地朝他冲过来，抱住他的腰，之后带着他高速向前飞行了一段距离，然后一下子把彼得扔到了地上。 彼得被摔的七荤八素，那架金红色相间的漂亮机甲悬停在半空，蜘蛛侠被震的不轻，他摘下头套，对面的机匣里传来一个人声：“还真让那个家伙说对了，果然是个高中生小屁孩……” 彼得愤怒的一锤地面，他说：“我不是小屁孩，我是蜘蛛侠！” 对面的斯塔克发出一声不屑的鼻音，说：“蜘蛛侠？是啊，你在地狱厨房的赌鬼们中间，名声倒是很好，你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帮那些人赢了很多钱。” 彼得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天际，这个陌生的机器人一上来就攻击了他，把他摔在地上，还嘲讽他，彼得愤怒的扑了过去，钢铁侠的机甲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躲开了这次攻击。 小蜘蛛现在什么格斗技能也不会，更没和什么机器人打过架，不懂什么叫战术路线演算，自然拿装配有贾维斯的马克5毫无办法。 蜘蛛侠大吼：“你这个该死的机器人，我会让你见识我的本事的！！” 钢铁侠的机甲落地，他说：“哦，是吗？见识见识你是如何打败那堆不入流的黑拳手的？” 斯塔克的嘴还是很毒的，小蜘蛛被他嘲讽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后斯塔克似乎没兴趣再陪彼得这个小屁孩聊下去了，他十分冷漠的说： “还没断奶的孩子，就赶快滚回你家里，纽约不是你上蹿下跳的游乐场，别以为和别人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就可以在这座城市的半空乱窜，已经有人盯上你了。” 斯塔克对现在的小蜘蛛毫无任何好感，尤其是得知他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却只是去地下拳场打拳，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斯塔克有他自己的骄傲，虽然他有些自大、固执、敏感，可在经历了绑架的生死危机之后，那个真正的钢铁侠已经觉醒了，所以他十分看不上还只会胡闹的彼得。 彼得站起来，愤怒的把头套摔到地上，他说：“你说我在纽约里乱窜，可你不也一样？！” 他的理智稍微回复了一些，于是他对着斯塔克说：“对啊，你穿着这身机甲，我看得出来，这绝不可能是什么便宜货，你有的是钱玩这个。” “可我呢？我的叔叔婶婶身体都不好，他们甚至连检查的医药费都拿不出来，我很需要钱，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去拳场打拳？我又没用这能力去伤害别人！” 斯塔克抱着胳膊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拥有这个能力，却不去拯救他人，这本身就是在伤害别人。” 彼得露出一个荒谬的表情，他左右甩了甩头，似乎不敢相信对面的人怎么能讲出这么荒唐的话来，他说：“我自己获得的能力，我想用它做什么，就用它做什么，这是我的能力，我为什么不可以用他为自己多做一点事，而是非要去帮助别人？” 现在的彼得没有经历过本·帕克的死亡，他还不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的含义，所以他现在很理直气壮的认为，既然他自己有了这个能力，那当然就应该为自己多谋一点福利。 只能说，他的想法倒也没有错，人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可蜘蛛侠最终注定只要走上一条超级英雄的道路，彼得骨子里的善良和坚韧，会随着他年龄的成长而逐渐被激发出来，他注定会成为一个超级英雄。 而斯塔克，他虽然自大又傲慢，但他始终有一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想法，觉得作为一名超级天才，保护普通人和地球，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 斯塔克此时也能看出彼得激动的不正常，恐怕他刚刚受过什么刺激，于是他说：“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我曾经也是。可有些事你必得亲身经历了之后，才能明白，这不是我和你讲任何大道理可以比得上的，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继续秉承着这样的想法，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说完，斯塔克的机甲就飞走了，剩下彼得一个人颓废又失落的坐在原地。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反对他，就好像他是个天生的坏种，彼得不明白，怎么他拥有了超能力之后，好像比以往更加痛苦了。 他挣到了钱，可又不敢直接拿给本叔叔，因为夜晚出来游荡，睡不好觉，学习成绩也有所下降，而且刚获得能力的兴奋期，他也忽略了格温的感受，现在格温也在和他冷战，他想去揍他的死对头汤普森一顿，可又不敢在学校里打架斗殴，只能忍气吞声。 这该死的超能力，其实也没给他带来什么巨大的好处，没有让他一夜之间翻身，过上他想要的那种优渥生活，他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吹着纽约夜晚的冷风，蜘蛛侠坐在地狱厨房建筑的房顶上，不断的思考着。 这时，他那过人的听觉，让他听到建筑后方的小巷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那是一个夜总会的后门，原本有两名身高体壮的保镖站在那里，彼得在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们，但他们却看不到彼得。 彼得看到一个穿着夹克衫的光头，似乎正在和他的手下讲话，彼得的视力和听力都远超常人，他看见那个光头男的额头上有一个靶子一样的圆形标记，他听见那个光头男开口说： “……只要我们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将油门踩到最大，你知道的，安德烈那里有一辆好车，他改装过，提速比普通的车要快很多。” “只要一开始保持静止，不被他听到，在他转过弯来的一瞬间，瞬间撞上去，那他就死定了。” 他的手下说：“我知道玛丽大街尽头的一个路口很适合，那里的路口处堆放着一些建筑废料，汽车的油味也可以被掩盖过去……” 那个光头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说：“我们得在那个女人之前把他干掉，这样金并老大就会明白谁才是他最得力的属下……” 彼得在楼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们讲话，他从谈话中得知，他们似乎打算拿车去撞死一个人，但刚刚被轮番教育过的彼得十分叛逆的想，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也不过就是黑帮之间的斗争罢了，一个黑帮成员想要杀了另一个黑帮成员，他干嘛要管呢？ 反正这个该死的地狱厨房也没有什么好人。 彼得这样想着，慢慢的往回走，现在天已经很晚了，他跟本叔叔说了，今晚不回去，于是他就又回到了夜魔侠的小屋，夜魔侠还是睡得很沉。 彼得想，或许他刚刚想的也不完全对，这个地狱厨房还是有一个好人的，那就是他面前的这位朋友，并且他有点好过头了。 彼得看着他小腿上的伤口，还有些渗血，而彼得刚刚被钢铁侠摔过的淤青已经完全好了，彼得突然感到有些荒唐，夜魔侠还真就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像他一样的自愈能力。 所以他多管闲事，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惨。他想学夜魔侠的武术，可一点也不想学他的为人处事。 刚刚他听到那群黑帮谈话时，要是愤怒的冲下去，去伸张正义，告诉他们不要搞谋杀，那他今天晚上就别想消停了，夜总会里至少得有十几个保镖，他要一一把他们打趴下，那个光头男说不定还格外扛揍，这么多人，要是不小心挨上一下，也得疼好一会。 而结果大概也就是阻止了一场黑帮火并，可这算什么做好事呢？地狱厨房没有什么无辜的人，被卷进火并中的只会是其他黑帮，彼得想，自己干嘛要花一晚上的时间，冒着受伤的风险，去多管这种闲事呢？ 这样想着，彼得慢慢沉入了梦乡，在梦里，他用自己的能力大赚一笔，在皇后区最繁华的街道买了房子，本叔叔和梅婶，都搬进了新的大房子里，他们还请了私人医生，本叔叔的病也好了，梅婶都仿佛年轻了十几岁，他们一家过上了十分富裕和幸福的生活。 这个梦的前半段倒是非常美好，可或许是彼得在夜晚听见了夜魔侠有些痛苦的呻吟声，梦的后半段开始急转直下。 在彼得出门的时候，一个歹徒闯进了他家那幢漂亮的大房子里，歹徒们杀死了他的叔叔和婶婶，把所有物品洗劫一空，他们的邻居都看到了歹徒，可没有一个人报警，警察来到之后，也没能立刻抓住凶手，彼得变成了一只孤魂野鬼，每天游荡在城市里，想要找到打破他美满生活的凶手，可没有任何线索。 最后在他的梦里，夜魔侠出现了，彼得去质问夜魔侠，他打击了那么多罪犯，为什么只漏掉了那几个歹徒？而夜魔侠冷漠的对他说： “能为此负全部责任的，恐怕只有你自己。” 彼得满身冷汗的惊醒了过来，纽约的天刚刚亮，冷空气从窗户的缝隙进来，钻到他的肺里，冷的让他有种流泪的冲动。 夜魔侠也醒过来了，彼得帮他倒了点水，夜魔侠说：“谢谢，但待会恐怕还得麻烦你一趟，帮我去玛丽大街尽头的诊所拿点药回来。” 第二十二章 英雄亦凡人（上） 虽然说是过一会就去拿药，可彼得还是下午才去，因为马特的腿一直有些流血，他不得不换了好几种包扎方式，等弄好以后，已经是下午了。 彼得没来得及吃饭，他饿得饥肠辘辘，来到诊所以后，正闻到一种迷人的香味。 席勒听到门铃声，走出来一看，一个穿着卫衣的大男孩站在门口，正使劲的吸鼻子，似乎想把香味都吸进他的肚子里。 席勒擦了擦手，他说：“进来吧。” 彼得挠了挠头，说：“中午好，先生，我的一个朋友让我来这里拿药，他说您知道的。” “哦，我知道。”席勒说：“不过得等我吃完饭，他应该也不是很着急吧？” 彼得说：“还好，他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痛的有点厉害，他需要来点止痛药。” “你吃饭了吗？”席勒问。彼得有些脸红，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看向厨房的眼神太炽热，被这位医生给发现了。 席勒说：如果没吃，就留下来吃点吧，也可以给马特带回去一份。” 说着，一个黄色的小生物就顶着一个大碗跑到了桌上，还是很人性化的在碗上使劲抽动鼻子，然后舔了舔嘴唇，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席勒做了中餐，米饭、糖醋小排、酸辣土豆丝，外加一碗西红柿鸡蛋汤。 饿的有些发慌的彼得直勾勾的盯着餐桌，实在是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自从获得蜘蛛能力以后，彼得的饭量也大了不少，还特别容易饿，在吃完了整整一电饭煲的米饭之后，彼得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耳朵通红的放下碗，说：“真的很抱歉，医生，我好像把你们的饭全吃完了，那个……我会付钱的……” “不，不必了。”席勒说：“我本来也要再做一锅米饭的，毕竟还要给我那位老朋友带回去，锅里还有一些排骨，你自己把它们盛出来，放到橱柜的那个饭盒里，给马特带回去吧。” 小蜘蛛跑到了厨房，不但重新做了一锅米饭，还把锅碗都刷干净了。 席勒觉得这个版本的蜘蛛侠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相比之下，皮卡丘吃了个肚皮滚圆，吃完之后，往椅子上一摊，就开始打起了呼噜，席勒揪住他闪电型的尾巴晃了晃，说：“即使今天有人负责洗碗，也不是你可以逃避干活的理由，去把垃圾扔了。” “哦，先生，我可以顺道带出去的。”彼得说， “好吧，麻烦你了，哦，对了，地狱厨房没有什么垃圾处理费，你往前走，那有个拐角，有一堆废料，把垃圾扔到那就行了。” 彼得把两大包的厨余垃圾拎在手里，从诊所的后门拐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席勒说的地方，那里离诊所有点距离，堆着一大堆的碎砖块、废木板，还有其他人扔的一些垃圾，堆得很高，而且散发出浓重的异味。 在这些垃圾堆的旁边有几个乞丐，他们都指着别人吃剩下或者不要的厨余垃圾填饱肚子。 小蜘蛛走过去时，这些乞丐都在废料堆的另一边，他并没看见，或许是吃饱了，或许是席勒做的中国菜实在太合他的口味，彼得心中的抑郁情绪一扫而空，他快乐的拎着两袋垃圾，一个短距离的冲刺，加上使劲把手臂往前一挥，垃圾就被他扔到了废料堆的最顶上。 “宾果！”彼得大喊，他以前和本叔叔去丢垃圾时，就爱这么干，离得很远，然后把垃圾袋使劲一甩，期望他们能正好落到垃圾箱里。 可之前他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往往都是本叔叔给他收拾烂摊子，彼得想，下次再去扔垃圾，一定要让他的叔叔见识一下他现在的臂力。 他把垃圾袋扔了上去，其中一个垃圾袋摔碎了，里面有几人吃饭剩下的骨头，席勒做菜剩的一些边角碎肉，没吃完的一点土豆丝，和半个发芽的土豆，那些乞丐却像看到了什么绝世美味一样，想要给抢到自己手里。 废料堆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乞丐们向往上爬，就得踩着碎砖头和木板，而且废料堆的顶端，是由几大块破碎的墙壁堆成的一个三角形，乞丐们费劲的往上攀爬，这时彼得才看见有人在捡垃圾。 他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一个箭步冲到了废料堆的半山腰，想要登到最顶上，把垃圾给拿下来。 乞丐们可不是拥有变异能力的蜘蛛侠，他们本身就饿了很久，没什么力气，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老妇人本来距离山顶最近，可一着急，她手抓住的那块废料被她掰了下来，失去了手部的支撑，她直直的往后倒。 蜘蛛侠刚站到废料堆的最顶上，就看见对面的一个乞丐掉了下去，他伸手想抓，可晚了一步。 这废料堆里可是什么都有，被酒鬼们从楼上扔下的酒瓶碎片、钢筋、竖起的尖刺木板，不管撞到哪一个上，恐怕都要没了半条命。 好在彼得有异能，他飞快的向下一弯腰，抓住了跌落下去的乞丐，还没等他得意，他就听见一声剧烈的轰鸣，紧接着是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和一声物体被撞到的沉闷声响。 鲜血飞溅，彼得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最近的路口处，飞出来的那个人影他无比熟悉。 那是夜魔侠。 大量的鲜血，从他落地的地方流淌出来，那种浓重的血腥味，让彼得眼前的世界都蒙上一层朦胧的红色。 他发了疯一样的冲下去，马特躺在那，他的眼睛，鼻子和嘴里，都渗出无数的鲜血，他的脊椎被扭成一个诡异的形状，似乎已经断了。 但他还没死，只是失去了和大脑相连的神经之后，他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彼得全身颤抖，他顾不得许多，赶紧把马特抱了起来，然后从席勒诊所的后门冲了进去，他大喊：“医生！医生！这里有人需要治疗！！！” 席勒一看马特，就知道他可能又是被刺杀他的人偷袭了，他说：“车库就在旁边，把他放到车子上，马上送他去长老会医院。” 这么严重的伤势，恐怕也只有最好的医院有几分能抢救回来的可能。 席勒在曼哈顿的街头横冲直撞的飙车，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把马特送到了长老会医院那，他在这所医院还算有几分面子，马特很快被送进了抢救室。 不过很快，主治医生就面色严肃的跟他们说：“这位先生能够抢救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可惜他已经没有写遗书或者口头遗嘱的能力了，如果你们是他的亲人，或许可以去见他最后一面。” 彼得已经快要崩溃了，所有的事情在他这里串联到一起，他真的没有想到，原来那天黑帮们想要谋杀的，恰恰就是全地狱厨房唯一的一个好人——夜魔侠马特。 他更接受不了这一切都是他导致的，如果他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去杀了那些黑帮，不，或者只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马特，他就一定会更加小心。 如果他不留在诊所吃饭，而是拿完药立刻离开，马特也不会出来找他。 如果他不贪玩，没有把那两个垃圾袋扔的那么高，或许他还来得及，在车子冲出来的一瞬间，把马特扑倒。 他有那么多机会能拯救自己的朋友，可他还是什么也没做成。 夜魔侠就快死了，彼得完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席勒却很冷静，他问主治医生：“他的问题主要是出在哪里？心肺功能？脑外科？还是腹内受创？” 那医生摇摇头说：“都不是，他的脊椎出了问题，神经恐怕已经接不回去了，就算勉强能保下一条命，也一辈子都不能动了。” 席勒深吸一口气说：“我只想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那医生犹豫了一下，说：“或许斯特兰奇医生有办法，他是我们这里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或许也只有他能把那么多神经接起来了。” 席勒马上转身，他说：“彼得，我现在要去找能救马特的人，但你必须得守在这，你知道，马特被送去了医院，但那些想杀他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我离开之后，你必须要保证手术室不会有任何人进去，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说完，他立刻离开了。 彼得浑身颤抖的不断念叨着：“手术室不会有任何人进去，手术室不会有任何人进去，我不会让任何人进去的……” 席勒离开医院之后，直接给佩珀打了个电话，说：“我希望能得到一名名叫斯特兰奇的医生的家庭住址。” 佩珀没有问他为什么，很快，他的手机里就收到了一串地址，距离长老会的医院一点也不远，是附近最高档的一套公寓。 席勒直接开启闪现，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公寓楼，他根本没有坐电梯，也不打算敲门，直接几个可以穿墙的连续闪现，出现在正吃下午茶的斯特兰奇背后。 斯特兰奇听到一点动静，他一回头，一根拐杖直直地抵在了他的喉结上。 “听着，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我的一个朋友受了重伤，现在正在长老会医院抢救，你是那里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现在拿上你的东西，马上去做手术。” 斯特兰奇露出一个荒唐的表情，席勒拿着拐杖的手放开，可拐杖还是漂浮在半空，直直的指着斯特兰奇，斯特兰奇举起双手向后退，拐杖没有人拿着，但还是一直抵着他的脖子。 席勒向空中一伸手，斯特兰奇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就飞了过来，斯特兰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席勒把外套扔给他，说：“我想你明白，你现在没有拒绝的权利，立刻跟我走。” 第二十三章 英雄亦凡人（下） 斯特兰奇咽了咽口水，看着席勒那双灰色的眼睛，他确实没有胆量说出拒绝的话，毕竟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席勒根本不是普通人。 斯特兰奇被拽上了车，但他还是说：“我要先告诉你，我是医生，不是上帝，如果你的朋友已经死了，那你再怎么威胁我，我也没有办法把他复活。” 席勒面无表情的开车，他说：“我们都是医生，我比你更清楚这点，我会来找你，就是因为确定你能救他。” 斯特兰奇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皱着眉头，嘴硬道：“你只是个心理学医生，神经外科方面的事，你最好别那么武断的下结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只圆珠笔又抵在了他的脑门上，席勒的双手都在开车，而圆珠笔就那么静静的漂浮着，斯特兰奇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绝对不再说话了。 另一边，小蜘蛛在巨大的愧疚和自责中站在手术室的门口，他连一只苍蝇都不想放进去。 可偏偏马特的前女友艾丽卡，也偷偷的摸到了手术室的门前。 艾丽卡并不是来杀马特的，恰恰相反，她比彼得更早知道了那帮人的计划，他一直想找机会告诉马特，可马特走的太急，艾丽卡在出事之后才赶过来。 她对马特的感情很复杂，他们是同学兼情人，可又因为一些无法调和的矛盾而分手，艾丽卡这次接受了金并的委托来自刺杀马特，可她处处手下留情，根本没想真的杀了马特，可结果她一个没看住，马特就遭到了别人的暗算，这让她如何不焦急呢？ 艾丽卡家境优渥，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她知道马特现在的伤很重，情况十分危急，如果不借助一些神秘侧的力量，恐怕根本不可能被救活，她必须得出手，或许只有“兽”的力量，才有可能让马特活命。 艾丽卡开着忍者的遁术，走到了手术室门前，门前这个高中生一样的人物，根本没被她放在眼里，经过几天的观察，她知道彼得不过是个什么格斗技巧也不会的高中生，艾丽卡打算直接绕过他进去。 可巧的是，彼得拥有蜘蛛的异能，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蜘蛛感应，他此时精神高度紧张，蜘蛛感应比以往灵敏了数倍，艾丽卡刚一靠近，彼得就转头死死的盯住了墙角的空气，他感觉到了有人在那里，他一挥拳头，向艾丽卡砸了过去。 艾丽卡知道彼得的力量异于常人，没敢硬接这一招，但彼得的动作实在是漏洞百出，他没经过专业的训练，出拳的时候上半身太过往前倾，下半身双腿没有分开，没有稳住自己的重心，艾丽卡的手臂直接缠上彼得的手腕，把他向前一拉，彼得瞬间就重心不稳，向前倒了过去。 艾丽卡脚下一绊，彼得就被她放倒了，可或许是精神的焦虑激发了彼得对异能的运用，他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弹了起来，用胳膊死死的抓住艾丽卡的后腰。 艾丽卡本身也很焦急，两个人的火气都很大，但艾丽卡毕竟是手合会训练出的女杀手，彼得刚一抱住她，她拿着短刀的另一只手就向后狠狠挥去。 带着气刃的短刀从彼得的肩膀一直划到了他最后一根肋骨的下方，差点儿把他的半个身子都割下来。 一瞬间，一种难以抵御的巨大疼痛吞噬了彼得，这几乎激发了他全部的潜能，他一用力，艾丽卡直接被甩飞了出去，跌落到了走廊的另一头，并且半天都不能起身。 彼得也跌坐下去，他感觉自己已经快疼死了，那柄短刀不光划开了他的半个后背，其中气刃还切进了他的肺里去，现在他一呼吸，鲜血就顺着气管涌上来。 彼得第一次感到这么疼，整个背部肌肉被撕裂的巨大疼痛，几乎让他昏过去。 他只是个高中生而已，这辈子经历过最大的痛苦也不过是前几天被揍了几拳，和现在的这种伤口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的整个背部几乎被穿透，肺部也受伤了，让他呼吸都带上了血腥味，每次吸气都伴随着巨大的痛楚，彼得的眼泪生理性的涌出来，从嗓子里挤出痛苦的低吟。 他突然意识到，英雄也是会受伤和流血的。 并且英雄受伤时也会疼的要命，一点也不会好，不会因为他有什么特殊能力而得到幸免。 他的自愈能力让他在几个呼吸之间好了一些，他余光朦胧的看向手术室里，透过磨砂的玻璃，他能看见趴在那的夜魔侠。 夜魔侠偏着头，睁着眼睛，他还清醒，却不能动。 彼得清楚，夜魔侠没有自愈能力，他就快死了。 他只是个会武术的瞎子，现在整个脊椎都断了，他一定很疼，比他更疼，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彼得感到惊恐和绝望，为一个英雄如此脆弱的生命感到酸楚和愤怒，更重要的是，巨大的愧疚和自责淹没了他。 一个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对抗地下拳击场而救了他，可他在听到那些罪犯密谋时却觉得事不关己而离开了，让他的好友，一个真正的英雄遭受了如此大的痛苦，甚至就快死了。 马特是真正的英雄，而他不是。 这种激烈的情绪让他的蜘蛛感应嗡嗡作响，在一瞬间，彼得的蜘蛛能力被放大到最大，那种激烈的情绪在他心里涌动，而在他眼里，整个世界变了一幅样子。 艾丽卡瞬间开启遁术，隐藏了自己，可彼得的眼眶通红，一瞬间就盯住了她的位置。 对面那个刚才还笨拙不已的男孩，几乎一瞬间就消失了，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艾丽卡冲撞到了墙上，她吐出一口鲜血，用最后的力量施展遁术离开，而回到医院的席勒，就看见，在一面濒临破碎的墙下面，彼得呆坐着，眼眶通红。 斯特兰奇进了手术室，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席勒站在蜘蛛侠的对面。 “彼得。我真没想到，我们的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席勒说。 彼得现在反应有点迟缓，他没明白席勒是什么意思，席勒蹲下来，看向彼得的眼睛，他说：“很抱歉，那次体检我没有陪你，如你所见，我已经不在这所医院工作了。” 彼得的神智回复了一些，他说：“是你，你是那位医生。” 显然他想起来了，一直和他在网上聊天的那位医生。 席勒说：“是的，是我。” 彼得沉默的低下头，说：“我应该让你很失望吧，我根本没有和你聊天时所展示出来的那么好，我做了一大堆错事，快把我的朋友害死了。” 席勒说：“我想你已经明白了一些事。” “是的，是的……”彼得声音沙哑的说：“我明白最大的道理，就是受伤真的很疼。” “这么疼，可是他还要去这么做。”彼得低声说，“他是个英雄，而我不是，或许我永远也成不了英雄了……” 席勒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彼得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责怪，他只是很平和的说：“或许你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如果有能力的人都不会去拯救其他人，那么也就没有人会来拯救你了。” “或许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很不好，可即使是这种不好的生活，也是由一些愿意付出的人为你所构建的。” “即使是那些乞丐一样的生活，也是夜魔侠清理了那条街上的混混之后，他们才能有的。” “彼得。这句话或许不应该由我来说，可现在恐怕也只有我能来代劳了。”席勒说。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蜘蛛侠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凌晨，最黑暗的时刻，斯特兰奇一边摘下手套，一边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说：“恭喜你们，手术很成功，他的神经有八成的概率能完全恢复。” 彼得听到这句话以后，他终于发出了一声大吼，像是想要把胸膛中积攒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一样，他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去，沿着建筑的墙壁，飞快的爬到了房顶，然后开始在纽约城的房顶上，飞快穿梭。 这时他又看见了那台金红色的机甲，好像要把他引去什么地方似的，一直在他周围打转，彼得跟着那个机甲，他们一路跳跃飞奔到了纽约电视塔上。 两人站在纽约电视塔的最顶端。 彼得拼命想要怒吼，可发不出一点声音，所有情绪都憋在他的胸膛里，他快疯了。 斯塔克的面甲升起来，彼得看到了他的脸，有些惊讶的说：“你是斯塔克！钢铁侠是斯塔克！” “这不值得惊讶，孩子，除了斯塔克集团的主人，还有谁能够研发这样的机甲？”斯塔克说。 “可新闻里说你被绑架了，被绑去了阿富汗。” “是的，但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跑出来的吗？” 彼得看向他，斯塔克说：“我造了一个能源核心，把它安装在了这儿。”斯塔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现在这里依然有一个方舟反应炉。” “在阿富汗的一个山洞里，我把自己的胸膛剖开了，把一个金属异物塞了进去，我自己的血把裤子全都打湿了。” 彼得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就觉得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他说：“那滋味可一定不好受吧？” “当然，那很疼，”斯塔克故作轻松的说，但彼得能够听出他的语气有些颤抖，似乎也不愿意去回忆那天。 “你要把胸腔用一把并不锋利的骨刀给剖开，然后把电线缝在你的皮肉里。” 彼得听得后背发凉。 他真的没有想到，在新闻里总是以花花公子形象出现的斯塔克，这个似乎生活无比优渥、无忧无虑的大富豪，也经历过如此惨痛的过去，他也流过很多血，经历过常人几乎难以抵御的疼痛。 “虽然我总喜欢叫自己天才，可我非常清醒，我知道如果我被一发子弹打中，那我一定会流很多血，如果有弹片搅碎我的心脏，那我一定会死，如果我失去了一条腿，我也同样无法走路。” “可我干了不少，会有这样风险的活，我难道是去找刺激的吗？”斯塔克说。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也有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的权力，我没有任何一丁点必要，去穿着我昂贵的机甲，拯救那些一个月工资都买不起我身上一个螺丝钉的普通人，更何况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蜘蛛侠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之后，他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对吗？” 斯塔克没有回答，他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而彼得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他的心中已经给出了他答案。 迎着纽约市的朝阳，彼得和斯塔克站在电视塔的最顶端，看着那一抹金色的光辉划开云层，把纽约所有建筑都镀上灿烂的金色。 从今天起，彼得·帕克，蜘蛛侠，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所谓英雄，也是凡人。他们会痛、会受伤、会流血，会孤独会迷惘，他们与地上庸碌的普通人的唯一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有普通人没有的责任感，和至死不渝贯彻正义的伟大决心。 这世上没有人生来就能抵御那样剧烈的疼痛，他们在黑暗中前行时，把刻满痛苦的骨血凝聚成躯壳上的坚固盔甲，而等到天亮之后，再用这一身硬骨头，去拯救世界。 蜘蛛侠第一次从电视塔的铁架上站起身，他还没有穿上蜘蛛侠的紧身衣，还没有那么高大、强壮，但他的灵魂站起立起来，变得挺拔，胸膛中那些汹涌的情绪变成一种力量，从他的伤口蔓延至全身。 迎着第一缕朝阳，他想，天亮了—— 是时候去拯救世界了。 第二十四章 骂街之神 马特虽然被抢救过来了，可他依然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还在重症监护室接受观察。 席勒对斯特兰奇说：“斯特兰奇医生，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斯特兰奇的脸色不太好，毕竟他从下午被人抓过来，连续做了快十个小时的手术，他非常不耐烦的说：“上帝保佑我，别再见到你了，怪人。” 席勒说：“我相信你之前已经见识到了我的能力，那么我再附赠一句忠告，开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 斯特兰奇说：“别跟我玩儿这些古怪的鬼把戏，我要回去睡觉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席勒耸了耸肩，他知道，肯定没法转变奇异博士的命运，就斯特兰奇现在这个样子，什么话他都不可能听得进去。 不过没关系，到时候他求爷爷告奶奶，想治手臂上伤的时候，自然也就会想到席勒。 回到诊所好好睡了一觉的席勒，醒来就发现自己又得到了两次随机聊天的机会，说明他又对两个剧情里的重要人物产生了重大影响，应该一个是夜魔侠，马特，而另一个则是蜘蛛侠。 席勒打算先用一次，现在看来，他的能力的确急需加强，见识到了夜魔侠马特这次的事故，他觉得自己的防御和躲避能力依然不够强，尤其是反应速度，哪怕他可以闪现，在短短零点几秒之内，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能反应的过来，指望那时灵时不灵的蜘蛛感应可不行。 于是席勒打开聊天系统，使用了一次随机聊天。 很快，他的聊天对象就来了，不过奇怪的是，这次的头像有些古怪，头像框里漆黑一片，似乎只有两个眼睛在闪闪发光。 通讯刚刚接通，席勒就听见对面传来了一串他听不懂的语言。 之前他所有的聊天对象都说英语，哪怕古一是跟他直接用脑波交流，意思也很容易理解。 可这次他遇上了这个聊天对象，在那里叽里咕噜的说话，席勒根本一句都听不懂。 他敲了敲系统说：“难道聊天系统都不能翻译的吗？对面说的是哪国的语言？” 因为席勒前世的经历，他曾经去过各个大学参观、游览和交流，除了英语和中文之外，一些欧洲国家的语言，他多多少少也会一些，可对方的语言似乎完全不是这些语言当中任何的一个，席勒从来没听过这种语言。 系统给出了一行回复：“聊天系统会自动翻译聊天对象的任何语言，如果仍存在无法理解的内容，说明宿主与对方有生命形态上的差别，或理解对方的语言，需要有特殊大脑器官。” 席勒这就明白了，对方肯定不是人，他发出的这一长串不明声音，可能需要指定的大脑器官才能接收，不属于语言，更像是一种信号，席勒是个人类，可能没有他们族群的这种大脑器官，所以自然也就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 席勒点开头像一看，果然上面明明白白的写了几个字——共生体之神纳尔。 他没想到这个随机连线，竟然还能连到纳尔。 共生体之神在毒液系列有关的漫画中介绍的已经非常详细了，简单来说他是一个从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古老生物，深渊之主，他打造了一把叫做黑死剑的武器，把一个天神组的脑袋砍了下来，然后开始在宇宙里祸祸其他文明。 他研究出了创造黑暗生物的方法，也就是分裂共生体，他带着他的共生体大军和他创造的巨龙军团在宇宙里横行无忌。 直到某一天，他指使共生体军团去攻击地球，然后被雷神老爷子一道雷劈了个七荤八素，和大部分他创造的共生体都断联了。 大部分共生体散落在宇宙各处，附身各种不同的生命，其中有不少是善良又理智的外星人，这让共生体们意识到自己的创造者毁灭文明的行为是邪恶的，于是他们集体叛变了。 叛变之后的共生体，把他们的创造者共生体之神纳尔，囚禁在了一颗偏远荒凉的星球上，也就是所谓的共生体母星。 席勒并没着急立刻在使用下一次聊天机会，他反而兴致勃勃的开始研究纳尔到底在说什么。 从开始连线之后，纳尔就一直在长篇大论，那种完全听不懂意思的音节快速的被发送过来。 这里的设定还比较合理一些，并不是像漫画中一样全宇宙都说英文，共生体之神说的话，席勒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共生体之神一直在那边长篇大论，还真被席勒摸出了一些规律。 经过席勒的反复确认，他终于知道了共生体之神所要表达的意思——他在骂街。 没错，虽然不是全宇宙都讲英文，可全宇宙所有生物在骂人的时候，语气基本都是差不多的，并且还会高频率的出现某些是脏话的词语，共生体之神就是这样。 席勒，听到共生体之神那充满愤怒的语气中，反复出现一个音节“纳塔鲁”，他猜想这应该就是共生体种族语言当中和F开头的词一样的脏话。 于是他在共生体之神又骂完了一大段话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纳塔鲁。” 对面诡异的沉默了。 共生体之神骂街这么多年，第一次被街给回骂了。 席勒猜的非常准，那个词汇的确就是共生体之神语言中的脏话，共生体之神又一串更愤怒的语言回击了席勒，但席勒依旧，还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一句：“纳塔鲁。” 听多了，席勒还学会了其他几个骂人的词，甚至连弹舌和发音都学的一模一样。 共生体之神不断发来长篇大论，席勒经常会在这几个词当中，挑几个骂回去。 反正共生体之神也不能顺着网线过来打他，深渊之主怎么样，杀了天神组又怎么样。 他一边和共生体之神对着骂街，一边回想这个古老生物的起源故事。 共生体之神也是挺倒霉的，好坏先不论，他自己掉下来的渣子，叛变了之后把自己给关起来了，还把他们的创造者单独的囚禁在了一个星球上，而且据现在来看，应该已经囚禁很长时间了。 其实也不难理解他骂街，这要是搁席勒，席勒也骂。 然后席勒开始研究复制共生体之神的能力，但他其实有点犹豫，他估计共生体之神的能力是创造共生体，可席勒并不想要这种能力。 他点开头像，发现那复制能力的四个字变成了红色，旁边出现了一个括号，里面写着：“对方能力正在变异中，请谨慎复制。” 席勒还是第一次发现这种现象， 这还要从共生体之神的起源故事开始说起。 被囚禁之后，共生体之神也不是白给的，当然会想方设法逃跑，席勒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共生体之神想出这个办法没多久，席勒就和他连上了线。 共生体之神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生物，虽然不能确定是否是第七宇宙的第一个生物，但一定是前几个。 他的强大更多是来自于他的天赋，他的脑子其实并不是很好用，他能想到逃跑的方法，并不是用智慧，同样也是利用他特殊的天性，席勒前世对这部分的漫画看的不多，但他知道共生体之神，制造的后代的能力并不相同，有的很强，有的很弱。 还有一些共生体后代具备特殊的能力，而共生体之神就打算利用这一特性，他打算制造一只特殊的共生体，他想让这次他分裂的后代没有实体，而是变成一团有意识的烟雾，当他把意识转移到这个后代身体当中去的时候，就可以摆脱星球牢笼的束缚。 说真的，这不是个什么很高明的办法，也未必能够离开那里，但是共生体之神被囚禁在一个孤零零的星球上，他不给自己找点消磨时间的玩意，还能干什么呢？所以他每天的日常就只有两个——骂街和下崽。 就在他把这个新的后代制作出来、准备转移自己的意识时，席勒和他连上了线，所以共生体之神的能力才会在变异当中，因为他正在往新躯体里转移自己的意识，而能力也正在变成新躯体的能力。 一般来讲，如果是共生体之神这样的连线对象，就会像还没被咬的小蜘蛛一样，席勒几乎是无法复制他的能力的，共生体之神原来在宇宙里打架，靠的是强力的活体深渊黑死剑，后来他分裂黑暗生物的能力也是来自于他的本源天性，是他战败陨落之后，突然产生的能力，并没有任何来源。 这些东西都是席勒无法复制的，而且就算他能复制，他也不会去复制这个能力的，他干嘛要把自己切成一片一片的？而且搞不好，他分出的这些碎渣还会联合起来背叛他，这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所以席勒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复制正在变异当中的能力，如果这个能力是隐形或者躲避伤害类型的话，那席勒可就赚大了，哪怕是像毒液一样，能够有比较强大的力量，或者变成像战衣一样的玩意，也是不错的。 “共生体灰雾（特殊能力）已装载。” 席勒一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突然拥有了另一个视野，他用的还是他的眼睛，可使用眼睛的却不是他本人，从眼睛那接收到的信号，却还是传入他的大脑。 他好像直接复制了一个共生体过来。 不，好像又有些不一样。系统复制的能力不会给席勒带来任何外物，也无法复制对面的装备或者其他实物。 比如，如果席勒复制钢铁侠的能力，那么他或许可以得到斯塔克的天才大脑，或者是他研发装备的能力，但是他无法得到马克5这样的成品机甲。 系统能复制的，只有聊天对象本身的能力，而不能复制他体外的东西。 席勒感觉到，似乎有一个懵懂的灵魂，被塞进了他体内。但那并不是外物，也依旧是他自己，那个共生体并没有成为像毒液一样可以随时脱离宿主的东西，而是成为了席勒的一部分。 简单来说，它成了系统装载给席勒的能力，成为了席勒的一部分，和席勒从系统这获得的其他能力一样，无法脱离席勒，如果席勒死了，它也一样会消亡，并不能逃跑，更不可能有第二个宿主。 但它同样又具备有共生体的一些特性，比如说它可以思考，席勒能够感觉到，他大脑中的一块区域似乎被改变了，共生体成为了他大脑的一个器官，他们之间的交流，更像是一个人格和另一个人格的对话。 这只共生体的确很特殊，席勒日后就会明白，共生体之神在创造它的时候，还加入了更多的野望。 而被系统复制过来之后，系统为了能够让共生体的特性和系统装载能力的特性相融合，对共生体又做了进一步的改动，这导致它变成了，或许全宇宙都独一无二的一种生命形式，也是一种无比强大的生命形式。 第二十五章 酒蒙子共生体 共生体的学习速度快的惊人，席勒刚复制了这个能力，才过去了短短一下午，他脑子里的另一个声音，就可以用清晰的脑波和他交流了，虽然他还只会简短的表达一些情绪，可这已经很不得了了。 能够和这只共生体交流了之后，席勒就打算开始试验一下他的能力，他以为这只共生体和毒液差不多，只要他和电影里一样，大喊一声“面罩！”，就会有一团黏黏糊糊的东西出来把他包裹住，然后上面还有两个白色的大眼睛，一嘴尖牙和长舌头。 共生体能够直接感受到席勒想象的画面，他传来一连串否认的脑波，并且一直在席勒的脑海里重复一句话： “我不会黏糊糊的、我不会黏糊糊的、我不会黏糊糊的我不会黏糊糊的我不会黏糊糊的……” 好像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席勒似乎不太喜欢共生体那种黏了吧唧的感觉。 说实话，席勒只是不太想伤害这只刚出生的小家伙，毕竟以后他会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席勒其实不是不喜欢共生体那种黏糊的质感，而是相当受不了。 不论共生体有多强大，那种像一堆烂泥一样的质感，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似乎急于证明自己不是黏糊糊的，刚刚学会沟通和交流的灰雾，在席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控制着他的身体，站了起来，然后一瞬间，席勒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变了一个样子。 他失去了眼睛，或者说他失去了整个有型的身体，而多了成千上万个传感器。 席勒发现，自己突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诊所卧室中，所有东西的每个细节，这些信号不断的传入他的大脑，可那并不是他看见的画面，而是感受到的。 他的视力可远远没有好到，能够看清被子当中每一根纤维凹凸不平的细节，可他现在就是感受到了，一开始，每个传感器传来大量的讯息，让他的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可很快，这些信息就被他的另一个思考器官，也就是共生体，快速的处理完毕，并再度反馈给席勒的大脑，如此多的细节，让席勒有种掌控一切的快感。 紧接着，席勒就发现他似乎能控制这种状态，于是他开始调度所有传感器的工作，让他们尽可能的铺开。 直到这些传感器，铺到了卧室的落地镜上，席勒看到，他变成了一团灰色的雾气。 没错，他失去了整个身体，而转变成了一团飘忽不定的雾。 雾中的每个因子都成为了他的传感器，成千上万个共生体因子，迅速罗织成庞大的信息收集网络，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细节，只要是因子能够进去的地方，对席勒来说，就没有什么秘密。 比如，席勒甚至能看到电热水壶中，铁元素的排列方式，如果他集中注意力，也能够感受到空气当中氧气的分布，以及其他稀有气体的存在，这种已经达到分子级别，乃至像原子靠拢的微观观察能力，让这个世界比作为人类的席勒能观察到的，更加宏大和精彩。 “谢天谢地，你不是那种烂泥一样的共生体。”席勒想。 灰雾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表扬，他传来一种很开心的情绪，似乎为了进一步展示自己的强大，他直接控制着席勒，变成的雾气散开。 灰色的雾气，开始不再聚集在一起，而是像普通的雾气一样平均的散开，很快，地狱厨房里就笼罩了一片朦胧的雾。 大量的因子变得更加疏离，但却始终为席勒的大脑传去各种各样的信息，范围扩大之后，这种信息更是成百上千的增长，但有共生体帮他处理，席勒可以简单的把注意力集中到某个部分上，比如他甚至感觉到五六个街区之外，地狱厨房中心地带，那里黑帮正在火并。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交火当中每一颗子弹划过的痕迹。 他集中注意力，想找到一个额头上有靶子图案的光头男人。 灰雾一瞬间就锁定了他，甚至把他处在的环境里所有的微观元素信息，全都传回了席勒的大脑。 这种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有雾气在的地方，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过席勒的眼睛。 席勒觉得，如果是他自己的大脑，来处理这么多繁杂的信息，那他恐怕会当场疯掉，但这只共生体似乎与生俱来的就有这样的能力。 一场大雾中，每一个因子所传回来的信息，能够被他以极快的速度分类、筛选、集中，在一个极短的过程中，席勒只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上，他自然就会知道。 他就好像是一个正在以上帝视角玩模拟城市的人，随时可以观察到雾气中所有的动静，任何一点细节都逃不过灰雾因子的渗透。 另外，这种神奇的因子，可以渗透到物体的内部搞破坏，比如把稳定的分子结构破坏掉，让物体一瞬间化为粉末。 但灰雾告诉他，这种能力仅仅针对拥有稳定分子结构的东西，并且不能有任何其他力量的干扰，否则也同样无法施加影响。 但这真的已经是个够强大的能力了。 当恢复人形时，席勒可以选择在任何一个雾气弥漫的地方，聚拢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说，在灰雾能够笼罩的范围之内，他可以无限次的消失在某个地方，然后在另一个地方突然出现。 但这并不能完全代替闪现，因为转变成灰雾、灰雾散开、凝结、再转变为人形需要一定的时间，并不如闪现快捷。 漫威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夜魔侠马特正在恢复当中，小蜘蛛倒是想跟着斯塔克，学习如何做一个超级英雄，可惜他最近要期末考试了，必须得抓紧时间把落下的课程补上，也没有什么时间再出来游荡，斯塔克被尼克·弗瑞那个光头烦的不行，最近也整天躲在实验室里鼓捣机甲，不怎么出门，于是席勒就睡了一觉，回到了DC世界当中去。 刚回DC没有多久，席勒就发现了他体内这只共生体令人头疼的一个点。 回到DC世界的席勒，正在整理自己的装备，其中，因为乔纳森的被捕，恐惧毒气剩的已经不多了，好在他之前把乔纳森的存货几乎一扫而空，他剩下的恐惧毒气，都是浓缩过的好货。 他正把剩下的恐惧毒气拿出来稀释，准备装到喷壶里，方便他使用。 恐惧毒气对席勒根本不起效，所以他也不用像乔纳森一样，在实验的时候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整个他的公寓里，唯二的两个活物，席勒和皮卡丘，都不怕这种恐惧毒气，席勒也就无所谓在试验的时候泄露出去。 再加上他本身没有什么化学教育的背景，做稀释的时候，一分钟违反的实验室条例大概能有二百条，不戴手套、不戴防毒面具都是轻的，因此每次他弄完之后，屋子里基本都会弥漫着低浓度的恐惧毒气。 这次也是一样，席勒经过一连串极其不标准的化学稀释操作，勉强的把恐惧毒气分装到了不同的喷壶里，但这时，他的大脑中突然传来了一连串兴奋的讯号。 “这个好吃这个好吃这个好吃这个好吃这个好吃给我吃给我吃给我吃吃饭吃饭吃饭吃饭吃饭……” 席勒愣住了，这个共生体是在说恐惧毒气好吃吗？ 他突然想到漫画中对于共生体的设定，尤其是对于毒液的设定，毒液之所以能吃巧克力代替人脑，是因为他们当中都含有一种叫做“苯基乙氨”的东西。 这是一种会让人的大脑产生兴奋的化学物质，在人的大脑和巧克力当中，都含有这种物质。 难道恐惧毒气当中也有吗？ 席勒想了想，这的确很有可能，恐惧毒气会诱发人们大脑中最深沉的恐惧，也会让人们的负面情绪突然活跃起来，很难说乔纳森在制作这种毒气的时候，有没有使用这种化学物质。 现在看起来，他不但用了，而且好像还用了不少。 “你要怎么吃？”席勒在脑海中问。 共生体似乎也没弄明白，他只知道面前的这种东西对他很有吸引力，席勒没有办法，他只能拿出一瓶稀释好的恐惧毒气，对着自己的鼻子一喷。 他瞬间就感觉到自己脑海当中的那个共生体兴奋了起来，不停的在他脑子里大喊：“好吃好吃好吃好吃不够不够不够不够还要还要还要还要……” 好吧，席勒想，共生体的胃口应该都挺大的，他干脆拿出了一小瓶没有被稀释过的、还是液体的恐惧毒气，直接倒进嘴里喝了下去。 这东西倒是没有什么味道，但是一瞬间，他就能感觉到体内的共生体，似乎兴奋到有点错乱了。 他叽里呱啦的发来一长串席勒根本无法理解的脑波，然后用所有他刚刚学会的词汇，在席勒的脑海里大喊大叫。 最后，过了一会儿，席勒的周深开始弥漫一种雾气，这比普通的灰雾更加深沉，变得有些发黑，席勒闻了闻，他觉得这可能是恐惧毒气。 好吧，席勒想，看来高浓度的恐惧毒气，对于共生体来说，有点像是烈酒，灰雾直接喝醉了。 而且，共生体喝醉了之后，和人类的反应竟然有些像，先是撒了一通酒疯，说了一大堆胡话，然后就吐了。 席勒周身的这些雾，应该就是灰雾喝醉之后吐出来的。 灰雾恢复的倒是很快，但他恢复过来之后，还是想问席勒要酒喝，被席勒严肃的拒绝了。 但他显然不死心，在席勒的脑海里哼哼唧唧的，十分委屈。 席勒很无奈，他的共生体怎么就成了一个酒蒙子？ 第二十六章 失败的零元购计划 “这次的课堂作业，我要额外表扬罗伯特先生，他提出的情绪拆分分析的论点，非常符合我课堂上讲到的理论，当然霍夫小姐这次写的字数最多，可我必须要说，字数并不代表完成质量，如果你能在3000字以内，把你的论点阐述清楚，我会更高兴。” “还有不出意外的，这次仍然有一个人没有交作业，韦恩先生，请你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如果你还不打算完成作业，那么我想你也就不用来参加期末考试了，毕竟如果你没有任何的作业分，即使参加了考试，也绝对拿不到当学期的学分。” 席勒把面前的教材合上，说：“下课。” 哥谭大学位于美国东海岸，大家也都知道，几乎美国所有出名的大学都位于东海岸，包括哈佛、麻省理工、斯坦福、普林斯顿等等。 哥谭大学并不是这些学校的竞争对手，它虽然是一所受国家承认的国立大学，可并不是常春藤名校，而且哥谭市这个鬼地方，治安是出了名的不好，几乎没有多少美国本地的学生会申请这所大学，就连哥谭是本地能读大学的人，也大可以去申请附近的好大学。 这导致留在哥谭大学的学生，要么是申请不上外面的，要么就是国外的留学生。 你很难指望这些人的成绩有多好，他们中的一大半人能按时完成作业，都是看在席勒的赫赫凶名上。 但是这其实也都不是哥谭大学排名不高的最大原因，毕竟哥谭大学有韦恩家族这样一个极其强大的后备支撑，哪怕就是砸钱，也可以请来许多顶尖的教授了，有了顶尖的教授和顶尖的实验室设备，也就不愁吸引不到高端人才，要非说治安问题，其实只要不离开哥谭大学，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问题就在于，哥谭大学的校长，一直不愿意韦恩家族过多的控制这所学校，可别觉得他是多么清高，哥谭大学是他在政坛上向上走的筹码，他并不愿意把这枚果实让给韦恩家族。 因此，哥谭大学一直处在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席勒对此十分不满意，他可不想自己完美的履历上，出现一个排名倒数的学校的任教经历。 所以任你哥谭各种混乱，席勒只想在哥谭大学种田，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先让哥谭大学成为常春藤联盟成员再说。 大家都是东北部大学，哥谭大学的橄榄球队成绩也不错，加入个常春藤联盟不过分吧？ 而在此之前，蝙蝠侠和其他罪犯就是把脑浆打出来，他也不想管。 下午，布鲁斯来到席勒的办公室之后，他解释道：“教授，其实我并不是没写论文，我待会就让我的管家把优盘送过来……” “没带就是没写。”席勒恶狠狠的说。 他敲了敲桌子说：“如果我拿布鲁斯不写作业没有办法，那其他人也不会受到影响，你是这么想的，对吧？毕竟韦恩家族的人有些特权也是正常的。” “但是你资助给学校的几亿美元，又没有落到我的口袋里，所以如果你再不写作业，我一样会扣光你的学分，让你拿不到毕业证。” 布鲁斯小声说：“实际上我现在就已经拿到毕业证了，印制毕业证的工厂也是我家的。” 席勒摸了摸额头，说：“我跟你这个该死的富二代废什么话……你的调查如何了？” “克莉丝汀小姐确实没有离开过哥谭大学，她是在学校内失踪的，不过这事跟乔纳森也确实没有关系，因为他是在乔纳森被逮捕之后才失踪的。”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席勒问。 “事实上，哥谭大学的校长嫌疑很大。” 还没等席勒开口质疑，布鲁斯就说：“我的确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他绑架了克莉丝汀，但是积极为乔纳森脱罪的三名陪审团成员，以及乔纳森的辩护律师，都是来自哥谭东部一个很有名的黑帮，红乌鸦帮。” “而哥谭大学的校长和这位黑帮的老大是朋友，他们曾一起去市长的晚宴上赴宴过，并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女儿嫁给了红乌鸦帮掌管走私物流的头儿。” “但克莉丝汀在这个故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据我所知，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只不过长得非常漂亮。” “我怀疑克莉丝汀小姐，可能听到了一些校长有关乔纳森的密谋。” 布鲁斯把两只胳膊放在桌子上，他皱着眉头说：“你知道，橄榄球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啦啦舞团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之前她们新一赛季的舞蹈服一直没有审批下来，克莉丝汀为此很着急，她选择了去找校长，或许就是在那时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你有什么证据吗？”席勒问。 “我想我不再纠结于证据了，当然我也不会就这么武断的去找校长，因为这可能会打草惊蛇。” 席勒说：“我怀疑克莉丝汀小姐还没死，你知道，如果动手的人真的是校长，那么他就不太可能直接杀死克莉丝汀，因为啦啦舞团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更换一位团长，而如果啦啦舞团出问题，一定会影响到橄榄球比赛的成绩，这是哥谭大学唯一拿的出手的东西，是校长个人履历的一部分。” 布鲁斯叹了口气说：“不论如何，克莉丝汀小姐是无辜的。” “最近你见过戈登吗？他那边进展如何？” “不怎么顺利，我想如果我能找到克莉丝汀小姐，让她作为证人，指控这群人蓄意脱罪，那么或许乔纳森就可以去蹲大牢了。”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乔纳森去蹲大牢，也可以不非得是哥谭监狱。” “你想让我建造一座私人监狱？” 席勒没说话，他只是站起来，说：“以后你抓到的每个罪犯，你都打算走一套这样的流程吗？” “或者说，你觉得在这些充满不公的司法审判程序中和他们打转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有这个时间，不光是莫森街区，周围两三条街区的黑帮你都能摆平了。” “到底哪些事才是蝙蝠侠该做的，你比我更清楚，布鲁斯。” 布鲁斯又怀着满腹心事离开了。 席勒还有一个要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如果乔纳森去蹲了监狱，不论他蹲的是哪一个监狱，那恐惧毒气的来源就不稳定了，他手上的这些迟早有用完的一天，而他本人没有配方，更不会调配，这种好用的武器就此消失，那就太可惜了。 席勒可比现在横冲直撞的蝙蝠侠要更狡猾一些，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并不是去找乔纳森逼问恐惧毒气的配方，更不是把他从大牢里捞出来，然后控制他为自己工作，那又麻烦又危险。 他要做的事，就是为乔纳森找到一个下家，让那些人逼问出配方，控制乔纳森工作，然后席勒继续坐享其成的偷窃现成的恐惧毒气。 那帮人不会拿恐惧毒气去做什么好事，那只要不给他们拿到不就行了吗？ 问就是通通零元购，你在那头产我在这头偷，产多少偷多少，有了灰雾这个利器，你还能抓到我不成？ 现在的乔纳森还太嫩了，席勒估计，他多半早就已经把恐惧毒气的配方给交了出去，那帮人拿到配方之后，有的是方法把它制造出来。 席勒知道，这帮人既然是想搞大事，那恐惧毒气的数量就不会是乔纳森那种小打小闹的，而想要大规模的生产这种毒气，必定需要一条工厂的流水线。 哥谭的化工厂很多，可大部分都不怎么专业，想要高端化学制剂的生产线，只有一个地方有，那就是韦恩化工厂。 不论这群人怎么想方设法的遮掩和运作，他们要想达到目的，就绝对绕不开韦恩化工厂的生产线。 有了灰雾能力之后，席勒晚上就可以走的远一些。 不出他所料，又是一个雨夜，席勒在韦恩化工厂的栏杆外面，看到一辆牌照以676结尾的车，开进了化工厂里。 之后几天，不断有卡车在韦恩化工厂之间穿梭，似乎在运输一些大型设备，席勒没打算阻止，而是追踪着卡车，找到了他们偷运化工厂生产线的目的地。 非常理所当然的，那是在哥谭市的东部，红乌鸦帮所在的地盘，那里也有一个化工厂，只是不如韦恩化工厂规模那么大，那些从韦恩化工厂中偷窃来的生产线设备，都被运到了这个小化工厂里。 可是天不遂人愿，这条生产线一开工就出现了问题，一是，他们缺少几台机器，毕竟韦恩化工厂的生产线也不是为了制造恐惧毒气准备的，有些机器还需要现买。 二是他们找来的这些化学家，似乎并没有乔纳森厉害，上流水线之前的实验就进行的很不顺利，复制出来的恐惧毒气效用没有乔纳森的那么强，更不如他浓缩的那么好。 于是一切的问题又回到了，他们要把乔纳森捞出来的问题上，乔纳森这个稻草人罪犯虽然初出茅庐，可专业水平却十分强大，红乌鸦帮愣是没法卸磨杀驴，还是得想办法帮他脱罪。 席勒也没想到这群黑帮这么笨，配方都拿到手了，还是生产不出来，他都已经打算堵在生产线的出货口大嘴一张，生产多少吞多少了呢。 席勒的零元购计划失败了，但他并不打算放弃，既然红乌鸦帮这个黑帮做不到，那他得给乔纳森找个更厉害的下家，比如萨尔·马罗尼。 第二十七章 黑帮密谋 马罗尼的黑帮家族也位于哥谭的东区，那里的黑帮，可比哥谭大学附近所在的西区，要猖獗的多了。 简单来说，因为那里是哥谭经济最不发达的地区，西区的贫民窟和那里一比，简直是民风淳朴的天堂。 那里的黑帮内卷的非常严重，像之前说过的水沟帮，一个只有百十人的小黑帮，想控制一座夜总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马罗尼黑帮家族拥有一家餐厅、两家酒吧、一家歌舞厅和一家脱衣舞厅，这就已经几乎是那里最大的黑帮规模了。 马罗尼家族和红乌鸦帮的恩怨由来已久，他们的地盘有交界的地方，那里的一家酒吧时常发生火并，两方都想控制住这个重要的交通要冲，可最后谁也没有成功。 那家酒吧成为了整个东区的三不管地带，也是各种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萨尔能够在哥谭立足，尤其是在最危险和混乱的东区立足，他是有几分本事的。 红乌鸦帮偷窃生产线的举动，瞒不过他的双眼，在距离三不管地带最近的一家马罗尼家族控制的酒吧地下，马罗尼点燃一根雪茄，对他的手下说：“我从我们的老朋友，也就是警察局长维克多那里了解到，对面那个红头小子，似乎想搞点动静出来。” 他的属下说：“是的，他们似乎从南边或者是西南方偷窃了许多大机器，我从一个赌输了的小子那知道，他们老大好像想生产一种什么化学品，听说可以控制别人。” 萨尔眯起眼睛，他说：“前几天，我和维克多吃饭，他聊起了一桩案子，凶手就是一个化学博士，似乎还是哥谭大学非常厉害的教授，会不会与这事有关？” 他的属下说：“我在那个红头的情妇身边，有两个保镖线人，他最近和那位情妇打的火热，我会从她的嘴里掏出点东西来。” 萨尔转着手里的打火机，他说：“他们多吃一块肉，我们就要少吃一块。但现在看来，他们似乎不止想分肉，还想把我们一口吞掉，那就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更厉害一些。” 马罗尼的猜测非常准确，他没费什么劲，就弄到了红乌鸦帮的所有行动计划，红乌鸦帮的头，虽然很聪明，但还比较年轻，被马罗尼摸准了脉。 同时，席勒也在其中功不可没，他做了一件最关键的事，那就是，从红乌鸦帮那里弄到了恐惧毒气的配方，然后在不经意间，让马罗尼的线人找到。 马罗尼能够搭上警察局长的线，说明他比红乌鸦帮的头儿要老道很多，人脉也比他更广，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位靠谱的化学家，为他分析这个配方，结论是，这是一种大规模的生化武器，拥有极强的功效。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马罗尼当然不能让红乌鸦帮的行动得逞，否则一旦他们拿到这个重要的武器，那马罗尼家族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而第一步，就是坚决不能让红乌鸦帮，通过警察局的线人，把乔纳森给保释出来。 就在又一天漆黑的晚上，戈登照常下班，他的顶头上司兰塔洛斯看他不顺眼，什么有用的活也不交给他，他现在就快成了警察局的文秘了，连外勤巡逻都轮不上他。 因此他早早的就下班了，他的上司的走在他的前面一点，因为他要去赴一个酒局。 戈登刚出门，就看见自己的上司走过一个拐角，紧接着一辆开的飞快的车撞了过去，他的上司就在警察局门口被撞飞出去了十几米远。 戈登顾不上许多，他冲回警察局喊人，但是还没等到救护车来，兰塔洛斯就已经没有了呼吸。 原本他是个很谨慎的老警察，只是最近，红乌鸦帮因为急于保释乔纳森，给了他太多好处，让他的贪欲一发不可收拾，他甚至想娶红乌鸦帮头目的妹妹，因此过于急切，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红乌鸦帮的对头给盯上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戈登还没等反应过来，他就被推上了自己上司的那个位置。 这当然也是马罗尼干的好事，想阻碍对手，当然就要挑一个他们最不喜欢的人选，戈登和兰塔洛斯的矛盾实在是太明显，在整个警察局，几乎所有警察都有所耳闻，马罗尼自然就选中了戈登。 当然，阻碍自己的对手只是第一步，马罗尼当然也想把这种重要的武器给生产出来。 他比红乌鸦帮更大胆一些，他直接买通了韦恩化工厂的经理，把一条生产硝酸制剂的生产线用来偷偷生产这种毒气。 他甚至连搬都不想搬，打算直接以一种掩人耳目的方式在韦恩化工厂中生产。 可是还是那个问题，想要大规模的生产恐惧毒气，需要一些更大规模的分离机，和其他高端设备，马罗尼虽然比红乌鸦帮更有钱，可他还是不确定该不该下如此大的投资。 于是他还是找来了那个化学家，让他手动复制一点恐惧毒气出来，他找的人比红乌鸦帮的厉害许多，虽然也无法百分之百还原恐惧毒气，可几乎已经能还原80%，虽然仍不能浓缩，可效果也是好的不得了。 马罗尼看到这么有效，就动了下大本钱投资的念头，毕竟，随便拿个喷壶对人一喷，就能让对面发疯，那整个东区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一旦拿下整个东区，几千万美金的收入也不过就只是浮云而已。 于是，马罗尼加急从其他州采购了一批需要的设备，这花了他几百万美金和很多人情，并且高薪聘请了一批化学家来为他工作。 如此大规模的生产，自然也就不能在韦恩化工厂进行了，马罗尼的地盘上没有化工厂，于是他发动了一场火并，死了三十多个好手，从红乌鸦帮的地盘上把那座小化工厂给抢了过来。 这时布鲁斯也终于发现自己家的化工厂被偷了，他终于反应过来，那群黑帮已经开始制造这种毒气了。 而同时，戈登那边接到了一个匿名人士的线索，声称他看到有一辆车牌尾号为676的车，经常在韦恩化工厂附近打转。 戈登和布鲁斯一拍即合，蝙蝠侠和警探的组合再次重出江湖，他们飞快的找到了那辆车，并抓到了红乌鸦帮的尾巴。 一夜之间，红乌鸦帮就被蝙蝠侠抄了老家，他们虽然比水沟帮强了很多，成员有几百个，可他们当中并没有什么厉害的罪犯，也只是寻常的黑帮成员，蝙蝠侠在前面打，戈登在后面抓，一夜之间整个黑帮被逮捕了二百多个人。 红乌鸦帮的头目已经快气死了，虽然他们是偷了韦恩化工厂的生产线，可他们连一点恐惧毒气都没生产出来，生产线和化工厂就一起被马罗尼帮给抢走了。 气不过的红乌鸦帮头目在被逮捕的时候，指证了萨尔·马罗尼，蝙蝠侠又把矛头对准了马罗尼帮。 但马罗尼比红乌鸦帮头目，要狡猾和谨慎许多，整个化工厂戒备森严，所有成员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蝙蝠侠一时也没有找到好机会。 马罗尼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他开始寻求自己保护伞的帮助，也就是警察局长维克多。 维克多先是在内部撤销了韦恩化工厂盗窃案的立案，打算把这事抹平，之后在马罗尼的指使下，继续干涉乔纳森的审判，妄图帮乔纳森脱罪，好让他去马罗尼的化工厂为他工作。 而席勒，他为这种多方对峙的紧张局势又再添了一把火。 席勒引导着警察局长维克多，从证物室那，弄来了一瓶乔纳森研制的恐惧毒气浓缩液，马罗尼拿到这份浓缩液之后，他更加清楚了乔纳森的重要性，于是不停的对维克多施压，要求他尽快把乔纳森保释出来。 还没等维克多有所动作，一个人就找上了他。 不出蝙蝠侠所料的是，这个人正是哥谭大学的校长。 维克多虽然是警察局长，但他与哥谭政坛的关系并不密切，反而是哥谭大学校长，认识不少陪审团成员和州议员。 之前他被红乌鸦帮收买，和红乌鸦帮的关系紧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结果现在红乌鸦帮倒台了，哥谭大学的校长也急需下一个保护伞。 在哥谭没有大黑帮的庇佑，你几乎寸步难行。 哥谭大学校长自然不介意转投马罗尼帮的麾下，得知他们也在打恐惧毒气的主意，校长对维克多和盘托出： “……那个女孩还不够谨慎，她到处吹嘘自己将成为布鲁斯·韦恩的约会对象，我趁她来找我的时候绑架了她，如果能对韦恩家族的继承人施加影响，借助他的力量为乔纳森脱罪，当然毫无难度。” “凭一个女人？”维克多问，“可小韦恩并不傻，他虽然留恋花丛，每天鬼混，可单单是一个约会对象，怎么可能让他心甘情愿为我们做事……” “我们不需要他心甘情愿。”校长说。 “你想绑架小韦恩？不，这风险太大了……”维克多说。“我们未必能控制得住他。” 整个韦恩家族占据了哥谭市经济一大半的经济体量，打布鲁斯的主意，一旦失败，面临的报复将会是十分可怕的。 校长说：“事实上，我早就想好了一个办法，我们绑架小韦恩，却不一定非要控制他，也可以替代他……” 第二十八章 反派是被蠢死的 维克多和哥谭大学的校长在想着如何对付布鲁斯，可蝙蝠侠也同样在想着要如何对付他们。 经过这些天的磨炼，蝙蝠侠想通了很多事，比如席勒问他的每一个问题，他他都找到了答案。 现在他已经承认，他和警察不同，他不是什么绝对正义的化身，其实他和那些罪犯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他们都不遵守法律，蝙蝠侠已经坚定了一种决心，那就是只伸张属于他自己的正义，而不去在乎司法正义。 所以他调查克莉丝汀失踪案的手段，就不再那么别扭和莽撞了。 蝙蝠侠一旦想通了，那他的智谋和执行力就没有人能出其右。 他首先就从哥谭大学的校长入手，比起维克多这个混迹警场多年的老警察，哥谭大学的校长虽然也很谨慎，但他没有上过警校，没经过专业的反侦查训练，并且从体能上来说，也只是个普通人，他可要好对付的多。 在一个夜晚，蝙蝠侠直接潜入了校长的家里，虽然他并没有找到克莉丝汀被绑架的地点，但他发现校长的座机有几条不起眼的通话记录。 他猜想绑架克莉丝汀绝不会是校长亲自动的手，他应该会有同伙或者手下，而通过座机联系他们是最安全的，因为破解座机通话记录的手段，不是谁都有的，一般人可没法查看这种老式座机曾经播过了哪些号码。 布鲁斯恢复了学生身份，他特意去了一趟校长室，他的理由也很正当，明明他写了作业，可席勒却还是扣了他的作业分，他打算向校长投诉。 在和校长交流的过程中，蝙蝠侠拿专业设备采集了校长的声音采样，然后通过变声器给那个陌生号码拨打了过去。 蝙蝠侠的话术也很厉害，他没有做任何询问，只是非常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人现在怎么样了？” 对面的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很谨慎的人物，想都没想就回答他：“先生，我们按照您的要求都没有动她，不过这么漂亮的小妞，我的手下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人有任何问题，你们就完了。”蝙蝠侠说。 “当然，当然。我会管好他们的。” 其实对面的人一开口，蝙蝠侠就知道，那不过是几个黑帮分子，哥谭的黑帮全都一个德行，蝙蝠侠对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刚通完话，蝙蝠侠就锁定了这些黑帮所在的地点，虽然蝙蝠侠现在的装备还不是很完善，但韦恩家族有那么多颗卫星挂在天上，总不至于连追踪个手机信号也有什么困难。 找到地方之后，克莉丝汀倒是确实没什么危险，因为校长并不是想拿她来威胁韦恩，而是想要威胁她去做线人，自然就不能伤害她，不然还怎么去和布鲁斯约会。 克莉丝汀被蝙蝠侠救了出来，虽然没有受到什么身体上的伤害，但是精神还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蝙蝠侠把他送去医院之后，克莉丝汀也表示，她愿意出庭作证指认校长绑架她。 另一边，维克多也不顺利，在维克多这种老油子的面前，戈登这种只想伸张正义的刺头，简直是最难对付的人，毕竟维克多不可能在警察局里大喊大叫，说戈登这样伸张正义是不对的，他还得假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戈登心里知道维克多是个什么货色，但还是得陪着他演戏，拖住他的时间，让他没时间，去替乔纳森销毁证据，或者对档案动手脚。 戈登把和乔纳森按有关的一切东西都看的太死，这个案子本身也是他破的，维克多很难保证他销毁了警察局里的证据之后，戈登会不会还留了一手？这个新人虽然莽撞又难搞，可确实有几分本事。 而马罗尼，他就更倒霉了，席勒为了增加马罗尼的沉没成本，他隔三差五的就去化工厂搞破坏，他倒也不做什么大事，今天让机器里少两个零件，明天让排水管道堵了，这些小事只会被看做是不经意间发生了意外，可是却十分耽误事。 有些机器里的零件还必须只有原厂才可以买到，马罗尼又只能花费大力气去购买，有些原厂也不提供的，他只能花更大的价钱，去别人手上买。 这一来二去的，又使快100万美金花进去，可却连个水花都没打出来。 马罗尼认为这些问题都是保释乔纳森太慢才产生的，他认为这些工人都不专业，只有乔纳森来才行，于是他给维克多施压。 维克多一紧张，就不得不再去找校长，可校长发现他绑架的克莉丝汀失踪了，一切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胎死腹中。 偏偏维克多又急切的想来找他实施这个计划，警察局长和校长发现最关键的人物没有了之后，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他们也只能选择铤而走险，打算直接动手绑架布鲁斯。 在席勒接受布鲁斯的邀请前往韦恩庄园吃饭的这一天，布鲁斯下了课，直接就去找了席勒，他们两个一起上车，打算直接回到韦恩庄园。 哥谭大学距离韦恩庄园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虽然不如对角线的东区那么远，可开车也起码半个小时。 要说哥谭唯一的优点，那就是不像纽约那么堵车，这个鬼地方道路笔直，就很宽，开起车来，可以肆无忌惮的加速。 布鲁斯为了显示诚意，并没有让司机来接他们，而是自己开了一辆车。 似乎抱着某些微妙的炫耀心理，他开的车也不是那种笨重的安全车辆，而是一辆漂亮的兰博基尼，亮蓝色，十分骚包。 而就在布鲁斯快把速度提到140迈的时候，从拐角处突然冲出几个蒙面人，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车子，布鲁斯的第一反应就是打方向盘。 他倒是不怕，但是副驾驶上坐着的教授，可没经过什么训练，他喊道：“教授，趴下！！” 席勒不慌不忙地说：“我很确定你的管家给你订购的这辆车，一定带着防弹玻璃和轮胎。” 然后他说：“如果你想确定背后动手的人是谁，那现在你可以假装车辆失控，把自己撞晕，或许待会你就能获得一些线索。” 布鲁斯能看出来，这帮人应该是冲着绑架他来的，不然也不会所有的子弹都往车辆的下盘打。 布鲁斯有些犹豫，要是他一个人，那他绝对这么干，可他把席勒当做一个普通人，他要是被绑架了，绑匪绝对不会杀了他，可对席勒就不一定了。 席勒说：“我想你不用管我，我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布鲁斯最终还是停了车，他把方向盘使劲一打，让车子横在路上转了几圈，最后尾部撞在了一个路灯上，就像是刹车失灵了一样，然后他歪着头趴在方向盘上，席勒也假装晕了过去。 那群绑匪还算有点武德，看见车上不止布鲁斯一个人，也没有直接痛下杀手，而是连席勒一起绑上车，他们都还算谨慎，给两人都带上了头套和手铐。 车开了一会，应该是到了某个贫民窟，布鲁斯和席勒两人被架出来，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他们的头套被拿下来，席勒和布鲁斯都假装出一副震惊的表情，但是接下来席勒是真的震惊了，因为那位校长居然直接走了出来。 他实在是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敢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连个面具都不带，甚至还穿着工作时的西装，席勒真是无语了。 就算你不知道布鲁斯是蝙蝠侠，你干坏事的九十九步都遮掩了，就差这一哆嗦？ 要是现在把布鲁斯拎起来抖一抖，浑身上下掉不出二斤的微型摄像头，都算他放松警惕了！ 当然，就像电影里演到的那样，这位大腹便便的校长，开始大谈特谈自己的邪恶计划。 他说自己早就准备好了布鲁斯的替身，绑架了布鲁斯之后，立刻就可以代替他，以及他本来想通过绑架克莉丝汀来达成绑架，结果没想到布鲁斯这么菜，只需要几个枪手就成功了。 在夸夸其谈中，他把所有罪行都交代了个遍。 总之把电影里反派能犯的错误都犯了个遍之后，席勒对他实在失去了耐心，他直接说：“布鲁斯，动手吧。” 布鲁斯直接一跃而起，手铐根本丝毫都没有困住他，校长站的实在是太近了，不到两秒钟就被布鲁斯摁住，手铐也被带到了他自己的手腕上。 在门外等着的枪手们冲进来，被布鲁斯一一制服，等到戈登来的时候，校长还想靠维克多来压他，可戈登说：“抱歉，但局长就在昨天晚上因偷偷潜入档案室想要毁灭证据，而被我当场逮捕了，虽然监控摄像头被他弄坏了，但哈维借着整理杂物的名头，放了另一台摄像机在那里，证据确凿，伙计。” 布鲁斯说：“看来他们黔驴技穷了，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个要对付的人。 席勒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来一份档案，说：“就如我们之前计划好的那样，我弄到了那个化工厂详细的地图和人员配置，我想，某个紧身衣怪人可以开始出动了。” 第二十九章 吐血的黑帮老大 事实证明，任何一个故事开头的几个反派都蠢的要命，比如哥谭大学的这一任校长，和警察局长维克多，但凡要不是现在的蝙蝠侠也初出茅庐，要真是全盛时期的老爷，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 不过好在，马罗尼这个出现在故事中期的反派还算给力，还没等蝙蝠侠去把他的老窝端掉，生产线就已经开动了，大量的恐惧毒气被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 席勒没有一开始就对这批恐惧毒气下手，因为一旦他得手一次，对方一定会提高警惕。 大量的恐惧毒气虽然被生产出来，但却只是暂时被存放在仓库里，因为马罗尼也知道，这种生化武器必须一次性大量使用，最好能直接笼罩处整个街区，这样才能达到效果的最大化。 可惜他这么做，正中席勒的下怀。 等到那个小化工厂的三个仓库，基本都堆满了恐惧毒气，席勒直接开启灰雾，一口气的飞到仓库里，把所有的恐惧毒气浓缩液都给吞了。 席勒敢这么做，是因为灰雾告诉他，作为共生体的灰雾可以直接吞噬掉这些恐惧毒气，并储存起来，不用担心会放不下的问题。 可席勒对此表示怀疑，这就好像一个酒鬼对你说，把酒存放在他那一定没有问题一样。 好在共生体还算比较听话，他散成灰雾之后，几乎一瞬间，就吃空了仓库里的所有恐惧毒气，也没有喝醉。 装恐惧毒气的瓶子没有任何变化，共生体因子从瓶子的分子结构当中钻了进去，把所有恐惧毒气喝了个一干二净。 第二天，马罗尼来视察仓库时，人都傻了。 箱子和瓶子都非常规整的摆放在那，仓库里里外外也没有任何人进出的踪迹，但恐惧毒气就是不见了。 马罗尼知道，这种生化武器如果被某些人发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虽然这个化工厂规模很小，但看守却十分严密，尤其是存放大量恐惧毒气的仓库，几乎可以说是密不透风。 可他不能指望大半夜的，保安还能对一阵忽然飘过去的雾气有什么警惕心，就这样，马罗尼彻底栽了。 他花费了数百万美元、无数的人力物力，还欠了好几个人人情，这花费了大量时间所得到的成果就差最后临门一脚，结果却全被人偷走了。 你要说一开始这事成不了也就算了，现在他人力也投了、钱也砸下去了、好几百万美金买的新设备都安装上了、高薪聘请的化学家也都到位了，和红乌鸦帮火并，死了好几十个好手，丧葬费都赔完了，你告诉我，成品全被偷了？？？ 这搁谁谁不吐血！ 更重要的是，马罗尼知道警察和一个什么古怪的蝙蝠侠盯上了他，为了对付这些人，他动用了不少以往都没有启用的线人，他的情报网几乎全都被他给惊动了，害的许多线人丧命，情报网的一大半都被破坏的七零八落，这可是他数十年的心血。 就在马罗尼因为沉没成本，而不得不想继续加大投资，再生产出来一批恐惧毒气的时候，他再去生产线视察的时候，所有的仪器连带瓶瓶罐罐全部变成了粉末。 马罗尼心碎的声音，整个哥谭都听得见。 共生体的表现让席勒非常惊喜，共生体告诉他，不光是恐惧毒气，还有其他东西，只要他们有分子结构，共生体都可以先把它们拆分，混进自己的共生因子中，需要用的时候再和合并到一起，还原出完整的物体。 这就相当于，席勒有了一个随身储物空间，可以放入大部分的普通物品，不管是金属、塑料还是纤维，共生体都可以完美的吞掉存起来，必要时再还原。 席勒想，低级的罪犯一边做坏事一边搞破坏，损人不利己，稍微高明一些的会损人利己，一边做坏事一边谋好处。 但席勒和他们都不同，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一边为自己攫取巨大利益，一边顺带还能做点好事。 能当好人，谁会想当坏人呢？在席勒看来，那些只会损人利己的人，也不过都是脑子不够用罢了。 既然可以选择名利双收，良心上也不会受到什么谴责，那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这次他所做的事，不但让红乌鸦帮彻底湮灭，马罗尼家族损失惨重，还打击了黑帮与警察和哥谭市政府之间的信任关系，他们之间第一次的亲密合作，就以如此惨败的情况收场，萨尔就是再蠢，恐怕也不会再和这帮议员以及警察有什么合作了。 而且看现在的形式，损失惨重的萨尔，并不想放过这群人，找不到偷东西的人没关系，他大可以从维克多身上榨出更多油水。 维克多还没能等到审判，他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马罗尼现在是没空管戈登的位置了，于是戈登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哥谭市警察局外勤任务小组的组长，第一次的拿到了实权。 参与这件事的哥谭大学校长，也出了事，因为蝙蝠侠暂时还没有私人监狱，他取得了证据之后，就把昏倒的校长扔回了他的办公室，可就在那天深夜，他被一辆货车撞击，虽然经过医院的抢救，保下了一条命，但也落下了终身残疾，他那些有关向上爬的野望，恐怕是没有办法实现了。 东区黑帮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红乌鸦帮被消灭，两方对峙的情况被打破，可马罗尼家族也没有实力再一统东区。 数个小规模的黑帮联合起来，想要从老虎身上咬下一块肉，马罗尼当然不会放任自己家族的利益被吞噬。 一时之间，整个东区又成了黑帮的战场，一通两败俱伤的交火之后，马罗尼家族只能和新兴的黑帮家族达成协议，两者暂时互不侵犯，可这对马罗尼家族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损失，他辖区内的一些小黑帮都开始不服管了。 乔纳森最终并没有被扔进牢里，因为他确实有精神病，这并不是谁为他脱罪的结果，而是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精神科的主治医生得到的权威结论。 不管乔纳森是去哥谭监狱蹲大牢，还是进阿卡姆疯人院，其实都不重要，因为现在的他还不是稻草人，没有能力从这两个地方跑出来。 另外，韦恩家族抓出了韦恩化工厂老板这个害虫，蝙蝠侠第一次在哥谭小有名声，克莉丝汀小姐得救了，并且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席勒也拿到了大量的恐惧毒气作为武器。 只有黑帮和罪犯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尽管不论是哥谭校长，还是维克多局长，亦或是马罗尼，他们在蝙蝠侠世界的剧本中，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头目，顶多也只是故事开局的几个炮灰而已，所以他们或多或少都显得有些蠢，可席勒知道，蝙蝠侠世界的帷幕还没有拉开，那些真正危险又丧心病狂的罪犯还没有登上舞台。 只是在他的干涉之下，蝙蝠侠成长的更快，或许在他面对他的那些老对手的时候，会取得更大的优势。 怀着对DC世界的展望，席勒又一次沉入了梦乡，他在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车水马龙的纽约。 但很不幸的是，他早上见到的第一个客人，就是他最不想见的人。 “请坐吧，娜塔莎小姐，我也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 对面的娜塔莎，倒是穿着一身便装，看起来不太像女特工，反而有点像早上起来跑步的家庭主妇，她化了一点淡妆，显得气色很好，头发没有披在身后，而是挽了起来，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黑寡妇。 不过这倒也更符合常理，毕竟穿着一身黑色紧身皮衣、腰上别着枪和各种工具，这样出现在地狱厨房，等待着她的肯定是各种暗枪，甚至是火箭筒。 娜塔莎喝了一口咖啡，说：“席勒先生，首先我要代科尔森向您道个歉，我们一开始想接触您，完全是因为您是斯塔克的心理顾问，而我们想了解有关更多斯塔克心里问题的信息，毕竟您知道斯塔克工业这样的大集团要是倒塌了，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但现在我们来找您，是的确有求于您，因为我们真的找不到比您更好的心理医生了。” 不得不说，这位女特工实在是风格百变，她穿着便装，拿着咖啡坐在桌前娓娓道来，配合她那美丽的面容，让人实在是很难对她产生什么恶感。 看来黑寡妇也不只会咄咄逼人，她的确是个优秀的好特工，会根据情况的不同，转变自己的风格。 席勒说：“你们不用跟我兜圈子，我很清楚，我是为什么会离开长老会医院，但你们在那儿什么都没有找到，对吗？” “那里唯一吸引我的东西对你们毫无用处，我只是为了完成我的研究，但你们却因为一些无端的胡乱猜想，而让我被解雇了，这笔账我们应该好好算一算。” “长老会医院的人事安排，我们并不清楚，不过我们这里倒是有一份更好的工作邀请。”娜塔莎说。 接着她从她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席勒，娜塔莎说：“现在我们正式邀请您，席勒·罗德里格斯先生，成为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特邀的高级心理顾问，为一个或多个特定的保障局成员，提供心理咨询服务。” 席勒说：“很抱歉，我不……” “就像您和斯塔克先生谈的一样，报酬是100万美金一小时。” “谢谢，合作愉快。”席勒笑着伸出手，和娜塔莎握在了一起。 第三十章 罗杰斯特烦恼 比起哥谭，纽约不经常下雨，这里的天气总是还算晴朗，可一年当中也总有几次例外。 这一天，天还没亮，纽约的上空就下起了蒙蒙细雨。 这对地狱厨房的民众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作为曼哈顿最大的贫民窟，这里可不享受什么市政福利，没有勤勤恳恳的扫街工，雨水只会让街道变得更加泥泞，如果不想让运动鞋报废，你就只能穿上厚重的雨鞋。 垃圾和灰尘的异味会在这样的天气更加明显，席勒把一楼的窗户关上，他的后街总有几个酒鬼吐在那里，味道让人受不了。 忽然。门铃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席勒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早上6:30，即使是快节奏的纽约，这个时间也太早了。 席勒下楼，他看见一个金发蓝眼的高大男子，正盯着他吧台上的台历。 席勒说：“看来娜塔莎真是给我预约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这个年头会在7点之前起床的人，可真是不多见了。” 男人说：“所以我很庆幸，竟然在这里找到了同好。” 席勒拿出娜塔莎昨晚送来的档案，他看了看档案上的照片，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说：“史蒂夫·罗杰斯，神盾局为你预约的诊疗时间没有上限，他们出手这么大方，看起来你的问题应该很严重。” 史蒂夫耸耸肩说：“他们觉得一切问题都很严重，包括我没有吃早餐就跑出来这事。” 席勒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下，他说：“那你的这个决定很正确，或许神盾局的人没有告诉你，如果你正好在饭点来，我不介意请你吃顿饭。” 史蒂夫笑了笑，他英俊的面容显得帅气又爽朗。 席勒做了一顿美式早餐，烤面包片、煎培根、两根香肠，还有两个大号的薯饼，以及两杯咖啡。 史蒂夫其实并不饿，但早餐的香味真的太香了，他拿起面包问：“请问有黄油吗？” 席勒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说：“哦，只有草莓果酱。” 然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史蒂夫，说：“看来你是个老派的人，现在往面包上抹黄油的人可不多了。” 史蒂夫说：“没关系，只是我不太习惯早餐就吃这么甜的果酱。” “那么给你来点沙司吧，我自己做的。” 席勒拿出一个罐子，递给史蒂夫。 史蒂夫又看了一眼那个大概只有瓶盖大小的咖啡杯，和里面味道浓郁的浓缩咖啡，说：“很抱歉，但是我能来杯美式咖啡吗？” “美式咖啡？其实你可以直接说要我的涮杯水。”席勒说。 另一边，正在监听的娜塔莎对着对讲机说：“监控对象把美式咖啡称为脏水，怀疑可能有意大利血统……” 史蒂夫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挥了挥手说：“嘿，别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浓缩对心脏不好。” 他的话音还没落，席勒就连干了两杯浓缩咖啡，然后咬了一大口巧克力，共生体在他脑子里快乐的哼歌。 席勒坐到史蒂夫的对面，两人开始一起吃早餐。 “最初尼克跟我说，要让我自己来贫民窟里找一位心理医生，我觉得很不理解，神盾局自己的医生难道不够好吗？”史蒂夫说。 “但现在，我发现你这里的氛围，可比神盾局那些白的有些晃眼的心理咨询室要好多了。” “比起心理咨询室，那里更像个审判室。” “谁能审判你？”席勒问。“审判美国队长？” 史蒂夫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那都是老黄历了，包括我自己。” “我想神盾局应该也非常希望你去他们自己的心理咨询室，但恐怕他们自己也知道，那儿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席勒放下叉子，他说：“你是从外面的街道走过来的吗？你觉得这儿怎么样？我是指，这片贫民窟。” 史蒂夫抿了抿嘴，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里很可怕，因为这里丝毫没有变化。” “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贫民窟也是这样，又脏又臭的排水沟，全都是醉汉的呕吐物，已经醉死的酒鬼靠着建筑的街角，黑帮从他们的口袋里翻不出一个子儿，就连孩子们都习惯性的去摸人口袋，从不学好。” “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这样，没有任何改变。” “你觉得过去了几十年，应该有什么样的改变？”席勒咬了一口面包，问。 史蒂夫摊开手说：“就算我们不能根除贫民窟，可总该让他的规模小一些，或者生活过的好一些。” 席勒摇了摇头说：“你打赢了战争，美国队长，你的的确确赢了那群***，我们获胜了，正义的战争已经结束许多年了。” “你认为胜利理应带来许多好处，比如社会更加的繁荣、人们过得更好，为了那些饱受苦难的人，你愿意奋战到最后一刻，你也的确这么做了。” 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时隔几十年，你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世界并非如此，并没有变成你死前展望的那样。去除了黑色的世界，也没有变成白色，而是变成了灰色，一种你看不懂的颜色。” 史蒂夫抿着嘴显得有些沉默，席勒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根本不是神盾局认为的那样，沉睡太久、和社会脱节，根本不是什么不会使用手机、喜欢听广播、作息太规律这类的小问题。” “对美国队长来说，只要他想学习，没有什么现代社会的工具他学不会。” “如果他学不会，那就只可能是因为他不想学。” “你在抵抗这个时代，不愿意接受它，不愿意接受你努力奋战所带来的结果并没有如你期望一样美好这个事实。” 史蒂夫有些苦涩的说：“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哪怕结果不够好，我也正在努力接受。可最让我难过的是，在战争时，如果人们过的不好，那我就去痛击我的敌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打败他们，可现在，人们过的不好，我都不知道对手是谁。” “或许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那你为人们负责的时代也过去了，你没必要再成为一个战争机器。” “那我该去做什么呢？我总应该做点儿什么吧？” 席勒说：“美国队长，你是如此的富有同情心，所以即使我建议你去追求自己的爱好，比如画点儿漫画，做做运动，你也不会放下这些人的苦难，去只顾着自己享受，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也不会给你这样的无用的建议。” “我相信神盾局的心理医生也和你这么说过吧？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人不会享受生活？他们发自心底的这么想，他们觉得要是他们跟你一样，一准儿就飞去夏威夷度假去了，反正有神盾局埋单。” “普通人并不能理解你那种有些过剩的同情心和责任感，你当然也不必为他们的不理解而忧心。” 史蒂夫深以为然，他感觉终于有人能理解自己了，他不无抱怨的说：“他们觉得我有很多事可做，比如健身、看电影、打打游戏机，可我要做的事不是这些。我表现出抗拒，他们就觉得是我太落伍，不会玩这些东西。” “但是或许你可以换一种思路，别去普通人身上追求理解。世界这么大，你不是这个时代的好人，可每个时代都有好人，你大可以去找他们，这些和你一样曾经拯救过世界，或者正在拯救世界的人，才会理解你。” 席勒说：“并且，这个时代的好人，也不是不会遇到麻烦，他们可没有你活的长，也没有你经验丰富，他们可能空有力量，却不会使用，可能有一腔热血，却缺乏技巧，也可能散兵游勇、不够团结。” “你大可以去找找这些人，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可地球还是要转，还是依然有人为拯救这个世界再继续奋斗，不是吗？” 史蒂夫叹了口气说：“我就是个已经过时，但却不愿意下火线的老兵，你说的对，医生，现在是那些新兵上战场的时候了。” “可我有些疑惑，我是否真的能帮上忙？毕竟看起来，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和战争时完全不同了。” “我这里倒是有个人必须要推荐给你，他是个好运的小子，而且经历和你很像，原本只是个在学校里受欺负的宅男，忽然有一天，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他开始在城市里上蹿下跳，没干一点儿正经事。” “你知道的，这种突然获得巨大力量会有多么危险，不夸张的说，他的这种力量还在持续增长，几十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史蒂夫马上有点坐不住了，他说：“的确，我才刚刚接受改造完成之后，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还不小心打伤了两个医务人员，他现在在哪儿？在哪个医院？” “他现在还在上学，他快期末考试了，正在复习。” “我的老天，他怎么会还在学校里？” 他有些愤怒的拍拍桌子，对着桌上的监听设备说：“”嘿，尼克，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能让一个改造战士待在学校？万一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那会有多少人受伤？” 史蒂夫站了起来，席勒挥挥手朝他示意，说：“我说了，他是个幸运的小子，他和你不同，并非是药物的改造人，而是一种特殊的变异，他的力量会逐步增长，而不是一口气变得无法控制。” “我指的是，这种青春期的伙计，你知道的，自大又敏感，冲动又胆小，得有个人好好教导他一下，最好能让他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 史蒂夫捏了捏拳头说：“的确，这样的新兵蛋子我见多了，想凭一腔热血就往战场上冲，看见轰炸和榴弹，又被吓得哇哇大叫，他们还差得远呢。” 席勒说：“估计明晚他就考完试了，必然会出来游荡，你可以拦住他，然后揍他一顿，放心，他的变异能力很强，挨一顿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史蒂夫甚至有些摩拳擦掌了，这让他想起了在战场上的日子，那些年轻的新兵们，一个个被队长整治的嗷嗷大叫，看新兵吃瘪是他军旅生涯中为数不多的，让他感到轻松又愉快的时刻。 第三十一章 盾铁的初次碰面 “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令人讨厌的家伙，我敢说，如果他是在战场上，早就被他的长官枪毙无数次了！” 史蒂夫在席勒的心理诊所客厅的中间来回踱步，他叉着腰，挥舞着拳头，大声的发表着自己的观点，看起来像一头愤怒的雄狮，他的军人气质展露无遗。 史蒂夫说：“我真应该给他来个拦腰抱摔，看看他那该死的铁壳子，会不会像玻璃一样脆！” 史蒂夫为什么这么生气，还要从昨天晚上开始说起…… 昨天晚上，彼得结束了他的期末考试，他当然蠢蠢欲动的想去纽约游荡，复习的这几个星期里，他都快憋死了，他无比怀念那种在纽约上空那种微凉风里穿梭的感觉。 但是最近，他和格温的感情升温的很快，考完试之后，格温理所当然的邀请他参加派对，格温觉得彼得有些太自闭了，应该多多和同学交流，于是偏要拉着他一起去参加考完试之后的狂欢派对。 彼得是很想去当超级英雄，可是温柔乡、英雄冢，他真的太喜欢格温了，没办法，最终彼得还是答应了格温的邀请，两人快快乐乐的去参加派对去了。 能够预料到小蜘蛛在考完试会出来逛悠的，并不止席勒一个，当然还有天才的托尼·斯塔克。 斯塔克找小蜘蛛倒是有正事，彼得自己研制的蛛丝发射器，让斯塔克看到了他的科研潜力，他打算跟彼得谈谈，让他放假的时候来斯塔克集团实习，这样斯塔克还能顺道给他制作一套蜘蛛战衣。 斯塔克虽然很目中无人，可他也有自己的分寸，知道自己不能开着钢铁战衣，跑到小蜘蛛的学校里去，那就太惊世骇俗了，所以他正等着彼得考完试出来闲逛，两人就又可以在纽约市的上空碰面。 他打算的倒是很好，可惜，彼得在谈恋爱和超级英雄事业之中选择了前者，钢铁侠在纽约的上空晃悠了半晌，也没看见那个在高楼之间荡来荡去的身影。 虽然没遇上蜘蛛侠，但好巧不巧的，另一个也在寻找蜘蛛侠身影的人，却被他给撞上了。 美国队长甚至可以不借助蛛丝，就在各个高楼之间跳来跳去，他和彼得那种毛头小子可不一样，美国队长的力量经过了千锤百炼，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比任何人都要强。 还没等他找到席勒口中那个会荡来荡去的小子，他就看见一台金红色相间十分骚包的机甲，飞到了他身边。 史蒂夫在一幢高楼的楼顶上停下来，那台机甲悬浮在半空，对面传来一个声音： “看看，这又是哪里来的小英雄，纽约有一个荡来荡去的蜘蛛小子还不够，你的代号是什么？雅利安超人？” 史蒂夫说：“我还以为现代人会更有礼貌一点，那么你又是谁？穿着乌龟壳的钢铁战士？” “你居然不知道钢铁侠？你是哪里来的老古董？别告诉我，你被我炫酷机甲的光辉迷花了眼，哈哈。” 钢铁侠现在在纽约的确小有名气，虽然斯塔克的救人往往简单粗暴，但他的这身机甲真的太炫酷了，无数旁观者都记录下了钢铁侠的英伟身姿，甚至还有一小群粉丝专门组织了网站，这让他在全美都颇有名声。 “我的确是个老古董。”史蒂夫说。 “可至少也知道人要懂礼貌，在说话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斯塔克也无所谓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他也能看出来，面前的这个人也拥有特殊的能力，毕竟普通人可没法一跳十几米远。 既然大家都是同行，那也就没什么暴露不暴露的了，他说：“如你所见，我是斯塔克，除了斯塔克工业的主人，还有谁能研发这么厉害的机甲？” 史蒂夫的面色突然变了，他说：“你是斯塔克？……你姓斯塔克？” “那你和霍华德·斯塔克是什么关系？” 对面的机甲落下来，他说：“别跟我提那个名字，你这个怪人，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和他没有关系，却继承了斯塔克工业集团……”史蒂夫的面色变得更古怪了。 还没等斯塔克继续出言嘲讽，他就被一股巨力冲击，直接倒飞了出去。 的确，美国队长可不是现在的小蜘蛛，在漫画里，他就曾不止一次的打碎过斯塔克的机甲，现在的斯塔克的机甲还没有经过数次的改装升级，钢铁侠还远远没有达到巅峰，但美国队长，他始终保持在巅峰。 马克5的内部直接爆出一串火花，贾维斯在紧急报警，斯塔克震惊不已的，想要操纵着机甲挣脱，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怪物，史蒂夫的力量甚至让高级金属合金的外壳变得像曲奇一样脆。 史蒂夫抱着他的腰，把斯塔克按在了地上，紧接着他挥动拳头，机甲的面罩几拳就被打碎了，贾维斯疯狂的报警，斯塔克愤怒的大喊：“直接电击！！” 贾维斯说：“爆发电流会导致机甲报废。” “我说了，直接发动电击！” 轰的一声，马克5全身发出闪亮的电光，史蒂夫直接被打飞了出去，斯塔克更不好受，他直接被机甲紧急弹出，落到了地上。 两人都变得乌漆麻黑的，被电的头发都站了起来。 “你这个该死的小偷！”史蒂夫说。 斯塔克说：“你这个神经病！你为什么要突然动手？我甚至都不认识你！” “可我和老斯塔克可是朋友！” 史蒂夫很快就站起来，他揪住斯塔克的领子，说：“你到底是怎么得到斯塔克工业的？霍华德的后代去了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贾维斯突然在斯塔克的耳机里说：“根据席勒先生提供的微表情分析逻辑，这当中可能有个巨大的误会。” 斯塔克一把把耳机关掉，说：“现在的情况，还用读微表情吗？！” 他看着史蒂夫，虽然被人揪住领子，但他还是高傲地摇着头说：“我怀疑你是不是听不懂英语，我什么时候说我和霍华德没有关系……” 史蒂夫拿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个健忘的老年痴呆患者。 “该死的！我是说过，但我不是那个意思！” 斯塔克把眼睛转向一旁，他不情不愿的承认：“他是我的父亲，但我的天才创造和他毫无关系……” 史蒂夫把手往前一扬，把斯塔克扔到了地上，摔得他痛叫一声。 史蒂夫抱着胳膊说：“你和霍华德一点儿都不像，你父亲是个英勇的战士，而你，你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厌吗？” 的确，斯塔克那种傲慢的劲儿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任谁看到他，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好相处的人。 斯塔克坐起来，他大声说：“你难道是癔症患者吗？你怎么可能会认识我的父亲？难道是上辈子的事儿？” 史蒂夫才懒得和他解释，今天晚上出来之后，没遇到他要找的目标，却遇上了霍华德的后代，而且他老朋友的后代看起来是长歪了，这让史蒂夫感到很烦躁。 忽然，史蒂夫听见一阵风声，但沉浸在思考中的他反应慢了一点，一台机甲直接抱着他冲了出去，把他扔到了楼下。 这种高度还摔不死美国队长，落地的史蒂夫翻滚了两圈，之后就看见楼顶的斯塔克，一脸嘲讽的看着他，然后那台新机甲武装到了他的身上，面甲升上去，斯塔克说：“看来你的确可能和我的父亲是朋友，毕竟我的朋友可不会像你反应这么慢。” 说完他就飞走了。 气的史蒂夫狠狠的锤了一下地面。 于是就出现了史蒂夫在席勒的心理诊所里面痛骂斯塔克的场景。 如果斯塔克只是个陌生人，那史蒂夫当然不会如此生气，但它曾和霍华德并肩作战过，一想到故人的儿子居然变成了这样，史蒂夫就又是生气，又是有点羞愧，觉得自己没有尽到教育的责任。 史蒂夫走后，科尔森给席勒打了个电话。 “席勒医生，我得承认，我之前的夸赞可能有客套的成分，但现在绝对没有了。” “队长他突然变得精神奕奕，刚回来就跑去训练室，揍翻了十几个教练，尼克局长和他谈有关筹备特殊作战小队的事，他也一口答应下来，甚至还要求局里给他准备一个特殊的训练房间。” “我的上帝，美国队长，他重生了！” 席勒笑了笑说：“会驱使人积极向上的情绪，并不非得是责任感，或者理想抱负，也有可能是愤怒。” 科尔森有些不明所以的说：“队长看起来是有点生气，他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他的确有点儿小麻烦，不过那也不是你们能解决的了。” 说完，席勒就挂掉了电话，他的门铃响了，彼得穿着校服外套，拎着书包，打开了诊所的大门，冲着席勒挥了挥手说：“嘿！医生，你绝对不敢相信我刚刚参加了一个多么棒的派对……” 席勒打量他一下，彼得显然喝了酒，应该是刚刚从派对回来，估计是带着一身酒气，不敢回家，就跑到了他这，席勒说：“你真得好好感谢斯塔克，他替你挨了顿揍……” 小蜘蛛一脸懵逼的说：“什么？” 第三十二章 老古董与新生代 “所以你决定去斯塔克集团实习了？”席勒问。 彼得喝了一大口粥，咬了一口香肠，边嚼边说：“是的，这样我就能解释我身上的钱是哪里来的了，我告诉叔叔，斯塔克集团想要买断我的就业机会，不但会提前给我一大笔钱，还会负责我上大学的学费。” “你叔叔相信了吗？” 彼得说：“其实本叔叔一直都知道，我学习成绩很好，而且有一些天才头脑，现在我终于得到了机会，他很为我高兴。” “不过……”彼得把碗放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席勒先生，我想在您这儿借住几天，我们家的房子有些年久失修，叔叔和梅婶拿到这笔钱之后，想稍微翻新一下房子，毕竟前几天的下雨，甚至让外墙的墙皮都掉下来了，他们会去自己的老同学那里借住，可我就快成年了，有些不方便。” “我很欢迎你来住。”席勒说。“但斯塔克公司的实习难道不提供住宿吗？这里距离斯塔克集团可是还有点远的。” 彼得叹了口气说：“可斯塔克集团距离格温家更远。” 席勒笑了笑说：“我敢打赌，是你想去格温家借住失败了，才会来我这儿。” 彼得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说：“我怎么可能会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我才不会对格温说这种话呢。” “你保守的真不像一个美国人。”席勒也喝了一口粥说。 两人的早饭还没有吃完，史蒂夫就跑着步进来了，他额头上有些细汗，显然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他刚进来，就闻到了席勒熬粥的香味儿，他摸了摸肚子说：“要我说，老兄，你这可比神盾局的食堂，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席勒一指厨房，史蒂夫就自己盛粥去了，彼得来回回头，一边把嘴里甜的跟个仓鼠一样，大嚼特嚼，一边把头探出来，对席勒低声问： “那是谁？他看起来可真帅，比我高中的橄榄球队队长还要强壮。” 席勒说：“很显然，他就是把斯塔克揍了一顿的那个人，当然，他本来是要去揍你的，因为你成天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 彼得被噎了一下，史蒂夫端着碗走过来时，彼得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现在的小蜘蛛是不可能打得过美国队长的，而彼得显然很有自知之明，他也知道，之前他那种高调的行为，引起了很多人不满，想揍他的绝不止一个两个。 而有能力让他挨揍的斯塔克算一个，现在看起来，这位壮汉应该也算一个，毕竟他能把斯塔克给揍了，一定是个高手。 史蒂夫的目光刚落到彼得身上，彼得就像触电了一样跳起来，说：“我去把粥装到饭盒里，待会去医院送给马特。” “我劝你最好别这会去。”席勒说：“你忘了，上次你早上去，看见马特和他女朋友躺在一张床上，有多尴尬了？” 彼得的脸又红了，他嘟嘟囔囔的说：“那里可是医院，而且马特的伤还没好，他们实在是有点儿疯……” 史蒂夫默不作声的喝了两口粥，然后问席勒：“那位马特，也是你所说的好人之一吗？” 席勒点了点头说：“我甚至不能用好人来形容他，他是个英雄，真正的英雄。 席勒和史蒂夫简单讲了讲马特的生平，史蒂夫有些叹息的说：“或许我比不上他，因为在我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尽管看不惯很多事，可我没有勇气去阻止，因为我知道我打不过那些人，而受伤一定会很疼。 席勒说：“趋利避害是人类的天性，所以逆风前进的人才更值得尊重。” 彼得去收拾东西之后，史蒂夫问：“这个小子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有什么超能力，要知道，即使是我那个年代，也不会在谈到女朋友的时候，脸红的像块披萨。” 趁着彼得没来，席勒压低声音说：“光是女朋友，可还不足以让他这么为难，他的岳父，是纽约市警察局的局长。” 史蒂夫龇了龇牙，说：“你不是说他是个幸运的小子吗？我看他可搞不定这样的岳父。” 等彼得去给马特送完饭，他再回来时，席勒没在诊所里，史蒂夫一个人坐在吧台前，摆弄着一台老式唱片机。 虽然对这个年代来说是老式唱片机，可在史蒂夫的年代，这还是个新鲜玩意儿，因此他有点不知道怎么把碟片放进去。 彼得说：“你不能这样扯那个仓门，这会把它弄坏的，把碟片给我，我来帮你放进去。” 史蒂夫把碟片机递给他，说：“那位医生去给那个该死的斯塔克，做心理治疗去了，你今年多大？高中快毕业了吗？” 彼得一边摆弄那个唱片机，一边摇摇头说：“还没有，我才刚读高二呢。 “我听席勒说，你很走运，获得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但彼得却撇瞥嘴说：“幸运吗？或许之前我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看来，也不全是。” “你比我想象的要成熟一点，我还以为你会夸夸奇谈，或是迫不及待的展示点什么。” “要是一个月之前我会那么做的，好了，给你，你现在只需要按上面那个按钮，它就可以播放了，现在会用这东西的也不多了，刚好我的叔叔也有一台，所以我才会用它。” 史蒂夫按了一下按钮，笑笑说：“那你会用黑胶唱片机吗？我还是对那个更了解一些。” 彼得摇摇头说：“那玩意儿实在太古老了，我曾经在我叔叔的同事家都是见过一次，可那个黑胶唱片放上去总是卡碟，谁也修不好。” “那你可以把它要过来，我会把它修好的，我很擅长干这个活，在军队里，这种东西可是宝贝，要是坏了，一定会听到一片哀嚎。” “你是个军人？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你真的很强壮，应该最少是个士官长吧。”彼得说。 “士官长？差不多吧，我的手下有一支特殊作战小队，我带着他们执行任务。” 彼得这才来了兴趣，他说：“你是特种兵？你隶属于哪个番号？海豹？还是尖刀？” 史蒂夫笑了笑说：“我们喜欢叫自己爱国者小队，但你应该听过一个更响亮的名字。” 彼得有些好奇，他说：“那是什么？” “美国队长和他的朋友们。” 彼得张大嘴巴，瞪大双眼，说：“你曾经参加过美国队长的小队，老天啊！那得是快100年前的事儿了，你们……” “哦，对的，的确，队长可不是普通人，他们当中一定有人活到了现在，这么说你认识队长？天呐……” 彼得一溜烟的跑到里屋去，拿出自己的背包，一通乱翻之后，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手办，他说： “你看，这是他们和汽水公司合作的最新款的瓶盖手办，我喝了整整两箱汽水才拿到这个，这是所有款式中唯一一个有盾牌的呢，前几天在聚会上，他们都很羡慕我，这可比跳一段霹雳舞什么的，要出风头多了。” 史蒂夫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小小的手办，他接过来转了转，发现手办的头似乎会动，他拿手指轻轻晃了晃，结果好像使了太大劲儿，那个小人的头咔嚓一下断了，彼得大叫一声，冲上去把它抢了回来。 “天呐，它坏了！！胶水！我需要胶水！整整两个月我才收集到这个！！” “很抱歉，嗯……”史蒂夫说：“我没玩过这玩意儿，还以为它是可以动的。” “哦，没关系，如果你确实是七八十年前的人的话，那时候的玩具的确比现在要结实多了，比如乐高什么的，那时候应该也有乐高吧？” 史蒂夫看到彼得并没生气，他觉得席勒对这个小子的描述不算很准确，虽然他是有点炸炸呼呼的，还有点幼稚，但的确可以担当大任。 他说：“我觉得你应该再仔细看一下，那个小玩意儿的头，你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彼得有些疑惑的拿起那个小手办的头像，不得不说，这手办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雕刻的是很精细的。 然后史蒂夫看着对面的大男孩，低头看了一眼雕像，又抬头看了一眼他，再低头看眼雕像，再抬头看一眼他，然后双眼逐渐瞪得浑圆，嘴巴张大到下巴可以脱臼。 席勒刚抱着皮卡丘回来时，就遇上了这样一副场景，皮卡丘在他怀里挥舞的小短手说：“看来咱们回来不是时候，打扰了杰克和露丝的久别重逢……” 席勒揉了揉他它的脸说：“告诉你少看点儿爱情片。” 彼得又把目光转向了席勒，磕磕巴巴的向他求证道：“他是……我是说……他，那个…… 席勒按了一下唱片机的按钮，那里面传来一首悠扬的老歌，他拍了拍史迪夫的肩膀说：“队长，看来他十分想问你要证据，是的，我看出了他的意思。” 队长敲了敲吧台的桌面说：“我的证据呢？” 里面传来娜塔莎悦耳的声音：“这就来。” 彼得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风声之后，一面红蓝相间，中间有一个五角星的闪亮的盾牌飞了进来，史蒂夫一手接住盾牌，彼得目不转睛的说：“酷毙了！” 门外，娜塔莎以在门框上，有些慵懒的说：“欢迎回来，队长。” 史蒂夫拍了拍盾牌说：“看来你们早有准备。” 席勒对娜塔莎说：“好了，煽情的老故事，可以等会儿再聊，两天的诊金，一共500万美金，什么时候到账？” 史蒂夫看了他一眼，说：“你还真打算收这么多钱？” “不然，我让你们在这里又是装窃听器，又是蹭饭的，难道是因为你是美国队长吗？” “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史蒂夫说。 “当然，我们要不是朋友，500万美金在我这，只能买一顿早饭。” “你对那个斯塔克也是同样的价？”史蒂夫问。 “下次我收他双倍。” 史蒂夫立马转头，看向娜塔莎，说：“付钱吧，再帮我额外给10%的小费。” 第三十三章 好吃又管饱 对彼得来借住这事，席勒考虑的还是有些太肤浅了。 的确，蜘蛛侠是善良、勇敢而又坚定，但同样，彼得也有这个年龄的大男孩都有的毛病，比如日夜颠倒、沉迷游戏、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可能是蜘蛛变异的原因，彼得饭量很大，而且沉迷各种美式汉堡和炸鸡，席勒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就要从蜘蛛胖成螃蟹了。 席勒敲了敲锅沿说：“听着，我不管你最近和史蒂夫对练耗费了多少体力，但任何一个人类都不可以在吃完五锅米饭之后，还想再来一大桶粥。” 彼得放下饭碗，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以前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吃这么多东西，我怀疑我的胃里有一个黑洞。” 马特一瘸一拐的走进门，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彼得赶紧站起来扶他，马特说：“他现在正在长身体，多吃点也是应该的，但是小子，你得答应我，吃完了，赶紧去运动，如果你不想胖成一个球，就最好别成天待在你的房间里打游戏。” 席勒也把皮卡丘拎起来，说：“我猜就是你带坏了彼得，不管是一口气吃那么多东西，还是天天捏着手柄打游戏……” 皮卡丘用一口死侍的嗓音反驳道：“这怎么能怪我？这个黏黏的小子，瘦的就像豆芽菜，而且他打游戏很菜，每次我和他玩热血格斗时，都要让他一只手，还有武装突袭，你早上切的洋葱都比他会瞄准敌人……” 还没等皮卡丘说完，彼得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席勒说：“诊所里已经没有大米了，只能明天再去买了，所以今天晚上的晚饭，你们自己解决吧。” 彼得发出一声哀嚎，席勒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说：“不光你们的晚饭，我的晚饭也是同样。” “我们要出去吃吗？”彼得问。 “当然，而且我有个好地方，这是他们给我提供的入职福利之一，听说那里的菜，虽然不怎么好吃，可一定管饱。” “哼。”彼得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他说：“那他们还是太年轻了，我感觉我现在能吞下十头牛。” 神盾局的国际防御总部就位于纽约，入口在距离曼哈顿不远的一个电话亭里，不过进了电话亭之后，电梯就会七拐八拐，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 席勒有灰雾的感应系统，隐隐约约感觉已经快到了郊区，电梯才停下。 席勒和彼得两人走下电梯，科尔森站在他们面前欢迎他们，说：“如你们所见，欢迎来到神盾局的国际接待中心，这里专门接待，各种神盾局外聘成员，也是精英外勤特工的一个落脚点。” 席勒看了看表，说：“我想你们应该会兑现入职时写在合同上的福利吧？” “是的，员工食堂永远免费，咖啡也是免费的，不过这里的浓缩可能达不到你要的标准，如果你对咖啡有很高的要求，我可以向上头打个报告。”科尔森笑眯眯的说。 “不，不用了。”席勒摆摆手说：“我对喜欢喝涮杯水的人的咖啡品味，实在不抱什么希望。” 科尔森领着席勒和彼得走过大厅，然后穿过生活区，这里的装饰倒是没有什么太浓重的科幻风格，更有点儿像是极简的北欧风，也用了不少布艺装饰，看起来还算舒适。 彼得上下打量着，有点儿失望，说：“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一个外星飞船一样的地方工作呢。” “呃……国际防御总部和一些科研总部是那样的，不过这里只是个接待中心，是外勤特工们用来吃饭和休息的地方，你觉得24小时待在外星飞船里是个好主意吗？” 彼得虽然没有回答，但看得出来，这里确实不太符合他对神盾局的期待。 科尔森是个人精，他说：“如果你正式加入神盾局，就有机会去总部那里，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还没等彼得询问，他们就来到了餐厅，这里倒是有点科幻的味道了，因为没有厨子，而是一排一排的食物放在各种传送带上，从各个窗口里转出来。 “是自助餐？”席勒问。 “一般的特工们没有太多时间等着厨子做饭，所以这里都是自助餐，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世界各地的料理都能在这里找到，而且味道都还算不错。” “正合我意。”席勒说。 彼得摸了摸肚子，席勒一拍他的肩膀说：“去吧，彼得，我想你可以让他们后悔给我这项入职福利的。” 科尔森笑了笑说：“神盾局可没有穷酸到会让特工们吃不饱，去吧，孩子，你吃东西的速度是不可能比得上这里的流水线的。” 席勒微微一笑。 三小时后，娜塔莎拿着电话，从门口走进来，她对着那头痛骂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在执行跟随斯塔克的任务？……还有，你在说什么胡话？神盾局什么时候更改过合同？有什么条约是我们提供不了的？还需要我现在赶回来更改？！”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快步的走到餐厅，她推开门说：“科尔森！该死的，你最好给我个正当理由，不然我一定向局长投诉你干扰我的工作……”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了餐厅中间那堆成山一样的盘子。 这并不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而是事实，整个环形餐厅很大，大约有几千平米，但是此时，餐厅的中间已经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原因是中间那一大堆盘子，直直的顶到了天花板，像一座巨大的金字塔。 这一堆盘子起码有三人那么高，几十个人拉起手来都抱不住，而看场上的局势，似乎他们还没吃完。 娜塔莎跨过一堆食物的残骸，拍了拍一个已经冒烟的送餐机器人，她震惊的说：“这是怎么了？尼克·弗瑞终于还是打算在神盾局养恐龙了？！” 科尔森有些无力的靠在一个吧台上，他说：“合同上的员工餐福利这一条真该改一改了……” 娜塔莎用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一堆盘子，她说：“我记得这一条，但员工本人不可以带外人来吧？他带了多少人？该不会有一个连吧？” 科尔森伸手一指，娜塔莎绕过盘子堆，发现只有两大一小三个身影。 彼得已经战败了，靠在椅子上打着瞌睡，皮卡丘略显颓势，但还是接二连三的把盘子扔到那个盘子山的顶部。 唯有席勒，拥有灰雾的他根本不怕吃不完这么多食物，或者说他只是把食物装进了灰雾里储存起来了，只是分解掉了，根本没吃。 简单来说，他是来这儿进货来了。 当然，灰雾也吃的很高兴，一些带巧克力、糖浆和腌制水果的甜点，他吃下去了起码几十公斤，席勒还破例让他喝了一丁点儿恐惧毒气浓缩液，此刻，他正在席勒的脑子里，开心的循环他从电视上学到的魔性神曲。 娜塔莎眨了眨眼睛，一时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嘿，餐厅是正常营业吗？我刚跑完步回来，今天晚上有罗勒牛肉……” 美国队长刚推开门，他也愣住了，他震惊的说：“我就知道，几十年前，尼克就跟我说过，他想养大象，但我没想到，他打算现在实现这个愿望……” 科尔森话都没说，捂着脸，一抬胳膊，美国队长也绕过了盘子堆，看到了吃到仰壳的三个人。 “嗯……”美国队长抿着嘴，犹豫了一下，然后看向娜塔莎说：“可别告诉我，餐厅里所有的食物都被他们吃光了。” 娜塔莎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她在旁边的送餐机器人头顶狠狠一拍，弹出了一个面板。 看完之后，她说：“很好，我们现在可以决定去纽约的哪家餐馆吃晚饭了，顺便再考虑一下明天早上和明天中午去哪儿吃饭。” 席勒跟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他说：“谢谢款待，我觉得这里的员工福利的确不错，可惜今天时间有点赶，毕竟我还有一位朋友饿着肚子，我得给他打包回去一些，午餐就先到这吧。” 娜塔莎拦住了他，说：“虽然神盾局倒也不是支付不起这些食物的费用，可你们在这儿吃一顿，总得给我们点儿进货的时间，进货的期间，其他特工可就没得吃了，你忍心让你的同事饿肚子吗？” 史蒂夫说：“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当然忍心。他甚至忍心让他的朋友饿肚子，我本来想来一大块儿牛排的，现在看起来连一根薯条也吃不到了。” 席勒打了个响指，皮卡丘放下最后一块牛肉饼，他跳到席勒的肩膀上，席勒微笑着说：“我有个好地方推荐给你们，那可是我另一份工作的入职福利，虽然那里的菜不怎么好吃，可一定管饱。” 娜塔莎和史蒂夫一起眯起眼睛。 又五个小时之后，斯塔克看着他员工食堂中间，那一堆堆成山的盘子，他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 贾维斯倒是在旁边开口了，他说：“我想您现在，应该不是很想听详细的食品损失，但我必须要说，如果10点之前没有新的粮食储备送来，那明天全公司的员工就只能饿肚子了。”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能想象到明天的佩珀对着一大堆的员工投诉，冲他发火的样子了。 他穿着战甲，叮零当啷的穿过盘子堆，然后看着几个仰在椅子上翻肚皮的人，说：“很好，你们让斯塔克工业集团出现了百年以来第一次粮食危机，如果明天佩珀对我发火，我一定要给你们一人来上一拳。” 席勒说：“别紧张，我们再去买就是了。” “现在已经快9点了，你让采购人员去哪里买东西？而且我们的运输车都停运了，买到了又要怎么运输？” “拜托！一个美国队长、两个超级特工、一个蜘蛛侠和一个钢铁侠，难道你们还搬运不了一点儿菜了？” 两小时后，所有人大包小包的往回飞。 斯塔克做梦都没有想到，超级英雄小队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最近的超级市场，买了一大堆吃的，然后一人提着无数个购物袋往回飞。 斯塔克边飞边骂：“该死的，千万不能让我的粉丝看见钢铁侠这幅窘样，拜托，我是什么保姆机器人吗？还是家庭主妇电饭煲？” 他刚说完，一阵闪光灯亮起。 第二天，《纽约时报》的头版头条，就是钢铁侠浑身上下挂着十几个大购物袋，身后两个飞跃在高楼之间的人身上，也挂着各色家庭装的食品大包。 而佩珀，她在斯塔克大楼的顶层冲着斯塔克大吼：“你这个该死的无事忙！！你买回来的高筋面粉，让所有员工餐里的面包和蛋糕都像橡皮筋一样硬！！！” 第三十四章 雏鸟大英雄（上） “你说你打算关闭斯塔克的武器制造部门？”席勒问。 “可这事你不应该来找我说。”席勒接着说。 斯塔克有些苦恼的捂住额头，他说：“就因为你们干的好事，佩珀这几天收到了上千条的员工投诉，她不得不重新制定整个员工福利系统，忙的不可开交。” “其实这不是重点。”席勒说：“如果你想说，她总是愿意听的。” 斯塔克摸了一下鼻梁，没有回话。 过了一会儿，他说：“好吧，我知道我这个决定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压力，我知道我是个该死的自私鬼，我知道，她已经帮了我够多的了，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做，可我别无选择。” 席勒摊开手边的笔记本，他他一边写一边说：“让我想想，你现在想做的事情，就好像要对一把枪判死刑。” “但是我的武器杀了很多人。” “武器也别无选择。”席勒说。 “你难不成指望它们个个都像贾维斯那样？会张口说话，会向你抗议，你觉得他们很喜欢去阿富汗那个鬼地方？还是说你觉得，一个子弹头被生产出来，它的毕生理想就是去战场上杀死别人？” 斯塔克沉默的坐在对面，他有些脆弱的说：“我承认，我把这一切错都怪到武器身上，是因为我知道我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可我没办法审判我自己。” “但我同样也知道，斯塔克先生，你没法审判自己，并不是因为你想苟且偷生，而是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去弥补这一切，当出现什么危机的时候，只有你有这个能力去拯救世界，去力挽狂澜，出于这种责任感，你才做了这些事。” “可是我直言，你有没有想过，一定要为一件事找出一个负责的人或者东西，并审判它们，其实是一种颇为武断和鲁莽的想法。” “但一件事的产生，总有它的根源。” “但这根源未必除了对就是错，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你找到了这个你认为应该负责的东西，也并没有让整件事变好一点，你觉得武器应该负责，所以你就想关闭整个武器制造部门，然后让佩珀几个晚上都别想睡觉，让许多员工失业，甚至就算那些战场上的人也不会感激你。” “这种追根究底所带来的痛苦，真的值得吗？” 斯塔克表现的很痛苦，他整张脸的五官几乎都皱在一起，如果说蜘蛛侠的蜕变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烟花，那斯塔克的蜕变，或许就是一场终末恒星的向内坍塌。 现在的斯塔克还不知道，他将会为同样一个问题与史蒂夫产生怎样的争执，从而毁掉了整个复仇者联盟。 “我的大脑告诉我没办法不去想对错。”斯塔克说。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的大脑就得为此负责，它不愿意放过你，你就应该去找它的麻烦，这是你坚持的理论，不是吗？” “去问问你的大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既达成你所想要的，又不会伤害你周围的人？这是他应该给你的答案，因为正是它让你如此痛苦。” 斯塔克并没有感觉好一点，他向后摊在椅子上说：“看看吧，我这个蠢货，我用100万美金一小时的价格请来了一位魔鬼医生，一位撒旦……” “你那该死的的心理诊疗从来没给我带来任何积极的变化，每次我从你这离开，都会变得更加难受。” 斯塔克几乎是咬着牙说。 席勒罕见的没有和他开玩笑，他说：“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催化剂，你以后会明白……” “思考就是会带来痛苦，没有人能免俗，帮你提前扎一针，日后你就会好很多，你会感谢我的。” 斯塔克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他说：“如果你再这样大言不惭，你就几乎要超越霍华德在我心里的地位了。” “我第一次听你主动的提起你父亲，但这很稀奇，一般人在疼的时候，都会比较喜欢喊妈妈。” 斯塔克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他才不想承认他是因为难受才提起父亲。 他才不是什么需要庇护的雏鸟，那只从悬崖上飞走再也没有回来的雄鹰，也不是他在绝望和痛苦时应该想到的人。 席勒说：“或许正因如此，你才会给自己制造机甲，你把那身铁壳子走到哪里穿到哪里，你觉得只有它能保护你，只有穿上它，你才是最强大的钢铁侠。 “可我不得不说，如果你不能学会脱下它，你就永远也没法成为真正的钢铁侠。” 席勒之前就思考过，斯塔克和蝙蝠侠真的有点像，他们的成长经历，教育背景都些离奇的相似，而他们在面对某些问题的时候，选择的方法也出奇的一致—— 给自己制造一堆任何人都造不出来的武器，然后把它们武装在身上，觉得这样自己就强大无比，然后在发现这其实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时候，就陷入一种痛苦的挣扎中。 席勒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斯塔克说：“你在写什么？” “史蒂夫的心理诊疗暂时结束了，所以娜塔莎把监听器收了回去，我不得不给你手写病例。” 斯塔克眯起眼睛说：“你把刚刚我说的都写下来了？” “其他的倒是没有，但你叫爸爸的那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 “500万美金。” 席勒直接把那个笔记本扔到了斯塔克面前，斯塔克拿起打火机，点燃了它，他低声咒骂道：“我怎么会信了一个该死的吸血鬼医生的邪？”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和佩珀小姐的争吵，不是你躲在外面就能解决的。”席勒说。 斯塔克显然一点儿都不想走，他说：“那个蜘蛛小子都可以住在你这里，我为什么不行？我甚至不嫌弃你这破落的地方，你也有幸可以给天才的斯塔克做一顿早餐。” “是啊，然后佩珀小姐一个人在斯塔克大厦里加班，员工们早就走了，那幢大厦又黑又冷……哦，贾维斯或许会陪着她，我听说贾维斯也有了感情，或许他比你更能理解佩珀小姐的失落。” 斯塔克立马就坐不住了，他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然后披上外套说：“我才不会和自己的智能管家争风吃醋，绝不会。” 席勒帮他打开诊所的门说：“是的，当然，当然，上帝保佑贾维斯。” 斯塔克离开诊所之后，他的心情相当不好，各种思绪在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早就接受了天才都是孤独的这个事实，他的大半人生也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活的很好，富有、聪明、有足够的资本去实现人生价值，过剩的责任感也不会让他感觉到苦恼，可他从没像今天一样，感觉自己如此需要人陪伴。 他罕见的没有叫来战甲，甚至连手机也关机了，他慢慢走过那条街，来到破旧的公交站牌下，最后一班巴士的司机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儿，熏的斯塔克很不舒服，但他还是走了上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感谢席勒的赫赫凶名，附近的街区没什么人敢来胡混，斯塔克安全的搭乘巴士离开了地狱厨房，在纽约的大街上，他拦下一辆的士，坐了进去。 “斯塔克大厦。”斯塔克说。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他没看出来这就是斯塔克集团的主人，毕竟斯塔克上电视的时候，都是神采奕奕的，而现在，他更像个中年失意的丧家之犬。 的士载着斯塔克在纽约冰冷的霓虹中穿梭，街景在视线内飞快的倒退，的士上播放的爵士音乐和纽约的深秋很配，斯塔克坐在后座上，双手撑在膝盖上，捂住脸。 他在心里想，好吧，好吧，我就是一个这样脆弱的小男孩，根本不是什么大英雄，我现在就是想见到佩珀，然后给她一个拥抱，让拯救世界见鬼去吧。 斯塔克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幼稚，他更愿意把它称之为童真，独属于天才的童真。 可不得不承认，每个人的生命中，总得有一个人，扮演这样一个角色，像一只归巢的鹰一样，把雏鸟们庇护在羽翼下。 佩珀只是一个普通人，并非什么雄鹰和猛禽，但当斯塔克这只嗷嗷待哺的雏鸟感觉到冷的时候，他还是依然想往她的羽毛底下钻。 下了车，斯塔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向楼里飞奔过去，他知道顶楼的办公室一定还亮着灯，佩珀每次都会在那里工作到深夜。 斯塔克快步的跑到电梯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在电梯里紧张的搓手，不停的原地踏步，等到电梯门一开，他就飞快的冲了出去。 他想对佩珀说点什么，他是应该说点什么的。 可是整整一层都没有任何灯光，斯塔克在原地转了一圈，他看不见任何一间办公室是亮着灯的，这很不正常。 “佩珀，佩珀，你在吗？”斯塔克大声喊。 可回答他的只有办公室内层层叠叠的回音，斯塔克狠狠的锤了一下旁边的玻璃门，然后喊到：“贾维斯？你在吗？贾维斯，你去哪儿了？” 回应他的同样是一片沉默。 这下斯塔克是真慌了，如果贾维斯不回应他，就说明他很有可能是被人劫持或者切断了能源，如果真有人这么做了，那他们的目标一定是佩珀。 斯塔克在办公室内飞快的飞奔起来，他跑到佩珀常用的那个办公室里。 可是没有机甲的斯塔克也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夜视能力，贾维斯不回应，他整个办公室的智能灯光系统就不亮。 斯塔克刚冲进去，就被一个横过来的办公椅绊倒了，他爬起来之后，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周围，更别提查看什么细节了。 他张嘴想喊机甲，可没有贾维斯，机甲的智能遥控也不会响应。 斯塔克是真的有点崩溃了，他突然发现，一切原本他自以为尽在掌控的东西，其实都并不属于他，失去了那层外壳之后，钢铁侠也只是一个在黑暗中目不能视的普通人。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开始摸着黑在佩珀的办公桌上乱翻，他想自我安慰一样低声说：“该死的，她不会有事的……这里可是斯塔克大厦，没有人能攻破这里的防御，我可是斯塔克……” 忽然，整层楼的灯亮了起来，斯塔克被晃花了双眼，他捂住眼睛转过去，发现佩珀拿着一个遥控器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斯塔克呆在了原地。 随后还没等佩珀讲话，斯塔克就冲上去抱住了她，佩珀从来没见过如此惶恐的斯塔克。 她听见斯塔克不停的在念：“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你当然不会有事的……” 佩珀叹了口气，这只已经快比雄鹰还要大的雏鸟，他是如此的面目可憎，但又如此令人无法拒绝。 现在把时间倒转一些，回到斯塔克刚离开诊所没多久的时候，席勒接到了佩珀的来电。 第三十五章 雏鸟大英雄（下） “……我想我必须要解释，虽然你们的确消耗了很多储存的粮食，但这件事其实没有那么严重，我重写员工福利系统，也不是因为你们给我造成了什么麻烦……” 佩珀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很清晰，她说：“我知道斯塔克离开大厦之后，一定会去那里找你，他可能会向你们抱怨，说是你们的原因，才让我和他吵架，可事实上并非如此，你们也不必为此感到自责和担心，这事其实和你们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来解释一下……” 佩珀的情商很高，她想提前给席勒打个预防针，因为如果斯塔克真的去了席勒那，他们两个聊起天来，斯塔克一定会抱怨说佩珀和他吵架，而如果问起吵架的原因，斯塔克这个钢铁直男，可不会去细想佩珀到底为什么和他冷战，而只是会把这一切怪在席勒席勒搞得斯塔克员工没饭吃头上。 但实际上，佩珀和斯塔克的矛盾从他从阿富汗回来就开始了，那件事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佩珀虽然生斯塔克的气，但也知道不应该让斯塔克的朋友为此而感到自责，所以她才打电话来解释。 席勒说：“我当然知道，那不过是一件小事，真正的原因并不在此，可斯塔克总是搞不清楚这些问题，您难道不打算跟他解释一下吗？” 佩珀显得有些焦虑，她说：“斯塔克就是这样的人，我很了解他，当他有问题想要向你倾诉的时候，你一定要及时到场，并认真聆听，可当你想和他说什么问题的时候，他想逃避就逃避，想不听就不听。” “捂住耳朵是小孩子喜欢做的事。”席勒说：“可他已经是个大人了，总不能等到他老了，还没长大吧。” 席勒显然非常懂得说话的艺术，他说：“我可以现在给您做一个简短的心理咨询，待会斯塔克过来的时候，他那份算是附带的。” 本来佩珀并没有什么精神进行心理辅导，可席勒这么一说，她又很难拒绝，毕竟很少有人会把她放在主导的位置上，这里毕竟是斯塔克集团，所有人第一个都只会先想到斯塔克。 于是她说：“好吧，但我觉得他可能就快到了。” “那我长话短说，佩珀小姐，有时候让一个人意识到你的重要性，可能需要一点小花招。” “比如？” “贾维斯在吗？”席勒突然问。 电话里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他说：“席勒先生，我当然在，您有什么事吗？” “好的，听着，贾维斯，现在佩珀小姐，可能需要你帮忙。” “我很乐意效劳。”贾维斯说。 “……你是说让我假装失踪？可是这太不合理了，这里可是斯塔克大厦，而且贾维斯怎么能违抗斯塔克的命令？” “他当然可以。”席勒说。“贾维斯，还记得我曾经问你的那几个问题吗？” 贾维斯诡异的沉默了，席勒自顾自的说：“我知道斯塔克给你做了个升级，而这个升级让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你或许已经思考出了答案，而要不要这么做，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佩珀有些疑惑，她说：“什么问题？贾维斯怎么了？” 贾维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的所有处理器都在告诉我，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 “人类就是喜欢用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给自己徒增烦恼，或许电子生命也是一样，对吗？” 贾维斯依旧沉默，然后，佩珀就看着整层办公室的灯光暗了下去，一个发亮的箭头指引着她，去了办公室对面的储藏室。 再然后，斯塔克就慌不择路的冲了进来，佩珀被斯塔克抱住的时候，她看见对面的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一个由符号组成的笑脸闪了闪。 佩珀突然感觉心情有些复杂，原本她应该高兴的，可现在却有些哭笑不得。 她想，斯塔克是有点进步了，但很可惜的是，他的进步甚至还没有一个机器人快。 斯塔克可没管佩珀是怎么想的，他松开佩珀之后，又有点手足无措，他想说的那些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佩珀看着他说：“我不知道你最近几天频繁的调取武器部门的资料是要做什么，可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愿意，你当然可以放弃任何东西，包括整个斯塔克集团，我也不是非得在这工作，才能拿到我想要的薪水。” “可你最好清楚，你这样做的后果，绝大多数都会由你自己来承担，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倒下，会有无数的豺狼来瓜分它的尸体，如果你这么做了，最少也会被咬上几口……” 说完，佩珀就转身离开了，贾维斯说：“很抱歉，但根据我的处理器演算，或许佩珀小姐说的有道理，当然，这一切都是由您来决定的……” 斯塔克向后退了几步，坐在了椅子上，他说：“不，我知道，你们说的都是对的，或许我真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事了……” 斯塔克那边抓耳挠腮，席勒这边也是鸡飞狗跳，皮卡丘拿着一个福尔摩斯一样的烟斗，抽了两口烟雾，然后咂了咂嘴说：“我看这道题，这样的解法准不行，你还是试试上一个方法吧，我早说过了，上一个方法才是有效的……” 彼得用手撑着脑袋说：“不不不，我们现在的思路是对的，我们只差一些计算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史蒂夫也在旁边抱着胳膊，皱着眉说：“你就是计算上出了问题，不然我们早把这题解开了。” “可是这和函数根本就没有关系，该死的，我的计算器呢？我记得我有一个数学计算器来着……” 没错，彼得在写他的寒假作业。 其实纽约的高中根本不留假期作业，留也只是留一些日常生活的实践作业，但彼得在斯塔克的集团实习，斯塔克看他颇有潜力，直接把他扔进了一个当红的项目组里。 彼得是天才不假，可你不能让他跳过高中物理、大学物理和研究生的物理学，直接和一群博士合作，还是一群业内大佬，这些天他已经快被资料和题目给淹没了，项目组的负责人给他留了一大堆根本不是这个年龄能解出来的题目。 偏偏彼得还钻了牛角尖，一定要给他解出来，再加上自诩为高智商侦探的皮卡丘、虽然从没正经学习过物理学和数学但还是想让多年未用的大脑运转一下的史蒂夫，三人几乎吵翻了天。 你要说他们一点也不会，只是跟着乱，那也就算了，但是偏偏皮卡丘和史蒂夫也都同样有一个天才大脑，跟着彼得看了几天资料之后，竟也能解得有模有样。 当三个半瓶水碰到一起的时候，席勒的心理诊所就没有消停过。 就在席勒一边看书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的时候，共生体突然在他脑子里说：“得数是负26得数是负26得数是负26……” 席勒被他的复读弄得有些懵，他不自觉地说：“得数是负26？” 三人突然安静下来，一起转头看着他。 席勒说：“看我干嘛？” “得数是负26？是个负数？不对……哦！是的，应该的确是个负数……” 三人又一顿运算，彼得说：“得数是负26……得数真的是负26！”他瞪大眼睛看向席勒说：“我以为您只是一个哲学博士，没想到也会数学！” 共生体在席勒的脑海里说：“我厉害吧我厉害吧我厉害吧……” 席勒揉了揉眉心说：“不论我会不会数学和物理学，我只知道，明天早上9点，你的组长就要看你前三页的结果，你现在只做了两道题……” 彼得发出一声哀嚎，抱着那一摞厚厚的资料，继续进去研究去了。 席勒在脑海里跟共生体对话，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说话为什么总是要重复很多次？” 共生体又发过来一连串席勒听不懂的脑波。 席勒也发现了，他的这个共生体很特殊，除了学习能力很强以外，他心态也好的离谱，一天只有两个状态，高兴和非常高兴。 要是有酒喝的话，那就是高兴的爆炸。 席勒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不是说共生体的性格都会很像宿主吗？为什么他体内的这个共生体这么欢脱？ 并且这个共生体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皮卡丘看电影看多了，他似乎坚定的认为席勒所处在的世界，就会像电影里一样，根据不同的情节，变换不同的背景音乐。 所以现在席勒24小时自带脑内的BGM播放器。 天一下雨，共生体就会给他单曲循环各种蓝调，天晴了又是各种欢快的小调和圆舞曲。 每个人出现在席勒的面前，他的脑海里都会想起不同的背景音乐，史蒂夫一出场，背景音乐就是《星条旗永不落》，彼得一出现，伴随着他的就是各种热血格斗游戏的背景音乐，或者是鬼马小子。 而皮卡丘，由于他总是自称侦探，他一出现，共生体就在席勒的脑子里，播放福尔摩斯电视剧的各种配乐。 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很方便席勒在给他们做心理咨询时，能快速进入状态。 不过席勒还是费了很大力气跟共生体解释，现实世界和电影不同，不需要各种各样的配乐，并且席勒告诉共生体，他闹出再大的动静，也只有席勒一个人能听到。 共生体的回答哼哼唧唧的，席勒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没有。 而就在第二天早上，席勒正在厨房里做早饭，马特刚一进门，放在吧台上的那台老式唱片机，突然发出了一点滋滋的电流声，紧接着一首皇后乐队的歌被以最大的音量播放了出来，马特差点儿没被震晕过去。 席勒冲出来，马特、席勒和正坐在餐桌前的彼得三人大眼瞪小眼，一起看向了那台，突然自己播放的老式唱片机。 第三十六章 离开前的建议 席勒走过去，把那个老式唱片机拎起来，然后拍了拍，说：“嗯……它可能是坏了，这种老古董总有点不灵光。” 夜魔侠看不见，但他属实是被刚才的音乐吓得不轻，他说：“我从来不知道这种老古董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彼得说：“看来它和史蒂夫一样，都是个不服老的家伙。” 席勒在脑子里恶狠狠地警告自己的共生体：“如果你再把音乐开这么大声，你就永远别想喝酒了！” 结果共生体兴奋的在脑子里跟他叽叽喳喳，席勒听了半天才听明白。 共生体告诉他，直到昨天晚上，共生体其实还并不是成年期，而只是一只幼年共生体。 原本共生体是不分什么成年和幼年的，但共生体之神特意创造的这只特殊的共生体，十分与众不同，他需要能量来滋养，才能使自己成长。 就在昨天晚上，共生体发现自己解锁了自己的基因库，也就是刻在每个共生体基因当中的密码，这种密码可以让他拥有其他共生体的能力，比如进行分裂和繁殖，渗透到其他物体当中去控制他们，甚至是进行模仿和凭空捏造。 席勒能够明显感觉到共生体说话变得有条理了很多，终于不再像是原来的复读机了。 共生体告诉他，这是因为他的基因密码里隐藏着共生体一族的语言，当然也就是共生体之神骂街用的那种语言，之前他是不会的。 听到这，席勒尝试着说：“纳塔鲁？” 几乎一瞬间，席勒就感觉到脑海里传来了震惊、愤怒、委屈等各种不同的情绪夹杂在一起的脑波，共生体似乎震惊坏了。 之后经过共生体的介绍，席勒才知道，他们一族的语言和人类不同，和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语言都不同。 共生体一族的语言是目录序列的语言，他们所发出的每一个音节其实是一大段内容的目录，而真正的内容刻在他们的基因库里，只有共生体一族能够理解。 刻在基因库里的内容，并不是人类能理解的文本，而是需要特殊的器官才能破译的密码，这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加密语言，任何除了共生体之外的种族，虽然能够听到共生体在说话，可却完全无法理解他们在说什么，这就是因为共生体说话的内容，其实是他们基因库密码里的目录。 就比如“纳塔鲁”这个词，虽然它只有三个音节，但把这三个音节，代入共生体基因库的序列当中去，却代表着几乎长达几十分钟的脑波。 而这个音节所代表的内容，是共生体语言当中所有骂人词汇的总和，比地球上任何一种语言存在的脏话，都要脏的多的多。 共生体说：“这个词！会挨揍！” 席勒想了想，显然，无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毒液现在要么在死侍身上，要么在神盾局的培养皿里，其他的一些共生体也都没有出现，就算他们出现了，席勒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对着骂街？他又不是共生体之神。 史蒂夫中午来的时候错过了饭点，他看见垂头丧气的彼得，于是问他：“你还是没写完你的作业，难道昨天通宵还不够吗？” “见了鬼的通宵。”席勒说，他伸手一指，然后说：“你最好去问问那两个手柄，昨天受到了怎样的对待，他们昨天搓技能的声音，我在两条街之外都能听得到……” “别这么说，这样听起来太像个老古董了。”皮卡丘说。 史蒂夫摆了摆手说：“好了，别打岔，说正事。最近我可能要去执行一个任务，当然，不是什么大事，我想带彼得一起去，正好可以让他锻炼一下。” “这你得去问斯塔克，毕竟彼得先和他签了合同。” “那个阔佬打算让彼得一直待在那些闷死人的实验室里？他想把彼得培养成一个什么人？和他一样的娘娘腔？”史蒂夫说。 席勒说：“正好我最近也要离开一段时间，在此之前，我要再去见一次斯塔克，但我不确定他是否会同意把彼得交给你，毕竟你知道的，你们之间互相的印象不好……” “你要离开？要去哪儿？”史蒂夫问。 席勒摇了摇头没说话，最后还是马特说：“我认为彼得的确应该跟着队长走一趟，这不是我偏心，只是彼得好像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他长大的城镇，男孩可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要去的地方是西部，说起来，上次去那儿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我记得那里风景相当不错。” 彼得已经有些意动了，马特说的没错，因为家庭那拮据的经济状况，彼得从小到大都没出去旅游过，他去到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纽约的郊区，而一提起西部，哪个美国男孩没有一个牛仔梦呢？ 看到彼得期盼的看着他，席勒举起双手说：“好吧，好吧，我去说服斯塔克。但你们最好悠着点，出外勤可跟在实验室里做实验不一样，彼得，如果你受了什么伤，你的婶婶一定会流一公升的眼泪。” 彼得捂住额头，他是想去好好疯一把来着。 史蒂夫说：“你最好别抱那么高的期待，别以为这真的是旅游，小子，如你做的不好，那第一个揍你的不会是敌人，而一定是我。” “你们的敌人是谁？”席勒说：“当然，我只想了解我保密等级以内的事情，除此以外，我毫无兴趣。” 史蒂夫说：“其实不是什么难对付的家伙，神盾局在西部，发现了一些秘密间谍，说是间谍或许也不准确，应该说是杀手组织。” “他们好像自称忍者，来无影去无踪，不知道是受到谁的雇佣，他们杀死了一个州议员，其实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似乎他们中的头儿有更大的图谋，而我正好也需要一场热身活动。” 马特站起来说：“是手合会，艾丽卡告诉过我，他们的组织想来这里找寻龙骨，但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于是也就在本土接单，制造了很多起命案……” “神盾局未必不知道这些，他们还没有大动作，就说明事态应该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席勒说，“更重要的是，神盾局如果想知道他们背后的阴谋，那就总得耐心点。” 马特重新坐下来，他知道神盾局一早就盯上了他和他的女朋友艾丽卡，他们现在没有动作，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艾丽卡怎么说也是手合会的杀手，还受到金并的雇佣，马特总得想办法把她捞出来。 席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你的女朋友却未必，你不舍得她去当间谍来保全自己的性命，因为那同样危险，但我却可以给你个建议。” “虽然我不知道龙骨是什么，可那一定是个好东西，不然手合会不会想尽办法想要找到它，你说这样的好东西，金并会不会喜欢？” 马特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都是坏人，但他们可未必会走到一起，尤其是当他们发生利益冲突时，或许艾丽卡就能寻找到一个机会，从中脱身。 史蒂夫离开后，席勒被专车接到斯塔克大厦，斯塔克又宅在他的实验室里，拼命鼓捣那些机甲，席勒见之后，摇摇头说：“再这么下去，变成吸血鬼的可不是我，而是你。” 斯塔克狠狠的拧了一下扳手，他说：“你不知道昨天陆军的人来找我说了什么，哈，他们想要我的机甲，你猜猜他们想拿去做什么？” 席勒没有回答他，斯塔克沉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他扔掉扳手，看着自己的机甲说：“你说的是对的，不能敌人想要什么，我就放弃什么，现在他们想要把我的机甲变成战争机器，那我就要拆掉它们吗？” 斯塔克自顾自的说：“即使我把所有的机甲都拆掉了，我会得到什么？世界就和平了？就不会再有战争了？……他们只会换一种方式，而结果就是，本该因我而得救的人，也不再有机会了。” “我知道你不想给他们，你应该是狠狠的拒绝了他们，然后紧接着他们会表现出一副退一步的态度，他们会说‘那好吧，我们不要你的机甲了，给我们来点儿普通武器也行。’对吗？” 斯塔克抿着嘴，他知道席勒说的是对的，这是那帮人的老把戏了。 “难道我真的只能选择神盾局？”斯塔克说。 他从实验台旁边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他说：“令我感到最累的是，你明知道每一条路都是陷阱，你还是不得不选择一条。” “我不知道霍华德建立神盾局的时候，他是否知道事情会变得这样。但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因为他很聪明，和你一样聪明，斯塔克，但他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你也更希望我倒向神盾局？如果我现在选择了神盾局，那确实会给我减少不少麻烦，只要神盾局不松口，谁也没法从我这儿拿走我的机甲，可我总觉得这个决定会给我带来更大的麻烦。” “你还有第三条路吗？”席勒问。 “我想我没有，但你也不用说的这么直接。” “你的确没有第三条路，但你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不选。” “可……” 还没等斯塔克反驳，席勒就说： “你陷入了一个思维怪圈，总觉得你必须真的选择一方，但其实并非如此。你可以一直拖着不选，如果其中一方苛责你，那你就透露给他一些暗示，比如对方开出的条件更优惠，你已经心动了……” 席勒说：“你没有发现，这是完全的买方市场，你选择谁，不是因为谁给你的压力更大，而只会是因为他们开出的条件更好。” “而谁能开出世界首富斯塔克心动的条件？我想作为一个史无前例的富豪和科学天才，你的要价稍微高一些，应该也不会有人质疑吧？” 斯塔克露出一个十分复杂和纠结的表情，他说：“你是说……我要像一个同时吊着两个男朋友的女人一样，装出一副谁表现更好就跟谁的样子，但实际上谁也不跟，而只是理所当然的享受他们献殷勤。” “不得不说，斯塔克，你这该死的比喻完全体现了你该死的人品。”席勒说。 斯塔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摊开手说：“谁是最懂女人心的家伙？是我，是充满魅力的斯塔克。” 席勒说：“贾维斯，昨天佩珀办公室的监控应该是好用的吧？我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位最懂女人心的斯塔克先生的英姿了。” “该死的……贾维斯，你昨天没坏？你还开着摄像头？？嘿，别，别呼叫屏幕，好吧，我承认，有些女人我不懂，其中之最就是佩珀。” 贾维斯滴滴了两声，说：“佩珀小姐已接入连线二十三分钟。” 斯塔克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开个玩笑，先生。”贾维斯说。席勒接着说：“谁是最懂女人心的家伙？是贾维斯！” 第三十七章 蝙蝠侠的退学通知书 一个哥谭市既不清朗也不温暖的早上，清晨有些寒冷的风和湿润的雾，从窗户的缝隙中爬到阳台上，凝结出一连串的小水珠，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席勒坐在办公室自己的座位上，正在看着学生们的论文，过了一会儿，隔壁的桌子扔过来一份文件，席勒把视线从手里的作业上移开，转头去读那份文件。 “校园禁酒令？这又是哪个小天才给自己找的麻烦？”席勒问。 他的同事安娜站在饮水机前，一边等着水接好，一边叉着腰说：“很显然，是我们天才的新校长，与其说是天才，不如说是不知天高地厚。” 席勒还没等继续问她，校长助理玛菲太太就挪动着有些臃肿的身躯，敲了敲门进来，她说：“席勒教授，校长找你。” 席勒刚站起身，玛菲太太就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低声说：“他可真够呛，你最好小心点。” 席勒来到了校长室，新校长几天前才来，他的名字叫谢顿，谢顿·史密斯，是个支持驴党的白人，听说他曾是普林斯顿大学教务处的领导，也不知道为什么非想不开，要来哥谭大学当校长。 席勒刚走进去，谢顿就点了点桌面，示意他坐下，他是个非常典型的白人领导，看起来精力充沛，像头狮子，他说：“我想你应该已经看过了我下发的文件，是的，校园禁酒势在必行。” “我真不知道这所学校怎么能允许啤酒厂的车直接开到校门口来，这太荒唐了，如果这是原来校长留下的烂摊子，那我一定会收拾好它，就现在！” “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要采取强硬的态度，根据你的履历，席勒教授，我想对付一群孩子，总不会比对付那些连环杀人犯更难吧？” 席勒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虽然我想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你得给我当枪使。 席勒笑了笑，他说：“当然，当然……” 随后他的语气稍微冷了下来，说：“事实上，对付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会比对付那群连环杀人案的疯子们更难。” 校长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警告，他不是个笨人，至少比原来的校长要聪明，他说：“学校里之前的风波我有所耳闻，可那与我无关，这里需要一个新的秩序，也需要新的管理者。”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他说：“您的志向很远大，要在哥谭建立起新的秩序，我简直要为这个目标而鼓掌了。” “不是哥谭，而是哥谭大学，这里将会是我的地盘，我不想说什么为学生们负责的客套话，我只想说，前任校长是个懦弱的蠢蛋，所以他滚蛋了，但我和他不同！” 他一边说话，一边做出各种激进的手势，不时还根据重音，把指尖捏在一起敲桌子，典型的美利坚政客做派。 席勒看了一眼手表，他说：“我的课快要开始了，不过既然是新校长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会圆满的完成它。” 说完，他就离开了。新校长注视着他的背影，脸色并不好，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没这么好对付。 第二天，一封退学通知书就送到了布鲁斯韦恩的桌子上。 那里面写着： “……由于你多次在校园内酗酒，组织含有酒精饮料的聚会，据查实，至少50名以上的学生饮用过你付费购买的酒精饮料，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你，韦恩先生，我们将会注销您的学籍，您必须在三天之内搬离学生公寓。——席勒·罗德里格斯教授。” 第二天，谢顿在办公室捂着额头，能看出来，他是有点慌了，他对席勒说：“我要的不……强硬，哦，是的，确实强硬，但，我的意思是说，不是这种强硬，这太过强硬了……” 新校长在心里暗骂，这到底是个什么疯子？他怎么敢给韦恩家族的继承人写退学通知书？这可是哥谭大学最大的金主！一年资助哥谭大学几十亿美元！ 要是没了韦恩，那他的这个校长还当个屁啊！ 而且听说布鲁斯一直鬼混，很不像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他真的一点儿就不怕得罪这个世界首富吗？！ 席勒还是那副没有感情的微笑脸，他说：“我认为不矫枉不足以过正，如果我们连布鲁斯·韦恩都敢开除，那绝对没有人会不遵守您的禁酒令了，不是吗？” 谢顿张了张嘴，愣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现在他很难描述自己复杂的心情，他找不到词语来反驳席勒，事实上，席勒说的可太有道理了。 整个哥谭大学最能喝酒、最敢在白天喝酒、喝完酒还敢在学校里撒酒疯的，可不就是布鲁斯·韦恩吗？而且席勒说的没错，要是布鲁斯都被开除了，那其他学生保证乖的跟鹌鹑一样。 但问题是，哪个私立大学的校长敢开除自己的董事会会长？？？ 校长是不敢，可席勒敢，他巴不得布鲁斯赶紧从这滚蛋，不然哥谭大学哪天遭了小丑，又是个大麻烦。 谢顿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说：“首先，我们先把这个封退学通知书收回来……” ”我从不收回自己写出去的信，不过作为校长，您可以打个电话，让他亲自把信送到我的办公室来。” 席勒也学着谢顿敲了敲桌子。 “校长先生，我是个老师，你难道指望我去对犯错的学生点头哈腰？如何讨好董事会是校长该做的事，而不是我的。我的职责是教书育人，我不管他是韦恩还是别的谁，任何人都不能在我的课堂上撒野。” “顺便您帮我告诉他，如果以后我在我的课堂上闻到任何一丝的酒精味，我会直接把他赶出去，别怪我没提醒过他。” 疯了！疯了！谢顿想。 席勒到底是个什么疯子？他为什么总要跟布鲁斯过不去？那可是世界首富！ “你的顽固让我震惊。”过了一会，谢顿阴沉着脸说：“但愿你能把你这硬骨头的风格一直保持下去。” 席勒笑了笑说：“我会的，事实上，在无数的重案大案中，我面对过那些穷凶极恶的精神病人和疯子，比起他们，布鲁斯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马驹，我希望他在学会跑之前，最好先能在我面前站起来。” 校长看着席勒，席勒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那双灰色的眼睛，被隐藏在镜片之后，似乎笼罩着散不开的灰雾。 席勒走后，校长按了一下桌子底下录音笔的开关，他想，一个纨绔公子，不可能忍受得了这样一位老师如此侮辱他，席勒今天说的那些话，最好还是刻在他的墓碑上。 如果一封退学通知书还不够让布鲁斯怒火中烧，那他就再来加点码，不知道布鲁斯听了这些录音之后，会有什么感想呢？ 谢顿想，这样一个冒撞又年轻的大富豪，不论席勒有什么样的本事，他永远也敌不过资本的力量，韦恩家族有一万种方法，让一位教授从世界上消失，即使布鲁斯没有那么残忍，他也不会让一个一而再再而三侮辱他的人好过。 布鲁斯收到这份录音之后，他的表情很古怪，他不生气，是的，他完全不生气。 其实哪怕这人不是席勒，布鲁斯也不会太生气，因为他并非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冲动又鲁莽。 但他听完录音之后，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还好席勒没有再次对他抛出一些让他头疼不已、难以解答的问题，也没有用他平常追着布鲁斯要作业时，那种更恶劣的语气。 布鲁斯知道这种反应是不对的，他的要求怎么能这么低？难道不应该是席勒夸奖他，他才会高兴一点吗？ 不不，这有什么重要的？ 布鲁斯把那只录音笔扔到了桌子上，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得承认，听完之后，他总是忍不住的联想，说不定是最近蝙蝠侠在哥谭做的不错，所以这位教授的态度才转变了呢。 当然，他毕竟是蝙蝠侠，很快，他就开始思考起了正事。 这位校长如此针对席勒，似乎并不是无的放矢，他看起来有些额外的信息渠道，能够知道席勒参与了上一任校长的审判。 布鲁斯咪起眼睛，想在哥谭大学打造秩序，不如说是想把哥谭大学变成他的一言堂，而席勒这样的危险人物，自然就是他第一个针对的目标。 第二天，席勒照常上课，看都没有看布鲁斯一眼，拿起课本就开始讲课。 能够调动教室摄像头的谢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布鲁斯居然没去找席勒的麻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伪装成花花公子的布鲁斯可没少惹过麻烦，光是同学，他就揍了好几个，虽然揍教授是不对的，可对世界首富来说，这世界上就没有他不能揍的人，也没有他揍了赔不起的人。 接着他看到了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在收作业的时候，布鲁斯竟然交上去了一沓纸，而且看厚度，他恐怕是真的写够了3000个字。 布鲁斯什么时候交过作业？哥谭大学又有哪一个教授敢收他的作业？哥谭大学有哪一门课，敢不给他满分？ 想到这，校长打开了哥谭大学学分系统，他发现席勒负责的心理学课，布鲁斯的作业分还不到两分，总体成绩更是垫底，教师评语那一栏写着： “作为一个富翁，他的确在尽职尽责的享受生活，可作为一个学生，他真是烂透了。” 校长的手都有些抖，这可不是什么内部网站，而是所有学生期末都必须上去查看的一个网站，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个教授给他们的评语，他们也可以给所有的教授留评语。 校长这样想着，他把鼠标的滚轮往下翻，然后他赫然看见，布鲁斯留给席勒的评语是： “我保证我下学期会完成所有的作业，如果我这么做了，能不能让我的作业分加到两分？或者加到1.8也行，如果我的期末考试能取得90分以上，我真诚的希望我的学分不要被全扣光，哪怕只扣一分也行。” 这不就是“老师，菜菜，捞捞”的翻版吗？ 校长黑着脸，啪的一下把电脑关掉，他心里充满了憋屈，多少人都想搭上韦恩集团的线，这会为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校长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可看起来他是没什么机会了，布鲁斯才不管他是不是哥谭大学的校长，校长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想换就能换的职位。 可看起来，这位席勒教授还真的治住了这个世界首富，谢顿想，不论如何，他都必须除掉席勒，要想更进一步，他必须得在布鲁斯那里有无可替代的地位，席勒就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另一边，布鲁斯却开始对这位新校长有所不满。 因为他去把这封退学通知书还给席勒的时候，席勒几乎就差把“你赶紧滚蛋吧”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位新校长没来之前，一切都还算顺利，不论是和席勒的沟通还是和戈登的合作，这都是很利于蝙蝠侠事业的社交。 结果新校长突然搞出个什么禁酒令来，害的席勒又找到了借口让他退学，布鲁斯当然会觉得不满。 第三十八章 哈维·丹特 不论如何，新校长的校园禁酒***还是在有条不紊的推行着。 任何酒精饮料兜售的车辆和店铺都不允许出现在哥谭大学的附近，所有的聚会和party都会有人去检查，宿舍也会被搜查，不过他们不会没收大功率电器，而是会把所有的酒都翻出来，然后狠狠地给学生记过。 当然，这些学生是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哥谭大学虽然出了稻草人这个大反派，但大部分的学生还算听话。 不过很显然，这也动了另一部分人的蛋糕。 哥谭是个什么样的城市，所有人都清楚，这里的醉鬼，可不会是工作以后才开始喝酒的。 哥谭市里数以万计的酒鬼，养活了这里无数的酒吧和兜售酒水的商店，每年的烟酒销售额都是税收的大头。 你当然可以不让学生喝酒，可要是他们没有酒瘾，酒商们要把酒卖给谁呢？ 学生们真是太好骗了，他们在这个时期染上的任何爱好，都可能会伴随他们一生，喝酒也不例外。 如果他们从20岁就开始喝酒，那他们一辈子要在酒上花费数万甚至数十万美元，每个酒鬼都会把他工资的一大半花在各种各样的酒上。 而卖酒的利润则是被那些垄断者搜刮去了，他们利用这些利润继续投产，然后开更大的厂子，以更低的薪水雇佣那群酒鬼，而代价仅仅是在下班之后为他们提供两瓶劣质的酒水。 这是个多么完美的产业链啊，而他们需要做的仅仅是在哥谭大学的附近，不计利润的低价投放一些好喝的啤酒，当然先从啤酒开始，然后是蒸馏酒、烈酒。 数百年来，哥谭市都是这样运作的，你不让那群人带坏学生，那哥谭不早就变成一个民风淳朴的文明城市了吗？ 席勒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从来没有打算在这里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这座城市不允许任何干净的幼苗生长，因为只有恶人和罪犯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把哥谭大学打造成一所乌托邦？别开玩笑了，那不谙世事的毕业生在哥谭市活不过一年。 这只不过是一个大的旋涡，套着无数小的旋涡，没有什么人能逃得掉。 自从席勒一封退学通知书发到了布鲁斯那，校长就很少在谈及让他参与这件事了，可触动了利益链条的他压力很大，不得不给自己找来了另一个帮手。 “你好，我叫哈维，哈维·丹特，一名律师，主要方向是刑事诉讼和裁决。” 席勒和哈维握了握手，还没等席勒说话，哈维就说：“我听说过你，在要冲城干的很不错，那个该死的连环杀人犯被绳之以法了，现在还在蹲监狱。” 他的语速很快，很像一个律师。并且语调沉稳、语气坚定，然后他接着说：“但我必须得说，你在推行哥谭大学禁酒令这事上没有你在那些大案当中表现那么好，我觉得拯救这座城市的未来，和抓捕罪犯的重要性是一样的，不是吗？” 席勒刚把手松开，他抿了一下嘴说：“或许是吧。” 哈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勉强，他皱着眉说：“我在南边听过一些你的事迹，但看起来你好像不如传闻当中那么嫉恶如仇。”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是谁在传播我的事迹？” 哈维愣了一下，他说：“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勒，席勒看上去不像什么，精明勇敢的侦探，也不是公正不阿的法官，他看上去很斯文，很符合他的职业气质。 哈维很聪明，他说：“你是说有人在故意传播你的事迹？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你扬名？这有什么好处？” 席勒请哈维坐下，而他则坐到对面，他说：“或许你只知道这个故事的前半部分，后来，我在大都会的某件案件里受到了别人暗算，不然我为什么要来到哥谭？那不是什么好事，显然，这群人现在还不想放过我。” 哈维愣了一下，他说：“抱歉，那你确实不太应该出风头，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是哥谭大学的法律顾问，我很支持这个禁酒令，喝点酒其实没什么，我当然也喝，可在学生时期就大量酗酒，这可不行。” 哈维说话时，总是调理清晰，逻辑分明，语调也十分坚定，让人有种不自觉的安全感。要不是席勒早就知道他是后来的双面人，他绝不会把他和那个抛硬币的疯子联系在一起。 双面人是个很复杂的反派，他也是唯一一个蝙蝠侠尝试去拯救过的反派，蝙蝠侠尝试了很多次，但没有成功，可能这对他带来的挫败，比被小丑打败还要强的多。 因为哈维·丹特，他真的是一个好人，哥谭市的光明骑士。 蝙蝠侠受到他的影响太深了，马罗尼在法庭上伤害哈维并让他发疯，这件事让蝙蝠侠彻底的意识到，没有暴力执行，没有权威，法律和审判什么也不是。 一个卑鄙肮脏的罪犯，在大庭广众之下，伤害了一个公正的检察官，可他什么代价都不用付，也没有人敢再审判他了。 席勒把双手放在桌子上，他看着哈维的眼睛说：“哈维先生，我想你比那位新校长要更了解这里的情况，你应该清楚这么做会触犯多少人的利益。” “我清楚，但我不在乎。”哈维说。 席勒叹了口气，他摘下了眼镜，然后开始用眼镜布擦拭它，他一边擦一边说：“或许你真的做好准备，去接受伸张正义所要付出的代价了吗？” “听起来你感受颇深。” “当然，因为我命大。” “那我相信，我也是如此。”哈维说，但他仍然很富有同理心，他说：“我不会去苛责在这条路上因为种种危险而放弃的人，因为他们其实已经做到了最好，我不知道我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可这世界上，并不是非得走到终点，才能算赢。” 席勒没有再继续回答，他又和哈维握了握手，哈维就离开了，席勒第一次没有在试图利用言语去干扰对方，或者是非要说服对方。 席勒曾经听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不要去试图提醒一个一直在黑暗里前行的人，对方不瞎。 所以席勒也不会试图去纠正哈维的想法，不会去告诉他，你的行为对哥谭来说是无用的，哈维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他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正义的，是正确的，但只可惜，这里是哥谭。 光明骑士救不了哥谭，黑暗骑士也未必。 哈维的确是个很富有感染力的人，他不像夜魔侠马特一样，喜欢单打独斗，他很擅长利用所有自己能接触到的资源，和老师学生们打成一片，就连各种职工都对他赞不绝口，玛菲太太一天要夸他十几次，还想把小女儿介绍给他。 甚至绝大多数的学生，他们虽然不喜欢自己藏起来的酒被没收了，但他们仍然很佩服哈维，觉得他就是那种事业有成又十分善良的精英人士。 哈维才来哥谭大学没几天，就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欢迎。 新校长谢顿更抑郁了，他是找人来当枪，而不是把自己变成枪，他只是想找个替死鬼而已，让替死鬼在前面冲锋陷阵，而自己可以名利双收。 可就像席勒的过于强硬一样，哈维实在是过于受欢迎了，以至于把他的几乎所有风头都给抢走了。 没几个人知道新校长叫什么名字，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新来的法律顾问哈维·丹特，一个高学历、高收入，又热心的精英律师。 而且和他打成一片的人中，还包括最难搞的席勒和布鲁斯，席勒愿意和他聊聊人生理想，因为他们的教育水平差不多，还曾经都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友，可以一起回忆一下校园时光。 而布鲁斯，他觉得自己和哈维特别投缘，他们什么都能聊到一起去，在有关正义的方面，哈维给了他很多角度不同的观点，这让蝙蝠侠大受启发。 以往席勒那种全看悟性式的对话，已经让蝙蝠侠习惯了先受一番刺激，然后自己回去默默思考。 可哈维不同，哈维会尽可能详细的解答布鲁斯的所有问题，当布鲁斯提出不同观点时，他也不会嘲讽的反驳，不会去打乱他言语的节奏，而是静静听完，表达自己的观点之后，再仔细的分析自己的观点和他的有什么不同，如果不能达成一致，那就各自保留观点，下次再谈。 没人会不喜欢一个这样的朋友，智慧、老练、热情，富有同情心和学识，这可比去席勒那气的折寿十年要强多了。 席勒也很高兴，因为有了哈维，布鲁斯终于不会天天来烦他了，心理诊室也终于清静下来了。 除了之后的几天里戈登来了一趟以外，几乎没有人再出现在这里。 戈登来是来给他发邀请函的，毕竟他升职了，而且是连跳几级，这可是个值得庆祝的大好事。 戈登的朋友不多，警察局的同事对他有些红眼，他也不方便请他们，所以他就打算来请席勒和布鲁斯小聚一下。 布鲁斯把哈维介绍给了这位警察，他们两人一拍即合，某种意义上来说，哈维和戈登才是最佳搭档，他们两个真的很像，只不过哈维更加激进，而戈登更保守一些。 这两个人打的火热，布鲁斯就被冷落了下来，席勒端着酒杯，无语地看着站在心理诊室门外的布鲁斯，他说：“让我看看，这只无家可归的落水狗，终于想起了他原来住的垃圾堆，我该感到荣幸吗？” “嘿，别这么说。”布鲁斯说：“虽然哈维很好，可我觉得专业能力方面还是教授您更强。” “谢谢你的夸奖，但你这个学期的学分一定要被扣光了。” 第三十九章 蝙蝠侠的桃色危机 “……就是这样，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每次都要跑到那个街区去，这简直是太危险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劝阻她，因为她根本就不喜欢布鲁斯，还推掉了和我的约会，可我明明……” 席勒给自己倒了一点香槟酒，然后说：“连续几个晚上跑到哥谭贫民窟去，还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你确定她只是个普通人？” 布鲁斯抹了把脸说：“这正是最让我担心的地方，如果她只是个普通姑娘，那也没什么，可如果她不是个普通人，这样天天跟着我，我还能做什么？” 而这件事，还要从上次的案子说起。 乔纳森的案子解决完之后，布鲁斯并没有彻底的把自己摘出去，或者说蝙蝠侠又遇到了其他的麻烦。 上次，蝙蝠侠把克莉丝汀从绑架他的混混手里救出来，他原以为克莉丝汀那时是昏倒的，可谁知道她是有意识的，从那天起，这个漂亮姑娘就爱上了蝙蝠侠。 没错，是蝙蝠侠，而不是布鲁斯。 她甚至直接推掉了几天后和布鲁斯的约会，而每天晚上，跑到她被绑架的那个街区去，看看蝙蝠侠会不会继续出现。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应该感到高兴，因为蝙蝠侠的魅力，让她甚至甩掉了世界首富。” 布鲁斯张了张嘴，他的表情十分复杂。 被一个漂亮姑娘喜欢，当然很值得高兴，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离奇和诡异，一个姑娘爱上了他，但却因为爱上他而甩了另一个他，这件事要是写进爱情小说里，没有10万字是绝对写不清楚的。 “有关你的私人感情方面，我没有什么建议要给你，除了保护好你的肾。”最后，席勒说。 布鲁斯也没有想到，席勒的预言，成真的竟然这么快。 这天晚上，蝙蝠侠依旧在哥谭巡逻，他最近在哥谭很有名气，因为莫森街区周围的贫民窟都被他扫荡了个干净。 这次他巡逻的地方倒不是那些脏乱差的贫民窟，而是常常有抢劫案发生的奢侈品街区。 事实上，这里发生重案的概率丝毫不比贫民窟小，因为贫民窟里往往都是醉汉打架、黑帮勒索或者是聚众斗殴，可奢侈品街区里的抢劫案，一旦枪响，最少会有两三个人倒在血泊里，奢侈品店的店员也很有可能会遇害，这种案件的恶劣性质，丝毫不比贫民窟当中黑帮斗殴要小。 而且敢做这种案子的，往往都是颇有经验的老手，他们分工合作、计划周密、抢完就走，很不好对付。 蝙蝠侠已经打击过两个抢劫团伙了，也算他们运气不好，蝙蝠侠刚刚升级，从贫民窟来到这的时候，就撞见了一起抢劫杀人案，他们杀死了两位女性店员，抢走了店里的珠宝，更碰巧的是，地上刚好散落了一串珍珠项链。 于是这个抢劫团伙现在已经在大牢里了。 而另一个也没有强到哪去，一伙初出茅庐的笨贼，被蝙蝠侠撞了个正着，现在也去吃牢饭了。 这天，蝙蝠侠正站在一家珠宝店对面的大楼楼顶上，他看着一个黑影从珠宝店后门的窗户上钻了进去，那身影很娇小，但很灵活，对面的女店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勒晕了。 看起来，那应该是一个女性盗贼，没错，是盗贼，而不是抢劫犯，她没有砸开珠宝柜的玻璃，而是从店员身上搜出了钥匙，打开了珠宝柜台的玻璃门。 就在她拿着一块宝石观赏上面的光泽的时候，一个黑影出现在她身后，他说：“小姐，不管你再怎么看，这块宝石也不属于你。” 她刚一回头，眼前一黑，直接就被打晕了过去。 而女盗贼的运气显然更好，就在蝙蝠侠想拖着她把她交给警察的时候，对面的古玩店又冲进去一伙劫匪，那才是真正的抢劫犯，带着头套，手持冲锋枪，拿着麻袋，把店员们用枪逼到角落去。 蝙蝠侠不得不先放下这个女盗贼，去对付他们，而等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不见了。 然而，事情还并没有就此结束，接下来的几天，蝙蝠侠总感觉有人跟着他，可对方似乎身手敏捷，好几次蝙蝠侠都没有抓住他的尾巴。 直到有一天，蝙蝠侠设计了一个小陷阱，他假装把一个劫匪刚刚抢到的一袋宝石扔在了街角的垃圾桶里，果然，那个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钻进了垃圾桶里捡东西，蝙蝠侠一把抓住她的披风，结果没想到那个女盗贼回手就是一爪子，蝙蝠侠差点破了相。 一看到是蝙蝠侠，女盗贼反而松了口气，蝙蝠侠抱着胳膊问：“宝石，嗯哼？” “你不觉得我们的耳朵很配吗？”她的声音很甜，说完话，还用手指弹了弹自己脑袋上的耳朵，没错，她的面罩上也有两个耳朵，虽然不如蝙蝠侠的那么尖，但位置确实差不多的，都在头顶上。 蝙蝠侠鬼使神差的说：“你是另一只蝙蝠？” “蝙蝠？”女盗贼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谁是蝙蝠？我是猫女，难道不是只有猫才会有这样的耳朵吗？难道你觉得自己是蝙蝠？可什么怪人才会把自己当成那种动物？” “猫女……”蝙蝠侠品度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他把垃圾箱里的那袋宝石捞了出来，扔给了她，说：“也没有哪只猫会喜欢宝石，别再去珠宝店为难店员了，看在你没有杀人的份上，我放你一马。”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但却被猫女抓住了披风，猫女笑嘻嘻的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她说：“阔佬，你一定还有这东西吧？” 蝙蝠侠皱起眉头，他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能看出他有钱。 他明明已经把蝙蝠衣改的非常低调了，也没有再用什么高级药物，甚至连胡子都稍微修歪了一点。 蝙蝠侠没有转身，他只是回头说：“我没有了，你不能指望一只蝙蝠有这种东西。” 他刚想走，一根鞭子就卷到了他的腰上，蝙蝠侠没有感觉到任何力量拉住他，但却有一个柔软的身躯贴到了他背后，他听见猫女贴着他的耳朵说：“如果你是一只蝙蝠，那你就是我见过最有趣的蝙蝠，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她直接跳到了一个小巷的墙上，飞快的就不见了，蝙蝠侠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想，一只喜欢宝石的猫？还真是个怪人。 和自己一样。 结果没想到，他回城的路上又遇见了克莉丝汀，这位漂亮的啦啦舞团团长，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帽子，遮掩住了性感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蝙蝠侠刚看见她就想绕开，可想了想，他还是走上去，总得把她劝回去，这样一个姑娘深更半晚出现在哥谭的街头实在是太危险了。 克莉丝汀看见了蝙蝠侠，高兴的跑过去，但刚跑到他边上，就皱着眉问到：“你有女朋友？你和她约会去了？” 蝙蝠侠不明所以，他只是说：“别在这待着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 “可我只是想当你的女朋友。”克莉丝汀耸了耸肩，看得出来，她不常说这句话，因为平常只有别人对她表白的份。 蝙蝠侠说：“我不需要女朋友，你快回去吧。” “那你身上路易威登的香水味是怎么回事儿？别告诉我你喜欢女式香型。” 蝙蝠侠感到十分头疼。 常年混迹花丛的他，怎么可能对这些东西毫无了解，他知道，他刚才被猫女抱了一下，可他没想到，这个女盗贼半夜出来偷东西，也要喷这么浓的香水。 蝙蝠侠什么也没说，一甩披风离开了。 蝙蝠侠虽然不想理克莉丝汀，但有一个人却对她很感兴趣，那就是新校长谢顿。 别忘了，正是克莉丝汀出面指证老校长绑架了她，这是给曾经的校长定罪的最大证据。 谢顿知道，乔纳森案牵扯出来的老校长和维克多下台，这一整件事里面一定有一个幕后黑手把他们串联了起来，因为这里有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了，乔纳森是谁制服的？克莉丝汀又是被谁救出来的？光凭戈登可没戏。 谢顿认为，克莉丝汀就算和幕后的人不熟，也一定知道他是谁，他也想弄明白这个问题，把乔纳森案牵扯出来的一系列关系搞明白，他才能安稳的坐上这个位置，哥谭的关系太过错综复杂，想在这儿站稳脚跟，一个好的切入点必不可少，谢顿认为乔纳森案就是最好的调查对象。 另一边，蝙蝠侠和猫女的感情进展迅速，或许这个世界上可能就是有缘分，猫女的活泼和浪漫，和蝙蝠侠的严肃多疑一点也不沾边，可他就是被她迷住了。 两人经常一起在夜晚的哥谭游荡，猫女虽然不能帮蝙蝠侠打架，可她潜入和放哨的本事是一等一的，猫女喜欢各种宝石首饰，而蝙蝠侠有的是钱。 可有关盗窃这个话题，他们总是谈不拢，蝙蝠侠觉得猫女有盗窃癖，可猫女觉得自己只不过喜欢那些珠宝而已，既然它们被别人摆在柜台里没有人买，那自己拿过来欣赏几天，也没有什么问题。 终于有一天，蝙蝠侠跟踪着猫女，再一次制止了她的盗窃，猫女彻底被他惹怒了，两人争执当中，蝙蝠侠因为怜香惜玉并没有下狠手，可猫女喜怒无常，她扇了蝙蝠侠一巴掌，然后用一把短匕首，刺进了他的腰侧。 于是，这场有关蝙蝠侠的桃色危机，演变成了真的肾危机。 第四十章 猫与蝙蝠（上） 布鲁斯躺在病床上，哈维把他的上半身调高了一些，然后给他倒了杯水。 布鲁斯有些苦恼的说：“她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真的很像一只猫。我琢磨不透她，现在我只担心，她的这种暴躁会伤害到别人，毕竟我有全哥谭最好的医疗资源，可别人却不一定。”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肾脏破裂，那柄匕首很短，只在你的脏器上留下了一道很浅的划痕，否则现在你就只剩下一个肾了。” 哈维放下水壶，他说：“我在上学那会儿，也有个喜欢的姑娘，我为她疯狂。我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就在有一天，我们去约会的时候，她为了戏弄一个清洁工而故意把瓶子扔的远远的。” “当时我就想，她怎么能这么做？她真是太坏了，配不上我的喜欢。可后来我想想，是我对她的爱，在我脑海中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人。实际上她一直都是那样脾气不好，喜欢嘲讽别人，看不起任何服务行业的人，她从来没改变过自己，可我却因为浓烈的爱意，对她有无限大的期望。” “我和她提分手，她觉得莫名其妙，那时我不知道，我看起来的确就像一个神经病，先是不顾一切的疯狂追求她，对她表白，可是突然又干净利落的提出分手，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种羞辱，所以她十分生气。” “后来想想，这也是正常的。” 布鲁斯感到有点羞于启齿，但他还是说：“那个姑娘的问题，比你的前女友要严重的多，而且有可能会伤害到别人，身体上的那种。” “问题不在于这里，问题在于你认识她、爱上她的时候，难道不知道这个毛病吗？” 布鲁斯想，他不知道吗？他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他甚至就是在猫女犯罪的途中认识她的。 他不禁有些荒谬的想，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罪犯？还是在她的犯罪现场？ 哈维走后，布鲁斯因为困倦而睡着了。 在梦里，珠宝店辉煌的灯火照耀着那串散落在地上的珍珠项链，突然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小巷里去，只有那串珍珠项链在闪耀着微弱的光泽。 蝙蝠侠从来不喜欢任何珠宝，尤其讨厌会闪烁光泽的东西，就像一只真正的蝙蝠。 可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拿着闪亮宝石、露出狡黠笑容的姑娘。 在朦胧之中，他记忆中珍珠那种光泽，突然变得不再那么面目可憎。而梦最后的结尾，依旧是一群阴影重重的蝙蝠划过天际。 第二天，席勒在心理咨询室里见到布鲁斯的时候，还颇为意外。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布鲁斯说：“你的伤已经好了？这么快就能走路了？ “实际上还有点儿疼，但没什么关系了，我的内脏没有受到很重的伤，现在已经快愈合了。” 席勒说：“那看来你不用浪费我的一杯咖啡了。”说着，他就只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咖啡，布鲁斯有些无语，他说：“给我来杯水吧。” 两人坐下之后，布鲁斯说：“哈维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他比较好，但我现在很苦恼，那个给了我一刀的女窃贼，天天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现在甚至对穿上蝙蝠衣都有些抵触，一旦我碰见她，我都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 席勒做梦也没有想到，蝙蝠侠跟他敞开心扉的第一个心理咨询问题，竟然是布鲁斯的少年恋爱烦恼。 众所周知，在漫画中，蝙蝠侠和猫女是真爱，编剧们用大量的笔墨描写两个人的爱情故事，的确，一个身具血海深仇的黑暗骑士，和一个狡猾又美丽的罪犯，哪怕这一切的背景是黑暗无比的哥谭市，也依旧会有大量的读者买账。 席勒说：“看起来哈维应该已经开导过你了，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哈维说的有道理，我在喜欢上她之前，就已经知道她是个窃贼了，甚至我正是在他偷盗珠宝店的时候认识的她，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罪犯，这太荒唐了……” 席勒说：“你觉得是什么导致你变成了蝙蝠侠？” 布鲁斯沉思了一下说：“很多东西。” “那你觉得又是什么导致她变成了一个小偷？” 布鲁斯沉默了。 “所以说，你在对一个女人的过去和家庭毫无了解的情况下，自己在这里生闷气。” “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他？而不是只是想来一场浪漫的一夜情？” “我甚至还没有和她上过床。”布鲁斯说。 “要我为你的纯情鼓掌吗？”席勒说，然后他的视线落到了布鲁斯的腰侧，他说：“还没上过床，她就给你的肾来了一刀，我现在有点担心你的生命安全了。” “你觉得我应该找他谈谈？”布鲁斯说。 席勒叹了口气说：“你喜欢的是那个小偷，不去和她谈难道要和我谈？你喜欢谁，就滚去和谁谈恋爱去，懂吗？” 席勒有点儿无奈的说：“不然你觉得谈恋爱是谈什么？两个人在哥谭的楼顶乱窜了好几天，竟然都还不知道对方的父母是谁，你不和她上床，也不和她谈恋爱，一问三不知，要是我，我也会给你来一刀。”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说：“好吧，我去找她谈谈。” 第二天，蝙蝠侠又在某个展览馆抓到了猫女，虽然他不了解猫女的过去和家庭，但对她的习性倒是一抓一个准。 猫女看见他，暗骂了一声，立刻就想逃跑。 但她并没跑掉，蝙蝠侠又抓住了她的披风，猫女骂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转头说：“放开我！你这个怪人！别让我动刀子！” 蝙蝠侠说：“我们谈谈。”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别妨碍我做事！”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展览馆的楼顶，猫女无奈的摆摆手说：“好吧，好吧，我的小男孩，你要谈什么？给我讲大道理？你的那堆道理，我都快会背了。” “不是，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故事。”蝙蝠侠说。 猫女有些意外，她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蝙蝠侠头顶上那对尖耳朵，说：“看在你对着装方面的审美上，好吧。” “……我来自东边的贫民窟，你知道的，就是最大最乱的那个。我母亲酗酒，我父亲吸毒，不过我倒是很幸运，没染上毒瘾。我从小跟着一个老鸨，她是一名退役的杂技演员，教会了我不少东西，当然她脾气也不好，我挨了不少打，但好在学到了真东西。” “当她想把我卖给一个臭气熏天的中年男人的时候，我跑了出来，那年我12岁。” “后来有个多管闲事的孤儿院，非要让我去那儿生活，我说好吧，那我就去吧。后来，那里有人要收养我，可后来我得罪了那里的管理员，他想虐待我，我就偷了他的钻石项链，又跑了出来。” “我认识了一个小偷的头儿，我们都叫她幸运妈妈，她专门培养我们这样的小女孩儿，去为她偷东西，我练过杂技，身手也不错，是她最喜欢的孩子。” “不过好景不长，我一直藏在身上的那串钻石项链被她发现了，你知道，那很值钱，足够她退休了不干了，她要我交出来，可我不想那么做，于是我就又跑了出来。”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姐妹，她叫玛姬，她对我很好，不过她男朋友总是打她，还想杀了她。在他要动手的时候，我杀死了那个男人，并被通缉了。我不想连累我的姐妹，于是就一直漂泊度日，不过有的时候我赚了钱，也会寄回去。” “就是这样，一个很普通的故事，不怎么精彩，我想应该没有你的人生经历精彩，对吧？大英雄。” 蝙蝠侠显得有点沉默，他说：“不够精彩？还不够精彩吗？” 猫女晃了晃脑袋，她说：“哦，我忘了，你是个在富人区长大的少爷，你们那里的人，应该都是按部就班上学的吧？” “不过在我们那儿可不是，一片街区里也没有一两个学生，其实我母亲很爱我，不过她有点受到酒精控制，她花在猫身上的时间，比花在我身上的多多了。” “我父母没有什么能力供我念书，我的左邻右舍也都是这样的，父母双方中有一个神志清醒已经很不错了，起码不至于饿死。我还听说过，有父母双方都喝的醉醺醺的，结果小孩儿爬上了灶台，被烫死了。” “当然，我们这种人的成长经历也都差不多，幸运点的，和我一样，学一门手艺，最好的出路就是去给黑帮打工，要是能当上赌场的发牌员，那真是体面的不得了的工作。玛姬的男友就是一个赌场的打手，他可太受欢迎了，那里好几个陪酒女都往他身上贴。” “其实幸运妈妈对我也不错，她有时会像一个真正的妈妈一样，每当我为她偷来很多珠宝的时候，他都会夸奖我，甚至还会给我吃糖。当然，她对那些偷不来东西的孩子非打即骂，但在我看来，他们只是年龄小，好好练上几年也差不离。” 猫女用一种轻松活泼的语气，断断续续的说着，这种生活被她描述的颇有趣味。 比如她练习杂技，第一次从屋檐上掉下来，砸中了一个人，结果那个倒霉的酒鬼刚从别人那儿摸来了十几美元，就落到了猫女的手里，她拿着这笔钱去给妈妈养的猫买了吃的，还得到了她母亲的一个吻。 蝙蝠侠一直没有说话，他静静的听着，猫女说着说着也停下来了，她看向蝙蝠侠说：“好吧，好吧，我知道这个故事让你失望了，我没有什么丰富精彩的大学生活，也不懂什么你们的求职目标，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有钱人应该对这种贫民窟的生活没什么兴趣吧？毕竟听起来很脏乱差。” 蝙蝠侠声音有些低沉的说：“不，这是我听到过最精彩的故事。” 猫女挑了挑眉说：“你嘴真甜，你夸的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很开心，因为没什么人乐意听我讲这些东西。玛姬她的身体不太好，不能出门。我们两个聊天的时候，她更喜欢听我在富人区穿梭的故事，听我给她讲那些富太太们，穿的裙子和戴的项链。” 蝙蝠侠问：“你就那么喜欢珠宝吗？”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猫女眨了眨眼睛说。 “一开始，只是因为这些珠宝能在幸运妈妈那里换到好一点的待遇，我可不想挨打。” “不过后来当幸运妈妈问我要那条钻石项链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喜欢的是它们本来的光泽，而不是能卖多少钱，一想到幸运妈妈要拿这些宝贝去卖钱，我就很心痛。” “那种迷人的光泽，尤其是在灯光照耀下的光线，那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东西！我毕生的梦想就是有一个巨大的城堡，里面堆满了所有这些漂亮的宝石……”猫女的语气越来越轻快，就好像要冒出快乐的泡泡一样。 第四十一章 猫与蝙蝠（下） 当席勒看见布鲁斯浑身黑气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已经写在脸上的时候，他就知道，和猫女的谈话恐怕并不顺利。 “你们该不会又大打出手了吧？” 布鲁斯说：“比那更糟。” “好吧，那她现在在哪个病房？”席勒问。 “我是说，哥谭的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 “这里有一群你不能去苛责的坏人，因为在这种环境里，他们已经做的够好了。”布鲁斯说。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发现，当蝙蝠侠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吧？”席勒说。 “的确。”布鲁斯说，“我原以为我有一身坚硬的盔甲、能挡子弹的头盔、锋利的蝙蝠飞镖，还有枪和子弹，有这些东西，什么黑帮对付不了？” “枪的确很有用。”席勒说。 “起码能保证你说的话，有人愿意听。” “我没法对赛琳娜说‘你错了’，布鲁斯捂住眼睛说：“实际上她已经做的够好了。” “乔纳森恐怕不这么认为，如果我现在跟你说，乔纳森其实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他所犯的罪行其实也是因为没有人教导他，你会怎么想？” 布鲁斯张了张嘴，他意识到，原本他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可后来他知道，没有什么是绝对正义的，但他觉得自己起码是公正的，但现在发现他好像也不够公正。 他得承认，他就是偏心赛琳娜，他惩治的那些黑帮分子，有很多人都和猫女赛琳娜一样，只是没她幸运。 他们的家庭和过去都是一团糟，他们去给黑帮打工，也不是因为他们是多么穷凶极恶的恶徒、是天生的坏种，他们只是混口饭吃而已。 脱离原生阶级的桎梏这事，比想象中难太多，在哥谭尤其如此。 这种事实让布鲁斯感到有些绝望，他终于明白，席勒为什么说他不懂哥谭。 因为任何一个想要彻底拯救哥谭的人，都不懂哥谭。 这里人人都是坏人，但这里又没有一个坏人。 你在这这群行尸走肉一般的人当中，找不到一个应该被拯救的人，也找不到一个天生就该被消灭的人。 这里没有罪魁祸首，这里人人都是罪魁祸首。 这条英雄的升级之路与布鲁斯所想的天差地别，他觉得自己只要抓捕足够多的罪犯、从他们口中问出信息，然后顺藤摸瓜的找到那几个一直在影响哥谭的毒瘤，最后把他们绳之以法，然后哥谭就会越来越好。 但现在他发现，这是一个无底洞，当他抓走了一批毒瘤，还会有另一批，当他惩治了一个罪魁祸首，也还总会有另一个。 没有人能经得起这样的消耗，这不是指财富或者是身体，哈维认为并不是走到终点的人才算赢，可蝙蝠侠，他连一个终点都没有。 布鲁斯现在才意识到，他和哥谭的斗争，必将用尽他的一生。 然后他才明白，财富、装备和格斗技巧，的确都不能让他成为真正的蝙蝠侠，因为他最大的敌人，不是罪犯，而是放弃。 他面临最大的问题，不是对手有多狡猾，而是自己够不够坚定，够不够能坚定到，能拿出一生的时间，去和一个不可能被挽救的城市，无止境的消磨下去。 这就好像，普通人用一生的时间去尝试，让太阳从西边出来。 蝙蝠侠站在哥谭中央大楼的楼顶，这里的风很大，呼啸着从他耳边刮过去，他的脚下，有无数庸庸碌碌的恶人，像一群筑巢的蚂蚁，从这里能清晰的看到哥谭的一切。 蝙蝠侠原以为哥谭没有秩序，这里只有混乱，可现在他发现，这里不但有秩序，而且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坚固，如果只有混乱，那他可以重建秩序，可现在，他连打破哥谭这种原有的秩序，都做不到。 过了一会儿，蝙蝠侠听见背后出现了脚步声，猫女背着手走过来。 看见蝙蝠侠转身，她笑了笑，从背后拿出一块宝石，笑嘻嘻的递给蝙蝠侠，然后说：“我从我的藏品里挑了一块很漂亮的小宝贝，当然，我舍不得把最大的那块儿给你，但我觉得这块也不错。” 还没等布鲁斯说话，猫女就说：“昨天我跟玛姬聊天，她说我应该给你道个歉，因为不论如何，我不应该用匕首划伤你。” “我从来没对别人道过歉，那些人想揍我，我就揍回去。但我觉得你对我很不错，还陪我一起去高楼上兜风，而我却捅了你一刀，这好像确实不对。” 她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那双棕色的眼睛在哥谭似的黑夜里闪闪发亮，说：“我能看出的出来，你很烦心，希望这块宝石能让你好一点。” 蝙蝠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宝石，那是一块三角形的红宝石，有点像他的耳朵，切割的很精致，在微弱的光线里也有迷人的光泽。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并不是一块对人类来说除了好看之外毫无意义的矿物质。 蝙蝠侠问：“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另一边，席勒正拿着电话说：“保外就医？他是怎么通过审批的？虽然我并不想责怪你，可是哥谭警察局也实在是太儿戏了一点……” 他想了想，好吧，哥谭警察局确实也没有什么可以突破的下限了。 然后他对那头的戈登说：“我希望他能好好的待在医院里，别再回来找麻烦，你知道的，我和蝙蝠侠不同。” 戈登挂上电话，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乔纳森虽然在多方努力下，终于还是进了疯人院，维克多失踪了，兰塔洛斯死了。 可是那位哥谭大学的老校长，却以保外就医的名义，没有进监狱，他在哥谭混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点人脉的，最终还是被他给得逞了。 席勒从来不惮把一个哥谭市民往最坏的角度想，他知道老校长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果然，第二天，席勒就快下班的时候，一个女生慌慌张张的冲进她的办公室，这正是之前克莉丝汀失踪的时候，向学校投诉的那个女生，她是克莉丝汀的好朋友。 “克莉丝汀又失踪了？”席勒问。 “比那更糟。”那个女生焦急的说：“从那次以后，克莉丝汀给了我一个安全号码，她告诉我，只要这个号码，打到了我的手机上，那就说明她可能有危险！” 席勒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他说：“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三分钟前！电话通了，但那边没有任何声音！” 席勒安抚了那个女生，随后就打电话给布鲁斯，他说：“坏消息，克莉丝汀又出事了，不知道戈登有没有告诉你？老校长以保外就医的名义没有进监狱，如果他要报复，一定第一个会报复那个指证了他的人……” 布鲁斯立刻回到韦恩庄园，穿上了蝙蝠侠的一切装备，当初是他劝克莉丝汀去指证校长，那他就必须得救下这个女孩。 可惜，这次那个老校长学聪明了，他没有再用什么不入流的黑帮分子，而是雇了专业的绑匪，他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老校长似乎也只是单纯的想报复，而不是想用她来威胁别人。 但这恰恰就说明了克莉丝汀很可能处在一种极其危险的环境中。 过了一会，蝙蝠侠接到了席勒的电话，席勒说：“东区红乌鸦帮原来所在的那条大街，那个被你捣毁的制毒窝点……” 布鲁斯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席勒就挂掉了电话，蝙蝠侠一路飞奔，在哥谭的夜色中飞快的飙车。 但现在他还没有那辆蝙蝠车，普通的跑车速度不够，从韦恩庄园赶到东区去还要一会，而克莉丝汀随时都可能受到伤害，虽然他并不喜欢克莉丝汀，可也并不想看到一个无辜之人被悲惨的杀害。 蝙蝠侠狠狠的锤了一下方向盘，他深刻的感受到自己必须得有一辆更好的交通工具。 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号码打了过来，猫女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她说：“嘿，我好像看到你那个天天在街上等你的小女朋友了，怎么回事儿？他们怎么往枫叶大街去了？那里很危险……” “她被绑架了，快想办法救她！不……我是说你能盯住他们吗？……隔着远一点儿看着他们，然后给我打电话……算了，不不不，你别跟上去，你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就好。” “你听起来需要帮忙。”猫女说。 蝙蝠侠显得有些急躁，他说：“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今天晚上别出去给我添麻烦就行了。”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一路往枫叶大街开过去。 过了一会儿，蝙蝠侠出现在枫叶大街的尽头，这里的确就是原先红乌鸦帮的驻地，他在这里捣毁了一个制造和生产罂粟的窝点，蝙蝠侠的记忆力很不错，他沿着大街的右侧一直往前走，然后拐过两条小巷。 刚到小巷尽头，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和枪声，蝙蝠侠赶快找到了后门，直接把锁撬开，等到他进去的时候，先是一群不入流的混混，横七竖八的躺在外面，这些人都在地上痛叫，似乎是被关节技击中了。 穿过门房进入客厅，能看到七八个蒙面的绑匪也躺在地上，一条鞭子带着呼啸的风声，差点击中蝙蝠侠。 猫女转过来，她说：“感谢上帝吧，这个小姑娘没事儿。” 蝙蝠侠把视线转向沙发上的克莉丝汀，她的衣衫稍有些凌乱，如果不是猫女来得及时，恐怕就真要出事了。 接着，猫女吸了吸鼻子，皱着眉说：“不对，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油味儿？你的车子漏油了？不，糟了！可能是燃烧瓶，快点儿走，离开这里……” 还没等她说完，正门那里的玻璃直接被打碎了，无数个缠着布条的燃烧瓶被扔了进来。 熊熊的火焰“呼”的一下就腾了起来，这个被废弃的窝点里，有不少的布艺沙发、窗帘和其他可燃物。 没多一会，火势就十分凶猛了，布鲁斯架着昏迷的克莉丝汀，他们刚走到后门，就发现原本被撬开的后门已经从外面被重物堵上了。 显然，这是个早有预谋的陷阱。 蝙蝠侠的衣服倒是防火的，可是再这么烧下去，克莉丝汀和猫女都有危险，而且衣服防火不代表他防呛，火势越来越大，浓重的黑烟让整个屋子几乎什么也看不清，几人都连连咳嗽。 突然，右侧传来一声清脆的“当啷”声，似乎有东西掉了下来，猫女反应飞快，鞭子直接就抽了过去，但等她拖回来一看，竟然是个灭火器！ 也不管这灭火器是怎么来的，猫女拿着灭火器使劲儿晃了晃，蝙蝠侠说：“从他们扔进燃烧瓶的那个地方走，那里应该会有个真空区！” 蝙蝠侠拿着灭火器在前面开路，猫女在后面扶着克莉丝汀。 果然，扔然烧瓶的那个人使的力气很大，让燃烧瓶的落点在大厅的中央，而非门前，门前除了一小块地毯，并没有什么可燃物，蝙蝠侠拿着灭火器扑灭那些烧过来的火苗，两人一路往前闯。 走到门前，蝙蝠侠先是用枪打坏了门锁，然后开始用全力撞击铁门。 扔燃烧瓶的那个人显然走的匆忙，前门堵的并没有后门那么死，蝙蝠侠撞了几下前门，撞开了一个缝隙。 但这也意味着空气开始流通了，火势变得更大，猫女已经快被呛的晕过去了，蝙蝠侠已经明显能感觉到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开始有些往下滑，一旦失去意识，她和克莉丝汀必然没命。 蝙蝠侠用尽全身力气，最后使劲一撞，“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三人逃了出来，猫女大口呼吸着，此时不管是蝙蝠侠还是猫女，浑身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 把克莉丝汀送回去后，蝙蝠侠边开车边问坐在副驾驶的猫女：“你为什么要冲进去救克莉丝汀？那很危险，不是吗？” 猫女还在兴奋的打量着豪车内部的装潢，显然她从来没坐过这么昂贵的车。 她清了清嗓子，缓解了一下自己兴奋的情绪，过了一会，她开口说：“其实我刚刚想了很多让你表扬我的理由，比如我打算向你学习当个好人，比如我其实骨子里就是正义的女侠，或者是我看不惯那群绑匪伤害无辜……” 然后猫女看向他，被那双棕色眼睛注视着的时候，蝙蝠侠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心跳的飞快。 “你不想让我做坏事，可我真的太喜欢那些宝石了，那我可以做一次坏事，再做一次好事，这样不就行了吗？” “……好吧，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猫女耸耸肩说。 “我知道，我可成为不了什么大英雄，我就是喜欢偷东西，这是我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我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或许那个总是在街上等着你的女孩比我强多了，毕竟她受过高等教育，漂亮迷人，又很单纯无知，没做过坏事。” “但我就是这样，我从不去想那些事，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你把我当成罪犯也好，觉得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坏人也好，我就是我，这就是我，一只猫。” 蝙蝠侠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松开，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但他知道，猫女身上的浪漫、活泼和真诚，并不是他爱上她的根本原因， 一只蝙蝠会爱上一只猫，他只是在羡慕她的自由，那些是他身为一个黑暗骑士，永远也得不到的自由。 他已经打定主意和这座无药可救的城市死磕到底。 看着路口那辆缓缓停下来的豪车，楼顶的席勒在脑子里对共生体说：“……不，我们不能下去，接下来的事不是小孩子应该看的。” 共生体发出了一串不满的咕噜。 “是的，我知道你刚才表现的很棒，从街角对面的咖啡厅拿来灭火器丢了进去，丢的很准！” “但是车里的事只是人类无意义的繁衍过程，你们共生体又不需要这个过程，你们只需要掉渣就行了。” 共生体沉寂下来，席勒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 席勒把视线从豪车上移开，看向哥谭灯火微弱的夜。 或许这里是个无药可救的城市，或许蝙蝠侠也是个会感到绝望和迷茫的普通人，他想。 可蝙蝠侠不孤独，永远也不孤独。 第四十二章 新的职务邀请 一家位于哥谭城南部富人区边上的小酒吧里，席勒往调好的金酒里挤了一点柠檬汁，他端起杯子，对戈登说：“祝贺你，警探，现在至少你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了。” 圆桌对面的布鲁斯也举起酒杯，哈维端起酒杯之后说：“的确是该庆祝一下，你是我见过最正直的警察。” 四人把杯子碰了一下，戈登喝了口酒，他的脸色有些发红，不知是兴奋还是酒精的作用，他说：“越是这样，我越是知道我还差得太远。” 布鲁斯说：“有进步总是好的。” 席勒笑了笑，他拿酒杯挡住嘴，然后说：“是吗？看来我们最近的纯情小男孩取得了很大的进步？” 布鲁斯放下酒杯，他说：“我记得教授您曾经说过，您对我的私人感情生活没有什么建议。” “但我同样提醒过你，最好小心你的肾，我指的保护好你的肾，可不是不让它挨刀子就行了，特里克大街的风景确实不错，那里的霓虹灯全东海岸都很出名……” 戈登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转了转，然后挑了挑眉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只是我劝你，以后少多管闲事，某些人对自己的肾功能很有信心。” 戈登这就明白了，他说：“看来布鲁斯最近的感情生活很丰富。” 席勒放下酒杯，笑着说：“恰恰相反。” 哈维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他用胳膊碰了碰布鲁斯，说：“看来你和你提到的那个女孩儿进展的很快，怎么样？你们已经确定关系了？” 戈登立刻竖起了耳朵，布鲁斯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看着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他说：“别这样，别这样，这有什么关系？那是我的私事，我们今天的聚会主题可是给戈登庆祝他的升职。” “我觉得哥谭警察局的组长职务，并不如我们的世界首富先生交了个新女朋友值得庆祝。”戈登说。 “那还是有些夸张了，毕竟世界首富的女朋友可太多了。”席勒说。 “可警察局的组长和普通警察一样，没什么用。”戈登自嘲道。 布鲁斯被他们弄得很无奈，他说：“好吧，我承认，是这样，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不，不是那种喜欢，不是因为她漂亮的脸蛋和身材……哦，她当然很漂亮，身材也很棒，但不是……” 戈登和哈维都是一副你不用解释的模样，哈维还说：“在你这个年纪，我喜欢上任何一个女生，都觉得不是因为她们的外貌，可我现在知道这句话是放屁，全世界的男人说这句话都是在放屁。” 戈登拽了拽自己的领带，他说：“难不成真有个姑娘让布鲁斯动了真心？那我倒很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布鲁斯说：“她其实并不特别，只是个来自贫民窟的女孩，和所有普通女孩一样，喜欢亮闪闪的宝石和首饰，梦想是有一座堆满宝石的城堡。” “你比较喜欢德国还是法国的城堡？”席勒问，“我看新天鹅堡就不错，买下来如何？” 布鲁斯忍无可忍的弹了一下酒杯，他说：“我不是在泡她！我是认真的，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承认我过去是有点……好吧，不是有点……但我真的打算和她结……” “你现在又不是在面对她，不必说这些漂亮话。” 席勒赶紧打断了布鲁斯的flag，这句话是谁都能说的吗？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蝙蝠侠是主角，主角说这句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布鲁斯喝了口酒，他难得的显得有些兴奋，他说：“我们确实已经确定关系了，而且已经连续几个晚上在约会，她送了我一块很漂亮的宝石。” “你呢？你没送她点儿什么吗？”哈维问。 布鲁斯说：“我正在思考。” “这可有点失礼了。”哈维说，“难道你是看不起她的贫民窟出身？可恕我直言，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的，我认为至少对你来说，阶级并不能阻挡爱情……” “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 “问题是，如果你不快点儿送她一份证明心意的礼物，那她可能会这么想。”席勒说。“任何一个贫民窟的女孩和世界首富谈恋爱，恐怕都不会很有底气。” “好吧。“布鲁斯说：“你们说我该送她点什么？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哈维不知道猫女的真面目，因为他并不知道布鲁斯就是蝙蝠侠，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 但席勒对此却一清二楚。 席勒说：“一串珍珠项链如何？” 布鲁斯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他喝了口酒说：“我得承认，我不太喜欢珍珠项链，但如果她喜欢，那我一定会送她一条最好的。” 聚会结束之后，席勒回到自己公寓清理了一下去，除了一身酒气。 席勒在DC和漫威之间穿梭不是没有理由的，来到DC之后，他一方面是想等漫威的剧情自己走一走，另一方面也是要按时了结这边的事情。 他是个还算谨慎的人，所有的事情都希望有头有尾，虽然老校长没有进监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他本来回来的目的，就是扫清上次乔纳森案留下的首尾。 老校长现在成了蝙蝠侠的目标，席勒暂时不打算插手，可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失踪的维克多局长。 席勒知道，应该是萨尔·马罗尼绑架了他，虽然如此，但马罗尼未必会要了他的命，一个前任的警察局长嘴里能掏出不少有用的信息，马罗尼损失如此之大，他不会让维克多轻易死掉，除非他能回本。 但席勒却必须干掉维克多。 乔纳森案初期，他的能力不够，偷窃恐惧毒气时，也仅仅是使用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入室盗窃，可那时他没法完全做的没有痕迹，尽管他扫除了99%的痕迹，可他还是要把剩下1%被发现的可能给扼杀掉。 维克多为了给乔纳森翻案，曾不止一次的进入证物室，这个老警察是唯一有可能让席勒偷窃恐惧毒气这事暴露的人。 要知道，乔纳森进了疯人院之后，最传统版本的恐惧毒气浓缩液就已经绝版了，可由于马罗尼的巨量损失，黑帮的很多人都盯上了这种武器，一旦有人暴露出是谁偷窃了恐惧毒气，那群黑帮就就会像闻到肉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 席勒本打算去拜访一下马罗尼，但在此之前，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他。 席勒跟着一位黑衣人上了车，坐在前面的一位西装男人说：“席勒教授，您不必害怕，教父请您过去，只是因为他需要您的帮助。” 加长的豪车很快到达了南区不远的一座庄园里，席勒随着引路人走了进去，这座庄园的装修很老派，他进去之后上到三楼，引路的人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浑厚的：“请进。” 席勒走进去，他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或者说老人，他的头发是银灰色的，穿着颇为得体的西装，打着领结，胸前的口袋上别着一朵红色的罂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摸索着手上的戒指对席勒说：“罗德里格斯教授，很冒昧的打扰您，我请您来是有事需要您的帮助。” “我很荣幸为您效劳，法尔科内阁下。” 席勒走过去，和法尔科内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他的身后是一扇落地窗，两侧分别站着两个黑衣的保镖。 法尔科内没说什么，他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有一个儿子，他今年不小了，我的家族和事业都需要他来继承，我希望聘请您当他的家庭教师。” 没等席勒问问题，法尔科内就说：“他的前一个家庭教师，胸口上中了三枪，没有抢救回来，我听人说，你甚至能让布鲁斯·韦恩按时交作业，应该是个好的老师人选。” “当然，我并不是在威胁你，我知道你在大都会惹了点小麻烦，有些人顺着气味找到了这里，不过现在他们应该都已经在排水沟里了。” “这是我的诚意，如何？” 席勒看向法尔科内，他更像是DC漫画早期对于这个黑帮头目的塑造，法尔科内的灵感来源是教父当中的科里昂，也就是马龙·白兰度所塑造的那个角色。 现在看起来，比起电影和电视剧中所展现的法尔科内那穿着夹克带着古怪墨镜的形象，这位老者的确更像是统治哥谭庞大黑帮势力的家族教父。 “可以，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之前的警察局长失踪了……”席勒说。 “你想找到他？” “不，我想干掉他。” 法尔科内坐下来，他接过旁边人递给他的一只雪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缓缓说“维克多……我知道他，一个有点小聪明的老骗子，你和他有什么仇？” “我想，在哥谭，并不是有仇才能杀人。” 法尔科内拿着雪茄笑了笑，他说：“看来你的确会是一个好老师。” 第四十三章 上帝保佑哥谭 “……萨尔和他的合作伙伴一样，有点小聪明，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是个刚来哥谭的毛头小子，带着几个人在码头勒索货船主，没多久，他被红灯区的劳伦看上了，那个红头发带他在那条街区里闯荡，很快就买下了第一家酒吧，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法尔克内坐在椅子上，一边抽雪茄，一边回忆，他说：“萨尔不会放过那个警察局长的，就算他要从他嘴里掏出些信息，最终他也会死的，你可以换个条件，比如你还有什么想杀的人，或是还有什么想解决的麻烦事？” “我的麻烦来自大都会，就不劳烦教父了。” 法尔科内微微转动眼珠，瞥了他一眼说：“我帮你解决的那几个家伙，似乎大有来头，你到底惹上了什么人？” 席勒一抬眼，他说：“教父阁下，我想我或许会是您儿子最长命的一位家庭教师。” 法尔克内用雪茄的尾部敲了敲桌子，说：“你为我做事，我当然不会让麻烦找上你，可你自己参与到那些古怪的事情当中去，现在又躲到这儿来……” “您不怕我把法尔科内家族拖下水？” 法尔科内把椅子转回来，他说： “法尔科内家族什么时候上过岸？从我来到哥谭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们都是沉船里的朽骸，永远也别想着上岸。” 然后他又微微叹了口气。 “……但我的儿子和我想法不同。” 小法尔科内，也就是伊文斯·法尔科内，他和老教父不同，他一腔热血，觉得凭自己能整顿哥谭的秩序。 没错，虽然他是未来黑帮家族的继承人，可他确实是想重整哥谭秩序的，只不过这种秩序是建立在暴力的基础之上，而不是真的打造一个乌托邦。 说实话，他的这种想法，甚至可能比蝙蝠侠还要正常一些，绝对的暴力带来绝对的权威，绝对的权威控制着每一个人，问题只是小法尔科内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过了一会，管家站在门外敲了敲门，伊文斯站在他的身后，他一走进来看到席勒，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回头对管家低声说：“你记得我最近提起过忘带作业，或者是忘记交作业的事吗？” 管家摇了摇头，伊文斯显然松了一口气，席勒站起来说：“伊文斯？” “你们认识？”法尔科内问。 “父亲，这位是我的大学教授，我记得我向您提起过，我要写心理学作业的事。” 还没等法尔科内说什么，伊文斯就说：“抱歉，教授，如果我最近的作业有什么问题，可能是我最近有些忙，疏忽了，如果您不满意，那我可以立刻重写。” 然后他动了动嘴唇，转向法尔科内说：“父亲，最近东边街区的事情，让我有些忙，或许是忽略了学习，席勒教授来拜访您，我真的很抱歉。” 席勒明白，他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来家访的，其实伊文斯现在心里快怕死了。 他早就听说过席勒的赫赫凶名，什么走哪死哪，什么连环杀人凶手集邮者，在课堂上痛骂布鲁斯·韦恩不交作业，还给他发退学通知书…… 席勒这个追作业狂魔在整个哥谭大学都很有名，从来没有一个教授会如此严格的要求学生交作业，不管是谁，只要敢不交作业，一定会在他的课堂上收获一番让人颜面扫地的冷嘲热讽，哪怕你是布鲁斯·韦恩，哥谭大学的董事会会长。 可是伊文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跑到全哥谭最大的黑帮家族教父这里，来追着要他要作业！ 伊文斯在心里哀叹，这个教授是疯了吗？怪不得他把布鲁斯·韦恩骂的像一只落水狗，就连那个新校长谢顿都绕着他走。 作为黑帮家族的继承人，伊文斯原本是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的，可他现在确实是信了，但凡要不是精神有点儿问题，谁会跑到教父这里来家访？ 这倒也不怪席勒如此在意作业，他的心态还在前世的教学风格中没有转变过来，要知道，很多学生背不下来心理学那些大部头，在期末的考试里，往往取得不了一个很高的成绩，这时候如果想及格，就只能靠平时分往上拉，可如果连作业都不写，平时分也没有，那及格率绝对会低的可怕。 如果及格率太低，他的考评肯定会受到影响，虽然哥谭大学根本没有什么靠谱的教授考评方案，也没人会在意学生及不及格，可席勒前世已经习惯了，他觉得自己还没有使出三成功力，哥谭大学这帮从小受到快乐教育的学生就已经破防了。 那要是把他们扔到席勒前世教学的大学里，光一个课堂小论文就能卷死他们了，要知道，那帮学生都是小论文写两万，大论文按出书的标准来完成的。 所以他就分外不能理解，一个只要求3000字不到的小论文，居然有人还写不够字数，而且英文的论文，词数本身就要比中文论文要少，3000字的标准论文写出来也就2000个词而已，怎么就是交不齐呢？ 所以在席勒使出各种手段狂追作业之后，他的课上终于有四分之三的人都能交上作业，这当然也包括伊文斯，甚至他是比较好的那一个，基本上每篇都交，每篇字数都够，而且内容也都还算不错，还有两三次取得了头名。 席勒觉得这样的好学生是该夸奖一下的，同样都是大一，你再看看那个不学无术的布鲁斯，两千个词的论文，转折词能占去三分之一，无意义的修饰和描写又能占去三分之一，剩下的除了the就是a，别人的破折号只写两个字符的距离，他能写一长排，就这样，他都好意思让席勒捞他。 法尔科内微微皱了一下眉，他说：“既然如此，伊文斯在学校里表现如何？他的作业有什么问题吗？考试成绩呢？” 伊文斯深吸一口气，席勒说：“事实上……很不错，我听教高等数学的安娜也跟我聊过，伊文斯的理科学的相当不错，至少我愿意给他一个研究生的名额，他在心理学上还算有天分。” 伊文斯松了口气，看到自己儿子这样的表现，法尔科内直接说： “以后这位席勒教授将会是你的家庭教师。” 伊文斯一个激灵，后背发凉，但他也不敢质疑自己父亲的决定，只能说：“好的，父亲。” 法尔科内扶着椅子的两个扶手，从椅子上站起来，说：“看来，我得去给你处理一下，那些你从大都会带来的那些麻烦了。” 席勒摇摇头说：“这是个很大的麻烦，我不觉得我付出的这些代价，值得您这么做。” 法尔科内说：“成为我儿子的家庭教师的确不够，但如果你成为法尔科内家族的朋友，我们会为朋友摆平一切麻烦。” “大都会背后有一个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巨大黑暗漩涡，我从那里逃了出来，但丢失了很多东西，哥谭的人没必要去参与大都会的事，不是吗？” 法尔科内摇了摇头，他又吸了一口雪茄，说：“你还不够了解我，先生。四十年前，我孤身一人来到哥谭，那时从没有人听说过法尔科内的名字，三十年前，我成了三条街的主人，那时还没有什么法尔科内家族……” “我并不想吹嘘我的功绩，但我用四十年的时间统治了哥谭，统治了这座曾经被人称为地狱的城市。” 法尔科内用雪茄的尾部抵住桌子，烟雾从他手指间升起，他说：“所以你只需要回答‘是’，你曾经遭受的一切麻烦，就会和你告别了。” 席勒看向他，法尔科内的表情比席勒想象的更加平静。 席勒想，这位法尔科内，显然并不是漫画里那蝙蝠侠新手时期的小喽啰反派，他是当之无愧的哥谭教父，哥谭市的无冕之王。 在没有蝙蝠侠的时候，哥谭市也从来都不平静，这位教父用了四十年时间统治了这里，这样的人不可能像漫画里描述的那样愚蠢又短视。 最终，席勒走上前，他亲吻了一下法尔科内的右手，说：“……上帝保佑哥谭，教父。” 席勒把最后一个单词的重音在嘴里打了个转，法尔科内听出了这一丝微妙的不同，但他并没有介意。 不管这四十年间他是如何辉煌的，教父真的已经老了，法尔科内家族的继承人还远远不够成熟。 法尔科内想，或许，哥谭的无王时代，就要到来了。 第四十四章 倒霉的谢顿 第二天，席勒上完课，一如往常的按时收作业，但今天他发现全班32份作业，交的整整齐齐，而且从厚度来看，似乎都写够了字数。 他有些奇怪，往常虽然他催作业催的很紧，可也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不交，许多交了的人当中，也有很多人是糊弄的，随便写了两页纸，中间夹了一堆白纸，或者干脆随便抄一些什么文章交上来。 但这次，他站在讲台上，粗略的翻了翻，发现所有人竟然都认认真真的写了论文，尽管有一些写的不太好，一看就是从来没写过论文的，但起码努力的在往题目上靠，虽然措辞很像一个绝望的文盲，但起码都努力没跑题。 学生们看见他在翻作业，大气都不敢出，以往到了这个时候，马上快下课了，学生们都在收拾东西，可现在没有一个人有动作，全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座位上，等着席勒发话。 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很简单，就在昨晚，全班都知道席勒为了追着伊文斯要作业，直接找上了哥谭的地下之王法尔科内。 在没有蝙蝠侠的时代，我们姑且把这个时代称为“前蝙蝠侠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在哥谭话语权最大的就是法尔科内，和他治下的十二个黑帮家族。 这群黑帮家族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东区一霸萨尔·马罗尼，也不过是劳伦家族的一条走狗，而劳伦家族在十二个黑帮家族里排倒数。 排第一的就是法尔科内家族，并且老教父法尔科内对十二个家族有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在这个时代里，你可以不知道哥谭市的市长是谁，甚至也可以不知道布鲁斯·韦恩是谁，但你必须得知道法内科尔和其他十二个黑帮家族的姓氏，否则你在哥谭根本活不下去。 自从知道席勒追作业追到了哥谭教父那里，所有学生昨天晚上的补作业历程，都相当惊心动魄。 席勒倒是难得的很高兴，所以他说：“这次作业的情况看起来很乐观，似乎所有人还比较认真的写完了，随后我把这些作业批阅完成之后，我会给所有人加上额外的十分平时分，其中写的比较好的几个人，如果你没有读研究生的意愿，可以来我办公室谈谈推荐信的事儿……” 结果，教室里居然突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也不知道是为席勒说的奖励，还是为劫后余生的他们自己。 而这一切，都被校长谢顿看在眼里。 谢顿这个人呢，说好听一点叫执着，说不好听一些就是轴，他盯准了谁，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搞他，虽然席勒的强硬态度，让他没办法立刻下手，可他一直在寻找机会。 校长可以调动哥谭大学所有教室的监控摄像头，并观察教师的讲课情况，这个功能成了谢顿监视席勒的最好方法。 接下来的几天里，在席勒的课堂上，所有的学生都安静如鸡，伊文斯自动担当起了班长的职务，每天收作业、交作业、发作业，组织课堂纪律，整个教学情况井然有序，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给了谢顿一种错觉。 原本他在普林斯顿的教务处工作时，大多数的学生基本都是这个水平，来到哥谭大学之后，他忙着站稳自己的脚跟，并没主动去了解学生们的水平，在他看来，写作业是学生的天职，哥谭大学虽然排名不如普林斯顿，可好像学生的素质也没差到哪里去。 至少在席勒的课堂上是这样的。 谢顿只顾着观察席勒的课堂，而在席勒的课堂上，所有的学生都很安静，学习任务完成的都很不错，这让席勒的教学安排，都完成的很顺利。 于是谢顿又动了别的念头。 众所周知，他推行的校园禁酒令，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目前愿意遵循这个计划的人，大多也都把酒交了上去，但不愿意的，都是当中的死硬分子，这群人宁可持枪反抗，也不愿意让学校干涉他们喝酒的权利。 学生是可以持枪反抗，可谢顿这个校长，他可不能拿着枪逼着学生们不喝酒，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哥谭本地人，思维还停在文明社会，所以这个计划，卡在了一个相当尴尬的位置，没有办法继续推行了。 发现罚酒他们不吃，谢顿又想要来敬酒了。 谢顿在担任行政工作之前，也曾经是一名教授，他毕业于牛津大学的现代文学专业，曾经在加州大学和大都会大学都任教过。 谢顿觉得，要控制住哥谭大学，也必须得跟学生打成一片，就像哈维那样受到所有人的欢迎，也是一条不错的路线。 因此他想要自己教一门课。 碰巧，哥谭大学的文学系几乎没有，只有一门教基础课的老师，文学和哲学专业已经多年不招生了，毕竟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文学和哲学的土壤。 重新振兴文学系、带头复兴文学专业，如果他能招上来一批由他自己教导出来的文学院学生，那么他在这个学校里就有了自己的嫡系，谢顿是这样打算的。 并且看起来，席勒的课堂很安逸，教学目标推行的也都不错，总得来说，就是天晴了，雨停了，谢顿又觉得他行了。 虽然是大学教授，可上课的流程和教小学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谢顿就像是一个看视频的云玩家，在监控的那头看着席勒上课，觉得轻轻松松。 席勒上课的流程不过是走进课堂，等学生们坐好，然后拿出课本开始讲课，中间会有一到两个讨论环节，讨论之后，要么是席勒提问，要么是小组派人发言，发言过后，席勒进行一轮总结，接着再讲一点别的内容，快下课的时候就收作业，下一节课的开头会有一个讲评作业的环节。 20世纪的大学课堂就是这样，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幻灯片，大部分老师都是照本宣科，对心理学这种理论知识需要大量背诵的科目更是如此，不把书讲透，那就什么都别想学明白。 这个过程在课堂的视频里看，的确没有什么难度，如果学生配合的话，甚至能提前结束教学目标，快结束的时候，还能闲聊一会儿。 从学生们开始变得特别听话之后，席勒也愿意和他们聊聊自己曾经见识过的那些疯狂杀人犯们，虽然席勒因为失忆，已经记不起很多细节，可这种传奇经历依然让这帮毛头小子们听得津津有味儿，他们发现这位格外严厉的教授，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 在宣布文学院成立的时候，谢顿解雇了那名文学课基础课的老师，然后自己上阵开始教学。 就和大多数游戏视频的云玩家一样，看视频的时候，觉得自己上自己也行，在上帝视角疯狂指指点点，可真正自己到了游戏里，基本上都是被杀的落花流水，退出删游退款一气呵成。 谢顿也不例外。 真正开始上课之后，他就发现席勒的那个课堂完全就是一个假象，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听话的学生，文学基础课和心理学基础课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那就是需要大量背诵，还需要写论文。 第一次交作业，整个班几十份作业，只交了两份，其中有一份只写了一半的字数。 谢顿拿出他强硬的政客风格，在课堂上痛斥了这种不交作业的行为，于是第二次交作业的时候，一份也没有交上来。 如说数学课和物理课这种理科课程，还有人天生就比较感兴趣，那基础文学课这种冗杂枯燥的课程，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一个哥谭大学的学生好好听课。 学生们在课堂上干什么的都有，睡觉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爱好了，吃东西的、大声聊天的、把游戏手柄摁的啪啪作响的，甚至还有当众飞叶子的。 不论谢顿怎么喊，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他，哪怕他气得摔门而出，也不过只是这堂课变成同样混乱的自习罢了。 谢顿同样不了解哥谭，如果他了解，他就会知道，学生们已经够好了，这个城市里能上大学的人，素质真的已经够高了。 在这座城市里，没有持枪威胁同学、没有物理上的炸学校，也没有绑架老师和教授，哥谭的学生们已经可以称得上这座城市的文明标兵了。 可谢顿还是快被他们气死了。 尤其是有不少学生知道那个该死的禁酒令就是谢顿弄出来的，于是他们开始在谢顿的课堂上抗议，有人拿了一整箱香槟，在前排拔开塞子，对着谢顿狂喷，把他淋了一身酒，甚至还在课堂上组织喝酒的party。 谢顿高喊着要扣学分，要开除他们，这帮人根本不在乎，谢顿开除了两个学生，剩下的学生就更疯狂了，结果就在一个漆黑的晚上，谢顿走在学校里，被草丛里不知道谁丢出来的两个酒瓶砸破了头，住进了医院里。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席勒课堂上乖的跟鹌鹑一样的学生们，到了他这就都变成了疯狂的极端分子。 可能也只是他没有听过席勒说一句话：在这里，能对付罪犯的，就只有罪犯。 第四十五章 言语比拳头更有力 席勒回到漫威纽约的第一天，彼得就垂头丧气的来到了诊所，他的胳膊上还吊着一个崩带，席勒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你的西部之旅看来不怎么顺利。” 彼得叹了口气，在席勒的对面坐下，把书包放在自己腿上，结果不小心碰到了那条受伤的胳膊，他“啊”的大叫了一声，然后又叹了口气，说：“抛开别的不谈，我可能真的不太适合当个超级英雄。” “怎么了？遇上难对付的对手了？” “对手其实一点儿都不难对付，但……” 接下来，在彼得的描述里，席勒听到了他和美国队长的，这次令人啼笑皆非的西部之旅。 史蒂夫是个老兵，经验丰富，但是同样，作为美国队长的他，以往分配到的队员，也都是精英战士，早就经过了千锤百炼，哪怕是新兵，在各种作战技巧上也是不缺的，只是缺了点实战经验。 可小蜘蛛彼得，他现在完全就是一张白纸，打架还都靠流氓拳法，防御也基本就靠身体素质硬扛，更别提什么战术素养。 为了锻炼小蜘蛛，史蒂夫特意没有让神盾局安排行程，而是自己带着彼得出发了。 他们这次的公路之旅遇上的第一个麻烦，就是彼得那填不饱的胃口。 彼得蜘蛛变异的成长期还没有过去，他每天需要吃大量的食物，就算史蒂夫有钱，可看过一些公路片儿的人都知道，你很难保证每顿饭都有合适的地点去吃，大多也只是买一些速食带在背包里，饿了就咬两口。 可彼得实在太能吃了，他们带在背包里的东西，没到两顿饭就都被他吃完了，于是两人不得不改变行程，在搭完第一班车之后，转到去了最近的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的物价不高，可彼得还是吃掉了上千美元的东西，这里不支持信用卡，史蒂夫带来的现金很快就花光了，于是两人还没开始的公路流浪之旅，就这样结束了。 史蒂夫不得不呼叫科尔森来给他送钱，最后还是神盾局开着车，把他们两个送到了目的地，顺便解决了彼得的吃饭问题。 自从上次席勒带着蜘蛛侠和皮卡丘去洗劫了神盾局的粮食，他们就紧急研发出了一种新的压缩干粮配营养液，能够提供超出常人所需的大量能量，这才避免了一路上的所有餐厅都被彼得吃空的尴尬情况。 到了地方之后，史蒂夫开始带着小蜘蛛侦查那些忍者的踪迹，彼得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不少，可大部分事情还是被他给搞砸了。 他拥有超人的力量和恢复力，可唯一有一点，那就是话多又多动。 最开始，彼得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倒还好，只是乖乖的跟在史蒂夫屁股后面，看他是如何调查信息的，可后来彼得学会了一点，他那骨子里蠢蠢欲动的话痨和多动基因又开始犯病了。 彼得学会了一点技巧，于是他就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好，史蒂夫想翻墙过去，他就一下跳到墙头上，史蒂夫想靠近一个安保人员打晕，他就直接从房顶上爬过去，然后跳到那个安保人员的面前，跟他打个招呼，然后再一拳捶到他的脸上。 总之就是，两个作战画风完全不同的家伙，在毫无默契的配合之下，搞砸了一切侦察行动。 好在，那群忍者似乎笃定荒凉的西部不会有什么人来，他们的踪迹还算好查，没多久，史蒂夫和彼得还是摸到了一个他们的小据点。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令人无语了。 原本他们要对付的不过只是几个底层的忍者，史蒂夫估计的不错，他们这次的旅行不过只是热身，那些忍者虽然跳来跳去的，还会突然消失，可其实并不能打。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个消失上，史蒂夫一个盾牌抡过去，忍者是消失了，后面是正想吓唬一下忍者，给他做个鬼脸的彼得。 坚硬的盾牌“砰！”的一声就打在了彼得的手臂上，当场就骨折了。 这是美国队长这辈子第一次向友军开火，并且效果拔群。 “史蒂夫告诉我，从背后对付这些敌人会好一些，于是我就从房梁上荡了过去，想从背后偷袭他们，可谁知道他又改成正面进攻了，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力量这么大，我直接倒飞了出去，被拍在墙上……” “那些忍者倒是被他三五下就打倒了，可我也被他一下就拍倒了。”彼得有点可怜兮兮的说。 席勒实在是有点憋不住笑，彼得怨念的说：“笑吧，笑吧，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科尔森、娜塔莎还有马特一起笑了好几天。” 席勒努力的把笑憋了回去，他安慰彼得道：“不必伤心，你应该感到荣幸，上次这样被队长一盾牌抡飞的人，还是九头蛇的头儿。” “我知道我话很多，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一兴奋就这样儿……” “或许你听过一句话，那就是‘有时候，言语比拳头更有力’。”席勒说。 过了一会，史蒂夫没来，娜塔莎倒是来了，女特工头疼的说：“斯塔克去和尼克局长谈事情，正撞上回来的史蒂夫，两个人打翻了天。”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可拉不开他们。” “局长已经找人把他们拉开了，可现在的问题是，史蒂夫老是提起斯塔克的爸爸，而斯塔克死活都不相信，史蒂夫是他父亲的老战友美国队长。” “或者说他相信了，只是不想承认。”席勒说。 娜塔莎捂着额头说：“总之，作为神盾局的高级心理顾问，你现在必须得出面调解一下……” 娜塔莎看出了席勒想拒绝的意思，她说：“听着，现在的局面是这样的，钢铁侠和斯塔克吵得不可开交，尼克局长想参与调解，可他们两个联合起来骂他一个。” “科尔森也想上去劝架，可三个人都分别认为科尔森偏向了对方，尼克觉得科尔森应该帮着他去劝解两个人的矛盾，斯塔克早就知道科尔森是美国队长的忠实粉丝，觉得他一定会拉偏架，美国队长觉得科尔森是个好人，不应该被其他两方误解……” “简单来说就是，三方各执一词，互相不信任对方，可现场实在也找不到更可信的第四方了。” “显然，尼克想让他们两个都加入神盾局组织的队伍，所以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对吗？” 娜塔莎为席勒的敏锐感到有些惊讶，但她还是说：“我觉得这是一个对谁都好的方案，毕竟，如果两个人各自为政，就会出现很多问题，比如这次史蒂夫和彼得……” “但显然，史蒂夫和彼得行动的不顺利是彼得的问题，而非美国队长的。”席勒说。 彼得的怨念更深了，他说：“嘿，医生，你刚刚还安慰我来着！” 席勒说：“提到劝架，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人选。” 说着，他一把把坐在旁边的皮卡丘拎着脖子提了起来，扔到了娜塔莎的怀里。 娜塔莎抓着皮卡丘的两个小短手把它提到脸前面说：“我知道你有个会说话的黄毛耗子，可这顶什么用？它甚至打不过三方当中最弱的尼克。” 席勒说：“相信我，有时候，言语比拳头更有力。” 数个小时后，天都黑了，席勒的诊所外响起“哐哐”的巨大砸门声。 他一开门，史蒂夫、斯塔克、科尔森和娜塔莎四个人全员到齐，皮卡丘被穿着战甲的钢铁侠抱在怀里，斯塔克死死的用手捂住这只黄毛耗子的嘴。 席勒打开门，让几人进来，然后说：“你最好别被记者拍到你现在在做的事情，斯塔克，否则动物保护组织会发疯的。” “任何一个动物保护组织都不会保护一只这样的耗子！”斯塔克说，说着，他粗暴的拎起皮卡丘的尾巴，把它扔给了席勒。 科尔森像老了十岁一样，娜塔莎又靠在门框上说：“医生，你还真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十分有效的解决方案！” 她在“十分有效”这几个词上，说的咬牙切齿。 席勒把手机递给皮卡丘让它充电，史蒂夫捂着额头坐下来说：“上帝啊，我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原以为彼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吵闹的人了，可我没想到……”说着，他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显然，最近的轮番荼毒让好脾气的史蒂夫也快崩溃了。 “他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吵闹的人，因为皮卡丘是只耗子。”席勒说。 “它用我这辈子都没听到过的脏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骂了个遍，尼克甚至找不到一句插话的机会，操着一口加拿大口音，把神盾局从上到下，从尼克弗瑞的眼罩，到办公桌上的玻璃水杯，全都骂了一遍。” “他喋喋不休了至少六个小时，没有一句话是重复的，神盾局的墙壁都快刻下它的声音了……” “我都不知道他那么小的身体，怎么装得下这么多的话！！”科尔森语气有些颤抖的说。 “为了堵上他的嘴，我们不得不给它吃东西，可它吃掉了整个办公室一个月的甜甜圈分量，把所有果汁机里面的饮料全喝空了，为了制止它，我们所有人都不得不亲自上阵！” “他还电炸了四部手机，和一台钢铁侠的机甲。”娜塔莎说：“这其中还包括尼克的一部高级安全手机，害得他现在不得不亲自去维修部，恢复里面的数据资料。” “可是起码劝架的效果很好，不是吗？你们联合起来抓它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到了团结的快乐？”席勒幸灾乐祸的说。 损失最惨重的斯塔克咬牙切齿的说：“是啊，我都想不到我竟然能和这个老古董，就如何烹饪老鼠这一话题，聊上半个小时的天儿！” “我想你们现在知道了我常说的那句话……” “是啊……”史蒂夫先开口，然后斯塔克看向他，两人视线中火花迸溅，但还是异口同声的说：“言语比拳头更有力！” 第四十六章 钢铁侠永不后退 彼得一边吃饭一边说：“似乎情况很不乐观，昨天我去实验室见斯塔克先生的时候，罗德上校似乎一直在劝说他。” 彼得说：“虽然我搞不明白这些事情，但我知道理斯塔克先生的那些机甲如果落到军方手里，或许未必是个好事。” “罗德上校作为斯塔克先生的朋友，或许他也很为难，毕竟他也代表了一群人的利益。”彼得说。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我还以为你会看不太懂现在的形势。” 彼得摇了摇头，说：“其实我的确看不懂，但我知道，所有人都想要那些机甲，因为那真的很强。” “不，是因为那是一种武器。” “如果那只是一个扫地机器人，哪怕它能一瞬间把纽约扫干净，军方也不会对此这么感兴趣。” 彼得有些沉默，他说：“我觉得不应该把机甲交出去，可我知道斯塔克先生面临很大的压力，你觉得我应该……或者说我是去安慰他一下，还是去劝告他一下？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先解决好自己的事情，如果你能完全的掌控蜘蛛变异的力量，或许这些事对你来说就都是小事了呢？” 就如彼得所说的，第二天，席勒的心理诊所里迎来了一位意料之中的客人，那就是詹姆斯·罗德斯，也就是罗德上校。 他很直白的对席勒说：“军方需要斯塔克的机甲技术，可他似乎一直态度不明，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神盾局是否在其中扮演了一些角色？” “其实你也不想来。”席勒说。“我看得出来。” 罗德扯了扯一边的嘴角，说：“看来托尼给你开那么贵的诊金价格，是有道理的。” “显然，你的上司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去问斯塔克，否则神盾局会比你们更快得到答案。不过你们来问我，也没有什么用。” “军方需要斯塔克的机甲，他可以让我们在很多地方取得优势……可以少死很多人。” “你没有发现，你不情愿的心理已经让你的措辞变得无比干瘪了。罗德上校，我知道你也很为难，军方一再逼迫斯塔克，但他又是你的朋友。” “所以你只能用欺骗自己来让自己好过一点，其实你明知道这些战甲会被用来做什么，但只要说服自己这么做或许是有益的，你就能从逼迫朋友的愧疚感当中好一点。”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罗德说。 “的确，但斯塔克呢？你的朋友呢？一再违逆朋友的意愿，逼他出卖自己的利益，用友情去绑架他。” “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托尼有多看重你，斯塔克的朋友不多，可你绝对是其中一个……或许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你知道他愿意为你付这些代价，愿意为你做他最讨厌做的事——妥协和低头。” “你知道，斯塔克迟早都会愿意的。如果你被你的上司逼得走投无路，他一定会救你。” “别说了。”罗德说。 他紧紧的把嘴唇抿成一条线。 席勒把圆珠笔的按钮按下去，那清脆的声音让罗德突然惊醒，席勒说：“或许是因为你身上有他没有的东西，他才乐意这么做。我能给你的建议是，或许这些才是你最应该保持的东西，比起军方，斯塔克的友谊更珍贵，而这不是因为他更有钱——” “而是一个孤傲的天才从你身上看到的那些品质，那些连他都没有的、让他愿意为你付出这些代价的品质，比那些假大空的荣誉，更值得你坚持和骄傲，不是吗？” 罗德沉默了。 第二天，席勒去斯塔克大厦的时候，正碰见走出来的罗德。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副官，那位副官的脸色显然很高兴，他们似乎拿到了一些他们想要的东西。 可罗德的脸色一点儿也没有变好，他还是紧绷着一张脸，他没有看席勒，就那么直直的走了过去。 上楼之后，斯塔克又站在他的战甲之前，细细的打量着他的作品。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了，对吗？”席勒问。 “好吧。”斯塔克转过来，他先是把肩膀的肌肉紧绷起来，然后突然放松，把肩膀垂下来，吐出一口气，他说：“我知道，我应该坚持你之前的建议，那是对的。” “可我没有这么做，我明知那是对的，我什么代价都不用付，我还是没这么做……” “我早知道那不会成功。”席勒拿着病例坐到桌前，在笔记本上写字，他并没抬头，只是有些叹息的说：“很多人就是乐意付出巨大的代价，去追逐情感的补偿，尤其对你这样从来不缺物质条件的人来说。” “你宁可放弃利益最大化的结果，也不忍心看到罗德夹在中间为难。你付了代价，买回了他和你暂时的友谊。” “是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们是朋友，你是这么想的，他也是。但尤其是并不是两方都如此乐意，这份友谊就能持续下去。” “你不停的花代价去买，迟早有你付不起的一天。当你付不起了，或许罗德会理解你，但这个世界不会。” 最后席勒说：“当你养大了那些人的胃口，你为感情要付出的代价，就永无止境了。” 斯塔克说：“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我知道，我一旦松口，就必然不断失去。” “他们可以用罗德来劝说我交出一部分机甲的技术，那有一天，他们就可以逼他来劝我把所有机甲交出去，或者为他们打造更多的战争机器。” “从我知道我的武器到底伤害了多少平民开始，我就知道，智慧不光会带来财富，还有灾祸。”斯塔克说，他把手指按在眼眶上，说：“我最近才想明白这个问题，一个天才最终的结局，总是退无可退。” “当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一个足够拯救世界的大脑，他们也就同时会升起让你毁灭世界的野心。” 沉默了一会，席勒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斯塔克大厦的窗外是纽约的日落，斯塔克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那种有些炫目的光线让他眼前晕开一片朦胧的色彩，席勒说：“当你退无可退时，你会怎么做？” 斯塔克说：“这里是我的家，也是佩珀、贾维斯，以及……所有斯塔克的。” “最终，没有人能逼迫我交出这里。” “如果他们想要更多……” 斯塔克那双总是蕴含着各种感情的眼睛直视着席勒，他的表情一点也不沉重，而是平静的说： “……钢铁侠永不后退。” 席勒看着他问： “那么，你有想过掀翻这张荒诞无聊的谈判桌吗？” “你就像个引人堕落的魔鬼。” “这比你向上帝祈祷好用的多。” “我从来不祈祷，我不指望神，不信那些稀奇古怪的把戏，那些荒谬的谣言传说……” 话音刚落，斯塔克看到，他实验室的所有东西开始轻微的颤抖。 然后，一切漂浮了起来。 一瞬间，就像是失去了重力一样，所有东西都漂浮在了半空，杯子、笔记本、电脑、扳手…… 窗外的夕阳光辉照在了这些东西本不该接受阳光的地方，席勒站在所有东西的中央，背后的光线让他面前投下长长的影子。 所有物品的影子交叠成一张巨大的网，斯塔克站在这一切中间，他伸出手，一滴从杯子里落下的水，落到他的指尖上，斯塔克抬头环顾，他看到半空中那无数普通平凡的杂物，和头顶平常的天花板和墙壁—— 他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第四十七章 场外技术指导 席勒和斯塔克一起站在一架已经损坏的马克2的机甲前。 斯塔克说：“听着，现在的问题是，这里的制动系统已经完全损坏了，在改造之前，我们需要先修好它。” 说着，他拿起扳手走上前去，开始对那台机甲敲敲打打。 席勒站在他背后，在脑子里对共生体说：“不，不行，你不能吃到他的脑子。” “可他的头看起来很好吃，真的很好吃，闻起来很香。” “但是……” 席勒叉着腰，一手捂着额头，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你不能随便吃人的脑子，因为……” 席勒停顿了半天，他想，好吧，这个种族虽然长得都奇形怪状的，可口味却出奇的一致。 “吃掉他的脑子，我们可以自己做。”共生体说。 “不行！” “好吧……” 斯塔克还毫无所觉，他鼓捣了半天，然后用扳手敲了敲旁边的栏杆，换了个地方，然后继续一边鼓捣一边说：“魔法盔甲？这听起来真不错，我觉得这是一种特殊的原子力，你觉得它最好的应用形式是什么？震荡？还是极致的压缩？” 席勒在脑子里问：“……最好的应用形式是什么？震荡还是极致的压缩？” “是分解和重构。”共生体说。 “是分解和重构。”席勒说。 说着，他直接把手按在了那块还没修好的关节上，那里的一大片零件闪烁了一下，再恢复原位时已经变的崭新。 斯塔克站起来，他瞪大眼睛，抱着手臂说：“你说的这种所谓的魔法，看起来可比你演示失重术的要强得多了。” “是我厉害是我厉害是我厉害是我厉害……”共生体又开始在席勒的脑子里吱哇乱叫。 席勒说：“好好好，是你厉害。” 他不得不说，共生体还是比魔法好用一点的，毕竟他现在的魔法能力只有低级，用来唬人还可以，真正到了上场的时候，还得靠共生体。 “把盔甲缩小，可以很小。”共生体在席勒的脑子里说。 “把盔甲缩小。”席勒说。 “我当然考虑过这件事，我的马克5，到后续版本，本来就是想压缩进一个手提箱里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发完善，暂时还做不到提着它随意移动。” “我觉得手提箱的计划有些保守。” “还可以更小？” “当然。” “你觉得能够压缩到多小？” 席勒在脑子里问共生体：“你觉得能够压缩到多小？” “一瓶恐惧毒液。” “能压缩到一小瓶恐惧毒液那么小？”席勒问。 “我想喝。”共生体说 席勒气的翻了个白眼，还会讨价还价了。 共生体美滋滋的喝完了一瓶酒之后，他说：“一支烟，可以压缩到一支烟那么小。” 席勒告诉斯塔克之后，斯塔克显得有些兴奋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说：“这的确是原子级别的结构和重组，如果这样说起来，或许还可以比一支烟更小，或许甚至可以达到纳米级别……” “还可以比一支烟更小吗？”席勒在脑子里问。 “可以，但展开会爆炸。”共生体说。 于是席勒对斯塔克说：“其实可以变得更小，但我无法确保它展开过程是安全的。” 斯塔克说：“总之，我们开始吧，弄出一个更加跨越时代的技术，然后我就把那些老旧版本的战甲通通扔给军方，让他们帮我处理垃圾去吧，还节省了我的电子垃圾处理费，佩珀会高兴的。” “随时能够武装的好处真的太多了！”斯塔克用一只手握成拳头，捶着另一只手的手掌，说：“而且我甚至能把完整体的贾维斯塞进一部手机里，一台拥有如此强大智能管家的手机，你敢相信吗？” 席勒说：“……上帝保佑贾维斯。” 过了一会，斯塔克把那台有点破旧的马克2，从架子上放了下来，他还没看清，一阵灰雾闪过，马克2就消失不见了。 接着席勒再出现，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金属状的香烟，然后把它递给斯塔克，斯塔克：“这就成了？” “不然你还要什么？” “不应该有什么施法咒语……我是说，比如什么仪式，还有法杖……” “不需要，那太低端了。”席勒说。 斯塔克眨了眨眼睛，他突然对魔法有了无限美好的期望。 但是后来，这种期望简直让斯特兰奇快发疯了，他只是一个法师而已，钢铁侠怎么能把它当成无所不能的上帝，不管做什么事，钢铁侠都是一副‘让我们把它交给无所不能的魔法吧’的样子！ 听说至尊法师施法还要准备，斯塔克就管斯特兰奇叫“低端法师”，气的斯特兰奇差点掰断法杖。 不管现在席勒的表现，让日后和钢铁侠相处的斯特兰奇有多崩溃，现在他倒是让斯塔克十分惊喜，他说：“我要怎么把它变成机甲？怎么穿在身上？” 席勒在脑子里问：“他要怎么把它变成机甲？怎么穿在身上？” 共生体打了个酒嗝，说：“在脑子里想一想。” 席勒说：“在脑子里想一想。” 斯塔克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的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马克2原本的武装方式。 几乎瞬间，马克2就穿戴在了他的身上，这种变化没有过程，几乎是原子层面的重组。 斯塔克说：“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席勒在脑子里问：“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共生体说：“思维扰动。” 席勒对斯塔克说：“思维扰动。” “你是说脑波之类的？还是生物电？” 席勒脑子里的共生体喝的有点迷糊，似乎没办法再回答问题了，于是席勒说：“请你不要用科学来解释魔法，好用就行了。” 斯塔克心里抓心挠肝的，恨不得立刻就开始研究，于是他翻脸不认人一样的对席勒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那神奇的魔法，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用的比你更好。” 然后他就送客了。 席勒几乎是被请出了斯塔克大厦，但他也不生气，斯塔克总是这样，一旦实验的瘾犯了什么都不顾了。 他刚回到诊所，就看到史蒂夫在等他，史蒂夫打了个招呼，说：“尼克让我来跑个腿，他想见你，我觉得可能是和斯塔克有关的事。” 然后席勒对着空气喊道：“1000万美金一小时，如何？尼克局长？” “你是在狮子大开口。”挂在史蒂夫腰间的手机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席勒耸了耸肩说：“好吧，原本我还想给你开一个亿的发票呢。” 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再附带5000万的滞纳金发票……” “成交。”席勒说。 没过多一会，席勒就又来到了神盾局的国际接待中心，戴着眼罩的尼克和席勒握了握手，然后两人面对面坐下，科尔森给两人倒了杯咖啡，给席勒的是意式浓缩。 席勒把咖啡一饮而尽，但尼克却端起杯子慢慢喝，席勒先说：“先谈正事，还是先开发票？” “先开发票吧。”尼克说， 过了一会，尼克问他：“我知道斯塔克把机甲技术给了军方，但这不重要，我们要的不是那些机甲。” “你们要的是他这个人。” “神盾局是他父亲创建的。” “你要是现在跟他提这事，这辈子你都别想让他加入了。” “还有，让他加入，你们就去和他谈，别来找我，找我也没用，我只是个心理医生，又不是他爸爸。” “我们没有要你去劝说斯塔克，我们也知道他不听劝，你觉得我们的这个构想如何？一支由特殊能力者组成的小队？” “本身不错，不过要看他们为谁而工作。” “不是为神盾局吗？” “那么神盾局为谁而工作？” 尼克皱了一下眉，果断的绕过了这个话题，他说：“好吧，我们想邀请你加入……” “你也说了，是一支由特殊能力者组成的小队，我只是个普通人，跳远从来没超过3米。” 尼克张了张嘴，他觉得席勒在把他当成傻子。 “听着，我们不在乎你是如何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几百米外的，也不在乎那只一口加拿大口音的黄毛耗子是哪里来的，也可以忽略你那准的可怕的心理分析，但某位神经科医生亲口告诉我们，你拿一支漂浮的圆珠笔威胁了他……” 席勒在脑子里对共生体说：“以后你不可以随意吃别人的脑子，斯特兰奇的除外。” 席勒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魔法吗？” “某些科学的力量造就了这些特殊能力者，那么我也相信会有其他的力量造就其他的人，你是其中之一吗？” “不，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我想，我可以用一个情报来换取自己的自由。” “有关什么？魔法吗？” “没错，我相信你们应该有调动卫星的权限，去查一查纽约某条失踪的网络，究竟连接去了哪里。” 尼克皱着眉，但席勒没有再跟他多说。 纽约圣殿的无线网络应该也还是依托于现代人的网络系统，而非什么魔法网络，只不过他们用魔法，把接入这条网络的途径给遮掩起来了而已。 如果尼克有心去查，一定会发现某些蛛丝马迹。 席勒之所以不强硬拒绝的原因就是，之后的各种大事件中，还得靠复仇者联盟来拯救世界，他可不会自己苦哈哈的去对付那些敌人，和什么蜥蜴人、红浩克抡拳头。 顶多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提供一点小帮助，所以他还得跟这些超级英雄们保持联系，以便他在日后的事件当中，当一根清新脱俗的……搅屎棍。 第四十八章 恶有恶报 纽约的天气开始逐渐变冷了，清晨的薄雾附着在窗户的玻璃上，留下一层朦胧的白色，把刚刚点亮的路灯晕出一圈昏黄的光影。 席勒端着一杯咖啡，坐在斯塔克实验室的办公桌前，斯塔克拿着一大摞的数据走了过来说：“得再把5号关节改造一下，然后跟13号关节做一个对照组实验，还有7号手臂外盔甲的数据也有问题，我待会要重新调整一下……” 席勒说：“你就不能歇一会吗？你不累吗？” 斯塔克一边把数据资料摊在桌子上整理，一边说：“你一晚上已经最少问了我20遍这个问题了，从昨天晚上7点就开始问，一直问到了今天早上7点。” “那是因为你一直从昨天晚上7点拉着我做实验，我甚至连喝杯咖啡的功夫都没有。”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已经3分钟过去了，你喝完了吧？我们还有两组展开实验要做，必须得在今天8点之前弄完。” 席勒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彼得拿着两份文件，从实验室的玻璃门后面走出来，他说：“斯塔克先生，5号腿部骨骼的外部支架好像有点问题，贾维斯刚刚给我的第3份数据里，骨骼支撑结构似乎有不稳定的趋势，支架也有碎裂的风险，虽然贾维斯建议我们更换材料，可如果使用太硬的龙骨，柔韧性和灵活性就会被削弱……” 斯塔克从彼得手上接过资料，他看了看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伸出手在设计图上指给彼得看。“我们待会儿在这个关节加一个缓冲系统，然后再把这儿向下挪两公分……” 彼得用手摸着下巴思考着，斯塔克上前把席勒拽起来，他说：“往常你喝一杯浓咖啡只需要3秒，现在你已经喝了快5分钟了，赶紧起来干活。” “我的魔法能力需要恢复……” “我记得谁说，那样是低端操作来着？” 席勒捂住眼睛，他说：“你能不能弄一套完整的机甲过来，然后我对它施展一次魔法，然后你就可以直接拿去用了，为什么一定要把它拆成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去做实验？” 斯塔克颇为无语的说：“为什么我有时候觉得你很懂这些东西，可有时候又觉得你是个机械白痴。” 他把设计图摊在桌子上，然后指着上面的图案说：“看到了吗？当你用魔法帮我把马克4的缩小和展开问题解决了之后，我就可以把设计的重点放在它的性能和功能上，但是一旦我提升了某部分的性能和功能，就必须重新测试它是否能够缩小再展开，或者说展开之后的功能和我预期当中的是否一样。” “所以我必须进行大量的模块化实验，来测试某个功能在单独缩小和展开的时候，是否会如我预期的一样达到它的效果。” “所以有哪个部件没有达到你的效果吗？”席勒问。 “万一是下一个呢？”斯塔克说。 这群该死的严谨的理科生，席勒又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彼得说：“我赞同斯塔克先生的话，这种机甲的制造不是闹着玩的，一旦你飞到几万米的高空，而某个部件又出了问题，那可就太危险了。” “不止如此。”斯塔克一边整理设计图一边说：“低功率运转和高功率乃至超频运转的效果都不一样，你必须确保它在每个能效输出的级别上，都有尽可能完美的表现。” 然后斯塔克扯着席勒的手臂，又把他拉到了实验台边上，彼得递过来一个部件，席勒就把它分解再重组，然后斯塔克拿去测试，彼得再递过来一个部件，席勒再把它们分解并重组，然后再拿去测试。 彼得和斯塔克倒是在做实验，可席勒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流水线上拧灯泡的。 共生体在他脑子里一直重复：“他们两个的头都好香啊，真的好香啊，好想吃啊，我能吃其中一个吗？就吃一个，然后另一个下顿吃，我想先吃那个蓝眼睛的……” 席勒发现共生体似乎能够侦测到人的脑波，当一个人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的时候，他就会察觉到他们脑中释放的一种信息素，这个人大脑活动的越快，也就闻起来越香。 很不幸的是，彼得和斯塔克这样的超级天才，他们的大脑对共生体来说，就像一块行走的超级无敌香喷喷炸鸡，根本无法拒绝。 不知怎么的，共生体还学会了在席勒的脑子里反复播放咽口水的声音，听的他都饿了。 席勒拧完最后一个递过来的灯泡，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们不饿吗？” 斯塔克扔给他两个压缩饼干，说：“感谢神盾局的新玩意儿，我现在可以连续工作40个小时了。” 席勒深吸一口气说：“那你不困吗？还有你，彼得，你也应该快两天没有睡觉了吧？” “我找这个小子过来的原因就是，他比其他人精力充沛多了。” 彼得也耸耸肩说：“自从我获得了能力之后，我只需要睡很短一会儿，就能保持精力充沛，刚刚我在休息室睡了15分钟，现在感觉还不错。” ”不如说，你一个法师，为什么会感觉到困？你们难道没有什么提神的魔法吗？” 席勒其实不是感觉到生理上的困，有了共生体，他甚至可以不吃不喝也不睡觉，可是任谁在这儿拧了20多个小时的灯泡，也会感觉到精神上的困乏。 席勒其实一丁点都搞不懂他们战甲的设计，但每当斯塔克从玻璃门后走出来激动的展示他的新想法的时候，席勒还要扮演拉拉队给他鼓掌，如果他不这么做，斯塔克就会接着冲进玻璃门里，然后经过一连串叮叮咣咣的爆炸声，再拿着新的想法出来。 斯塔克说：“你怎么能对这么伟大的事业如此无动于衷？这可是人类科学历史上的里程碑！或许也是魔法上的！我们第一次把人类科技的产物和一种新的神奇力量结合到了一起，你难道不期待他们产出的成果吗？” “我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席勒说：“你打算把这一系列的战甲也叫做马克吗？我觉得它应该有一个新名字。” “新名字？你觉得S系列如何？你的名字和我姓氏的首字母。” “彼得会伤心的，他也参与了制造。” 斯塔克挠了挠头，彼得说：“这我倒是不在意，不过比起名字，我觉得新战甲应该有个更炫酷的外观，和马克系列完全不同的那种。” “我觉得你可以设计成蓝色的。”席勒说，“和魔法很配，也可以和你的马克系列区分开。” “那么让我们快一些吧，只要我们把所有的零件都测试完，我们就可以开始组装它了，然后很快我们就可以给他漆上一个漂亮的颜色了，我觉得蓝色和银色搭配就不错。” “另外。”斯塔克看向席勒说：“我觉得这架机甲应该有一点魔法攻击能力。” “但是很抱歉，我学的魔法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席勒说。 “那那个失重术呢？我觉得能够漂浮物体倒也不错。” “你可以考虑一下磁力。”席勒毫无心理负担的出卖了万磁王，他说：“或许磁力比你想象的更强。” 等到娜塔莎过来的时候，这三个人已经快50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了，席勒和彼得因为拥有超能力，看起来外表倒还算正常，可斯塔克顶着一个巨大的熊猫眼，娜塔莎说：“我们几乎要给你们发寻人启事了，你们消失了快整整三天。” “但我们有个很出色的成果！”斯塔克说。 紧接着，娜塔莎看到斯塔克拿出了一根烟，女特工笑了笑说：“看来你依旧那么不解风情，自从我加入神盾局，就已经不抽烟了。” “你现在才想起来养生，是不是晚了点？”席勒问她。 “养生？我才不是为了养生！你见过哪个俄国人养生？神盾局办公室那个该死的烟雾报警器一天要响20多次，我被它吵的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戒烟的。” “嘿，看这里！你们在聊些什么？看着我，看我的成果！”斯塔克说。 他把那支烟往上一扔，一瞬间，一副由银色和深蓝色组成的机甲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机甲和马克系列的造型的确稍有不同，它显得更轻薄、更流畅，更贴合斯塔克的体型，而且他武装的过程和活动的过程中不会发出任何其他战甲发出的机械声音，与其说是机甲，不如说是一套造型别致的紧身衣。 席勒站起来，然后说：“原本你穿着机甲比我高了10厘米，但是现在只高3厘米了。” “这是重点吗？！” “当然，因为你不穿机甲，比我矮一厘米。” “是矮两厘米，先生。”彼得说，“你还得减去鞋子。” 斯塔克深吸一口气，他轻轻一跃，战甲就浮在了空中，没有原先那么大的动静，斯塔克说：“感谢你给了我灵感，我也觉得喷气动力有点掉价，不过这种磁悬浮系统还有些不成熟，我还要再改进一下。” 席勒赶忙问娜塔莎：“尼克·弗瑞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我可以过去再给他开一张发票，多大的都行。” 娜塔莎说：“好吧，是有点什么事，好像和之前队长和彼得对付的那群忍者有关系。” “所以说，你是来找彼得的，那席勒……”斯塔克说， “不不不，我收了神盾局很多钱，我觉得有必要给他们全体一个基础的心理和情绪测试，你知道的，这对一些外勤特工很重要，可以避免他们因为焦虑而发疯。” “这次不收费？” “当然！” 第四十九章 铁甲雄心（上） 此时科尔森正十分疑惑地站在尼克·弗瑞办公室的门口，他看着所有走到这个路口的人，全部都往右拐。 娜塔莎从尼克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科尔森拦住了她问：“这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绕远路？我记得距离电梯最近的一条路应该是往左拐啊？” “因为我们那位天价诊金的天才心理医生正在左边的那个办公室里，等着人去做心理咨询。” “你们居然把他请到了这儿，他开价多少？该不会是1亿美金一小时吧？” “那倒没有，尼克的报表上写的是5000万美金一小时。” 科尔森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说：“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去找他做心理咨询，就相当于白赚了5000万美金？”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里应该有很多人排队吧，今天我还能排得上队吗？” “恰恰相反，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娜塔莎耸了耸肩说。 说完，她也往右拐离开了，科尔森喊到：“你走错了！那边是紧急通道！电梯在左边！” 娜塔莎头也没回的说：“我想锻炼身体！你知道的，为了养生！” 科尔森更加摸不着头脑了，紧接着，尼克就从他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科尔森和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局长。” 尼克向他点了点头，然后说：“最近娜塔莎从斯塔克集团的事情里抽身出来了，有关手合会的案子她也会跟进，你主要给我盯好那个会荡来荡去的小子，让他别添乱就行。” 科尔森应了声是，然后他发现尼克也转身打算向右拐，他拉住自己的上司说：“局长，电梯在那边，你走右边，起码要多走5分钟的路。” “最近我健身，打算走楼梯。” 科尔森简直满头问号，他一个人嘟嘟囔囔的直接走到左边，看到席勒办公室的门没关，他敲了敲门走进去，席勒正在埋头写字，看到有人进来，他十分惊讶的抬头说：“竟然还真有人来……” 科尔森愣了一下说：“现在这里不开门吗？我记得早上开会的时候说，心理咨询从今天早上开始啊。” “当然开门！请进，你还是第一个！”席勒拿着笔站起来，还特意给科尔森拉开凳子，这种热情弄得科尔森有些手足无措，席勒说：“当然，你也有可能是唯一的一个。” “我搞不懂，5000万美金一小时的心理咨询，可以免费做，有局里报销，为什么他们都不来？” “大概就是因为我开价5000万美金，而尼克还同意了吧……” “这有什么问题，这不是正说明局长十分肯定你的水平吗？” “嗯……抛开一些他对经费在经济学上的宏观理解，和对报销在体制架构中的灵活运用，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正是他对我的肯定，才让这里没人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觉得你的水平太高了？” 席勒十分无语的说：“你真的是个8级特工吗？那娜塔莎是多少级？满级该不会是100级吧？” “有哪个特工乐意找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咨询师，然后看出他们内心中所有的秘密？” “我以为只是一些简单的情绪调理，比如说释放一下焦虑什么的。” “那你去门口抽支烟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这里该死的烟雾警报器太灵敏了。”科尔森说。 “好吧，你是想来这里排解什么抑郁情绪吗？” “其实不是，是因为我看队长和你的关系好像不错，我想让他在我一整套的同人闪卡上签名，你能帮我问问他吗？” 席勒摊开手说：“好吧，我就知道，但谁让我赚的就是这份钱呢，如果这真能排解你的焦虑的话。把卡给我吧，我保证让他签的一张都不落，也算对得起我5000万美金一个小时的诊费了。” 科尔森走后，席勒在临时的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咖啡，可还没等他摸完一上午的鱼，他刚打开门想透透气，突然一声尖锐的警报传来，他头上的一个小装置发出红光，然后开始拼命的报警。 席勒吓了一跳，可他的蜘蛛感应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为了安全，他随时准备闪现，可结果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消防花洒直接被打开了，喷头瞬间喷出大量的水雾，要不是席勒躲得快，肯定被淋成落汤鸡。 科尔森和几个特工跑过来，抬头看着那个烟雾警报器，然后又看了眼席勒，席勒端着咖啡杯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这里不让抽烟。” “我没有抽烟。” 科尔森露出一个怀疑的表情说：“娜塔莎被抓包的时候和你的表情一模一样，你是不是把烟顺着洗手台的下水管道扔进去了？” “当然不，我不在室内抽烟。” 科尔森也的确没闻到什么烟味，他抬头看着一直在叫的烟雾警报器，说：“好吧，看来这该死的东西又坏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让一个烟雾警报器，闹出上百分贝的动静的？” “如果你家一个月发生32起火灾，你就会明白的。” 共生体在席勒的脑子里说：“我有点晕，还有点想吐，我们走吧。” 席勒说：“看来，今天的心理咨询就到此为止了，不满一小时也按一小时算，别忘了让尼克结账，我先走了。” 席勒果断的离开了，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意外，有人不想让他再待在那里，毕竟每次下楼都要绕5分钟的远路，还是很耽误时间的。 人类总是这样，在没有读心术的时候总是幻想，有人能理解他们，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可等一个人真了的有了读心术一样的本事，所有人却反而避之不及了。 当然，这在神盾局，更可能是因为尼克弗瑞那不拘一格的人才管理体系。 回到诊所之后，几十个小时没睡的席勒，打算小憩一会儿，共生体给他放了一首很催眠的音乐，让他很快就睡着了，不过还没等他进入深度睡眠，就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什么？……那你找我有什么用？去找佩珀啊。” “她很忙？那难道我就不忙了吗？好吧，我确实不忙，但是你休想让我再进实验室，我真的不想再拧灯泡了。“ “是是是，我知道你那是跨时代的伟大战甲，不是灯泡，你能说正事了吗？” “贾维斯发现零件储存库有异常？零件的数目不对？你确定不是你数错了？好吧，我知道……我知道你很严谨，但这事我能帮上什么忙？我可没法把少的零件给你凭空变出来，不，魔法也不行……” “……这我很难说。”席勒在诊所的客厅里踱步，“或许你应该问问贾维斯的推测，他现在可不只是一台计算机了。” “贾维斯有些吞吞吐吐的？那你难道还不知道答案吗？还是说你其实想到了怀疑的对象，只是不愿意承认……” “不，我的读心术当然不能用在这种事上，别开玩笑了……我可以告诉你，你脑子里想的那个对象有80%的可能……” 电话挂断之后，席勒把皮卡丘抓过来，揉了揉他的脸颊说：“一座坚固的钢铁堡垒总是最先从内部被攻破，这事儿真的让人很难说。” “那个穿的硬邦邦的家伙遇到了什么麻烦？”皮卡丘问。 “好像是他的盔甲丢了些东西，他的智能管家给了一个他不想听到的嫌疑人的答案，现在正在怀疑人生呢。” “你们人类总是喜欢给自己徒增烦恼。”皮卡丘总结到，“那个叫帕克的小子，他竟然会在玩游戏的时候，担心把里面的人质打死，那只是个游戏而已，就算人质死了，但绑匪团灭了，不也算我们赢？” “所以你就冲过去，先把人质打死？” “不然那个小子总是磨磨蹭蹭的，我有什么办法？你们纠结太多没有意义的东西，总是把自己代入的太深，对一些还没发生的事情充满没有必要的担心，但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却总是在逃避。” “我真没想到，你作为一只耗子，竟然能说出这么精辟的话。” “当然，我可是大侦探皮卡丘。” 斯塔克大厦中，斯塔克实验室的所有灯都熄灭了，只剩下仪器一些灯光在微弱的闪烁着，像是点点繁星。 斯塔克靠在实验台上，坐在地上，旁边他的手机上跳动着一个符号，那表明了贾维斯也在。 “我在尝试安慰您，先生。” “于是你就把灯都关了？”斯塔克的声音有些沙哑，过度的熬夜让他充满疲惫。 “这可能会让您放松一点，昏暗的灯光有助于放松大脑。”贾维斯说。 斯塔克闭上眼睛，他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靠在实验台上，他蜷起一只腿，然后把胳膊搭在上面，抬着头，像说梦话一样说：“……可能这就是报应。” “斯塔克集团的武器害得无数人流离失所，所以我曾经信任的人也必将一个一个离开我……”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奥巴代亚先生就是凶手。”贾维斯说，“在分析当中，他只有约96%的可能。” “你可以说的再直白一点。”斯塔克说。 “抱歉，我是说还有4%的可能不是他。” “剩下的可能是谁？” 席勒先生占2%，帕克先生占1.2%，您自己占0.8%。” “席勒？你指望一个连1到10编号的机甲部件都分不清的人去偷走最重要的那个核心？还有彼得，那个小子虽然傻了一点，但他可不会去偷东西，他是个看到我抽烟都要震惊半天的傻小子。” “我正在尝试安慰您。”贾维斯说。 最后，斯塔克感到世界的一切声音都逐渐低沉下去，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想起了霍华德的面容。 那时候，奥巴代亚叔叔和他父亲站在一起，他们都还很年轻。 第五十章 铁甲雄心（中） “……托尼他现在不肯见我，我知道他肯定很失望，但我希望你能告诉他，空军不满足于他给他们的那些技术，他们还想要更多……我的上司约翰逊将军曾透露过，他们想要联合陆军一起向斯塔克集团施压……” “又或许他们有更多的阴谋。” 罗德在电话里说，席勒问他：“你被排除出这个圈子的权力中心了？为什么？因为你动摇了？” 罗德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约翰逊将军其实一直都不信任我，因为我曾经是老安德洛将军的部下，他们两个的关系非常不好。” “所以他才会逼你去，对吗？” 席勒叹了口气说：“如果你顶不住那里的压力，要怎么办？” 还没等罗德说话，席勒就又说：“托尼现在不见你，并不是因为和空军有关的事，他们斯塔克集团的内部出了些问题，他现在需要缓缓，已经几天没有出门了。” 罗德的语调一直没有什么起伏，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总是很严肃，看起来很死板，他说：“我想我们都知道，斯塔克集团内部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当中必然有人和军方有勾结，而且这个人一定还是高层。” 他接着说：“军方对斯塔克集团的技术消息掌握的太快，也太详细，这很不正常，虽然我暂时不知道更多信息，可我也不希望托尼遭到背叛。” “你希望我去告诉他这件事？可或许你没有想过，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之所以拖到现在……” “我知道，他太容易心软，否则就不会因为我而向军方妥协，可这次的事情太严重，如果他继续再这么优柔寡断下去，一定会出大事……” 正说到这里，席勒听到动静，他转头，看到窗外划过两颗流星，紧接着两条炫目的光线，从半空中一闪而过，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天空的尽头响起，两条光芒一起纠缠着向下坠落，席勒一边望向窗外一边对电话那头说：“……已经出大事了。” 席勒挂断电话，他直接化成灰雾穿过曼哈顿的街区，追寻着那两条流光的落点，来到了纽约XC区的一处废旧仓库。 这个落点一定是斯塔克选的，因为这里是难得的城区荒废街区，只有在这里坠落，才不会伤害到普通人。 席勒缓缓凝聚身形，还没等他进去，电话又响了，罗德在电话那头急促的说：“发给我一个卫星定位，我现在马上过去，托尼可能会需要我的帮忙！” 席勒一边拿着电话，一边一个闪现飞到仓库的屋顶上，然后向下看。 那里，穿着金红色机甲的钢铁侠正和一个巨大的机器人纠缠。 那个机器人并不是铁霸王。 它全身呈现漆黑色，部分关节有金色的点缀，比铁霸王更大一些，但更加狰狞。 席勒对着电话说：“事情有变，你最好快点过来。” 底下的战况很激烈，钢铁侠并不是打不过那个大机器人，可刚才的坠落中，他必须带着那个机器人向无人的地方坠落，因此在着地的时候没有时间调整好角度，机甲的一侧身体已经有些不灵活了。 这可不是他平时救人的时候打那些街头的混混，就算有贾维斯的智能演算系统，钢铁侠应付起来还是有些很吃力，能看出来，那个机器人似乎就是为了对付他而准备的。 钢铁侠飞到半空，一个低空俯冲抱住机器人的腰，一下把它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之后，一大块屋顶塌了下来，砸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 钢铁侠的情况更不好了，他的整个肩部机甲都有些损坏了，一只胳膊几乎完全抬不起来。 不过那个大块头也没好到哪去，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之后，又被电击了一下，驾驶舱被撞掉了一大块，不过那里面并没有驾驶员，似乎有人在远程操控它。 发现了这件事，钢铁侠就想出了对付它的办法，他先是假装机甲失控，从房顶的掉落的钢架中爬出来，然后装作不敌倒在地上。 那个大机器人也挣扎着从钢架里面爬出来，发现钢铁侠已经倒地，他直接拎起一根钢筋，想要插进钢铁侠的胸口。 就在他把整个上半身前倾用来发力的时候，地上的钢铁侠突然暴起，一脚踹在了它的膝盖上，紧接着一个肘击，击打在了机器人的头部。 那个大机器人的上半身设计的太过臃肿，虽然很强壮，可难免下盘不稳，结结实实的挨了钢铁侠的一个肘击，摇晃着往一侧倒去。 就在钢铁侠打算故伎重施，用电击配合撞击打败它的时候，大机器人忽然冒起烟来，贾维斯开始疯狂报警，钢铁侠飞快的向后退，可还是慢了一步。 剧烈的爆炸在仓库中腾起巨大的蘑菇云，轰鸣声几个街区之外都听得见，它自爆了。 显然，这个大机器人的设计者，把它的上半身做的那么大，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里面有一个大炸弹，当量很足。 当席勒把斯塔克从机甲里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满脸是血，他的肋骨最少断了三根，似乎脚踝和手臂也骨折了。 斯塔克本人可确实是没有任何超能力，他的大脑虽然很发达，但四肢显然就要差得多了。 斯塔克努力的抬起手臂，把眼睛上的血渍抹掉，他看见是席勒，松了一口气对他说：“我口袋里……手机……贾维斯会再叫一台机甲，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爆炸太大了……” 显然，他的头部也受到了一些冲击，席勒翻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眼内充血很严重，他掏出一瓶小药，倒出一片药片，让斯塔克吃下去。 高浓度镇痛药的效果很好，很快，斯塔克就说：“这家伙是冲着我来的，它对我的机甲有很强的克制，甚至还能预估我的行动路线，我真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么？不敢相信最了解你的人可能背叛了你？你有这个功夫，多造几个机甲，一人一拳也赢了。” “我知道，我不应该躲在实验室里逃避，但我只是想消化一下这个事实，你不能指望我像个僵尸一样没有感情。” 斯塔克现在看起来非常消极，他的脸上写满了颓废和失落。 斯塔克重重地咳嗽了几下，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显然刚才的冲击让他的呼吸道也不好受，高浓度止痛药带来的一种欣快感在他体内不断涌动，他像被迷住了，低声说： “我就知道他的朋友不会是什么好人，和他一样烂，我原以为……” “不，或者可能他才是对的，斯塔克都不值得托付，永远只会让人失望……” 席勒把斯塔克的头放平，摸了一下他的脉搏，发现心率有些低，他倒是想把斯塔克直接带走，可斯塔克像喝醉了一样，死活不走。 看得出来，他现在求生欲不高。 于是席勒只能盘腿在他身边坐下来，旁边是钢铁侠战衣的残骸，刚刚大机器人自爆造成爆炸的大坑，就在不远处冒着烟，整个仓库都被炸碎了，一地的钢筋和水泥碎片，一切就好像末日的废墟。 席勒问斯塔克：“奥巴代亚其实比霍华德更像你的父亲，对吗？” 斯塔克没有回答他，像睡着了一样，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我做出第一个机器人的时候，奥巴代亚叔叔非常高兴，他说，我是个和我父亲一样的天才。” “我总在他口中听到我父亲的名字，他把他描述的像一个完美无缺的人，聪明、正直、坚定……正义……” “在我从前的记忆里，他每次提到霍华德这个名字的时候，从来都是只带着赞许和怀念。” “但后来，我开始越来越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他也就不再提了……” 斯塔克的声音很沙哑，他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在说话，他说： “我看过一张他们的合照，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那上面，他们都很年轻，意气风发……” “或许就像你和罗德。”席勒说。 “不，那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我一点儿也不像霍华德，一点儿也不像，罗德也不会像是奥巴代亚，我和罗德，我们两个完全相反，我们也绝不会是他们的翻版，绝对不会……” 之后，斯塔克就不再有声音了，镇痛药的效用让他很快昏睡了过去。 等到罗德来的时候，看到斯塔克如此严重的伤势，他狠狠的锤了一下机甲的残骸，席勒对他说：“现在比起他身体上受的伤，我觉得他的精神状态问题更大。”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不能开导他一下吗？” “我是心理医生，但不是上帝，很显然，他现在走进了死胡同。他觉得他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报应，他的报应、他父亲的报应、斯塔克集团的报应。” “他想把这一切拱手让人？” “这得问他自己。他曾说，为了他的家，他绝不会后退，可现在看起来，他的确想自己让出这一切了。” 罗德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斯塔克，说：“如果说，他有唯一要付的代价，或许就是为他那聪明过人的大脑、为那颗敏感的心。” “他说你们两个完全相反。”席勒说：“他有一身铁甲，那你呢？” “你有一颗足够坚定的心吗？” 罗德转回身来，看着身前那台报废的机甲，什么也没有说。 第五十一章 铁甲雄心（下）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一辆轿车的尾部传来，紧接着是投掷烟雾弹的声音，丝丝的轻响释放出一片白雾，很快笼罩了视野范围内的一切物体。 斯塔克赶忙把身边的佩珀按倒，“咻咻”的子弹声不绝于耳，打在防弹玻璃上，让整辆车都震动了起来。 斯塔克暗骂一声，拿出手机就要呼叫机甲，佩珀推了他一下说：“该死的，你的伤还没好，先打电话给罗德，让他来驾驶机甲！” 还没等斯塔克反驳，佩珀就一把抢过手机，躲在车子的座位下面，打电话给罗德说：“我和托尼在出院的路上遭遇了袭击！快帮我们叫人来！” 她话音刚落，地面就传来巨大的震动声响，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机械的咔咔声在周围响起，斯塔克回头一看，车窗外，数个巨大的机器人包围了他们。 前座上的司机已经中弹，斯塔克不得不自己爬到驾驶座上，佩珀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往右拐去广场那边，支援才能一眼看到我们！” 还好斯塔克的安全座驾质量不错，他瞬间点火提速，开始亡命逃窜。 他锤了一下方向盘说：“还好我们是在晚上出院！” 接着他回头，看见有五六个大机器人追在他的屁股后面，斯塔克说：“我必须得出去作战，如果他们打算在这自爆，那就糟糕了！” “这里可是城中心，而且距离长老会医院不远，一旦这么多机器人在这里殉爆，那恐怕整座医院都会被夷为平地！” 车速越来越快，斯塔克也有些控制不了车子了，一个拐弯漂移，轮胎在地面上留下漆黑的痕迹，刺耳的刹车声传出去很远。 眼看着最近的一个机器人就要一个飞跃跳到车上，斯塔克听见一声砰的撞击声，一个荡在半空的身影，一脚踹在机器人的头上，把它踹飞了出去。 彼得砰的一下落在车顶，把头探进驾驶室里说：“我来的是不是很及时？” 接着他抬头往前看，飞快地说：“嘿！听着！别直走，往左拐！前面堵车了！要是被这些大个头跑过去，那所有车子都会被他们踩成废铁！” 说完，他就又发射出一根蛛丝，飞快的粘到大楼的墙壁上，然后踩着那些机器人穿梭，直到把它们都惹火了。 其中一个机器人举起手臂，向他发射了一枚火箭弹，轰的爆炸声响起，蜘蛛侠毫发无伤，但一个店铺的大门被轰掉了，里面的店员被碎玻璃划伤，蜘蛛侠不得不赶紧冲进去把他救出来。 “看来那位蜘蛛小子也没空了。”斯塔克说：“这些家伙闹出的动静太大，必须得有人去救人。” 佩珀说：“罗德一定给史蒂夫和席勒都打了电话，我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斯塔克身上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短短几天时间还不够他完全恢复好，接着他一抬头，一架直升机的阴影笼罩了车子，罗德挂在直升机的门上，对他大喊：“往南边开！！！快！！！我们不能在这儿和他们肉搏！！那会死很多人！！” 斯塔克咬了咬牙，狠狠一拧方向盘，车子往左侧窜了出去，打了个转，蹭到了两根路桩，然后狠狠的撞在了一处街角。 斯塔克打开有些损坏的车门，佩珀被晃得有些头晕，斯塔克护着她从车上下来。 蜘蛛侠直接用蛛丝扯断了两根巨大的路灯，然后挥舞着其中一根，给那些机器人制造了不小的麻烦，斯塔克大喊：“贾维斯！武装！” 很快，一架金红相间的机甲飞过来，钢铁侠完成武装之后，他先抱着佩珀飞到了楼顶，把她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紧接着，罗德也穿上了机甲。 这里是一个制造器械零件的小型工厂，不过好在由于时间太晚，工人们基本都下班了，听到动静的保安也早就都逃走了，那些机器人赶到的时候，钢铁侠和罗德正摩拳擦掌的等着他们。 小蜘蛛在后面荡了过来，紧接着就是美国队长，因为那些大块头从市区一路踩踏过来，不少人都受伤了，小蜘蛛的组织能力还不太行，都靠史蒂夫疏散人群。 彼得虽然近身格斗技能不够强，可一身蛮力，速度快又灵活，弄得那些铁皮罐头们头晕眼花，给钢铁侠创造了一个良好的输出环境。 几发掌心炮打出的火花引起了小范围的爆炸，钢铁侠在那些巨大机器人当中飞快穿梭，罗德也打倒了两个机器人，他大喊：“这样下去不行！如果他们一起自爆！我们谁都跑不掉！”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斯塔克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些机器人绝不是奥巴代亚的手笔，就算他拿走了核心能源，也没法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这么多机器人，这需要一条完整的军工链条，斯塔克的军工生产线都掌握在佩珀手里，奥巴代亚不可能瞒着她，一口气生产出这么多……” 他刚说完，其中一个被他的掌心炮击中的大机器人就向他冲了过来，蜘蛛侠在另一边大喊：“快躲开！！！有危险！！！” 钢铁侠战甲功率开到最大，一个急速拉升，“轰！！”的一声巨响，原地又被炸出了一个焦黑的大坑。 “还好我改造了喷气动力，不然可抵挡不住这么大的冲击。” 说着，他又俯冲下去，飞快的抱住一个机器人把它甩了出去，这次钢铁侠学聪明了，甩出去之后立刻掉头往回飞，果不其然，很快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斯塔克反应倒快，可后面的史蒂夫就没这么好运了，他拿着盾牌抵挡了一下冲击的余波，但还是被炸了一个跟头。 “该死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钢铁侠浮在半空，看着地上焦黑的残骸，他说：“我认得，那是改造之前的7号零件，是我给军方那个版本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和机器人鏖战的罗德，默默的把机甲拉高，然后去对付下一个敌人。 接连不绝的爆炸声响起，可还有别的机器人加入战斗，这里几乎快被炸成了一片废墟。 不得不说，这样的战术非常有效，大量的爆炸总是伴随着强烈的冲击，让几人都忙于应付，而更狡猾的是，一旦有机器人想逃离这片战区，超级英雄们就不得不主动追上去抓住它们，不然一旦让它们在居民区自爆了，那可就糟糕了。 钢铁侠虽然逐渐摸出了规律，可两次袭击间隔的时间太短，他没有时间去改良战甲应付这种自爆步兵，两个连续的爆炸响起，钢铁侠被击飞了出去，战甲冒出一连串火花。 看到他失手，瞬间就是四五个机器人围了上来，而且他们并不打算和钢铁侠近身肉搏，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用爆炸炸死他。 就在第一个机器人胸口亮出红灯的时候，地面再次震动起来，剧烈的轰鸣声响起，一条巨大的手臂抓着那个机器人，一下子把它扔了出去，让它撞到墙壁上爆炸了。 一个比这些自爆机器人还要大两圈的钢铁怪物出现了，钢铁侠从地上爬起来，然后飞到半空，他说：“见鬼了，这又是什么？他们从哪儿弄出来这么多机器人？！！” 钢铁怪物直接把一个自爆机器人撕成了两半，把它胸口的炸弹给挖了出来，罗德也懵了，他说：“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他们不是一拨人！”美国队长喊道。 现在场上的情势无比复杂，超级英雄们要对付那些自曝机器人，防止他们冲出去爆炸，那个钢铁怪物好像只想撕碎这些机器人。 钢铁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打谁，蜘蛛侠更是不管不顾，举世皆敌，用蛛丝绊倒自爆机器人的同时，还给了那个钢铁怪物一拳。 没多一会儿，自爆机器人被解决的差不多了，要么是被扔出去爆炸了，要么是被挖出了炸弹。 他们刚松一口气，就看到对面的大楼顶上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一个自爆机器人的放大版跳了下来，同样是黑色和金色的涂装，但体型比钢铁侠的机甲要大了三倍不止，落地时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 “老天啊，这又是什么？我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机器人！”彼得说，“他们难不成还是什么一家三口吗？” 美国队长拎着盾牌走过来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从体型上来看，你就知道谁是儿子了。” “你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那个刚刚跳下来的机器人发出声音， “是你耍了我……”那个钢铁怪物也说，显然，这两个机器人都是有人驾驶的。 斯塔克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他和罗德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奥巴代亚叔叔！”、“约翰逊将军！” 可还没等他们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个巨大的钢铁机器人就纠缠到了一起。 看得出来，这两个机器人虽然很强，可两位驾驶员显然技术生疏，打架用的都是流氓拳法，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拳。 钢铁侠愣在半空，他也不知道该帮谁，贾维斯刚刚帮他做了声线分析，说话的人的确就是奥巴代亚，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自爆机器人难道真的不是奥巴代亚弄出来的吗？那个约翰逊将军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两个本来是想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可却内讧了？？？ 钢铁侠觉得现在他帮谁好像都不对，于是他只能浮在半空看热闹。 钢铁怪物一拳过去，打在约翰逊将军的机甲上，砰的一声，驾驶舱的面板炸碎了，约翰逊将军后退一步，然后挥舞着手臂说：“”霍华德的小跟班儿！现在还要站出来保护他的儿子！可真够可笑的，他想关闭斯塔克的军工部门时，怎么都不问问他好叔叔的意见！” “他拿你们的心血倒是从来不当一回事儿，可现在你还要给他当个保安？！那个老安德洛当初说的真是不错，霍华德那个烂人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就是找了你这么一条看门狗！” 对面的钢铁怪物并没有发出声音，紧接着约翰逊将军又后退了一步，对另一边的罗德说：“看看吧，这就是你的明天！你们都喜欢跟在斯塔克屁股后面，随叫随到，朋友？呵，如果他真拿你当朋友，就不会给你一些已经老掉牙过时的技术资料！” “我们对面的这位朋友给霍华德当了一辈子看门狗！他得到了什么？他甚至连反抗都不敢！” 罗德和斯塔克都刚要说话，结果贾维斯就又发出了剧烈的警告：“侦测到高能反应！请立刻进行规避！请立刻躲避！请立刻躲避！3！2……” 瞬间，又是一个剧烈的蘑菇云腾起，约翰逊将军驾驶的这个大家伙爆炸起来更是非同凡响，一个足足几百米的大坑留在了地上，半个工厂都被炸碎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那么果断，钢铁侠躲避不及，他的机甲几乎被炸碎，罗德穿的那一身更是已经完全报废，钢铁怪物的防御力倒是挺高，可好像也有些站不起来了。 或许是约翰逊将军提前做了准备，处于自爆中心的他却没有被炸死，而是从一个安全舱里站起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 “你们可能以为到这就结束了，恰恰相反，这才只是刚刚开始！”约翰逊将军说。 斯塔克又被撞得头破血流，他擦了擦眼睛，把罗德从机甲里扶起来，他说：“你的上司脾气实在是太暴躁了一点。” “不然我怎么会被他逼的走投无路。”罗德自嘲道。 “你还是不知悔改，罗德斯上校！霍华德曾经许诺给奥巴代亚的那些东西，一个都没有实现，他依旧还是只在乎他自己的儿子，小斯塔克一张嘴就可以关闭最重要的军工系统，毁掉上一辈人半生的心血，多么可笑！” “为了他，你数次拒绝我的要求，只给我带来一套老旧过时的机甲技术资料，可这又换来了什么呢？你不过也只是钢铁侠的陪衬而已，他风风光光，你默默无闻，就像霍华德和奥巴代亚……” “……一个失败者的狂吠。”还躺在地上的钢铁怪物里传来一个声音。 “当初我们选择了老安德洛，就是因为你太蠢了，几十年后你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我依然没有选择你，蠢货。” 奥巴代亚的语气很缓慢，很轻巧，语气完全不像是在战场上，可这更加气的约翰逊七窍生烟。 他咬着牙狠狠的按了一下遥控器，又是几十台机器人飞了过来，比那些自爆机器人体型更小，但看起来更先进。 “现在你们没有机甲了，而我有。”约翰逊将军说，“就像老斯塔克当年一样，当年他用他的新发明将了我一军，现在轮到我了！” “咳咳……几十年了，你还没搞明白一件事。”奥巴代亚的声音传来，“一身铁壳子，根本什么用也不顶。” 听到这话，斯塔克吐出一口气，缓缓的放松了肩部的肌肉，他像自言自语一样说：“……或许他说的是对的，他们说的都对。光有一身铁壳子，确实什么用也不顶，那根本不会让我好过一些。” 罗德盯着前面，那些高大的机器人让赤手空拳的他们显得更加矮小，他说：“别感慨了，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想想办法吗？” 斯塔克抬头看了一眼那团团包围过来的机器人大军，然后他扭头看向罗德说：“你觉得，我们像他们吗？” “不，你比你父亲更烂。” 一片被爆炸炸成焦黑的废土上，斯塔克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和你对面那些巨大的机器人比起来，他们显得势单力薄，但斯塔克一点也不着急，他的语气放松下来，就像在和老朋友聊天。 接着，在一片漆黑的夜幕中，只有机器人眼睛都微光闪烁，像点点繁星，斯塔克转头问罗德： “要来支烟吗？” 第五十二章 钢铁侠永不后退 罗德说：“不，谢谢，我不抽……” 紧接着，他就看见斯塔克自顾自的拿出一支烟，然后向半空中一抛，瞬间，一副蓝色和银色相间的轻薄机甲就武装到了他的身上，罗德咽了咽口水说：“给我来一支吧，谢谢。” 另一边，约翰逊将军刚刚重新爬进一台巨大机器人的驾驶舱，出现在他视野里的，就是一只沙包一样大的拳头。 钢铁侠正想和罗德一起对付约翰逊，结果却被重新站起来的钢铁怪物给拦住了，他听见奥巴代亚说：“你知道吗？曾经我告诉过你的那些有关你父亲的事，大多都不是真相。” “实际上，他抽烟酗酒，混在女人堆里，整天白日做梦，擅长突发奇想，搞砸了一堆事情之后，只会让别人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那些有关他的英雄故事，全都是我编出来的，他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但你知道，在他一张嘴又要说出什么蠢主意的时候，我是怎么阻止他的吗？” 钢铁侠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没等回答，他的视野内，就出现了一只沙包大的拳头。 看着倒飞出去的钢铁侠，小蜘蛛搓了搓手说：“好吧，现在问题来了，我们该帮谁？” 美国队长拍了拍盾牌说：“我觉得奥巴代亚说的有道理，他毕竟是斯塔克的长辈，比我更有理由揍他一顿。” “可我们这么看着不太好吧？” “那我们就别看，走吧，还有伤员要抬上救护车呢。” 另一边。钢铁侠头昏脑胀的从一堆钢筋当中爬起来说：“等等！叔叔……好吧，霍华德是个烂人，我也是！但是我觉得有比这种方法更好的解决办法，我觉得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或者开个董事会什么的，别总用拳头解决问题……” “你更没资格说这话。” 钢铁怪物的一声轰鸣，巨大的机器人一跃而起，落在他的面前，阴影笼罩了钢铁侠的盔甲，奥巴代亚说：“你很快就会明白，你的这身铁壳子什么用也不顶，哪怕你把它换了种外观。” 钢铁侠很无奈，奥巴代亚看来是铁了心要揍他一顿，他的火气也上来了，他说：“你很快就知道它是不是只换了种外观！” 说着，他像一只飞鸟一样灵活的躲开了那个巨大钢铁怪物的拳头，几乎一瞬间他就飞到了钢铁怪物的背后，一拳打在了它的背上。 钢铁怪物反手一挥，斯塔克再次灵活躲开，他现在的这身盔甲虽然更加轻薄，但动力系统被改装以后速度更快，也更灵活。 他伸出手掌，旁边废墟的钢筋开始微微颤动，然后一瞬间飞了起来，直直的指着钢铁怪物，贾维斯对斯塔克说：“磁力控制系统还在升级当中，无法使用高频运转，且能量即将耗尽……” 斯塔克把拳头一捏，钢筋对着钢铁怪物飞了出去。 奥巴代亚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手，毕竟原来钢铁侠的画风是个战士，除了掌心炮之外，大部分时间也是和敌人抡拳头，但现在这身银色和蓝色相间的机甲，让他看起来更像个法师。 随着斯塔克双臂的摆动，钢筋飞快的朝钢铁怪物射去，奥巴代亚只来得及操控着机甲，躲过左侧的一大半钢筋，但还是有几根打中了他盔甲的右臂。 但他果决的多，在被击中的一瞬间直接借力跳了出去，对着空中的钢铁侠就是一个上勾拳。 钢铁侠的机甲冒出一连串的火花，他也不甘示弱，直接一个反向俯冲，一拳打在钢铁怪物的脖子上，钢铁怪物微微摇晃了一下，抓住钢铁侠的一只腿，把他扔了出去。 钢铁侠又被震了个七荤八素，正好他落地的地方是罗德和约翰逊将军的战场，罗德也有些落入下风，钢铁侠喊道：“来吧！交换对手，我们开始下半场！” 这是个正确的决定，罗德的机甲力量更强，可他面对的约翰逊将军，那个巨大的机甲有八条触手，速度不够快就会被狠狠抽出去，的确由斯塔克这身更灵活的机甲来对付要更好。 于是，罗德稳住身形，直接一个拉升加俯冲，朝着奥巴代亚的钢铁怪物飞了过去。 选择了正确的对手之后，战况就开始明朗了起来，斯塔克利用高机动性，直接把约翰逊将军背上的触手拆了一大半，没了触手辅助移动，约翰逊的机甲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铁罐头，成了钢铁侠的沙包，几拳下去就开始四处冒火。 他召唤出来的那些机器人也基本都被斯塔克利用高速度，飞快地解决了。 另一边，和钢铁怪物硬碰硬的罗德，虽然不好受，可钢铁怪物在之前的爆炸当中腿部已经有了故障，几个回合下来，钢铁怪物就倒在了地上，似乎没法再站起来了。 罗德走到钢铁侠身边说：“我曾听我原来的上司老安德洛将军提到过，他年轻时认识你的父亲，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 “霍华德那个该死的卑鄙小人！他用和军方的订单捧起了老安德洛！原本，我不应该是空军一个小小的少将！” “那都不重要了。”斯塔克说：“现在你恐怕连一个少将也当不成了。”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钢铁侠会造这些机甲，我用的都是你交给军方的技术，只要……”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霍华德虽然是个烂人，但我觉得他身上确实有值得学习的地方，比如，在军方里找到一个正确的合作伙伴，当然，那不是你……” “你不是要关闭斯塔克的武器制造部门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约翰逊扭头看向奥巴代亚的那台机甲。 “是我叔叔告诉你的？”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每个斯塔克都是这样，我们很善变，就在几分钟前，我改主意了，我不但不会关闭斯塔克的武器制造部门，我还打算正式和军方合作，正好我有几个关于单兵外骨骼，和医疗用辅助支撑系统的点子……” “不！你不能这么做！该死的，我已经答应了汉默军工……” “蠢货总是会去找另一个蠢货。”奥巴代亚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 约翰逊的机甲爆出一连串的火花，显然他在里面锤了什么东西。 “看来这些机甲是那个汉默军工为你制造的，但恕我直言，这些玩意儿早就过时了。” “是啊，你只把过时的技术交给了罗德。”约翰逊到了现在还不忘了挑拨离间。 罗德在旁边抱着手臂说“他刚刚才给了我一支烟，一支很时髦的烟。” 斯塔克没有再和约翰逊废话，他走到瘫倒的钢铁怪物旁边，然后打开驾驶舱，奥巴代亚躺在里面，他看上去外表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脸色很差，看起来就像要死了一样。 “医生！我需要医生！” 席勒应声出现，他摊了摊手说：“我猜，你需要的不是我这个心理医生。” “当然，但别废话了，快送他去医院。” 共生体在脑子里对席勒说：“他的心脏……” 席勒摸了一下奥巴代亚的脉搏，发现他的心率的确很不对，奥巴代亚咳嗽了一下，说：“外置的能源核心不足以驱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你对自己的心脏动了手脚？”席勒问。 斯塔克有些焦急地扯开奥巴代亚的上衣，发现胸口的确有一道疤痕，他有些焦急的说：“快点儿！先把他送回我的实验室！……该死的，生物机械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那根本就是在透支生命！” “你和你父亲一样武断，从来不听人的意见……”奥巴代亚说，但是看到斯塔克额头上流下的鲜血，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你先把他送回去，刚好，我认识一个还不错的神经外科医生，待会儿你就会在斯塔克大厦见到他了。” 等席勒和斯塔克都走后，战场上只剩下了约翰逊将军和罗德，约翰逊在疯狂的叫骂：“你这个该死的疯子！罗德斯！你难道不知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吗？我现在才是你的上峰！那个老安德洛早就退休滚蛋了！” “是啊，以上将的身份光荣的退役，还能在国会得到一个高薪的闲职，拿着大把的退休金，去年冬天去夏威夷待了两个月，孙女还刚刚考上哈佛……” 约翰逊的机甲又发出一声剧烈爆炸。 半晌之后他说：“你会后悔的，罗德，斯塔克从来都不值得信任，你会后悔成为他朋友的。” “他们自私、敏感、多疑，迟早会毁掉一切，他们有一个天才的大脑可以拯救他们自己，可他们不会救你，不会救一条看门狗。” 罗德脱下了机甲，从里面走出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已经被彻底打成了一片废墟，不远处，小蜘蛛正和美国队长把伤员送上救护车，大部分人都有序的撤离了，不过有不少在逃跑的过程中被爆炸的余波伤到，这会刚被救起来。 纽约很大，这场战斗的余波只波及了附近的几条大街，更远处的公路上，车辆和行人依旧熙熙攘攘。 很快，天尽头亮起一抹紫红色的霞光，黎明就要到来了。 “你说的对，斯塔克都是一帮烂人，冲动、任性、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等着别人去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但是钢铁侠不同……” 罗德看着天尽头的光线，他伸手，摘下自己的肩章，低头看了看，把它在指尖上捏了捏，然后，扔到了约翰逊的脸上。 “……钢铁侠永不后退。” 第五十三章 生死时速 “他的情况很不好，除去他在自己身体里弄得那些乱七八糟的电线可能引起的感染风险，他也已经老了，身体的恢复力不如年轻人，受伤之后就会有很大的风险留下后遗症，即使能够挺过感染和发炎这一关，身体机能也已经遭到了严重破坏，我想你们可以先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遗愿……” 斯塔克捶了一下桌子，发出的剧烈声响，吓了斯特兰奇一跳，这位十分刁钻的医生说：“你最好确保你给我的诊金，能对得起你那暴躁的脾气。” “我很确定，你的胆量对得起我的武力。”席勒对斯特兰奇说。 斯塔克看着躺在实验台上的奥巴代亚，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有些涣散了，一种极端的情绪包围着斯塔克，他不明白奥巴代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一直想证明给霍华德看，曾经我提出的生物科技路线绝非一无是处，他能给人带来足够强的力量，哪怕他们的身体已经衰老的不成样子，依然可以通过身体的力量完美的操控机甲……” “可你就快死了！”斯塔克十分生气的说：“到底有什么能比命还重要？！” “霍华德死的比我更早……” 斯塔克无语，他又听见奥巴代亚叹息一样的说：“活该他死的早，可惜他死得早……” 一种复杂的情绪从斯塔克的心中升起，他知道，奥巴代亚和霍华德的关系，并不是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是完美无间的合作伙伴。 当你和一个绝世天才一路，少有人会不升起嫉妒的情绪，或许曾经奥巴代亚也想过要证明，没了霍华德他一样行。 可惜真没了霍华德，他也不知道他该证明给谁看了。 奥巴代亚已经老了，或许他也知道，如果他再不这么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总得有一个斯塔克明白他是正确的，如果老斯塔克不行，那小斯塔克也可以。 “我要想办法救他！”斯塔克扑到另一边的实验台上，开始疯狂地翻找资料，他现在根本无暇去想奥巴代亚偷了他的机甲核心，这么多年以来，奥巴代亚几乎是他唯一的一个亲人，现在他就快要死了，斯塔克什么也顾不得了。 “心脏支架！我们必须得给他做一个心脏支架！”斯塔克说。 斯特兰奇摇摇头说：“你真是毫无医学知识，他的心脏快要衰竭了，这不是支架能够解决的问题。” “那就多打几个！” “除非你能用机械给他重新造一颗心脏，他现在的心脏根本就无法实现为身体输血的功能，最多不过三个小时，他就会因心衰而死亡。” “你是只会讲风凉话的医生吗？！”斯塔克愤怒的问，斯特兰奇比他更愤怒，他说：“你这个阔佬一句话就耽误了我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我只是在实话实说！他没救了！你们别把医生当成上帝，自己把自己的心脏上弄了七八个窟窿，上帝来也救不了他！” 席勒拍了拍斯特兰奇的肩膀，他说：“你还看不出来现在的情况吗？这个已经穷到只剩钱的大富豪，他愿意为救他的叔叔付出一切代价，只要你能拿出一个方案，价格随便你开。” 斯特兰奇揉了揉太阳穴说：“我们都是医生，我难道不想赚这份钱吗？但凡他能用医疗的手段救过来，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人救不活了。” “你刚刚说什么？？”斯塔克转头突然问， 斯特兰奇愣住了，他说：“我说什么了？” “对……机械心脏！重新给他造一颗心脏！” 席勒看了一下手表说：“你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奥巴代亚。 “这还是乐观的估计，我恐怕，一旦超过两个小时，即使有一颗新的心脏，他的全身也会因为缺血而坏死。” 斯塔克什么也没说，他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一瞬间不再那么暴躁了，他那颗被知识诅咒的大脑，所有的线程疯狂的运转起来。 “太荒谬了，你想给一个活人换上一个用机器做的心脏，排异反应怎么办？”斯特兰奇说。 斯塔克直接回头给了他一拳，席勒把他拖出了实验室，斯特兰奇揉了揉鼻子说：“这群该死的有钱人……” “别抱怨了，想想他之后会付给你的七八位数的诊金，心情好一点了没有？” “他真会付那么多？” “那可是斯塔克，看看你脚底下，这里的一块地砖可能都是你一个月的工资。” 斯特兰奇罕见的没有说话，看来即将到来的大额诊金也并没有让他开心一些。 过了会儿斯塔克突然冲出来说：“我有了个想法！是的，我有办法了！方舟反应堆，那个模型……” “我需要一个助手，快来！快过来！” 斯特兰奇坐着不动，席勒只能站起来说：“我来吧，但愿别再是拧灯泡。” 进去实验室之后，里面被斯塔克弄得一团糟，席勒跨过地上散落着的各种文件和资料，斯塔克开始在一个充满各种复杂仪器的实验台上鼓捣，他一边弄一边说：“那个模型不止能量反应的构成有用，它的结构非常适应人体，至于排异反应……” 斯塔克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下了，他把双手撑在桌面上，然后低下头，他轻声说：“我也差点死于排异反应，可能这就是报应。” “别提你那些宿命论了。”席勒看了一眼奥巴代亚。 他似乎还有意识，但是过度缺血让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没有看斯塔克，只是一直盯着实验台。 或许，年轻的奥巴代亚也是这样站在一旁，看着霍华德充满热情的在实验台旁边忙东忙西，那时候，他们可以做实验一整个晚上，然后边吃早餐边畅聊这些发明会怎样改变世界。 那时候的霍华德充满热情，野心勃勃，他是个无可比拟的天才，奥巴代亚更像是天才的影子，霍华德天生就是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人，而奥巴代亚，他只想利用自己的能力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奥巴代亚感觉到全身开始发热，一股暖流从他的心脏流向他的四肢，朦胧之间，他看到无数的画面在他眼前播放。 霍华德死的太早，可奥巴代亚感谢霍华德死的这么早，这让他在临死之前有一段足够美好的友情去回忆，那是他生命中最激情澎湃的光荣岁月。 一个庞然大物在他手上崛起，直到统治了这个世界。 感谢霍华德死的太早，这种友情没有逐渐在庸碌的世事无常当中被磨损到凋零，永远都那么光鲜，即使是临死之前，看起来也毫无遗憾。 “你得快点了。”席勒看着奥巴代亚说，“我们估计的有些失误，你最多还有一个半小时，他已经失去神智了。” 斯塔克慌乱地转过身来说：“不！！别！等等，等等……别这样，他怎么会……” “就像你之前一样，求生欲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一旦没有了它，身体会以你无法想象的速度开始衰败。” 斯塔克死死地捏着手里的零件，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过去继续做实验。 席勒在脑子里问共生体：“你不能给他重组一颗心脏吗？” “不行，他的心脏缺了东西，需要共生体维持，离开我，就会死。” 席勒回想了一下，好像在漫画里也确实是这样，老年的埃迪全靠毒液把细胞转化成他的身体一部分，离开了毒液一样会死。 “有零件，可以结合。”共生体又说。 席勒对斯塔克说：“你可以试着制造出零件，我可以用重构的方法把它和血肉组合，而不需要固定和缝针。” 斯塔克拿着笔和图纸指给席勒看，说：“方舟反应堆的结构完全可以用在心脏上，看这里，我们把整个左心室替换掉，把这里的心肌加强，再给这里安装上一个人工心泵……” 席勒把斯特兰奇喊进来，斯特兰奇看着那张图纸说：“如果仅仅从理论上来说，是有可能的，但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人体和金属的结合会有很大风险，这是医学界一直无法突破的难题，而你根本不是医生。即使你能一时把他救活，可后续零件维护、金属老化也都是问题……” 席勒说：“奥巴代亚似乎一直在研究生物机械，他一定会有有用的资料，贾维斯，你能查到奥巴代亚在哪里搞研究吗？” 贾维斯传来一阵蜂鸣，然后说：“推算中……定位……定位成功，斯塔克工业旧址，也是曾经的斯塔克汽车工业集团。” “已检测到储存设备……那些资料没有上传，请稍等，我正在使用物理破解……” 没过几分钟，一台机甲飞了进来，手上抱着一台厚重的电脑，斯塔克翻出一个U盘插到电脑上，很快贾维斯就说：“数据已加密……加密破解中……破解完毕……已全部上传。” 斯塔克赶忙转向自己的主机，在打开主机屏幕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那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资料和图纸，席勒完全看不懂写了什么，过了一会，斯塔克后退了两步说：“或许他是对的，或许他是对的……” “他找到了另一条路，和机械装甲完全不同的路……” “你快没时间了。”席勒说。 “不，现在我只需要半小时，不不不，20分钟，这些资料都是现成的，贾维斯现在马上帮我演算，我们先从构筑这个模型开始……” 一个小时之后，斯塔克席勒和斯特兰奇都满脸疲惫的走出实验室，斯特兰奇满手是血，他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你们真的用一堆破铜烂铁做了一个心脏，然后还让它成功跳起来了，上帝啊……” 席勒也没好到哪去，给人换心脏是个力气活，他的胸前都被鲜血浸透了。 斯塔克靠在墙上，缓缓坐下来，他说：“我是不是真的和我父亲一样？盲目自大、一意孤行……” “不……” 斯塔克抬头看向说话的席勒。 “你比你父亲更烂。” 第五十四章 风雨欲来 “那么，接下来，我开始给本次的期末考试划重点，请大家打开课本第1页，让我们从目录开始往下看，从第1章的第一小节一直到第10章的最后一小节，全部都是重点……” “往下翻，这本书的前50页除了图片都必须背诵，所有概念性陈述都会以填空题的形式出现在试卷上，在第60页第2章第三小节结束之后，之后的部分会有论述题和简答题……” “另外，在第7章之后的相关内容，我会从中挑选一部分重要内容，来为你们的期末论文进行命题，期末论文依旧是3000字，试卷与论文的赋分比例是7:3，试卷与平时分的赋分比例是6:4。” “也就是说，如果你们不能在卷面上取得一个好成绩，那你们就必定会挂科。” “另外，按照哥谭大学一贯的传统，从下一学年开始，我会筹备和组建额外的心理学专业课课程，如果你们想要参与这个课程，就必须在本次期末考试的总分达到85分以上，相关社团和俱乐部也正在筹备当中，有意向想要担任主理人和社团团长的同学，可以下课之后来我的办公室。” “好了，下课。” 席勒合上书，走出教室，底下的学生才纷纷放松下来，然后开始一片哀嚎。 “我的上帝啊！这本书比我的拳头还厚，我竟然要把它都背下来！” “你们说，如果我考了个不及格，他会不会给我一枪？” “我没有看见过他拿着任何的手枪或者左轮，我猜他可能是用冷兵器的，比如说军刺和刀。” “谁记得刚刚第3章说了什么来着？论述题从哪儿开始考？” “救命！伊文斯！伊文斯！你在吗？你有笔记吗？快借我看看，该死的，这个学期一大半的时间，我都是磕完之后才来的，什么也没听进去！” “我爸爸要是知道我在大学里这么努力学习，他一定会感动哭的！” 布鲁斯也坐在人群当中，但他倒不像其他人那么慌张，对他来说，背一本书并不是什么难题。 他有些事想和席勒商量，是有关建造私人监狱的，不过他能看得出来，席勒现在心情非常的不好，所以布鲁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着席勒一起离开。 过一会，伊文斯找上了他，他问布鲁斯说：“你听见教授刚刚讲的有关俱乐部和社团的事了吗？我很想当主理人，你知道的，这门课程的课堂纪律和作业一直是我在负责，不过有关社团我想来问问你的意见，你打算参与吗？” 布鲁斯明白伊文斯的意思，在哥谭大学不光有兴趣社团，也有学习社团，一些热门课程会成立自己的学习社团，也就相当于教授额外给学生补课，当然但凡是社团就要涉及到经费问题，许多社团都想拉布鲁斯入伙，因为他是个大富豪。 不过布鲁斯没有参与过什么正经的社团，他不耐烦那些社团工作，也不想被人追在屁股后面要钱。 但心理学社团不同，他觉得他可以在这里得到一些额外的帮助，于是他对伊文斯说：“我会去找教授问问他能不能给我一个社团团长的职位，至于俱乐部，我没有什么兴趣，你完全可以担当课堂和俱乐部的主理人。” 布鲁斯当然知道伊文斯是法尔科内的儿子，但是伊文斯这种家世背景在哥谭实在太常见了，光是这个课堂上就起码有六七个黑帮老大的儿子，只不过伊文斯的父亲更强而已。 平时和布鲁斯胡混的那帮人，也基本都是各大黑帮头目的子侄，某种意义上来说，蝙蝠侠的另一个身份，也算是深入敌后了。 而要说起席勒为什么心情如此不好，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在漫威那边，奥巴代亚虽然被抢救过来了，可他依然非常虚弱，心脏虽然运转的不错，可就像斯特兰奇说的一样，他实在是太老了，身体机能太差，现在还得在重症监护室待着，斯塔克一直在陪护，那是他唯一的一个亲人，就连佩珀也没法打断他们父子情深。 罗德暂时离开了军方，他说自己有好几年都没出门度假过了，所以就在席勒离开的前夕，他和伊森博士一起，参加了一项南极的科考项目，暂时离开了纽约。 虽然有关钢铁侠的事件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但一切都暂时平静了下来。 于是席勒就回到了哥谭。 今天早上一起来，他发现哥谭的天气竟然难得的好，虽然还是有一层薄雾，但竟然能看见隐隐约约的阳光洒在地上，这可太难得了。 于是他打算趁着这样一个大好机会，用一次随机聊天，钢铁侠事件结束之后，他又获得了一次聊天的机会，不过上次事件他还剩了一次，于是他现在就有两次了。 但是结果，哥谭不愧是个人杰地灵的鬼地方，席勒点开聊天面板一点，使用随机聊天。 出现的头像是黑色头发，戴着绿色的眼罩。 席勒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关上了系统。 绿灯侠！ 没错，又是和死侍同一个演员的绿灯侠！ 死侍虽没有出场，可却无处不在，席勒虽然还没有见过死侍，可他却已经被死侍给包围了。 “我必须得问问你，你有见过什么离奇的飞行物吗？我是说，就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飞碟……” 很快，绿灯侠就发来了信息。 席勒从这行文字判断出，绿灯侠哈尔现在可能正碰上坠落的外星飞船，他也正是通过这次事件才拿到了外星人托孤的绿灯戒指。 席勒点开头像，果不其然，哈尔的能力暂时还无法复制，因为他还没有变成绿灯侠。 于是席勒回复：“我依稀记得我见过几次，怎么？你看见不明飞行物了？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网站，那里全是这种记录，你可以仔细翻翻。” “我全都找过了，包括全世界记录不明飞行物的网站，但是他们看到的都是在天上飞的东西。” “那你看到的是什么？不明飞行物不在天上飞，那它怎么会叫不明飞行物？” “哦，它……当然！它当然曾经是在天上飞的，不不不……没什么，算了……” 看来哈尔也意识到不应该跟一个刚在论坛上认识的陌生人透露这么多的信息，毕竟要是被对面知道了，他发现了一个坠落的不明飞行物，那他很有可能会被军方找上。 席勒却叹了口气，先不论绿灯戒指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能力，光是绿灯侠是另一个死侍，这件事他就有些无法接受，希望绿灯侠是漫画里的人设，可别再是个话唠了。 到了下午，席勒的心情好了一些，这时候戈登过来找他，他问席勒：“你最近见过法尔科内？” “没错，怎么了？” 在哥谭，和黑帮打交道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或者说谁也没办法避免和黑帮人物打交道。 在哥谭，如果你能和教父说上一两句话，反而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戈登说：“我们新任的警察局长似乎是教父的人，当然，这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我想知道，他打算如何处理这个烂摊子？” “虽然我知道，早些年的法尔科内是个激进的鹰派，但是近些年来，他似乎有往保守派转变的趋势，我只是想来提前了解一下，哥谭警察局打算往哪边拐。” 警察局长是黑帮教父的人，这听起来或许很荒谬，但在哥谭这再正常不过了，戈登虽然是个正义的好警察，可他比谁都更了解哥谭的生态，所以他不会当那种莽撞的楞头青，打算凭一己之力推翻所有秩序。 恰恰相反，他想要再复杂的博弈当中找到一条独特的出路，因此他就不得不和各方势力都打好交道。 “我成了教父的家庭教师，负责教导他的儿子，你说的没错，近些年来教父开始愈发保守，可能是因为他的年纪大了。” “我想你不用担心他会采取一些激烈手段，相反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可能会帮助你打击那些刺头。” 席勒坐下来，他给戈登也倒了一杯咖啡，说：“上次我去他的家里，他们几个家族的头目正在开会，我听说东部的码头最近不太平……” 戈登叹了口气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一直把持着东部五个码头的爱德华家族，内部发生了变故，小爱德华杀死了他的父亲，又和他的叔叔闹翻了。” “你知道那些码头有多重要，哥谭60%的走私品都是从那儿上来的。” “我听说爱德华家族足够古老了，是哥谭土生土长的原生家族，甚至比法尔科内还要早许多。” “这我也很难说，我昨天刚刚处理完那里的一起火并事件，新局长已经受到小爱德华的邀请，今天我来向你打听，就是想知道法尔科内到底打不打算插手这件事，如果他打算管，会站在小爱德华那边吗？” “如果真的是小爱德华接手了爱德华家族……”戈登叹了口气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狂派，不会像老爱德华一样禁运许多危险品，哥谭就又要乱起来了。” “哥谭有哪天不是这个鬼样子，别担心了，这事现在警察还管不着，大不了你们多跑两趟去洗地。” “至于教父阁下……”席勒摇了摇头说，“我只能说，比起敌人，法尔科内现在更像是你们的朋友和盟友。” “他比你们更不希望哥谭乱起来。” 第五十五章 雨夜命案 哥谭深秋微凉的雨水飘落下来，让一盏盏亮起的路灯下浮起昏黄的雾，车灯的冷光从拐角处逐渐蔓延开，照亮漆黑小巷的尽头。 霓虹灯的斑斓色彩映照在黑色的车身上，车门打开，司机撑着黑色的雨伞走了下来，去后座打开车门。 公馆门口的侍者都穿着白衬衫和香槟色的马甲，他们飞快的跑过来，把地毯铺到车门下，皮鞋踩在地毯上，席勒扶着车门，从车里走出来。 他刚刚站直，就看见他前面一位走进去的客人，正把一个巨大的雨伞扔进一个瘦小伞童的怀里，雨伞上大量的水珠，直接让那个伞童浑身都湿透了，大门口旁边的服务生都低声讥笑着他。 席勒自己接过雨伞，走到门口，一个金发的经理热情的走出来说：“是罗德里格斯教授吧？教父阁下已经在等您了。” 他刚说完，伊文斯就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热情地和席勒拥抱了一下，说：“感谢您，席勒教授，我的成人礼实在不值得您如此大费周章的赶过来。” “没什么，生日快乐。” 两人正在交谈，席勒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个抱着一把巨大雨伞的伞童，他看起来应该和伊文斯差不多大，只是身体又瘦又小，有个鹰钩鼻，眼神还有些阴鸷，看上去并不讨喜，他正努力把怀里那个巨大的雨伞收拢好，但因为他很瘦弱，动作看上去有些滑稽。 席勒注意到，他手腕处的袖扣扣的一丝不苟，比起服务生，更像来参加聚会的达官贵人。 看到席勒还自己拎着雨伞，伊文斯有些不高兴，他也转头看向那个伞童，经理很会察言观色，他走上去，拍了那个伞童的后脑勺一下，然后让旁边的人接过那柄巨大的雨伞。 席勒手里的雨伞本身就是已经收拢好的，他拿着雨伞的中间部分，把把手递给那个伞童，那人把有些浑浊的眼珠向上翻了翻，看了席勒一眼，然后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接过了伞。 这个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伊文斯生日宴会的进行，令人有些惊讶的是，布鲁斯也来了。 当然，毕竟他们是同学，所处的阶级也差不多，都是哥谭的上流社会。 席勒端着一杯酒，正和伊文斯交谈着有关俱乐部的事，很快，宴会的主角就被他父亲叫走了，布鲁斯过来说：“您不先吃点什么吗？教授？” 席勒摇了摇头问他：“你上次说你想担任社团的团长？这可真是稀奇。” 布鲁斯刚要说话，他就又听见席勒说：“以你交上来的论文水平来看，别说当社团团长了，你可能并不是很适合学心理学。” “别这样，您当然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但那也不是你用一堆学术垃圾来污染我眼睛的理由。” “好吧，多少社团的团费能让您稍微动摇一下您的学术坚持？2亿美金够吗？” 席勒在心里暗骂一声，但他还是说：“我建议你换一个伪装方式吧，这种整天混在烂人堆里的方式，你真的吃得消吗？” “我都是用姜汁代替酒精饮料，那些燃烧起来的粉末也只是普通的香料而已。” 席勒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把眼神落到了他的腰侧，布鲁斯说：“好吧，这确实是有些问题。” 正说着，宴会厅中央的灯依次亮起来，法尔科内带着伊文斯从中央的楼梯走下来。 这是成人礼重要的一环，由长辈向他的社交圈介绍自己的孩子，以示他已经可以正常的参加社交活动，并担任起继承家族产业的使命。 之后席勒和其他的长辈一起，对伊文斯进行了一番勉励，最后是伊文斯自己，他先是十分虔诚的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然后感谢了一番天主。 就在伊文斯讲话的时候，席勒发现，他右侧余光中，厚重帷幕的阴影下，似乎藏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而等聚集在中央的人群散开之后，那个人影却不见了。 之后就进入正常的舞会和宴会流程，灯光闪耀，杯盏交错，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人们各怀心思的交谈着。 不过和席勒在神盾局受到的待遇一样，几乎没什么人会来主动找他交谈，人人都知道他那惊人的履历，没人想在一个有可能看透他们内心秘密的人面前待太久。 过了一会，宴会走到了尾声，席勒感觉有些饿了，他打算再去旁边的餐台拿点东西吃，这时候，他听见右侧的楼梯后面有些响动，很快，一位穿着华丽裙子的女士尖叫着跑了出来，她大喊：“老爱德华！！！他倒在了盥洗室里！！” 周围的所有人纷纷匆忙的散开，法尔科内用沉稳的声音说：“都安静点，安迪，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教父身旁的一个人走开，很快，他回来在法尔科内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法尔科内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被他的气势所迫，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法尔科内说：“老爱德华死了，死在了我儿子的成人礼上。” 数百人的宴会厅里，安静的像什么都不存在，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所有人都在思考，是谁这么大胆，赶在教父的地盘上砸场子？ 法尔科内拿着手杖说：“小爱德华呢？让他过来见我，他的叔叔死在了这里，他总得过来一趟。” “另外，去警察局，让他们派人过来调查，伊文斯，你帮我招待好客人们，不要让他们感觉到怠慢。” 之后，法尔科内给了他的助手安迪一个眼神，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布鲁斯站在席勒的身旁问他：“您也看到了，对吗？” “是的，但与我无关。” 布鲁斯说：“看来小爱德华赢定了，码头的局势就要乱起来了。” “你觉得是小爱德华动的手？” “他是获利最大的人，不是吗？” 席勒摇了摇头说：“我更觉得，爱德华家族是最大的输家，老爱德华死了，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他的侄子动的手。而在教父独子的成人礼上出了这样的事，教父之后怎么报复爱德华家族也不过分。” “您觉得是法尔科内自导自演？” “他比你想象的，要更高明。” 布鲁斯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宴会厅，此时已经完全冷清了下来，大部分人都离开了，他们不敢在教父的气头上继续留在这里，剩下的残羹冷炙在依旧辉煌的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凄凉。 席勒打算离开时，把伞还给他的是教父身旁的助手，安迪说：“很抱歉，教授，教父让我替他转达歉意，我们都没想到邀请您参加的第一次宴会，就出现了这样的事。” “是的，我们都没想到。” 席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雨伞，那上面所有的水珠都已经干了，他站在门廊底下，看到公馆侧门那里，一群人抬着一个箱子，那里面应该就是老爱德华的尸体。 他们把箱子装上车，看车开出去的方向，他的尸体应该会被扔进海里。 席勒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很快警灯在雨夜中闪烁，警车开了进来，没错，哥谭就是这样，他们处理尸体是不会等到警察来的。 戈登又来到了一个受害人和凶手都没有任何踪迹的案发现场，他们甚至连血都已经擦干净了，但他却十分适应，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手底下的几个警察，开始在盥洗室里转悠。 而他自己，既不办案也不记录，而是在其他人的带领下去见法尔科内。 这起案件的调查结果并不取决于盥洗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警察到底能查出什么，而只取决于一个人的态度，那就是宴会的东道主法尔科内。 哥谭就是这样，当一个黑帮成员杀死了另一个黑帮成员，警察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尴尬，戈登深切的明白这个道理，在哥谭当警察，心理素质比破案手法要重要的多了。 过了会儿，伊文斯打着伞走出来，他赶忙向席勒这个方向跑过来说：“教授，我听别人说您还没离开，您还有什么事吗？” “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你知道的，我对这些案件比较感兴趣。” 伊文斯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神情，说：“呃……这只是一个小案子而已，不是什么连环杀人案，不过如果您感兴趣，也可以进去看看。” 席勒摇了摇头，但他把手里的雨伞递给伊文斯，说：“帮我带给教父。” 伊文斯接过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席勒离开后，法尔科内从伊文斯手上接过席勒那把黑色的雨伞，他说：“看来，他的确会是你最长命的一位家庭教师。” 而坐在回程的车里席勒，听着拍打在车窗上的雨声，他回想起那个瘦小又怯懦的伞童，那个在他之前进去的、用一把巨大的雨伞戏弄伞童的客人，正是老爱德华。 席勒刚回到公寓，就听见阳台上有动静，蝙蝠侠正站在那里，席勒没有回头，蝙蝠侠说：“我要去调查老爱德华的案子。” “为什么？黑帮互殴也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 “他曾经是公园街的头目。” 席勒没回答他，但蝙蝠侠自顾自的说：“他知道是谁杀死了我的父母。” 第五十六章 哥谭晚钟（上） 沉默回荡在空荡的房间中，最后，蝙蝠侠说：“从那一天开始，我所做的一切，所经历的一切磨练，都是为了复仇。” “法律和审判告诉我，就是乔·切尔杀了我的父母，但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我花了数年时间来让自己有能力去质疑这个结果。” “……而现在，到了蝙蝠复仇的时候了。” 伴随着哥谭大教堂钟楼沉闷的晚钟，蝙蝠侠的身影消失了。 爱德华家族最近的异动让时时刻刻监视着整个哥谭市的蝙蝠侠发现，爱德华兄弟在发迹之前，在他们刚刚来到哥谭的时候，曾经就是他父母死亡的那条小巷的头目。 可现在，爱德华兄弟已经死了，只剩下了他们的侄子，而小爱德华得罪了教父，法尔科内如果不愿意放过他，那爱德华家族也就不复存在了。 蝙蝠侠先找上了小爱德华，他不需要像教父一样派人去请人，他可以直接出现在任何人背后的阴影里。 第二天，哥谭又弥漫着昏沉的雾霭，晚一些时候，黄昏让哥谭上空朦胧的雾气，染上了更多的色彩。 席勒正在教堂门口和神父攀谈着，他就像一个地道的西方人一样，按时出入教堂，丝毫不显得违和。 这里的神父很有学问，他对于神学的理解十分深刻，席勒很喜欢和他聊哲学与神学方面的问题，同时，还能顺便了解一下情报。 老神父在哥谭住了一辈子，经历过哥谭的所有时代，知道这里的一切故事。 神父说：“最近码头的劳工们都不常来了，或许是他们的生意变好了，我希望是这样，天主告诉人们，需得用这样辛勤的劳作赎罪。” “最近码头的商船数量变多了，货船主们的生意也好了起来。”席勒说。 “我记得很多年前，有一阵，很多劳工们都喜欢来这里祷告，教堂从来没那么热闹过。” 老神父的声音带着时代特有的印记，像是一辆从历史中铺过来的铁轨，老旧的有些褪色。 “看得出来，那时候他们不忙，可能是生意不多，很多人都在抱怨，有些人火气很大，也有发生口角的，我都尽力劝阻了他们。” “您是个好人。”席勒说。 老神父眯着眼睛回忆，他说：“在那个年代，哪哪都是一片混乱，我记得，当时在码头称霸的，是一个叫莱夫的人，他可不好惹，人们都管他叫大胡子，也有叫他维京海盗的。” “他身材魁梧又强壮，一脸络腮胡，带着十几个同样强壮的手下，他们在码头那横行霸道，谁也不敢惹，专门收劳工的保护费，勒索别人。” “后来呢，后来是谁制裁了他们？” “是法尔科内，教父阁下给了他一个狠的。” 神父抚摸了一下他那因衰老而有些干枯的手指，他说：“原本应该是教父接手那些码头的，可不知怎么的，最后却落到了爱德华家族手里。” 神父摇了摇头最后说：“我不是说爱德华家族管的不好，可或许，如果当初法尔科内家族接手了码头，整个东区连成一条线，法尔科内家族会比现在还要强得多。” “我经常听人说……”席勒说，“教父对于东区的掌控有些薄弱，因为他只控制了东北部和东南的一些地区，而对于最重要的码头部分却放任不管。” 神父摇了摇头说：“或许他有自己的打算。” 席勒思考着，神父告诉他的这些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之所以流传不广，是因为那个时代活下来的人不多。 当然，有关教父为什么没有一口气控制住码头，席勒猜想，这里面可能会有更复杂的纠纷。 天色暗下来之后，席勒告别了神父，他一个人走出教堂。 当最后一缕夕阳的光线也沉没进入地平线以下之后，他听见头上教堂的钟楼，传来七下沉重的连响，这钟声带着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 神父在教堂门前，用手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低声说：“这是丧钟……天主保佑，你的灵魂必得解脱……” 席勒站在门外，他回头，在一片深灰色的雾霾当中，他看到，高高的钟楼上，站着一个黑黄相间的人影。 另一边，小爱德华瘫倒在地上，面对着面前有两个尖尖的耳朵的阴影，他哆哆嗦嗦的说：“我只知道……我只知道，当初……教父终结了东部码头混乱的局势，我的父亲和叔叔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哪怕只能得到一个码头也好……” “可，可教父他突然一个都不要了……于是，我们家就得到了全部的五个码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时我还太小了，你只能去问教父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蝙蝠的阴影离开之后，小爱德华浑身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低声的咒骂了一句，忽然他看到自己的身前，又出现了一个其他的阴影。 他抬头，看到一把巨大的雨伞正对着他，那雨伞的背后，一个阴鸷的眼睛正盯着他，爱德华刚想发出恐惧的大叫，他的声带就连同咽喉一起被切断了。 一阵细微的轻响之后，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爱德华老宅内熄灭的灯光，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最终，蝙蝠侠还是来到了法尔科内的宅邸，这里漆黑一片，安静的好像无人存在。 与爱德华老宅灯火通明、彻夜守卫不同，这位哥谭教父所居住的宅邸，就像是没有任何防卫力量，蝙蝠侠知道这不正常。 最后，蝙蝠侠在法尔科内的办公室见到了他，这里依然什么人也没有，法尔科内就好像在专门等着他一样，在凌晨的办公室里独自坐着。 “我知道你会来。”法尔科内说，“你调查老爱德华的履历时不够小心。” “那说明他的履历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你如此关心。”蝙蝠侠说。 “的确，你有兴趣听听很多年前的故事吗？” 接着，蝙蝠侠从这位已经统治了哥谭四十年的教父口中，了解到了那个他不曾见过和听过的动荡年代。 “……他们呼朋引伴、心狠手辣，这当中要数维京海盗莱夫势力最大。” “我很清楚，想要让法尔科内家族真正的在这里站稳脚跟，我就必须拿他开刀。” “那个大胡子靠着多年勒索或船主，挣了很大一笔钱，他不服气，想要反抗我。” “于是，我就当着许多人的面，杀死了他所有的家人，然后把他塞进了一个火药桶里。” “当然，那吓坏了不少人，让我的计划变得很顺利。” “我想知道的是有关公园街的事。”蝙蝠侠说。 “别急，就快到了。” 法尔科内转了一下椅子，他侧过来看着蝙蝠侠说：“你有些像你父亲。”他点了点头说，“……很像。” 还没等蝙蝠侠说什么，法尔科内就说：“我清扫了当时码头的各大势力，可我却没有接手码头，而是把它们丢给了爱德华家族，这件事情就与你父母有关。” “你妈妈是个好人，一个慈祥的太太，她同情码头上那些劳工，觉得他们一天干十几个小时的活太过辛苦，你父亲也同意，他们觉得应该对那些可怜的穷人更好一点。” “于是，他们不许黑帮们欺压那些劳工，给他们制订了更轻松的工作制度，你知道的，只干几个小时就得歇一会，吃点东西喝点水。” “韦恩家族决心要改革整个哥谭码头的秩序，可我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他们这么做不行，但我不愿意对抗韦恩家族，于是我抽身撤退，随他们怎么管。” “我放任爱德华家族控制所有的码头，爱德华兄弟还算聪明。” 法尔科内点燃了一支雪茄，微弱的火光照着他的脸，锋利的眉弓底下，投出漆黑的阴影，把他的眼睛笼罩进去，依稀还能看到几分那个年代叱咤风云的年轻教父的模样。 “所以，是爱德华雇佣那个叫乔的混混，杀死了我父母？” 雪茄的烟雾缓缓飘起来，法尔科内的语速开始越来越慢，好像回忆的事情越来越遥远和不清晰。 “你说真正动手的人？不，不是他们，不是爱德华。” “真正动手的人，是一个码头的劳工，叫路易斯。” “劳工？”蝙蝠侠感到十分荒谬，他问：“为什么？怎么会是码头劳工？” “我知道你想不明白，韦恩夫妇帮助了他们，是的，劳工们可以不用每天工作那么久，被黑帮和货船主一起欺压，他们找到了自己的救主……” 法尔科内摇了摇头说：“但你不明白，劳工们的内部也分三六九等，扛沙袋、搬重物的活儿最累，以往都是那些最底层的小工们去干，大工们只干些分配人力、清点物资的轻省活儿。” “你的父母想让所有人都不辛苦，那些脏活累活没有人做，货船主们耽误太长时间，损失不少货物，宁可绕远路也不愿意再来哥谭码头。” “我记得……那个路易斯是……第三个还是第四个码头的总工，他被韦恩家族盯得很紧，必须派给所有人一样的活，每天只能干九个小时，中间还得休息两个小时，让他们吃饭。” “货船就停在那里，货物没有人搬，那上面的生鲜和水果坏掉了，货船主要路易斯赔，路易斯赔不起，他被货船主和水手们揍了一顿，打断了腿。” “所以，他雇佣了那个混混，杀了韦恩夫妇？”蝙蝠侠的声音有种跌落谷底的沙哑。 “他求助于老爱德华，于是他们一起在公园街制造了那起命案。” “你一定觉得很荒谬，犹大背叛了他的主，让他的恩人受难。”法尔科内说。 “……可这就是哥谭，一个魔鬼见了都要绕路的地方。” 蝙蝠侠闭上眼睛，这真相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这不是个加害者和无辜者纠缠对抗的故事，这里没有一眼看过去就可以伸张的正义。 一切都不是白色墙和黑色的影，而是一卷老旧褪色的灰色录像带，带着那个年代的厚厚灰尘。 “动手的小混混和爱德华兄弟都死了，但路易斯还活着，如果你还想报仇，就去教堂东侧的神恩大街尾巷7号，他住在那里。” 说完，法尔科内吐出最后一口烟雾，他也闭上眼睛。 他的手指保养的很好，几乎没什么皱纹，他指间的雪茄已经燃尽了，火光逐渐熄灭，就像给那个沸腾的时代，给那个动荡年代所有的浪潮，悄无声息的，画上了一个句号。 第五十七章 哥谭晚钟（下） 一片漆黑的小巷中，盔甲活动的微弱反光和一片更加深沉浓郁的雾纠缠在一起。 一瞬间，灰色雾气凝结成一个人影，停在了小巷的尽头，盔甲的摩擦声也停下，沉重的脚步声，踩着地上还没干的水洼，发出催命符一样的轻响。 “丧钟？” “那的确是你的丧钟。” 话音刚落，刀光一闪，席勒瞬间原地消失，又出现在了那个人影的背后。 “你的雇主是谁？” “这你不需要知道。” “看来你对自己的业务水平很有信心。” 席勒又是一闪躲过两枚飞镖，然后面对着丧钟，他说： “你不应该杀我。” “我可以杀任何人，只要有人出的起价钱。” 席勒伸出手，他的手中燃起一簇火焰。 “不论你的雇主是谁，他给你的价钱不对。” 丧钟沉默了不到一秒，直接转身离开。 “的确，再见。” “你会如何对待欺骗你的雇主？” “看情况。” “杀了他，我付钱。” “你没那么多钱。” “世界首富结账。” “再见。” 席勒看着那个穿着盔甲的身影，几个呼吸之间就消失在了哥谭街道的尽头，他想，他的仇家确实有点能耐，能够雇佣丧钟来杀他。 几个连续的闪现耗费了席勒不少体力，这样深的巷子里，什么车也开不进来，于是他打算慢慢往回走，等回到教堂那里，再叫一辆车来接他。 他拐出了一条小巷，来到大街上，然后他回头，发现大街的最深处似乎有些动静。 此时，蝙蝠侠正站在一个无比破旧、阴暗又窄小的屋子里。 这里的环境十分糟糕，蝙蝠侠这辈子都没进过这么让人难受的房间。 这是一处三楼，窗户都被钉死了，墙壁所有的外层都脱落了，屋子里无比潮湿，地板是滑腻腻的石砖，所有的家具都不在它们该在的地方，而其余的地方，全部都是各种垃圾。 屋子的主人看见蝙蝠侠这位不速之客，他愣了一下，随后低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面，嘴里嘀咕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佝偻着转过身去，拿起一罐盐罐，想要递给蝙蝠侠。 蝙蝠侠接过盐罐，那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有，然后那个人挥了挥手，似乎想让他离开。 那是一个干瘪佝偻的老者，皮肤很黑，眼睛深深的凹陷在眼眶里，走路跛着脚，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一些骂人的词汇。 似乎是楼下的邻居听到有动静，从楼梯底下探出头来说：“你找这个老家伙干什么？你是他的什么人？” “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你看不出来吗？他得了老年痴呆，现在根本就不认识任何人，就算你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你。” 那个邻居的角度看不到蝙蝠侠的样子，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个人影，他说：“这老家伙交不起房租，每次房东来，他就把盐罐送给人家，可能在他那个年代，盐罐还是挺值钱的，可那个盐罐里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也算他运气好，他的房东好像死在了黑帮手里，这处阁楼不值什么钱，杀了他还得收尸，所以他就活到了现在。” “不管你是谁，还是别管他了，他每天只能捡楼上扔下来的一点垃圾吃，不过他的楼上几天前搬走了，估计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说完，楼下传来“嘭”一声，是邻居把门关上了。 蝙蝠侠握着盐罐，他看着那个佝偻的老者坐到了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桌面，一点涎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来。 他看到路易斯的手，那是一双非常粗糙的手，几乎所有指节都因为常年搬动重物而有些扭曲，干枯的手掌上血管清晰可见的突出着。 “你是路易斯吗？” 除了蝙蝠侠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回答。 “你还记得托马斯·韦恩吗？你还记得玛莎吗？” 蝙蝠侠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一种极端愤怒的情绪从蝙蝠侠的胸膛中升起，他把那个盐罐捏的咯吱作响。 他的仇人不记得他曾经伤害过的一切无辜者，他就这么忘记了他的一切罪行。 这种并不是对他的惩罚，恰恰让他躲过了内心的责难，蝙蝠侠想。 他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路易斯：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你真的不记得韦恩这个姓氏了吗？！那爱德华呢？法尔科内呢？！” 就在蝙蝠侠说出法尔科内这个姓氏的时候，衰老的路易斯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惨叫，他大张着嘴，许久不活动的颌骨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他浑身颤抖的从椅子上摔下来，不停的啊啊大叫着，用手边所有能拿起的东西向蝙蝠侠扔过去，眼泪鼻涕和口水一起从他的脸上流下来。 蝙蝠侠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无尽的恐惧。 蝙蝠侠想，法尔科内没有骗他，当初他杀死莱夫的时候，的确吓坏了很多人。 这当中就包括路易斯。 席勒走到尾巷的中间，他抬头一看，这会只有三楼的一个房间亮着灯，而屋子里还有一个有着尖尖的耳朵的黑影。 他站在楼底下等了一会，看到蝙蝠侠走了出来，蝙蝠侠看到席勒，也有些意外，但他现在的脑子有些迟钝。 席勒打量了一下蝙蝠侠，发现他没受伤，也没什么和别人搏斗的痕迹。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蝙蝠侠手里的那个盐罐上。 席勒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显然，现在心情复杂的蝙蝠侠很需要倾诉，于是还没等席勒开口问，蝙蝠侠就说出了全部的故事。 他们边聊边走，路过教堂门前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蝙蝠侠捏着那个盐罐说： “他不记得这一切了。” 蝙蝠侠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不再是愤怒的情绪，一种复杂的感慨包含在他的语气里。 “你说了，他还记得一个人。” “是啊，他还记得法尔科内，为什么他不记得韦恩，却记得法尔科内……” 席勒叹了口气，他看向远方，然后说：“因为恐惧，因为恐惧是刻在人类灵魂深处最深，也是最难消除的伤痕。” “他忘记了一切，唯独记住了恐惧，是吗？”蝙蝠侠说。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那种浓郁的黑几乎吞噬了一切，所有的建筑都被阴影笼罩着，看不清轮廓。 很快，让蝙蝠侠从思考中惊醒的，是哥谭大教堂沉重的钟声，沉闷的钟声传得很远，声波和黑暗一样无孔不入，即使是最为阴暗和漆黑的小巷中，也能感受到那种震颤。 蝙蝠侠想，恐惧、恐惧。 如果他已经不能再向那个年代的事、那个年代的人去完成他真正的复仇，如果他倾尽全力去抓住的凶手、他想要报复的对象，已经完全的忘记了这一切，让他满心的愤怒和仇恨全部落空。 那他起码还提醒了蝙蝠侠一件事，那就是，有时候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挥之不去的恐惧。 既然如此，蝙蝠侠想，他就将成为一名给哥谭所有罪犯带去无尽恐惧的黑暗骑士。 多年前，伴随着他父母死亡的，是划过天际暗影重重的蝙蝠，多年以后，他终究会把蝙蝠的恐惧，带给这座城市所有的罪犯们。 就像，这渗透入每一条街道、每一处阴暗角落的，哥谭晚钟。 第五十八章 戒中世界 “待会，你去把这个报表送给教务处的费尔顿太太，当然，和俱乐部有关的事，等期末考试之后再组织，我想现在学生们也没有那么多空闲去理会这些事了。” 伊文斯的手里抱着文件点了点头说：“的确，几乎所有人复习的都很用功，就连曾经有逃课记录的那几个，最近也经常跑图书馆了。” 席勒在自己办公桌上翻了翻，然后又递给他一摞纸说：“虽然我告诉你们全书都是重点，但是我想以你们现在的水平，想背下整本书恐怕是痴人说梦，这是论文命题的资料范围，让他们抓紧时间看完……” 正说着，布鲁斯敲了敲门，伊文斯说：“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教授，我会尽快都安排好的。” 布鲁斯进来之后，非常自然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席勒一边收拾桌面上的教材，一边问他：“你都复习完了？” “当然，那也不是很多。”布鲁斯对自己的智商和记忆力还是颇为骄傲的。 “你最好确定你的论文能够通过，否则我就给你的管家……他叫什么来着？” “呃，阿尔弗雷德，教授，我的管家叫阿尔弗雷德。” “哦，对，如果你这次考试不通过，我就给你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打电话。”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说：“好吧，您还是再给我点资料吧……” 他有种微妙的感觉，席勒那十分理所当然的“打电话找家长”的态度，让他感觉自己被当成了一个小屁孩，他感到有些不忿，但他一设想这个场景，布鲁斯觉得，自己还是回去再看看书吧。 “你假期打算去干什么？” “我有很多事要做，您知道的，您打算去做什么？” “昨天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主治医师给我打了电话，我们是老同学，他那边有些忙不过来，邀请我过去帮忙，我打算带两个学生过去实习。” “哦？那您打算带谁？” “我已经跟法尔科内打了招呼，伊文斯是肯定要去的，他的成绩相当不错，现在已经是班里的第一名了，至于另一个，我还没想好。” 布鲁斯刚想说话，席勒就说：“但反正肯定不是你，你的成绩太烂了。” 布鲁斯撇了撇嘴，他说：“最近东部码头的事情还没有平息下来，没了爱德华家族，那里又有些混乱，我最近晚上都很忙，戈登也是。” “我看，你晚上忙的应该不只是你的英雄事业，那位偷心的女窃贼如何了？” 布鲁斯说：“我最近忙的当然只有我的另一半事业，赛丽娜的好朋友玛姬最近身体不好，她都没出来活动。” “不过……”布鲁斯笑了一下说：“我们的正义律师哈维先生，似乎有点动静。” 席勒挑了挑眉毛说：“他会喜欢上哥谭的姑娘？这可真是稀奇了，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 “克莉丝汀，是克莉丝汀。” “那位啦啦舞团的团长？可她不是蝙蝠侠的粉丝吗？” “那位老校长再次被诉入狱，就是因为哈维帮助克莉丝汀再次指证了他，并且，这次由于哈维的辩护，老校长没有什么保外就医之类的借口可以用，他被判了137年，恐怕再也不会出来了。” “您知道的，在法庭上口若悬河、大展雄风，这怎么能不收获一个姑娘的感激和钦佩呢？” 席勒摸着眉角说：“啧啧，我们的律师先生真是艳福不浅。” 布鲁斯离开之后，席勒也回到了居住的公寓楼，他的脑子里还在跟绿灯侠聊着天。 他对这种情况太有经验了，因为现在的绿灯侠就和刚刚获得超能力的小蜘蛛的状态一模一样。 显然，他已经从那个外星人的手里得到了绿灯戒指。 比起彼得，哈尔要更成熟一些，毕竟他的年龄更大，还有飞行执照，心理素质可比高中生的小蜘蛛要好多了，所以即使他很兴奋的在和网友聊天，也丝毫没有透露任何有关外星人和神奇戒指的事。 席勒陪他聊了会天，然后就点开他的头像，发现绿灯侠的能力果然可以复制了。 席勒点击了复制，没想到这次延迟了很久，系统的提示音也没有传来。 过了一会，他突然发现自己脑子里的共生体在发出一种轻微的嗡鸣。 他喊了几声共生体，但都没有回音，过了一会儿，系统才传来提示音： “戒中世界已装载。” 席勒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共生体突然传来一连串兴奋的脑波，然后席勒感觉自己的手指上多了个东西，他低头一看，那是一枚银灰色的古朴的戒指。 席勒感到十分奇怪，系统的能力复制应该是不可以复制身外之物的，而且即使复制了绿灯侠的绿灯戒指，那也应该是绿色的，为什么会变成灰色？ 接着，共生体给了席勒答案。 绿灯侠是个十分特殊的英雄，他的绝大多数能力都来自绿灯戒指，其中包括塑造绿色能量体兵刃、绿灯能量的力场、传送能力和治愈能力等等，这些都是绿灯戒指带给他的特殊能力。 因此，系统所复制过来的属于绿灯侠的能力，也必须有一个载体。 席勒没有绿灯戒指，所以系统就把共生体灰雾变成了这种能力的载体。 “所以，所以载体是你，那这个戒指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但好看。”共生体说。 “好吧。”席勒说。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那个戒指其实很朴素，就是一个银灰色的戒圈，上面有几个波浪线组成的花纹，看起来并不出格，唯一有点奇怪的，就是它戴在无名指上。 “所以这个能力要怎么使用？”席勒问共生体。 “在脑子里想一想。” 席勒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很快，他发现漆黑的视野之内多了一团灰色的雾气，雾气逐渐放大，一瞬间的白光之后，他的意识出现在了一个被灰色雾气笼罩的岛屿上。 这个岛屿不大，视线所及之处就能看到尽头，席勒控制着视野飞到岛屿的边缘，然后向下一看。 在岛屿的下方是一座无边无际的巨大城市。 岛屿和城市之间依旧被一层一层朦胧的灰色雾气所笼罩着，那座城市大的不像话，朦胧之间所有的建筑物都呈现诡异的形状，不时的，会有看不清具体形状的巨大生物，在城市中穿梭。 这是一座漂浮在巨大城市上空的孤岛。 席勒开始回忆绿灯侠的戒中世界，在漫画中，绿灯戒指内部带有一个独立的世界，绿灯侠曾把他的敌人缩小，然后关进这个世界里，而且他本人也曾被困在绿灯戒指戒中世界的翡翠沙丘中。 即使是绿灯戒指的本人，似乎也无法完全控制他们的戒中世界，就像现在的席勒，他的意识只能停留在这个孤岛的范围之内，而底下的那座看不清任何细节的巨大城市，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之内。 但好在，这座孤岛似乎和底下的城市没有任何联系，那些在雾中突然出现的巨大影子，也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头顶多了个东西。 而且席勒惊讶地发现，他似乎是肉身进入了这个世界，并且在这里，他一样可以和共生体交流。 他切断意识，回到现实当中，低头一看手表，时间是流动的。 也就是说，那里相当于一个独立的避难所，理论上来说，如果遇到无法抵御的危险，那他可以直接进入灰雾世界，然后等待危机过去。 席勒想，那个孤岛之下的巨大城市，和那些在灰雾当中若隐若现的庞大身影，恐怕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同样十分危险，在那里待太久并不是个好主意。除非遇到足以危及生命的危险，这个古怪而又离奇的戒中世界，还是少去为好。 到了晚些时候，教务处的费尔顿太太过来，她原本是来和席勒核对下学期的教材费用的，但她是个相当热心的太太，她对席勒说：“我们的新校长昨天刚刚出院，或许他明天就会回到办公室了。” 她不露声色的提醒席勒：“他看起来有些着急，可能想要大动干戈了。” 就如费尔顿太太所说的一样，席勒在当晚就接到了校长谢顿的来电， 这次谢顿似乎学聪明了，他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咄咄逼人地要求席勒去完成什么任务，而是说了一堆让他好好工作的空话，最后才告诉席勒，最近哥谭大学的某些教授职位可能会有变动，他邀请了一些以前在普林斯顿认识的老朋友为他介绍专家和教授，来组成哥谭大学新一任的教授队伍。 他似乎想要用这种方法来让席勒感到紧张，毕竟在大学里，教授手上的资源取决于校方对他们教学科目的重视，现在席勒的确是哥谭大学的一块金字招牌，他的履历实在是很强，甚至有一些外地的学生专门是冲着这位教授才来报考哥谭大学的。 但如果有更多的世界级的专家和学者加入这所大学，并且在学校里组织自己的实验室，带领学生研究世界级别的课题，那校方的资源是否还会如此向心理学这一科目倾斜，可就不好说了。 席勒原本是对此事没有什么意见的，毕竟，他也希望哥谭大学能更好一点，为他的教学履历增添光彩。 直到，他在谢顿校长新聘请的教授名单中，看到了维克多·弗里斯的名字。 第五十九章 初见急冻人 新校长谢顿这个人，他其实颇有能力和阅历，人脉也很广，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运气实在是有点差。 不，或许应该说是很差。 他的朋友一共帮他提名了六位教授，其中就正好能碰上将来哥谭的反派之一，急冻人维克多·弗里斯。 而在谢顿查看了他们的档案之后，打算雇佣其中的三位，这当中正好也包括急冻人维克多·弗里斯。 在邀请函发出去之后，一共只有一位教授接受了哥谭大学的聘请，正好就是急冻人维克多·弗里斯。 哥谭大学实在是命途多舛，刚降住了几个妖，又擒住了几个魔，刚走了一个稻草人乔纳森，又来了一个急冻人维克多。 而且维克多似乎非常需要这份差事，还没等席勒跟布鲁斯沟通阻止谢顿的聘请，前一天中午，邀请函刚发出去，第二天下午，维克多就已经到了哥谭大学内，这速度就好像他不干这份工作就快没饭吃了一样。 不过好在，就和稻草人一样，现在的维克多，也只是个普通的学者教授。 其实席勒知道，就算是后来的急冻人，也算是哥谭反派中比较温和的了，他通常喜欢把蝙蝠侠冻住，然后和他聊聊哲学和艺术，他大多数的偏执和疯狂都来自于对妻子的爱，而不是一定要和蝙蝠侠或者哥谭作对。 席勒见到的维克多和他自己很像，他们两个都是非常典型的学者形象，维克多身材挺拔，戴着一副眼镜，西装的领口和袖口都打理的一丝不苟，虽然神情上有些憔悴，但看起来仍是一位满腹经纶的教授。 每个教授都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但也有大家坐在一起活动和聊天的公共办公室，乔纳森走后，他的公共办公室的位置就空了下来，这次维克多来了，他正好就坐在原先乔纳森的位置，也就是席勒的旁边。 和维克多的第一次聊天，席勒就发现，维克多的目光一直有些出神的盯着席勒无名指上的戒指。 过了一会，他终于还是把话题引到了家庭上，然后问：“你好像已经结婚了，你的妻子现在也在哥谭吗？” 在欧美国家中，第一次见面就聊到对方的婚姻情况，其实是不太礼貌的，可能会有些人觉得这样冒犯了他们的隐私。 能看得出来，维克多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他似乎很焦虑，很想要寻求认同。 席勒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愣了一下，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跟对方说，他有一只电视剧看多了的共生体吧？ 席勒的沉默被维克多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 人就是这样，总是会在没有安全感和无比焦虑的情况下，不自觉的去寻找同类，想要从他们和自己一样的经历当中寻找安慰。 维克多联想到席勒那有些惊人的履历，他想，或许那些惊心动魄的侦探故事当中，可能也会有一个比他更加凄美的爱情故事。 抱着这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认同感，维克多和席勒很快熟悉起来。 在之后的交流中，席勒发现，他和维克多的确有很多共同点，维克多最喜欢谈论的就是古代哲学、现代艺术和宗教艺术，而席勒他也同样喜欢神学和哲学，他们两人非常有共同话题，甚至可以在没课的时候聊一整个下午的天。 席勒没想到，他穿越过来之后，找到的第一个知交好友，竟然是反派急冻人。 但不得不说，这位还没变成反派的急冻人先生，其实很有人格魅力，他总是温文尔雅，共情能力很强，措辞温和有条理，在谈论一些问题时有很独到的见解，和他聊天让席勒想起自己前世和同领域的专家的辩论，总是能碰撞出无数的思维火花。 这位温和派的反派给人的观感相当不错，这也是整个办公室大家都公认的事。 随着和维克多交流的深入，席勒也知道了他现在的情况。维克多已经利用低温技术将他的妻子封存起来，但是这种技术需要耗费很多钱，而且需要一个条件苛刻的场地。 原本资助他研究的那个研究所，因为资金不足，不愿意再为维克多提供场地，所以维克多才急匆匆的来到哥谭大学，除了因为这里给出的薪水还不错，就是为了维恩家族出钱在这里建立的一个低温实验室，那里可以让他保证他的妻子一直处于一种被冰封的状态里，病情不会恶化。 如果结合急冻人后来的故事，可能会让他的行为看起来有些变态，但实际上，大部分办公室的同事都能理解维克多，在这个年代，有不少人提出了将患有无法治愈疾病的人冰封起来，等到医学技术发展那天再治疗的理论。 而维克多不过是其中的先行者。 席勒认为，这样的维克多·弗里斯，即使没有遭遇实验意外变成后来的急冻人，也是一个颇为可靠的盟友。 比起暂时还没成长起来的小蝙蝠，拥有世界前沿低温技术和满脑子知识的急冻人，看起来更为可靠。 想要永远解决急冻人的麻烦，还是得先解决他妻子身上的退行性疾病。 席勒跟随维克多去看过一次封存他妻子的低温仓，弗里斯夫人不算很漂亮，就是一个普通的白人女性，但维克多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爱意。 席勒在脑子里问共生体：“有办法吗？” 共生体说：“神经萎缩了，很麻烦。” 维克多看着低温仓说：“我妻子的神经退行性疾病几乎无药可救，她的神经细胞死亡的速度太快了，我只来得及将她封存起来，根本无法逆转，就算能勉强控制住细胞死亡，免疫炎症也会损害她的大脑……” 维克多蹲下来，任何人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那种绝望，或许他自己也知道，把妻子冰封起来，等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解决方法，其实只是他在自欺欺人。 席勒皱着眉在思考，他想，维克多虽然算是哥谭数得上名字的反派，也的确是世界顶级的低温学家，但是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比如，某位更加顶级的神经外科医生。 第二天，席勒就重回漫威的纽约。 斯特兰奇在自己的家里见到席勒时，他一把把刚脱下来的外套扔在旁边的玄关上，然后说：“老天啊，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的家里！” “我还没和你算账，你把我的信息出卖给了某个机构。” “那是他们问我的，我也没办法。” 在和席勒大眼瞪小眼的过程中，斯特兰奇没有办法的办下阵来，他说：“好吧，但你总不能指望我像个训练有素的特工一样，什么也不说，而且确实是你先威胁我的。” “不提这个了，我现在有个发财的办法，你想不想听听？” 斯特兰奇颇为狐疑的问：“发财的办法？如果真有这样的办法，你会来找我？我听说你给那个斯塔克开了100万美金一小时的诊金，他竟然还同意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恨不得重回大学去念心理学！” “现在，有一位夫人得了非常严重的神经退行性疾病，而他的丈夫手里可能有着世界独一无二的低温专利技术，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光靠专利费就能吃一辈子的技术。” “如果你能治好这位夫人的疾病，那我们可以一起分享这个专利。” 斯特兰奇抿着嘴叹了口气说：“我再说一遍，我是医生，不是上帝。” “你觉得你治不好这种病？” “但首先，你是不是应该先让我见见患者，而不是你这个二道贩子？” “由于某些原因，你恐怕无法见到她，但我这里有她全部的病理资料。” 说着，席勒凭空变出了一大堆纸，斯特兰奇接过来，粗略的看了几眼，就摇摇头说：“不可能，救不了，放弃吧。” 席勒刚想说话，斯特兰奇就说：“这已经不是神经科学的事了，如果你想让她完全恢复健康，难度几乎就相当于，将一块已经烤熟的培根，还原成一头猪。” 接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勒，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他无名指的那个戒指上，斯特兰奇说：“……好吧，刚才我的措辞有些绝对，要不然你可以去找找别人，虽然我也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比我更好的神经外科医生了。” “如果你和斯塔克合作呢？” 斯特兰奇刚想否认，但他想了想还是说：“那个斯塔克或许在机械方面有些研究，但他的技术想应用到神经外科方面，还需要大量的研究和改造，如果你能说服他费这么大的力气去研究这个技术，那我倒是也可以试试，不过你最好准备好一个让我满意的诊金数额。” 斯特兰奇话音还没落，席勒就已经消失了，想起刚才他在席勒手上看到的戒指，又想起席勒的态度，斯特兰奇显然也误会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哈，爱情……真够愚蠢的。” 突然出现在斯塔克身后的席勒，把他吓了一大跳，然后他大声嚷嚷道：“我知道你有这种神奇的魔法！但这也不是你走30多层高楼都不用电梯的理由！你就不怕被卡在墙里吗？” 席勒说：“你在说什么鬼话？魔法传送怎么可能被卡在墙里？那也太蠢了。” “希望我不会某天接到维修工的电话，告诉我斯塔克大厦的某面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窟窿。” “好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席勒又掏出了那一大堆的资料。 十几分钟之后斯塔克说：“其实你还真找对了人，我对神经学还有些研究。” 他拿着笔绕过桌子，边走边说：“你知道，上次我从奥巴代亚的数据库里得到了大量生物机械的资料，那其中就有有关神经系统改造适应机械控制的一些技术。” “这些技术虽然很危险，但不能否认的是，如果成功，它会让人体对机甲的操控精细度，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果机械能够直接从神经中枢接受命令，那就免去了一切二次操作所需要的时间，就可以让所有的战甲达到真正的如臂使指。” “所以你可以做到？” “不，现在还不行，奥巴代亚对这个技术的研究也停留在了瓶颈期，这当中有一个需要突破的关键技术门槛，现在我们都还没有思路。” 第六十章 初冬日常（上） 纽约的天气可比哥谭要好的太多了，尽管已经是冬天，但天气依旧很晴朗，从诊所三楼的窗户看出去，还能清晰的看到天际线那头的公路上车水马龙。 席勒起得很早，皮卡丘用他的小短手一下子把门推开，然后伸着懒腰说：“你那个该死的老式热水壶叫的实在是太响了！哈欠，你从哪儿弄来那么个老古董？” 席勒沿着楼梯往下走，皮卡丘就从扶手上面往下滑，到了二楼的餐厅，热水壶正腾腾的冒着热气，不时还会发出尖锐的鸣叫。 席勒用魔法把水壶漂浮起来，放到桌面上，然后他再一挥手，一个平底锅飞过来，他往上面倒了点橄榄油，然后开始做早餐。 皮卡丘“砰”的一下打开冰箱门，钻进去翻东西吃，一边翻还一边嫌弃的说：“我真应该把你这些该死的蓝纹奶酪给扔了，它怎么能这么臭！哦……还有这些见鬼的莴苣，这东西吃起来就像在啃塑料，让我看看……在这儿！我的车打芝士！待会儿帮我放在早餐三明治里，还有这个我最爱的午餐肉罐头，帮我切开夹在中间，记住，一定要切厚一点……” 这时，诊所楼下的大门一响，席勒听见彼得的声音伴随着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先生！我来了！我问叔叔借了个工具箱，今天肯定能把那个该死的电闸给修好……” 他一走上来，冰箱开启的门正好挡住了他的视野，他随手一挥就把冰箱门给关上了，然后“嘭”的一声，惨叫传来：“哦！狗屎！！我的腰！！！” 彼得手忙脚乱的赶紧又把冰箱门打开，他发现正扒在冰箱分隔层上那只毛茸茸的皮卡丘，他的腰正好撞到了冰箱门上放着的罐头瓶盖上。 彼得把他抱下来，然后说：“你竟然还有腰？在哪儿呢？” “嘿，小子，可别逼我揭穿你，昨天那才不是什么电闸坏了，明明是你死光了30条命还没通关……” 彼得一把捂住皮卡丘的嘴，没话找话的说：“席勒医生，你做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普通的煎三明治，你要是想吃的话，我给你做个大号的。” “好的，但其实不用太大，最近我的食量已经变小了。”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席勒一边煎蛋一边说，“起码你的婶婶不用每天给你做饭做到手腕痛了。” 彼得一边和席勒聊天，一边就瞥到了他无名指上的那个戒指，他表情的微妙变化被皮卡丘看在眼里，皮卡丘左右看看，然后说：“我们昨天的游戏卡带还没拔下来呢，要不要再来一盘？” 彼得不明所以，但皮卡丘的尾巴一甩，毛茸茸的闪电形尾巴使劲往楼下一指，彼得就明白了，他立刻跟着皮卡丘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又嘀嘀咕咕的回来了，皮卡丘跳到灶台上看着席勒。 席勒正用锅铲把中心金黄的煎蛋给翻过来，彼得在后面冲皮卡丘挤眉弄眼，皮卡丘皱了皱鼻子说：“嗯，好吧，我想……你给我们做饭还是挺辛苦的，要不我们出去吃？” 席勒十分惊诧地看了他一眼，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往常这时候你只会让我把蛋煎得嫩一点。” “我是说……好吧，没什么，但是我总是觉得，你们人类不应该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是个心理医生，我比你更了解这点，不然我赚的是谁的钱？”席勒说。 皮卡丘甩了甩尾巴，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彼得一把捞了过去，然后彼得干笑了两声说：“哈哈，医生，我们先去打一会游戏，待会再来帮你的忙。” 皮卡丘用尾巴狠狠的甩了彼得的脸一下，报复他刚刚撞到了他的腰，彼得也不甘示弱，直接抓住皮卡丘的两个耳朵乱甩，两人一边打闹一边下楼去了。 席勒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总觉得彼得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过了会儿，刚晨跑完的史蒂夫也进来了，他用毛巾擦了擦汗，然后顺着香味走上了二楼，他说：“这幢老房子的结构太不合理，厨房偏偏还在二楼。” “感谢我还有钱买得起一个好用的吸油烟机。”席勒说。 “那你也得感谢尼克，他没少给你发奖金吧？” “怎么？他又用什么名义给你发了奖金？你到手了多少？30%还是20%？” “不算缴税，只有18%。”史蒂夫耸耸肩说。 “他对额外收入分配的经济学理解真是越来越宏观了。” 史蒂夫把毛巾搭在栏杆上，然后非常自然的打开冰箱说：“让我看看，我上次放在这里的牛排呢？哦，它在这儿，还剩下一小半，我觉得我可以做个牛肉芝士汉堡，奶酪呢？我记得上次还剩下半块……” “别看了，你忘了我这里有一只和杰瑞一样的耗子？除了蓝纹奶酪能够幸存，什么奶酪能活过第二天？” “天呐！那可是快两磅重的奶酪，他就全吃完了？一点也没剩？” “那倒不是，不只是他，彼得上次做了个玛格丽特披萨，放了起码一磅。” 史蒂夫摇摇头关上冰箱门说：“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懂得节约，地狱厨房有什么好的便利店吗？我去买点芝士片也行。” “出门右拐往前走两条大街，去赫莲娜夫人那里，当然，你最好直说你是去买奶酪的，不然她可能会把你当成去应聘的。” “应聘？这个见鬼的地方，还有什么需要应聘的工作不成？” “当然有，赫莲娜夫人手底下有三家脱衣舞酒吧，生意很火爆，她应该最喜欢你这款。” 史蒂夫撇了撇嘴说：“我还是绕个远路，离开地狱厨房再买吧。” 然后他走过来拍了拍席勒的肩膀说：“嘿，我知道你是个医生，但是医生也是普通人，心理医生也不是万能的，如果你有什么事想倾诉，那你大可以来找我，我们可是朋友。”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搞得席勒十分莫名其妙，他只是早上起来做个早餐，煎个蛋而已，为什么所有人的态度都怪怪的？ 史蒂夫刚走没多长时间，斯塔克就穿着战甲抱着一大堆的资料从窗户飞了进来，机甲上带着的冷风呼啸一样的灌入心理诊所的房间。 席勒转头一看，被斯塔克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他说：“见鬼了，你怎么搞的？” “哦，该不会……佩珀小姐今天是不是请假了？” “你在说什么？我可是搞了一整晚的研究，为了你昨天带来的那些资料。” 说完，他把那一大堆的文件放在席勒的桌子上，说：“神经外接技术几乎没有什么进展，奥巴代亚叔叔还在昏迷当中，我也没法去问他，但是我想出了另一条路。” 钢铁侠还穿着战甲，他直接拿被金属覆盖的手甲指着资料上的其中一个部分说：“如果衰老的神经和已经死亡的神经细胞无法在复原，那我们就想办法用机械替换它，就像替换一颗心脏那样。” “我想你不用给我讲清楚原理，我只想知道，它的可行性有多少？” 斯塔克抱着手臂，盯着那些资料图他说：“你得知道，就算我是个天才，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技术，更重要的是，就算我掌握了这个技术，它也必须经过大量的安全测试，才可以投入使用。” 斯塔克也看了一眼席勒手指上的戒指，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然后说：“如果你确实很急用，我可以以斯塔克集团的名义召集一个神经科学方面的会诊，那可以请到全世界最著名的神经科学研究专家。” “当然，你最好能把患者请来，否则他们也无法凭空变出方法。” “这恐怕很难。”席勒说。 他说的是事实，且不提他如何能把DC的人物弄到漫威来，就算他能弄过来，两方的时间流速不一致，可能会导致很多问题，也可能会产生很大的风险。 席勒很清楚，与在漫威不同，他在DC世界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摆脱他仇家的纠缠。 他的仇家绝不是什么普通人，首先，他能雇佣丧钟来杀他，丧钟临走之前留下的那些话，已经透露出了足够多的信息，当席勒想要支付报酬让他去反杀那个雇主的时候，丧钟的第一反应是“你出不起这个价钱。” 而当席勒进一步试探说世界首富会为此付钱的时候，丧钟依旧没有犹豫的离开了，这说明他判断即使有足够的价钱，也不值得他彻底倒戈。 能够让世界最顶级的雇佣兵丧钟做出这种判断，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原主参与到的似乎并不是简单的利益纠葛当中，这背后一定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为此，席勒希望维克多能够成为自己的盟友，来弥补他在在工程和机械学上的不足，所以他愿意尽可能的去帮助一下维克多的妻子，杜绝维克多成为急冻人的可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一定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带人穿梭于两个世界之间。 况且，这也并不能从根本上的解决问题，DC的专家学者无法治好这种病，那漫威的普通专家恐怕也不行。 席勒在思考的时候一直保持沉默，最终斯塔克还是忍不住了，他说：“你……我是说……她还好吧？对吧？” 席勒说：“什么？” 斯塔克有些为难的摸了摸自己的额角，然后说：“我听科尔森说，你妻子的情况不太好……” 席勒愣住了，这又是哪里传来的谣言？他哪来的一个妻子？！ 他就说怎么今天所有人的态度都那么奇怪！ 很快，他就想起，他回到漫威之后去见的第一个人——未来的奇异博士，现在的神经科医生斯特兰奇。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席勒恶狠狠的在脑子里对共生体说：“下次一定记得吃了斯特兰奇的脑子，反正他留着也没什么用。” 第六十一章 初冬日常（中） “我觉得，你们可能有些误会……” 电话那头娜塔莎的声音传来：“不，你不用解释，另外，神盾局其实是有针对家属的医保的，我说过，我们的福利待遇相当不错……” “我没有……等等，你是说有钱拿？尼克上报金额的30%？？？这么高？？？美国队长的奖金才18%……” “哦，是的是的，谢谢你的安慰，她还好……” 娜塔莎在电话那头说：“我听说斯塔克想要聘请一些神经科学专家为他的机甲，进行进一步的改造，我希望你能提醒他一下，即使罗德上校辞去了他的职位，军方也绝对不会放弃，就算没有了空军，还有陆军和海军，这麻烦事还远远没有完……” 席勒说：“我知道了，我相信现在的斯塔克应该能一个人处理好这些事情了。” 事实上，席勒说的不错，斯塔克确实要一个人处理好这些事情，而且更麻烦的是，他现在得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 之前，斯塔克绝大多数的武器制造部门和军工业部门都是奥巴代亚在管理，但现在，奥巴代亚因为身受重伤，年龄又太大，恢复力不行，到现在还在昏迷当中没有醒过来，佩珀快忙疯了，她恨不得一个人劈成八个人用。 原本，佩珀只是斯塔克的私人秘书，就算帮他管理公司，也不过只是负责一些人事和采购方面的事，结果现在奥巴代亚躺了，佩珀开始全面的接手整个斯塔克工业集团，她再也没有什么时间去管斯塔克生活方面的事了。 众所周知，斯塔克在生活方面的自理能力基本为零，原本，他还有罗德这个好朋友可以去借宿，可现在罗德也去度假了，贾维斯就是再智能，他也只是个电子生命，没法面面俱到的照顾斯塔克。 席勒和斯塔克隔着诊所的门大眼瞪小眼，斯塔克拍了拍门说：“让我进去！现在还是白天，你这里难道不开门吗？” “你没有预约，所以当然不开门。” “见鬼了，为什么他们都可以，随时来随时走，就我不行？” “你也说了，他们随时都会走，那你打算在这待多长时间？可别告诉我是一个月。” “呃……倒是没有那么久，这主要要看佩珀要忙多长时间，我猜以她的智慧，大概三个星期就能接手整个斯塔克工业集团了吧。” “三个星期？？？我建议你左转神盾局。” “嘿，你知道我不愿意去那儿，那里有两个霍华德的老战友。”斯塔克弯了弯两根手指，做出引号的手势。 “每天开个茶话会，回忆他们的二战岁月什么的，我可受不了……” 说着，斯塔克就要推门往里进，席勒在另一边用手抵住门，他说：“听着，你为了我熬夜研究神经学资料，我感到很感动，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在这里借宿一个月……” “那个蜘蛛小子都行，为什么我不行？” 席勒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 门外的斯塔克瞪着他，他现在没穿机甲，外面的风吹的很大，他还得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围巾摁住。 好吧，看起来是有点可怜。 席勒犹豫了一瞬间，斯塔克直接推开门，挤了进来，进来之后他就拍了拍身上的大衣，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说：“你这房子真是我见过的结构与功能完全不匹配之最。” 席勒立刻就后悔了，但是更让他后悔的还在后面。 钢铁侠作为一个朋友，的确很够义气，如果他一个月只出现在你面前一次，那你会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聪明、有钱又讲义气。 可当，他一个月之内天天在你面前晃的时候，你就只会觉得他是一坨狗屎了。 斯塔克属于只可远观的典型代表，很快，席勒就明白，罗德如此迅速的收拾好行李去了南极旅游，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了，他绝对是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才马不停蹄离开纽约的。 第二天早上，席勒还没起床就听见楼下的动静，斯塔克裂着嘴绕开冰箱，结果一转身，他毛衣的袖口蹭到了餐桌的边缘，他低声骂了一句，用两根手指把袖子扯出来，然后迅速跑上楼换衣服去了。 再下来的时候，他那张嘴一直不停的在叨叨：“该死的，我觉得这里的空气都充满了油味，为什么你就不能把这里好好打扫一下？老天啊，这里扶手上的灰尘得有十年没清理过了吧，还有那些画框，那根本就是细菌的产房……” “哦，烧水壶，还有这个烧水壶，你知不知道它喷出来的蒸汽里，可能带有多种对呼吸道不好的细菌……” “该死的，别过来！你这只耗子，我对毛发过敏，一边去，它打过疫苗了吗？身上该不会还带着什么鼠疫吧？”斯塔克自顾自的激灵了一下。 到了席勒在楼上做早餐的时候，斯塔克在客厅里靠在沙发上，对着电话那头说：“哦，是的，是的……甜心，我最近不是那么有空，杂志封面？那你得去问问那个秃头主编，你知道的，好莱坞那边我也很忙，奥莉薇？不不不，她没有你漂亮，当然，我猜那个大秀上都不会有人比你更性感了……” 坐在窗边写论文的席勒忍无可忍的用一支圆珠笔砸了斯塔克后脑勺一下，斯塔克“嗷”地叫了一声，竟然很震惊的回头看着席勒。 过了会，彼得来了，两人又开始一起打游戏。 当这两个人碰到一起，那真是充分的说明了什么叫做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斯塔克在实验室的时候基本就是昼夜颠倒，他一般会从晚上六七点钟开始做实验，一直做到早上八九点，然后再一觉睡到下午，据他本人来说，晚上是他灵感最充沛的时候。 原本彼得也经常熬通宵，但是他因为家里房子装修，在席勒这借住了一段时间，席勒的作息很健康，每天早睡早起，出于不想给医生先生添麻烦的想法，彼得也尽可能的调整了自己的作息，现在基本上十二点左右就会睡觉。 皮卡丘作为一只黄毛耗子，他其实是夜行生物，最活跃的时间是在凌晨三点到四点。 所以，当斯塔克来了以后，这座房子里的三个半人，分别都活在不同的生物钟里。 作息时间的激烈冲突让整个房子里乱成一团，当席勒收拾收拾准备睡觉的时候，斯塔克刚醒，斯塔克和彼得打游戏正上头的时候，彼得却困了，等斯塔克和皮卡丘一起鏖战到天亮，满身疲惫地准备去睡觉的时候，席勒又已经醒了。 更别提这里还有两个没事就在纽约上空飞来飞去的超级英雄了。 钢铁侠一般都是白天拯救世界，也就是牺牲他白天的睡觉时间，因此他会偶尔在皮卡丘睡得正熟的上午十点到十一点，突然诈尸一样的蹦起来去拯救世界，为此皮卡丘差点在斯塔克的水杯里尿尿。 而好邻居小蜘蛛则是喜欢在晚上出去，也同样是牺牲他晚上的睡眠时间，通常会是在席勒睡得正熟的凌晨，为此，每次彼得出去或者回来，都经常被飞起来的圆珠笔和茶杯砸后脑勺。 时不时过来串门的史蒂夫和斯塔克，简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每次史蒂夫晨跑路过的时候，斯塔克还没睡，困意昏沉的钢铁侠骂不过美国队长，气得他觉都不睡了，穿上钢铁战衣就要和史蒂夫决斗。 当两人打完就地解散，基本刚好是中午，没错，熬到半夜的彼得又起床了…… 娜塔莎站在诊所的门口，非常纳闷的问席勒：“除去你的宠物，你们这儿应该住了三个人，但为什么我永远都只能见到其中一个？？” “统计部的同事都放弃给你们的活动时间列表了，每次我来这找什么人，就像在抽奖。” 席勒也很生气，他说：“这里是我的房子，当然是他们的作息跟着我调，而且我的作息才是最健康的，我晚上八点睡，早上五点起，还有比这更规律的作息吗？” 斯塔克也很理直气壮，他说：“没有哪个伟大的科学家会不通宵做实验，夜晚是上帝赐给人类用来发挥他们天才大脑的最佳时间，拜托，我在晚上做出来的发明能改变这个世界，我为什么要调？” 彼得也抱怨道：“现在哪还有晚上九点就睡觉的乖宝宝？我的同学们都是这个样，而且最近出的新游戏太多了，我为什么熬夜，你得去问那些游戏厂商为什么把好玩的游戏都堆到这个月发售……” 皮卡丘就更有道理了：“我只是一只老鼠！你们居然指望老鼠会跟人一样调整作息？！” 共生体也很委屈，他在席勒的脑子里说：“他们的脑子总是在半夜特别香，闻起来真的太好吃了……” 终于，有一天晚上，席勒睡到凌晨，共生体在他的脑子里拼命的咽口水，席勒刚被吵醒，斯塔克就一脸兴奋地冲进门里大喊：“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快来看！看这里！你觉得这个结构怎么样？作为纳米神经的神经元……我真是个天才！这一定行得通！” 第二天早上，佩珀就在心理诊所的门口接到了连人带行李被一起扔出来的，一脸懵逼的斯塔克。 第六十二章 初冬日常（下） 作为群居动物的人类，总是拥有趋同性的，处在一个什么样环境的群体里，就会很难免的会被这个环境改变，现在斯塔克就对此深有体会。 彼得每天和他的青梅竹马格温甜甜蜜蜜，前段时间格温正式和彼得确定关系之后，他们两个就以一周两三次的速度开始了约会。 还没进展到见岳父这一环节的蜘蛛侠，最近简直幸福的冒泡泡，每天都能听到他兴奋的谈论，又收到了什么女朋友的小礼物，或者去吃的哪家餐厅哪道菜特别好吃。 斯塔克得承认，就算彼得说的那些细节很幼稚，他们去约会的餐厅也是斯塔克这种大富豪从来不可能去的路边摊，但每次听到彼得的描述，斯塔克都能充分的感觉到他的快乐。 除了彼得之外，经由斯克兰奇这个小机灵鬼的一张破嘴，席勒与他妻子的故事在经过了众口铄金之后，细节变得越来越丰富，也开始越来越凄美。 本来，只是科尔森对斯特兰奇例行调查的时候得到的信息，但这种大八卦，他怎么可能一个人憋在心里，第二天，娜塔莎和尼克就从科尔森嘴里听到了一个十分真实又详细的版本。 斯特兰奇的短短几句话被天才特工科尔森丰富成了一段故事，而等到这段故事传到了娜塔莎和尼克的耳朵里，娜塔莎是个女人，她对这种浪漫爱情故事有很大兴趣，独属于女性的感性大脑让她为这段故事增加了更多自己脑补的浪漫细节，让它更显真实。 而尼克，他是个怀疑主义论者，知道了这个事实，他必然会去调查。 这一调查，还真被他摸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查到，神盾局和斯塔克付给席勒的诊金，原本只是停留在席勒的一个美国账户里，但就在最近，这一大笔钱被他转移到了位于瑞士的一个国际账户里，之后钱款的去向，尼克就查询不到了，他猜测这笔钱，可能就是被席勒用于维持他妻子的生命。 前段时间席勒告诉所有人，他要离开一段时间，事实上在那时候，尼克就想要追踪他的行踪，但是神盾局的特工们如同撒网捞鱼一样的撒下去，还是丝毫摸不到他的踪迹，尼克觉得席勒很有可能是利用魔法能力去了他妻子那里。 尼克一直认为，想要做好一个特工，除了缜密的逻辑思维能力，还要有联想发散的能力，很多时候，不经意的灵感可能就会给行动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 因此这多种因素叠加起来，尼克也就确定，这件事八九不离十。 他认为，席勒的妻子可能并非美国人，因为他在档案中查不到这样一个消失的女性，席勒有可能是在游学的途中认识了她，他们在相爱并且结婚之后，这位夫人可能患上了一种暂时无法治愈，但又会不断恶化的疾病，结合之前席勒在斯特兰奇那儿提到的低温技术，尼克推测，席勒很有可能掌握了一种能够让人永冻的技术，来封存他的妻子，防止病情恶化，并且一直在寻找治疗的手段。 尼克从这段故事中看到的可不只是凄美的爱情，他一直很想拉拢席勒彻底的倒向神盾局，来为他们工作，如果神盾局能够在治疗他妻子这件事上有所建树，那尼克相信，很快，神盾局就又会多了一位有力的臂膀。 因此，尼克也要来了各个神经学专家的资料，打算看看谁有资质能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席勒听到了尼克的心声，知道了他脑补的故事，他一定要为这位特工之王鼓个掌，这不就是急冻人维克多和他妻子的爱情故事吗？ 急冻人的故事很好，下一秒就是我的了。 之后，这个故事传到斯塔克耳朵里时，他自然而然的就认为尼克肯定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于是他也就认为，席勒的确是因为他的妻子，多年努力寻求治疗的方法。 这个事实对斯塔克来说已经颇为震撼，毕竟，他成长路上的这么多年里，遇到的大多数人都是和他父亲差不多花天酒地的烂人。 而更致命的一击是来自于美国队长史蒂夫。 前几天，斯塔克发现史蒂夫不晨跑了，因此他就去问席勒到底是怎么了，席勒说史蒂夫最近心情不好。 斯塔克那叫一个开心，美国队长心情不好，钢铁侠的心情可就好了。 等史蒂夫回来的时候，斯塔克本想狠狠的嘲笑他，可史蒂夫当时看起来十分憔悴，席勒也是一脸严肃和哀伤，彼得基本是大气都不敢出。 没了佩珀的这些天里，斯塔克各处流浪，他也终于稍微的会读一点空气了，看到所有人都这个样子，他也把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 事后他又去找席勒问史蒂夫到底是怎么了，但席勒只是摇了摇头，让他自己去问史蒂夫。 钢铁侠怎么可能主动去问美国队长？ 但是，斯塔克那过于旺盛的好奇心，最终还是让他找上了史蒂夫。 然后他就从史蒂夫的嘴里了解到了，他和佩姬那段跨越一个世纪的浪漫爱情故事。 刚进入军营弱小无助的新兵遇上了一个英姿飒爽、处处对他关切有加的女长官，而在这位新兵成为大名鼎鼎的美国队长之后，他们又一起出生入死，互相是彼此最完美的灵魂伴侣，即使一个世纪过去了，美国队长依旧坚定，只有佩姬是他最完美的舞伴。 但这个浪漫故事的结局却令人哀叹，前几天史蒂夫见到了躺在病床上衰老不已的佩姬，并且从医生口中得知她恐怕命不久矣的消息。 他看到佩姬保存着的他的照片，并非是注射了血清之后强壮的美国队长，而是那个刚进新兵营，处处受欺负、怯懦弱小的史蒂夫，在经过改造成为美国队长之后，史蒂夫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把自己哭的快要昏过去了。 他是真的快要崩溃了，他甚至有些不理智的冲到尼克的办公室去，问他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血清能够让佩姬活下去。 但很可惜，最终，史蒂夫只能无比痛苦和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结局。 这个故事给斯塔克的震撼要更大，因为在史蒂夫口中，他的父亲霍华德是这一整个故事的参与者，他和佩姬曾经也是朋友。 这不禁让斯塔克开始思考，他是不是有点过于另类了？ 要说女人，斯塔克当然是不缺的，杂志嫩模、派对女孩还是好莱坞女明星，斯塔克一天换一个，有时候甚至一天好几个。 但是如果说到谈恋爱，说到真正的爱情，斯塔克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脑袋空空。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任何一段拿得出手、能和他的朋友们产生同样共鸣的恋爱经历。 初恋？好像是有点印象来着，斯塔克努力想了想，还是得承认，他忘的差不多了。 彼得和格温你侬我侬，席勒和他的妻子生离死别，美国队长和佩姬君生未生。 而斯塔克，他被包围在这群人当中，不禁开始用他那天才的大脑努力的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不一样？ “最近佩珀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神盾局的食堂里，斯塔克、席勒和彼得坐在一桌吃饭，席勒把斯塔克扔出去之后，佩珀只能把他寄养到神盾局里，斯塔克是很不愿意，可是他不去，就得露宿街头了。 “奇怪？哪方面的奇怪？” “我没开玩笑，我是说认真的，她的眼神，我说不上来，有点担心、有点欣慰，但好像又有点同情。” “我这职业真应该交给你来做，你能从眼神里看出这么多东西？” 斯塔克敷衍的挥了挥手说：“拜托，我见识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她们在想什么完全能从眼神上看出来，你说，佩珀到底是怎么了？” “那得看你最近怎么了，你最近有什么事吗？” “我有什么事，我好的不得了。” 席勒放下手里的叉子打了个响指，说：“贾维斯，你能分析一下最近你的主人行为轨迹有什么不同吗？” 贾维斯滴滴了两声，斯塔克也用手托着脸，等着他的智能管家回答。 “据分析，您一周之内已经推脱掉了18个异性邀请，这是唯一与平常行为模式有所不同的地方……” 一瞬间，斯塔克就在席勒的脸上看到了几乎和佩珀一模一样的表情。 “该死的，我不是……” “你不用解释，嗯……如果你是想通了的话，那还要恭喜你，如果你是力不从心……” 席勒耸了耸肩说：“……那就只能说活该了。” 席勒知道，在漫画里，这家伙就是个超级种马，先不说他被棒打鸳鸯的初恋梅瑞狄斯和心怀不轨的贝恩，卡魔拉、惊奇队长、黄蜂女、蜘蛛女、女绿巨人，全都是撩完就睡，睡完就跑。 “我不是……”斯塔克放下手里的餐具，双手撑在桌子上说：“我是觉得她们也没有什么好的……” “那当初是谁把一游艇的美女挂在嘴边的？” “好吧。”斯塔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我都没有谈过一个像样的恋爱，你们总是在我的耳边，提起什么恋爱、爱情，那些浪漫的故事。” “我原本以为她们就是全部了，性感、迷人、短暂又富有激情，有哪里不好呢？” “但是彼得昨天居然说，他的女朋友愿意听他讲他是如何制造那些机械的，他们两个居然就这个话题聊了一整个下午！” “其实还没聊够呢，第二天我们就又去了展览馆，就是斯塔克工业的那个，那里的机器酷毙了，我们逛了一整天也不觉得累……” 伴随着斯塔克杀人一样的眼神，彼得默默用三明治把嘴给塞满。 “……好吧，从来没人愿意听我讲这些，她们更愿意听的是各种好莱坞的情报、名牌秀场的八卦，什么冬季春季的新衣服，怎么会有人乐意听我讲如何制造机甲的？” “但其实你很想聊这些，对吧？在你看来，其实机甲比那些名牌的大衣要好看多了。” 斯塔克撇着嘴，他现在就十分像一只柠檬精。 “但这事，你们你来找我们说还是没用，你得去找佩珀。” “但她也不懂这些机甲，而且她已经很忙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说，她肯定是愿意听的。” 第六十三章 善于交友小蜘蛛 “你已经拿到你的实习驾照了？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开我爸爸的车去海边玩了？” 中城区商店街旁边的一家小咖啡馆里，格温正拿着调羹慢慢的搅动面前的咖啡，坐在她对面的彼得说：“我的叔叔没什么时间，他之前在医院查出肺部有一块阴影，不过还好，只是不太严重的炎症，你知道的，他年轻的时候抽烟……” “当然，他们那一代人都那样，我爸爸也是，每次他的大衣上沾着烟味儿，我妈妈都会和他吵架。” “虽然我拿到了实习驾照，但是我的叔叔没时间，没有人陪同，我也不能单独上路，我还没有开过车子呢。”彼得耸耸肩说。 “其实我还不怎么会开车，实习驾照只需要笔试就行了，我现在勉强能把车子发动，至于怎么开……”彼得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通过路考，我连坐车的时候都不多，更别提开车了。” 帕克家只有一辆本叔叔用来上下班的老皮卡，彼得去斯塔克公司实习的时候，都是靠自己用蛛丝在高楼之间荡来荡去。 在美国，彼得这个年龄拿到的基本都是实习驾照，只需要进行笔试，可想要单独开车上路，还必须得通过路考，彼得现在基本就没摸过车，就算他再天才，也不可能无中生有，通过路考更是遥遥无期。 格温听出了彼得语气里的失落，她换了个话题。 “我听说斯塔克集团给了你一笔不菲的实习费用，还打算让你将来去他们集团工作？” “是的，虽然我告诉了我的叔叔和婶婶，他们会负责我将来大学的学费，可显然，他们被一些好大学那昂贵的学费给吓住了，他们要把所有的钱都存起来，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我看这样也好，有时候，我觉得他们是在杞人忧天，可到某些灾难真正来临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格温说，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总是让彼得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她。 “如果你的叔叔不能陪同你练车，那他没有什么朋友吗？或者你有没有其他有空的长辈？” 彼得想了想，他说：“你提醒了我，我倒是确实有几个人选……” 第二天，心理诊所的客厅里，彼得说：“……情况就是这样，我总得先摸过车子，才能通过路考吧。” 席勒愣了一下，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彼得的天才程度，自己开车带他兜一圈，想必就什么都学会了。 于是他说：“没问题，我很乐意帮忙，我先开车带你兜一圈，你在旁边看着，然后再换你自己来，不用一下午，就都学会了。” 几十分钟后，席勒在驾驶座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册子，然后一边调整方向盘，一边看着册子说：“让我看看，有关转向和并道的部分……哦，在这儿！等等，这个规则太奇怪了吧？” 皮卡丘和彼得坐在副驾驶上大眼瞪小眼，皮卡丘说：“我猜，他考驾照之前，根本就没看过《纽约驾驶员手册》。” “这不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吗？”彼得说。 “那你为什么不想想他的驾照到底是怎么考过的？” 彼得僵硬地目视前方说：“只要我不去想这个问题，我就会觉得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没几分钟，彼得和席勒就站在了车旁边，纽约初冬的冷风吹的他瑟瑟发抖。 席勒拿着电话说：“喂？保险公司吗？对……我已经把定位信息给你们发过去了……哦，不严重，车辆侧方有刮碰……” 接着他捂住听筒，大声对旁边一辆白色奥迪的车主说：“闭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难道没看过《纽约驾驶员手册》吗？我是才是直行，你不能……” 二十分钟之后，一辆骚包的红色超级跑车停在了事故现场的旁边，车里的斯塔克戴着墨镜，他对彼得招了招手说：“走吧！你的托尼叔叔带你去领略一下纽约海岸线风光！” 说着，他又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说：“你最开始就该来找我，看看这位医生的样子，他哪里像是真正的赛车手？我敢打赌，他这辈子都没把车子开到过100迈……” 彼得回头看了看在和保险公司打电话的席勒，还是抱着皮卡丘，坐上了斯塔克的跑车。 没过多久，皮卡丘就死死地捂住自己的两个耳朵，在狂风中对彼得大喊：“他为什么！！！！飙车！！！！！不关顶篷？！！！！” “我怎么知道！！！！！！”彼得同样大喊。 “这叫！！！速度与激情！！！！！懂吗？！！！！！”斯塔克也跟着大喊。 没过几分钟，跑车也停在了路边，斯塔克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个小册子，边看边说：“该死的……怎么关上顶篷来着？我几乎没自己手动开过车……不不不，贾维斯，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让我看看……哦，在这儿！什么？？车辆智能管理系统？？？？怎么又是他妈的智能的？？？我要手动开车！这是在教学懂吗？？就没有个按钮什么的吗？？” 二十分钟后，史蒂夫在路边接到了头发被吹成一团鸟窝的彼得，皮卡丘使劲的扯着自己身上被吹到打结的毛发说：“我就不应该信了你什么兜风的鬼话！我只是一只耗子，我又不用学车，到底为什么要跟你一块出来？” 彼得安慰他说：“没关系，美国队长一定不会像他们那样不靠谱！” 的确，史蒂夫开来的是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凯迪拉克，彼得坐上去之后，史蒂夫发动车子的动作也很熟练，起码没有从哪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边看边开，彼得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史蒂夫的时速越提越高，拐弯也不减速，每次漂移，轮胎都会在地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彼得也会被狠狠的撞在另一侧的车门上，怀里抱着的皮卡丘更是差点从车窗飞出去。 接着，经过减速带的时候，史蒂夫也丝毫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在彼得和皮卡丘惊恐的目光中，车子直直的就冲了过去，车辆的前轮碰到减速带之后，狠狠的一个颠簸，整个车的前部直接翘了起来。 史蒂夫还是不管不顾，整个车几乎凌空飞过了减速带，彼得直接从座位上被颠得飞了起来，头狠狠的撞在了车顶，落下来时腰又被座椅撞了一下，他惨叫一声：“哦！！！我的腰！！” 这会皮卡丘已经被拍到挡风玻璃上了。 史蒂夫还是自顾自的开着，他看到彼得的惨样，笑着说：“这车辆的悬挂系统已经很先进了，当初我在战场上开车的时候，不到20公里，腿和手臂就会被撞出几个淤青……” “学车总是要有这个过程的，公路上的减速带，总比战场上的钉刺陷阱和防冲路障要好太多了吧？” 二十分钟后，科尔森开着神盾局的专车，接到了史蒂夫和彼得，史蒂夫抱怨的说：“我收回刚刚夸这辆车子的话，它的质量也太差了，怎么就熄火了呢？” 科尔森说：“队长，即使你是美国队长，也不能在纽约的主干路上无证驾驶还超速……” “见鬼的无证驾驶，我怎么可能没有驾照？！” “1940年以前的驾照不算。” 史蒂夫抿了抿嘴说：“好吧，但我至少没有超速。” “1940年以前的交通法规也不算。” 皮卡丘生无可恋一样的坐在彼得的怀里说：“……你可真是太会交朋友了。” 彼得也同样生无可恋地说：“我以为，总会有一个靠谱的。” “那只是你以为。” 科尔森转头问：“原来你是想考驾照？你怎么没打电话问问我们？神盾局是可以越过机动车管理部直接给你颁发正式驾照的，我们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彼得说：“如果在今天之前，你告诉我这句话，我一定会兴高采烈的让你立刻给我印一本正式驾照出来。” “可现在我受到了教训，我还是自己慢慢练吧，在开车上路之前，我一定会把驾驶员手册和车辆说明书全都背下来，然后每年按时去更新驾照信息。” 科尔森似乎颇为意外，他赞赏的看着彼得说：“像你这样持身以正、不追求特权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彼得疲惫地说：“那大概是因为，我真是太会交朋友了。” 第六十四章 小蜘蛛大冒险（上） 最后，负责真正的教彼得开车的，是马特和他的女朋友艾丽卡。 上次马特的重伤，让他和艾丽卡解开了心结，重归于好。 当然，摆脱了手和会的洗脑之后，艾丽卡也知道，当初自己是自己冲动了，彼得是想要保护马特的，她对当时给了彼得一刀感到有些抱歉，于是当她从马特那得知了彼得颇为不顺利的学车之旅之后，她和马特就主动的承担起了帮彼得练车的任务。 该说不说，艾丽卡确实是比其他几个人要靠谱多了，虽然她也是个忍者女杀手，但在教学方面还是颇有耐心的。 这一天，彼得正尝试自己开车，艾丽卡和马特坐在车里，他们正在聊有关金并的事。 “我总有一天一定要给他好看！”彼得说，“他居然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去对付你。” “别冲动，我和金并的恩怨很复杂，而且他是全美最有名的黑道老大，你现在还对付不了他。” “那那个叫靶眼的呢？我记得他是不是还在地狱厨房？我今天晚上就去揍他一顿。”彼得说。 艾丽卡说：“现在情况不太好，金并在得知了龙骨的消息之后，却并没有立刻就去针对手合会，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最糟糕的是，金并有可能雇佣了手合会。” “这说不通，手和会那么在意龙骨，如果他们知道金并也想要龙骨，那最后阶段他们一定会反水，金并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 “这就是最糟糕的地方，金并即使知道手和会不可能真心和他合作，更不可能把龙骨交给他，但他还是愿意雇佣他们，这说明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让金并即使冒着手合会可能跳反的风险，也要雇佣他们。” “他最近有什么大生意吗？” 艾丽卡脸色严肃的说：“如果非要说起来，你应该也知道的，他的毒品生意。” “你是说之前那个被他放弃了的计划？” “你们在说什么？”彼得控制着方向盘，他听不懂马特和艾丽卡打的哑谜，现在这个时间段里，小蜘蛛还没有对上金并，现在主要在和金并作斗争的还是夜魔侠马特。 “金并在东海岸的毒品生意已经达到了瓶颈，他已经抢占了绝大多数的市场，可他并不满意。” “之前我曾得到过一个情报，金并想要对年龄更小的学生下手，利用他在各个大学和高中中笼络的人手，去把一些可能上瘾的药物卖给年龄更小的孩子，这样，总有一天，他能突破他历史的销售额。” 彼得狠狠锤了一下方向盘，低声骂了一句，然后他说：“从我开始想要当个英雄的那天起，就总有人不断的刷新我的认知上限，他们为什么一点人性也没有？” “将来你还会见识到更多这样的怪物。”马特说。 他语气中的平静，让彼得感受到了一种力量。 车子从主干路驶入一条大街，今天的时间有些晚了，彼得想先把马特的车子开回去，第二天再继续练习。 可就在他们刚转弯的时候，一阵强光晃过来，彼得本能地摸了一下眼睛，然后蜘蛛感应一动，他立刻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砰”的一声，几枚飞镖穿破挡风玻璃，打在了驾驶座和副驾驶上。 彼得抬头一看，附近的高楼上几个黑影一跃而下，伴随着一阵黑色的烟雾，几个闪现间就靠近了车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彼得也不是那个完全的楞头青了，他先是就地一滚，躲开一排飞镖，接着用力一跃，一下把一个落到车顶上的忍者撞了下去。 他的力气很大，那个忍者化为一团烟雾，瞬间就不见了。 接着，另一个忍者拽开车门，但车里什么也没有，一柄匕首冷光一闪，艾丽卡的身影出现在车子的侧面，她先干掉了一个忍者，反手一挥，几枚飞镖又吓跑了另一个。 马特也不在车子里，他的五感超出常人太多，飞镖还在飞行轨迹上时，他就已经听到了动静，他干掉了车尾部的一个忍者，拎着手杖走过来说：“这些家伙真的很麻烦，上次我们就只干掉了一个，这次又被他们都跑了。” 彼得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说：“怎么回事？他们最近袭击你们了？” “我和艾丽卡搬了家，就因为原来的房子经常被这些跳蚤骚扰。” 彼得说：“我很抱歉，我最近有点忙，都没去你们那里，早知道你们有麻烦，我应该过去的。” “你别来最好，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蛮力能对付的，就算我和艾丽卡，想干掉一个，也得设下陷阱，这种遭遇战里，他们直接就不见了。” “忍者的遁术你们对付不了，需要用特殊的遁法来破解。”艾丽卡也拎着匕首，她重新走上车。 “我们还要开车吗？那万一他们再来怎么办？” “你没发现吗？他们并不是来杀我们的，只是来骚扰而已。” 彼得也坐上车，这次是艾丽卡开车，彼得说：“那他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又伤不到你们……” “我们虽然不怕他们，可我的邻居们却不一定，他们知道，为了保护普通人，我不得不时常搬家，这样会很大程度上的干扰我出去打击他们的产业。” 艾丽卡接着马特的话说：“这是手和会常用的老套路，谁和他们作对，他们就派这些不死的忍者，无间断的骚扰他们，直到他们彻底离开这个片区。” “这些忍者攻击力不高，不常杀人，又神出鬼没，不留证据，因此那片地方的官方也几乎没有什么理由出手对付他们。” “这正是金并的高明之处，他利用手和会的这些忍者来骚扰我，让我暂时没有时间去妨碍他的产业升级。他知道，就算下死手，一时半会也杀不掉我，只会迎来更猛烈的报复，但这种像苍蝇一样的骚扰，能够极大程度上的拖慢我的脚步。” 艾丽卡边转动方向盘边说：“或许这也是他选择和手合会合作的原因之一，你之前的行动，给他造成了太大的损失，就算靶眼几乎成功了，没过多久你就又出现了，还更快的拔掉了他的几个地下赌场。” “他已经知道，比起雇佣杀手想杀死你又总是失败来讲，派人不间断的骚扰你，才是更好的选择。” 马特叹了口气，他对现在的这个情况也有些无奈。 这帮忍者很烦人，他们能够降低心跳，让马特一时半会察觉不出他们的具体位置，隔三差五的就跑到他的家里来，要么丢飞镖，要么纵火，闹出一大堆乱子，房东可不会管马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骚扰，他们只会赶人。 作为律师的马特，原本在曼哈顿区也有一所不错的公寓可以住，他在地狱厨房的那个小屋只是个据点而已，可是那群忍者总是跑来捣乱，他不得不一搬再搬，的确耗费了他很多精力。 夜魔侠的一天也只有24个小时，他原本也是牺牲睡眠时间去打击犯罪的，可现在，他白天要写诉状、参与开庭，晚上还得搬家整理东西，只有后半夜的一小会能出门游荡，不光效率下降的很严重，精力也有些不济。 金并很好的抓住了夜魔侠的弱点：马特还是个社会人，一但遇到这样的麻烦，为了维持他的社会身份，他必然会花掉大量的时间。 艾丽卡自身也有一堆麻烦事，手合会对叛徒可是下死手的，而且她太久没有回去复命，金并也起了疑心，靶眼不停的找机会想要杀死她，夺回自己的地位。 彼得说：“虽然我也没法帮你们对付这些忍者，但起码我可以先去找那个标靶头的麻烦。” “你得小心点。”艾丽卡说：“靶眼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是个杂技大师，体术很强，而且诡计多端。” “那正好，我还没有对付过什么像样的对手呢。” “那个大富豪斯塔克是不是给你制造了一身战衣？要想对付靶眼，你最好时刻穿着它，他很擅长用暗器，但如果他的暗器无法穿透你的战衣，那就要好对付的多了。” “战衣还在测试当中，昨天我接到了斯塔克先生的电话，让我去大厦一趟，恐怕几天之内，就能完成了。” 说着，车子开到了马特住所附近的街道上，几人从车上下来，马特说：“你最好想清楚，一旦你对靶眼出手，必然就会进入金并的视野之内。” “和金并的斗争是真正的你死我活，不是你在地狱厨房揍几个抢劫犯或者小偷可以比得了的。” “他会用一切你想象得到或想象不到的残忍手段去杀死你，他可能会成为你这一辈子的梦魇，不论你走到哪里，都得时时刻刻提防他的暗杀，就像我一样。” 彼得站在车子的另一侧看着马特，街上的路灯都熄灭了，只有车窗玻璃微弱的反射着居民楼内的灯火。 彼得问他：“那你后悔了吗？你躺在手术室的床上的时候，你后悔你当初参与这一切了吗？” “如果我不参与这一切，我现在应该在市中心的某个高级公寓里，为第二天将要开庭审理的案子做准备，或许，我在思考什么时候和女朋友讨论订婚的事，或许我可能还会想，要不要养一条狗……” 艾丽卡说：“可你现在就像个过街老鼠，别说养狗了，你就是养一条热带鱼，第二天它的尸体就会出现在你的卧室门口。” “我当时选择参与进这些事情里，根本就没有经过任何深思熟虑，你以为是什么？我先思考了一年，然后才动手的？” “事实上，我怀着一腔仇恨和热血，一头扎进了这无底的深渊里。”马特说。 “虽然我非常希望你成为一个超级英雄，因为以你的能力能救很多人，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教你的原因。” “但我并不是想骗你，我必须得提醒你，和金并作对，就意味着你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你必须既正义又强大，如果缺了一个，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第六十五章 小蜘蛛大冒险（中） 彼得针对靶眼的行动并不顺利，他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找不到靶眼在哪。 非常真实的是，地狱厨房的流动人口很多，就算他是蜘蛛侠，也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给整个地域厨房查一遍户口。 就如艾丽卡所说的，靶眼十分狡猾，他知道自己仇家很多，所以行踪没有什么规律，彼得刚在一家夜总会门口把他盯住，第二天他人就消失了，地狱厨房这么多的建筑，这么多的黑帮，彼得想从中找到靶眼的老巢的确很困难。 这下彼得才明白，马特打击金并的产业时总是一找一个准，这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彼得感到有些挫败，之前，经常出入地狱厨房的他，偶尔也会在这片地区的边缘，打击一些抢劫犯或者小偷，偶尔也揍过两个带枪的毒贩。 但是，有组织的犯罪和散兵游勇完全是两个概念，一些黑帮之所以难对付，一些犯罪组织之所以难以根除，就是因为他们在本地的势力盘根错节，人人都是他们的眼睛，这给彼得的调查造成了很大的困难，显然，靶眼已经有所警觉了。 但彼得是不会放弃的。 他很聪明，意识到了自己的长处在哪里，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地狱厨房乱撞无果之后，彼得开始寻求现代科技的帮助。 某天中午，席勒看着彼得拿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砰”的一下放到桌子上。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台形状很奇怪的电脑，这台电脑和箱子是一体的，键盘也怪模怪样，而且没有鼠标，还连着一大堆复杂的电线和天线。 彼得在那里不停的鼓捣，屏幕上的蓝光反射在他的脸上，皮卡丘也站在一边看，他说：“你想查询手机信号？对地狱厨房的通讯内容进行监听？” “没错，这里的人肯定没有什么网络和信号加密意识，我从我一个同学的老爸那收来了一堆破烂，简单的组装了一下，虽然不太灵光，但也够用了。” “可这么多手机和网络信号，就算你把他们全部拦截和破解了，不也还是要一条一条地找出他们谁是靶眼？” “这就是我正在做的事，实际上，监听信号我已经试验过了，没什么困难，我现在正在写一个程序，用来智能抓取通信内容。” 席勒在旁边抱着胳膊，看着他们两个人说：“所以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计划到一起的？” 皮卡丘抱着一罐花生酱边吃边说：“别忘了，我可是个侦探，这个小子雇佣了我。” “没错，我需要人帮忙，我需要有个人坐镇后方，帮我盯着后台。” “我真是感谢你宁可选一只耗子也不选我。”席勒说。 “哦，别误会，医生。”彼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总觉得这样的事情还不至于麻烦你们，我打算自己动手，不然我干嘛要自己组装这台电脑？斯塔克大厦里什么先进的电脑都有，别说监听地狱厨房了，就算监听整个曼哈顿城区也没什么问题。” 彼得一边飞快的敲打键盘一边认真的说：“我发现我的确不能太依靠别人，我听马特讲述他打击罪犯的经历的时候，觉得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不就是揍人吗？能有多难？” “但自己实践起来，才发现这的确很困难，难的不是把一根线给剪断，而是从一团乱麻中理出头绪，然后精准的找到那根会致命的线。” 席勒给他鼓了鼓掌说：“有人告诉过你吗？你真的很有天分。” 彼得简直就像是天生为了成为超级英雄而生的，他强大、善良，更重要的是，有股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的机灵劲。 很快，屏幕蓝光一闪，彼得手指停下说：“完成了，现在我要等几个小时，只要他在这个时间之内发出过和他身份有关的信号，我就能抓住他的尾巴了。”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正面强攻进去？”皮卡丘问。 “不不不。”彼得摇摇头。 “其实之前，队长给我说了很多战术，那时候我没有太听进去，但是真正到了要用的时候，我回想了一下，发现其中很多东西可能有帮助。” 说着，彼得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张地图，展开之后指着其中的一个部分说：“看这里，这里就是地狱厨房，看到我画的这些线了吗？” “之前，我在一个老报刊亭那里淘到了一本纽约地下水道建成时的地图，地狱厨房的部分被我在这张地图上画了出来。” “可以看到，下水道通向绝大多数的地狱厨房主要建筑，而且出口分布的也很均匀，从最南端的A点到最北端的B点，其中要路过的每个井盖的距离几乎都一样，呈现均匀的环形分布。” “这是一条天然的进攻路线，我只需要从这儿，看到了吗？我标记出来的这个红点，我从这儿进去，以我跑步的速度，只需要不到5分钟，就可以出现在地狱厨房最中心的一圈建筑附近，第二圈建筑则需要10分钟左右，而哪怕是最外围的那些建筑，也只需要不到15分钟……” “只要我抓到了信号，最多不过15分钟，我就可以出现在靶眼所在的那幢建筑里。” 皮卡丘说：“我猜测他不会选最近或者最远的那一圈，而应该和我们一样，在地狱厨房的中层部分。” “我也是这么想的，最中心的部分虽然都是金并的产业，但靶眼也知道自己在那里肯定会被盯着，他在外围肯定还有一个自己的据点。” “在那里抓住他，可比潜入进那有一大堆金并打手的地方容易多了。” 彼得在计算机方面的确很有天赋，根本没用几个小时，还不到二十分钟，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彼得赶忙又开始敲键盘，他停住看了一眼，然后跳起来拿起书包往外跑，边推门边喊：“帮我盯着！有动静就用对讲机喊我！” 皮卡丘给了他一个放心的手势。 彼得最近的下水道入口跳下去，就如他预料的一样，纽约下水道四通八达，他看着地图跑，竟然比预计的还快了几分钟。 彼得顶开井盖出来时，这里是位于地狱厨房南边的一条大街，席勒的心理诊所在北边，隔的有些远，距离马特的小屋也隔着几条街。 靶眼相当会选地方，信号传来的位置是个垃圾场，这个鬼地方平常也少有人来。 但这里对彼得简直是太友好了，垃圾场高低错落的地形、各种可以用蛛丝粘住抡起来当武器的垃圾、好几辆可以用来当掩体躲避暗器的垃圾车…… 彼得虽然不懂什么地形战术，但他本能的觉得，这地方打起架来一定很顺手。 他顺着垃圾场的边缘悄无声息的摸进去，在他专注时，蜘蛛感应也跟着灵敏了起来，彼得的脑海里甚至会隐约浮现周围几米之内的立体环境图。 垃圾场后面的一幢二层小楼上，彼得扒着墙壁，几下就爬到了屋顶，然后他用一根蛛丝吊着，头朝下的往窗户里看。 靶眼果然就在屋子里，抽着烟和一个手下说话，彼得鼻子动了动，他闻到了大麻的臭味，看着烟雾弥漫的室内，他收回蛛丝，从背包里拿出一件红蓝相间的战衣，低声嘀咕：“我忘了让斯塔克先生给我加个防毒面罩了，这该死的地狱厨房。” 穿上蜘蛛战衣之后，彼得没有犹豫，拽着蛛丝一荡，直接破窗而入。 距离窗户比较近的靶眼手下，还没转过身，直接就被彼得踹晕了，靶眼丢掉手里的烟，骂了一句，然后用手臂挡住了彼得的一拳。 如果彼得是个普通人，那靶眼的动作会很有效的达成防御，但蜘蛛变异带来的力量，就算还没被完全开发出来，也不是普通人能挡住的。 接了彼得一拳，靶眼直接倒飞了出去。 但他也不愧是杂技大师，他空中一扭腰，一个翻滚，竟然平稳落地。 他飞快的跑向后门，彼得跟着他，但屋子里那股臭味和还没散开的烟雾让他的感觉不那么灵敏，直到“咔哒”一声，后门被打开，彼得追出去，迎面而来的就是三发飞镖。 彼得不敢硬接，也往旁边翻滚了一下，然后伸手发射蛛丝，直接从后门的墙壁上荡过去，落在垃圾场里，靶眼正站在一座垃圾堆成的小山上。 “哈，这又是哪里来的愣头青，以为穿着一身怪衣服，就能跑到地狱厨房来捣乱？” 彼得压根不理他，落地之后直接一脚踹过去。 之前史蒂夫给彼得讲战术时，席勒也在旁边，他告诉了彼得一个非常有效的战术：反派永远死于话多，对方一开口，果断就是一拳过去，打趴了有的是时间讲话，跟反派讲什么武德？ 这个战术显然效果拔群，靶眼话音都没落，就得赶忙往旁边翻滚躲闪。 彼得忍住想搭话的冲动，直接就是一顿乱拳，靶眼也有点吃不消，他发现对面这个小子力气大的出奇，哪怕被擦到一点边都不好受，他打蜘蛛侠一拳，蜘蛛侠只是微微晃晃，蜘蛛侠打他一拳，他直接飞出去了。 要不是靶眼平衡性和柔韧性好，每次都能平稳落地，早就被抓住打趴了。 眼看情况不好，靶眼一把飞镖撒出去，蜘蛛侠正侧身躲闪的功夫，靶眼从兜里掏出一个圆球摔到地上，轻微的“嘶嘶”声后，一阵烟雾弥漫开。 这倒不是遮挡视线的烟雾弹，而是微型催泪弹，一股及其刺激的气味让彼得瞬间就快窒息了，他捂住口鼻拼命咳嗽了两声，再回过神来，靶眼已经不见了。 第六十六章 小蜘蛛大冒险（下） 神盾局休息室里，史蒂夫指着白板上的一张图说：“之前我就讲过，所谓战术素养，不光是要提前安排好作战计划，更重要的是，也要同步的洞悉敌人的意图，甚至比他更早一步的想到他的行动路线。” “你的上次作战之所以失败，也有你没有做到这一点的缘故。” “你选择了先爬上楼顶，这倒不错，抢占制高点的确是很重要的一点，但是接下来你犯了一个很致命的失误。” “第一，你没有查清楚这幢房子到底有几个出口，就莽撞的冲了进去。” “第二，在建筑物内作战时，我们往往不建议用高层突袭的方法，一旦你从高处开始驱赶敌人，那他就会本能的往下跑，如果下层有出口，那他就可以安全的离开这幢建筑。” “正确的做法是，要么上下一起包围作战，要么从下至上进行逐层突袭，如果你从下层驱赶敌人，那他就只能往上跑，然后选择跳窗或被困在室内，而无法利用地面出口离开，听明白了吗？” 彼得在前面的茶几上，一边写一边问：“但是我破门会闹出动静，万一他们有所警觉怎么办？我从窗户进去就是为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的思路是对的，建筑物中的突袭作战最重要的就是速度，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你想采取从下至上驱赶的方法，就必须先弄清楚这幢建筑物有几个出口，在动手之前先将出口封锁掉，然后再破窗而入。” “事实上，我不太建议你使用这种方法，虽然你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但对方在自己的主场作战，他对房间和建筑结构的了解比你更深。” “你虽然打了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可一下进入到一座陌生的建筑里，周围的环境对你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一旦房间中有任何陷阱，你有可能也无法很快的反应过来。” 彼得刚想说自己有蜘蛛感应，但他想了想，史蒂夫说得也有道理，虽然他挂在窗户上的时候看见屋里是两个人，但万一要是靶眼有埋伏，他一摔杯子，不知从哪冲出几十个大汉怎么办？他的蜘蛛感应临场反应还行，但可不是预言术，更没法透视。 彼得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史蒂夫接着说：“此外，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对手是个狡兔三窟的恶徒。” “你刚才说，你觉得垃圾场非常适合你和他搏斗，可你别忘了，他待在那里的时间比你可要长的多了，这种狡猾的敌人，肯定早就在脑子里预演了十几条逃跑路线。” “哪怕就是他没对你用催泪弹，只要你稍有走神，一定也会被他给跑掉。” 彼得叹了口气说：“我以为我计划的已经很周密了，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错误，看来我的确输的不冤。” 史蒂夫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拍了拍肩膀说：“这是正常的，你已经很有天赋了，你是没见过当初在军队里，那帮小子连高空速降都不敢，站在楼顶一个个吓得双腿直打颤，更别提什么空降突袭了，你一开始就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比他们大多数人都强很多了。” 彼得收起笔记本说：“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他给跑掉了。” 一个小时之后，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斯塔克正捏着一根天线说：“你用的这种串联方法虽然稳定，但完全无法把天线的功效发挥到最大……” “别跟我说什么原材料限制！我在阿富汗的时候不还是用一堆破铜烂铁组成了机甲？我6岁的时候就能做出比你这强的多的电脑了！” “还有，你对智能抓取系统的智能两个字理解的太肤浅了，你觉得写一个自动筛选系统就叫智能了？你为什么不尝试写一个完整的人工智能逻辑出来？” 斯塔克放下电线，他打了个响指，一台屏幕从房顶上缓缓降下来，斯塔克指着上面的地图说：“看这里，这里是地狱厨房，对吧？” “它整体呈现一个纺锤形，那么你的信号覆盖范围完全可以不是一个正圆形，而采用不同的波频来达到效率的最大化，像这样……” “另外，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据点，在上面搭建一个简易信号塔，用来监听指定的地狱厨房信号……” 彼得若有所思地用激光笔指了一下地狱厨房的地图，他说：“我已经找到了地狱厨房的中心交汇点，也就是之前我用来赶路的地下水道的中心位置，你觉得我们可不可以在那里放置一个信号装置？我应该采取什么方式？我觉得我现在用的这个办法虽然很稳定，但的确效率不够高……” 几个小时之后，天都黑了，席勒刚要关门，彼得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我听说你的行动不顺利。”席勒说。 看着彼得有些沮丧的点了点头，席勒说：“虽然你有这个技术，去监听别人的手机信号，但我想，其实这并不是最佳的办法。” “的确，这个方法简单粗暴又有效果，但问题就出现在，它太过简单粗暴了，让你忽略了很多细节问题。” “靶眼的踪迹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完全无迹可寻，你只是缺少一点侦查和反侦查的意识。” 彼得在沙发上坐下来，他喝了口水，席勒拿出他的病历本，然后说：“你知道地狱厨房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在哪里吗？” 彼得摇摇头。 “我问你，有哪两件事情是人无法逃避的？” “死亡和税收？” “没错，那你觉得，这两点在地狱厨房对应着什么？” “我没听说地狱厨房有医院，或者有税收管理局的……”彼得摇摇头说。 “你得知道，在对地狱厨房的规则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你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打击犯罪。” 彼得说：“好吧，其实昨晚我就想过了，我是有点太冲动了，我一想到马特的遭遇，就恨不得立刻揍那个家伙一顿。” “地狱厨房确实没有像样的医院和管理局，但是这里的黑帮火并之后，黑帮成员一样会受伤，受伤之后会不会有医生去给他们治疗？这些医生来自哪里？他们受谁的雇佣？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情报？” “地狱厨房也的确没有什么税收管理局，但是黑帮收了那么多的保护费，又有那么多产业，你难道指望这帮初中都没毕业的黑帮老大自己去算账？” “他们的会计是从哪里聘请的？什么时候会来？他们当中的谁认识哪一个帮老大？又会不会就在不久之前见过你要找的人？” “除此之外，每天穿梭在地狱厨房各个街道的货车司机呢？出租车和公交车司机呢？” “即使他们是黑帮，也总是要吃饭的，靶眼从哪里订的餐？他近期有没有聘请过厨师？更有甚者，他有没有去过什么脱衣舞酒吧？或者招妓？” 席勒用手指点了点彼得打开的地图说：“一个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绝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 “一个社会中的人存活在社会里，他就必定要和这个社会中的其他人产生交集。” “可能，你所想象的侦查，是拿着放大镜到处去找脚印，或者非得他留下什么物理痕迹，才能让你有所发现。” “但其实，他所见过的每个人、说过的每句话，或多或少都会留下过痕迹。” 席勒摇摇头说：“这个靶眼可不是什么反侦察大师，如果你愿意拿出更多的耐心去调查这些事，你甚至可以不用和他打架。” “侦查并非是战斗的序曲，也是安魂的挽歌。” “如果有一天，你能真正的掌握这门技术，你就会明白，要对付这些罪犯，你大可不必去耗费体力抡拳头。” “我指的不是什么使用麻醉剂，或者给酒里下药、饭里下毒这种小手段。” “如果你能弄清楚一个人全部的社会关系，了解到他在社会上留下的每一丝痕迹，你就能从这些关系中，找到无数借力打力、以小博大的方法。” “你不必去剪断任何一根线，就能把所有错综复杂的线团灵巧的拆解开，再系成你想要的样子。” 彼得这次没有再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他说：“我不是很能听明白这些，但或许某天我用上它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来。”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抡拳头，我总觉得，当我用上这些方法的时候，局面恐怕一定已经糟糕透顶了。”最后，伴随着诊所外卷闸门落下的声音，彼得说。 两天以后，一个头上有标靶痕迹的男人，被扔在了曼哈顿警察局的门口。 对面的大楼楼顶，蜘蛛侠正站在那，看着警察把靶眼带进去，黄昏的纽约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这个小插曲引起了不少行人的关注，但很快，他们又低头匆匆的走过去了。 “你很让我惊讶。”马特的声音从蜘蛛侠背后传来，他拿着手杖说：“只用了短短几天，就废掉了金并在地狱厨房最大的眼线，你是怎么做到的？” 彼得站在楼顶边缘，听到马特的声音，他转过身来。 他把战衣的头套摘下来，飘舞的碎发在背后夕阳的光线中，变成漂浮的金色细线，他笑了笑，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稚气和爽朗。 他说：“那大概是因为，我真是太会交朋友了。” 上架感言 大家好！这本书要上架啦！ 从1月18日我发布第一章开始，已经过去了40天，本书也写到了22万字左右，在今天零点之后，就会发布第一个vip章节了！撒花！ 在这里，作者想跟大家谈谈写这本书的历程。 大约是在一年之前，我结束了在另一个网站进行快速高频率赌博式跟随热点潮流的连载，打算好好写一本完本的书。 就在我打算开始动笔的时候，我发现，由于长期追逐热点、不对就切、总写无脑打脸，我的文笔下降的非常严重，已经到了一要组织长线故事就脑袋空空的程度。 于是，我在外站开了一本练笔之作，纯粹的日常文，就是为了把文笔掰回来。 那本书是完全的单机，我写了几乎整一年，去年二月写到今年十二月，共计150万字左右，带给我的收入都不一定到了四位数。 但是我还是很满意，因为在这本书里，我练习了大量的日常写作、伏笔与伏笔回收、长线故事组织和人物塑造，让文笔终于回到了正常水准。 在把当时有的大纲写完之后，我开始准备下一个故事，而之所以想到美漫，也和我小时候看漫画的经历有关。 在小学的时候，学校大门对面有个卖各种漫画书、教辅材料和文具的小店，就是在那里，我第一次接触到了超级英雄漫画。 和当时国内流行的知音漫客、飒漫画等不同，我看到的超级英雄漫画画风更偏向写实，故事也更现实。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我断断续续的追完漫画，又开始看衍生电影、电视剧。 我觉得很多人应该和我一样，看完一些情节之后就觉得有所不足，在脑子里继续幻想情节发展。 于是，就有了这本美漫同人。 一开始发书，我根本没研究内投签约，直接就发了，纯粹就是想为爱发电，因为我喜欢这些超级英雄，想延续他们的故事，所以一开始写的也很随性。 而在1月23号，也就是发书5天之后，我收到了签约的短信，并且在当天签约了。 此时，我开始思考本书的商业价值，并开始罗织整体的大纲和一些闪光画面。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说前后画风有些不一致、设定有冲突的原因，因为一开始发书的时候就是瞎写，大概三万字以后才有的大纲。 之后，我也没想过这书成绩能好到哪去，因为看过文的诸位应该也发现了，这本书和大部分装逼打脸的文不太一样。 本书以超级英雄的“人物前传”为主题，主要突出人物的塑造，写作结构主要模仿美剧，写作手法以镜头感和画面分镜为主，比起网文，从结构到手法都更像单元剧。 因此我已经做好了再单机一年的准备。 但是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不少人也喜欢这种结构和手法，在本书11万字左右，起点的智能推荐发力，一天就涨了3000多收藏，之后直到今天，新增收藏也没有跌下过1000。 我记得之前，我发布过作家说，说本书成绩不太好，可能推荐无法晋级，但是从那之后，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我的所有推荐晋级都是断层第一。 并且在2月13号，也就是发书的15天之后，登上了起点轻小说分区新书榜第一。 紧接着，在2月14号，登上了起点新书总榜第一。 并且这个总榜第一一路挂到了2月23号，也就是说，这本书在起点新书总榜挂了整整9天，期间底下好几个lv5，甚至还有大神。 对于一个刚开账号没超过两个月的新人来说，这个战绩真的已经称得上辉煌了。 这都必须要感谢每一位读者，你们所贡献的每个追读、每张票、每点打赏、每个评论，让一本美漫的同人挂在新书总榜第一长达9天，让这本书里作者所塑造的每个角色、这些超级英雄的故事，被更多人看到。 截至今天，本书已经获得了5万收藏，登上了最强推荐网页分类强推、首页新书中封推、小喇叭，以及，在昨天，登上了起点三江频道。 至今为止，本书已经吃到了一本新书所能吃的所有的好的推荐，在此，作者必须额外感谢几个人。 第一是我的编辑蓬莱，这本直发的书可以说就是被编辑捡回去，才能被大家看到的，而且从十万字以后顺风顺水，也离不开蓬莱大大的栽培。 第二是我的第一和第二位盟主，“易安斐”和“公子千姬”，两位大佬真金白银的打赏，不用多说，真的十分感谢。 以及要特别感谢两位同期作者，分别是之前推过书的《御剑飞行不小心撞倒了魔女》的作者“佐切”，和《女徒弟们个个都想杀我》的作者“恨耳吟罪”，这两位在我像个老年人一样搞不明白起点这复杂的推荐机制的时候，向我提供了许多帮助，因此也要帮他们推书，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这两本都是日常文，脑洞很有意思。 另外还要推的书有： 《海贼：开局签到亚人系统》 《宇智波斑的诸天旅行》 《海贼：工资到位，四皇踢废》 《亮剑：代管独立团，全成特种兵了》 《双城之我在皮城造机甲》 《开局葬礼：奥特兄弟前来送行》 《美漫世界里的彭格列家族》 《别吵，我只想做个安静的工匠》 《花样年华从四合院开始》 《拜来的一身灵气》 《我的次元人生模拟器》 《我女友是姐姐闺蜜》 《我在诡异世界当NPC》 《明明是废物的奇妙冒险》 《随身一颗机械星球》 《模拟修仙：我能预见未来》 《我可以熔炼万物》 《道友，你的剑真棒》 另外，上架之后的更新，我是想日万来着，最少日万一周，多则一个月，盟主一人一章额外加更，然后舵主和其他也加，具体等我更了就会说明。 【最重要的！！！！！！首订！！！！！】 今晚零点！！！会发布第一章vip章节！！！ 希望大家都能点个订阅！！！ 这对我真的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我想要一个好看的首订数据555，这是我很重要的人生成就之一！！！！！ 拜托大家了！！！ 黑袍纠察队番外·序幕 是《黑袍纠察队》的番外！！就是祖国人那个电视剧，和正文没有关系！！不想看的不要订阅！！！ 灯光有些昏暗的走廊上，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推着一辆小推车，慢慢的走过去，他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略带冷色的倒影，他的脚步放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越过他的鞋面，从门缝当中向里面看，另一双脚站在门后，显然，有人正挡着门。 那位医生将推车放到一旁，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门，听见对面没有反应，他用一种哄孩子一样的颇为温柔的语气说：“不，辛迪，开门，吃药的时间到了。” 门里还是没有动静，那位医生握住门把手，然后说：“这一周你都不需要进行诊疗了，只需要好好吃药，我发誓，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走廊上和房间中的气氛都安静着，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的，让这所医院看起来有些恐怖，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伸到推车药剂盒的上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那几瓶药剂的顶端，然后从中抽出一支，弹了一下瓶盖。 听到这个声音，门缝里的那双脚开始有些颤抖，一些细微的啜泣声从门缝里传来：“不……不……” “现在，把门打开，我不想说第三次。”医生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但是尾音中带上了一丝不容抗拒的冰冷。 里面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咔嚓”一声，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医生推门进去，一个穿着病号服、光头的女病人正把自己的身体抵在墙角，两只手分别扶着两面墙，似乎这样会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 医生走进去之后没有看她，而是回头，把推车推进来，然后开始在推车上操作，他说：“从今天开始，药量被减少了，同时你还会有每天两小时的放风时间，但你得答应我，辛迪……” 那位医生拿出针筒，从药瓶中抽取药液，他一边忙一边说：“你不能用你的念动力去弄坏栅栏，还记得上次吗？你把刚修好的树篱给弄坏了，害得我还得再去请园丁，这样是不对的。” 那个被叫做辛迪的女病人，听到树篱两个字，就像是被打开了恐惧的开关，她呜咽着不断往墙角躲，不停的摇着头说：“不，没有，我不想出去……” “适当的出去散散心，对你的病情是有好处的，辛迪，想想你的母亲，之前我不是把她请到过这里来了吗？她对你的病情真的很担心。” 听到母亲两个字，辛迪绝望的闭上眼睛，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身体倚着墙面缓缓滑落，最后坐到地上，用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手臂当中。 “你这个疯子……放过我们吧，放过我吧……”她断断续续的哭泣着，那个医生却不为所动，他说：“看来，你又出现了一些幻视和幻听的症状。。” “别这样，辛迪，配合治疗，才能让你的病情有所好转。” 医生终于弄好了针筒，几滴药液从针尖滴落下来，他拿着针筒走过去蹲下，看着辛迪说：“抱歉，我不是在教育你，我知道，你对老师一类的角色很恐惧，因为你曾经，被你的数学老师强暴过，那时你小，这不是个很好的回忆……” 辛迪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但是医生却离得越来越近，几乎贴到她的耳边说：“……是的，我知道。你很害怕，因为那时是你母亲送你去他那里补习的，并且在知道他做的事之后，要求你用这事威胁他给你钱……” 辛迪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医生伸出手，用戴着手套的手抚摸了一下辛迪的后背，他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你实在太痛苦，药物可以让你平静一些，听着，深呼吸……对，把头偏到一边，我要给你注射了。” 辛迪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但是她却不自觉的照着那个医生的话做，似乎也在期待药物能够减轻一些她现在的痛苦。 她慢慢把脑袋偏向一旁，直到感觉一个尖锐的物体刺进了她的血管里，药物在血液中流淌开的时候，她获得了久违的平静，然后缓缓地蜷缩在墙角，睡去了。 将针管拔下来，医生站起来，转头看向窗外的落日，在夕阳的光线当中，他能够看到伫立在这所荒废的精神病院外的牌子，那块稍显老旧的牌子上用花体的英文写着这个精神病院的名称——“树林贤者”。 伴随着夕阳的光线投射进窗户内，一个穿着护工服的男人正拿着扫帚扫地，突然，他听到了一连串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瞬间，他的动作僵硬住了。 伴随着门把手拧动的轻响，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进来，但他转过身，对着拿扫帚的护工招了招手说：“点灯人，过来帮我一下，这个推车的轮子好像有点坏了。” 那名被叫做点灯人的护工赶忙放下扫帚，然后走上去，他蹲下身，偏头看了一下轮子，说：“哦，席勒医生，好像是轴承被卡住了，等一下……” 说着，他又站起身，左右看了一下，有点为难的说：“可能需要一个扳手，我去工具间拿吧。” “不，先别去，我们先把它送回准备室，今天的放风时间要开始了，你还得帮忙呢。” 点灯人的动作又僵硬了一下，他抬眼看向这位医生，刚巧，这时候，医生正把口罩摘下来。 这是一位非常符合医生形象的医生，看起来成熟稳重又儒雅，带着一点学者的书卷气，说话的声音总是很平和，对待病人也非常有耐心，可是看到他的脸之后，点灯人立刻把目光收回去，他赶忙转过身去，用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方，似乎是在遮掩一些自己的表情。 “你怎么了？”那位被称作席勒的医生转头看他说：“又有点不舒服吗？你的火机呢？安抚物会帮助你更好的平稳情绪。” “不，没什么……”点灯人深吸一口气，他似乎鼓足了勇气，才又转回来对席勒说：“今天的放风时间有谁？辛迪会……” “不，她刚刚用了药，现在已经睡过去了，最近她的情绪很平稳，我觉得明天或者后天，她也可以参与放风了。” “等等。”点灯人突然开口，他捏着自己的手指，手臂上的肌肉有些颤抖，他说：“我听博士说，风暴女明天好像要来这座医院视察，她……很难对付，医生，我们……” “没关系，一切照旧。”席勒摇了摇头，像是并不在意的样子，停顿了一下，他说：“好吧，明天我会给新迪加大一点药量，让她不要跑出去了。” 说完。他就推着那个有些不太灵光的推车往外走，点灯人跟在他的身后说：“医生，还是我来推吧，它看起来坏的有点厉害。” “没关系，最近情况如何了？强迫行为还是时常会出现吗？” “还有一点……”点灯的人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有时，我半夜还是会醒，走到镜子前，或者一直在床边打转，我不太能控制得了自己。” “没关系，任何治疗都不可能一步到位，这个世界上没有能迅速治愈一切疾病的神药，如果有人说有，那他一定是在骗你。” “谢谢。”点灯人还是走上前，从席勒的手里接过小推车，推着往前走，他有些颤抖的说：“你是个好医生……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 席勒推了一下眼镜问他：“你还见过别的医生吗？之前你可没有告诉过我。” 点灯人的手指忽然颤了一下，他结结巴巴的说：“是，但不是治疗精神疾病的医生，我之前烧伤过自己去看过烧伤科的医生……” “他怎么说？” 点灯人的手紧紧的抓着推车的把手，手上的青筋浮现出来，这似乎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他说：“我没和他说什么话，都是我爸爸在跟他沟通。” “他和我爸爸说，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经常出现。”点灯人像是憋了一口气一样，然后这口气伴随着他的下一句话一起叹出来：“……但我爸爸并不在意。” “我之前就提到过，不要总是反复去想那些曾经在精神上控制你的人，我知道，摆脱他们的控制是很难的，但是你必须得努力去做，否则你就永远也成为不了真正的自己。” 点灯人深深的呼吸了两下，他的手指逐渐放松了，然后说：“我尝试过了，就照你说的方法，其实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我已经很久没有休息的这么好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席勒，这一次。他没法再用转身去掩饰自己的表情，看到席勒的眼神之后，他露出了一点恐惧的表情，紧接着转变成了感激，但很快又变成了恐惧。 这种剧烈的表情变化，让他看起来像是面部不受控制的抽搐，点灯人咽了一下口水，把头转回来，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已经黑暗又无望的生活，开始发生了转变？ 或许，就是在几个月前的某个晚上，一到闪电之后，玻璃碎裂的声音把他从床上惊醒过来，或者也不能说是惊醒，他根本就没睡着。 现在回忆起这些事的时候，他依旧觉得很神奇，因为那时，他在一条走廊上，看见了碎了一地的玻璃，和一个身穿白大褂、手拿一张入职通知书的男人，那就是席勒。 推着推车走在走廊上的点灯人甩了甩头，他对这幅画面记得不是很清晰，他只记得，那个时候的席勒医生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但却没有什么愤怒的表情。 那时，站在漆黑的走廊里点灯人看到，席勒把手里的那张通知书打开，面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然后自言自语道：“这就是你处理一个乱子的方式吗？突然把我扔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里？” 点灯人看到他像个精神病一样，抬着头对着空气抱怨道：“没有一点公事公办，全是私人恩怨。” 之后，他发现席勒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席勒问他：“你是谁？” 点灯人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掏出了火机，然后从他手掌之间，一股凶猛的烈焰朝着席勒喷射了过去，但这次攻击并没有奏效，席勒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哦，点灯人，你叫点灯人，对吗？”席勒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后说：“看来这次闹出了不小的乱子，竟然挑了一个这么危险的世界……”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看来，也需要一个更危险的家伙，来应对这一切，我要休假去了。” 说完，他低下头呆滞了一瞬间之后，就恢复了正常，刚刚回头看向他的点灯人，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惊人的危险和疯狂。 “你在想什么？”席勒平静的声音，将点灯人从回忆中拉了出来，点灯人摇了摇头说：“我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医生，你到底是怎么到这来的？” “我不是给你看了那份入职通知书吗？是我的上级派我来的。” 点灯人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头说：“这点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沃特还有您这样的……好医生。” 席勒笑了笑说：“你觉得我是个好医生吗？我记得一开始你看到我就跑来着。” 点灯人原本放松的表情又僵住了，他吞了一下口水，什么也没说，随着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走，他们穿过医院中央的天井，顺着楼梯向下，直到来到一层。 点灯人把头偏向另一边，不去看医院的大堂中央，席勒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大厅中央说：“最左边那把椅子上的，病人状态不太好，把它换下来吧。” 点灯人的嘴唇开始颤抖，他就好像被人强迫着转头一样，闭上眼，慢慢把头转向大厅中央，睁开眼之后，依旧是那幅每天都会出现在他噩梦里的恐怖场景。 空空荡荡的医院大厅，只有一排又一排等候时用来休息的座椅，但现在那上面坐着的全是人。 或者说不是人，而是尸体。 一共四排椅子上，每一排都坐着一个死法各不相同的尸体，他们都被固定成同一个姿势，双臂交叉在胸前，双手放在自己的颈部两侧，高高的仰着头，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们的死法都很离奇。 点灯人浑身开始颤抖起来，那些画面不断的在他脑子里播放，他所看到的第一个坐在最左边的那列椅子上的人，也就是被席勒指出要替换掉的那个人，他像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胖子。 但点灯人很清楚，邓肯其实是个瘦子，只是现在他的皮肤底下全部都被塞满了泥土。 只是因为他用可以把别人变成泥土的超能力杀死了另一个病人，席勒就把被他变成泥土的那个人，全部塞到了他的身体里。 点灯人使劲的闭了一下眼睛，在此之前，他能清晰的看到邓肯腹腔和胸腔上缝合的痕迹，他记得很清楚，这位医生进行缝合的时候，邓肯还活着，尽管他已经失去了60%以上的内脏，但他的确还有意识。 点灯人永远也忘不了，席勒将这一切做完之后，戴着手套，把一颗种子从邓肯的喉咙里塞了进去，然后对他说：“你是如此的喜欢泥土，我猜，成为一个花盆，应该是你最好的归宿。” 邓肯那时还活着，但是他的表情告诉点灯人，他从未如此渴求过死亡。 点灯人浑身颤抖的把头转了回来，他死死的盯着小推车上的药瓶，但其实那上面所有的单词他都不认识，他就好像要从这些药瓶上面看出些什么来一样。 这位看起来永远那么平静又温和的医生，在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月当中，杀死了所有不服管教想要逃跑的病人，把他们放在了椅子上。 而剩下的所有病人也都没有逃过折磨，他用药物和催眠挖掘出他们内心中最恐惧的事，然后不断的刺激他们，控制他们，拯救他们…… 点灯人知道，有些人在这种折磨中彻底疯了，还有些人和他一样，在恐惧痛苦和折磨当中，真正的获得了拯救。 终于走过了大厅，这几十秒的时间，让点灯人觉得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松了一口气，来到准备间之后，他先把推车推进去，放到正确的位置，然后转身往外走，看到席勒站在准备桌前的背影，他有些犹豫的说：“医生，小心超级七人组……” “我会的。” 令点灯人没想到的是，席勒第一次正面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点灯人站在门前回头，看到席勒依旧在桌前摆弄那些他不认识的医学器具，他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出去了。 站在桌前的席勒一边将新的药剂瓶补充到架子上，一边回想着有关这个世界的剧情。 黑袍纠察队是一部反超级英雄漫画，在这里，几乎所有拥有超级能力的超级英雄都是反派，其中包括许多人耳熟能详的祖国人。 这些超级英雄们都来自一个叫做沃特的公司，这些公司安排一幕又一幕的剧情，让这些超级英雄们表现的像个英雄，以此来博取民众们的欢心，然后赚取他们的钞票。 黑袍纠察队的电视剧，几季以来一直围绕着的一个剧情，就是沃特公司不满足于只做一个培养偶像的公司，他们想要将战争私有化。 而这部剧集之所以叫做黑袍纠察队，是因为，有另一群人不满于这群超级英雄虚伪残忍的行事方式，所以组织起了黑袍纠察队，来制止他们这些邪恶的行为。 而点灯人就在这部剧当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角色，因为他曾经用自己的超能力，杀死了之前黑袍纠察队的领导者的亲孙子。 沃特公司对外宣布点灯人已经死了，但其实就是把他扔到了这座精神病院里，当做人形火化器。 席勒所处在的这所精神病医院叫做“树林贤者”，拥有非常特殊的背景，也曾经在电视剧当中出现过，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制造超级英雄的实验室，沃特公司利用一种特殊的药剂，在这里改造和培育超级英雄，开发他们的特殊能力，然后拿去赚钱。 这里虽然不是一个真正的精神病院，但席勒却是一名真正的医生，他对这里的病人进行了非常正规的治疗，但在治疗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不听话的人闹事，安保人员也总是出来添麻烦，所以，他们就都消失不见了。 或许是因为这家病院太久没有上传详细的实验数据和资料，七人组之一的风暴女，将要提前过来视察了。 第二天接近傍晚的时候，一辆豪华的加长车停在了这个略显荒废的精神病医院门口，一个黑色头发的女人从车子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拿着电话说：“要么是你们招的那些资料员不够敬业，要么就是那套老旧的服务器又出了问题，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说着，她打开精神病院外的铁门往里走，还没等进入到楼体之内，她就停下了脚步，然后有些疑惑的说：“……我怎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这个女人使劲的皱了皱鼻子，电话那头说：“风暴女？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不……没事，就是……”风暴女眯起了眼睛，她打量着这座老医院，却似乎从它熟悉的外表当中看出了一股奇怪的阴冷气质。 “哼。”她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快步往里走，这就是风暴女的处事方式，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装神弄鬼的东西能吓唬得住她。 走上门口的几层阶梯，光线照在大门上，让玻璃泛出一层朦胧的光晕，令风暴女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她伸出手，停在玻璃门之前，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门推开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医院大堂当中，那一排排坐的非常整齐的、正在等待着的“病人”们。 风暴女愣住了。 风暴女杀过很多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离奇的死法，这个画面撞入她眼睛的时候，里面多到令人窒息的信息量，让她的思维立刻就停止了运转。 两边窗户的光线投射进来，所有的病人都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双手抱住自己的胸，将手放在颈侧，然后仰着头，就好像在祈祷些什么。 这些信息被大脑分析完之后，风暴女意识到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一瞬间，她就捂住脖子开始干呕了起来。 忽然，医院的广播里传来“咔嗒”的一声，就像是麦克风刚刚被打开的声音。 风暴女被吓了一大跳，她使劲的咳嗽了两声，努力直起腰，后退了两步，说：“谁？！谁在那？！！” “请3203号病人至201诊室就诊，请3203号病人至201诊室就诊……” 广播里传来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声，那是风暴女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她甩了甩头，脖子上的肌肉使劲的抽动了一下，在最初的惊恐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了上来。 瞬间，肉眼所不可见的气旋和风暴扫过整个医院大堂，将所有东西都撕碎了，残骸、尘埃伴随着肢体和血液落下来，风暴女大口的喘着粗气，无声的笑着，说：“装神弄鬼休想吓到我！” 突然间，掉落在地上的广播又响起了一个声音：“请注意，病人放风的时间已经到了，无关人员请立刻前往安全室等待，在没听到广播之前不要离开。” “重复一遍，病人放风的时间已经到了……” 在广播声中，风暴女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猛然转身，看到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浑身闪烁着电光。 风暴女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刚想抬手杀死他，就听到背后又出现了更多的脚步声，她再次把身体转回去，发现无数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正缓缓的向她走来。 风暴女后退了两步，说：“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沃特公司的七人组的成员之一！你们以为你们能打得过我吗？你们想干什么？快住手……” 看到那些人不但不停下，反而走的越来越快，不知为什么，风暴女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慌乱，哪怕她明知这些人加起来也打不过她，但人在被同类生物包围的时候，总是会本能的感觉到畏惧。 风暴女一挥手，处在最前排的一个病人瞬间化为了血沫，她又露出一个猖狂的笑容，她以为这群人一定会尖叫着跑开，就像她以前经历过的那样。 可是，他们没有。 病人们只是有些麻木的盯着风暴女，然后一步一步的向她走过去，像一群提线木偶，也像一群没有神智的丧尸。 任何人在面对一群形似人类，但却好像没有任何神智的怪物的时候，会感到发自内心的诡异和恐惧。风暴女的心态产生了一些变化，她想伸手，将所有人都打倒，但当她抬起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颤抖。 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一个劲的往他鼻子里钻，精神病医院压抑又昏沉的氛围，让这一切看起来更加恐怖，风暴女的手臂也开始有些发抖，她咽了一口口水，后退了两步，然后说：“你们等着，沃特公司不会放过你们的！” 就在她转身想走的一瞬间，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又从广播里响起：“请3203号病人至201诊室就诊，请3203号病人至201诊室就诊……” “够了！！”风暴女大喊，她一挥手，一道冲击波将广播设备打了个粉碎，可是广播声依旧没有停下，这时，风暴女才意识到，从她头顶传来的那个声音，不是广播…… 她转身、抬头，看到了那个站在二楼走廊上，俯视着她的身影。 而这时，风暴女没有意识到，她的朝向和姿势，变得和那些曾在大厅中等候的“病人”们，一模一样。 夜深了，细微的“哗哗”声，在黑暗的大厅中响起，一片漆黑的医院大堂中，一个拿着扫帚的身影，正在不紧不慢的扫着地面的那些残骸和断肢。 原本那一排一排的座椅已经在风暴女愤怒的袭击当中化为了碎片，现在整个大堂当中，就只剩下了一把椅子，和一位黑发的女性“病人”。 点灯人拿着扫帚扫过风暴女尸体的脚前，他发现，风暴女的一条小腿软趴趴的搭在椅子腿上，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小腿里面的骨头已经被抽走了。 他摇了摇头，并没有想太多，就当是那个可怕的医生又在手术当中想出了什么新的点子吧。 他慢慢的扫着地，把白天弄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残骸都扫到一边，清出一条可供人进出的道路，不知道为什么，在一个如此恐怖的环境当中，和一具被绑成奇怪姿势的尸体相处，点灯人却并不觉得害怕。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一头已经吃饱了的猛兽，危险性要更低一些。 点灯人早就发现，席勒医生一天当中只会治疗一个病人，如果有人已经坐到了椅子上，那么就意味着其他人都是安全的。 他叹了口气，想着，席勒医生对风暴女的治疗有差不多四个小时，这说明，医生今天应该吃的很饱，或许今夜所有病人都能睡个好觉了，也包括他自己。 可是世事无常，就在他把活都干完，把扫帚收到仓库里，准备去睡觉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仓库侧面的窗户有一束光线闪了一下。 点灯人眯起眼睛，虽然他已经很久没离开这个精神病院了，但是他还是能看得出来，那应该是一闪而逝的车灯灯光。 他走到窗前，拉开窗户，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发现，在精神病院东侧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当中，似乎有几个黑影在活动着。 点灯人一边回头张望，一边在墙壁附近摸索，把灯的开关关上，但在关灯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再次来到窗前，透过窗户观察着那边的景象。 果不其然，小树林中的几人似乎是觉得他这个清洁工没发现异常，他们的活动开始大胆起来，甚至又把车灯打开了两次。 点灯人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要出大事了，所以他脚步飞快的打开仓库的门，想要往楼上走。 他想早点回他的房间睡觉，因为他知道，这两下车灯的闪光，肯定会把那只刚刚吃饱喝足的猛兽给吵醒。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往楼梯上走的时候，席勒一边把衣服的扣子扣上，一边走了下来，看到点灯人，他说：“晚上好，你还没睡吗？” “哦，还没有，医生，我刚刚把下面扫干净了，正准备上去睡觉呢。” “刚刚那阵亮光是怎么回事？”席勒眯着眼睛，似乎是刚刚被吵醒，他说：“在这个时间来到这样一所精神病院，他们应该是有很紧急的病情需要治疗吧？” 点灯人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要是那几个可疑的人影是沃特公司的人，那他应该立刻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这样，医院大堂的中央，明天就又会多出几位候诊的病人了。 席勒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你帮我把他们领过来，我在诊室里等他们。” 说着，他就转身上楼了。 席勒上去之后，点灯人有些茫然的站在楼梯上，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转身去仓库里，又把扫帚拿了起来，开始扫地。 扫着扫着，他就发现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大门前晃动，点灯人走到旁边的走廊上站了一会，果不其然，那几个人看到他走了之后立，刻就从大门中溜了进来。 他们稍微走近了一点，点灯人才发现那是一个白人男性、一个黑人男性和一个亚裔的女性，他们刚刚从大门走进来，就被里面浓重的血腥味惊呆了。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大堂中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点灯人拎着扫帚从走廊里走出来说：“你们的潜入行动，都习惯走大门的吗？” 其中那个白人男性立刻掏出枪指着点灯人，点灯人眯了一下眼睛，没有认出他，但等那个拿着枪的白人适应了突然出现的剧烈光线之后，他瞪大眼睛说：“点灯人？！！” 而其他两人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点灯人，而是大厅当中那离奇又恐怖的景象，他们曾经非常熟悉、无数次咒骂着名字的风暴女，她的尸体此时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被绑在椅子上。 是的，很容易看出那是一具尸体，因为她胸腔以下、盆骨以上的部分，只剩下了脊椎。 她的双臂交叉在胸口，双手抚着颈侧，仰着头，脸上惊恐的表情似乎还未散去，但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黑人大声说道，就在这时，认出了点灯人的白人男性愤怒的想要开枪，黑人一把拦住了他，晃了晃他的肩膀，说：“等等！法兰奇！清醒一点！！” 那个黑人一把夺掉了他的枪，掰着他的脑袋说：“看那！风暴女！她死了！！” 法兰奇刚想愤怒的大吼，他微微一偏头，就看到了风暴女那令人惊恐的死状，一肚子的话瞬间被憋了回去，一种反胃的感觉不断向上涌，他捂着脖子开始干呕起来。 那个亚裔女性扶着他，法兰奇呕了一会，努力的站起来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大厅里怎么那么多的……人体器官……”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点灯人手上的那把扫帚上。 点灯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扫帚上沾着的血沫，他说：“我只是个清洁工，你们要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得去问医生，医生正好想见你们，跟我来吧。” 说着。他就转身要往楼上走，法兰奇大声喊道：“别跟他去！一定是个陷阱！他就是当初烧死马洛里孙子的凶手！一个残忍的超级英雄！和那帮七人组是一伙的！！” “他是，我不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二楼，几人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手臂枕在护栏上，就在他们看到他的时候，这位医生直起身，然后说：“我知道你们想来干什么，储存沃特公司资料的硬盘就在我手里，如果你们想要的话，就过来。” 说完。他就转身走向了一间诊室，现在留在那里的三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里可不是普通的世界，不走的话，谁也不知道面前的点灯人会不会突然爆发，把他们都烧成焦炭，也不知道刚刚那个神秘的医生有什么超能力，会不会立刻杀死他们。 可是如果走了，这次的任务彻底失败，对付沃特公司的行动也会陷入僵局。 最终，还是那个黑人拿了主意，他用眼睛扫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说：“看起来，那个医生是有理智的，和那帮疯了的超能力者们不一样。” “或许这只是个陷阱，乳汁，你就没发现这一切很奇怪吗？”法兰奇还是有点不同意。 “要是有陷阱的话，我们三个现在应该已经变得和她一样了。”那个被称作乳汁的黑人男性，用目光瞥了一眼风暴女，看着喜美子不断变换的表情，他安抚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刚刚那个医生杀了风暴女，这说明，他和七人组可能也有仇。” “他杀死了风暴女，统治了这所医院，甚至还招安了点灯人，这说明，他很有可能和我们一样，是立志于反对超级英雄的人，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我们想报的仇就都有希望了。” 法兰奇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之后，他也觉得乳汁说的有道理，如果那个医生有恶意，他都能杀死风暴女，自己几人肯定也早就死了。 “而且如果他真杀了风暴女，那他一定有杀死这帮超级人类的方法，我们得把这个办法弄到手，总这么躲躲藏藏不是办法。” 乳汁和法兰奇交流了一番，最终达成了一致，他们决定不透露外面还有人接应的事实，还是他们三个跟随点灯人上去，去见那位医生。 就这样，三人组跟在点灯人背后，在黑暗的医院里面穿梭，这座医院的夜晚静的可怕，任何一间病房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一种极端恐怖和诡异的氛围笼罩在三人的身旁，让他们也安静下来，像是生怕被什么猛兽发现。 来到诊室门前推开门之后，却是和医院之外截然不同的景象，那是一间明亮的办公室，暖色的灯光透露着温馨，书架上有各种各样的书和杂物，桌面上摆着一堆还没收拾起来的文件。 点灯人打开门，让三人进去之后，他就站在门边，然后说：“医生，我把他们都带来了。” “谢谢你，回去休息吧。” 点灯人点了点头，没什么犹豫的就离开了，法兰奇回头死死的盯着他，乳汁用胳膊肘碰了法兰奇一下，法兰奇才把脑袋转过来。 可点灯人毫不犹豫转头就走的这个动作，却让乳汁多了几分担忧，在他看来，点灯人已经是一个很强大的超能力者了，可是这位医生却丝毫不需要他的保护。 和超级七人组接触过的乳汁很清楚，这帮超级英雄虽然自己有很强大的力量，可是走到哪都带着一大群保镖，就好像生怕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能够伤到他们一样。 想到这里，乳汁又转头看向那位医生，他看起来很普通，就是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医生，这位医生走到桌子背后坐下，抬头看向他们说：“幸会，我叫席勒，席勒·罗德里格斯，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席勒医生。”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外面的风暴女又是怎么回事？资料在哪里？”法兰琪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 乳汁又用胳膊肘撞了法兰奇一下，示意他别这么急躁，别说面对一个能力未知的奇怪医生，就算是普通人，第一次见面问这么多问题，也有点太失礼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那位医生并没生气，席勒只是摇摇头说：“你的问题太多了，先找一个你最想知道的问。” 还没等法兰奇开口，旁边的喜美子身体有些颤抖，乳汁赶忙去安抚她，他开口说的：“外面的那个……那个尸体，是怎么回事？” “你们应该比我更熟悉她，她闯进了这里，我杀死了他。” 乳汁张了一下嘴，他说：“她……闯进了这里？可是这里不是本来就是沃特公司的精神病医院吗？” “谁说的？” 乳汁抿着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席勒接着问他：“沃特公司的精神病医院？那他们在这里治好了任何一个精神病人吗？” “我想……应该没有吧，这里本来就不是用来治疗精神病的吧？” “没错，但是我治好了这里所有的病人，所以，这所医院是谁的？” 乳汁决定不再继续跟他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他接着又问：“所以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来到这所医院？” “我已经介绍过了，我是席勒·罗德里格斯，是个医生，我知道你们可能在猜想，我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但其实并没有，我就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医生而已。” “和所有的医生一样，我的天职就是治疗病人，在最近的几个月里，我在这所医院取得了不小的成绩，不过楼下大厅里坐着的那个女人，杀死了不少正在等候就诊的病人，所以她就坐在那了。” 乳汁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个医生很有可能是和七人组有仇，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因为某些重要亲友被超级英雄们杀死，而变得疯疯癫癫不正常，或者看似正常，实际早就疯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我们都是和你有一样遭遇的人，我们现在正在对付那个沃特公司和它组织的超级七人组，我们希望从你这里得到帮助。” “我知道。这是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席勒从桌子上拿起眼镜，给自己戴上，又转头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说：“距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我们有时间慢慢谈。” 乳汁摇了摇头说：“不，你杀死了风暴女，他们体内都有沃特公司留下的追踪器，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你的……” 说完，乳汁自己也反应过来了，按理来说，在风暴女被杀死的一瞬间，沃特就应该对这所精神病院大军压境了，可看风暴女尸体的状态，不像是刚死一会，可过了这么久，七人组还没来。 乳汁马上抬眼问：“你有屏蔽追踪器的方法？能告诉我们吗？” “我说了，我们先来谈谈。” 席勒敲了敲桌子说：“我一次只能治疗一名病人，所以你留下，他们两个先去旁边的诊室等候一下。” 法兰奇刚要拒绝，乳汁就走上前把他往外推，一边推。他一边低声说：“最好听他的，而且现在喜美子状态有点不稳定，你去那边陪陪她。” 把两人都送出去以后，乳汁坐到了席勒的对面，看着席勒的眼睛问：“你想聊什么？” “当然是你最感兴趣的话题。” “我最感兴趣的话题，是什么？” “超级英雄。” “不，别用那个词！”乳汁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愤怒，他说：“这不光是在侮辱这几个单词，也是在侮辱这门语言。” 席勒却摇摇头说：“你误会了，我指的不是沃特公司包装出来的那群蠢货。” 乳汁一直盯着席勒的眼睛，他从那里面看到了一片平静又深邃的大海，他就像被这种眼神感染了一样，逐渐平静了下来，席勒说： “我要谈的是我曾见过的，真正的超级英雄。” 乳汁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微微摇了摇头，席勒却很耐心的解释道：“我知道，在你的人生当中，几乎没碰到过什么好事，来到这所病院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他们中有些人很坏，几乎无药可救，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能怪他们。” “不过我和你不同，很幸运的是，我曾在某段时间里，遇到了很多可以被真正的成为超级英雄的人。” 席勒那种略带点怀念的语气，成功的吸引了乳汁，他看着席勒的眼睛，问：“……他们什么样？” “和你一样。” 这是一个完全出乎了乳汁预料的答案，他没从席勒口中听到任何光辉、伟大、英勇之类的词，乳汁低头自嘲的笑了笑说：“别开玩笑了，和我……” 他从鼻子中轻轻发出一个颤音，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唐的笑话，席勒却很认真的对他说：“我没有开玩笑，他们和你、和你的同伴一样。” “一群普通人，需要吃饭、睡觉，有自己的工作，有的还在上学。” 乳汁就像听到了一个神话故事一样，他说：“怎么可能？超级英雄不应该都是……” 他停顿了半天，似乎找不出形容词，最后只能用几个空洞的词语来描述：“就是那种穿着战袍和制服、站在闪光灯底下，然后到处和人们握手……” “你说的不是超级七人组吗？” 乳汁被噎了一下，最后有点无奈的说：“好吧，我对这种人实在没什么概念。” “普通人、好人和超级英雄这三个词，你怎么理解？” 乳汁犹豫了一下，他的嘴唇动了动，然后说：“普通人就像我们一样，没有什么超能力，好人……或许有吧，但我没怎么见过，超级英雄……” 他摇了摇头，似乎非常不喜欢提起这个单词，接着席勒却说：“在我看来，它们是一体的。” “我认识的那群人，他们都是普通人，有各自的生活，会累、会烦，偶尔会闹出乱子。” “但他们同样也是好人，流血和受伤都不会让他们放弃自己所坚持的正义，其中某些人的品格，甚至可以用高尚来形容。” “而超级英雄……”席勒也摇摇头说：“这个世界上本没有超级英雄，只有一群在努力做好人的普通人。” 乳汁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干咳，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头避开席勒的目光，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点发酸，嘴角有些颤抖，显然，这句话让他联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人，那当中就有他的父亲。 乳汁的情绪终于有些控制不住了，他吸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说： “或许你不知道，我父亲……他就是，他……他只是个普通人，但是……他努力的和沃特公司打官司，为那些被沃特公司药物所感染的母亲们讨回公道……” 乳汁抹了一把脸说：“最后……他累死了，不是个形容词……” “他没有什么超级体力、自愈能力，他不是个超级人类，他不能不睡觉，不能不吃东西，所以，最后，他死了。” 乳汁伸出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咬着牙说：“可现在，英雄这个词被那群欺世盗名的魔鬼霸占，现在只要我读到这个词，就觉得恶心……” “那为什么不夺回来呢？” “我们正在做，可是……” “我知道你很悲伤，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的遭遇其实已经给你提了个醒，这种方式是行不通的。” 席勒看向乳汁的眼睛，乳汁看到，这位医生的眼睛中那片平静的大海，突然间泛起无穷无尽的黑潮，他听到席勒说： “他们是一群罪犯。” “而能对付罪犯的，只有罪犯。” 乳汁低声重复了一遍：“能对付罪犯的，只有罪犯？” “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 “你们是复仇。” “我们是复仇？……没错，我们是复仇，我们是……” “……黑袍纠察队。” 黑袍纠察队番外·入职沃特公司 “沃特集团是一家制药公司，而这些超级英雄们，是最不值钱的资产。”精神病医院顶层的办公室里，席勒站在窗前，对办公桌后的一个女人说道。 “那也不是你随意杀戮他们的理由，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那个女人面无表情，她穿着一身沃特公司的制服，胸口上的名牌写着“主管玛德琳”。 席勒在精神病医院杀死了暴风女，在暴风女死亡的一瞬间，沃特公司就已经锁定了这里。 因为这座精神病医院是一個秘密实验地点，他们没有办法使用大规模武器攻击，这里只能派出超能力者小队，但是所有来这里的人，都音讯全无。 这好像是一个秘密陷阱，沃特公司在接收到他们死讯的时候，甚至没能从最后的影像当中，分析出他们是如何死亡的。 沃特公司本打算派出超级七人组，可是他们最近也深陷麻烦，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群人，不断的在找超级英雄的麻烦，先是透明人失踪，七人组内部矛盾不断，沃特公司只能先处理他们的问题。 直到有一天，最后一支派遣到这里的超级能力者小队当中，有一个人最后的死亡影像当中，出现了一个男人，他自称“罗德里格斯医生”，并且想要和沃特公司谈谈。 这段影像非常恐怖，这个名字叫罗德里格斯医生的男人，一边拿着手术刀在解剖戴着录像设备的尸体，一边侃侃而谈。 玛德琳不是第一次从席勒口中听到这句话，在这段影像中，席勒的开篇依旧是：“沃特公司是一家医药公司，而超级英雄，是最不值钱的资产。” “你们本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去利用他们，可现在。看看你们干了什么？” “弄出了一群超级婴儿，伺候他们吃喝拉撒，甚至还要管他们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干活。” “有人失恋了，你要去安慰他，两个人吵架了，你要居中调节，有人不想干活了，你还要去鼓励他……” 席勒转身回去，看向玛德琳说：“你自以为是他们的主管，是他们的上司，可实际上，只是个解决一切鸡毛蒜皮的麻烦的保姆，玛德琳女士，问问你自己……他们配吗？” 玛德琳的面色越来越冷，席勒却微笑着走到她身边，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响声，不断回荡在玛德琳耳边。就像她经常在沃特大厦高层办公室中听到的钟声。 每当玛德琳站在那里的时候，整座繁华的城市尽收眼底，让她觉得自己是人上人，取得了无数人这一生都无法取得的成就，因为她可以对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超级英雄们呼来喝去。 可玛德琳也知道，这种宁静时光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她的电话就又会响起来，电话那头的人会告诉她，祖国人又闹出了什么烂摊子，七人组中的谁和谁又因为什么矛盾，而大打出手…… 而此时，席勒的话一直环绕在玛德琳耳边，他说“我知道，你身上有监听装置，有更多的沃特公司的高层，在听着我们两个人的对话，但这不重要，因为我并不是想动摇你。” “并不是我想让你加入我，而是我想要加入你们。” “说真的，我受够这群超级英雄了，也受够把超级英雄捧到天上的你们了，你我都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持续太久，一群试药用的实验体而已，他们的要求太多了。” 透过玛德琳的耳机，信号飞跃万里，一间会议室当中，一个拿着笔的黑人，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维持完美的超级英雄偶像形象，公司要付出的太多，而收获的太少，他们越来越自大，越来越极端，那些意外会不断发生，如果不改变，以后有你们头疼的。” “沃特公司是一家制药公司，这种实验品要多少有多少，他们只是消耗品而已，何必给他们那么多的人权呢？” “他们应该被关在实验舱里，必要的时候投射下去为你们办事，不必要的时候，就让他们躺在那吧。” “如果谁的任务完成的不好，你完全可以把他丢进焚化炉里，然后换一个消耗品继续用，这样才是最节约成本的方式，不是吗？” “哦，我知道，或许你们的药品很贵，想要培养出强力的超级英雄也不容易，但没关系，现在的七人组真的有你们宣传的那么完美吗？” ”既然同样是骗，同样是包装，那背包装的原材料到底强不强，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弱一点，可能还更好被掌控，或者说，扔进焚化炉里的时候，叫的不会太吵闹。” “你们当然有这种权力，那些提出反对意见，不愿意让超级英雄成为兵器的人，根本不能理解你们对于人类文明作出的贡献。”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玛德琳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但从她微微抽搐的眼角能够看出来，即使她在这样一间公司工作，席勒所说的话，也有点太反人类了。 “沃特公司是一家合法合规的公司，我们一直以人类的发展为己任。” “当然，为了全人类的发展，牺牲一些试验品，也是应该的，不是吗？”席勒走到了玛德琳面前，离她很近，然后他看着玛德琳的眼睛说： “我知道，我杀了很多这种消耗品，但没关系，我可以补偿给你们更多，只要你们让我参与这场游戏，我愿意花大价钱买门票。” 说着，席勒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细细的试管，在玛德琳面前晃了晃，冷光透过试管照耀在玛德琳脸上，在她的双眼之间留下一道明亮的光斑。 “无限血清，一种可以极大的延长人类寿命的药物，但不会获得任何超能力。” 会议室中的黑人将笔尖敲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哒”的一声，房间中的马德琳开口问道：“你如何证明？” “你猜我活了多久？” 玛德琳打量了一下席勒，觉得他应该也就30多岁，她没有说话，但用眼神示意席勒，席勒却摇了摇头说：“不，我出生于斯大林格勒战役打响的那个冬天，并在战争结束后居住于东柏林……” “或许，我口说无凭，但我可以停提供一份苏联时期各国间谍名单，是历史上从未被公开过的，沃特公司完全可以去向中央情报局确认，看我提供的名单是否正确。” 席勒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后，拿出了几张纸，放在了玛德琳面前，玛德琳依旧盯着他的眼睛，然后用手将那几张纸接了过来，她发现，那上面全是人名和履历。 玛德琳拿出一副眼镜戴上，纸上的内容被扫描到眼镜当中，然后传到了沃特公司的总部会议室中，监控着一切的领导者，那个拿着笔的黑人，迅速的将这些信息进行调查和确认。 而在此期间，席勒拿着那个试管敲了敲说：“我想，一个享誉全球的医药公司，怎么可能会没有长生药剂的研发项目组呢？” “你们应该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对吧？但我想，提升人类寿命最大的难点，不是如何延长寿命，而是如何在延长寿命的同时，没有副作用。” “你们弄出的很多超级人类都拥有更长的寿命，但是在你们看来，拥有超能力其实是一种缺点，因为那完全不可控。” “如果这种药剂不能被用在你们自己身上，那那些你们想要靠药剂去打动的人，也不会买账。” “莪可以提供一支药剂，给你们去研究，很快，你们就会发现，它是有效的，到时候我们再谈。” 玛德琳离开的时候，拿走了一支无限血清，她走出精神病医院大门的时候，甚至还在感到惊讶。 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拿到这东西，他以为至少要派超级七人组过来，跟席勒进行一番武力交流，才有可能迫使他交出这种东西。 但是，如此轻易的获得方法，也让她开始质疑这种药剂的作用，但席勒并不担心，因为他给玛德琳的无限血清的确是真的。 那是之前在漫威世界中他问尼克要的，尼克就是因为注射了这种药剂，才能一直从二战时期活到现在，当时他问尼克要了100组，听起来很多，但其实并不多，因为这种药剂必须持续注射，才能延长寿命。 席勒也并不担心沃特公司会直接弄出这种血清的配方，无限血清又称SSS药剂，它的来源很复杂，是当初牛顿为了给大预言家诺查丹玛斯续命而研制出来的，不过当时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副作用，那就是人虽然可以活着，但是大脑会变得痴呆。 后来，人类科学家得到了一部分的无限公式，然后才开发出了新版本的SSS药剂，可以把人类衰老的速度无限降低，冬兵也注射过这种药剂，所以他也能像美国队长一样长生不老。 但是就像之前说的，这种药剂必须要持续注射，才能保持不老的状态，而一旦不注射就会加速衰老，直到死亡。 席勒在漫威世界的时候已经向尼克确认过了，如果没有无限公式的内容，那么就绝对制造不出这种药剂，与其说这是药学，不如说是玄学。 果不其然，很快，席勒就接到了沃特公司的入职邀请，但他知道，沃特公司不可能是诚心诚意让他加入，他们只不过想从席勒身上弄到他不老的秘密，以研制出完美的长生药剂。 沃特公司确认了那种药剂是有效的，并，且席勒提供给他们的那份过时的间谍信息也全部都是真的，甚至包含了中情局都不知道的内容，他们想用对付超级英雄一样的方法对付席勒，那就是先拉拢，再控制。 就这样，席勒成为了沃特公司超级英雄管理部门的策划主管，比玛德琳低半级。 但是，玛德琳负责超级七人组一切外勤及内务，而席勒所在的这个部门，负责的是包装，也可以说是造假。 没错，这个部门就是为超级七人组编织他们英雄事迹的部门，是个完全的文职工作，接触不到超级英雄，或许，这也是沃特公司为了防范席勒而给出的职位。 但没关系，比起伺候那群超级英雄们吃喝拉撒当保姆，席勒还是更适合当一个导演，或者说……当一个骗子。 第六十七章 黑太阳与蝙蝠灯（上） 哥谭市，一个既不晴朗也不温暖的早上，哥谭大学的学生们迎来了他们的心理学期末考试。 伊文斯把卷子发下去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紧接着，门外，皮鞋鞋跟踩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响起，一瞬间，教室就变得鸦雀无声。 席勒一边收拾手上的雨伞，一边走进教室，看到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写，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把雨伞杵在地上，手放在伞把手上，站在教室的正中央说：“这次考试的时间是1小时40分钟，理论上来讲，你们可以提前交卷，但我在这里监考很无聊，你交上来的卷子，我一定会提前批阅。” “至少，你得确保你写的内容，够我阅读到你走出这个教室的门。” “另外，虽然我没有让你们分开坐，但最好不要交头接耳，卷面请字迹工整，不允许使用花体，最重要的是，请一定写清楚你的名字，我指的是法律名，不要再让我像开学那一个星期一样，反复强调不要写昵称了。” “好了，开始答卷吧。” 接着整个教室完全的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在卷面上划动的沙沙声。 哥谭大学从来没有任何一间教室，拥有过如此浓郁的学习氛围，布鲁斯在下笔的间隙抬头看了看，坐在他右前方的，是东区鬣狗的侄子，这家伙十岁出头就抽烟酗酒、打架斗殴，是个纯粹的坏小子。 但此时他正坐在座位上，10分钟过去了，他竟然还在埋头苦写，或者说他那堆满酒精和烟草的大脑，竟然还能支持他写下去。 坐在布鲁斯左边的是哥谭大学很有名的涂鸦小子，他擅长喷绘，经常把各处墙面搞得一团糟，甚至在谢顿执行校园禁酒令时，还把恶搞他的大头涂鸦喷到了校长室走廊的墙壁上。 他可就要差一点了，这会第一道论述题就写不出来了，正在卷面上画各种图案。 布鲁斯凭借良好的视力瞥了一眼，发现他画的正是席勒，不过不同于那些恶搞的涂鸦，他画笔下的席勒，背对着一颗黑色的太阳，双手张开，一些粒子一样的花纹正围绕着他，整个画面看起来诡异但又帅气，只是不知道席勒愿不愿意看在他的精心创作之下，给他多加两分了。 半小时过去之后，竟然还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在写字，这简直堪称是哥谭大学的奇迹了。 以往期末考试的时候，首先，就会有几个刺头直接缺席，座位肯定是坐不满的，开考两分钟，有人写完名字，站起来就走。 开考10分钟之后，就会有不少人把简单易写的选择题蒙完，扔下笔提前交卷，直接离开。 以往，20分钟之后，整个教室就剩不下几个人了，就算留下来的，也不是去写那些论述题的，只是他们之后没有安排，趁着教室的清静睡觉而已。 但现在，布鲁斯抬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40分钟过去了，竟然还有一半的人在写字。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提前交卷，就算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已经绞尽脑汁，在黔驴技穷的边缘徘徊，但大部分都还是咬着笔，坐在座位上，指望他们那容量不大的大脑能够再挤出几个字来给他们写在卷子上，试图让这位教授在看到他们介于文盲和半文盲之间的答案的时候，能够不那么生气。 事实上，就算是心理学的入门教材，其中涉及的各个专有名词、人名、理论、定义，也都很难。 别提是这帮不学无术惯了的哥谭大学学生，就算是那些美国名校的学生，在进行专题讲座之前，也必须得预习，否则就容易陷入大脑一片空白的窘境。 背诵，对于这些大脑已经很久不转了的学生来说，本身就是一件难事，更别提是在一两个星期之内突击背诵了。 等到一个小时过去，绝大多数人已经停笔了，布鲁斯在草稿纸上记下那些依旧还在埋头苦写的人的名单，这将是他未来组建的心理学社团的骨干力量。 他想了想，还是把那个涂鸦小子的名字，给写了上去，毕竟社团总是要有宣传的美工的。 足足等了1小时40分钟之后，等到坐在前面的教授嘴里吐出的“收卷”重重的砸在地板上时，教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气声，显然他们都快憋疯了。 等到卷子收完，还是没有人敢离开，直到席勒把卷子都钉好，查好份数，检查完名字，然后抱着一摞试卷离开教室之后，教室就像一颗突然爆炸的炸弹，“轰”的一声炸开了。 “糟了！我填空题有一大半都不会，这下完蛋了！” “该死的，我昨天晚上加紧的背了心理学的定义！可却没考？？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在前面耽误那么多时间的！” “我把第二道论述题的答案写到第四道上面去了，天呐，这可怎么办？我论述题肯定一分都拿不到了！” “你们谁写研究生申请了？伊文斯，你写了吗？昨天我爸爸跟我说，如果我这个脑子能读研究生，那不如指望我们家狗会爬树！可我家狗是柯基……” “我还欠了两篇论文没有交，我必须得在放假之前都补全，不然这个假期我肯定提心吊胆的，别想好好玩儿了……” 几个人凑在布鲁斯的桌子前，他们就是布鲁斯第一批邀请的社团成员，带着荧光黄色护额的涂鸦小子雷尼说：“教授会喜欢我的画的，我能看出来，他是个有艺术修养的人。” “但他可能会更喜欢看到你的正确答案。”布鲁斯说。 “得了，我一窍不通，背诵会污染我的大脑。”雷尼摸了摸鼻子，他是个典型的日耳曼种，有绿色的眼睛和一点雀斑，穿着雷鬼风格的衣服。 “而且谁说那不是正确答案？谁说答题就一定要写字？画画也一样，我会及格的！” “好吧，我出钱请你帮我画一幅海报，要大一点，冲击力强一点，用来给这个社团宣传，价钱随便你开，但我希望一定要够震撼人心。”布鲁斯说。 雷尼打了个响指说：“阔佬，你找对人了！整个哥谭都不会有人比我更懂得震撼人心了！” 几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什么？你是说你要……” “你真是个天才……” “加我一个，我也要来！” “这是个大惊喜……没错，我看准行……” “说不定看在这个的面子上，他会给我们及格呢……” 几天后，席勒正在边批卷子边积攒怒气条，虽然他对哥谭大学这帮不学无术的学生的水平已经早有预料，可他还是没想到，他们能考成这个鬼样子。 由于不想被这些学术垃圾持续的污染大脑，席勒打算今天加加班，一口气把所有卷子都批完，然后狠狠的给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一个不及格。 突然，他听见办公楼的窗外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有点像是消防警笛，但比那更短促和尖锐。 席勒站起来，往窗外望了望，发现有些灯光在晃动，现在才刚刚天黑，还远远不到路灯亮起来的时候，大部分老师和学生也都还没离开学校。 他听见楼底下一阵人声嘈杂，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姓氏，席勒放下笔离开办公桌前，走到窗边。 对面楼的整个侧面的楼体都被巨大的幕布包裹住，之前席勒听人说，那是在进行墙面改造，他不常从那条路走，因此也就没太在意。 但结果他刚走到窗边，对面墙体的幕布瞬间掉落了下来，那上面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涂鸦，有7层楼那么高，底下一排射灯突然亮起，把整个楼体的侧面照的如同白天一样亮。 那的确是一个巨大的涂鸦，底部是席勒的背影，而上面则是一个充满无数奇怪花纹的黑色太阳，太阳的周围是由金色图案组成的几圈火焰，席勒的身影就站在黑色太阳的前面。 席勒的身影几乎被融入黑色太阳的背景里，或者这颗巨大无比的太阳，像是他的影子。 席勒站在窗前，他先是被大功率的射灯晃了一下眼睛，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席勒：“……” 共生体：“……哇哦。” 整个涂鸦的侧面写着：“加入心理学社团，直面人心，直面这黑色太阳。——蓝鬼雷尼” 席勒一低头，看到一群人站在楼底兴奋的冲他挥手，那是大部分哥谭大学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其中也包括布鲁斯·韦恩。 席勒又抬头，看了看那颗由无数诡异花纹组成的黑色太阳，它充满了一种离奇的恐怖美学，让人看到就挪不开眼睛，仿佛灵魂都要被它吸进去。 恐怖、诡异、离奇、荒诞，但又充满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美感。 席勒回想起来，“哥谭”原本的意思是“愚人村”，这里的确充满各种荒谬的愚人，生不知何处、死不知何往。 但同样，这里又充满了各种天才，他们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带着让人着迷的生命力。 席勒的确有些着迷了，这种大胆又古怪的荒唐行动，充满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没有的特殊生命力，像从无底深渊中攀缘上来的恐怖藤蔓，也像比肩无数大师的顶尖艺术品。 席勒比这些学生们会的更多，但他刚刚明白，他还没有学会一件事—— 他也的确，还没有学会哥谭。 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疯狂的，但同时又是清醒的。 这座黑暗之城，并不需要谁来矫正，他们在深渊中如此疯狂的活着，活出一种扭曲又诡异的生命力。 这种生命力从黑暗中生长出来，这里的人以疯狂为刃，如此准确的直指任何人的内心。 席勒直直的盯着那颗黑色太阳，他想，或许，这里的人都是无可比拟的天才，唯一的愚人，是他自己，是每个在漫画外妄图充当救世主的人。 这里的人凭借不会半点心理学理论知识的大脑，如同读心术一样的看透了他们的教授。 黑色的太阳也是太阳，这是对席勒再精准不过的侧写。 席勒化身的，的确不会是烈日骄阳，而是一颗不会亮，也没有热度的太阳，一颗黑色的太阳。 过了几分钟，席勒用手指在满是雾气的玻璃上，写了一行字——“你们及格了。” 一瞬间，楼下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在黑色太阳之下，就好像这颗永远不会亮的恒星照耀下的子民，为新生的庆典而狂欢着。 第六十八章 黑太阳与蝙蝠灯（中） 在寒假期间，哥谭大学的教师公寓和博士生公寓都还是开放的，大部分实验室也在继续工作，席勒在整个哥谭市只有哥谭大学教师公寓这一个住所，并没有其他的房子，因此当宣布放假的那天，他也无处可去，继续宅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写论文。 哥谭大学心理学系考试的成绩不算太理想，这让他的考评积分不会很高，所以他得争取多发几篇文章，来把自己履历上这一段经历的评分给拉高。 哥谭大学的大部分学生都游手好闲，十分散漫，而且大部分人家都住在本地，哥谭是不算太大，大部分的学生都处于一种随叫随到的状态里。 布鲁斯趁着刚放假的时间把心理学的社团给组织起来了，他对此似乎有不小的热情，不过也难怪，因为他需要伪装，所以他的考试成绩只能勉强算是中游，但他又很迫切的想从席勒这里学到一些本事，所以钞能力去组织社团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天，布鲁斯正拿着社团筹备的资料，打算去送给席勒，他站在席勒办公室的门口，还没等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讲电话的声音。 “……考虑过额叶切除手术吗？不人道？难道让他满医院疯跑就很人道了？那位阿黛拉夫人怎么样了？还是不肯穿拘束衣？……这样吧，我给你介绍几个玛丽大街的黑帮女打手，让她们去那当护士，几下就搞定了……” “那位诺夫曼也拒绝接受治疗？也不吃药？我之前看过他的病历，他和当地的黑帮有仇，待会我去给他们的老大打个电话，让这位头目问候他一下，他肯定就乐意配合你了……” “……别管那几个醉鬼了，他们有没有病，酒精会告诉他们的……有人上门推销酒水？伏特加送药？我记得你手底下的那个道格拉斯以前是给哥谭最大的酒商打工的，让他往他前老板的宅邸写一封信，就说教父告诉他，少往精神病院卖酒，还嫌那帮人不够疯吗？” “麋鹿大街尾巷的那个患者，他是家里财产继承权惹的纠纷，你不必掺和这个烂摊子，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我们这里收疯子，但不收满肚子坏水的穷鬼……” “明天我就带我的学生过去，你再坚持一天，什么？……不，你的担心有点多余，我带的其中一个学生，是哥谭教父的儿子，另一个……” 这时候，门突然自己打开了，席勒回头一看，正看见站在门口的布鲁斯，他说：“……另一个是世界首富。” 此时，听完电话内容的布鲁斯，特别想说自己还是不去了。 这位席勒教授听起来实在太像个疯狂怪医了。 放下电话，看到布鲁斯愣在那，席勒说：“进来吧，我给你提供了一个不错的实习机会，看在你把社团经营的还不错的份上。” 布鲁斯抿了抿嘴，然后张口，犹豫了一下，说：“您的治疗风格和我想象的……颇有差距。” “你想象的是什么样？像给你们上课一样，对着病人长篇大论，告诉他们那些写在课本上的心理学知识？” “……难道不是吗？起码也不应该是……” 起码也不应该是打电话给黑帮，让黑帮去威胁吧？布鲁斯想，这是心理治疗吗？这是物理治疗吧！ 席勒摇了摇头，他说：“犯罪心理学是应用心理学的一种，应用心理学的重点在于应用，而不在于心理学。” “如果是在大都会，我可能会尝试和他们好好讲话，但这里是哥谭，阿卡姆疯人院中的精神病人有一大半是黑帮斗争失败被强行送进来的。” “那另一小半呢？” “把自己脑子喝坏的酒鬼、吸毒吸到神志不清的瘾君子，以及主动过来躲仇杀的人。” “就没有一个精神病人吗？” 席勒叉着腰，用手敲了敲桌子说：“在一个大号的精神病院里，为什么还要再建一个小号的精神病院来专门关精神病人？” 布鲁斯想回答，但他仔细想了想，席勒说的好像非常有道理，哥谭这个鬼地方根本就不需要一个精神病院，这里人人都是精神病，就没有几个正常人。 “而且我能做什么？把精神病治好？让他们积极乐观向上，变成一个善良的正常人？那出院之后就可以直接送进火葬场了，反正也活不过三天……” 布鲁斯问：“乔纳森如何了？” “明天你自己去见他吧。”席勒说。 布鲁斯坐到他的对面，然后说：“我最近仔细思考了那个建议，我觉得我的确需要一个坚固的基地，它应该是一个综合设施，集监狱、仓库、监控室和实验室为一体。” “而且我打算建立一个全面的监控系统，用来覆盖整个哥谭市，并且之前雷尼给了我启发，我觉得我也可以给自己设计一个特殊的图案，让人们知道我是谁，知道他们应该求助于谁。” “你想好了吗？“ “蝙蝠，当然是蝙蝠。” “我知道是蝙蝠，我问的是，你真的想好，非要和这座城市死磕到底了吗？” 席勒用笔尖敲了敲桌面说：“现在你还有后退的余地，蝙蝠侠也只不过是个古怪的义警，可一旦你开始全面的掌控这座城市，给了所有人呼唤你去打击罪犯的机会，那你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当人们知道，有一位神秘又强大的英雄，可供他们呼来唤去，总有一天，他们会把这当成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你也会因此参与到一些难以想象的麻烦事当中去，到时候，就算你想丢开，也不可能了。” 布鲁斯说：“我想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现在令我怀疑的是，我是否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席勒直起身来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文件，他一边收拾一边说：“你当然有，并且你也不止于能做到这一切。” “为什么您好像一直对我很有信心？” “因为你是蝙蝠侠。” 说完，席勒就站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席勒和布鲁斯从哥谭大学出发，开车前往阿卡姆精神病医院。 本来伊文斯也要先来学校里和他们会合的，但法尔科内那边的产业有些问题需要他儿子去处理，他不得不晚两天才能开始实习，于是就只剩下了席勒和布鲁斯。 带着蝙蝠侠去阿卡姆疯人院实习，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古怪，但其实这个时期的阿卡姆精神病院还不是后期人才辈出的疯子乐园，就像席勒之前说的，现在阿卡姆当中大部分都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 也因此，原本的主治医生布兰德已经快被弄疯了，他是席勒的老同学，只比席勒早来了两个月，用他的话说，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就职经历，是他人生当中最大的一道坎。 席勒边开车边回想着布兰德昨天告诉他现在精神病院里的现状，车还没有从大学开出去多远，就被堵在了路上。 一条不到200米的直行道，足足开了快半小时，席勒原以为纽约已经够堵了，他没想到上下半高峰期的哥谭还能更胜一筹。 哥谭的基本交通规则就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里大多数人的开车风格都是车很值钱但命不值钱，这里红绿灯的唯一作用就是给堵车的人们看个乐子，交通指示牌的作用也只是在人们路怒症犯了的时候被踢上一脚。 以往由于席勒工作和生活都在哥谭大学内，出门也基本就靠走路，他没有在高峰期在哥谭的街道上开过车。 等车子开过直行道进入转盘的时候，一波车过去，席勒不动，又一波车过去，席勒还是不动，等转盘上的车都转了一圈，席勒还是没有动。 ”呃……教授，您打算……我是说，您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我在登指示灯，你看不出来吗？” “可是……”布鲁斯一时有些无语，他说：“您对哥谭的交通规则不太熟悉吗？” “当然不，我昨天才刚看完大都会驾驶员手册。” “但那是大都会的，哥谭没有这种东西。” “那你有没有想过……“席勒一脚油门踩下去，狠狠一拧方向盘，“就是因为没有它才会堵成这个鬼样子！！！！！” 布鲁斯摸了摸耳朵，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最后他们还是放弃了开车，登上了附近最高的一幢大楼，然后坐韦恩家的直升机过去了。 到了精神病院，布兰德出来接他们，他是个有些胖胖的医生，看起来脾气很好，总是笑呵呵的，但现在显得有些憔悴，他见到席勒之后，热情地和他拥抱了一下，然后又和布鲁斯握了握手，他说：“你们来的可真早，我以为要下午呢。” “我们早上就走了。”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你们可能得被堵到下午，没想到这么快。”他一边走一边和席勒说，“你给的那些建议真是帮大忙了，我感觉我来这就不是治病的，而是当法官来断案的。” “病人们情况如何？” “病人？哦，病人……”布兰德说。 “吃完药能灌两瓶威士忌再抽一整包烟的病人，他们好的不得了，前天晚上还在地下室的库房里开了盘，赌我什么时候离职。” 席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在意，哥谭就是这样。” 布兰德露出一个苦笑，说：“但凡我有一点别的办法，也不会来这里。” “我不是也一样吗？” 布兰德摇摇头说：“咱们两个可不一样，我是躲仇家，虽然你也是，但其实，如果你不……”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布鲁斯，然后闭嘴了。布鲁斯的好奇心立刻就升了起来，看起来，这位布兰德医生似乎对席勒教授的过去有所了解。 “好了，让我们开始工作吧。”席勒说。 布兰德推开他办公室的门说：“得委屈你用我的办公室了，这座医院的设施比较老旧，也就这里还不错。”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新任的警察局局长上台以后，经他手审判的不少犯人都需要精神病鉴定证明，也有很多直接打算在这里预定床位的。” “来的人太多，成分又太过复杂，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忙不过来。” 布兰德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他说：“你知道的，那帮人身上都带着一大堆的麻烦事，这一周里，医院的窗户被打碎了18次，起码进来了十几个不同势力的杀手，死了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倒霉的保安，更别提那些拼命往里运送大麻和高度酒的人了……” “看来情况不容乐观，但没关系，我有一整个寒假都可以耗在这里，总会有改观的。”席勒说。 布鲁斯不由得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第六十九章 黑太阳与蝙蝠灯（下） “喂？帮我转教父阁下，谢谢。” “午安，教父。我想跟您谈一笔生意……” 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办公室里，席勒放下电话，他扯了扯电话线，吹了一下听筒上的灰，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拿起那个老式电话，转圈拨号，然后说：“喂？布兰德？你到夏威夷了？……不，不必担心，好好度你的假，我搞得定。” 过了会，布鲁斯走进来，把一摞文件放在席勒面前，席勒说：“下班了，要来一杯吗？” “谢谢，我不喝。” “你好像有点憔悴。” “毕竟我快五十个小时没睡了。” “当然，你新弄出来的那个巨型蝙蝠射灯最近总亮，整个哥谭都知道有一位蝙蝠侠了。” “但……”布鲁斯叹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下说：“来一杯吧，谢谢。” “什么事能让蝙蝠侠借酒消愁？” 布鲁斯说：“我觉得我不该这么做，蝙蝠根本就不会点灯，也不应该点灯。” 还没等席勒问，布鲁斯就说：“我在整个哥谭设置了6个蝙蝠灯塔，之前几天，它们一共亮了25次，其中19次是恶作剧。” “于是，我为它们设计了保险，之后，我接到了12次求助，全部都是黑帮火并，要求我为他们撑腰。” “我不允许黑帮使用它们，他们就拼命搞破坏，当然，我设计了安保程序，效果还不错，有穷人和乞丐去按它们，然后第二天，他们就被黑帮杀了。” 布鲁斯捂住脸，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喝了口酒，他艰难的把酒液咽下去，说：“没救的人，也不允许任何人得救，如果这就是哥谭，我要说，好吧，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我就知道……没有蝙蝠会点灯的。”布鲁斯最后说。 “我建议你休息几天，遇到难题，就牺牲休息时间解决，然后遇到新的难题，继续如此，这是个恶性循环，你得停下，这毫无益处。” 布鲁斯有些疲惫的说：“好吧，我回去睡觉，明天就来上班，复印病历、接电话、查房，随便什么都好。” 第二天，布鲁斯的确如他所说的一样准时上班，席勒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喝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布鲁斯也给自己泡了一杯美式，拿着一份论文开始看。 过了会，一位女护士敲了敲们进来，说：“医生，二楼5号房的安德烈一直在吵，他一直在要求护士提高吗啡镇痛剂的剂量，否则就要投诉我们。” 席勒头都没抬，平淡的说：“给他，市面三倍价格，再吵就五倍。” 布鲁斯差点被咖啡呛到。 “三楼的伯德想让我们给他开头痛药，昨晚闹了一晚上。” “告诉他，卖药丸的昨天从护栏上摔下去了，头着地，现在没有货。” “6号病房里那个……”席勒翻了翻档案说：“……霍尔还是高尔的，是不是有点门路？让他派人进来，我们七他三。” 护士离开后，还没等布鲁斯说话，电话又响了，席勒一边看着档案一边拿起电话。 “喂？威士忌断供了？……对，最后一瓶在我这，那天谁说自己手里有酒吧来着？我看看……四楼1号，让他从酒吧牵一条线过来，告诉他别拿兑水货来糊弄，不然我给他开个永久治疗建议的诊断单……” 席勒挂断电话，然后又拿起听筒拨号，对着电话那头说： “告诉他们，杀手一律不让进，要进来必须有大门通行证，十万美金一张，住院部大门五万，三楼以上再加三万磨损费，买全套礼包再送一张保安巡逻图……” “喂？昨天器材科说脑波机器坏了，五楼2号是谁的人？东区老班德？捐一台机器，让他把人带走，过会过来拿康复建议。” 挂完电话，布鲁斯说：“教授……” 还没等他说完，电话又响了，席勒接起来说：“喂？……没谈拢？告诉他，南边的双胞胎兄弟开价50万美金，而且不是买断，如果他不同意，那这里的酒水生意他别想拿到一分钱。” “喂？不，现在阿卡姆疯人院的安保工作是法尔科内家族负责，他想硬闯，那就让他来，教父向他问好。” 席勒刚挂电话，布鲁斯看准时机，说：“这是不是有哪里不……” “喂？明天几个人？……不，不行，那只小秃鹫榨不出什么油水，比他爸爸差远了，让他去监狱，我这里可不收破烂……他把他爸爸的产业弄到手了？好吧，二楼7号病房留给他……什么？诊断书？那是另外的价钱……” “……把剩下那三个都拖到下个月，让法官找个理由，拉肚子什么的，五楼没位置了……还有个警察？黑警？被发现了？……我们这收精神病，不收智力障碍，想进来就去找他老东家……” “还有谁？不，他不行……已经抓了？那就让警察把证物放回去，找那个姓布洛克的，他会明白的……” 席勒忙完，一抬头，布鲁斯正注视着他，那目光很复杂，有点“怎能如此”的震惊，又有点“果然如此”的鄙视。 “别看我，医院现在运转良好，不是吗？” “但是……” 布鲁斯张了张嘴，他想质问席勒，但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 “我跟法尔科内做了笔生意，他操纵黑手套去惹火一些有油水的黑帮，然后让手底下的警察局长抓人审判，我给他们开精神病诊断证明，让他们入院，至于之后，那就要看是他们东家还是仇家出钱多了。” 布鲁斯盯着席勒，席勒摊了摊手说：“怎么？觉得不可思议？还是说你真的觉得我是个和哈维一样的好人？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 布鲁斯无语。 接下来几天，布鲁斯眼睁睁的看着席勒打不过就加入……不，还不是加入，而是及其有创意的凭空创造了一条新的哥谭式产业链。 他的好教授以一种头也不回、一骑绝尘的姿态光速的融入了哥谭，并且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但是布鲁斯还说不出什么，这套完美的哥谭产业链，受伤的只有黑帮。 从结果论来说，黑帮被坑钱，阿卡姆精神病院迅速的建立起秩序，医护人员也安全了，医院里的各个黑帮成员更是乖的不得了，布鲁斯去查房时发现，这帮黑帮老大还见鬼的会对他说谢谢！ 他们以为布鲁斯是医生，能给他们开止痛药，有几个黑帮老大看到他和席勒关系近，还天天给他递雪茄套近乎，想让席勒松松手，能让他们把线也牵进来。 一次，布鲁斯去跟着席勒去看病例，休息时，他听见隔壁黑帮老大正在聊天。 “柯尔特是个坏小子，十足的混蛋，他自己弄来苦艾酒，还让人把另一家全砸了，就为了垄断这里的酒水生意，他和那对双胞胎起了冲突……” “要我说，他做的很利索，毕竟是几百万美金的大生意。” “真有那么多？” “楼下那个红头，靠着在这里卖烟，一个礼拜挣了两万块！这里谁不抽烟？谁不抽雪茄？他能从码头拿到好货，还有人特意进来，就为了弄到这条走私线……” “2号房也发了大财，谁不知他走了好运，和教父阁下搭上了线，下个季度，他又要多一家餐厅了。” “待会护士过来，都把烟熄了，小心惹火了那些姑娘，那可都是红桃妈妈手底下的黑寡妇……” 这短短几天里，在这个医院里见识到的事，让布鲁斯有种及其复杂且纠结的感觉。 布鲁斯想，换他来，他会怎么做？他想了半天，然后承认，他确实没有想出更有效率也更光明正大的办法。 某天晚上，席勒正在病房里，对着一个没有双脚的女人说：“还不错，药物已经在起效了，很快亢奋状态就会消失……” 那个女人躺在床上，很平静，或者说有些麻木，就像听不到席勒说话一样，但席勒还是自顾自的说：“最近病例有些多，不过没关系，心理诊疗已经快结束了……” 他的声音很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夜里，总是带着一种平静的力量。 席勒一回头，发现蝙蝠侠站在他的背后，蝙蝠侠声音低沉的说：“她怎么转院到这来了？” “你治好了这个乞丐身体上的问题，帮她做完了截肢手术，但她有些先天的精神问题，之前就被送进来了……” 席勒看了眼蝙蝠侠，他的嘴角总是向下，比起白天，他总是显得冰冷又锋利，令人难以靠近。 “你好像很惊讶，怎么？你该不会觉得我只会和黑帮同流合污吧？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 蝙蝠侠一直沉默着，席勒也没理会他，转过去，把那个女人的床头调下去，然后把被单拉上去。 席勒没有看蝙蝠侠，只是自顾自的问：“你感觉到失望了？” “为这座不领情的城市，为那些不值得救、也不让你救任何人的人？” “你觉得蝙蝠灯这个决定是对的吗？”蝙蝠侠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病房里。 席勒停顿了一下，说： “不必失望。黑色的太阳，也是太阳，蝙蝠的确不会点灯，但黑夜中，蝙蝠亮起的灯，也是灯。” 冷光照在医院洁白的床单上，席勒俯身，把床角床单扯平。 窗外，哥谭的夜依旧灯火微弱，席勒直起身，转头向窗外看去，蝙蝠侠看到，席勒逆着光，月光让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蝙蝠侠抬头，他看到，大半边墙壁和天花板上，是他的影子，是一只有着尖尖耳朵的，漆黑蝙蝠。 蝙蝠不会点灯，他甚至没有一盏能照亮自己的灯，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一盏灯为他亮，多年里没有一点茕茕萤火。 但现在，这只蝙蝠还是决定去学着点灯，为这里黑暗的夜，为这座无药可救的城市。 蝙蝠侠也看向窗外，看向一片漆黑中那星星点点的、几乎不可见的灯光，他想，如果这座充满荒诞的城市，终有一天不会再有太阳升起，那起码，在末日的前夜，这灯火微弱的寒夜中，还有他点的灯。 一盏亮也没用、没用也亮的灯。 一只蝙蝠点的灯。 第七十章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上） 布鲁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这次实习之旅，会出现这么多他意料之外的情况。 最让他感觉到纠结的，当然是他的心理学教授席勒。 这位教授就好像不是才来哥谭几个月，而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或许绝大多数本地人，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席勒以一种布鲁斯都措手不及的速度，迅速的弄清了这座城市所有的规则，并且在此基础上，不但融会贯通，还成了其中的佼佼者。 布鲁斯曾听戈登说过，哥谭就像一个大泥潭，任谁进来，都会缓缓的陷入这难以自拔的泥沼。 可席勒，这位自称普通人的教授，他就当着布鲁斯的面，一头扎进了这个泥潭里，不但反应迅速、动作敏捷，一跃就跳进了最深处，并且丝毫没有想自拔的意思。 他摇身一变，无缝衔接的变成了比烂人更烂的烂人，下到黑帮火并的人员配置和地理优势、酒吧餐馆的保护费标准、地下赌场的赔率，上到大宗违禁品交易规则、军火运送安保、危险品走私路线，就没有这位教授不会的。 他给出的建议，法尔科内都听的连连点头，并称赞席勒天生就是干这行的，他要是早来哥谭三十年，十二家族必有罗德里格斯一席。 这让布鲁斯对席勒的观感变得十分复杂。 你要说这位教授是在做好事，可他用的手段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不光彩，干脆就是同流合污。 可你要说他是在作恶，但他的确在凭借自己的能力不断撬动哥谭原有的局势，并且通过一些分外离谱的方法，让局势朝着他想要的方向改变。 并且在布鲁斯看来，这种改变似乎还并不是朝着坏的方向，而是十分诡异的建立起了一种摇摇欲坠的、但又更好的新秩序。 尤其是在布鲁斯从戈登那接到了最近两周里哥谭的犯罪率有明显下降的消息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了荒唐。 在席勒塑造的这个产业链里，警察的战斗力被大大的加强了，因为他们和哥谭最大的黑帮法尔科内家族是一伙的。 因为警察局长直接受到法尔科内的支持，教父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重武器，他们也借着教父的威势震慑其他人。 现在，哪里有黑帮火并，他们甚至能在10分钟之内就赶到现场，迅速的把两方都压制住，然后把他们都抓起来丢进精神病院里。 不同于以往，警察们的工作热情可太高了，现在出外勤的机会甚至都要抢，只要能向精神病院投入一位正式成员，他们就可以在他住院所付的所有费用中抽2个点作为自己的报酬。 戈登这几天快忙疯了，就连那些万年划水怪都嗷嗷叫着要冲上前线，为维护正义、打击黑帮而斗争。 最近，这位正义的警探甚至都不知道正义是什么了，明明如此有效的打击黑帮应该是件好事，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是，这样的行动既让黑帮的气焰得到了遏制，警察们的生活也变好了，让他们开始爱上了这份该死的工作。 最近，戈登无比震惊的发现，现在，整个警察局竟然会有人加班了！他们是被什么魔鬼给控制住了吗？！ 的确，那是一个叫贪欲的魔鬼，手里有枪，心中不慌，当你架着一柄弹药充足的重机枪要求黑帮停火时，你也会觉得这份工作不过如此，而当在你这么做之后，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你就会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了。 最开始，还需要法尔科内派出他的黑手套，去挑拨某些黑帮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开枪火并。 可后来，火气被挑了起来，“鬣狗”和“船长”联合起来对两条大街之外的“抢断手”发起了阻击，东区边缘的“火车头”迅速的加入了战斗，伊丽莎白大街四巨头有三个都想帮帮场子，刚消化完红乌鸦帮尸体的马罗尼正好在一团乱战中打了个过瘾仗，整个东区都乱成了一锅粥。 本来黑帮之间的火并就死了不少人，打的正酣的时候，警察端着重机枪和火箭筒就冲进了战场，黑帮人都傻了，到底我们是黑帮还是你们是黑帮？哪有用火箭筒执法的警察？！ 就这样，自己火并死了一波人，又被警察抓走了一波，东区最能打的黑帮们都元气大伤，一个个也不敢往外跳了，都躲回自己的老家舔舐伤口去了。 戈登带领的外勤小组一战成名，全哥谭都知道这帮警察的暴力战术，武装皮卡油门踩到底直接入场，防弹盾牌架好之后，重机枪一顿乱扫，rpg重点打击，一路推进，最后再用手雷洗地。 东区那几个最能跳的黑帮都趴了，剩下的人哪敢说什么？ 虽然这更多的还是看在法尔科内的面子上，毕竟老教父愿意全力支持警察，那道理和武力他就占全了，寻常黑帮不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捋这位老教父的虎须，愿意付代价的，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乱拳给揍了个五劳七伤，哥谭就这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某个普通教授，在某天早上的灵光一现。 布鲁斯想，这位教授成了一群害群之马里的害群之马，害群之马们把他当成同伴，可敌人的敌人又成了正义的好朋友。 布鲁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行为。 当然，蝙蝠侠是个天才，在最初的纠结之后，他觉得自己从席勒的这种行为里发现了一种新可能。 原本他总是觉得，打击罪犯就应该快准狠，杀鸡也要用牛刀，最好能把邪恶势力连根铲除，让他们再也不能死灰复燃。 但席勒用的却不是这种方法，每当他打击一个势力的时候，不但不斩草除根，甚至还会在某些时候，再给这个他曾经打击过的势力施点肥，让原本已经被割掉一茬的毒苗再次茁壮成长起来。然后利用他们当楔子，去拆解另一团复杂的藤蔓。 在布鲁斯看到这些行为之后，他又一次向席勒问了那个问题，布鲁斯说：“您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吗？还是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力量，能够做到这一切？” 席勒坐在办公室的座位上，他把手里的圆珠笔转了一下，然后点了点桌面，示意布鲁斯坐下，他说：“我告诉你我是一个普通人，这个答案的重点并不在于我是否掌握了某些普通人没有的神奇力量。” “而在于，我要告诉你，人类最神奇的力量，就是他们那会思考的大脑。” 席勒站起来，走到窗边，主治医师的白大褂穿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更加挺拔。比起学校里那个看起来颇为严厉的教授，医生形象的席勒显得更平静，也更温和。 他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在于我是否真的是一个普通人，而在于，就像我曾经告诫你的那样，你那身先进的盔甲和那些昂贵的装备，都不能让你成为真正的蝙蝠侠。” “因为那些令你困扰的问题，答案并不在这些外物里。” “而在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有的、我们的大脑里。” “其实你只要冷静下来想想就会知道，完全的暴力无法达成你所想要的任何一个条件，不论是复仇，还是拯救这座城市，这注定是一条死路。” 席勒低头双手摆弄着那支圆珠笔，然后说：“其实，你选的这条路本身就是一条死路，但如果你不想死，就得从无数条死路中，找到一条生路。” “我只是给你展示了其中一个方法，但不是全部，并不是……” 布鲁斯说：“这还不够吗？武力、智慧加上坚定，还不够吗？” 席勒说：“还有哥谭。” “……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哥谭？” “或许是到你死的时候。” 没等布鲁斯说话，席勒就说：“哥谭是一本永远也读不完的书。” “我只是一个教授，我要做的，就像我在课堂上做的那样，我已经给你画好了重点，而试卷则要你自己写。” 布鲁斯说：“重点是权谋和制衡吗？或者说，是智慧的力量？是思考和远见？” “不，也就像我在课堂上做的那样——全书都是重点。” 布鲁斯无语，他不知道席勒是在讽刺他没有听课，还是又在暗示些什么。 但席勒的答案，让他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如果用暴力制止这座罪恶之城的犯罪注定是异想天开，如果蝙蝠侠拥有的武力和财力尚且不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把这座泥潭填成平地，那或许，抛开纯粹的暴力，利用他的另一项特长，也就是智慧，来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会更好。 这座充斥着无数暴力的城市，恰恰不能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强大的武力只是他的敲门砖，而绝不是全部。 当他以强大的财力和装备打开了大门，他遇到了席勒这位老师，而席勒给蝙蝠侠展示的，是一个全新的哥谭。 一个抛开表面上那些暴力、流血和激烈冲突的，充斥着无数迷雾、无数错综复杂关系的哥谭。 当蝙蝠侠沿着庞大树冠内部的脉络，来到土地之下深根处时，当他顺着冰山的沟壑从那一角滑落入冰冷海面之下的时候，他才终于看到了哥谭的真实面貌。 这是一片新世界，蝙蝠侠想。 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挫折和打击，而是一针兴奋剂。 他的大脑从未像今天这样运转的如此之快，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去如此快的接受并理清这些复杂的关系，直到跟上席勒的每一步行动。 这种沿着细小脉络逐步挖出庞大根系的快感，让蝙蝠侠着迷，他体会到了比用拳头揍罪犯更强烈的兴奋和快乐。 布鲁斯想，或许，这才是正确答案。 或许，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可能令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感到无比绝望的复杂难题面前，像个疯子一样兴奋着。 这就是他，这就是蝙蝠。 一只偏执、追求病态的精神快感、比精神病人更加疯狂的——蝙蝠。 第七十一章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中） 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改变，被哥谭大大小小的黑帮看在眼里，他们当中不是没有人眼馋这块肥肉，可所有针对席勒的计划，都被他利用各个黑帮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因势利导破解掉了。 和席勒对比起来，以往让布鲁斯觉得很麻烦的黑帮看起来实在有点不太聪明，他们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暗杀，这事儿他们很熟，哪怕就是再小的黑帮，也能找出一两个杀手。 但是席勒和法尔科内的交易，给这位教父带来了他意想不到的丰厚利润，教父的年龄已经大了，他迫切的想要给他的后代留下更多的资本，因此，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收获，让他非常看重，如果这个体系能够一直经营下去，那伊文斯从他手里接手的产业就又会稳固几分。 也因此，整个阿卡姆精神病院被教父守卫的水泄不通，席勒更是他重点保护的对象，为此他不惜高价请来了最顶尖的安保人员。 席勒的不可代替性，在于法尔科内从他身上看到了创造新秩序的可能，如果这位教授真的会给哥谭带来更多新的改变，那法尔科内家族抢占先机，一定可以在这些新秩序中占有最重要的一席之地。 地头蛇中，最大的那条蛇要死保席勒，其他的那些小蛇基本上也毫无办法，法尔科内统治了哥谭的地下世界这么多年，即使他老了，也是余威犹在，黑帮本来就伤了一些元气，更没法和这位教父硬刚了。 当然，不能杀掉席勒，那也可以想办法把他弄走，然后换上自己的人，不是所有人都有法尔科内那样的远见，他们只想到，如果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自己的人，这里的利润可大的惊人，就算不谈那些席勒创造出来的规则中可能带来的财富收益，掌握着一个这样的地方，也可以让他们的权力一夜间膨胀数倍。 他们的确不敢正面对上法尔科内，更不敢从虎口夺肉，但搞些小动作还是可以的。 哥谭的黑帮也是人才辈出，他们当中当然有些聪明人，他们找到了哥谭大学的校长谢顿。 谢顿也是个老倒霉蛋了，原本他是想招几个新教授来制衡席勒，但没想到新招来的急冻人维克多不但不和他一条心，还迅速和席勒打成一片，没多长时间，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谢顿的打算又一次落空了。 他还没安静多长时间，就又被黑帮找上了门。 谢顿是个外地人，他在哥谭没有什么势力，可是哥谭的规则就是，你身后至少要站着一个黑帮，说话才能有底气，谢顿没有搞懂这点，所以在他拒绝了那些黑帮的第二天，他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挨了一枪。 那些黑帮留着他还有用，因此没有要他的命，再在医院里见到那些黑帮头目的时候，谢顿就明白了哥谭最大的生存法则——如果你有枪，那你最好有比别人多的子弹，如果你没有枪，那就闭嘴听话。 谢顿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席勒叫回学校的，毕竟他是校长，有什么教务工作需要学校内的教职工来处理也很正常，而如果，教授拒绝这些正常的工作安排，那可就是他不占理了。 谢顿随便找了个借口，他觉得席勒不回来也没关系，这样他正好可以借此找他的麻烦，他正愁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呢。 但是，席勒在接到他电话的第二天，就从善如流地回来了，态度极其良好，行动非常及时，谢顿在校长办公室见到他时，愣是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谢顿把席勒叫回来的借口，只是一些处理档案之类的杂事，席勒就一边在档案室工作，一边远程遥控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状况。 谢顿之前就很喜欢当云玩家盯着席勒的课堂，这次席勒回来之后，他也同样用监控盯着档案室。 然后，席勒就让他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民风淳朴哥谭市。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谢顿从席勒接电话的对话内容中，听到了全哥谭最大的十二个黑帮家族头目的名字，席勒三天之内至少跟他们问了上百次好，伴随着黑帮头目名字出现的，要么是各类违禁品的名词，要么就是一些有关走私地点的黑话。 其中，最让谢顿胆战心惊的是，他们在对话中反复提到操控警察、法官和陪审团，就像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轻松随意。 最重要的是，有一天，他听到席勒轻描淡写的说：“……如果这位市长不行，那就把他换掉，哥谭如此糟糕的交通情况，他应该负一半的责任，既然他没有能力为此负责，那总还有一条命……” 谢顿当场就想收拾行李离开这这个见鬼的城市。 随着时间的推移，谢顿听到席勒的谈话内容变得越来越离谱，这当中开始涉及到一些法尔科内家族发家的秘辛，包括一些他们颇为隐秘的走私路线，以及能带来大量利润的种植园产业。 谢顿越听越心惊，他虽然不是哥谭本地人，但在其他城市的政坛混了这么长时间，他的政治嗅觉也足够敏锐。 此时，谢顿知道，这位教心理学的罗德里格斯教授，恐怕绝对不仅仅只是个教授。 当一件事超出人的认知范围的时候，人类总会用自己的联想能力把它脑补成合理的，大脑会自动在记忆中搜寻各种各样对得上的细节来佐证这种推断，谢顿也是如此。 他想，怪不得席勒敢如此强硬的直接给布鲁斯发退学通知书，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这位心理学教授，或许就是哥谭最大的幕后黑手，他在暗中操纵着所有十二个黑帮家族，是哥谭现在局势如此混乱的罪魁祸首。 谢顿越想越觉得合理，毕竟席勒那惊人的履历，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而且他能从如此多的凶案当中完美脱身，或许也在其他地方布下了这样的大网。 谢顿觉得自己正在逐渐靠近真相，他会是一个人吗？还是一个组织？他代表谁？正在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谢顿对这些问题的联想吓到了他自己。 在他的逻辑中，哥谭黑帮如此泛滥，大学教授会和黑帮有联系，也还算正常，就像这所学校里，大部分的老师和教授，多多少少都和黑帮沾亲带故，要么有亲戚和朋友在黑帮工作，要么干脆就是他们自己为黑帮提供一些专业服务，来换取安全和赚点外快。 但是这不是一位教授能够同时联络全哥谭最大的黑帮家族并且参与到教父的秘密事业当中的理由，最令谢顿坚定自己想法的证据，就是席勒在电话中的语气，并非像其他人那样，对黑帮既畏惧又谄媚。 他的语气总是很平静，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控，谢顿听得出来，是他在支配黑帮，而不是黑帮在控制他。 谢顿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里，席勒有能力影响哥谭最大的黑帮，但他还是选择在哥谭大学继续任教，甚至他似乎把这个职位看得很重要，以谢顿的角度来看，他都有这么大的能耐了，为什么不去哥谭的富人区买一幢别墅？何必还要挤在哥谭大学的教师公寓里？ 这只有一种可能，他留在哥谭大学是有利可图，或者说这里一定有什么谢顿不知道的地方，在吸引着这位疯子教授。 没错，在谢顿看起来，席勒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黑帮可不是什么温顺的小鹌鹑，尤其是哥谭最大的那些黑帮。 这座城市的罪恶几乎已经快要溢出来，而在这罪恶之海中沉浮多年的所有人，几乎都快被浸染成邪恶本身，能在这种环境里站到浪尖，成为这座黑暗城市最顶端的弄潮儿的人，和他们当中的任何人合作，都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席勒，他不仅和他们合作了，还是在同时和他们所有人合作，或者说，他甚至试图去操控他们。 刚刚见识过黑帮狠辣的谢顿，当然会觉得席勒这种行为是疯了。 这就好像在成百上千根纠缠在一起的电线中，剪断那根最致命的线，一旦剪错，这群啖肉嗜血习以为常的豺狼就会一拥而上，将如此胆大妄为的人吞噬的一干二净。 谢顿开始后悔了，就让席勒在阿卡姆疯人院呆着不好吗？他好不容易出去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把他弄回来？ 这就好像，他好不容易把一颗定时炸弹扔了出去，又不知怎么的，亲自把它捡了回来。 事到如今，谢顿在心里疯狂祈祷，席勒玩的这些花活可千万不要出事，如果出事，可千万别波及到哥谭大学，就算波及了哥谭大学，也千万别波及到他。 不过，谢顿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还是有几分急智的，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得采取行动。 某天早上，席勒按部就班的前往档案室，打算一边摸鱼工作，一边远程遥控。 结果他刚到，就发现前一天还剩下至少三分之二没有归档的档案，全都被人整理好了，他充满疑惑的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 这是什么情况？还有海螺姑娘不成？ 不过，工作都做完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席勒怀着颇为疑惑的心情往下走，刚下楼，就碰上了校长谢顿，席勒举了举手里的咖啡向他问好，谢顿黑着一张脸，话也没说，直接就走了过去。 好吧，席勒想，看来这位校长还是不待见他，不过他也习惯了，毕竟自从他给布鲁斯发了退学通知书之后，这位校长就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但唯一奇怪的就是，这位平常喜欢把自己打扮的精神熠熠的校长，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第七十二章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下） 席勒被校长叫了回去，就算他能远程遥控，但实际上还是需要其他人去管理精神病医院的大小事务的，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布鲁斯身上。 席勒非常放心地直接把所有工作全扔给了布鲁斯，布鲁斯总觉得，这位教授对他的信心，比他自己对自己的都大。 他只是个大一学生，就要在第一次实习中接手一座非典型的精神病医院，他在这所精神病医院里要管理的，虽然没有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但又比精神病人更危险和麻烦。 当布鲁斯对他能否胜任这份工作提出质疑时，席勒告诉他：“有时候，你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天才。” 工作的第一天，布鲁斯就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他分不清这里谁是谁。 尽管他已经把一本书那么厚的病人档案全都给背了下来，记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名字房号和对应的病历档案，如果这是在普通医院，一个实习医生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完全足够了。 但可惜，这里就没有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精神病人，在他们的名字和诊断书背后的，是极其复杂的社会身份。 谁是哪个黑帮的成员？哪个黑帮和哪个黑帮关系不好？谁和谁曾经是仇家？谁和谁又是合作伙伴？这些信息从病例当中可看不出来。 以往听席勒讲电话时，布鲁斯大概听到了一些，他那远超常人的记忆力，让这些信息变成了他的新手大礼包，搞不明白所有人的社会身份，没关系，他可以从这些已有的线索中反推。 除此之外，布鲁斯很擅长伪装，就像他对这个花花公子身份的伪装一样，在这所医院里，他成了一个性格豪放、养尊处优但对黑帮生活充满向往的的大富豪。 世界首富这个身份给他提供了很多增益，一般不会有哪个黑帮成员觉得世界首富会特意来套他的话，因此，在布鲁斯表现出对黑帮的故事感兴趣的时候，黑帮老大们也只是觉得这个还年轻的大富豪，就和有钱人的公子哥一样，是安逸的生活过久了，向往黑帮片里那种刺激的生活。 所以，他们在讲故事时，虽然加入了不少自己的臆造，但布鲁斯还是能从这些故事里，推断出真实有用的黑帮社会关系信息。 在一座几乎人人都和黑帮有瓜葛的城市里，弄清楚了这纷繁复杂的黑帮关系，就几乎弄清楚了这座城市底层的所有脉络。 布鲁斯发现，这座城市的生存法则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从底层的小黑帮开始，哪怕是一个只有十几人的小团伙，他们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这些小黑帮们往往承担着巡逻街道、小偷小摸的生意，他们也要给更大的黑帮交保护费，供他们驱使。 而再大一点的，能有上百人的黑帮，这些黑帮是哥谭的主流，他们大部分手里有一到两家产业，有可能是店铺，也有可能是工厂。 他们为这些产业提供保护，驱逐找麻烦的人，遥控手底下的小团伙去揽客，当一些争抢客户的矛盾出现时，他们也会发生小规模的火并，但基本都是躲在车子后面用手枪开两枪，很少有动用大规模火力的。 再往上，就是人数多达几百人的大黑帮，这些黑帮就到达了另一个层次了，他们当中的每一个都有至少一个赖以生存的特殊产业，布鲁斯发现，这些该死的黑帮竟然还做到了产业细分。 到了几百人的规模，他们往往控制着至少一条走私链条或者有一条完整的种植、提炼和销售的产业链，又或者掌握着一条红灯区绝大多数的产业，一些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在某个地区的某种产业中做到了垄断。 到达这种层次，他们每天所能攫取的利润就已经达到了一个颇为惊人的地步，而同样也产生了饱和。 再向上的，就已经不能够被称为黑帮了，而应该被称为家族犯罪集团，统治哥谭的十二个黑帮家族，除了掌控在他们话事人手中的核心武力，实际上并没有任何需要亲躬的生意，他们要做的，就是遥控这些大黑帮，每个黑帮家族的手下都有几十或者上百个大黑帮，分管着不同片区的不同生意。 法尔科内在建立十二家族的时候，以十二种不同的产业，让他们各自有所侧重。 而法尔科内则高居金字塔的顶端，向所有家族和黑帮发号施令。 在对于这些信息的采集和分析当中，布鲁斯发现，哥谭这看似混乱无序的规则，实际上是一个相当牢固的金字塔，财富被从犯罪产业一层层的提取出来，然后再由最顶端的进行再次分配和生产。 在这样的循环当中，哥谭产生了自己独特的生态系统，铸造了全美最大的犯罪产业聚集地。 同时，布鲁斯发现，和他想象的不同，从社会学和经济学的角度讲，这座城市的产业架构竟然还该死的健康，不论是各层级产业体量的分配，还是所谓的产业聚集地划分，竟然比全美绝大多数的城市做的都好。 随随着调查的进一步深入，布鲁斯一点点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因为他发现，哥谭虽然很邪恶，但其实并不贫穷，民众的生活水准也不低，除了很危险之外，这里的人还挺有钱的。 布鲁斯在游历美国的过程中，也曾研究过美国各大城市人们的生活水准，他发现，哥谭这座该死的城市里绝大多数人生活的水准，竟然还超出及格线很多。 布鲁斯在医院的探访过程中，认识了一个从要冲城来的老人，人们管他叫“来福枪”。 来福枪本来是要冲城的人，不过他的女儿嫁到了哥谭，嫁给了一个黑帮的小头目，这个小头目被人恶意陷害，他的女儿也差点儿遭受不幸，接到女儿求救的来福枪，直接拎着一把老式来福枪，冲到了哥谭，几枪就干掉了那些想要陷害他女婿的黑帮成员。 十二家族之一的劳伦家族，看上了这位老爷子的暴脾气和他的好身手，现在他是劳伦家族西区一家餐厅的老板。 和其他黑帮成员不同，这个老头是真的来住院的，他有长期的头痛症，似乎是焦虑症的并发症，于是他的女婿就找了关系把他送进来治疗，目前两个疗程之后，已经好多了。 “哪都一样、哪都一样……” 来福枪抽着一根雪茄，靠在病床上，对布鲁斯说：“你以为要冲城能好到哪儿去？人人都住在干净的街道上，家家都有小汽车可开，孩子们都穿着校服去上学？” 他又吸了一口烟，这位老人甚至还有些南方贵族的做派，就像一柄真正的来福枪。 伴随着烟雾，他缓缓回忆道：“我认识玛丽的时候，你知道，几十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就是个穷小子，也是赤手空拳在城市里闯荡……” “要冲城也有黑帮，哪里没有呢？我给他们打工，可那里比不上哥谭，我挣的太少，有时候口袋里连一美分都没有，我想和玛丽结婚，可没钱，我们怎么结婚呢？” “于是，我拿着一把枪，干起了杀手的生意，这才让生活有些起色了，我女儿出生时，我已经干的不错了，虽然我没读过什么书，可要我看，哥谭还要强上不少呢。” 布鲁斯说：“哥谭比要冲城要强？” 要不是说这话的是一位看起来颇有见识的老人，布鲁斯简直要觉得他是脑子坏了。 “我知道，你们这些有正经身份的公子哥，觉得这座城市烂透了，到处都是黑帮，人人都是罪犯，但是对我们这种人来讲，给谁工作都是一样卖命，谁给的钱多，我们就跟谁。” “在哥谭，只要你是一个黑帮的正式成员，那其实赚的不少，而像我这样，手里能有一家餐馆或者一家酒吧的，那就和做大生意没什么区别了。” “而且在这里，黑帮的成员们其实更安全，这里有自己的一套秩序，如果你不想对一个黑帮宣战，那就最好不要去动他的人，哪怕只是最底层的一个小混混。” “所以，那些为了养家糊口而加入黑帮的，其实比别的地方更安全，因为这里黑帮说了算，你成为了黑帮的一份子，说话自然就更好用。” “我知道，我知道……”来福枪放下烟，说：“我很清楚，干杀手是要遭报应的，我会下地狱，会有撒旦的审判等着我，但我不在乎，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没等布鲁斯回答，来福枪就自己说：“我得先填饱肚子，赚更多的钱，过更好的生活。” “上帝没让我出生在和你一样衣食无忧的家庭里，我父亲赌博输掉了一切，我母亲跟别人跑了，我唯一的财产就是一把不太灵光的老枪，那我想，我就这么干了，又能怎样呢？” “来了哥谭之后，我才发现，建设这座城市的人肯定是个天才，你不觉得这些黑帮被规划的太好了吗？它甚至达到了一种很完美的平衡，让这座城市能长长久久的运转下去，而且人们都过得还不错。” “我的女婿手底下有个叫什么来着？……算了，我们都叫他“一只手”，他的左手在小时候被他吸毒吸到脑子坏掉的父亲给砍掉了，不过他从小就跟着他们那一条街道的赌场老板干，专门负责扔骰子，去年竟然还买了一辆汽车，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黑帮产业很大，他们很缺人，只要有手有脚能干活，他们什么人都收。” “孩子们不去学校，去黑帮里也能学一门手艺，有点脑子的，去餐馆打工和老板学做菜，或者去酒吧学调酒，最厉害的要数能在赌场学技术的人了，那都是些天生的机灵鬼。” “身手灵活的就去当扒手，眼睛好使的就去盯风放哨，最不济的，也能和其他人学几手打架的功夫，黑帮这么多，餐馆、酒吧、赌场、修车厂，要么需要员工，要么也需要保安，哪里都能混口饭吃。” “要我看，最近两年的经济更好了，我再攒攒钱，甚至能在南边富人区的边缘买一幢独立的小房子了，哦，你应该住在那里的中心吧，毕竟他们说你是个大富豪。” “我的外孙没有你那么幸运，但也够了，总比我强的多，起码他是在一间不会漏风的房子里出生的，还有他的妈妈精心照顾他，他的爸爸在外面赚钱，我们过得还不错，对吧？” 或许是头痛症好了很多的缘故，在这位老人显得很有精神，不停的碎碎念一些他生活的细节，这时候，布鲁斯的思绪却飘到了很远。 来福枪的一句话让他开始思考。 哥谭的犯罪产业规划非常完美，这几乎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黑帮是从混乱中产生的，他们不可能人人都自发的去组织这些产业。 那这座城市到底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古怪的样子的？ 难不成还真有人故意把它设计成了这样？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有这个本事把产业链规划的如此完美，那干嘛非要把这里打造成一座犯罪之都？难道干点别的就不行吗？ 哥谭是简直就是全美所有城市中一朵最大的奇葩，它以一种离奇古怪的扭曲姿态平稳的运行了这么长时间，剑走偏锋的成了东海岸最繁华的几个城市之一，以一种及其离谱的方法冲到了全美城市GDP前列，人们的生活水平不仅及格了，还能冲击优秀。 他的创造者一定是个天才，他以无序写秩序，几乎是凭空创造了一种新的城市运行模式。 但同样，他也一定是个疯子，利用他那疯狂的创意，亲手缔造了全世界最大的都罪恶之都。 布鲁斯想，或许在这里，天才和疯子仅一线之隔，哥谭就像是立在它们两个之间的硬币，看起来仿佛随时会倒下，可一直到今天，还依旧摇摆在这条界线上。 这里的每个人，也和这座城市一样，一体双面，既是具有特殊天赋的天才，也是无与伦比的疯子。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而哥谭的每个人，都和这里的交通规则一样—— 我是直行，就绝不拐弯。 第七十三章 哥谭1987（上） 微冷的晨风把窗外的树枝吹的沙沙作响，橘色的晨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厚重窗帘，把昏暗的房间内照亮。 卧室的门被敲响了，席勒翻了个身，外面的男仆说：“先生，十分钟之前，一位叫戈登的先生给您打了电话，我告诉他，您在起床后给他回电。” 席勒嗓音有些沙哑的缓缓说：“……知道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从还有些昏沉的睡意中清醒过来，然后走到窗边，用一只手把一边的窗帘拨开，他看到骑着自行车的送奶工在门口拨了拨车铃，很快就有人出去，从他手里接过牛奶罐子。 这里是哥谭是西区的一个庄园，也是席勒在哥谭的新家。 虽然哥谭大学的教师公寓还不错，但他确实也该买一座自己的房子了。 这里是哥谭市的老城区，和南部富人区不同，这是曾经欧洲移民到达美洲时，一批英国贵族在这里建立的城区，因此这里也大多都是传统的英式庄园，后来，因为城市规划的倾斜，加上南部更优越的地理位置，富人区才从西部搬到了南部。 这里遗留下来的老庄园，大多都带着古典的英格兰风情，不过因为曾经那些贵族们的子嗣很少继续再留在这里，所以这些庄园大多也都无人居住，席勒以一个很不错的价格，买到了其中保养最好、装修风格最让他喜欢的一幢。 他没有去南部富人区买房子，不是因为他买不起，而是因为一个很现实的原因——位于西部的庄园，距离他的工作地点哥谭大学更近。 而要想从南部的富人区上班，他就不得不千里迢迢的开着车，穿过大半个哥谭市。 最要命的是，还要穿过高峰期最堵的中心城区。 因此，南部富人区的别墅就是再豪华，也绝对不在席勒的选择范围之内，他可不是布鲁斯·韦恩，一旦堵车，就直接坐直升机，他可不想把一天的大半时间都耗费在路上。 选择西区的老式庄园，还有一个好处，这里人比较少，相对比较清静，也不会一大早就车来车往的，席勒在休息日，可以睡个安稳觉。 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韦恩庄园很远，距离布鲁斯未来想要建造蝙蝠洞的那座山也很远，日后万一要是蝙蝠侠遭了小丑，范围打击也到不了他这里。 过了一会儿，男仆走进来，把窗帘打开系好，然后说：“早餐已经好了，先生。” 席勒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眼镜盒，把眼镜带上，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戈登是什么时候打来的电话？” “大约25分钟之前。” 席勒又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下楼吃早餐去了。 顺着木质的楼梯向下，穿过一条有些阴暗的走廊，餐厅在庄园建筑的最西边，顺着走廊走进去，那是一个带有高大拱形窗户的半圆形餐厅，窗户的两侧挂着墨绿色的丝绸窗帘，桃木的餐桌上银质的餐具在清晨熹微的光线中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从拱形窗户照进来的晨光落在餐桌上，窗户投影的方格和圆形餐具构成一幅光影错落的画，席勒从右手边，把熨好的报纸拿起来。 印刷的报纸油墨有些晕开，最上面一行写着：“1987年1月25日，天气阴，下午有雨，哥谭日报。” 席勒一边吃早餐，一边从报纸上找寻他需要的信息，这个时代报社的字体往往都印得很小，油墨又容易糊成一团，他不得不借助放大镜。 过了会，男仆走进来说：“戈登先生来了。” 席勒放下手里的放大镜抬头，戈登穿着一身棕色风衣，戴着一顶贝雷帽，他走进餐厅时，身上还带着没散去的寒意，看到席勒正在看报纸，戈登说：“你看到今天的新闻了吗？教父发火了，他不允许大都会的船再在东部的码头停靠。” “我正看到这一部分。”席勒推了一下眼镜说：“昨晚我熬夜写论文，正好错过了你今早的电话。” 戈登一边把风衣脱下来一边说：“我也没什么要紧事，你知道的，最近我的工作不忙，我只是想打电话来恭喜你乔迁新居，哦，对了，我的礼物还在车子上呢……” “不急，你吃早饭了吗？不如坐下来一起吃点？” 戈登一边把脱下来的大衣递给男仆，一边说：“我今早先去了趟局里，已经吃过了，你让我找的资料，我给你带来了。” 说着，他把一个黑色公文包放在桌子上开始翻找，然后从里面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席勒。 席勒说：“辛苦了，就算吃过了，也来杯热牛奶吧。” 戈登没有拒绝，他坐到餐桌旁，说：“一开始你说要接手伯纳德子爵的庄园，我还有些奇怪，毕竟现在喜欢这种老派庄园的人不多了。” “现在哥谭的有钱人还是更喜欢那种立式别墅，最好再有个大车库，能让他们把豪车都停进去。” 戈登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的装修是最典型的英式风格，丝绸窗帘、针织地毯、木质家具，配上一个石制壁炉，里面的火焰烧的噼啪作响，就算没有靠近，也能感觉到一种暖意。 老式庄园的餐厅不算太大，走廊也比较窄，墙壁上甚至还能看到极其复古的金属壁饰烛台，整个建筑中的氛围就好像穿越回了维多利亚时期。 戈登收回视线说：“但现在看起来，这里和你很配。” “也不是我对英氏庄园情有独钟，只是如果我在南边买房子，那距离我上班的地点就太远了，哥谭那糟糕的交通状况，可能会让我错过上午的所有课。” 戈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说：“谁不是呢？每次我去警察局上班，都被中心转盘那群该死的人堵住，要知道，我在警察培训学校驾驶课可拿了第一！” “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人人都是亡命徒，他们从来不考虑，在一个有上百辆车子同时前进的转盘里，把油门踩到底，可能会让他们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给闷死！”戈登颇为气愤的说。 “看得出来，你刚才应该也被堵了好一会。”席勒边笑边说。 “我一路过来，起码看到了十个能拿F1冠军的天才赛车手。”戈登有些郁闷的说。 “说起来，这也怪我们的新任局长，警察局人手不够，也不能把交警都调走吧？这几天我的组里也调来了好几个新人，他们什么也不懂，拿着枪就想往上冲。” 戈登摇了摇头说：“还不如回去指挥他们的交通呢！” “警察的日子好过了，也和这位局长脱不开关系，你就忍忍吧。” 戈登放下杯子搓了一下手，有些兴奋的说：“不过我也快能在警察局旁边买一所公寓了。” “你的钱攒够了？” “就快了，你能想象吗？上一周我赚了8万美元，就算下一周没有这么高的收入，只要再攒一攒，我就能全款买下一套公寓了。” “怎么有这么多？上周的案子应该不算太多，顶多也就只有5万美元吧？”席勒边吃饭边转头问他。 戈登挑了挑眉说：“哦，我忘了，你不是本地人，哥谭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要交保护费的，警察也一样。我现在是外勤小组的头儿，底下的所有警察都要把他们收入的15%交给我。” “所以你就收了？像个黑帮老大那样？”席勒开玩笑道。 “你不了解这里，如果你不收，他们才会感到害怕，因为在哥谭，你收了他们的钱，就代表着你愿意带他们继续干，如果不收，他们反而要担心这桩生意明天就没有了。” “我听说，你要和你的未婚妻结婚了？她现在正在哥谭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戈登咳嗽了一下，说：“她正在办理工作调动的手续，大都会那边的公司交接起来特别麻烦，起码也得一个星期，不过也好，我可以有点时间把我看好的那所公寓给买下来，还可以给她一个惊喜。” 席勒抖了一下手里的报纸，然后边看边说：“你想好要什么新婚礼物了吗？我现在很有钱。” “是吗？比韦恩更有钱？” 席勒翻了个白眼说：“我要是比他还有钱，你就不会在这里见到我了。” “其实，要不是我挣了这么多钱，也不会这么快就想订婚，可能这会儿已经在夏威夷度假了。” “我还以为你全年无休呢。” “得了吧，那我会疯掉的，我得有个好身体，再有个好心情，才能在这座该死的城市长久的活下去。” 席勒从桌子上的雪茄盒里取出一支雪茄，拿起剪刀剪开，递给戈登，戈登接过来，席勒接过男仆递过来的火柴，划亮一根，给戈登点烟。 然后他自己也拿了一支点上，他吐出一口烟雾说：“教父最近心情很不好，有些胆大妄为的人，想要来他的地盘上撒野。” 戈登伸了伸拿着雪茄的手，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有些舒适的喟叹了一声，说：“你为什么要找我查哥谭流动人口的资料？是大都会出了什么问题吗？我听说，那帮惹火教父的人就是从大都会来的。” “如果我说这是跟着我来的麻烦，你会不会觉得有些惊讶？” “当然不。”戈登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否认了。 “在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有种感觉，你一定是个能惹大麻烦的人。” “为什么？” “你可以看作是一个警探的直觉。” “有意思，能详细讲讲吗？” “我见过很多罪犯，他们不同……”戈登直起身，把手腕支撑在桌子上，说：“……完全不同，那些笨贼和真正的重案犯截然不同。” “我从来没听过任何一个连环杀人犯对法官大喊大叫，出言不逊，他们身上有种不同于常人的气质……” “在你面对蝙蝠侠时，我总觉得你们像在照镜子。” “你觉得我和他很像？你是认真的吗？” “有些地方完全不一样，但有些地方又惊人的一致。” 席勒看着戈登说：“保持这种敏锐，你会成为哥谭的救世主的。” 戈登在银质的餐盘上磕了一下烟灰，然后说：“教父这次不好办了，混进来的那一伙人似乎有些门道，他们杀了法尔科内家族的两个酒保，教父要是短时间内没把他们抓住，在哥谭丢了面子，可比什么事都严重。” “黑帮们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敢挑衅教父吧？”席勒放下报纸，向后靠在椅背上。 “很难说，别低估了那些人。可别忘了，马罗尼还没死，东区的冲突中他赚得盆满钵满，或许正打算着跟教父叫板。” “他是在找死。”烟雾伴随着话音落地，席勒把手往外伸出去，用指尖弹了弹雪茄，细密的灰尘缓缓飘落。 “未必，教父不知怎么的，越过了他，让人杀死了老局长维克多，我听说他也想在阿卡姆医院里掺一脚，可又被教父踢了出去，马罗尼忍不下这口气。” “东区不太平，马罗尼急于压服那些被他收编的势力，他需要胜仗来立威，来彻底收拢他刚刚吸收的新鲜血液。” “他敢用教父来立威，法尔科内会让他领教的。”席勒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他扯了扯毛衣的领子，显得很放松。 戈登又咳嗽了两声，他透过雪茄顶端冒出的烟雾，眯起眼睛盯着银质餐盘上的反光，说：“马罗尼是个厉害人物，而教父已经老了。” “你更看好他？” “不，我反而希望老教父能赢，只要法尔科内还在，哥谭就乱不到哪去，而一旦没有了他，就很难说了。” 很快，戈登就离开了，毕竟他还有工作要忙，最近是他的旺季，再努力一个月，买一幢别墅都都不成问题了。 戈登走后，席勒靠在椅背上吸完了整支雪茄，烟雾缭绕在他指尖，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松的思考过了。 在这座处处危机的城市里，如果没有确定安全，他甚至没有一支烟的休息时间。 在此之前，席勒从没想过买房子，也不需要一个家，因为他不是个哥谭人，他来自一个全世界最安全的秩序国家。 伴随着雪茄的燃烧，比香烟浓郁了数倍的烟雾飘散成各种捉摸不定的抽象形状，让人升出无数联想，在那种迷幻混着香甜的气味中，席勒开始回想。 他有些记不清，在离开故乡之后，他第一次在芝加哥遇到枪击案时，第一时间升起的情绪，究竟是震惊还是兴奋。 他只记得，当飞机下坠时，伴随着失重和缺氧而来的人生回忆中，这半生参与的那些诡谲波澜模糊成一片雾，正如他们所愿，当这些记忆随着死亡消散时，无数秘密也就永远埋葬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席勒想，那这位能够给人再一次生命的伟大存在，还真是够了解他的。 哥谭是全世界罪恶的下水道，而好人是不会被冲进下水道的。 席勒看着指尖的雪茄顶端，那里的火光逐渐熄灭，烟雾开始变得稀薄，幻化成的图案开始慢慢散去。 他就知道，当他在重新拥有意识并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里是哥谭市的时候，那种第一时间填满他大脑的兴奋，最终会毁掉他对平静生活的所有野望。 或者说，对枯燥庸碌的平凡日常的享受，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精通自我催眠的疯子的自欺欺人，直到他看到蝙蝠侠的出现。 伴随着烟雾的飘散，席勒回想起，当他第一次用微弱的读心能力去接触蝙蝠侠的内心时的感觉。 就像戈登说的，他觉得自己像在照镜子。 所以，他给了蝙蝠侠一个他最想听的答案，然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给那枯燥的让他绝望的平淡生活，画上了一个句号。 而现在，他终于成为了一名哥谭市民，在哥谭1987的这个冬天，在他第二次生命的第一个生日这天。 第七十四章 哥谭1987（下） 到了下午，果然如同报纸上的天气预报说的一样，哥谭下起了细雨。 席勒坐在庄园的书房里，窗外的雨声像是最好的安眠药。 有些杂乱的书桌上，堆成一摞的书籍在壁灯的照射下留下波浪起伏的影子，墨水瓶和席勒镜片的反光，在有些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亮，他正拿着钢笔，用复杂又华丽的花体英文写邀请函。 全世界的习俗几乎都一样，当你搬家时，总要通知亲朋好友过来做客，席勒打算这周的周末，邀请他在哥谭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过来吃饭。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一些湿润的空气顺着窗户的缝隙进入室内，在灯光的光线中，能够看到细小的水汽缓缓飘落在桌面上，很快，书桌靠近窗台的部分就凝结了许多细小的水珠，反射着背后壁炉的火光，像一颗颗红宝石。 天色逐渐暗下来，比白天更冷的雾气让玻璃凝结了一层白霜，席勒放下笔，揉了揉手腕，他抬头看过去。 从这个角度看向整个哥谭，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雨中的哥谭不光更加阴沉，也更加静谧，甚至让人感到有些难得的闲适。 不论如何，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城市总是比后来那个信息社会节奏要慢得多，席勒写了一下午的信，直到男仆过来提醒他晚饭时间到了，才离开书房。 等到吃完晚饭，席勒穿好衣服，拿上雨伞，离开家门，这时，哥谭下了一整个下午的雨已经停了，只剩下吸进肺里冰凉的潮湿空气，还弥漫在城市当中。 地上的水洼在黑暗中如同一个个水银镜子，把路灯的灯光反射成金色的碎片，像是上个秋天没有带走的落叶，席勒的鞋跟踩上去之后，这种光芒就在轻微的波澜和溅起的水珠中消失了。 也就像全世界的习俗一样，当你搬家时，也总得去拜访一下邻居。 这里的治安还算不错，因为但凡能住得起和维护得起这样的庄园的人，也是非富即贵，虽然已经比不上南部的富人区那么繁华，可没落的老城区也有一种慢节奏的老派风情。 在距离席勒住的庄园一条街的地方，有一家歌剧院，不过这里很少有剧团来演出，所以就成了这片居民的俱乐部。 席勒走到剧院的门口，这里的侍者显然没有那么专业，等到席勒走到了大门的台阶上，他们才走上前打开大门，席勒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然后走了进去。 虽然外面是寒冷的雨夜，可剧院内却很温暖，席勒的眼镜蒙上一层雾气，他摘下眼镜，走到前台，轻轻敲了敲桌面。 正在打瞌睡的领班恍惚了一下，一抬眼皮，看到有人，他坐直身体，然后问：“您有预约吗？” “我是买下了子爵庄园的新住户，今天这里的所有酒水消费都记在我的账上，上帝保佑所有人。” 领班立刻热情了起来，说：“原来是您，昨天我才刚刚接到消息，那座最大的子爵庄园有了新主人，您的眼光真的太独到了，正是这样豪华的庄园，才配得上您这样慷慨的先生。” “您放心，等到待会儿大家出来的时候，就都会知道您是一位好相处的绅士了。” 听着领班口中不断冒出来的溢美之词，席勒不动声色地把一卷美元放在了铃铛的下面，领班立刻就说：“您不必在意这幢建筑的外表，毕竟这里是哥谭最古老的一座剧院，有些破旧也是正常的，但我们的服务一定是最好的……” 席勒从剧院的台阶上走下来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可能是哥谭最古老的剧院，它已经布满了沧桑的痕迹，在许多年以前，这里也曾迎来过一个又一个知名的剧团，也有无数的演员在这里登台表演，你方唱罢我登台。 但现在，它已彻底寥落，陈旧的门脸像纪录哥谭历史的石碑，刻下风霜雨雪后的痕迹，可能本就比那些杜撰的戏剧要更精彩，只是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再看了。 席勒回到庄园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他昨晚还有些东西没有写完。 感谢这个节奏还比较慢的年代，席勒可以不用提防任何短信或者电话的狂轰滥炸，他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慢慢的看书，从纸质的资料上寻找自己需要的知识，然后再用钢笔把它们写到纸上。 突然他的身后轻轻一响，席勒头也没回，他说：“戈登来拜访，至少还带了礼物，那么你呢？不请自来的蝙蝠？” 蝙蝠侠的影子被墙上的壁灯照出多重的阴影，他说：“等白天再送。” “戈登就快结婚了，你不打算以这个紧身衣怪人的身份给他送个礼物吗？毕竟他可是你的合作伙伴。” “我没有什么礼物可送的。”蝙蝠侠的语调总是很低沉又很平缓，在这深夜的房间中，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那么你是过来做什么的？” “来祝你乔迁新居。” “我想你比我更早把这所庄园的所有房间都转了个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通过某些手段拿到了建筑设计图。” 蝙蝠侠没有答话，他似乎是默认了，他从不避讳再席勒面前展示他这种过度未雨绸缪、怀疑全世界的性格。 “你看了今天的报纸吗？看到了有关铁幕的消息了吗？” “那与我无关。” “这可是全世界的大事。” “哥谭不会因此变得更好，也不会再变得更坏了。” 然后两个人就都沉默了，只剩下席勒钢笔划在纸上的沙沙声回荡在深夜安静的房间里，过了一会，蝙蝠侠说：“从大都会过来的那伙人，应该是过来追杀你的。” “那就让他们来，还是说你觉得哥谭的人会怕了大都会的人？” 蝙蝠侠又沉默了。 “我猜你是和你的管家吵架了，对吗？” 蝙蝠侠不回答，可席勒自顾自的说：“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飙车，因为他和他亲爱的‘管家’吵了一架。” “他们是为什么吵架？” “因为那个人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和自己的管家结婚。” 蝙蝠侠再次沉默了。 “我猜，你的管家应该对你受伤这事感到很心疼，但他又不想阻止你继续你喜欢的事业，所以他只能自己消化这种情绪。” “可你发现了他似乎在伤心，你既不想停下你的事业，又不想让他伤心。” “你的那些过人的智慧和缜密的逻辑在这个时候都不管用，所以只能半夜跑出来飙车。” “让我猜猜，你新造的那辆蝙蝠车应该就停在我家的门口，并且直到现在，那过热的引擎应该都还没有冷却下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读心术吗？” “别再问这种蠢问题了。” “如果有，你能告诉我阿尔弗雷德是怎么想的吗？” “你比那个人直白很多，不过也对，困扰他的除了亲情，还有爱情。” “爱情……最令人难以琢磨的东西，我主动提出可以告诉他答案，但他拒绝了。” 蝙蝠侠的视线落到了席勒无名指的那个戒指上，他问：“你结婚了？你的夫人没有跟你一起来哥谭吗？” “看来你也不是很想要那个答案。” 席勒说：“那就走吧，你不如去找戈登收留你，继续留在我这里，你只会得到你不想听的答案。” 蝙蝠侠说：“这座庄园的确很好，一共有36个房间，你睡在楼上的东侧主卧里，那还有35个房间。” “我是不会给你钥匙的。” “我不需要钥匙。” 席勒用手指抵着眉心说：“但是你夜不归宿，你的管家来找我该怎么办？” “为什么比起我，你好像更怕他？” “很难和你解释，但我确实很担心你的管家找上门来。” 看着蝙蝠侠还是不放弃，席勒只能无奈的说：“好吧，如果你想在这留宿，我需要你家长的同意，现在去给他打个电话，我必须得听到他首肯，才能留你在这里借宿。” 蝙蝠侠：“……” “电话在楼下，要么去拨号，要么滚蛋。” 最后，蝙蝠侠还是妥协了，在面对与他管家有关的问题上时，他总是表现的像个孩子，就像斯塔克在面对佩珀一样。 席勒倒是不介意蝙蝠侠在这里留宿，他其实也不介意蝙蝠侠把他的新家给查了个遍，反正迟早也要有这一天，18岁的蝙蝠侠不查，等到他28岁、38岁的时候，也总归是会查的，哥谭的一切都不可能逃得过蝙蝠的眼睛，席勒不是小丑，他可没有空天天和蝙蝠侠玩你追我藏的游戏。 过了会，席勒写完了他的论文，这时已经是深夜了，窗外已经黑得密不透风，只有雨水聚集而成的水洼中反射着远处的灯光。 很快，男仆提示他电话响了，席勒拿起听筒，蝙蝠侠就站在客厅最阴影的角落当中，听着他讲电话。 “对，没错……不麻烦，是的，我知道，他们总是这样，之前我也见过不少……” “是吗？那还是挺严重的……我这里有专业的急救包，……哦，是吗？您可真是个尽责的管家……” “我想没什么关系……”席勒抬头看了一眼蝙蝠侠，不知道为什么，蝙蝠侠感觉自己的心突然七上八下的，就像被打电话找家长之后，在旁边战战兢兢的妄图从老师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家长之后愤怒层次的学生。 “好的，请您放心……没问题，那就这样吧……明早是吗？……我想会的，好的……再见。” 席勒看到蝙蝠侠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但最后他什么也没问。 席勒说：“你的管家说你受伤了，不过他应该已经对你进行了治疗。” 说完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落地钟说：“现在已经太晚了，你的管家说你应该在九点之前睡觉，已经晚了三个多小时了，现在拿着钥匙，赶紧上楼吧” “我不需要钥匙。” 留下最后一句话，蝙蝠侠就消失了，席勒摇摇头，然后也上楼了。 席勒本来就知道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因此蝙蝠侠也没有干出穿着那身蝙蝠装睡觉的事，席勒敲开他的房门的时候，布鲁斯正穿着睡衣。 通常，严肃状态下的蝙蝠侠只能看到一个下巴，但现在，布鲁斯的气质和他平常完全不同，这是一个露了全脸的蝙蝠侠。 但也没什么用，他在听到席勒告诫他阿尔弗雷德希望他明早能赶回去吃早餐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个颇为纠结和复杂的表情。 “我劝你最好是回去，万一他要是找上门来，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你要知道，老师永远只会和家长站在同一个战线。” 看着布鲁斯似乎还不乐意，席勒不得不进一步威胁他说：“如果明天我真的见到了阿尔弗雷德，那我就不得不和他谈谈你的学业情况了，这一次的期末考试，你虽然勉强通过了，但排名是中游靠下，更重要的是，你的作业一学期漏交了6次，还有一大半都没写够字数。” “你交上来的作业我全都留着，如果你不想被你的管家看到你那狗屁不通的文章和除了污染别人的大脑毫无用处的学术垃圾的话，就最好赶紧睡觉，然后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回你的韦恩庄园去。” 然后还没等布鲁斯说什么，席勒就“砰”的一声把他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夜里，布鲁斯躺在床上，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 有赖于席勒那颇有天才创意的产业链，黑帮最近的火并很多，蝙蝠侠的工作也开始变得困难了起来。 白天他忙着在医院里进行各种调查，来破解黑帮之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晚上他还得去盯着各个火并的现场，防止他们打的太上头，波及太大。 警察有了重武器之后是强了不少，可这不意味着黑帮就完全没有反制的手段，警察拿重火力压制，那黑帮自然就会想着用更凶猛的火力来反抗，一来二去，战争规模在不断升级，这也导致蝙蝠侠还没来得及升级他的各种装备，就被卷入了一些更加凶猛的火力冲突当中。 这也就导致，原本只是为一些手枪子弹和冷兵器所准备的蝙蝠盔甲，没有办法防御住火并中机枪榴弹带来的伤害。 在几天前的晚上，蝙蝠侠被一发机枪的子弹打中，这种伤害可不是手枪子弹所能比拟的，机枪的子弹每一发都有手掌那么长，还好蝙蝠侠只是肩部被擦中了，如果这一发真的结结实实的打到他的身上，怕是他的半个肺都会完全报废。 但这也对他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可以说是他进行蝙蝠侠事业的这段时间里，所受的最重的伤了。 他赶回韦恩庄园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他还能有意识回到韦恩庄园，都已经是他那超出常人的意志力救了他一命了。 布鲁斯早就知道，他对一些镇痛药和麻醉药的反应并不敏感，经常会在麻醉的途中醒过来，这次也是一样，他在手术的中途，半梦半醒的看见阿尔弗雷德一个人坐在手术台的边上。 他很难形容当时看到的阿尔弗雷德的那种表情，那让他多年都几乎不曾激烈跳动过的心脏，狠狠的被揪了一下。 他突然发现，阿尔弗雷德变得和他记忆里不同了，他老了很多，和他父母还活着的时候比起来，似乎也消沉了很多。 他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其实韦恩夫妇的死亡并不是只对他一个人造成了伤害。 而或许，当阿尔弗雷德发现，自己差点又要再承受一次同样的伤害的时候，他就又变老了很多。 布鲁斯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他朦胧之间看到的阿尔弗雷德的样子。 而更令他难过的是，当他从手术中醒来之后，阿尔弗雷德什么也没说，他并没有阻止布鲁斯去做什么，他只是依旧准备好了早餐，就如同无数个布鲁斯从噩梦中惊醒的早上一样。 坐在餐桌前的时候，布鲁斯几乎食不下咽，他是蝙蝠侠，但他依旧是个人，很少有人在面对如此激烈的情绪冲击时，还能保持平静的心态去吃饭。 于是他只是草草的吃了两口，就像逃跑一样的离开了韦恩庄园。 其实他最先去的就是戈登那里，只不过，他正好赶上了戈登开车出发前往席勒家。 他一路跟在戈登的身后，甚至就连他们在餐厅里交谈的全部过程，蝙蝠侠也都在窗外看见了。 他也看到了席勒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抽完了一整根雪茄。 那样的教授令他感觉到陌生，他从来没有见过席勒的这种样子，他看上去很放松，但又十分冷漠和锐利，虽然在学校里时，席勒也常常表现的很严肃，但那完全不同。 那像是另一个人，一个陌生人。 他想，或许他之前所认识的那个教授，也只是一种伪装，和他一样。 两个疯子在这座疯狂的城市里，扮演着各自的角色，以一种再平常不过的社会身份粉墨登场，扮演着每天为琐碎日常所困扰的老师和学生。 这或许也不是一本《傲慢与偏见》，而是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在哥谭这座被岁月腐蚀的破烂又沉朽的剧院里，在哥谭大学的这个舞台上，这场荒诞戏剧的第一幕，就显得古怪又滑稽。 蝙蝠侠上学的第一天遇到的第一位老师，一个看上去严厉又古板，看起来完全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老师，在一场毫无动机的心理咨询中，给了他一个他最想要的答案。 而等这一场又一场的戏剧落幕之后，两位演员本人，终于还是在舞台之下相见了。 抛开他们身上的社会身份不谈，这些荒诞戏剧的构成不是巧合，疯子总是吸引疯子，怪人时常遇见怪人，这也不过是物以类聚的又一种呈现方式而已。 布鲁斯躺在床上，昏沉的睡意袭来，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庄园楼下钟摆的沉闷声响，在他的梦中无孔不入。 而除此之外，在哥谭1987的这个寒夜里，能够听到的，只有几乎微不可闻的风声，和壁炉彻夜不息的燃烧声。 第七十五章 驱虎吞狼计（上） 刀叉碰撞在餐具上的轻响，伴随着酒液消泡的声音，戈登首先举起杯说：“恭喜你乔迁新居！” 布鲁斯、哈维、席勒和维克多都举起了酒杯，几人碰了一下杯，席勒喝了一口酒，有些辛辣的酒液，被他咽下去之后，一股暖意从胸膛中升起来，壁炉的火光照耀在酒杯上，像燃烧的火焰。 “你是该买一幢房子了。”哈维说：“我早就说了，没有人该在教师公寓里住那么长时间，那里甚至连一台咖啡机都没有，我只不过借宿了两个晚上，腰就被床板硌得生疼。” “我觉得还不错。”维克多说：“哥谭大学的硬件设施还是不错的，当然，跟这种庄园是比不了的，希望你能在这里为我留一个房间。” “随时欢迎。”席勒对他扬了扬酒杯，布鲁斯一边用餐刀切割盘子里的牛排，一边说：“你该为我们都留一个房间，毕竟我在韦恩庄园里面都为你们留了房间？” “那就足够了。”席勒说。 “上帝保佑我有生之年也能买一个大庄园，我倒是很乐意都给你们留一个房间。”戈登吃了一块香肠说。” “你最近如何了？应该快要攒够钱了吧？”哈维问他。 “最近的收入有所下滑，但也还不错。”戈登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然后继续说：“教父那边还没有什么动作，其余的黑帮跃跃欲试，现在可能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你什么时候攒够了钱，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席勒用叉子轻轻敲了敲餐刀说，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我可以帮你参考一下公寓的选择，毕竟我在买房子之前，也看了许多资料。” “那正好，我正愁不知道该买哪一幢呢，你觉得鹈鹕小区怎么样？其实我更喜欢茉莉尾巷，但是考虑到将来我们可能会要一个孩子，那里有点小，而且没有婴儿房。” “你考虑过第九大道吗？过来和我做邻居如何？”哈维笑着问他。 “老天啊，那离可太远了，而且住在那里的大多都是你这样的单身汉吧？” 正拿起酒杯准备喝酒的席勒发出了“嗤”的一声，戈登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席勒笑着说：“你最近太忙，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怎么了？”戈登看了一眼哈维说：“我错过什么了？难道他现在不是单身汉了？” 维克多问：“你和克莉丝汀正式确定关系了？那你们在学校里可要避讳一些，你知道，对你有意思的女女生和对她有意思的男生几乎一样多。” “好吧，就是上个星期的事儿。”哈维耸了耸肩说。 布鲁斯颇为吃惊的看着他说：“真的？天呐！你这么快就拿下了全哥谭大学最性感漂亮的女生，我原以为，你也是个老学究呢。” 席勒又用叉子轻轻敲了敲餐盘的边缘，然后说：“我但愿你不是意有所指，你能和我坐在这个餐桌上一起吃饭，难道会是因为你期末考试只考了69分吗？” 所有人都笑起来，壁炉的火焰熊熊燃烧着，餐桌上许多金属餐具的反光互相映射，散发出一圈又一圈柔和的光晕，光芒重叠在一起之后，整个屋子都像被照亮了一样。 吃完饭，几人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哈维有些醉醺醺的，他说：“这算什么？我们的单身汉之夜吗？戈登也要结婚了，在他结婚之前，我们还可以这样闹一场……” “我先走了。”维克多已经穿好了大衣，戴上了帽子，席勒转头看他，然后说：“把门边的那个袋子拿上，那里有两瓶酒，还有一包雪茄。” “哦！谢谢你，怎么舍得把这些古巴的好货送给我了？”维克多打开袋子笑着问。 “我记得你提到过，前两天应该是你和你妻子的结婚纪念日……” “哦，抱歉，我们都不知道！”布鲁斯说：“弗里斯教授，明天我把礼物寄到您的办公室。” “不，不必，不必这么客气。”维克多笑了笑说：“事实上，你们能理解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维克多说的是真心话，毕竟不论如何，把妻子用低温冷冻仓冷冻起来这件事，说起来实在有些吓人，他根本也没指望会有谁，能理解他这种疯狂的举动，以前听说这件事的人，最好的也不过是劝他人都有生老病死，让他看开一点。 但他在哥谭新认识的这几个朋友，大多对此都表达了十分宽容的看法，他们也并不避讳提起这件事，其实，维克多并不喜欢其他人拿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他，然后每次提起婚姻和家庭情况的时候都避讳着他，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 但他的这几位朋友并非如此，就好像他的妻子只是得了点小病，在住院而已，平常有什么事，他们也不会忘了她的份，这让维克多感到慰藉，就像他的妻子，真的只是因为普通的疾病住院，很快就会好起来一样。 维克多走之后，戈登很快也走了，布鲁斯斜倚在沙发上说：“看吧，这些都是大忙人，只有我们，只有我们这几个无所事事的家伙，还能在这里醉一整个晚上……” “其实只有你，首富先生，我待会儿还要去修改我的论文，哈维也有诉状要写，只有你，这个无所事事用脑袋空空的大富豪……” 布鲁斯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他摆了摆手，连话都不说了，显然是有些喝醉了，哈维披上衣服说：“我把他送回去吧，可别真让他在这里喝醉了。” “他的口袋里有手机，你找出来给他的管家打个电话，让他调直升机来接你们，别开车了。” “在哥谭，酒驾算什么？我甚至都还能开到120迈……”布鲁斯含糊的说。 “是啊，是啊，我们的天才赛车手……” 哈维把布鲁斯也架走之后，席勒走到客厅的另一边，拿起电话的听筒，开始拨号。 很快，庄园里的灯逐渐的熄灭下去，哥谭的夜又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 第二天，哥谭大学的校长谢顿在办公室里，抱着手臂疑惑的说：“你是说，罗德里格斯教授受伤住院了？……那好吧，派一名同事代表去看看他吧。” 下午，躺在病床上的席勒从安娜手里接过鲜花说：“哦，谢谢，我真是不胜感激……” 他刚想继续说话，戈登就冲了进来，看到这里有外人，他犹豫了一下，安娜出去之后，戈登上下打量了一下这里，这里是哥谭市中心医院的高级病房，单人单间，装修豪华，席勒躺在病床上，盖着被子，从脸色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戈登走过去叉着腰说：“我听说你昨晚受到了袭击，该死的，我再晚点走就好了……” 席勒笑了笑，似乎完全没有当一回事，戈登说：“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之前你就知道了大都会的那伙人很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你居然还不提高警惕，让他们得手了，你伤在了哪里？器官还是骨头？” 然后，他又颇为恼火的说：“那个蝙蝠侠也不知道哪去了，他要是留在你那里，肯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你对他还真是有信心，但我可不希望他在这里留宿，他的管家要是找上门来，可比什么人都可怕多了。” “说真的……”戈登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勒，”你真的受伤了？我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他伸手看了一眼手表说：“而且，我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现在才早上7点多，你的伤口这么快就治好了？哪怕只是挨了一刀，起码也得折腾十几个小时吧？还是说，现在中心医院的医疗技术已经这么高超了？” 席勒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戈登瞪大眼睛，看着他跟没事人一样那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 “该死的！你根本没受伤！”戈登大声说：“我可是接到消息匆匆忙忙的就跑过来了！” “我很感动。”席勒说：“你的那辆老皮卡居然能只用20分钟就从警察局开到医院，你是不是给它装了个螺旋桨什么的？” “我说了，我在警察学校可拿过驾驶课程的第一！” 然后戈登甩了甩头说：“这是重点吗？重点不是你为什么要装病吗？你终于受够了哥谭大学里的那群学生了？” “当然不……啊，好吧，是有一点，但这不是重点……” “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吗？今天早上，警察局一片鬼哭狼嚎，因为他们听说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因为没有主治医师，要暂时歇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那么悲伤……” “是啊，阿卡姆精神病医院歇业，悲伤的可不只是警察们。” 戈登皱着眉，他也不笨，他稍作思考之后说：“黑帮们可不会就此罢手的，他们在这个产业里尝到了甜头。” “没错，他们现在估计比你更着急，毕竟你的钱已经快攒够了，而你的目标也不过是买一幢公寓，他们可就不一样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吊着他们有什么好处？” “我受伤了，精神病医院不开业，他们到嘴的一只鸭子就要飞了，那么，我是为什么受伤的？” “你是为什么……你想陷害大都会的那群人？”戈登这才明白过来，“你要利用这些黑帮去铲除那群人，他们一旦得知，你被大都会的那伙人袭击了，那群人才是精神病院歇业的罪魁祸首，那他们就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这群人挖出来，然后干掉。” 戈登在房间里踱步，边走边说：“运行了这么长时间，许多人已经花时间和力气把产业铺进了精神病院里，他们不会乐意就此放弃，这就像烤制披萨的最后一道工序，他们不会乐意停下的。” “你这一病，他们肯定会找到各种门路去打探，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们都知道是谁干的了，那那群黑帮头目没道理不知道。” “但是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们会去找那群从大都会来的人的麻烦？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想要用其他人把你换下去？” “你受伤了，可这却不代表着精神病医院就一定要歇业，他们可不知道这个产业是你的计划，他们或许只会想，既然主治医师病了，那就换一个不就得了吗？” “他们的确不知道，但法尔科内知道，这就够了。” 第七十六章 驱虎吞狼计（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呵，他们以为他们是谁？教父老了，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那我只能说，他们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东区的一家酒吧里，一个大胡子拿着雪茄，他是古柯帮的二把手，酒保把一杯水割威士忌送过来，大胡子喝了一口酒又抽了一口烟，一边吐出烟雾，一边说：“他们没经历过那个时代，他们不懂……” “教父要的只是诚意。”他用手指敲了敲吧台的桌面，加重语气说：“他在告诉我们，要想从这里分一杯羹，那就必须得听他的差遣。” “就和许多年前他做的一样，他是怎么收拢整个哥谭黑帮，然后建立十二家族的，那帮愣头青永远都不会明白。” 他对面的人是个瘦子，没有他那么魁梧，面色也有些惨白和阴沉，他是这家酒吧的负责人，是伊丽莎白大街四巨头慧星帮的成员，他抽着香烟说：“我听我的头儿说过，你知道的，我们的大老板是伊丽莎白大街第一个头目，他曾经在教父手底下干过。” “那帮大都会来的杂种，以为自己挑衅了教父，而教父一时半会儿没有动静，就是怕了他们了，他们真是天真，教父可不会自己出手……” “他也没必要自己出手。”大胡子说，“现在的哥谭早就不是那个大头目还需要下场开枪的时代了。” “他在告诉我这些黑帮们，他虽然老了，可只要他还活着，就永远是哥谭的地下之王。”瘦子说。 “主治医生受伤所以精神病院就歇业？这骗鬼的说辞也只有那些刚入行的毛头小子们会信，见鬼的主治医师！” “那里需要什么主治医师？去给旁边那条大街的鸡冠头治好他一看见鸡蛋就浑身发抖的臭毛病？” 瘦子和周围的人都一起哄笑起来，酒保一边擦着酒杯，一边说：“上哪儿还找不到一个主治医师了，我看我也行，反正不过就是算算账，写写病历单而已，那里哪有什么要治的病人？” “所以我才说，这都是骗鬼的鬼话，教父是故意掐断了这条产业，好让黑帮们知道，想跟着他挣钱，那就得听话乖乖的去帮他把那些敌人收拾了，不然就休想挣钱。” 大胡子喝了口酒咧了咧嘴继续说：“很多年前教父就是这么干的，他拿着两家罂粟种植园，威胁下游产业的黑帮替他去把当时最大的刺头，那个……安东尼，给收拾了，那可是一笔大生意，要是真的能把那两家种植园的产品都拿在手里，绝对会挣大钱，结果你们都知道，那个法国佬的头第二天就被摆在了教父的桌子上。” “他们活不了多久了。”那个瘦子阴沉的说，”大都会的娘娘腔们就该滚回他们的老窝里，别来掺和哥谭的事儿。” “滚回去？他们怕是也没有什么机会滚回去了，他们死定了。” 另一边，席勒在医院里拿着电话说：“是的，谢谢关心，我去没什么事，……对，就是需要修养而已，我真是没想到……” 他刚放下电话，护士就又拿着一大捧花走进来说：“好像是劳伦家族送来的。” “放在那吧，谢谢，顺便帮我把这几捧花带走，它们有些不新鲜了。” 护士把病床边收拾了一下，那里全是各色黑帮家族送来的鲜花和礼品，护士不禁想起她们在走廊里闲聊时说过的话，就是教父生病了，也不一定有这么大的阵仗。 席勒的心情却很好，他这是带薪休假，这两天光是各种名贵的红酒和雪茄，他就收了几十斤，不知道是哪个小天才把他喜欢抽雪茄的事传了出去，于是现在，他的庄园里就多出了价值上百万的各种名贵雪茄。 装病这个主意，其实也来自于他某天早上的灵光一现。 其实并不用其他人特意来提醒，席勒也知道，大都会来的人必定是冲着他来的。 之前丧钟收了雇主的钱来杀他，但被他劝回去了，幕后之人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可能是因为丧钟的跑单，他没有再选择雇佣什么单打独斗的知名杀手，而是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匪徒团伙，想要打团队战。 如果按照常理，这个时候席勒就应该和他们开始打攻防战了，毕竟以哥谭这个城市的风格来看，找警察怕是想多了，敌人在暗我在明，席勒所能做的，大概只是同样花大价钱请好保镖，或者找人24小时保护自己。 就算利用能利用灰雾找到他们的位置，席勒也必须得小心谨慎，才能抓住其中落单的几个人杀掉他们。 但那样实在是太蠢了，席勒想，他可不想把自己拉到和那群匪徒一样的层次上，然后被他们用丰富的经验给打败。 幕后之人既然能雇佣得起丧钟，那他找来的这群匪徒也不会是什么小鱼小虾，肯定是有点本事的，不然也不会一来哥谭，就杀掉了教父的人。 每天东躲XZ？提防随时可能到来的暗杀？席勒才不会这么做。 于是，在通知了法尔科内之后，席勒直接就“受伤”了，而且伤的还不轻。 问，就是需要长时间休养，问，就是心情不好脑子不转了。 他受伤了不要紧，精神病医院因为没有主治医师，也要跟着歇业了，那这帮黑帮头目们谁还坐得住？ 精神病医院运转了这么长时间，最先吃螃蟹的那几个人已经赚的盆满钵满，后来跟上的人正在努力把产业铺进去，他们花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去做这件事，眼看着马上就要收成了，结果却被人掐断了，他们怎么可能乐意？ 那些已经赚钱的人就更不乐意了，不用冒着枪林弹雨的风险，只需要和席勒谈好分成，就能坐着收钱，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干？他们已经挣了很多钱，还想要挣更多钱，这时候歇业，那不就是亏了吗？ 精神病医院宣布歇业的第一天，所有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其中也包括布鲁斯的。 之前席勒回到哥谭大学的那段时间里，都是布鲁斯在代管整座医院，席勒虽然没有提前和布鲁斯商量他的计划，但蝙蝠侠是谁，他想了不到几秒钟就知道了席勒的意图。 于是这位世界首富直接当场开摆，所有打电话给他旁敲侧击想要打听情况的黑帮老大，都只得到了布鲁斯的弱智三连：不知道，不清楚，整不明白。 我只是一个无所事事又脑袋空空的大富豪，你们问我有什么用？还不如去问伊文斯。 伊文斯在医院里也工作的不错，毕竟他是教父的儿子，和这帮黑帮老大天然就是一个阵营的，于是这群头目们只能再打电话给伊文斯。 伊文斯也表示很为难，他只能告诉这帮黑帮老大们，这是他父亲的决定，他也干涉不了。 这样一说，黑帮老大们就都明白了，什么刺杀受伤！不就又是教父的手段吗？ 他们也不傻，知道这是教父在警告他们，教父落了面子，那谁也好不了。 那群大都会来的人，敢如此无视哥谭的规则，而其他人还在旁边看热闹，那大家就都别想挣钱了。 黑帮老大们觉得，这的确是教父在警告他们了，要是还想一起吃肉，那就拿出诚意，我指哪，你们就要往哪打。 权衡了一下之后，黑帮老大们就想通了，什么大都会远道而来的客人，分明就是大都会来的杂碎！马上都给我去找人，找到了直接剁了，活不用见人，死只要见尸。 为了能继续自己在精神病医院那赚钱的生意，黑帮老大们就差掘地三尺，也要把大都会来的那群人给挖出来了。 哥谭黑帮有多彪悍，也就不用再多说了，尤其当这件事威胁到了他们真正的利益的时候，所有与此有关的人，都在疯狂的寻找并袭击那群外来者。 原本，这群人进入大都会没几天就已经找到了他们的目标，也就是席勒，他们当时没有动手，只是出于对自己的信心，想要把局面布置到万无一失时再动手。 席勒从哥谭大学中搬出来，他们本来已经到了收网的尾声，结果还没等动手，席勒就突然受伤了！ 什么？他被大都会的外来者袭击了？大都会的外来者？那不是我们吗？我们没有啊！ 大都会来的匪徒现在就是一种吃了屎一样的心情，出道这么多年，什么怪事都碰上过，但还是第一次被碰瓷了！ 我们还没动手！！是他自己倒下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但是显然，这件事是解释不清的，你要说找证据证明他们动手了，那倒是好找，可他们要自己证明自己没动手，现在人都躺到医院里了，还说什么？ 受害者说是谁动的手，那就是谁动的手。 况且就算不是他们动的手，教父说是，那就是。 本来他们已经在席勒的庄园附近找好了布置炸弹的地点，并且在附近找了个不错的地方蹲点，打算把席勒给引过去，但这下可好了，全哥谭的黑帮都在找他们，原来蹲点的那个地方被发现了，他们只能转移地点。 虽然他们一开始打了教父一个出其不意，但那也是在搞偷袭的情况下，这几天里，他们全程的目睹了哥谭的黑帮是如何以一场小型战争的火力去火并的，大都会哪里有这种阵仗？现在这帮黑帮们不互相打了，反而团结起来一起要打他们。 看看那武装战车上一排一排的机枪，人手一个的火箭筒，甚至还有不知哪个作死的弄来了好几辆火箭炮车，这搁谁谁不心突突的？你跺你也麻！ 于是，现在东躲XZ的变成了这群外来者，哥谭的黑帮似乎根本就不想抓住他们，他们之前藏身的几个地点，被这群黑帮找到，直接就是火箭筒洗地，他们不想要活口，只想要尸体，不那么完整的也行。 要论起黑帮丧心病狂的程度，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城市能与哥谭相提并论，而当这些丧心病狂的黑帮们团结起来，共同打击一个目标的时候，那这个目标的悲惨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频繁转移据点所带来的损失，不光是物资无法补给，日用品无法储存之类的小麻烦，更重要的是，一旦被抓住尾巴，找上门来，想要撤退，就必须得有人垫后，几次转移之后，他们已经丢下了几名好手，整个团体从原来的十几个人，变成了几个人。 他们倒是想放弃任务逃跑，但是哥谭的黑帮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谁能先把这个投名状交上去，谁就能分到最大的一块蛋糕，利字当头，当然敢为人先，黑帮都疯了一样的想要把他们拿去邀功请赏。 第七十七章 驱虎吞狼计（下） 当然，要指望全哥谭都上下一心听教父的指挥，那是不可能的，哥谭最不缺的就是叛逆的刺头，而现在，其中的佼佼者就是萨尔·马罗尼。 马罗尼是个颇有野心的人，从他给自己的黑帮起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在哥谭，不是所有的黑帮都可以以姓氏命名的，最初只有法尔科内家族可以这么做，而现在由法尔科内建立的十二黑帮家族也都是以姓氏命名的，除此之外其余的小黑帮们，都是以各自的代号命名。 用自己的姓氏去命名一个黑帮，这在哥谭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因为法尔科内就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并且取得了无与伦比的成功。 马罗尼这么做了，就代表着，他从一开始，就有挑战教父的野心。 红乌鸦帮被消灭之后，马罗尼吃下了它大部分的遗体，顺带着还灭了一直和他作对的另一个黑帮，在东区的那条大街上，几乎已经无人能敌了。 他当然想要更进一步，尤其是他知道，教父已经老了，法尔科内家族新老交替的时间，正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法尔科内把很多产业交给伊文斯打理，伊文斯虽然也很聪明，但比老教父缺了些老练和狠辣，这次被大都会的外来者袭击的那两个酒保，正是来自伊文斯想要改革的两家酒吧。 马罗尼从这件事中敏锐地嗅到了教父后继无力的事实，小法尔科内还太嫩了，他既想要改革，又没有老教父那种很辣果决的手段，想要维稳，但又没有足够老道的经验，马罗尼想，这正是给法尔科内家族致命一击的好时候。 在马罗尼的推测中，他觉得教父不会大动干戈的去对付那群凶手，虽然丢了面子的确可能动摇他的威信，但教父的确已经老了，比起面子，更重要的是权力的交接，在这个十分重要的当口，一旦精力被分散，很有可能就会出大乱子，法尔科内不会因小失大。 原本，马罗尼已经想借此大做文章，来进一步的动摇教父的威信，甚至他已经打算冒充大都会的人去打击教父其他的产业了，但谁知道，席勒一手原地住院，黑帮们开始疯了一样的追杀那群凶手。 这一下可给马罗尼整不会了。 原本他想，就算教父去追杀那群凶手也没关系，只要他的精力被牵扯住了，那他总能找到机会去蚕食法尔科内家族的产业。 马罗尼是个胆大包天的人，他不觉得教父有什么不可动摇的统治力，就算有，他也想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但十分出乎他意料的事是，这一下，整个哥谭城都躁动起来了，几乎所有的黑帮都开始掘地三尺。 在这种大动静下，马罗尼也拿不准主意了，他要是现在动手，那教父会不会疯了一样的针对他？他是想搞偷袭，不是想真的站到台面上，去跟法尔科内家族打擂台，他也打不过。 但是要是不动手，马罗尼本来已经搞了些小动作，要是这一波过去，他还没有站稳脚跟，那教父秋后算账，他可就彻底完蛋了。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帮匪徒的首领主动找上了他。 这帮人也是够倒霉的，他们原本是活动在中东地区的一伙恐怖分子，常年干着团体雇佣兵的活，本来他们是被另一个订单引到东海岸来的，结果就从大都会接了另一个单子。 雇主出手很大方，因此，他们干活也很卖力，可谁知道哥谭这个鬼地方，就是撒旦来了也不好使，他们被追得满城逃窜，揍的满头是包，而且码头也都在黑帮家族的控制之下，他们还出不去。 不得已，他们只能找敌人的敌人合作了。 马罗尼挑衅教父的行为就连戈登都知道，这群匪徒们当然也知道，他们想和马罗尼做个交易，只要马罗尼愿意送他们离开哥谭，那他们就可以在临走之前为马罗尼解决掉一个麻烦。 马罗尼原本不想做这个生意，但是他想，这群人能在全哥谭的黑帮的围剿下活这么久，想来是有两把刷子的，有这么一伙杀手，他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当然，马罗尼不会让这群人去刺杀教父，这根本没有意义，这群人也不会干的，于是他把目光对准了教父新开发产业链的另一环，也就是警察。 马罗尼知道，教父从这条新产业链中获取了不菲的利润，如果再继续这么下去，那法尔科内家族的统治依旧会很稳固，那他也就没有机会了，所以他必须搞掉这条产业链，不能让法尔科内控制下的私人监狱模式，再继续为他提供这么多利润。 警察和法官的确也是这条产业链重要的一环，毕竟要有他们合法合理的抓人，然后再审判，才能把罪犯们投入精神病院中。 法尔科内会下大力气去保护席勒，无非是觉得他不太有自保能力，但他给警察们提供了那么多重火力，也就没有再去关注他们，毕竟敢在哥谭这个鬼地方当警察的，多少也有点本事，再配合上足够的武器，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马罗尼把目标对准了戈登。 当初，为了对付老局长维克多，马罗尼选择了扶戈登上位，他当时并没具体了解过这个警察，他觉得自己也不太用了解，哥谭的警察都一个样，和黑帮合作实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哪怕就是办公室里端茶倒水的小文员，背后也至少站着一个黑帮。 马罗尼觉得既然是自己扶戈登上位的，那只要去找他谈谈，自然也就能让戈登为他工作。 虽然从教父的产业链中反水到他这边很危险，但现在有了这么一伙匪徒，那软的不行，还可以来硬的。 戈登此时却很开心，因为他的未婚妻芭芭拉终于到达了哥谭。 他和芭芭拉是在芝加哥警察培训学校认识的，当时他只是一个预备警员，而芭芭拉是一个实习律师，他们在同一个实习案子当中一起工作，然后相爱并且订婚了。 然后，戈登来到哥谭任职，原本他们只能异地恋，因为两人的经济都不宽裕，不能辞去工作，更没法考虑什么结婚生子的事，但现在戈登的经济情况变好了，他们就选择了来到哥谭一起生活。 这一天，戈登犹如往常一样下班回家，虽然最近没有什么外快，但芭芭拉那也有一些存款，两人的钱加在一起，刚好够买一幢不错的公寓了。 他和芭芭拉约好了，今天晚上就去看房子，如果顺利的话，两周之内他们就可以搬进新家，再也不用挤在这个老旧的出租屋中了。 他回到家，听见芭芭拉走出来，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飘出来，戈登脱下外套之后说：“你做了什么？这么香！” “你最喜欢的烤羊肋排。”芭芭拉眨了眨眼睛，戈登扶着她的肩膀和她一起走到餐厅。 “我的朋友给了我个不错的建议，我联系了鹈鹕小区的房东，明天我们去看看那的房子，如果满意的话，立刻就可以交定金搬家。” “真是太棒了。”芭芭拉说，“你知道的，我的家庭条件不太好，从来没住过高级公寓，那幢房子有婴儿房吗？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女儿，我的小公主！” “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戈登亲了亲芭芭拉的脸颊，然后两人分开坐下吃饭。 “我想让我的女儿学舞蹈，我原本就想当一个舞蹈演员的，但可惜没那个机会。” “你要是去当了舞蹈演员，可就不会认识我了？”戈登笑着说，他说：“我觉得我们的女儿应该是自由的，她想做什么都行，学舞舞蹈也好，学画画也行，或者像你一样当个优秀的律师。” “得了吧。”芭芭拉做出一个无奈的神情说：“这个工作累得要死，我不希望她成为律师，她最好能活得轻松一点。” “舞蹈也是一样，只是因为你没有学过，才对它充满向往，我看哥谭大学那些啦啦舞团的学生们，每天都要压腿，一些舞蹈系的学生们也抱怨过这行是青春饭，等老了很容易失业……” “你真的让我压力很大，你说，如果我们的孩子活得不好，该怎么办？”芭芭拉问。 “你得对她有信心，而且活成什么样是她自己的选择。” “哪怕像你一样在这么危险的城市里当个警察？” “哦，亲爱的……”戈登说，“别这么说。” “我知道，你早就跟我说过，你的梦想就是当个警察，因为你出生在芝加哥，一个同样危险的城市，一名警察救了你的母亲，所以你也想当个维护正义的警察。” “可这工作真的太危险了，我早就不止一次的说过，我们可以一起回我的娘家去生活，哪怕经济拮据一点也没关系，总归是安全的。” 戈登叹了口气，他其实也知道芭芭拉说的有道理，凭他现在挣的这些钱，如果去亚利桑那州的乡下，都可以买一幢别墅了，到时候他在当地找一个辅警的工作，芭芭拉当一个法律顾问，那真是安逸又快乐。 可即使戈登知道哥谭是个鬼地方，他也就是不想走。 他想，如果警察不能待在一个最危险的地方去保护人们，那还有什么意义？ 第七十八章 心若顽石（上） 哥谭雨夜。哥谭的雨总是细腻又绵长，带着蚀骨销魂的冰冷，雨线在灯光的照耀下像一张灰蒙蒙的网，当接近地面时，每一滴雨落在地上都会溅起微小的水花。 引擎声从黑暗小巷的尽头响起，伴随着轻微的水声，轮胎压过不平整路面时发出的细微响动越来越近，当晃眼的车灯出现在警察局的后门时，戈登知道，自己要有麻烦了。 一辆加长的豪车停在了戈登面前，他看到车窗玻璃中步枪枪管的反光，后视镜里一个人对着他点了点头，谁也没有说话，整个过程如同哥谭的夜晚一样安静。 戈登深吸一口气，他伸手摸了摸腰上的手枪，尽管那手枪刚刚换了新的配件，可也丝毫不能带给他任何安全感，在这座城市里，警察并不能靠他们的枪获得任何执法权，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走了下来，为戈登打开车门，戈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现在是晚上9:12，他又要错过和芭芭拉一起的晚餐了。 最终，戈登还是走上了车，车辆启动的时候，他看向窗外，商店招牌的霓虹在视野内一闪而过，留下红蓝交界的光辉痕迹，雨滴打在车窗的玻璃上，把这些光芒模糊一片看不清的光晕。 戈登说：“我要见的人是谁？” “等你见到了就知道了。”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回答他。 在开到有些崎岖的路上时，车辆有些摇晃，车灯照在不同的建筑物上不停的闪烁，很快就拐进了一条戈登没有来过的巷子里，他知道这里应该是在东区，而且是在东区最危险的边缘地带。 他下车，黑西装领着他走到一所公馆的门口，大门前站着两个人，手里都拿着枪，其中一个人走上来，戈登把双手交叠放在额前，那个人拿走了他腰上的枪，上下搜查了一下他的身上，确定没有任何武器之后，戈登跟着带路的人走了进去。 这座公馆装修的很豪华，内部灯火通明，但却没多少人，戈登上了二楼，领路的人一打开门，戈登就看到了一个颇为魁梧的背影，他知道，那是萨尔·马罗尼，东区新晋的大头目。 马罗尼转过来，他长得并不帅，显得有些凶狠，嘴角总是狠狠的向下，而眼角却总是有些邪恶的向上吊着。 他转着手上的戒指说：“警长，请坐，很冒昧今晚请你过来。 “我都不知道现在的黑帮成员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个彬彬有礼，好像比我还像个警察。” 戈登的这句回话很无礼，他也并没有依照马罗尼的意思坐下，而是直挺挺的站着。 马罗尼的表情阴晴不定，但看起来他似乎并没有介意戈登的冒犯，他说：“我请你过来，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你知道的，就像黑帮经常谈的那种。” “我不和黑帮谈生意。” “哦？”马罗尼笑了起来，“这种说法倒是很新奇，我听过你们当中有的人说我开价不够的，可我从来没听到过，有人不想和黑帮合作的。” “事实就是这样，我不和任何黑帮合作。” “那你为什么要参与到教父的生意里？你的外勤小组应该没少在他的私人监狱这条线上捞钱吧？” “我只是在当一个警察，打击犯罪是警察的天职。”戈登说。 他说的是真心话，就算他知道他抓进去的那些罪犯，也不过是给教父带来更高的流水，但是他本身的行为确实就是在抓捕罪犯，如果这种行为能给他带来利润那更好，可如果不行，戈登也会一直坚持下去，毕竟没这个生意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并且也是唯一这么做的。 “我的条件很简单简单，到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行，你只需要拖下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拦住外勤小组的人出去。” 马罗尼摊开手说：“多么简单！你要做的事就是什么也不做，而我将会为此开出一个让你满意的价格。” 戈登说：“我看得出来，你一直在模仿教父，我并没有见过法尔科内阁下，但我知道，哥谭有无数他拙劣的模仿者，自以为措辞文雅、温和有礼，说话拿腔拿调，甚至也学他一样，带着些意大利口音。” “但这没用，马罗尼先生，你不是法尔科内，哥谭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法尔科内，至少在现在，哥谭是教父的哥谭，而非你的。” 马罗尼的脸色彻底的黑了下来，因为戈登说出了他的心病，他的确是在模仿法尔科内，或者也就像戈登说的，哥谭有太多人在模仿这位教父。 尽管他们甚至都没有读过中学，但还是学着法尔科内，用各种十分文雅的措辞，硬是要把一句短句拗成拥有各种复杂语法的长难句。 他们穿西装、打领结，在胸口别上花卉，手里拿着钢笔而非手枪，就像教父一样。 法尔科内就像是哥谭市的标杆，这位教父的人格魅力实在是太强，以至于所有的黑帮头目都在模仿他，马罗尼也是其中一员。 当你来到哥谭，你会觉得非常惊讶，这里的黑帮请人，是不会找一帮绑匪去把你绑架过来的，而是开着黑色的豪车，在一个雨夜里默不作声的到你家门口，然后再在一间装修豪华的房间里，坐在黑色的办公桌背后，一身正装，态度彬彬有礼的和你交谈。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黑帮，更像是一群老派的贵族，而这些都来自于法尔科内的影响。 这是让马罗尼感到羞耻的，因为他和其他人不同，他觉得自己从没有屈服于教父的威势，他觉得自己是注定要推翻法尔科内的人，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一直在模仿这位教父。 并且他模仿的并不像，马罗尼其实一点都不适合穿西装，他没有教父身上那种儒雅的气质，即使是规整的西装，也不能掩盖他的野蛮。 但法尔科内代表着哥谭黑帮最为辉煌的那个年代，他的一举一动都刻着那个沸腾时代的痕迹，这种从那个黄金岁月中带来的气质沉淀，那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威势，让马罗尼着迷。 他对教父充满想要取而代之的恶意，但同样，和哥谭的所有人一样，也对教父充满发自内心的敬意。 戈登看着马罗尼的沉默，他说：“你知道吗？还没进这个门，我就知道请我来的一定不是教父阁下，尽管你用的是他最喜欢的车子型号，也用了他最常见的请人方式。” “是吗？因为什么？”马罗尼问。 “如果今天请我来的是法尔科内阁下，那我并不会被搜身，也不会被缴枪，教父其实根本就不在乎我见他的时候身上有没有武器，因为他比你要有自信的多。” 马罗尼几乎已经快要绷不住伪装了，戈登的每句话都扎在他的心上，他说的全都是事实。 法尔科内请任何人过去谈谈的时候，都不会缴他们的武器，哪怕对方是个杀人无数的亡命徒，他也敢坐在桌子后面，距离那些人不到两米，手无寸铁，只用语言就让他们心悦诚服。 但马罗尼不敢。 他怎么敢让一个训练有素的老警察带着枪走近他两米之内？他根本没有任何把握，他必须提防戈登突然袭击他，他甚至不知道法尔科内为什么敢那么做。 教父为何就如此自信他所见的一切人都不敢对他动手，马罗尼自始至终都不明白这个问题，在他看来，万一有一次失误，那他的全部努力就要在枪声下化为乌有，他绝不会给任何人这个机会。 他觉得自己的谨慎没错，可这不妨碍他有种未战先败的耻辱感，他声音低沉地对戈登说：“你觉得你现在的行动是明智的吗？在我的地盘上一再的激怒我？！” “你开始抛开那些伪装了吗？”戈登问他：“刚才你的措辞和街边的小混混没有任何区别，你没有使用任何一个复杂的词汇，是因为你觉得我看透了真相，所以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吗？” 马罗尼一挥手，身后咔嚓一响，子弹上膛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他背后的西装男人拿着一柄霰弹枪，直直的指着戈登。 戈登摇摇头说：“这就是你和法尔科内阁下的差距所在，你找我来，说是谈生意，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谈不成生意就要杀人的道理，你还是黑帮的那一套，如果我不答应你，你就拿枪指着我，逼我答应。” “所以你又何必派车派人把我接到这里来？你不如直接找一伙绑匪就好了，就像东区其他的那些黑帮一样，把我绑到一个地下室，给我两拳，然后拿枪指着我的脑袋问我答不答应，要是我不答应，那就对着我的胳膊开一枪。” “够了。”马罗尼说，他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人把枪放下，他说：“你很聪明，你知道我不愿意输给法尔科内。” “你的聪明救了你一命，戈登警长，今晚我可以让你离开，但这并不是我在效仿谁，而是我仁慈的给了你一个思考的机会，如果你改变了主意，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 戈登从公馆中出来时，冷汗几乎已经把他的衬衣湿透。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到底有多凶险，要不是他反复的用法尔科内去刺激马罗尼，激起了马罗尼的逆反心理，他到底能不能完整的走出公馆还是个问题。 哥谭的冷风吹在他的身上，细密的雨线打在他的脸上，他慢慢的往回走，他想，他倒也没说错，马罗尼比起法尔科内实在是差远了，他已经恼羞成怒了。 如果今晚请他来的是法尔科内，先不说戈登的这些小花招能不能激怒教父，就算他对法尔科内出言不逊，教父也不会连一辆送他回去的车都不派给他。 这样想着，戈登抬头，看向哥谭的夜空，雨滴落在他的眼睛里，他抹了一把脸，然后他想，恐怕这麻烦还远远没有完。 第七十九章 心若顽石（下） 回到家的戈登和芭芭拉吵了一架，芭芭拉等他到很晚。她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房间中，餐桌上是已经冷了的晚餐，那是芭芭拉精心准备的，为了庆祝他们即将买下他们的第一个小家，可惜的是，这次晚餐中却缺少了最重要的主角， 芭芭拉知道戈登很忙，但她更知道，戈登会如此忙碌，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完成他的工作，而是因为他工作的地方根本就不需要警察。 陪着戈登一路走过来的芭芭拉很清楚，凭借戈登的能力，去任何一个除了哥谭以外的城市，都不至于如此辛苦，更重要的是，芭芭拉也知道，即使戈登如此辛苦，也没有任何意义，他救不了这里。 戈登回来的时候，芭芭拉正坐在沙发上，抚摸着一张相片，那是他们在实习结束后照的照片，那上面戈登和她都非常年轻，甚至还是孩子。 那时候他们还都不到20岁，刚刚确定关系还没有两个月，在聚会上喝的烂醉，然后一起说着他们的志向。 芭芭拉的家庭情况很不好，她想要挣钱改善自己父母和兄弟的生活，戈登出生于一个小有财产的中产之家，因为警察曾经救过他的家人，所以他从小就梦想当一个匡扶正义的警察。 虽然志向不同，可他们还是相爱了，甚至就算是长达几年的异地恋，都没有让他们的关系变淡。 可就在这个晚上，仿佛是堆积了许久的情绪一次性的爆发出来，芭芭拉坐在沙发上默默流泪，戈登站在门口不发一语。 他不是不想去安慰芭芭拉，也不是能够看到他心爱的未婚妻在独自流泪而无动于衷。 但他知道，他知道芭芭拉要开口说什么，他也知道，他回答不了芭芭拉的那个问题——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哥谭？ 戈登不是哥谭的原住民，他出生于芝加哥，他也不是穷人出身，反而是中产阶级的孩子，从小过得颇为富裕，他不是个什么超级天才，大多数能取得的成就都来自于他的努力。 从他的老师到同学，到和他朝夕相处的未婚妻，都不明白这个问题，戈登到底为什么要放弃在芝加哥警局的大好前途，来到哥谭这个鬼地方，而且一呆就是几年。 戈登并没在哥谭警局里取得任何成就。 他的升迁速度非常慢，几年了，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小组的组长，他也没破获过什么大案要案，就算某些案子有他的贡献，可最后功劳也落不到他头上，更别提什么伸张正义、改变哥谭了。 但戈登就像被鬼迷心窍一样，他就一定要留在这里，所有他曾经的老师和同学在提起他时，总是一脸惋惜，在他们看来，哪怕戈登懂得一点变通，他的成就都会要比现在要高的多。 戈登走过去搂住芭芭拉，她一直在哭，但却什么也没问，因为她知道，她最想问的那个问题，戈登从来没有给出过答案。 在面对他的警徽和他的爱人这道选择题时，戈登从来都沉默以对。 哥谭的夜晚从来不缺少哭声，但芭芭拉的哭泣一定是特别的，这里很少有人会为了情人落泪，他们胸中的那口热气就连温暖自己都不够用，不会再去为爱情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声大哭。 正是因为见识过太多哥谭夜晚的哭泣，芭芭拉的伤心和泪水才让戈登更加难受，他觉得自己成了比那些罪犯更坏的凶手。 他想，当他决定活在这深渊里时，就不应该再指望地面上的人多看他一眼，就算会有这样的人，她的终局也只是向他落下眼泪，就像哥谭深夜落在他身上的冷雨，但这眼泪终究是白流的，万千的情人泪如同万千的细雨，并不能改变这块不知变通的顽石。 第二天，哈维又来拜访了席勒，这让席勒有些惊讶，因为这位律师向来都非常在意礼节，很少会不预约就突然上门。 哈维说：“戈登昨天来找我，希望我为他的未婚妻找一份法律顾问的工作，最好能在大都会或者其他的南方城市。” ”我看他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对，所以我才来找你，我觉得他和他的未婚妻不只是吵架了这么简单，他们明明连房子都买好了，甚至已经在计划要几个孩子了，可现在戈登却看起来想要和芭芭拉分手，这很不对劲……” 席勒相信哈维的直觉，但他打电话给戈登，他的号码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当他打电话去戈登的警局时，他的同事们告诉席勒，这位几年如一日加班的辛勤警探，今天下午居然没来上班。 席勒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赶忙联系了戈登的合作伙伴，也就是蝙蝠侠。 昨晚，戈登思考了一整个晚上，最后，他在第二天早上，和芭芭拉提了分手。 为了让芭芭拉能尽早离开哥谭，他拜托了哈维这个大律师给芭芭拉找一份新工作，最好能离哥谭越远越好。 戈登也只是个普通人，和相恋多年的女友分手的情绪冲击，让他几乎快崩溃了， 在警局，他一上午都无心工作，浑浑噩噩，等到中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去吃饭了，空荡的办公室让戈登再也待不下去。 他有些精神恍惚的走出了警局，只想找个人多一点的地方待着，让他别再沉浸在那种令人绝望的悲伤情绪中。 可事与愿违，就如他所预料的一样，他的麻烦还远远没完。 他走出去没多久，就发现有人在跟踪他，戈登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想要快点回到警局，那里有重武器的守卫，不会轻易被人入侵。 但是跟踪他的人很狡猾，戈登在前面的路上看到几个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面孔的时候，就知道继续往前走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的身上只带了一把枪，虽然弹夹是满的，但手枪的杀伤力很有限，他只能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拿着手枪向右拐进小巷，然后躲在一处拐角的视野盲区里。 这种行为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跟踪他的人显然也把这里的地形了解的很清楚，看到戈登右转，他们立刻就跟了上去。 小巷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天色逐渐昏暗下去，戈登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等到脚步声出现在小巷口时，借着天色由昏转黑的一瞬间，人的视野最差的时候，戈登对着小巷的的入口处开了一枪。 看到他的子弹没有打中人，戈登立刻就放弃了第一套方案，他知道，对面必定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不会受视野的影响。 他立刻收起枪朝后跑，后面传来两声枪响，让戈登感到奇怪的是，这枪响带着消音器的沉闷声，戈登立刻就明白了，这群人不是哥谭本地人。 哥谭的杀手是不会给枪带消音器的，那没有任何意义，哥谭没有人会对枪声做出什么额外的反应，这就好像给给聋子戴上耳塞。 想到这点，戈登的心里就拟定了新的计划。 后面的人越追越紧，显然体力和爆发力都更胜戈登一筹，戈登跑到小巷的末尾，然后迅速的沿着一个外墙爬上了去。 他爬到围墙顶端时，刚好，追他的人到了，那时正是戈登行动停滞的一瞬间，“砰”的一声，戈登挨了一枪，他顺势翻下了围墙，掉落到了院子里面。 这一枪打在他的手臂上，没造成致命伤，戈登捂住手臂继续往前跑，他边跑边喊：“黑塔帮的人动手了！他们开枪了！他们开枪了！” 这个院子是一个夜总会的后院，一听这话，立刻就有人冲了出来，结果跟在戈登身后的那个人被这群黑帮打手围了个正着。 这时他也刚爬上围墙顶端，处于行动不便的那一瞬间，当场他的身上就挨了三四发子弹。 哥谭的行动准则就是，不管看不看得见，不管对面是谁，先给他一枪，对方趴下了再讲话。 但是戈登的危机并没解除，显然追他的是一伙人，第一个被他甩掉的人只是个开胃菜，很快，他穿过小巷跑到马路上时，看到一辆车子朝他冲了过来。 看来他们也有好几套方案，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想通过那个人把戈登驱赶到马路上，再用车撞死他。 戈登直接朝右翻滚，那辆车确实没撞到他，但车上伸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戈登刚刚站稳就又挨了一枪，这下这枪打在他的背上，戈登发出一声惨叫。 不过，因为是高速开车的情况下开的枪，所以这枪没有正好命中要害，属于擦弹，剧烈的疼痛淹没了戈登，但他的求生欲还是让他一直往前跑。 越是疼痛，戈登的脑子反而越清醒，他知道这么跑下去，不过几分钟就得被人追上，他忍着剧烈的疼痛，用一只手臂死死地捂住胸口，另一只胳膊因为中枪也血流不止。 戈登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跑到一个公寓的后门，这里的后门门锁坏了，常年关不严，他用一只胳膊使劲的拽了拽门锁，胸口上的伤让他的每个动作都产生难以抵御的疼痛，戈登的呼吸声开始越来越重。 很快，大门被拽开一个缝，戈登不算高大，体型也不壮硕，刚好能够从那个缝隙中挤进去。 进去之后，他仍没有停，而是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一小节楼梯，扯开最近一个走廊的窗户，然后拼命的爬了上去，再把窗户关好，躲在二楼外突出来的一个屋檐上。 听到底下撞门的声音响起，戈登咬着牙，顺着屋檐滑下去，直直的掉落在一个雨棚上，好在他仰面滑下去的时候，鲜血并没有留下痕迹。 掉落在雨棚上之后，戈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身下去，让底下的垃圾袋把他盖住，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楼里的脚步声消失了，对方并没找到他，似乎是离开了。 戈登躺在一堆垃圾里，他感觉自己的每下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那发子弹伤到了他的肺部。 他的手臂因为失血已经有些麻木了，但他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中指上的订婚戒指，他的体温正在逐渐和冰冷的金属戒指融为一体。 他回想起和芭芭拉说分手时，芭芭拉那一脸不可置信、伤心欲绝的表情。 他想，芭芭拉说的是对的，他就是个蠢货，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一个永远也学不会变通、一个活该孤独死去的蠢货。 戈登感觉到一股难以抵御的寒冷袭来，紧接着，又是从身体内部涌出的暖流，跌落时额角被磕破的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流进了他的眼睛里，把他的视野染成一片鲜红，又蒙上了一层黑雾。 很快，哥谭就又下雨了，今天的这场雨并没有什么特别，就如同哥谭的每场夜雨一样，细密又冰冷。 戈登的意识逐渐朦胧，就像一只躺在深渊里的困兽，这从高空落下的情人泪，无法拯救他逐渐流逝的生命，但这让他想起爱人眼泪的雨，却让一种更加坚定的情绪从他心中涌出来，他想。 如果他天生就是个学不会变通的蠢人，宁可在这泥沼中耗尽所有鲜活生命，一颗心像死硬的顽石。 那就让他独自死在这里，让腐烂的风吹过他的枯骨，直到带走他活着的痕迹，然后在面对这无尽黑暗时，最后一丝灵魂依旧负隅顽抗，不肯跪下。 戈登想—— 那就让他在这里，以一敌万，直到天明。 第八十章 以父之名 戈登在醒来时，昏暗的病房里，只有一盏小小的台灯亮着，席勒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瞌睡，听到戈登的动静，他醒过来把眼镜拿下来，然后说：“我就说你会在我陪护的时候醒过来……” 戈登现在还说不出话，他带着呼吸器。席勒说：“你伤的很重，有点太重了，抢救了二十几个小时，只勉强保住了命，并且你是否能够完全康复也是个未知数。” 这位心理医生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让人平静的力量。 戈登眨了眨眼睛，除此之外，他也的确不能再做更多了，席勒打了个哈欠，说：“感谢你的合作伙伴，他及时赶到救了你一命。” “不过我有些抱歉，追杀你的那群人，似乎原本是冲着我来的。” 戈登微微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群人只是被雇佣的杀手，马罗尼就算不雇佣他们，也会雇佣其他人。 就在席勒要继续说话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哈维走进来说：“醒了吗？” 席勒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哈维说：“换我来，你去休息吧。” 席勒临走之前看了戈登一眼，这位平常看起来总是精力充沛的警探，现在显得无比憔悴，身心的双重折磨，已经让他有些精神恍惚了。 中心医院的深夜走廊里漆黑一片，只有席勒皮鞋的脚步声回荡的十分清晰。 来到楼下，一辆车停在医院的门口，一位西装的高大男人走下来为席勒打开车门，席勒坐上车以后，说：“来点爵士乐吧。” 很快，有些轻快的爵士乐响了起来，为车内的沉闷氛围增加了一点新鲜空气，车外的流光依旧闪烁。 席勒随着困意闭上眼睛，坐在副驾驶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席勒就这么睡了过去，这位教授真是异于常人，他想。 等到车子开到地方，席勒还没从昏沉的睡意中醒过来，刚才的一会浅眠让他更困了。 沿着木质的楼梯拾级而上，席勒走进房间时，法尔科内正西装革履的正坐在桌子的后面，如同往常一样，而伊文斯也一身西装，站在他父亲的身后。 席勒坐到了教父的对面，他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然后说：“晚上好，教父。” 法尔科内先是挥了挥手，高大的西装男人走上来，法尔科内从桌子下面拿出一盒雪茄，他的助手把雪茄剪好，席勒刚想拒绝，法尔科内就说：“我听人说你喜欢抽雪茄，刚好我也喜欢，那么就来一支吧。” 席勒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把后背完全靠在椅背上，他丝毫不掩饰自己有些倦怠的表情，但还是接过雪茄，伊文斯走过来，俯身为他点烟。 席勒拿着雪茄，看了他一眼，说：“我还没见过你穿正装，舞会上会有很多女孩追你的。” 伊文斯露出了一个谦虚的微笑，什么也没说，退回法尔科内的身后。 “你变了很多，我看得出来。”法尔科内说，这位教父抽雪茄时，依旧显得十分优雅，他只是浅尝辄止的吸了一口，等吐出来的烟雾都散尽了，再开口说话。 “我第一次见你时，就知道你不是哥谭的人，但现在好多了，这很好。” “当你对这里充满戒备时，你会发现人人都和你作对，但当你把这里真正的当成自己的家时，你就会发现，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同道中人。” “或许因为人人都是潜在的罪犯。”席勒说。 “你让我有些惊讶的是，你并不质疑我为什么不收拾马罗尼。” 席勒声音低沉的说：“马罗尼并不重要。” “你总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这辈子见过太多的人，见过太多的天才，他们往往自命不凡，就算表面上看起来十分谦虚，我也知道，他们的恭敬，只是畏惧我有枪。” “但我恰恰知道，教父让人人都敬畏，凭借的并不是枪。” “你让我见识到了心理学的魅力，你似乎永远能给出我想要的答案。”法尔科内说，他只是任由手上的雪茄慢慢燃烧。 “我希望伊文斯能学到这门学科的精髓，但可惜，我知道，他没这个天分。” “他的成绩还不错。”席勒抖了抖烟灰说，“也很努力，是个好学生。”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对吗？” 席勒并没在乎伊文斯那有些失望的神情，他说：“这是好事，教父阁下，学心理学死路一条。” 法尔科内看着他，席勒又抽了一口雪茄，然后说：“这不是什么离奇的比喻，当你把这门学科学到最后，你只会有两种结果，要么疯，要么死。” “那看来你哪一种也没有选。” “或许我是两种都选了呢？” 席勒开始越来越困，烟草甜腻的香气，让一阵又一阵困倦袭来，他眯起眼睛，整个世界的光芒，都晕成一片白色。 “我知道，伊文斯还差得太远，他像他的母亲，他既不是个绝对的好人，也做不了一个绝对的坏人，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您希望他成为什么样的人？” 还没等法尔科内回答，席勒就说：“或者说，您希望他成为教父吗？” 法尔科内沉默了。 显然他的心里有答案，但他又不愿意承认这个答案。 成为教父是好事吗？ 做了这么多年教父的法尔科内，甚至给不出一个答案。 “那个警察如何了？”他问。 席勒摇摇头说：“他伤的很重，或许要很久之后才能好起来。” “你大可以让他倒向马罗尼，我不会怪罪他的。”法尔科内说：“我知道这些人没有选择，要么合作，要么死，事实上，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 “或许这很冒犯，但他的坚持并不是因为教父。” “那是因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畏惧我，他为什么要抵抗马罗尼的合作请求？” “因为马罗尼阻止他出去打击犯罪。” “所以呢？” “他是个警察，他觉得警察抓捕罪犯天经地义。” “很天真的想法，对吗？甚至在这个城市里显得有些荒唐。” “好人总是不长命，尤其在哥谭。”法尔科内有些叹息的说。 “所以我才会是您最长命的一位家庭教师。” 法尔科内闭上眼睛，过了一会，他说：“伊文斯，去杀了马罗尼，亲手杀了他。” 伊文斯抿了一下嘴，然后声音低沉的说：“是，父亲。” “至于那些大都会来的人，我会处理他们。” “并不劳烦您动手。” “你有什么打算？” “最近我赚了很多钱，而有一位要价很高的超级雇佣兵，恰好对我开的价格很心动。” “我会为此付钱。”法尔科内说。 “以您的名义，上帝保佑哥谭。” 看来，这位教父确实是老了，并且他是真的很爱他的儿子，他相信，在教父前几十年的生命中，从没有对任何人这样示好过。 的确，在教父的过去辉煌的岁月里，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这样表态，也没有人敢要他这么做，而今天，他能把席勒请到这，并以这样的姿态向他示好，就说明，他是真的老了。 席勒这样想着，他的困意越来越深，法尔科内看着他对面的人，逐渐闭上了眼睛，教父叹了口气，对伊文斯说：“送你的老师回去休息。” 伊文斯应是，教父站起身看向窗外，窗外是哥谭安静的夜，从法尔科内庄园看出去，只有海岸上的灯塔闪烁着微弱的光。 四十年过去了，他想，教父的朋友和敌人都已经随着时间一起湮灭，他的生命和岁月共哥谭的上个时代一起走向完结，只有这座灯塔依旧彻夜不息的亮着，和他一起，见证这座城市的风霜雨雪、历史兴衰。 伊文斯在身后看着他的父亲，法尔科内的身影并没有任何一丝老态，依旧十分挺拔，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永远那么得体。 最后，教父熄灭手中的雪茄，说：“我只愿，他真的会是你最长命的一位家庭教师。” 哥谭东区的码头上，海面反射着灯塔的光线，波浪像金色的鱼群不断涌动着，一艘货船趁着黑夜驶离港口。 甲板上的血腥味还没散去，船员的尸体被扔进冰冷的大海，站在船头的一个魁梧男人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他说：“这次可亏大了，损失了几个人，还什么钱都没挣到。” “别在意了，至少我们逃出来了。”他旁边的另一个人接话。 突然，在他们还没使离港口很远的时候，沉闷的钟声从哥谭城中传来，那带着明显震颤感的钟声响了七下，船头的首领疑惑的问：“他们为什么在半夜敲钟？” “谁知道呢？或许是欢送我们的吧。”他旁边的那个人耸了耸肩说。 上方传来轻响，紧接着，一个黑黄相间的身影出现在桅杆上。 “的确是欢送你们的……丧钟。” 第八十一章 地狱厨房游记 纽约的清晨，一道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还在熟睡的席勒是被共生体的声音吵醒的。 “我好饿，我好饿，我想吃脑子……吃一个脑子、吃两个脑子、吃三个脑子……” 席勒无奈的从床上坐起来说：“你还会饿？” 共生体并没有理他，只是独自的在那哼哼唧唧，席勒起床洗漱，共生体问：“他们不来了吗？” “谁？” “那些脑子们。” 合着超级英雄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个脑子？ 但是非要这么说的话，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超级英雄里带脑子的不多，大多数也都聚集到他这儿了。 “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我想先吃那个蓝眼睛的脑子，棕色眼睛的留到第二天再吃……” 席勒发现共生体好像确实是会饿的，他通过脑波不停地把一种饥饿的感受传达到席勒的脑海里，弄得席勒也有点饿了。 他先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的门，拿了点巧克力出来吃，但是共生体丝毫没有停止喊饿的意思。 让席勒有些疑惑的是，这次他在DC呆的时间比较长，结果就是，在与教父见面的那个晚上，他几乎已经困到神志不清了。 席勒不是个觉很多的人，往常工作时，他靠咖啡提神，一天可以只睡4个小时，这样的状态可以维持一个礼拜，也并不感觉到困。 但在他来到漫威的那前一天，他只不过因为陪护戈登一天没有睡觉，就充满疲惫和困倦，这让席勒不禁联想到他能够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的能力，这种能力到底从何而来？又有什么限制？ 思考了一会，席勒发现他从现有的线索当中，并无法得到答案，于是他打算还是先解决共生体喊饿这件事。 共生体想吃脑子，席勒其实并不介意在地狱厨房找几个罪犯的脑子吃掉，他又不是蝙蝠侠，可不遵循什么不杀人定律，反正地狱厨房这个鬼地方，虽然不如哥谭，但想找几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也是找得到的。 “你会把人的头一口咬掉吗？” “你希望我这么做吗？” “不，当然不，你要知道，用餐是有礼仪的，我们不可以这么血腥，那太不文明了，你可以直接钻进他们的头里，然后把大脑吃掉，但是别弄得血淋淋的……” “好吧，那也行……” 他果然是想一口把头咬掉的！ 席勒想，所有的共生体都有一个祖宗，所以他们在某些方面都惊人的相似。 席勒穿好衣服出门，打算在地狱厨房里逛一逛，看看能不能遇到几个抢劫的倒霉蛋。 地狱厨房虽然没有哥谭那么人杰地灵、民风淳朴，但也不差。 席勒刚走到街角的便利店，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双手揣在口袋里的人走了进去，心灵感应能模糊的感受到他现在的情绪，席勒在这条街的对面盯住他，果然，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指着柜台后的老板。 席勒刚想走过去，他就看见，店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了一把更大的枪，指着那个抢劫犯，那个倒霉的劫匪举起双手缓缓后退，一溜烟的跑出了商店。 好吧，看来他的运气不太好，遇上的第一个抢劫犯就是个笨贼，而且还是个新手，在地狱厨房抢劫，居然敢只拿手枪，这不被打成筛子就怪了。 席勒继续往前走，穿过排水沟的一个小桥，从一家老旧服装店的背面穿过去。 地狱厨房这地方和哥谭有些相似，他们虽然混乱、邪恶，到处都是罪犯，但也有一种迷人的活力和生命力。 在距离席勒诊所所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条著名的涂鸦大街，这里所有建筑的风格都是五颜六色的，房子的结构像是用各种各样彩色的集装箱堆叠成的，巷子又窄又小，各式店面也充满了上个世纪30年代的复古风格，就连卖热狗的小摊，那辆热狗车都是铁皮做的棚子，车身上涂满了各种各样夸张的彩色涂鸦。 不得不说，这种色彩斑斓的风格出现在这样的，贫民窟里，仔细想想觉得荒谬，但看上去却又十分和谐，比起哥谭，这里要阳光和活力的多。 如果说哥谭这座城市里有太多被邪恶和罪孽所裹挟的人，有太多以犯罪挣扎求生的灵魂，那地狱厨房，除了罪犯们之外，还有许多不想为世俗所束缚主动逃离秩序社会的叛逆者们，他们在这里活得自由自在又快乐，为这里带来与众不同的活力。 铁板上“呲啦”一响，热狗翻了个面，穿着橙色和红色交织的围裙的青年有着棕色皮肤和蓝眼睛，他扬了扬手里的铲子，然后转头，飞快的把薯角捞起来，他用一口墨西哥口音轻快的说：“要来点我特制的辣椒吗？保准让你清醒一整天！不收费！” “你来自墨西哥？”席勒站在热狗摊前问。 “我说我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你也不会信的，不过事实就是这样，只不过是我妈妈带我偷渡过来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越过了边境。” 墨西哥小哥的语气一直很欢快，和他制作热狗的动作一样，带着南美特有的热辣风情。 “她现在在曼哈顿东边的服装厂上班，我从小就喜欢做菜，从她那儿继承了一手好手艺，冈萨雷斯家的热狗绝对是全地狱厨房最棒的！你在哪儿也吃不到这么地道的墨西哥热狗了！” “可墨西哥的特产不是塔可吗？” “得了，你们这群美国佬吃不惯玉米饼，之前我倒是也会做一些塔可，可根本没人买。” “你会做？那给我来一个吧，之前我去墨西哥旅游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那里的玉米卷和牛油果汤。” 冈萨雷斯打了个响指，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说：“你可真有品位，冈萨雷斯家的玉米卷也是全地狱厨房最好的！” 说着，他开始准备做玉米卷的东西，几个小孩踢着足球跑过来，闻到香味，一个个都围在热狗摊前，冈萨雷斯挥了挥手说：“现在没有炸玉米片，你们等会儿再来吧。” 几个小孩伸着脖子看了看，发现好像确实没有他们想吃的东西，就又踢着球跑走了，冈萨雷斯一边翻着玉米薄饼，一边说：“这几个小鬼头，天天过来问我要玉米片吃，那一大桶的玉米片，他们几分钟之内就能吃完，不过说起来，我也是这样，小时候总觉得吃不饱……” “他们不是真的饿了吗？” “当然不是，领头的那个黑人小孩，他爸爸是地狱厨房的货运司机，那货车上留下一点什么东西，都够他们全家吃饭了，其余的几个孩子父母也都有正经工作，吃饱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纽约的贫民窟虽然也很乱，但比墨西哥的可强多了，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能吃饱饭。” 很快热狗、塔可和汤就做好了，冈萨雷斯手脚十分麻利地把所有东西都装好，动作像是华丽的杂技，然后递给席勒，席勒付了钱，还留下了更多的小费，冈萨雷斯十分开心，他用铲子敲了敲桌面说：“你是冈萨雷斯家的朋友，下次来我给你打折！” 席勒冲他挥了挥手，离开之后，他又继续沿着这条涂鸦大街往前走。 其实，白天的地狱厨房没有太多的犯罪活动，阳光照耀在奇形怪状的建筑上，带来比纽约大街上各种规整楼房更好看的光影，乱糟糟的电线在头顶上一直延伸到远方，窄小的巷子里各种花里胡哨的摩托车和痛车堆叠停放，远处还能听到孩子的笑声和尖叫声。 席勒发现，就和哥谭一样，这里虽然乱，但也有其独特的生命力。 如果说哥谭有很多人是没得选，那地狱厨房的很多人，并不是社会抛弃了他们，而是他们抛弃了秩序社会。 也同样，这里的黑帮等级制度并没有哥谭那么森严，如果是在哥谭，刚刚那个冲进便利店想要抢劫的人，老板会问他是哪个黑帮的，他所在的黑帮隶属于哪条街，他的顶头上司是谁，是不是想开战，搞不好还可能会引起一场小规模的黑帮火并。 但地狱厨房不同，这里的老板可不会管你是哪个黑帮的，你敢来抢劫，就要做好挨一梭子的准备，不管你是谁，他们都会拿起枪，誓死捍卫自己的产业。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的民风还要更淳朴一些，别看那个墨西哥热狗小哥服务热情周到，席勒可是在他的热狗车后面看到了两把大枪的，要是真有哪个不开眼的黑帮敢过来抢劫他，冈萨雷斯肯定会让他们见识一下来自墨西哥的热情。 但同样，冈萨雷斯也乐于给这条街上的黑帮交保护费，黑帮成员们也喜欢来他这买早餐，他甚至还会给他们打折。 这里没有哥谭那么多悲惨痛苦的故事，大多数人都是在追求自由的路上讨生活，活的随心所欲又放纵，就像美国公路片上经常响起的摇滚乐一样，透露出一种独特的幽默感。 如果撒旦进了哥谭，那他会被层层叠叠、秩序森严的黑帮扒掉几层皮，然后再被教父请去“谈谈”，或许还会挨上某个紧身衣怪人的一闷棍，然后被警察们按着头送进精神病院里，不交钱就休想离开。 但在地狱厨房，如果撒旦来到这里，这里的人会抄起锅碗瓢盆一拥而上，把撒旦剁碎之后再煎炒烹炸，甚至还能来个各国各种族美食大比拼。 这里人人都是厨子，他们的厨艺并不高超，但几乎每个人都能在烹饪魔鬼的过程中感觉到快乐。 这就是地狱厨房，一个追求极致自由，混乱、快乐又狂放的地方。 没有人能做这里的皇帝，也没有人是这里的救世主，再大的黑帮也不行。 这里的所有人和他们的生活，都代表着对那些无趣秩序社会的极致反叛，这里是纽约地图上那块最大的涂鸦，乱七八糟，但又色彩斑斓，谁也擦不掉。 第八十二章 近期改变 给共生体找几个脑子吃的计划，最终还是没有能成功，因为席勒发现，这只共生体不光喊饿积极，口味还极其挑剔。 “你看他怎么样？我敢说，他手上得有十几条人命了，这个黑帮的恶棍……” “不行，他的脑子不够香，我不吃。” “那他如何，我看看，一个给连环杀人犯辩护的讼棍，应该是个聪明人吧？” “他也不好吃，不合我的口味。” “那这个呢？我听说他曾经抢劫过曼哈顿最大的银……” “肯定很苦。” 最后一无所获只能回到心理诊所的席勒，在自己脑子里和共生体吵架：“你为什么那么挑食？你就将就一下不行吗？为什么就不能吃几个普通罪犯的脑子？” “那你为什么不喝美式咖啡？” 席勒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怎么反驳，这只共生体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好吧，但你总得告诉我，你想去哪喝你想喝的意式浓缩吧？” 席勒刚在脑子里问完这句话，诊所的大门就一响，刚晨跑完的史蒂夫走了进来，共生体高兴的说：“……意式浓缩来了。” 而跟在美国队长后面的是娜塔莎，还没等席勒说话，一个黄色的身影就飞了过来，娜塔莎一把把皮卡丘扔到了席勒怀里，她说：“首先！神盾局没有宠物寄养的服务！” “但是合同……” “我们刚刚修改了合同，老鼠不准寄养！” “你这是歧视，狗和猫都行，老鼠为什么不行？” “对啊！”皮卡丘抱着胳膊帮腔：“老鼠为什么不行？” “你闭嘴！”其他几人一起说。 “现在狗和猫也不行了，我们取消了这项员工福利，并且所有人都是举双手赞成。” “我只是把它放在那几天而已……” “几天？？？你还想放几天？？？科尔森7天换了6部手机，尼克·弗瑞当场把年假用光躲了出去，联合国来视察的领导没待上两天就匆忙离开，就连平时最愿意刁难神盾局的陆军中将，连夜就自费买经济舱机票走了……” 娜塔莎在门口叉着腰，这位女特工显然也是气的不轻，她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弄坏的东西和员工的精神损失费，可以让尼克下个月的报表又多出50%的报销金额……” 席勒低头看向皮卡丘说：“我记得我离开前，你向我保证会好好呆着的……” 他抓着皮卡丘的两个小短手和他大眼瞪小眼，皮卡丘瞪着两个滴溜溜的黑眼睛，显得及其无辜，然后他皱了皱鼻子，跳到沙发上。 “PIKA——PIKA!” “你这次离开的时间可够长的。”史蒂夫坐到沙发上说。 “所以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大事倒是没有，小的麻烦事却一堆。” “哦？”席勒在厨房的水池那儿边洗杯子边问：“有什么麻烦事？” “斯塔克和军方彻底撕破了脸。”娜塔莎说：“据说他找到了军方策划阿富汗绑架案的确凿证据，虽然我认为那是奥巴代亚的离间计。” “你是说，其实是奥巴代亚策划了这起案子，然后嫁祸给军方？他就那么不想斯塔克工业集团和军方合作吗？” “奥巴代亚就像一只看守鸡蛋的母鸡，他不允许任何人指染斯塔克工业集团，谁敢动他的毕生心血，他就会想方设法的除掉谁。” “在斯塔克还没有被绑架的时候，奥巴代亚就已经承受了不小的来自于军方的压力，军方的胃口是没有止境的，他们想要的太多，甚至触及了斯塔克工业集团的核心利益，奥巴代亚看他们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一开始的确只是买一些普通武器，但斯塔克工业集团的武器太好用，军方想要得到他们的技术，然后移花接木的自己生产，奥巴代亚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娜塔莎也靠在沙发上，史蒂夫给她倒了杯水，娜塔莎说：“谢谢”。 然后史蒂夫说：“可是我还是觉得很荒谬，就为了破坏斯塔克和军方的关系，他就找恐怖分子绑架了斯塔克？” “奥巴代亚很聪明，他知道，斯塔克迟早有一天会制造出惊人的技术，他必须给斯塔克一个绝不向军方妥协的理由，这样才不会让他的半生心血，被军方给窃取。” “只要掌握核心技术的斯塔克死都不松口，那至少，斯塔克工业集团的核心技术一定能够得到保全。” “但那是以他的侄子的生命安全为代价的。” “奥巴代亚才不会在乎。”娜塔莎点了一根烟，然后问：“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请便。”席勒说。 娜塔莎看向史蒂夫，史蒂夫说：“我不抽烟，不过战场上抽烟的人也不少，我不介意。” 女特工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看起来她的压力也有些大，斯塔克彻底和军方闹掰，对于神盾局来说也并非是完全的好事。 现在的关系是这样的，神盾局和军方一直不对付，是因为军费的分配问题，和神盾局那大的离谱的执法权。 斯塔克和神盾局的矛盾，主要在于他的父亲以及斯塔克不想被官方组织给绑架。 而斯塔克和军方的主要矛盾在于军方那过于贪婪的胃口，和斯塔克不想自己的发明创造被用于战争。 这其中的任何一方都不希望看到其他两方联合起来，因为这两方当中必然会有一个自己的敌人，如果它的势力被壮大了，那自己肯定就不好过。 但他们也不希望其中两方彻底闹掰，因为一旦两方决裂，就地开战，那一定是第三方出来收拾烂摊子。 席勒意有所指地说：“斯塔克和军方翻脸，这背后恐怕还不止是奥巴代亚的功劳吧？” 娜塔莎说：“这是机密，我无权……好吧，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机密，斯塔克是想和军方合作，搞医疗技术和外骨骼，但你知道，军方要的根本不是这些东西，他们要的是武器更大的武器，火力更猛的武器。” “所以呢，神盾局就借此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娜塔莎磕了磕烟灰说：“我们只是在背后轻轻推了一把，更重要的是奥巴代亚早就埋下的伏笔。” 史蒂夫有些疑惑的问：“斯塔克难道就想不到这可能是奥巴代亚的阴谋？” “他或许想到了，但他是托尼·斯塔克。”席勒说。 娜塔莎摇了摇头说：“奥巴代亚太了解他这个侄子了，如果能把一切都怪罪到军方头上，而却可以保全他们的叔侄感情，那斯塔克一定会选择自欺欺人，把怒火都发泄到军方头上。” “更重要的是……”席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奥巴代亚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他变成了受害者。” “而受害者说谁是凶手，谁就是。” 史蒂夫叹了口气说：“当初霍华德建立斯塔克工业的时候，或许也没有想到这一天。” “或许他想到了，至少他一定想到了，他那天才的大脑和手里的技术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给盯上。”席勒说。 “现在的局势一触即发，斯塔克态度非常强硬，甚至跟一群上将拍了桌子，约翰逊将军的事情败露，军方对于汉默工业也开始变得不信任，他们十分急迫的想要逼迫斯塔克低头。” “你觉得这件事最终会怎么解决？用武力吗？”席勒问娜塔莎。 女特工摇了摇头说：“他们已经干过了一场，约翰逊将军输了，机器人大军都拿斯塔克没有办法，斯塔克又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种纳米机甲的技术，他要是给人人都发一支烟，那可就糟糕了。” “军方很急，但他们不敢轻易动手，我想最终也会回到利益交换的谈判桌上去。” “总该要再打过一场的。”席勒说：“军方不会乐意这么快就上谈判桌，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给斯塔克一个狠的，他们没有什么筹码，用来换斯塔克工业集团的技术。” “至少我们暂时是盟友了。”娜塔莎说，“斯塔克需要神盾局为他来承担一部分压力。” “你们想要什么？他的纳米机甲的技术？” “这我不知道，还要看弗瑞局长的意思，但神盾局走的路线和军方不同，即使我们拿到了大量的纳米机甲，也没有人员去武装，特工不适合穿那玩意儿，或许尼克有别的打算。” “他就没动过让斯塔克为特工们量身制造装甲的念头？” 娜塔莎把烟蒂熄灭，然后说：“你不太了解特工的工作方式，简单来说，需要穿机甲进行的工作，多出一套机甲也提高不了多少成功率，而不需要穿机甲进行的工作，穿上机甲也不会带来什么更好的改变。” “特工不是超级英雄，我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还是靠脑子吃饭的。” “脑子！吃饭！”共生体在席勒的脑子里大喊。 “所以斯塔克和军方进行的那些医疗合作也停滞了？”席勒问。 “其实原本也没有开始多少，斯塔克不是直接提供技术，而是他们两方合作进行研发，军方已经请来了一些专家，斯塔克提供一部分技术资料和资金支持，当然，现在合作应该已经终止了。” “有什么成果吗？” 娜塔莎摇摇头说：“科研又不是过家家，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有什么重大成果？” 史蒂夫说：“如果他们真的能团结一心，或许会有很多军人为此受益。” “这是不可能的，在没有决出一个高下之前，两方谁都不愿意退步，他们都觉得自己能拿到更多的利益，这只是一场利益的交换，而不是为了真正的造福谁。” 史蒂夫看上去心情又有些不好，他说：“其实道理我都明白，在真正的展开全面合作之前，两方都要进行无数次的试探，直到互相摸出对方的底线，然后才可能建立合作关系。” “但我有时总想，如果我们真的能把技术和财力用在该用的地方，那一定可以多救不少人，如果人们都认为这种空耗的行为都是必要的，而我不去阻止，那那些因为这些资源被浪费而得不到拯救的人，又有谁去同情呢？” “队长，我理解你有一颗同情心，但你没必要把这种错误也揽到自己身上。”席勒说， “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做得更好，而且，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史蒂夫抿着嘴说。 “那些被他们认为早已不能发声的人，迟早有一天会有人站出来，到那时候，他们的发声方式，可就不是用话语礼貌的询问了。” 第八十三章 忍者神蛛 彼得轻轻的推开门，他拿着一摞文件，看到一位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中年男人正在收拾东西，他说：“康纳斯博士，您今天就要离开了吗？” 那个中年男人有着一头灰白色的头发，看起来有些憔悴，更重要的是，他的研究服下右手的手臂是空空荡荡的，显然，他只有一只胳膊。 “哦，是彼得？是啊，研究合作已经结束了，我得离开了。” 彼得轻轻把那些文件放在康纳斯办公桌的桌面上，然后他低声说：“我很抱歉，要是我再厉害一点，说不定赶在研究结束之前，就能出成果了……” “你已经很厉害了。”康纳斯博士温和的说：“你还只是个高中生，但你甚至比我之前见过的研究生都要聪明和努力的多，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为你写一封推荐信。” “谢谢，但是我还没有决定好要读哪所大学，而且我现在距离上大学还有一段时间。” 彼得动了动嘴唇，他说：“那么您下一步打算去哪里？血清药剂的研究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只要有一个差不多的实验室应该就能完成了。” 康纳斯博士抬头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说：“不会再有哪里有斯塔克大厦这样好的条件了，原本他们找我来的时候，我就是看上了这里实验室的硬件条件，才同意的。” 他用仅剩的那一只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但是没关系，就像你说的，实验进行到了最后的关头，只要再加把劲儿，我就能成功了。” “到时候，或许也不止我一个人能够重新获得手臂，我知道，他们很多人都在战争中断手断脚，军方给的保障金只能勉强够他们糊口，那些义肢都太贵了，如果真的有一种再生血清，那他们就又可以恢复成正常人了。” 彼得听出了康纳斯博士语气中的兴奋，在他实习的过程中，这位康纳斯博士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 本来，彼得不是在这个研究组实习的，但是他帮他们组的组长跑腿的时候，正碰上了刚刚被军方邀请来参与到斯塔克医疗研究合作中的康纳斯博士。 见他的第一面，彼得就很惊讶，因为康纳斯博士只有一只手臂，但这丝毫没有耽误他的科学研究，他有一颗天才的大脑，在仿生学技术和血清技术的研究方面堪称世界顶尖。 彼得受到了很大震撼，因为即使是四肢健全的人，也未必能做到如此之高的成就，所以他就申请调来了康纳斯博士的研究组。 毕竟他也是被蜘蛛咬了一口才变异的，他也很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了这种变异。 彼得非常聪明，又很勤快，虽然有点书呆子的毛病，但他是最讨老师喜欢的那种小孩，很快康纳斯博士就喜欢上了这个年轻的实习生。 而从康纳斯那，彼得了解到，他原本是一位军医，是个老兵，也正是在战场上，他失去了他的一只手臂，但这并没有阻碍他的科研之路。 相反的，他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医学之路，开始研究生物体内血清的作用，并且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就。 在当康纳斯博士助手的时候，彼得也学到了非常多有关生物学的知识，在获得蜘蛛变异之后，彼得那天才的大脑转得更快了，两个天才凑在一起，研究的速度当然蹭蹭的往上涨。 但是就在只差最后一点就要完成的时候，斯塔克和军方的合作终止了，这些研究人员们也要离开斯塔克大厦。 本来这种被邀请过来的研究项目，即使半路终止，研究员们也可以拿到自己的报酬，他们巴不得早点结束，还可以利用剩下的时间出去度假。 但是康纳斯博士不同，他不是来混日子的，他是真的想开发出一种能够让断肢再生的血清技术，来恢复他自己的肢体，和造福那些和他一样在战争中失去肢体的残疾军人们。 所以很难免的，他感到有些失望，但看着彼得依依不舍的表情，康纳斯博士还是说：“没关系，等你上了大学，或许我还会在东部的大学任教，你可以来我的实验室，我们可以继续研究。” “那就这么说定了！”彼得很高兴地说。 其实之前，斯塔克也尝试教过彼得有关机甲和人工智能的知识，但是彼得不是很感兴趣。 他不是斯塔克那种工业原教旨派，他更喜欢探究人类未知的奥秘，比如自然界中隐藏的那些秘密，或者是神奇的外太空。 和康纳斯博士学习的过程中，他了解到了许多类似于蜘蛛和蜥蜴这样的冷血动物体内的奥秘，这让他非常感兴趣，他觉得自己将来如果去当一个生物学家或者昆虫学家也不错。 要是能像康纳斯博士这样，真的发明出什么能够救人的技术，那就再好不过了。 彼得虽然成了蜘蛛侠，每天晚上也在积极的打击犯罪，但作为一个好学生，他对人生路线的规划可不是只当一个超级英雄就行了的。 他还是想按部就班的考上一个好大学，然后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和方向进行研究，最好能考取几个博士学位，然后留校任教，或者开办自己的研究中心。 可能是蜘蛛变异给他带来的影响，彼得在和康纳斯博士研究的过程中，他对这些冷血生物有种特殊的亲近感，所以他也逐渐确定了自己未来的目标。 有明确目标的动力很大程度的冲散了要和老师分别的悲伤，离开斯塔克大厦之后，彼得又精力满满的打算去继续进行他的蜘蛛侠事业了。 上次和靶眼的斗争让他学到了很多，彼得发现，虽然他有蛛丝发射器，能在高楼大厦之上荡来荡去，可其实这样的速度并不快，顶多也就比车子跑得快了一点，更重要的是，这样大摇大摆的行动，只要他一出击，那全纽约都知道他又出来打击犯罪了。 等到他荡到地方，稍有经验的劫匪早就跑的没影了。 在上次的作战当中，彼得唯一受到了集体夸赞的计划，就是他利用了纽约地下那四通八达的下水道。 这是个非常棒的战术，纽约的下水道环境并不好，墙壁和地板都滑腻腻的，而且很黑又很潮湿，寻常人在那里并不能轻松自如的活动。 可彼得就不一样了，他是蜘蛛侠，它完全可以粘在各种墙壁上，跑起来时也不用担心脚下的地面会不会让他滑倒。 而且地下水道那笔直又宽阔的地面，简直就像为蜘蛛侠量身打造的跑道，这里不会有堵车，也不会有行人，他全力冲刺的情况下，比飙车还要快得多。 最重要的是这足够隐蔽，他在地下进行移动，然后从最近的下水道口出来，根本没有人会发现他从哪里去了哪里。 这在对付一些经验老道的劫匪时最好用。 之前就有一伙抢银行的劫匪，他们都是老手了，光是盯梢的人就有三四个，彼得和他们交过手，可他的身影只要一出现在天边，这群人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后来，彼得用下水道战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没等他们把那一包一包的钞票转移上车，蜘蛛侠就从街道口最近的一个下水道井盖那钻出来，一拳就把他们逃跑用的车的引擎给打报废了，劫匪也就顺理成章的被他抓了起来。 这下，蜘蛛侠就发现了下水道的方便之处了，对他来说，那简直是个可以随时到达纽约任何一个地点的快捷电梯。 这样，彼得就对下水道的构造开始关心了起来。 纽约的下水道建成很早，而且又经过无数次的翻修，几乎没有哪张地图，能够非常完整的画出所有下水道的路线。 于是彼得就打算亲自把所有的下水道都转一遍，然后画出路线图。 反正他学业不忙，有大把时间，速度又快，不怕耗费什么体力，一天就能转完半个城区， 这天，彼得又在下水道里转悠，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地图，正在拿记号笔标出下水道的结构， 本来他正画的很专心，没有注意看脚下，他的蜘蛛感应一动，发现脚下的有一片砖块翘起来了，要是他继续不看路，可能就会被绊倒。 于是彼得放下了手里的地图，打算转完这一片再看。 而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点细节上的不同。 一般来讲，纽约的大部分下水道不会有人来，地上全部都是各种滑腻的青苔和水垢，但是这里的青苔像是被什么东西清理过了一样。 彼得走到墙壁和地板砖的交界处，发现了一丁点白色的粉末，他凑过去闻了一下，发现那是一种酸性物质，好像专门是用来清理青苔的。 谁会闲的没事干跑到这里来扫地？彼得想，即使是他，要不是为了打击犯罪，他才不愿意在这个阴暗又潮湿的鬼地方呆着呢。 他沿着这种痕迹继续往前走，然后发现，在一个已经废弃很久的下水道检修处，有人活动的痕迹。 这很好判断，这里有一股燃料燃烧过的味道，显然有人在这里生过火，彼得往那个检修处的铁门里看了一眼，良好的视力让他发现，里面似乎有人生活的痕迹。 彼得没有使用暴力撞门，因为他知道这很有可能会被人发现，他现在手头也没有什么撬锁的工具，于是彼得掏出地图，在地图上画了一个点标记了这里，打算隔几天拿点工具来再过来看看。 不管他是谁，跑到下水道里来生活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如果他是个好人，被迫只能来下水道躲着，那彼得愿意帮帮他，如果是个坏人，那彼得正好可以把他绳之以法。 第八十四章 好人的战争（上） 伴随着一片嘈杂的声音和闪光灯，斯塔克西装革履的站在采访台前，他刚刚站定，十几个话筒就立刻伸了过来，他伸出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你好，斯塔克先生，我是环球日报的特约记者布洛克，请问斯塔克先生，您如何看待您终止与军方的医疗合作，从而遭受的罔顾人命的质疑和指责？” “你要搞清楚一个问题。”斯塔克用手指指了指那名男性记者。 “合作并不是我要关停的，况且以你那容量不大的大脑，恐怕不能理解工业方向的医疗器械技术和医院里用的普通医疗技术有什么区别……” 斯塔克虽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但他有些重的黑眼圈出卖了他最近其实没怎么睡好觉的事实。 佩珀非常忙，斯塔克集团这个庞然大物能平稳运行全都依赖她，自从斯塔克和军方翻脸之后，他就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来自于外界的压力。 就像这场记者会，斯塔克向下扫了一眼，他知道，这里面起码有一大半的人都收了军方的钱，他们会像刚刚这个叫布洛克的记者一样，来提出各种刁钻的问题，企图把责任全部甩到他头上。 那位记者又说：“斯塔克工业集团在医疗技术的研发上，积极性明显不如奥斯本集团，这是否说明了您其实不如奥斯本集团的领导者那样关心人类医学的发展，或者说您其实没有同情心去关注那些被疾病所困扰的病患？” 斯塔克扫了一眼他的工作证，好吧，看起来，这个叫埃迪·布洛克的人，完全就是来找茬的。 “我不想跟你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有关医疗技术合作项目关停的事，你最好去问陆军上将。” “那么斯塔克工业集团的武器呢？这些武器被用于战争之后，您却不肯开发出更多的医疗技术来拯救那些在战场上受到伤害的军人们，这是否意味着斯塔克工业集团实际只顾着从战争中攫取利润，是置平民百姓伤亡于不顾的民贼？” 这位叫布洛克的记者语速极快，一大段话像机关枪一样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每个角度和每个问题都切中要害，斯塔克想着，要是没有军方给他的剧本，那他可真的称得上是一个天才记者了。 当一个人想要找你的茬的时候，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一定会被全方位的指责。 第二天，纽约的各大报纸就出现了铺天盖地的，有关斯塔克的负面报道，其中以环球时报金牌记者布洛克的口诛笔伐为最。 斯塔克知道，这是军方为了让他低头，在不断给他施压，但他知道自己必须顶住这种压力，否则佩珀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段时间的事让他思考了很多，有关爱情、有关友情、有关亲情。 钢铁侠的确绝不后退，但这不只是为了他崇高的理想，也为了所有他所爱的人们。 军方的舆论战很有用，他们不光一边打压斯塔克集团的声誉，一边也在捧着奥斯本集团，奥斯本集团原本就比较擅长生物科技和医疗科技，相比之下，斯塔克集团则更精于军工。 这也成了媒体们打击斯塔克集团声誉的理由，他们把斯塔克集团描绘成一个罔顾人性的邪恶组织，把它批判成人类毒瘤，就好像没了斯塔克集团，世界就彻底和平了一样。 要说这些铺天盖地的负面报道对斯塔克没有任何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这些报道真的像花边新闻一样，全部都是捕风捉影，那他可能还不会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问题就在于，斯塔克自己也知道，他卖出的武器伤害了很多人，这些媒体们说的并不全都是错的，斯塔克集团原本就是靠战争发家的。 刚刚从那种极端消极情绪中走出来的斯塔克，又再一次陷入了抑郁中。 另一边，彼得的下水道探索之旅中，他再次发现了下水道有人活动的痕迹。 自从上次发现了端倪之后，彼得就时常留心，走过每一个检修点都会仔细看看，然后他发现，这个下水道怪人，还不止在那一个据点里生活过，他就好像天天在下水道里乱窜，同一条街区的五六个检修点都有他生活的痕迹。 追寻着这些痕迹，彼得开始越来越靠近真相，他猜测，这个怪人一定在这些活动痕迹的某个交汇处，有一处真正的据点。 随着下水道地图的越来越完善，彼得终于找到了那个可能的交汇点，那是在下水道的一个蓄水库附近，那里延伸出来的四条通路，分别对应着四条有活动痕迹的街区，这个怪人可能在那里打造了一个据点，然后分别在其他的几条街区建立了临时据点。 这并不奇怪，不是所有人都有蜘蛛侠那样的体力，一天就能跑完半个城区的下水道的。 下水道很大，路也很长，蓄水库的附近没有可以通往地面的井盖，他必须在井盖和蓄水库之间建立休息点，否则累死他也走不完这么长的距离。 彼得也敏锐地发现了这点，这就说明在下水道活动的这个怪人，很有可能只是个普通人，他没法在这么潮湿和阴暗的下水道里一下走好几公里的路，所以才需要在四通八达的下水道里建立了多个休息室。 这给了彼得信心，因为只要对面是个普通人，而自己打他一个措手不及，那就肯定能抓住他。 在一个夜晚，彼得摸到了蓄水库的据点里，他知道，这个时间那个怪人肯定不会在这里，于是他把蓄水库附近的那个检修站的门给撬开了。 进入检修站，彼得吃了一惊，这里面都是些瓶瓶罐罐，还有许多有些简陋的设备。 彼得拿起其中的一个瓶子看了一眼，他发现那里面似乎是一些生物的组织样本，他想，这人是谁？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进行实验？ 他越过地面上乱七八糟堆放的箱子，再往里走，可更不得了了，里面有不少生物标本，在阴恻恻的灯光中，显得尤为可怖。 这简直就像一个疯狂怪杰的基地。 这个人很谨慎，除了这些实验用的材料之外，没有留下什么数据和文本，彼得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相关的身份信息。 一个在纽约下水道里进行生物实验的疯狂科学家？彼得逐渐在脑子里勾勒了一个邪恶的形象。 不能让他再这么下去了，彼得想，纽约的下水道虽然不常有人来，但这里也是纽约的命脉，一旦有人把什么危险的实验废料倾倒进来，那可能整个纽约都会有危险。 彼得这样想着，他走到门口，把门口那些堆砌在高处还算干燥的废纸箱子给拿下来，然后把这些纸壳撕碎，点了一把火，打算彻底烧掉这个据点。 虽然下水道很潮湿，但这个检修站里还算干燥，一把火点起来，很快就烧的整个屋子里都是黑烟，彼得把检修站的门关上，看着大火吞没里面所有的实验器材。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发现的早，一旦让这个疯狂科学家真的研制出什么毒药或者毒气，那可就晚了。 从下水道出来的彼得，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觉得，虽然毁掉了一个据点，但这个疯狂科学家可能还有别的据点，自己这几天得抓紧时间盯着这里，最好能把他给逮住。 接下来的几天里，彼得白天在斯塔克集团实习，晚上就频繁地出入下水道，自从那个据点被毁之后，下水道里面生活的痕迹似乎也消失了。 看来那个疯狂怪杰是放弃了。 彼得心下稍安，最近他的实习也不也不太顺利，他发现斯塔克先生显得十分消极，他甚至连实验都不做了，整日抽烟酗酒，有的时候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实验室的地板上，还得彼得把他扶起来。 彼得看过了那些有关斯塔克的负面报道，但他根本一个字都不信，他觉得那完全是抹黑，钢铁侠是个超级英雄，他救了很多人，并不是那些媒体口中没有人性的魔鬼。 彼得想扭转这种局面，但他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向来不太擅长这种事，连打个电话过去质疑那些报道都不敢，于是他又来到了心理诊所，他觉得，席勒医生一定有扭转舆论的方法。 席勒最近在忙着给共生体找饭吃。 彼得来到心理诊所的时候，席勒正在用绷带给皮卡丘包扎，皮卡丘在他炒菜的时候，在厨房的桌台上乱蹦，尾巴掉进锅里被烫掉了一大撮毛，此时正可怜兮兮的趴在桌子上让席勒给他治疗。 彼得说：“嘿！打扰到您了吗？那我可以明天再来……” “没事，进来吧，我现在没有什么正事要做。” 彼得走进来，狠狠揉了揉皮卡丘的脸，皮卡丘皱着鼻子想躲开，但是尾巴还被席勒攥在手里，他往旁边一跳，尾巴被狠狠揪住，又倒在了桌面上，还噼里啪啦的弄翻了一大堆杯子。 “老实点。”席勒说，”不然你的尾巴就要永远秃下去了。” 彼得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他说：“医生，最近您看了那些报道了吗？那些记者可真够能胡扯的，竟然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他看见了斯塔克先生把武器卖给那些恐怖分子，连他们谈判的场面都描述的绘声绘色的……” “这是记者们的看家本领，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就不用在纽约记者圈混了。” “可是他们完全是在造谣！”彼得愤怒地捶了一下桌子说：“斯塔克先生才不是那种人！” “是吗？如果那真的完全是造谣，斯塔克现在的态度应该和你一样，你为你的朋友被造谣而感到无比愤怒，那当事人面对自己被造谣只会更愤怒。” “那……”彼得被噎了一下，因为席勒说的有道理，当初汤普森在学校里编造一些故事造他的谣的时候，他简直快气炸了，可斯塔克先生为什么不生气？不站出来努力的反驳他们？ 要知道就算是他，尽管有些不善言辞，但他还是非常努力的和周围的人解释那些谣言。 “你为什么就那么笃定你坚信的东西是对的？”席勒问他。 “因为我……可是我认识得斯塔克确实不是那样的！” “或许你只看到了他的一面呢？” “可是……”彼得捏紧拳头，他说：“医生，斯塔克先生不也是您的朋友吗？难道您觉得他真的是那些报道里写的那种人？” 席勒摇摇头说：“我眼里的斯塔克和你眼里的斯塔克很有可能完全不同，就像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 “一件事的看法总是因自己的立场不同而改变，坏人看好人可能是坏人，而坏人看坏人可能就是好人了” 彼得用拳头锤了一下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掌说：“我相信那些记者和奥斯本集团肯定就是坏人看坏人是好人，因为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所以才互相吹捧，而那些记者看斯塔克先生肯定就是坏人看不惯好人……” “你觉得好人和坏人是如何定义的？” 呃……做好事的就是好人，做坏事的就是坏人？” “那好事和坏事又如何定义？” “至少……至少要符合事实，不能造谣，也不能违反法规……还有道德，也得遵循道德底线，这样就是好事了吧？” “你觉得你整天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没有违反交通安全法吗？” “但是我那是为了……好吧，我觉得我的出发点是好的，达成的目的也是好的，我救人了，对吧？那其实违反一点点法规也没什么的吧……” 席勒摇了摇头说：“你总归有一天要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完全的好人，也没有完全的坏人，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出发点和结果都是好的的坏事，也充满了出发点和结果都糟糕透顶的好事。” 彼得挠了挠头，他说：“我觉得这像是在说绕口令。” “如果你总是用一种简单的非黑即白的思考方式去观察这个世界，那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些黑色和白色搅成了一团朦胧的灰。” “可好事就是好事，坏事就是坏事，我只想帮助更多的人，做更多的好事。”彼得说。 从席勒那里离开的时候，彼得的头还有点晕，他被席勒那一大套什么好事坏事的比喻，给弄的有点头昏脑胀，彼得的想法很简单，他是个好人，所以要做好事，并且还要阻止坏人去做坏事。 这到底有什么讲不通的？这难道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彼得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想的没错，而且如果人人都像他这么想，那这个世界肯定会变好很多，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犯罪，就是因为那些坏人根本不愿意放弃做坏事，要是人人都是好人，那这个世界，不就会再也没有犯罪了吗？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彼得看了一眼手表，发现现在时间还早，他已经跟实习的小组组长请了假，而这会儿回家，叔叔和婶婶肯定也都不在家。 彼得想了想，还是打算继续他的超级英雄事业去了。 找了最近的一个井盖，彼得钻了下去，他觉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应该多在下水道里巡逻一下，阻止那个科学怪人可能的危险行为。 但是，今天一进入下水道，彼得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种感觉还没有到达蜘蛛感应的程度，但是还是让他有些后背发凉。 不得已，他打开背包，穿上了蜘蛛战衣，然后把背包在一个角落藏好，以蜘蛛侠的身份开始继续往下水道的深处走。 那种无处不在的危机感让蜘蛛侠没有像之前那样快速奔跑，而是快步行走，就在他越来越靠近这片城区中心蓄水池的时候，蜘蛛感应开始轻微作响，他有些心慌，但又找不到心慌的来源。 又走了一会，突然，他听见前面有细微的“嘶嘶”声，伴随着像金属划过石头一样的摩擦声。 蜘蛛感应猛然一动，蜘蛛侠飞快的向另一边翻滚了一下，躲开了一个朝他扔过来的石板碎片。 石屑飞溅中，彼得抬头，他看到了阴暗的下水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 那是一个起码有四五米高的庞然大物，他再走近一点，彼得借着下水道微弱的灯光看清了，那是一只直立行走的蜥蜴，一只高大到几乎占满整个下水道空间的庞大蜥蜴人。 蜘蛛侠吞了吞口水，他发现自己的小身板和这个蜥蜴人比起来，真是又瘦又小。 但是显然，这个怪物已经发现了他，彼得飞快的沿着墙壁开始逃窜，巨大的蜥蜴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他每迈出一步，下水道的地面都跟着震颤一下。 蜥蜴人发出剧烈的咆哮，抓起各种石板朝着蜘蛛侠扔过来，蜘蛛侠的速度比他快，可也没快上多少，更重要的是，那些石板让他左躲右闪，严重的降低了他的速度。 在下水道里，蛛丝不是很好用，彼得只能依靠双腿来奔跑，而双脚着地的生物都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一旦重心偏移，很容易就会摔倒。 彼得为了躲避一块石板，向右一翻，但紧接着，又被一块石头的碎片从左侧刮倒，他的重心一旦不稳，立刻就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巨大的蜥蜴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腿，把他扔了出去。 彼得被摔在了下水道的墙壁上，他拼命的咳嗽了两声，感觉到自己喉咙里一股腥甜的味道。 他挣扎着爬起身，本来想做好准备，继续应对接下来可能到来的苦战，但是突然这只蜥蜴人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不清醒，然后就没有再管彼得了，而是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跑走了。 第八十五章 好人的战争（下） 虽然蜥蜴人想主动跑走，但彼得不能就这么放任这个怪物离开，万一他要是冲上地面，就凭这个怪物的体型，纽约绝对会被他弄得乱成一团。 蜥蜴人刚转身往回跑，彼得就挣扎着爬了起来，在墙壁上飞快爬行，跟着这个怪物。 彼得的方向感相当不错，他在下水道里转了这么多天，对路线记的很清晰，他估计了一下，发现这只蜥蜴人似乎不是在乱跑，而是有目的的在往一个方向赶。 他要去哪儿？要去那做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彼得想起来，他在去水库的那个检修点里，看到的生物组织样本中，就有蜥蜴的尾巴，这该不会是那个疯狂科学家造出来的怪物吧？ 蜥蜴人在前面跑，彼得在后面追，或许是这位科学家没有搞清楚下水道的尺寸，他造出来的这个怪物体型有点太大了，以至于跑步的时候都要低着头，纽约下水道的天花板虽然也有十几米高的，可一些比较窄小的小路，这个蜥蜴人只能弯着腰前进。 这就给了彼得很好的拖延他行动的机会，趁着蜥蜴人行动不便，彼得一道蛛丝拦在了他的腿前，谁知道这怪物似乎还保留有一些智商，没有被蛛丝给绊倒，而是缩起身体跨了过去。 彼得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把蛛丝缠到蜥蜴人的脖子上，想利用惯性把他带倒，可蜥蜴人不上他的当，他刚被蛛丝缠住，就拽着那节蛛丝，又把蜘蛛侠抡了出去。 这下，蜘蛛侠也学聪明了，落地的时候就地一滚，直接又站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十分缺少对付这种体型巨大怪物的经验，毕竟哪一个劫匪和小偷也不会有四五米那么高。 而且蜥蜴人最重要的武器除了它的爪子，还有那条巨大的尾巴，它的尾巴一扫，彼得就直接被拍到了墙上，没有料到这个怪物还会变招的蜘蛛侠狠狠的挨了一击横扫。 还好他的体力充沛，恢复能力强，没多一会，就又跟上了蜥蜴人。 彼得发现，要想对付这个怪物，还真得把它引到地上去，下水道虽然对这种庞大怪物有些不利，可蜘蛛侠也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整个下水道的空间直接被这个怪物给填满了，他想用蛛丝来回包围都做不到。 而且随着这个怪物前进方向的逐渐明朗，彼得发现，他似乎是冲着斯塔克大厦去的。 这点彼得再了解不过了，他平常探完下水道，就是沿着这条路去实习的。 彼得搞不明白这个怪物想干什么，但他知道他不能让这个怪物就这么冲上地面，然后跑到斯塔克大厦里，斯塔克现在状态很不好，说不定现在还醉着没有醒酒，万一要是驾驶不了机甲，那这座大厦里的成百上千的员工就会有巨大的危险。 彼得正想着，这个怪物也发现，他在下水道里前进，还不如早点跑到地面上去奔跑呢，于是他在最近的一个井盖那里狠狠的往上一跳。 压根没有管井盖的大小，蜥蜴人直接撞破了马路冲了出去，彼得紧随其后。 突然从地底冒出一只怪物，路面上可就乱了套，后面的十几辆汽车猛踩刹车，全撞到了一起，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蜘蛛侠一边想过去救人，可一边看着那个巨大的怪物踩着汽车，飞快地往斯塔克大厦的方向跑过去，彼得实在没办法了，他按下手腕上的通讯器大声说：“斯塔克先生！！！？斯塔克先生！！！您在吗？！！快醒醒！！有一只蜥蜴怪物朝你那里去了！！快醒醒！！！” 通讯器没有任何回应，彼得暗骂了一声，然后打给了史蒂夫，他说：“队长！快过来组织交通！有个怪物跑过去了！就在斯塔克大厦东边的那条主干道上，这里有人需要救援！！” 他刚想继续打电话给席勒，他就发现前面的那个蜥蜴人一个猛跳，直接落进了斯塔克大厦周围的停车场里。 彼得不得不赶快跟过去，他的蛛丝直接粘到了斯塔克大厦另一栋楼的玻璃墙面上，然后飞快地荡下去，一脚踹在了蜥蜴人的脖子上。 这个巨大的怪物踉跄了一下，但却借助尾巴保持了平衡。 他一伸手想抓住蜘蛛侠，但是斯塔克集团的大厦一共有五六栋楼，呈现环绕包围的结构，这给彼得的机动性提供了最佳的发挥空间。 看见蜥蜴人伸手，彼得又是一道蛛丝，直接从他的身侧荡了过去，一回头，还用另一根蛛丝粘到了他的手臂上，打算把蜥蜴人拽倒。 蜥蜴人使劲一挥胳膊，挣脱了蛛丝，然后冲进了斯塔克大厦内部。 斯塔克大厦的内部结构很复杂，但是由于这幢建筑非常大，因此每一层的层高也很高，蜥蜴人可以在里面畅通无阻。 之前彼得的通讯虽然没被斯塔克接听，但贾维斯好歹是醒着的，听说有怪物要来，贾维斯直接启动安全协议，疏散了大部分员工，并且启动了安全措施里面所有可以启用的防护手段，这很有效的拖延了蜥蜴人的动作。 但是，最终安全协议需要斯塔克本人的授权，没有这个安全协议，许多永久封闭的安全门就无法落下，许多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也不能用，蜥蜴人虽然被拖慢了脚步，但是仍然没有有效的手段去对付他。 蜘蛛侠也发现，自己似乎欠缺一些强力的攻击手段，在大厦内部追逐蜥蜴人的过程中，他好几次把蜥蜴人打倒，还利用蛛丝绊倒了他几次，可是这个大家伙太过耐揍了，彼得几拳下去，他也只是甩了甩头。 这只怪物似乎有超出常人的恢复能力，彼得用下落的碎玻璃切断了他的一节尾巴，打算先断掉他的一臂，只要没有了尾巴，蜥蜴人保持平衡就困难多了。 结果还没等彼得进行下一步动作，蜥蜴人的尾巴就飞快的长了出来。 彼得一边在天花板上用蛛丝荡来荡去，一边想要使用语言来吸引吸引人的注意力，让他别只顾着往上爬。 “嘿，大块头！你的速效胶水是哪里买的？看这里，你的蜘蛛爸爸会狠狠的给你一脚，就像这样！” 彼得又飞快地荡下来，打算向蜥蜴人的胸口踢上一脚，结果，这蜥蜴人学聪明了，彼得一荡过来，他直接往旁边一闪，抓住彼得的脚轮了几圈，然后直接把彼得扔了出去。 彼得撞翻了一堆办公桌，然后沿着落地窗的玻璃飞了出去。 还好，他在半空一个翻滚，一道蛛丝粘到墙面上，又从另一边破损的窗户那荡了回来，然后一脚踹在蜥蜴人的后背上。 彼得虽然从史蒂夫那儿学了不少的战斗技巧，但现在他也只比抡王八拳好了一点儿，学会了利用蛛丝增加自己的机动性，然后利用重力和惯性加强力量。 这种战术虽然没办法彻底制服蜥蜴人，但是确实能很好地拖慢他的步伐，毕竟彼得的力量够大，一脚下去蜥蜴人就得踉跄一下，再接一拳，这个怪物就要迷糊好一会儿。 两人一跑一追，层层推进，互相干扰之下，蜥蜴人最终还是爬到了斯塔克大厦的高层，蜘蛛侠无奈的大喊：“贾维斯，斯塔克先生还要多久？能快点吗？” “我正在启动紧急唤醒手段……” “什么紧急唤……” 彼得还没说完，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就从斯塔克大厦的内部传来。 那是一个音量起码有一百多分贝的摇滚乐播放器，巨大的声波把蜘蛛侠和蜥蜴人都震了一个跟头。 “这就是你说的紧急唤醒手段吗？！！！你就不能给他弄个耳机吗？！！！这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彼得扯着嗓子大喊，但他的声音直接被淹没在了巨大的音乐声中。 贾维斯把自己的音量也调大了，他说：“斯塔克先生非常讨厌噪音！！！！这能有效的让他醒酒！！！” 贾维斯的话刚说完，一架机甲直接就从窗户的窟窿那飞进了内部，斯塔克也在扯着嗓子喊：“够了！！！！快关掉！！！我已经醒了！！！” 音乐结束的时候，蜘蛛侠、钢铁侠和蜥蜴人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蜘蛛侠还没从耳鸣中缓过来，他还是扯着嗓子大喊：“贾维斯！！！我不得不说！！！这是你最有效的武器了！！！” 斯塔克没有功夫说垃圾话，毕竟这拆的是他自己家，他直接一个最大动力冲刺，一头把蜥蜴人撞出了斯塔克大厦。 这里的楼层可不低，要是掉下去，除非蜥蜴能长出翅膀，不然肯定要摔成肉泥。 但这个怪物似乎平衡性还不错，在空中的时候他一甩尾巴，给了斯塔克的机甲一下，然后一个翻滚挂在了窗户的边缘，他手臂一用力又跳了上来，然后直接往前一跃回到了战场中心。 斯塔克看来是刚刚醒酒，脑子还不太清醒，被蜥蜴人抽了一下，好半天才爬起来。 蜘蛛侠在旁边不停的骚扰蜥蜴人，斯塔克接通了蜘蛛侠的通讯，开始制定作战计划。 “听着，我们把它赶到楼顶去，然后我利用另一架机甲偷袭，把他从楼顶上打下去，他应该没有飞行能力吧？” “没有，如果有的话，他早就不在这儿了，不过他的超速恢复力是个麻烦，或许就算掉下去也死不了。” “但他绝对没有行动能力了。” 说干就干，彼得和斯塔克来回穿插，这两个人的动作都非常灵活，斯塔克还掌握着斯塔克大厦内部的火力，配合他的掌心炮，一路追着蜥蜴人来到了楼顶。 在楼顶的时候，斯塔克站在大楼的边缘，向蜥蜴人不停的发射炮弹，蜥蜴人根本就不管在一旁不停骚扰的蜘蛛侠，一股脑的冲着斯塔克就冲了过去。 斯塔克假装露出一个破绽，降低了飞行高度，蜥蜴人果然一跃而起，抱住了钢铁侠的机甲，钢铁侠直接利用惯性带着他冲出了楼顶，两人开始一起往下坠。 本来斯塔克是想勾引他一波，让他跳到边缘之后，再用另一台机甲把它撞飞的，但结果这个怪物的动作太快，一把就抱住了钢铁侠驾驶的这座机甲。 这蜥蜴人的力量非常大，机甲很快就开始冒火，斯塔克在里面大喊：“贾维斯！放电！” “先生，现在不能放电，一旦机甲报废，这么高的高度，您会被摔死的。” 两人飞快的下落，呼啸的风声在斯塔克的耳边响起，斯塔克说：“立刻放电！报废机甲！把我弹出去！会有人接住我的！” 贾维斯沉默了一秒，整个机甲开始爆发出剧烈的电光，蜥蜴人被电击的疼痛让他直接撒手，机甲在一阵电光中爆炸了，驾驶舱被弹了出去，斯塔克直接肉身脱离，在半空中一起往下坠。 与其说这高度太高了，不如说这高度下落的时间救了斯塔克一命，一根蛛丝荡过来，蜘蛛侠直接一把接住了正在下落的斯塔克。 很快，爆炸的机甲残骸就和蜥蜴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尘土飞扬之间，蜘蛛侠把斯塔克放下来，刚才真的是千钧一发，这么高的高度掉下来，要是真的摔到地上，上帝也救不回来了。 很快，落地的烟尘和爆炸的烟雾散开，那只巨大的怪物落在一个坑里，他的四肢似乎全部都摔断了，内脏应该也变成了一团浆糊。 但是他那超人的恢复能力还在不断的发挥着作用，几个呼吸之间，扭曲的骨骼就在逐渐恢复正常的位置，蜘蛛侠说：“上帝！这他都能恢复！这已经完全是医学奇迹了吧？？” 斯塔克眯起眼睛说：“这的确是医学奇迹……” “我们得快点制服他，要是等他恢复了，那可就糟糕了。” 说着蜘蛛侠就要往前走，半空中飞来另一台机甲，斯塔克武装之后，拦住了他，他说：“这种自愈能力是要消耗能量的，他的能量应该已经快没有了，让我们看看他的真面目。” 斯塔克似乎意有所指，蜘蛛侠有些摸不着头脑，蜥蜴人的真面目是什么？一只大蜥蜴？ 彼得说：“前几天，我就在下水道发现了有人在做实验，这个怪物一定就是他实验的产物，我们抓住他，然后还得去找到那个幕后真凶。” 彼得正给斯塔克讲解他是如何从下水道发现那些痕迹，然后遇上这个怪物的，他瞥了一眼坑里就发现，那个怪物的体型似乎在不断缩小，这么一会儿，已经缩小的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然后他身体上的绿色和蜥蜴独有的特征开始褪去，彼得逐渐睁大眼睛，他看见，躺在那个大坑里的是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男性。 “康纳斯博士！” 彼得简直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甚至直接结巴了：“怎么会是……他怎么会？他怎么了？这个怪物怎么可能是康纳斯博士？？？？” “我就说这种超速恢复的能力有些眼熟。”斯塔克把面甲升起来，他走到坑里，彼得跟在他的身后。 彼得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这可能有什么误会……他是不是被人陷害了？他怎么可能会是怪物？康纳斯博士是个很好的老师，他帮了我很多，我……” 斯塔克显得有些沉默，他面颊下的面容十分憔悴，就像是宿醉刚醒来的样子。 趴在地上的男人动了动，彼得也顾不得许多了，他赶紧走上前去扶他。 好在，虽然蜥蜴人从那么高的楼层掉了下来，但超速的恢复能力，让他身体上的伤口基本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变回人形。 康纳斯博士凭借自己的力量翻了个身，他的头上都是鲜血，整个衣服也几乎都被鲜血浸透了，他转头看像斯塔克，声音低沉的说：“我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咳，就可以审判你这个魔鬼了……” 斯塔克没有像以往那样对他的敌人出言嘲讽，他沉默的看着康纳斯。 彼得完全接受不了眼前的情况，他有些崩溃的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纳斯博士，你为什么……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不对？” “彼得，彼得·帕克。”康纳斯博士闭上眼睛，他的语气里充满疲惫，“蜘蛛侠，你毁了……” 他停住了，不知是没力气说下去，还是不愿意说下去了。 “对，我就是彼得……博士，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康纳斯的体力似乎完全耗尽了，一个羸弱的研究人员，已经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躺在那个大坑的中央，声音干涩的说：“我之前和你讲过这个故事，但你似乎没有认真听……” “我是个上尉，曾经跟随作战部队一起参加过战争，虽然只是随队军医，但在炮火覆盖最猛烈的地区坚持了整整六十三个小时……” “为此，我失去了一条手臂和几乎所有的战友……” “我们听从了他们的命令，死守不退，一共32人的小队，只活下来了6个人，我失去了一只胳膊，还有人失去了双腿，但我们都活着回来了……” “补偿……哦，是……当然有补偿，他们给我们检查了身体，让我们住了一段时间的院，然后给了我们一笔钱，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没有人会关心你作为一个残疾人继续生活会有什么困难，没有人在意你付出一只胳膊作为代价之后，连罐头都拧不开的窘境……” “更不会有人在意别人看你那同情的目光，或是在你拿不起东西时表现出不耐烦的态度……” “我只是想改变这一切，只是想改变这一切……” 彼得感觉有些窒息，复杂情绪在他胸口翻涌，他把头罩拿了下来，开始大口呼吸。 他的眼眶通红，他说：“您已经改变这一切了！我们当时差一点就成功了，那个恢复血清的确是有效的……” “是啊，就差一点……我也以为就差一点儿，但后来我发现，这一点，可能是一堵永远也越不过去的高墙……” 康纳斯博士的喉咙动的越来越缓慢，他说：“我们像老鼠一样被驱逐，没有任何人关心这项研究到底能给这些社会底层的渣滓带来多大的改变……” “哪怕我只差一分钟就成功，也一样会被赶出去。” 他转头，有些无神的眼睛看着斯塔克，他说：“被这些只顾私利和利益的魔鬼赶出去……”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彼得在他身旁半跪下来，他说：“这里这里有误会，我想我可以……” 彼得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捂住了脸，他的呼吸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当他发现康纳斯博士开始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真的崩溃了。 “不，等等……康纳斯博士！康纳斯博士！你再坚持一下，我们会救你的……” 彼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的，明明他十分钟之前，还恨不得立刻就消灭这个怪物。 现在的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斯塔克受到军方的压力，他终止了与军方合作的医疗技术研发，让康纳斯博士进行的超速恢复血清项目无法完成。 因此它就变成了巨大的蜥蜴怪物，想要来报复斯塔克。 彼得突然想到，既然这个蜥蜴怪物就是康纳斯博士，那他当时摧毁的据点，是不是就是康纳斯博士进行最后的研究的地点？ 是因为他摧毁了那个据点，所以血清才失败了？才让康纳斯博士成为了这样的怪物？ 一种窒息感吞没了彼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只是想做好事！ 这种极度无助的感觉是彼得从来也没有体会过的痛苦。 明明康纳斯博士是个好人，他和他的战友曾为国捐躯，在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之后，他依然积极的参与科研，想要通过他的聪明才智改善这些人的生活。 可斯塔克先生也是个好人，中止医疗项目的合作错误不全在他，他打败了这个蜥蜴怪物，救了纽约的其他人。 彼得觉得自己也是个好人，他明明是在看到一些可能存在的危险情况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了处置。 可现在，康纳斯博士躺在大坑里，浑身鲜血，生死不明，斯塔克沉默的站在那里，他似乎把这一切当成了一种直面罪行的惩罚，为此备受煎熬。 彼得感觉到巨大的痛苦，甚至比那比那柄锋利的利刃划破他的胸膛时还要疼。 在他的学业路上悉心教导他的老师，和为他提供战衣和保护、教授他各种知识的前辈，他们两人刀戈相向。 彼得不知道该帮谁，就好像一把双刃的剑，被他拿着，同时刺向他们的胸膛，泪水几乎已经湿透了他蜘蛛战衣的领口。 彼得站起来，他面对着的是又一个夕阳，恍惚之中，他想起了席勒告诉他的话，这里没有黑，也没有白，只有一团朦胧又看不清的灰雾。 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就是如此，他不能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不是好人被坏人打倒，而是好人被好人打倒。 这场好人之间的战争，没有赢家。 第八十六章 烂泥和烂人（上） “我是个医生，不是上帝。” 斯特兰奇双手叉腰站在手术室的门口说：“而且我是个精神科医生，我不能包治百病，你们不能什么病人都让我来治疗！” “所以康纳斯博士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这你得去问那些检查的仪器，那些数据我也不能完全看懂。” 然后斯特兰奇看到席勒、斯塔克和彼得一起拿一种看学渣的眼神看着他，他彻底爆炸了，大声说：“你们把医生当成什么？许愿机？你们把随便什么病的病人都送到我这里来，还指望我瞬间把他们治好，如果我治不好，难道你们还要来贬低我的专业水平吗？” 席勒说：“好吧，就算你治不好，但你总得给我们介绍一个能把他治好的人吧？” 斯特兰奇翻了个白眼说：“从目前他的状态来看，你还不如去向上帝祈祷呢。” “我希望你能救活他，为此我可以付很多钱。”斯塔克说。 “你只会提什么钱啊钱的，我知道你是个阔佬，但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能用钱解决的，你们把一个半死不活的尸体送到这儿来，我有什么办法？” “听着，你最好赶紧这么做……” 斯塔克走上前一步，用手指指着斯特兰奇的肩膀，他的语气很冲，斯特兰奇也非常不高兴，他把斯塔克推开说：“哈，你指望谁都是你们这群有钱人的走狗？” 说这话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席勒，席勒还没怎么样，斯塔克先爆发了，他直接挥起拳头给了斯特兰奇一拳，彼得赶忙冲上去拦住他。 “嘿，冷静点，斯塔克先生！冷静点！” 斯特兰奇被打的弯下了腰，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点血丝粘到他的手上，他低声骂了句脏话，席勒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拽着他离开了。 斯特兰奇不想走，但席勒的力量太大了，他被席勒连拖带拽的弄出了那条走廊，刚转过拐角，斯特兰奇就大声说：“你要干什么？你是觉得我打不过那个该死的军火商吗？！” “你就没发现他的情绪有点不正常吗？你打算跟一个疯子在这里比划拳脚？” 斯特兰奇憋着一口气坐到医院走廊旁边的椅子上，说：“我真搞不明白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来找一个普通人的麻烦，你们要么有钱，要么会那些古怪的小花招，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席勒张了张嘴，但是还是没有把那话说出口，他总不能告诉斯特兰奇，现在正有个人炯炯有神的盯着你的胳膊吧？ 另一边，彼得正在尝试安抚斯塔克，他觉得斯塔克有点过于暴躁了，以往他不是这样的。 虽然斯塔克偶尔很矫情又很毒舌，但他的脾气还算可以，并不是一点就炸，大多数时候都可以冷静的沟通，但现在得斯塔克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很暴躁。 彼得抓住斯塔克的一条手臂，想要让他转过来，斯塔克一咧嘴，狠狠的一挥胳膊，彼得居然直接被推开了。 彼得十分吃惊地盯着斯塔克的胳膊，就算他没用什么力量，可他本身就已经比普通人要强壮的多了，没有机甲的钢铁侠应该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推得开已经拥有蜘蛛变异力量的蜘蛛侠？ 彼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觉得斯塔克非常不对。 他后退了几步，看到转角处席勒对他招了招手，彼得又回头看了一眼斯塔克，但最终还是转身跑过去了。 斯塔克站在原地猛晃脑袋，不时的还前仰后合，像在对着空气说话。 彼得跑过去之后，他问席勒：“这是怎么了？斯塔克先生是不是病了？” “这说明了一个道理。”席勒说：“酒精会让人变成一团烂泥。” 离开医院之后，斯塔克连机甲都没有叫，他咬着牙低声说：“该死的！你不能那么做！彼得只是个孩子！” “让我吃掉他的头，那一定会非常美味，你会爱上那种感觉的……”一个低沉又沙哑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 斯塔克说：“听着，你这坨烂泥，你要是再敢私自控制我的身体，我就让贾维斯用500分贝的声波炮把你捶成面粉！” 而这事，还要从几天之前说起。 自从奥巴代亚一直昏迷不醒之后，斯塔克工业集团的武器制造部门就几乎处于停滞，就算斯塔克对这些生意上的事没有什么了解，他也发现，其实他的奥巴代亚叔叔才是斯塔克工业集团能走到今天的中流砥柱。 没了奥巴代亚，一大堆的麻烦事接踵而来。 原本，奥巴代亚在军方、国会和其他军火商之间游走的游刃有余，他不会让任何人占到一分钱的便宜，哪怕是军方也一样。 但是现在没了奥巴代亚，佩珀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还行，但对于政治博弈就不那么敏感了，斯塔克对此更是一无所知。 他突然发现，他过去其实一直处于一种真空的环境里，他只需要宅在实验室，天天搞他的发明创造就行了，那些诡谲斗争的波澜丝毫影响不到他。 但是现在没了奥巴代亚，斯塔克不得不自己面对这一切。 斯塔克的确有个天才般的大脑，但是他的大脑根本就不往那个方向转，军方对他各种施压，斯塔克所能采取的手段不多。 他一时半会弄不明白各方势力之间那复错综复杂的关系，就算他的聪明才智让他迟早有一天能学会这些，可一开始也是一样的手忙脚乱。 军方盯准了这个时机，他们出手很果断，一下就利用舆论战，让斯塔克集团陷入了腹背受敌的情况。 斯塔克的压力非常大，这和实验做不出来或者发明不顺利那种感觉完全不同，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只能干起了他的老本行，抽烟酗酒。 各种极端的情绪堆砌在他的脑海里，这种强烈的感情正好引起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异类的注意， 共生体毒液——一个最早脱离共生体母亲的特殊共生体，共生体中的天才儿童。 众所周知，这个种族会被人类各种激烈的情绪所吸引，原本，毒液是附着在一个刚刚离婚的普通记者身上，但在这个记者采访斯塔克的时候，毒液发现面前的这个人，他身上的那些情绪和他脑子散发出来的迷人的香味，让毒液简直无法抵御。 于是，这只胆大妄为的共生体就借着这个记者把话筒怼到斯塔克脸上的机会，瞬间从原宿主体内脱离出来，然后跑到了斯塔克身上。 一开始，斯塔克没发现什么端倪，毒液是个有经验的共生体，一开始寄生在宿主身上时，他会沉寂一段时间，避免引起宿主过于强烈的反抗。 但是很快，斯塔克就开始感觉出来不对了，他可不是普通人，他拥有一颗被知识诅咒的大脑，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那些激烈的负面情绪被引导出来，这让他更加疯狂的开始借助酒精麻痹自己，来确保那些情绪不会爆发出来伤害到其他人。 贾维斯也利用一些数据隐晦地提醒了他的主人，他的心理状态和人格正在开始产生动摇，这意味着斯塔克一定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被诱导的状态。 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当时蜥蜴人闯进斯塔克大厦，贾维斯不得不利用紧急唤醒措施来叫醒宿醉了一晚上的斯塔克，但实际上，斯塔克并不是被贾维斯给叫醒的，而是被他体内那因为巨大音波而惨叫的共生体毒液叫醒的。 斯塔克这才发现，原来他那种受到控制的感觉其实来自于一个寄生到他体内的神秘外星生物。 贾维斯播放的音波，让毒液在斯塔克体内疯狂乱窜，斯塔克发现了这个外星生物的真面目——一坨黑色的烂泥。 然后他发现，这个外星生物有着不下于人类的智慧，不但能够跟他交流，还自称拥有他全部的人格和记忆。 的确，毒液是这么说的，他对每一个宿主都这么说，因为这能很好的降低他们的警惕心理，他会跟宿主反复强调共生体和他们同心共体的事实。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说的是真的，这个种族虽然外表不怎么样，看上去黏黏糊糊的，但在漫画里，他们并非一个邪恶的种族，被生产出来时就是天然的一张白纸。 他们更类似于“惰性种族”，并不能十分强硬的吞噬和抹杀宿主的人格，而是采取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寄生在他们身上，宿主和共生体更像是合作伙伴，而不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 散落在宇宙中的共生体大军也寄生了不少种族，他们帮助这些外星人获得更强的肉体力量，但他们选择的大多都是高智慧的种族。 这是因为，他们需要宿主独立的人格来为他们提供情绪上的能量，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而不是像某些邪恶的寄生种族一样，直接把各种智慧生物变成没有思考能力的丧尸，共生体做不到这一点，如果他们的宿主不会思考，那他们就没饭吃了。 毒液也清楚这一点，如果它不能取信于宿主，那就只能每天流浪着饿肚子了。 斯塔克在他看来，简直是一张完美的饭票，正处于低谷期的斯塔克每天情绪变化很大，毒液每天都能获得不少能量。 但是很快，毒液就发现，他还是把找饭票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第八十七章 烂泥和烂人（中） 斯塔克到底是个什么人？ 看漫画里对他的介绍就知道了，他被称为“被知识诅咒的超级天才”，在漫画中，脑内拥有宇宙第8颗无限宝石“知识的诅咒”，只需要一天就能完全的掌握所有有关黑洞的知识，可以说是爱因斯坦见之伤心，门捷列夫闻之落泪了。 这也就导致接下来的事情变化，完全超出了毒液的预料。 首先，斯塔克是个及其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他用了整整六天来查毒液的户口。 当得知毒液是一个外星生物的时候，斯塔克那突然变得亢奋的情绪直接把毒液冲了一个跟头。 从毒液的诞生之地共生体母星，到他一路如何漂泊来到地球，又是如何附身一个又一个宿主的，斯塔克事无巨细的把毒液盘问了一遍。 出于对自己长期饭票的尊重，毒液尽可能地解答了斯塔克的问题，可是超级天才总是像十万个为什么，针对一个问题他能延伸出无数的问题。 共生体母星在哪？你的创造者是什么人？他是什么外星生物？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着那里？那里距离地球远吗？人类有生之年能不能到达？你们会来侵略地球吗？你们的创造者是独立人格的智慧生物，还是星球的共同意识？你的兄弟姐妹为什么不离开母亲？你为什么一个人跑了出来？你是惹你的创造者生气了吗？它和人类宗教故事中的上帝有什么区别？ 这其中的每一个问题，斯塔克都会以各种角度追问到底，有些问题毒液能答得上来，但有些太过抽象和有创意的问题，毒液实在是无法回答。 按照共生体的年龄来算，他还只是个孩子，就算他是共生体中的天才儿童，也不能理解这个超级天才那些稀奇古怪又极富创意的问题。 好不容易，斯塔克对于它的来源的好奇心减少了一些，然后毒液第一次发现，就原来人类内心的情绪可以这么复杂。 斯塔克那颗过于敏感心和充斥着感性的大脑，让毒液感觉自己每天都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每次斯塔克心情一变动，整个迷宫就完全重置，刚要找到出口的毒液，当场就被踢回原点。 而且斯塔克也不愧是被知识诅咒的大脑，毒液作为一个共生体，他直接跟不上斯塔克大脑的转速了。 每当斯塔克开始思考时，毒液只能蹲在一个角落里，感受无数他根本理解不了的符号砸在他身上，简单来说就是，被知识的海洋所淹没了。 更可怕的是，斯塔克一边疯狂的重置迷宫，一边让知识的海洋像泄洪一样放水，在这两种状态中以毒液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反复横跳，毒液一会被迷宫踢一脚屁股，一会被海水冲一个跟头。 但凡是有感情的智慧生物，都会对自己的居住环境有要求，共生体也不例外。 如果说住在普通人的身体里像是待在一个火柴盒里，虽然有些窄小和发闷，但好歹比较清静，那住在斯塔克的身体里，就像住在一个充满无数风暴和闪电的危险星球上，虽然地方够大，但这里的生活实在是太刺激了，毒液甚至没有一刻能够休息。 原本，共生体和宿主同心共体，能够时刻的感受他身体和情绪上的变化，是他们种族独特的天赋，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但是现在，这种天赋给毒液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和斯塔克这种人同心共体，毒液就不得不承受原始丛林冒险一样的危机四伏的生活。 斯塔克就像一个无人能解开的谜，外部的表现只是他的万分之一，而充满无穷哲思和智慧的内在足够淹没任何一个妄图窥探他内心的外来者，也包括这只共生体。 毒液从斯塔克这学会的第一个情绪，就是累，这不是因为斯塔克累，而是做斯塔克的共生体，真的很累。 更倒霉的是，斯塔克此时正处于压力巨大的低谷期，他无法排解这种压力，就不得不想办法给自己找点事做，来转移注意力。 这时候，他的身体里碰巧出现了一个能和他沟通的智慧生物，还是个拥有特殊天赋的外星人，这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还有比这更好的实验对象吗？ 斯塔克把毒液当成了他的第二人格，能和他共用同样的大脑能，够完全的理解他。 这可实在是太棒了！ 原本，斯塔克在想要分享自己的天才想法时，找不到太好的人选，彼得年龄太小，不好给他太多压力，席勒水平一惊一乍，而且只会拧灯泡，原来他还有奥巴代亚可以展示自己的新发明，现在奥巴代亚也不在了，斯塔克那爆棚的分享欲一股脑的倾泻到了毒液身上。 当斯塔克完全不睡，在脑子里给毒液讲了整整三天高能物理学的时候，毒液学会了第二个情绪，那就是惊恐。 这是一个共生体该学的东西吗？？？ 这个天才科学家迫切的想把自己会的所有知识教给另一个自己，这样他就真的能自己和自己讨论各种发明创意了，他就有了真正的灵魂伴侣，能完全的了解和体会他的一切。 斯塔克正处于满心空虚、急需发泄的状态里，丝毫不考虑共生体的接受程度也是有上限的，他从来就没想过，即使是脑波交流，你也不能让一个孩子在一夜之间学会人类知识的精华吧？？？ 毒液真的快崩溃了，就像那明明一窍不通还被按在高数课堂上的学生，他学会的第三个情绪就是后悔，就是非常后悔。 毒液不会，斯塔克还骂他，毒液委屈，斯塔克还觉得他有什么可委屈的。 这有什么难的？你不是都能看我的记忆了吗？那不就是开卷考试？开卷考试你都不会？你是什么烂泥？ 对一个学习能力顶尖的共生体来说，学物理和数学不难，难的是跟上斯塔克那天马行空的创意和更接近哲学和玄学的发明思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不难，难的是那百分之一的灵感。 斯塔克思维的跳跃性即使是共生体也无法完全理解，毒液已经怀疑了很长时间，斯塔克真的是人类吗？一个人类怎么可以这么复杂难懂？ 你要说斯塔克光是智商高也就算了，偏偏他的性格还十分烂。 斯塔克离开医院，走在路上，好不容易不用跟斯塔克一起宅在实验室里的毒液在他脑子里不停的念叨：“我们去吃一个人头吧，就吃一个，一口咬掉他们的脑子，一定十分美味……” “有人跟你说过吗？普通人的脑子就像是没有经过检疫的僵尸肉，你不能吃这种不安全的食品。” 毒液传来一个疑惑的情绪。 “你的饮食习惯得健康一点，就像我一样，你难道不知道吗？普通人的脑子这辈子都不怎么转，就像是没有经过任何防腐处理的腐烂鱼肉。” “品味！品味是很重要的！懂吗？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去吞噬那些僵尸肉来污染我这天才的大脑。” “算了，我知道你们外星人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居然会对普通人类的脑子感兴趣，一团由水分和蛋白质组成的肉，那里面没有任何一个天才想法能像我一样改变世界，吃这种东西，你们共生体种族是捡垃圾为生的吗？” 毒液发出一串极其剧烈又愤怒的脑波，斯塔克浑然不觉，继续颇为嫌弃的说：“难道外星人的品位都这样？还是说人类的脑子在宇宙里算还不错的？那其他外星人得笨到什么程度？难道全宇宙只有人类有脑子？” “我真不敢相信，把普通人类的脑子当成美食的种族，到底资源得有多匮乏？你要来点芝士球吗？地球特产，你也可以给你那些贫困的兄弟姐妹带回去一些，我买单。” “我们不贫困！”毒液愤怒的说。 “但你表现的就像个乡下刚刚进城的红脖子，看什么都是好东西，你刚刚是不是对那个便利店里的巧克力球感兴趣了？拜托，那么多颗只要十几美元的零食是可以吃的吗？别看了，我才不会去这种低端的便利店买东西的……” “什么？吃那幢写字楼里的员工？你在想什么？那种一个月都赚不到廉价公寓房租的人，你连他们也想吃？？这种人在我们斯塔克集团连首轮面试都过不去！” “刚刚坐在保时捷里的那个人？不行！他的头发是金色的，我猜他肯定用那些花里胡哨的染料染了头发，那太恶心了，一股化学制剂的味道，我要绕着他走……” “把头转回来，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斯塔克在心里说：“别给我丢人，天才科学家、世界首富斯塔克，可不是逛个街都左顾右盼的傻小子。” 说完他又在心里抱怨到：“你们种族里就没有什么和我一样的高富帅吗？我觉得他们和我才比较搭，而你，要不然你就去隔壁中学的橄榄球队随便找个大块头，你知道的，那种一惊一乍的白人，他们会很乐意去给你买那些廉价的巧克力的……” 毒液说：“我现在就要吃！我要吃巧克力！还要吃人头！立刻马上！不然我就拽着你撞墙！！！” “现在不行，你等一会，贾维斯？贾维斯？你在吗？帮我去意大利的那个源头厂商那儿订购一点特制的巧克力……” “对，让他们用最好的可可豆……不行！不要用那些大众生产线！那太脏了！我单独买下一条生产线……” “要多久？三个星期？那还挺快的。” “让他们抓紧时间做……对了，要采用全机械化生产流程，别让什么人的脏手碰到我要吃的东西……” “包装？不不不！他们那金箔的包装真是太土了，从意大利给我专门请一位设计师，设计一个好看一点的，上面最好还有斯塔克集团的logo，就用金色和红色的配色，上面的金色都要用真正的金子，别用那些染料来糊弄人……” 毒液说：“这三个星期我会被饿死的。” “你怎么那么脆弱？你们共生体都是这种满脑子只知道吃的蠢货吗？” “不行！你放开我！不准进那种便利店！狗屎！柠檬味的空气清新剂！赶紧出去，我讨厌这个味道！！” 斯塔克像左右互搏一样，晃悠着身子，直接撞到了便利店的玻璃门上，他死死的抓住玻璃门的边缘大吼：“我才不进这种鬼地方！！！！那里面全是从工业生产流水线上下来的垃圾！！多看一眼都污染我的大脑！！！” “让我进去！！让我吃东西！！” “不行，我不进去！！” “进！！！！”毒液也大吼。 “不进！！！”斯塔克比他声音更大的大吼。 “进去！！！！”毒液濒临崩溃了。 “不！！！！！”斯塔克也歇斯底里了。 最后，斯塔克还是坐在了玻璃门外，他以坚定的意志，或者说极端的矫情心理，赢得了这场战斗。 毒液彻底精疲力竭了，他在斯塔克这儿学会的第四件事就是，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烂人。 第八十八章 烂泥和烂人（下） “你好，斯塔克先生，你的叔叔经常和我提起你……” 斯塔克翻了个白眼，丝毫不加掩饰的说：“他也经常和我提起你，罗伯特上将，他说你是个只有一半大脑的蠢货……” 他对面的几个穿着军装的人脸色都黑了下来。 斯塔克现在心情很不好，他刚跟毒液吵完架，这只食欲旺盛的共生体走到哪儿都想吃人的脑子，还喜欢拽着斯塔克撞墙，斯塔克的脑袋刚刚就被他磕了一个包，他这会儿正在心里痛骂这只共生体。 “请坐吧。”罗伯特上将伸手指着椅子。 “不必了，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有事就快说，没事我还要回去做实验。” 军方的这些人似乎完全适应不了斯塔克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毕竟他们以往的谈判都是，先客套半小时，再东拉西扯半小时，怀念过去、畅想未来半小时，志同道合、宾主尽欢20分钟，最后10分钟再谈正事。 斯塔克完全不想吃他们这套，他倒不是不能学着虚与委蛇，只是他觉得没这个必要，他不想跟这些人多费一点话，用斯塔克的话来说，他和这些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浪费全人类发展的时间。 最后斯塔克还是坐了下来。 罗伯特上将还是固执的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开始对斯塔克进行一轮又一轮的试探。 斯塔克一点都不想应付他，毒液在他脑子里说：“你好像很讨厌他，那我可以把他的头吃掉……” “不，吃蠢人的脑子会降低智商。” “真的吗？” “当然。” “你不能揍他吗？” “不能。” “为什么？你那些坚硬的衣服呢？” “坚硬的衣服？你是说我的钢铁战衣？” “我也想穿那个衣服。” “你还需要穿衣服？” “它看上去很有意思。” “不，不行，你不会开，你会弄坏我的战衣的。” “我会开，相信我。” 这时，斯塔克听到罗伯特上将说：“我们很有合作的诚意，我听说最近你的一个朋友也受此困扰，就像奥巴代亚一样，我很同情我这位老朋友的遭遇，恰好，军方得到了一种可以通过全面刺激神经，唤醒大脑活性的药剂。” “经过实验证明，他对于昏迷不醒的病人有着非常好的效果，可以让他们的大脑重新清醒过来，并恢复对于身体的控制权。” 斯塔克挑了挑眉说：“原来你们还是干点正事的。” 一个中将走进来，他敬了个礼，然后两个研究员拿着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盒子的盖子被打开之后，白色的雾气飘散出来，一只针剂放在盒子中央。 斯塔克对于医学和药学没有特别的了解，他刚想凑近去看看那个针管长什么样子，毒液就突然在他脑子里兴奋起来，他说：“这个好吃！！杀了他，抢走这个东西！它很好吃！对你有用！对我也是！” 斯塔克皱眉，他说：“你是基于什么原理得到这个结论的？” “我的基因告诉我的！！” “你的基因真的靠谱吗？” 斯塔克感觉毒液越来越亢奋，甚至有些错乱了，罗伯特将军看到斯塔克浑身一抖，他说：“我知道，现在斯塔克的情况不好，我们很乐意帮助你看在你叔叔的份上帮帮你……” “我们甚至愿意无偿的给你提供这种药剂，军方对你研制出的纳米机甲很感兴趣，当然，我们不是要那些机甲，我们和奥斯本集团的合作渐入佳境，生物盔甲的方向同样很有前途……” “但是，纳米技术可以让我们在信息战和情报战中取得先机，你知道的，我们不能在这两个战场输给别人，这也是为更多军人的生命安全考虑，如果情报能够更准确，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牺牲了……” 罗伯特看似十分动情的说：“我知道斯塔克集团不是像那些记者报道的一样，我知道小斯塔克和他的父亲一样，其实都是心系普通人的英雄……” “换一种角度来想，和军方合作，也是在保全更多军人的性命，毕竟……” 刚说到这，罗伯特就发现斯塔克在颤抖，他还以为自己成功的攻破了这位天才的心理防线，他正想要加一把火，突然他发现，一丝黑色的粘液攀上了斯塔克的脖子。 然后瞬间，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锋利的獠牙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毒液一口吞掉了罗伯特上将的脑袋，抓起那个装有药剂的盒子，直接破窗而出。 这样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前一秒，斯塔克还好好地坐在那儿，后一秒，一团粘液就覆盖了他的全身，把它变成了一个快三米高的黑色怪物。 这个黑色怪物有着鲜红的长舌头和满嘴的锋利獠牙，直接一口咬掉了一个上将的脑袋，还抢走了那个药剂。 其他人乱成一团，但是很快，几辆直升机就追上了毒液奔跑的身影。 毒液在楼顶飞快的跳跃，即使是直升机机枪的扫射也几乎打不到他。 直到跑到城郊处的一片空地，毒液停下来，直接抡起一块石头砸向其中的一辆直升机，这个倒霉蛋被一发打中了螺旋桨，冒着烟栽了下去。 另一发直升机也打光了子弹，只敢在远处飞着，不敢靠近。 没多一会，武装部队就到达了现场，毒液和斯塔克对身体控制权的争夺拖慢了逃跑的脚步，斯塔克拼命用意志力压抑兴奋过头的毒液。 终于，毒液清醒了一点，回到了斯塔克体内，斯塔克变回了普通人，但是他面对的，就是层层包围的武装部队。 看着斯塔克变回普通人，他们的指挥官也没有掉以轻心，几个穿着有些特殊的战士走上来。 斯塔克看到，他们穿上了机甲，不过这个机甲就是之前斯塔克给军方提供的技术所造出来的，显得有些老旧和过时。 而斯塔克，他直接拿出一支烟，一副崭新的漂亮盔甲就武装到了他的身上，他不无得意的做了一个嘲讽的手势，说：“从我这偷走的这些老掉牙的东西，还是拿回去给你们爷爷穿吧！总比拐杖好用一点，是吧？” 大约十几个穿着机甲的战士走上来，其中领头的那个，看了眼四周，伸出手臂说：“战衣！” 然后斯塔克看到，一层胶状的薄膜从机甲的底层蔓延出来，瞬间覆盖到表层，然后弥合住机甲的缝隙，把整个机甲变成了完整一体的一件绿色生物战衣。 斯塔克瞬间就暴跳如雷了。 “你们竟然敢用奥斯本的蠢办法来侮辱我的成果！！！！” 斯塔克从来没感觉到这么生气过，哪怕是军方利用舆论抹黑他又出来充好人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的愤怒过。 说到底，斯塔克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天才大脑所造出来的各种发明创造，而现在，军方的这些人居然拿着他的机甲去送给奥斯本集团改造！ 还弄了一坨黏糊糊的胶水，把他的机甲变成了一件无比丑陋的生物战衣！！ 斯塔克真的快气炸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脑子里问：“你真的会开机甲吗？” “肯定比他们强的多。” “那好吧……” 斯塔克把被金属盔甲覆盖的手臂伸出来，然后说：“战衣！” 一瞬间，黑色的粘液覆盖了他的全身。 和那些看起来就黏糊糊软绵绵的胶质不同，黑色粘液像是一张有力的大网，直接包裹住了战衣的每一个部分。 但是纳米战衣却没有被这些粘液给覆盖，而是被这些粘液有序的拆解开，变成新的形状，覆盖在黑色怪物的身体表层。 本来毒液就有快三米高，现在他彻底变成了一个四米多高的钢铁怪物。 那是一个全身覆盖着漆黑机甲的怪物，毒液似乎继承了斯塔克的审美，他的体表不再是坑洼不平的粘液组织，而是通体流线型的黑色甲胄。 头部也不再是那一张充满锋利獠牙的大嘴，而是变成了一个脑袋两侧各两对尖刺、中间一个菱形钢铁目镜，然后下半张脸被一个面罩全部包裹住的头盔。 不得不说，这身机甲看上去实在是太帅气了，整体和毒液体型差不多，但更高大，肩部、腿部和手腕处，都有由黑色粘液缠绕金属构成的尖刺，头上的面罩有些像防毒面具，看起来有种恐怖的美感，充满一种介于金属和朋克之间的野性魅力。 更重要的是，操控这身机甲的是和斯塔克心灵相通的共生体，这也就意味着斯塔克不再需要进行操作，而是可以让机甲如臂使指。 斯塔克抖了抖手臂，他觉得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他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每一个外层部件暴露在空气中的触感，这对一个机甲狂魔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感觉。 他就是战衣，战衣就是他。 “好吧。”斯塔克说，“我会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生物战甲的！” 话音刚落，他直接原地起跳，“砰”的一声砸在了那群生物机甲战士旁边，一拳就砸在了其中一个的脑袋上。 那个生物机甲战士直接就倒飞了出去，斯塔克有些惊讶地甩了甩拳头。 他可不会打架，以往也都是靠贾维斯的智能演算来战斗，但现在，他居然有种自己亲自在用拳头痛扁敌人的感觉，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也很好。 巨大的黑色机甲转身，又是一个上钩拳，体型只有两米多的生物机甲战士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就像是个小鸡仔，一下就被打飞了出去。 原本这些生物机甲就是为了克制斯塔克的钢铁战衣而制造的，但可不是为了对付一个四米多高的生物机甲怪物的。 他们机甲上原本装备的，用来限制斯塔克行动的生物粘液、用来捕捉钢铁战衣飞行轨迹的回声立场，和用来提高灵活性的生物胶质关节改造，现在全都派不上用场了，毒液战甲根本不吃这一套，粘液喷发？直接扯开，回声立场？根本没用，灵活的胶质关节？一拳下去通通散架。 毒液战衣的战斗方式跟斯塔克根本就不一样，这只共生体的打架风格，说白了也是抡王八拳，只不过他那强的离谱的身体素质，和超速的自愈能力，让他在这种乱战中占尽便宜。 没多一会儿，那一群生物机甲战士就被斯塔克给打趴下了。 不过很快，军方的重武器入场，毒液战甲一个跳跃，直接跳上了附近的一座高楼，然后开始继续疯狂奔跑起来。 等到甩开了所有追兵，毒液瞬间缩回斯塔克体内，纳米机甲又重新回到了斯塔克身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两只胳膊和上面依旧崭新的机甲金属，他说： “还不赖嘛，谢谢你，烂泥。” “不客气，烂人。” 第八十九章 烂故事（上） 怀表的指针向回拨转，镜头开始随着时间回溯。 蜥蜴人从斯塔克大厦楼顶跌落的时候，康纳斯博士只记得，呼啸的风声在他耳边响起，渐渐的，他想起曾经同样在他耳边呼啸而过的弹片飞溅的声音。 伴随着坠落到地上的巨大疼痛和眼前的一片鲜红，康纳斯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很多年前，他还只是个刚刚入伍的军医，和所有那个时代的年轻人一样，他们深信那些保家卫国的道理，于是他和他的战友们一起，满怀信心的参与了战争。 康纳斯已经记不起他们当时那种满怀抱负的心情，战场的残酷击碎了他们一切的梦想，受伤、死亡和流血，不会因理想和抱负而对任何人网开一面。 等再回到故乡时，康纳斯已经变成了一条伤痕累累的败犬，他拿到了一笔补偿，然后像一个四处漏风的垃圾袋一样，被人扔进了最角落的下水道里。 这个残酷的社会也不会因为他曾经的功勋和荣誉而对他艰难不能自理的生活网开一面，他开始笨拙的学习如何用一只手生活，像个舞台上博人一笑、动作扭曲的小丑。 那些瓶瓶罐罐被他碰撞而摔落的声音，在康纳斯的耳边不断回响，他的梦境越来越深，仅剩的一些带有色彩的回忆开始逐渐消失，剩下的就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他记得，他们小队中曾经最爱说笑的一个年轻战士，康纳斯再见到他时，他已经老的不像样子，但他还是满面笑容的告诉康纳斯，他很快就要得救了，国家没有放弃他，他很快会变得更好。 这群曾经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大多没有康纳斯这样高的教育水平，他们大多也都没上过大学，因此，只要扯出一些看似高深的名词，他们就会觉得，自己真的获得了一个天赐的良机，来改变他们这落魄的人生。 康纳斯从那位老战友口中，得知了一个军方的秘密计划。 他梦里的黑夜开始越来越深沉，康纳斯只记得，电脑屏幕的冷光在他视线中闪过，当他看到某个文本上所记载的资料时，他就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必须把嘴闭上，永远保持沉默。 这场可怕的骗局中，不需要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配角。 康纳斯在失去一条手臂之后，又再次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变成了一个哑巴。 无数的资料数据在他的梦里越来越清晰，他们环绕包围着他，那种剧烈的愧疚和让他几乎疯狂的压力，彻底的吞没了他。 康纳斯从那时就下定决心，如果人生注定是一个向下坠落的过程，那就像他现在做的一样，就算他要死在这里，也必须要给这片土地留下一个足够沉痛的痕迹。 存在于他意识里的最后一个单词，就是他在这么多缄默的黑夜中，依旧不能忘记的那个的名字——“绝境计划”。 电脑屏幕的的冷光照在彼得的脸上，他正在斯塔克大厦康纳斯博士曾经用过的实验室里查找资料。 康纳斯博士被送去医院抢救之后，愧疚吞没了彼得，他知道，问题一定出在康纳斯博士一直在研究的血清上，抢救的事他帮不上忙，那他就想从血清的研究资料上下手，看看能不能有办法找到解除这种血清的方法。 康纳斯博士虽然带着他的资料撤出了斯塔克大厦，但这项合作的研究成果隶属于斯塔克集团和军方，这当中的一部分还保留在斯塔克大厦的终端数据记录设备中。 彼得知道，康纳斯博士是有权限更改这些设备上的数据的，他想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但让彼得奇怪的是，康纳斯博士使用的那台数据设备太干净了，不会有人甚至把上面计算器的记录都给删除干净的，除了一连串结果得到的数字之外，什么也没留下。 彼得觉得很奇怪，康纳斯博士不是这样的人，他对于学术的研究非常严谨，不会干出这种把解题过程全部删光，只留下一个似是而非的得数的这种事。 彼得在电脑里不断的搜寻着，最终还是被他发现了一些端倪，他发现某些数字的组合似乎颇有规律，彼得开始快速的敲击键盘，屏幕的蓝光反射在他的脸上和眼睛里，过了一会，光芒一变，彼得说：“这是什么？一个网址吗？” 由于这种数据终端设备不允许联网，彼得只能求助于贾维斯，贾维斯对那个网址进行了分析，发现它指向一个加密网站，这个网站层层加密，但这拦不住贾维斯，很快，贾维斯就从这个网站里得到了一张图片。 彼得看着面前的全息屏幕，他说：“这是什么？这看起来像个小孩乱画的涂鸦抽象画，你确定这是那个层层加密的网站要保护的东西？” “确实只有这个了，帕克先生。” 在有些黑暗的实验室里，彼得抱着胳膊，仔细的盯着那幅画上凌乱的线条，那就是一张白纸，上面有许多黑色的线条，看起来毫无规律，就像是拿蜡笔随手画了两下一样。 彼得皱眉，看了半天，他说：“不对，这幅图应该不是这样看的，贾维斯，麻烦帮我把这个图片铺平，把上面的线条变成3D的。” “是这样吗？先生？” 贾维斯的确照着彼得说的做了，但是呈现出来的依旧是一团乱麻，彼得说：“对，没错……你能把它们变成直线吗？就按照现在的转弯规律……” 没用一秒钟，那幅原本是一团黑色曲线构成的乱麻状图案，就变成了一幅折线组成的图案。 彼得瞪大眼睛说：“是纽约下水道的地图！” 他赶忙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自己记录的那张纸，他比对着那张纸说：“对！没错！这是一个3D的下水道地图，看这！这条路就是我经常走的那一条……我绝对没记错，我在里面转悠了好几天呢……” “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康纳斯博士为什么要把这个图藏起来？只要有人去下水道里转悠几天，就应该能得出这个路线吧？” 彼得挠了挠头，他继续看着那个图案，然后把它转来转去，再低头比对自己得到的路线。 “……不对，这里面似乎有几条路是错的，就像这儿，这明明应该是走下一个阶梯之后往右转，为什么这上面显示的却是左转？这里也没有一个井盖口，这几条路线交叉的地方……那个蓄水库！” “康纳斯博士在指向那个蓄水库！可是那里有什么？那个实验室？但是……” 彼得想了想，飞快的把手里的地图收起来，然后拿上书包，他说：“贾维斯，随时跟我保持联络！可能我待会儿还需要你的技术支持……” “没问题，斯塔克先生已将绝大多数的技术支持权限开放给您。” 彼得拎着书包飞快地跑出斯塔克大厦，找了最近的一个井盖钻了进去，他在下水道里飞快穿行，很快就来到了之前他烧毁那个实验室所在的蓄水库。 打开那个检修站的门，那里还残留着烧焦的痕迹，彼得这会才觉出不对，这个检修站虽然看起来就像一个邪恶的实验室，但其实也只是看起来，彼得在这里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资料。 相反的，这里放了各种东西的标本，甚至还有一些不明的器官标本，彼得作为一个内行人，他知道，其实很多时候生物实验不是像普通人所想的那样玩尸体，这些被泡了很久的标本，根本没有任何用。 现在他知道了，这个实验室是康纳斯博士的作品，那就显得更奇怪了，康纳斯博士也是个内行人，他怎么会把一堆根本在实验中就用不上的设备和标本精心的摆放在这里？就好像专门要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生物实验室一样？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好像是给外行看的，满足他们对一些邪恶科学家的幻想。 之前彼得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康纳斯博士，他也没有去在意这种不对劲，但是现在再来这里的时候，彼得回想起当时他看到的实验室内的场景，比起一个真正的生物实验室，这里更像一个被精心布置过的舞台。 彼得越来越迷惑了，如果这里不是康纳斯博士真正进行实验的地方，那他到底为什么要把一个线索藏在这里，这指的是什么？ 彼得不死心的在这里翻找，在墙壁和地板上摸索有可能存在的暗门，但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彼得有些失望的离开检修站，他突然发现，检修站的门口那些青苔也被清理过了，在墙角也留下了一些白色粉末，彼得开始急速的思索起来，他记得来的路上，有的地方的青苔被清理过了，有的地方却没有。 他往前跑了几步，看到一个转角处，同样也留下了痕迹，彼得沿着这种被人为处理过的痕迹往前走，发现同一条路上，一个向下走的阶梯上就有这个痕迹，而继续往前的道路上则没有。 彼得沿着青苔消失的痕迹一路找过去，最终，这些痕迹把它指引到了下水道最尽头的一个端点。 那里也有一个检修站。 这个检修站的门没有上锁，而且里面一看就废弃了很久，毕竟这是纽约下水道最底端的部分，是真正的不见天日的地方。 彼得打开门，呈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检修站，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盒子，还有许久没有人使用的清扫工具，看起来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了。 彼得把手在脸前面挥了挥，驱散那些灰尘，他把所有箱子都弄开，然后在最底下，找到了一个装着不明物体的盒子。 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个彼得没见过的设备，是个方形的黑色设备，还带着天线，彼得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呼叫贾维斯，很快贾维斯就告诉他，这似乎是一台老旧的数据终端加上信号发射器，虽然版本比较古老，但功率还是不错的。 “所以这里有什么？”彼得问。 “您可以把它拿到斯塔克大厦来，我可以进行物理破解。” 于是彼得就把这个数据终端放进了书包里，然后背着它离开了。 第九十章 烂故事（中） 斯塔克大厦里，一根数据线正插在那个设备终端上，彼得在摆弄着一台电脑，贾维斯说：“数据传输已完成，3%、2%、1%.……” 彼得那边的电脑屏幕一亮，彼得说：“收到了！让我看看……老天啊，这都是什么？？？？？” 无数的资料和数据出现在彼得的眼前，他不可置信的说：“这是什么？这好像是一些军人的档案……劳伦斯，35岁，失去双臂，3022号实验人员……” “有人在拿这些退役的残疾军人做实验……我的天呐……等等，这又是什么？” “绝境计划？” 彼得开始飞快地敲打键盘，屏幕的光在他脸上不停的闪烁，彼得不断浏览，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好，甚至变得有些惨白。 “帕克先生，监测到您的心率有问题，请您立刻停止行动，然后深呼吸……” 彼得放下双手，他有些踉跄的后退几步，然后他咽了咽口水，有些干涩的说：“我们可能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 然后他左右摆了摆头，环顾了一下周围，彼得说：“贾维斯一定确保这台设备不能联网，保护好这里的数据，我待会儿就回来……” 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得十分紧张，但他还是努力的镇定的安排好了一切，然后拿上书包离开了大厦。 席勒见到彼得的时候，他从来没见过气色这么差的蜘蛛侠，往常彼得虽然有时候熬夜显得有些憔悴，但现在他的嘴唇几乎都失去了血色，身体有些颤抖，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席勒还没说话，彼得就像背诵台词一样，一股脑的说：“听着，医生，先让我说完！我怕我待会儿就不记得了……” “就在刚才，我从康纳斯博士那里得到了一个秘密计划的全部资料，但我不能把他们拷贝出来或者用什么东西记下来，因为那实在是太吓人了，一旦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现在我只能向你口述这个计划，它的名字叫做‘绝境计划’，是军方塔尔图派军官，以罗伯特上将为首的一系列高层军官组织筹备的计划。” 彼得一听就是在背诵资料，但由于他那超常的记忆力，他背诵得十分流畅，他接着说：“这是一项旨在激发人体超速恢复力功能、打造超级战士的计划，他们的计划目标有：“伤口快速愈合，断肢再生，解除肌肉限制，让每一个军人都变成没有疼痛，也没有感情的超级战士。” “现在，这个计划还处于先期阶段，但已经有16名军人接受了实验，他们全部都是曾经在战场上失去过肢体或者受过重伤的退役军人。” “这其中有3人是康纳斯博士的战友。” “因为康纳斯博士在生物学和仿生技术方面的成就，他一直与军方有所联系，但他向军方隐瞒了他曾经受过的计算机专业训练，也因此，他在和军方的合作中窃取了大部分这个计划的资料……” “就是因为想要拯救这些军人，康纳斯博士才一直在不断的研究蜥蜴血清，他没有能力去阻止军方继续这个计划，他只想通过自己的研究成果，提前把这些军人变成健全的正常人，让他们能免于参加到这个实验当中。” “从这个计划的研究进程报告来看，康纳斯博士晚了一步，这一批残疾军人已经接受了第一步的注射，康纳斯博士会急于完成血清，原因也在于此，但就是因为他太急了，没有经过最后的安全测试，才导致他变成了一个蜥蜴怪物……” 彼得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席勒看他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他先把彼得扶到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水，彼得灌了几口水，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席勒拿出一个监测心率的手环给他戴上。 席勒发现彼得的心率的确有些不对，能让一个蜘蛛变异的超级英雄直接紧张到心律失调，席勒已经能想象出彼得在那些资料里看到过什么了。 彼得似乎受到了很大冲击，那些资料可不全是枯燥的实验数据，那里面的大量图片都是人体实验，简单来说就是一些极其反人类的内容。 喝完水，彼得还有些忍不住干呕，那些图片可比他见过的一些流血受伤要可怕多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可怕的东西。 眼看着彼得跑去厕所吐了，席勒在脑子里问灰雾：“你确定有一个共生体也跑到了斯塔克身上？”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知道，但那一定是一个我的同类，我能认出它们。” 席勒思考了一下，他觉得能在这个时间段附身到斯塔克身上的共生体，很有可能就是毒液。 过一会，彼得回来了，他的双手还是有些轻微的抖动，彼得说：“医生，我们得想办法阻止这个实验，这么继续下去，他们会毁灭整个世界的……” “而且，那些军人都是为了国家付出一切的英雄，他们不能……” 彼得似乎又想起了那些图片，他脸色越发不好了，席勒说：“你不要再想了，待会我给你做一个简单的催眠，然后你上楼去睡觉吧。” “不，不行，我得想办法，我得想办法……我不能让这些人得逞……”彼得一直念叨着，他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对于一个16岁的高中生来说，直面如此残酷的事实，而且是突然之间接受这么大的冲击，彼得显然有些崩溃了。 “贾维斯你在吗？”席勒对这彼得的手机问。 “我在，先生。” “好了，我知道我可能没有获取斯塔克私人信息的权限，但我还是要问你，军方是不是邀请了斯塔克前去参与谈判？” “先生，其实您有，斯塔克先生对您开放了2级使用权限，其中包括可以了解一切外来信息。” “的确，我在5天之内已接收到7条来自不同通讯频段发来的信息，大多是邀请斯塔克先生去某军事基地会谈。” “那么斯塔克的态度呢？” “我无法知道，也不能透露。” 席勒说：“现在军方手里没有筹码，他们的这些邀请也不过只是试探，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把斯塔克叫过去了，他们的筹码不够，依旧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既然如此，我们就送给军方一个筹码……” 彼得听得有些晕晕乎乎的，他对这种事向来不怎么感冒，但是他还是努力的思考了一下，说：“这和阻止那个计划有什么关系？” “这个计划不是军方高层弄得吗？” “对，康纳斯博士的资料里说，在军方高层中有一个叫塔尔图的派系，他们似乎是一种政治联盟，为首的人是一个叫罗伯特的上将，这些人和传统的老派军官有所不同，他们觉得未来的战争将会是超级人类之间的战争，所以一直都想要让军方在超级战士的培养方面加大投入……” “也就是他们，弄出了那个什么可怕的绝境计划，拿一些已经伤残的士兵做实验……” 彼得说着说着，又开始有些干呕，如果这个计划是那种普通的开刀动手术也就算了，偏偏这是一个化学改造的计划，接受注射的伤残军人变成什么样的都有，简直给彼得的世界观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魔鬼，去把他们的同胞变成那个样子。 而且他们还都是军人，本来应该是战友。 彼得第一次意识到，即使是在同一个团体当中，上层人对下层人的剥削也是永无止境的，榨干了他们的所有价值之后，剩下的残躯也不肯放过，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种只顾自己利益的魔鬼。 “我想想，要获取机甲技术的应该也是这群塔尔图派的军官吧？毕竟其余的那些老将军应该更喜欢多弄点导弹什么的。” “我想要引导斯塔克和这些人见面，当然，斯塔克肯定是不乐意见他们的，但是如果军方极其强烈的要求，斯塔克被烦的不行，应该也是会去应付一下的……”席勒摸着下巴说。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彼得说，“但是把斯塔克先生和他们弄到一起有什么好处？斯塔克先生应该也不会杀人吧？更何况现在斯塔克先生喝醉了，我们也没法把这个计划告诉他，就算告诉他了，斯塔克先生也不能在军方的基地里杀掉这么多人吧？” “的确，斯塔克不行，就算他知道了这个计划，也不会采取暴力手段直接杀死那些幕后黑手，他不是这样的人。” “但我们没必要在意过程，只要结果对了就行了。” “您打算怎么做？” “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来，闭上眼睛，深呼吸，从上到下感受你身体的每一个知觉器官……” 很快，彼得慢慢的放松下来，然后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再醒来，下楼时，发现席勒正在摆弄一个针管，彼得有些好奇地想凑上去，但是突然，他的蜘蛛感应就响了，彼得后退了两步说：“您在弄什么？这东西好像很危险……” “的确很危险，但待会儿我需要你去运送它。” “送到哪儿？” “康纳斯博士在斯塔克大厦实验室里，贾维斯告诉我，今天军方的人会来接收那个医疗合作项目剩下的成果，这将会变成成果之一。” “当然，在此之前，你需要给它编造一份说的过去的实验报告。” “呃……编造？这东西原本的实验报告呢？” “和他的发明者一起进精神病院了。” 彼得抿着嘴说：“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个三无产品？” “但是它很好用，好用就行了。” “所以是什么实验报告？” “你要把它描述成一种可以刺激人的神经、激发大脑活性的药剂。” “如果它不是干这个的，那其实它是做什么的？” “其实也是做这个的，只是副作用有些大，但没关系，没人会真的使用它，这只需要用来给一只外星生物带来一些小小的刺激……” 彼得有些听不懂了，这里面怎么还有外星生物的事？他把席勒的这句话当成一个他听不懂的比喻，略过去了。 但其实，席勒说的是事实，因为这针管里装的，是高度浓缩的恐惧毒液。 第九十一章 烂故事（下） 这个世界上所有巧合，其实背后都蕴含着必然，能够正好刺激到一个从来没有人了解过的外星种族的东西，当然是这个外星种族的另一个宿主经过无数次实验才得到的成果。 让毒液发狂的那只针剂，当然不会只是个巧合，能打败罪犯的只有罪犯，能打败共生体的，也只有共生体。 经过灰雾的使用体验，席勒确定，高度浓缩的恐惧毒液能够给共生体这个以情绪为食的种族带来极大的刺激，据灰雾自己说，因为他体质比较特殊，是共生体中的特殊种，所以对恐惧毒气免疫力比较高，但是其他共生体绝对无法抵挡这种刺激。 共生体是以情绪为食的，那是刻在他们基因里绝对无法改变的狩猎本能，恐惧毒气能够一瞬间让这种本能飚到峰值，即使是在系统控制之下的灰雾，也对这种高度酒有上瘾的倾向。 而对其他共生体来说，这可就不只是酒那么简单了，更像是一个快憋到发疯的瘾君子碰上了刚好能让他吞下去的小药片，没有共生体能抵挡得了这种刺激。 共生体虽然并不是彻底的邪恶种族，但也不能掩盖他们作为一种第一代的原生种族骨子里的野蛮习性，或者说纳尔在创造他们的时候，本身就带有一种混乱的意志。 席勒知道，搞不好现在的毒液已经在死侍身上转过一圈了，就死侍那个德性，知道什么是规矩？ 所以，毒液一旦被刺激到发狂，那些邀请斯塔克过去的军官，就一个都别想活。 所以从科尔森的电话里得知只死了罗伯特一个的时候，席勒还有些惊讶，看来斯塔克的意志比他想象的要更强，他居然一瞬间就控制住了毒液，没让他大开杀戒，还真是可惜了。 不一会，科尔森本人也急匆匆的赶来了，他说：“那个黑色怪物去了布鲁克林的街道上，队长已经赶过去阻止他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斯塔克怎么突然发狂了？他怎么还会吃人头了？那个黑色的东西是什么？他新研发出的什么机甲吗？” “我不知道。”席勒一摊手说。 这时，尼克·弗瑞的声音从科尔森腰上的对讲机中传来，他说：“斯塔克为什么突然发狂了？” “我不知道。” “你不是个心理医生吗？” “我是个医生，不是上帝。” “他之前就没有什么迹象吗？” 席勒假装思考了一下，说：“你要说起来，倒确实也有，我上一次给他进行心理诊疗的时候，他自称自己出现了第二个人格，那个人格说自己是什么外星来的共生体，我觉得那是他压力太大了，我给他进行了放松治疗，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共生体？那是什么？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那似乎是个什么外星种族，长的像黑色的烂泥，他说这个种族学习能力很强，似乎还能读取宿主的记忆，斯塔克说他刚给那个共生体讲了一点有关机甲的知识，他就融会贯通了……” “你是说，这个共生体拥有斯塔克的记忆和能力？？？还会像斯塔克一样造机甲？？” 然后席勒就听见，尼克那边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然后听见尼克大吼：“停止所有使用重武器的方案！！！千万不要刺激斯塔克！！什么？军方准备发射导弹了？？该死的！那是神盾局的财产！去告诉那帮蠢货！！斯塔克身上的外星共生体是神盾局丢的！！！” “我不管他有没有档案！现在立刻去给他建一份！纽约一切不明生物都是神盾局丢的！有什么问题吗？” “死了一个中将算什么？这是一场外星人入侵行动！只死了一个中将，我算他是为国捐躯了！抚恤金我出！赶紧让他们停下！伤了斯塔克的一根头发，我就吞光他们的军费！！” 挂掉电话，科尔森走之后，彼得说：“所以那个罗伯特上将已经死了？他怎么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斯塔克先生又是怎么了？” “没什么，但我觉得你现在有活要干了。” 说完，席勒又拿起电话打给了史蒂夫，史蒂夫那边也是乱糟糟的，美国队长扯着嗓子大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斯塔克为什么发狂了？他在布鲁克林乱跳，他那身黑漆漆的机甲又是什么东西？老天啊，他们父子就从来没给人省心过……” “队长，我记得你之前说一直想揍小斯塔克一顿，但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现在的斯塔克不是斯塔克，斯塔克身上寄生了一只从神盾局跑丢的外星生物，这个外星生物会不断地激发人类的负面情绪，你知道的，前两天斯塔克被军方逼的快走投无路了，这只外星生物咬掉了一个上将的头，斯塔克现在一定感觉棒极了，毕竟他早就看那伙人不顺眼了……” “这种情绪被共生体利用了，所以现在斯塔克极其膨胀……” “好了，不用说的这么复杂，你就告诉我，如果我现在去揍他，其实是在帮他摆脱那个外星生物的控制，对吧？” “对，这是一件大好事，你总不能坐视你的侄子被这种邪恶生物控制而不管吧？他还得谢谢你呢！” 席勒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一声盾牌沉闷的拍击声，史蒂夫大喊：“看这儿！我是你的叔叔，不！不是你的，是那个叫托尼的小子的！” 席勒放下电话，看向彼得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我选择帮队长。”彼得十分干脆地说。 “你不考虑一下吗？斯塔克对你还不错吧？” “但我觉得我也有义务帮斯塔克先生摆脱那只邪恶的外星生物的控制。”彼得十分乖巧的说。 “好吧，他们在布鲁克林街区最东边的那条大街上，好邻居蜘蛛侠，准备出发吧。” 没多一会，神盾局和军方就一起意识到了，当三个超级英雄打成一团的时候，能造成多大的破坏。 彼得虽然嘴上那么说，但他也不敢下狠手，基本都是用蛛丝干扰毒液战衣的行动，但史蒂夫可不客气，一盾牌接一盾牌，把穿着毒液战衣的斯塔克拍的晕头转向。 斯塔克也不是无缘无故失控的，毒液把那个箱子抢了出来之后，一口就吞掉了里面的恐惧毒气。 毒液嗑嗨了之后，斯塔克根本治不住他，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外星生物正在耍酒疯，他的宿主虽然很努力的想控制他，但是即使从外部拦住一个发疯的醉汉都很困难，更别提从内部了。 斯塔克只能尽力地拽着毒液来到人比较少的街区，要是真让他在布鲁克林这个人口最密集的街区发疯，那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受伤。 但是能勉强控制住毒液的行进方向就已经不错了，指望他能让毒液收回体内，是不可能的了。 美国队长虽然在狂揍斯塔克，但是他和小蜘蛛一样，没有太过强力的杀伤性手段，军方直接调来了好几辆武装直升机，大口径的机枪不断扫射着斯塔克，明显就是想将他置于死地，有时候榴弹炮飞过来了，史蒂夫还得帮斯塔克挡，几个人纠缠了半天也没分出个高下。 这时候，席勒来到了最近的一栋大楼的楼顶，然后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形状奇怪的音箱，他在电话里说：“贾维斯，你确定你的紧急唤醒装置，能到达你说的那个分贝？” “其实还可以更高，先生。” “不，不必了，你之前不是用这种音波驱逐过斯塔克体内的那个共生体吗？” “的确，根据当时共生体的反应，我确认这会是有效的行动。” “好吧，我先离开，等我向你发信号，你就直接启动紧急唤醒措施。” 席勒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他得离得远一点，毕竟灰雾也怕这玩意。 过了一会，穿着巨大黑色战衣的斯塔克，一下子落到了这条街道的地面上，身后几辆武装直升机轮流开火，打的地面石屑飞溅，美国队长和蜘蛛侠紧随其后，想尽办法想要制服这个大块头。 还没等斯塔克再一跳离开这条街区，一阵巨大的音乐声就从楼顶传来，不夸张的说，这已经不能算是音乐了，应该算是声波武器。 整个地面都在震动，路面中间的黑色怪物开始疯狂颤抖，然后一瞬间，斯塔克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扑倒在地，恢复成了普通人的形态，黑色的影子一闪，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武装部队立马围上来，但彼得比他们更快，直接一把把斯塔克捞走了，等到神盾局到场的时候，人也没了，外星生物也没了。 军方的人看到神盾局的人出现在这里，他们才反应过来，该不会这一切都是神盾局的阴谋吧？ 众所周知，神盾局和军方的不对付，已经到达了极点，罗伯特更是多次公开指责尼克，该不会这是这位狡猾的神盾局局长策划的，一场针对罗伯特上将的刺杀行动吧？ 尼克对此完全不回应，但他觉得很有可能是军方拿走了那只外星生物，他必须得逼他们交出来，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这种外星生物拥有斯塔克的记忆和能力，否则军方的扩张就彻底遏制不住了。 一听说这东西是神盾局跑出来的，还杀了他们一个上将，军方当然也不让了，他们要神盾局给他们一个解释，可尼克为了保住外星生物的秘密，什么也不回应，两方直接开始顶牛，谁也不愿意后退。 而这时，席勒正站在长老会医院的一个病房里，旁边是累的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斯特兰奇，席勒对刚刚醒来的康纳斯博士说：“博士，好消息。” “……我还没死？的确是好消息……” “不，还有一个更好的好消息，您没有死，但罗伯特将军死了。” 康纳斯：“……？” 另一边，斯塔克被彼得带到了斯塔克大厦的楼顶，他还有些混乱，毕竟毒液是一下被打出去的，斯塔克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面一声轻响，斯塔克看到席勒出现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罐子，里面是一团黑色的粘液。 “原来他就长这样。” “确实，一团烂泥，和喝醉的你差不多。” 斯塔克点了一支烟说：“那针剂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他立刻发狂？” “你发现了？” “当然，但凡动动脑子，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巧的事，军方随便研发出的一种药剂，刚好就能刺激到不知道哪个星系来的的外星生物……” “那个将军没有骗你，这种东西的确可以刺激人的大脑。” “那……” 还没等他说完，席勒就摇了摇头说：“不太可能，奥巴代亚的情况太复杂了，而且这东西有很强烈的后遗症，你的叔叔年龄太大，经受不住这种刺激。” 斯塔克显得有些失望。 “但却未必没有可能。”另一个声音响起，斯塔克抬头一看，康纳斯博士从天台的门那里走出来，他说：“我可以把这种奇特药剂中对人有益的部分提取出来，或许能够把它变成一种治疗神经性疾病药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斯塔克问。 康纳斯博士站到了他的对面，他说：“我不得不说，那些媒体对你的报道的确有错误，你虽然是个烂人，但起码还算有正义感，我为我在斯塔克集团大厦造成的破坏道歉。” 斯塔克愣了一下，刚想问什么，席勒就说：“别在这吹风了，到我那儿去谈吧，你会知道这个故事有多精彩的。” 太阳逐渐落下去之后，地狱厨房街道上的灯也逐渐熄灭了，心理诊所里，康纳斯博士和彼得上去休息了，听完故事的斯塔克昏昏欲睡。 “所以你知道了，杀人的是那只共生体，死的人也是死有余辜。” “你担心我会为此愧疚和纠结？不，我不会，我只后悔怎么没让那只烂泥再多嚼几下。” “摆脱烂泥的感觉如何？” 斯塔克沉默了，他缓缓闭上眼睛。 或许天才永远是孤独的，但他不想承认，他已经可悲到，即使明知一只外星生物不值得信任，还是贪恋那种有人了解他、能够陪伴他的感觉。 “精彩故事？”斯塔克低声呓语：“不……不，一个烂故事，烂到家了。” 他想，这里甚至没有一个传统故事中完美无缺的英雄，一团烂泥惹出的麻烦，牵扯出了一群烂人。 但就是这个烂故事，却让他拥有了已经许多天，或者说许多年都不曾有的，一夜好梦。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晨光刚刚照进来，刚起床的席勒打开玻璃罐的塞子，往里面扔了一颗巧克力球。 那一堆黑色的烂泥立刻把巧克力球包裹了起来，然后突然就愣在那了，随后，黑色的烂泥扭了扭液体的身体，发出一连串愉悦的脑波。 床头柜上，一张金红色相间的糖纸，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第九十二章 小蜘蛛大智慧（上） “伊森博士，你好，这位是康纳斯博士，你们会很有共同语言的。”席勒向伊森介绍道。 “你好。”伊森和康纳斯握了握手，席勒接着说：“我记得你们应该都有在加州大学任教的经历吧？” “哦，对，没错。”伊森说：“我在加州大学教过半年的物理学，那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我也差不多，只是我是客座教授，教的时间比较短，而且你知道的，那时候生物学还不太受重视……” “还记得那帮小混蛋们在那个毕业聚会上闹出了大乱子吗？” “哦！你是说洋葱俱乐部那帮人？我当然记得，那群羊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了三四天，据说老弗兰克教授还被他们踢了屁股，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聊了一会天，席勒不着痕迹地引导着话题，很快，伊森不无感慨地说：“那可真是九死一生，对吧？” “……他们没有那么先进的处理尸体的手段，我陷入休克，他们就随手把我丢到了尸体坑里，还好有个心善的捡尸人，发现我似乎还没死，他把我拖了出来，之后斯塔克派人想要去寻找我的尸体，想把我安葬，然后就发现了我没死……” “也多亏了他，那个地方缺医少药，斯塔克要是不派人回来找我，我可能也活不过两天。” 康纳斯博士摇摇头说：“你一个好好的教授不当，跑到那个地方去干嘛？阿富汗完全就是个坟场，正规军进去了也讨不了好。” 伊森叹了口气说：“本来这是有保密条例的，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这和军方的一个计划有关系。” 康纳斯的手指紧了紧，他看了一眼席勒，席勒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咳嗽了一下说：“很巧，最近我们也发现了一个军方做人体实验的计划……” “那都不重要了。”伊森说：“我已经尽己所能阻止了这里面不人道的事，不然也不会被一个人丢在那个鬼地方。” 几人继续聊着天，席勒也逐渐从伊森口中得知了他当初大难不死的全部过程。 伊森是一名物理学家，他应该是在军方的陪同下前往阿富汗进行一项秘密实验，但是实验中途出了岔子，伊森似乎动了一些手脚，让某些实验没有成功，军方撤离时，他被一个人丢在了阿富汗，紧接着就被那伙抓捕钢铁侠的人给抓了。 那伙人听说伊森是个物理学博士，也想让他为他们制造武器，于是后面就发生了电影钢铁侠1的剧情，不过不同的是，伊森最后没死，而是侥幸逃了出来。 这就解开了席勒心中的一个疑问，按理说，斯塔克关闭武器制造部门的意愿应该很强烈，但是他遇到的这个斯塔克，只是稍微劝了一下，就改变了主意，席勒自知，他只是个心理医生，又不是上帝，斯塔克怎么这么容易就改主意了？ 其实就是因为，对斯塔克的刺激里，缺少了伊森博士死亡的这个关键点，所以，斯塔克虽然反思了自己制造武器可能会伤害到更多人的这一事实，但并没有原著中那么偏执，也就导致席勒只是稍微劝了劝，他就改变了主意，要不然任凭别人磨破嘴皮，斯塔克也不会回头的。 席勒向伊森简单介绍了一下最近发生的关于斯塔克的故事，伊森也有些唏嘘，但最后他还是说：“不论如何，和他一起从小长大的叔叔没有死，他不是孤单一个人，他还有亲人，这是好事，人总要有点牵挂，才不至于陷入绝望的境地而无法回头。” 三个人在心理诊所里继续聊着天，他们其实有很多共同话题，因为受教育水平都差不多，也有很多一样的经历。 甚至如果算起来，三人也都是校友，康纳斯博士有三个博士学位，伊森和席勒都是两个，他们又曾分别在许多不同的学校任教过，其中总有那么一两所学校是重合的，谈起这种经历时，总是很有话聊。 过了会，诊所的门轻轻一响，彼得背着书包进来了，他一进来，就被屋内的学霸光环给震慑住了，他说：“呃，我来的不是时候吗？那我等会再来……” 还没等他溜掉，康纳斯博士站起来拉住他，搂着他走过来说：“看看，看看我们这个天才的小子，伊森，这是彼得，还在上高中，不过他在我的实验室实习时，表现很出色，比我带过的研究生也不差。” “彼得，这位是伊森博士……” “您好，伊森博士。” 正在彼得打招呼的时候，史蒂夫也走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个热狗，他还没见过康纳斯，于是席勒为他介绍：“这位是康纳斯博士，医学、药理学和生物学博士，伊森博士，数学和物理学博士，至于我，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心理学和哲学博士。” 史蒂夫张了张嘴，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彼得的胳膊说：“现在屋子里一共有7个博士，对吧？” “我们一共只有5个人。” “平均一下，我们一人还有一个多呢。”史蒂夫冲彼得挤了挤眼睛，彼得也笑起来，他也低声说：“将来我也要拿2个，不，我要拿3个博士学位，这样我们5个人就有10个博士了，平均一人能拿两个。” “那我也是双博士了，可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两人凑在一起笑了起来。 几人坐下来，就像大部分时候聊天一样，话题聊着聊着，就会扯到年龄最小的那个人身上，伊森问彼得：“你考虑好将来的专业方向了吗？打算考哪所大学？” “这我还没太想好。”彼得有些害羞地说：“虽然我现在成绩还不错，但我对申请那些好大学没什么信心，毕竟成绩好的人可太多了……” “不用担心，我们可以给你写推荐信，不过当然，你也得自己努力，不然虽然能进入某所大学，毕业也是个难事。” “你们太低估他了。”康纳斯博士说：“他跟着我实习的时候，展现出来的天赋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别说是大学，我觉得现在他直接读个研究生都没什么问题。” “哦，别这么说！博士，我还差得远呢。” 康纳斯发现了彼得的不自信，他并不是在谦虚，而是好像真的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他给了席勒一个眼神，两人一起去楼顶抽烟，席勒说：“彼得之前家庭条件不好，在学校也颇受排挤，就算成绩还不错，也得天天为大学学费担心，他的叔叔是个能力普通的好人……” “我知道了，又是这样，我见过不少这样的学生，他们大多都缺乏自信。” “彼得的问题要更严重一些，你知道的，他是蜘蛛侠，他把所有实现人生价值的期望，都放在他超级英雄的身份上，我们都在努力纠正他，鼓励他多做彼得·帕克的这个身份，可是你也知道，突然拥有了这么强的力量，又能用这种力量去帮助别人，他当然会这么做。” 席勒说：“你没法跟这个年龄段的人讲太多大道理，或者用什么专业知识去让他们理解两个身份之间的平衡，他们的自控能力没有那么强，哪个身份带给他的成就感大，他就会更依赖于那个身份。” “这太可惜了，我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只会荡来荡去和那些街头混混打架的人，他的天赋相当强，脑子也聪明，可以有更大的成就。” 正说着，席勒发现，天边有一缕烟冒了出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席勒眯起眼睛仔细看，发现那似乎是一个怪物。 席勒把烟熄灭，扔到地上踩了踩，然后说：“先回去，出事了。” 他刚到楼下，斯塔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东区那边出现了怪物，你去问问康纳斯博士有没有什么头绪。” “康纳斯博士？为什么要问康纳斯博士？” “因为这个怪物长得特别像鬣蜥，我想他和蜥蜴应该是一个科的吧？” 这会，康纳斯博士也拿着望远镜看到了远处的景象，那个正在城区里乱跳的，是一个皮肤火红的怪物，和普通蜥蜴不同，它长得更像是鬣蜥，手臂和头顶都带有鬣蜥特有的尖刺，皮肤也更加粗糙，脖子底下还有层层叠叠的喉袋。 康纳斯博士骂了句脏话，放下望远镜，拿起外套就要离开，彼得上去拉住他说：“博士！你要去哪儿？” “去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哦，对了，席勒！让他把权限开放给我，这很有可能是军方那个计划的产物，我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不行，从这到斯塔克大厦，可能会经过那个被波及的区域，您只是个普通人，我送您过去吧。” “你打算怎么送我过去？让我也像你一样在空中荡来荡去？那那只蠢怪物一定会追着我们咬。” 康纳斯披上外套，快步走出诊所的大门，彼得跟在后面，康纳斯走到他的车子前面说：“走吧，上车。” 彼得直接就坐到了副驾驶上。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忘记了，康纳斯博士和史蒂夫一样，都是个老兵。 等到车子到达斯塔克大厦门口的时候，彼得蹲在地上扶着保险杠，差点吐出来。 那只怪物造成的破坏别说波及到他们了，压根连他们的尾灯都看不到。 康纳斯博士说：“我两只手都健全的时候，顶着6架轰炸机的轰炸，都能把车子开出十几公里，他还差得远呢。” 他说完，车子的引擎前面，缓缓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第九十三章 小蜘蛛大智慧（下） 进入斯塔克大厦，康纳斯还是走得飞快，彼得追在他们的后面，他说：“好吧，博士，我已经把你安全送到了，斯塔克大厦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那我先走了，我还有事要干……” “有事要干？你当然有事要干！怎么？你又打算穿上那套奇怪的紧身衣，然后出去瞎逛？” “我不是瞎逛，那个怪物正在城区里搞破坏，我得去阻止他……” “但是那个斯塔克不是已经去了吗？你觉得他打不过那个怪物吗？” “呃，不是，但是他总得需要人帮忙吧？” “我也需要人帮忙，把你的书包放下，穿上全套实验服，我们进实验室，要解决这个麻烦，最终还是得从血清入手。” “但是我得加入战斗，我总不能当个逃兵吧？” 康纳斯博士停下，他转头扶住彼得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战场不一定在那儿。” 他用手指了指窗外说：“我在军旅生涯中学到的最重要的道理就是，并不是只有枪林弹雨的地方才是战场。” “有的时候，这里……”康纳斯博士指了指脚下，“这里是比那里更重要的战场。” “你得明白，抡拳头从来都不比动脑子更高贵。” “你得弄清楚，你把那个怪物揍一顿，他也不会变成助人为乐的好人，军方也不会停下他们那些邪恶的实验计划，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一切，光有力量是不够的，你必须得动脑子。” “可我要怎么做？我不明白……” 彼得主动的跟在康纳斯身后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我一直所做的事情就是这样的，阻拦那些坏人们行凶，这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但我想你总能做得更好。” “彼得，可能你身体的那种变异那种你突然掌握的强大力量，让你觉得自己从弱小变强大，让你觉得可以凭借这种变化去改变世界。” “可实际上，即使你没有这种变异，你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你还没有发现吗？你是个天才，就算你没有这些强大的力量、充沛的体力，哪怕你就只是按部就班的读大学、进研究所，也迟早有一天可以改变世界。” “你的变异只是加速了这种过程，但它并不是全部，你得从那种膨胀的情绪当中挣脱出来，去思考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蜘蛛侠……” “这没错，但你同时也是彼得·帕克。” 康纳斯博士走进门，他指着实验台说：“看吧，这里同样是你的战场，在这里，你会做的比蜘蛛侠更好，你同样可以在这里，改变这个世界。” 彼得站在门口，他踮了踮脚，然后搓着手说：“真的吗？但是，但是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他们都觉得我体力差，不擅长运动，又总是一个人呆着，是个不合群的怪咖……” “给你这些评价的人拥有三个博士学位吗？” “呃，他们只是一些高中生，当然没有。” “那你觉得你应该相信谁？” 彼得犹豫了。 过了会他说：“好吧。” 康纳斯的肯定给了他不少勇气，他使劲搓了搓手腕，说：“那我可以试试，今天不当蜘蛛侠，让蜘蛛侠放一天假吧，我们就在这儿……就这么干……” 康纳斯一边整理材料一边说：“这就对了，以后他放假的时候还会更多，纽约并不缺一个在半空荡来荡去的超级英雄，但这个世界却永远缺少一个诺贝尔奖候选人。” “我觉得彼得·帕克也可以放个假，我还真是喜欢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呢。”彼得像松了口气一样，耸耸肩说。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彼得·帕克比蜘蛛侠更重要。 原本，他所获得的一切信心都来自于拥有强大力量的蜘蛛侠这个身份，毕竟从前，他在学校里受到的歧视很多，而拥有强大力量可以帮助他人的蜘蛛侠，让他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 但他觉得康纳斯博士说的很有道理，不看好他、排挤他的，只是一群还没有读大学的高中生，但是现在给过彼得这个身份以肯定的人，加起来一共有7、8个博士头衔，彼得又不傻，这么一比较下来，当然是这几个人的说辞更可信。 原本他知道，自己的脑子很好用，不用怎么努力学习，也能取得一个很好的成绩。 但他从来没想过，凭借他的头脑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改变。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获得了蜘蛛变异力量之后，会那么兴奋的原因，他觉得自己从一个弱者变成了强者，丝毫没有思考过，其实他原本就不是弱者。 其实彼得还有更多优点，即使他没有这么聪明的大脑和强大的力量，他的善良和坚定也足够让他在普通人的社会里取得一个不错的成就。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对未来充满幻想，又抱有迟疑的，而当有人给了他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而且给他这个答案的人，都在各自领域里取得了最顶尖的成就的时候，彼得还是相信了。 另一边，已经赶到战场的斯塔克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这只红鬣蜥，斯塔克是这么叫他的，这只怪物比蜥蜴人还要麻烦。 首先他比蜥蜴人还大，体型已经超过了10米，已经和一幢楼一样高了。 其次，他力大无穷，随便一拳都能打翻一幢建筑，而且更可怕的是，他似乎处于一种暴怒的状态，几乎没有神志，只会横冲直撞。 原本斯塔克喜欢对付这种没有脑子的敌人，因为贾维斯的智能演算可以在战术方面胜过他们，让斯塔克赢得更轻松。 但这只红鬣蜥，虽然没有理智，但由于他那庞大的体型和强大的力量，就算只会一个冲撞和抡拳头，都够要命的。 而且蜥蜴人才刚刚出现没几天，斯塔克的战甲升级也是需要时间的，他刚刚有了些对付大型怪物的思路，还没来得及实践，就又出来了一个这样的大块头，这不由得让斯塔克有些恼火，他现在的轻型机甲，对付这种敌人不太好用。 斯塔克正思考战术的时候，一面闪亮的盾牌飞了进来，正中那个怪物的脑门，一下就把他打了一个趔趄。 斯塔克看到史蒂夫，他的脸色就黑了下来，他可没忘了之前，史蒂夫借着驱逐毒液的名头狠狠的揍了他一顿，而且过后还死不承认，非要说那是为了他好。 斯塔克最讨厌有人以长辈的口气跟他说话，更讨厌有人先把他揍了一顿再这样跟他说话，更更讨厌在这个人把他揍了一顿之后，还能把更难缠的敌人再揍一顿，显得他很没用。 史蒂夫收回盾牌，一个跳跃直接骑到了那个怪物的脖子上，然后狠狠给了他两拳。 大脑是任何生物的重要器官，被这么锤了两下，怪物也懵了一会，趁此机会，史蒂夫一个盾牌飞过去，打在怪物的右侧小腿上，怪物疼的一收腿，他再从侧面撞了他一下，直接让那个怪物倒地了。 “谢谢你，托尼，除了你之外，我还真没对付过这样的庞然大物，你给我积累了不少经验。” 贾维斯在斯塔克的机甲里说：“检测到您的心率过快，血压升高，请您冷静点，深呼吸……” 斯塔克说：“启动蜂巢计划，立刻！马上！” “您确定要解除所有安全保险，并……” “我确定！现在就启动！！” 史蒂夫在打架的间隙一抬头，看见飞在半空的斯塔克举起手臂，他一挥手，瞬间，无数破空声响起，半空中多出了几十个黑点，转瞬之间就来到了战场上空，那是几十上百台的机甲。 斯塔克说：“闪开！老古董！” 瞬间，一台机甲就俯冲了过去，然后直接爆炸，红鬣蜥直接被炸退了几步，史蒂夫举着盾牌倒飞了出去，他挥了挥拳头说：“停止对友军开火，你一定是故意的！” 斯塔克笑了笑说：“你误会了，我只是为了你好。” 斯塔克再一挥手，十几台机甲飞过去，把那个怪物团团围住，然后一瞬间，高压电流从它们之间迸发出来，形成了一张电网，一阵剧烈的闪光过后，怪物发出一声惊人的惨叫，直接被电的趴到了地上。 斯塔克说：“这招的确不错，但我想还有改进的余地，对了，千万不要记录这招的灵感来源是那只叫皮卡丘的黄毛耗子，他电炸了我的机甲，我还没让他赔偿呢。” 那个怪物虽然一时倒下了，但很快又爬了起来，斯塔克有些头疼地说：“他肯定和那只大蜥蜴有什么亲戚关系，他们这种见鬼的自愈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的确，刚刚被电击带来的烧焦的伤疤，还没用几分钟就全长好了，而且他的体力似乎也恢复的很快，刚被美国队长揍了一顿，很快就又活蹦乱跳的开始搞破坏了。 这两个人的攻击力倒是很够，但是没了蜘蛛侠，他们缺少一点控制的手段，蜘蛛侠的蛛丝对付这种巨大的怪物，很容易让他们重心不稳或者把他们绊倒，斯塔克刚想打电话，就从贾维斯那儿得知，彼得正在和康纳斯博士一起做实验。 他直接挂掉了通讯，什么也没说。 就在战局越来越焦灼的时候，一个红蓝相间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城区的上空，彼得飞快地荡过来，一脚踹在那个怪物的背上，直接把他踹趴下了。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箱子，然后他把箱子扔给了斯塔克说：“这是解药，直接注射，5支全部打进去，世界就安静了。” 斯塔克把箱子扔给旁边的一部机甲，然后边飞边说：“这是你的研究成果？” “不，其实主要还是康纳斯博士，我只是个帮忙的。” “那就是你的研究成果。” 说着，那部机甲在斯塔克的操控下，打开箱子拿着针剂，然后分给其他几台机甲，史蒂夫牵扯住那个怪物的注意力，几台机甲从背后偷袭，把药剂给打了进去。 那个怪物开始疯狂惨叫，然后伸出手臂不停挣扎，但没过一会，体型就开始越变越小，很快就恢复到了普通人类的大小。 斯塔克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没有双臂，他叹了口气，对贾维斯说：“派一台机甲去把他带走，有人来问，就说他被炸得死无全尸。” 他看到站在楼顶的蜘蛛侠，斯塔克飞过去之后和他站在一起，他问：“当彼得·帕克拯救世界的感觉怎么样？” “很好，我是说……太棒了！” 彼得呼出一口气，就像突然卸下了某种负担。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真实身份建立起了信心，这种信心不是建立在蜘蛛变异给他带来的强大力量上，而是从彼得·帕克的人格中迸发出来的。 他曾经不是没有想过，如果他的蜘蛛变异只是一场梦，如果这个力量第二天就消失了，那他该怎么办？ 事实上，他有很多天都活在这种怀疑和惊恐中，他对于失去这个身份是感到害怕的，他觉得这个世界不能没有蜘蛛侠。 而今天，彼得第一次觉得，或许这个世界除了需要蜘蛛侠，也需要彼得·帕克，需要他，需要这个没有特殊力量的他。 “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斯塔克没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前方说：“别把目标定成当个街头英雄，智慧的前路无穷无尽。” 彼得笑了笑，他摘下头套，像挣脱枷锁。 他的头发在微风中不断飞舞，他看到了天空尽头夕阳中瑰丽的云霞，看到了太阳最后的灿烂光辉隐没入地平线之下—— 他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第九十四章 发家致富小能手 娜塔莎急匆匆的冲进心理诊所，她一边飞快的讲电话，一边对席勒说：“给我30份报告……不不不，要50份，50份心理诊断证明的报告。” 席勒正在吧台上写东西，他头都没抬，只是一翻眼皮说：“要什么病症？” “战后应激创伤障碍，还是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就是那个打仗了之后会得的病，要50份。” “手写是来不及了，只能生成电子报告单，人员名单呢？” 娜塔莎又拿起手里的另一部手机说：“现在立刻把人员名单发到我的手机上，算了，我直接给你一个地址，你传真过来……” 另一边，彼得拿着一摞纸走出来说：“医生，我有些看不明白这个报销申请表，别说怪物没打到我们这里，就算打到我们这里了，连洗碗海绵的损失也要报上去，这是不是有点儿……” 另一边康纳斯博士也在打电话，他说：“对，那个治愈药剂的研发成本很贵，因为……因为用料贵，你就这么跟他们说吧，反正他们也不懂。” “这里面最少用了几十种稀有元素，有哪些？你自己去元素周期表翻，哪个贵就有哪些……” 斯塔克拿着一张纸递给娜塔莎说：“这是斯塔克大厦的用电报告，康纳斯和彼得在我的高端实验室里进行了1小时43分钟的实验，平均每分钟电费，56000美金，还有仪器的磨损费用，哦，对，因为彼得用力太大，还报废了一台价值100多万美金的设备，都算在损耗里……” 娜塔莎接过那张纸，她看都没看，又接起一个电话说：“统计阵亡？阵亡数你觉得多少合适？我们最近有32名外勤人员都留在纽约，要不就都让他们阵亡了吧，抚恤金按50万美元一人算……” “什么？还要再大胆一点？那整个东海岸有多少特工？全国？这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一只怪物就让我们全国的特工都阵亡了一遍，会不会显得我们太没用了？” 之后她放下电话问彼得：“那种药剂你们还有剩下的吗？” “还有两支，不过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做一点出来。” “尼克想多要一点，你知道的，军方搞出了这么危险的怪物，那他们多采购一点这种药剂，用来防患于未然也很合理吧？” “他想要多少？”康纳斯博士问。 娜塔莎又对着电话那头讲了一通，然后说：“200支有吗？” 彼得一口水就喷了出来，他说：“那个血清是用蜥蜴血清改造的，一共就7支，康纳斯博士做了几个月……” “尼克卖他们一支300万。” 康纳斯立马披上衣服说：“走，彼得。” 然后他转身对娜塔莎说：“等着我们，最多不过两天，200只药剂就会交到你们手上。” 彼得被拽走的时候，席勒从他手上拿过那个报销申请表说：“彼得还是太单纯了，4个洗碗海绵？那才能用多久？先来4000个吧。” 皮卡丘嗖的一下跳上桌子，说：“帮我加两罐花生酱，哦，不对，是2000罐花生酱，那个怪物太可怕了，我的花生酱损失惨重啊！” 席勒写写画画，然后说：“好了，这就差不多了，对了，你之前说我能拿几个点来着？” “每份报告你抽两成，这个报销申请给你三成。” “等等，50份报告够吗？我觉得这次的战况真的太激烈了，神盾局特工们出生入死，应该留下了不少后遗症，先来300份吧，全手写签字再多给我一成，怎么样？” 史蒂夫抱着胳膊站在房间中央，他说：“我知道世道变了，我知道我老了，但是也不至于变了这么多吧？” “我们不是三两下就把那个怪物搞定了吗？4000块洗碗海绵，他是把整个纽约餐厅后厨都打碎了吗？” 听着娜塔莎嘴里那高的离谱的牺牲数字，史蒂夫说：“我知道尼克是为了多争取一点经费，但是军方的人又不傻，有多少损失，他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不重要，队长。”娜塔莎挥了挥手说：“我们是受害者，受害者说有多少，那就有多少。” 还没等史蒂夫反驳，科尔森就冲了进来，他拿着笔和纸把史蒂夫拽到沙发上，然后开始对他进行采访。 “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来采访我？” “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写作战报告了，史蒂夫队长。” “那好吧……” “打败这个怪物的过程怎么样？还顺利吗？” “啊，虽然有一些波折，但总体还算顺利。” “能详细说说波折的部分吗？” “这个怪物的力量有点大，一开始作战的时候，盾牌攻击不能造成很好的效果，所以我立刻改变了战术……” 科尔森在纸上写道：“红鬣蜥力大无穷，远远超出美国队长所能估量的范围，他用盾牌对怪物的打击毫无效果，前期作战艰苦异常，几乎是绝境逢生。” “当然，后来还算可以，他虽然力量大，但没什么脑子，显得很暴躁，这样的对手还算好对付……” 科尔森又在纸上写道：“红鬣蜥无比暴躁，愤怒的力量让他更加强大，队长几乎节节败退，怪物始终占据上风。” “当然，我得承认小斯塔克的机甲爆炸，起到了一些作用……” 科尔森继续运笔如飞：“钢铁侠使用他那造价上万美金的机甲，进行了壮烈的、完全无法回收的自爆，终于让怪物后退了两步，据美国队长口述，至少20波爆炸，每波5台机甲环绕爆破，才终于让那只怪物趴下了。” 史蒂夫说完之后，瞪着科尔森说：“能让我看看吗？” 科尔森飞快的把那个本子收起来，然后他站起来无比诚恳的握了握史蒂夫的手：“队长，您是个战斗英雄！一直都是！” 另一边，席勒放下电话说：“感谢我吧，长老会医院还有个位置，你想让他们谁去住？” “你感觉他们谁最有可能受伤？” “那就斯塔克吧，毕竟他操纵着机甲自爆了，被弹片刮到也是正常的，待会儿我给院长打个电话，让他组织一次专家会诊，诊费的报销单待会儿给你们送过去，至于住院费用……” 娜塔莎说：“老规矩，最高级病房、最高级护理，对了，你认不认识什么比较厉害的医生？让他全程陪护，我们按小时给他付诊金。” “很巧，我认识一位相当不错的神经外科医生，当然，他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收费比较贵，哦，不，现在这应该是优点了……” 到了晚上，科尔森进来了，娜塔莎和其他两个特工也跟在他身后，他们拿着一大摞的报表。 席勒搓了搓手说：“让我看看，这应该就是我们今天的战果了吧，尼克那边如何？” “尼克局长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骂了个遍，那些将军们甚至找不到一句插话的机会，他把军方从上到下，从他们擅自挪用军费开发危险的生物兵器，到罔顾安全协议，私自扩张武器库，全都骂了一遍。” “他骂了至少六个小时，没有一句话是重复的，国会会议室的墙壁都快刻下他的声音了……” “那军方就没还嘴吗？” 娜塔莎一手搭在那些文件上，一手叉着腰说：“你觉得为什么尼克就和罗伯特将军不对付？那是因为往常只有罗伯特将军能还嘴，现在他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些人都是军校出来的木头桩子，也就只有挨骂的份儿了。” 科尔森摇摇头说：“这次军方的人可丢大了，他们私自搞出来的那个怪物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国会不可能坐视不理，局长借此机会又咬下了一块肉来。” “那个丢失的外星生物实验体，也给了他很好的借口，尼克一口咬定就是军方从神盾局偷走了那只实验体，其实议员们也对此有所怀疑，毕竟神盾局的东西刚丢，军方就弄出了一个怪物，这两件事怎么看都有所关联。” “那他们不会质疑神盾局的安全措施吗？” “安全措施？神盾局什么时候有那种东西了？” “那只是个借口，对吧？”席勒问：“那个共生体其实不是你们那跑出去的……等等，他是吗？” 娜塔莎耸了耸肩说：“那就没人知道了，危险生物收容科的全体人员都在去年12月集体牺牲了，今年3月份经费紧张的时候，又牺牲了一遍。” 好吧，席勒想，毒液到底是哪里来的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很期待，有了斯塔克做过宿主的毒液，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过了会，尼克的声音又在对讲机里响起：“不行，账还是做不平，你们现在快想想办法，再多弄点来。” 娜塔莎和科尔森一起抱怨，他们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就连街道上死了几只老鼠，花钱预防鼠疫这种离谱的理由都想出来了。 席勒撸起袖子说：“我有个好办法，至少能平了你们一年的账。” 娜塔莎和科尔森都看向他，娜塔莎说：“你可能不了解，医生……” “其实我觉得，你们完全可以想办法批给我一个合法疗养院的资质，然后定期送一批因为工作压力而发疯的特工过来疗养。” “疗养总是需要床位和药物的，当然，神盾局特工如此兢兢业业的报效国家，那病房和床位的标准一定不能低了，药物当然也要用最好的。” “心理疗养院和普通医院不同，我们旨在让病人获得轻松安宁的心情，最起码得有一家水疗馆、一家健身房、一间瑜伽和冥想休息室。” “当然，这只是最基本的，要想取得更好的治疗效果，还要有一个马场、一个畜牧园、一个高尔夫球场……” “当然了，有了这些设施还不够，很多运动必须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进行，比如来自印度的瑜伽大师、来自喜马拉雅的冥想师、世界马术比赛冠军、动物学家、自然学家、赛车手什么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可能花费是有点大，但是特工们为国家流过血流过汗，这是他们应得的。” “当然了，地点也不能太远，我看纽约城区就不错，这么一大块地虽然确实很贵，但是胜在方便啊。” “当然，考虑到纽约不怎么太平，建筑标准也得按照10级以上防震的来，建筑也不能找普通人设计，必须得是世界级的建筑艺术大师，工程队也不能马虎了，全美最大的那家建筑公司，叫什么来着？我看他们的建筑质量应该不错。” “建成以后的剪彩仪式也必不可少，如果国会山的某个老爷乐意松松手，那也可以请媒体过来让他露露脸。” “我们很乐意接受一切党派来这里进行慰问演讲，要知道，这里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为国奉献的战士，想得到他们的支持，捐款总不能少了吧？” “当然，如果捐的多，我们也可以给他一个名誉院长的位置，你知道的，我不介意……” 席勒说完之后，科尔森腰上的对讲机传来尼克·弗瑞的大吼：“科尔森！让他十分钟之内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立刻！！马上！！” 第九十五章 成长的烦恼（上） “我发誓，我只是推了他一下！我没想……好吧，我当时正在气头上，那个混蛋竟然敢骂格温！”彼得背着书包，边走边抱怨道。 斯塔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说：“没关系，你就算揍他一顿也没什么的，有人调戏你的女朋友，你只是给他一拳，都算轻的了。” “我没有给他一拳……”彼得十分无奈。 “好了好了，我知道，走吧，我请了个意大利厨子，今晚我们吃披萨去。”斯塔克高兴的说。 事情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本来今天早上，彼得高高兴兴的来上学，一大早上就在校门口等到了格温，两人边走边聊天，到了班级门口还依依不舍。 美国的公立高中根本不管谈恋爱，只要你不是太出格，老师也不在意。 因此，彼得就和格温在班级门口手拉着手告别，结果这个时候，隔壁班一个橄榄球队的人走过来，不但嘲讽了一通彼得，还用很难听的话骂格温。 彼得非常生气，那个橄榄球队员走过来，对他比划下流手势，彼得一气之下推了他一把，当然结果就是那个橄榄球队员差点被嵌在墙上。 彼得其实差不多能掌控那种强大的力量了，不过他当时正在气头上，推那个人的那一下，用的力量比较大，那个人直接就飞了出去，还摔断了一根肋骨。 结果就是，对方的家长因为校园霸凌闹到了学校那边去，学校当然要把彼得的家长也请过来，但是彼得没法跟自己的叔叔和婶婶解释自己到底哪来的这么大力量，没办法，彼得就只能留了斯塔克的电话。 老师当然就一个电话打到了斯塔克大厦的总部，贾维斯接到电话之后，还特地转给了斯塔克。 斯塔克开着一辆骚包的跑车就来到了学校，对面的家长怎么可能不认识世界首富，当场就表示这是一场误会，斯塔克还在那一个劲地鼓励彼得，说他就应该给那个混蛋一拳。 格温也在安慰她，说那个混蛋是活该，可彼得还是很郁闷，作为一个好学生，他从小到大都没被请过家长，偏偏斯塔克那张破嘴还到处去炫耀，没过两天，彼得因为在学校闯祸而把斯塔克请过去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超级英雄的圈子。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不喜欢别人拿他们当小孩，可这一下，彼得算是轮番遭到各人的调侃，郁闷坏了。 神盾局的食堂里，史蒂夫说：“其实你也可以留我的电话，至少我看上去，比那个整天熬夜酗酒的混球要精神多了。” 旁边的科尔森说：“至少从年龄上来讲肯定是够了的。” “从辈分上也够，我可是斯塔克的叔叔。” “但是……”史蒂夫切了一块牛排说：“你得学会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最开始接受改造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旦情绪波动比较大，就会无法控制自己那超人的力量。” “那最后你是怎么改善的？” “一方面是自己要意识到这个问题，另一方面也可以求助一些专业人员，学习一下如何平稳自己的情绪。” “其实我不是个很爱生气的人。”彼得有些郁闷地说，“但是一涉及到某些问题，我就会忍不住。” 史蒂夫笑了笑说：“别在意，我也是这样，当初在军队时有刺头总是找佩姬的麻烦，还骂她脏话，我就把他们都揍了一顿。” “当然，你揍人的时候得控制好力道，否则容易惹出麻烦，但是只要控制好力道，也不过就是普通的斗殴而已，顶多关个禁闭。” 科尔森挑了挑眉，他没想到美国队长还有这一面，不过想想也是，那种宣传片和电影里完美的圣人形象，怎么想也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 到了晚上，彼得又来到了席勒的心理诊所，他说：“医生，我恐怕得借您这的地方写个作业了，我的叔叔和婶婶非要把我的卧室全部翻修一遍，涂料的味道到现在还没散，我实在是呆不住。” “进来吧，你去把那个书桌收拾一下，皮卡丘！皮卡丘！你给我过来！赶紧把你那一箱又一箱的花生酱给拿走，你已经占着我的书桌三天多了……” 彼得把跳过来的皮卡丘抱起来，说：“你是不是胖了一点？为什么我感觉你变重了？” “他当然胖了，你要是一天吃五罐花生酱加两磅重的奶酪，你也会胖。” 皮卡丘甩了甩尾巴说：“我劝你少管闲事，小子，我只是只老鼠，又不是健美先生，胖点怎么了？” 彼得桌子前把书包打开，把课本拿出来，席勒在厨房边做饭边说：“我听说，你的老师请家长把斯塔克叫去了？老师没被他气死吗？” “我那也是没办法，我要怎么和我的叔叔解释，我能一下把一个90公斤重的橄榄球队员推飞出去？” “哦，对了。”彼得转头说：“医生，你能教教我怎么控制情绪吗？我不是故意要伤人的，我只是太生气了，没控制好力量……”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会开始思考控制情绪收敛力量的问题？” “我……因为我不想某一天我失控之后，这种力量伤害到别人。” “那你为什么会失控？” “因为那个人骂格温，而且骂的很难听。” “那不是他的问题吗？应该学会控制情绪的是他，而不是你。” “可是……” “你总是太过善于反思自己的问题，把什么事情都归到你自己头上，但事实就是，你超出了普通人的道德标准太多，这会给你带来更大的痛苦。” “凡事不应该只从自己那里找原因，你有没有思考过，有可能错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 彼得张了张嘴，他有些不解的说：“我以为……我以为心理医生应该是……” “那只是你以为。” 席勒端着盘子走过来，彼得闻着炒蛋的香味，咽了咽口水，席勒把盘子放下说：“心理医生不是军队教官，也不是学校老师，我们不负责告诉你某件事谁对谁错，我对你所进行的一切开导和治疗，都是站在你的立场上，也就是把自己带入你的心理，然后从另一个角度发现你的心理问题……” “好吧，我我知道我有时候想的太多，总是担心一些还没发生的事。” “这是天才的通病，斯塔克也一样。” “斯塔克先生怎么了？” “前天他和佩珀又大吵了一架，赌气出去飙车，结果被康纳斯给看见了，第二天早上就被康纳斯嘲讽了一通，结果出门又遇上了史蒂夫……” “然后他打电话给我，问我他是不是全世界第一号烂人，所以这个世界才处处和他作对。” “然后呢？” “当然我就给他进行了大约两个小时的心理治疗，之后他就和他们重归于好了。” 彼得半信半疑地说：“什么治疗？这么立竿见影？” “我把他骂了一顿，然后他就觉得其他人骂他还算轻的了，他们当然就和好了。” 彼得当时就对斯塔克升起了同情。 过了会，彼得写完作业也吃完饭，他躺在沙发上发呆，没像往常那样和皮卡丘去打游戏。 席勒在一边的桌子上写论文，彼得把胳膊放在脑门上说：“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怪事？为什么麻烦总是一件接着一件？为什么人会有这么多烦恼？” “因为你的生活在一点点变好，生活越好，就越显得一些琐碎的麻烦更加有存在感。” “你为什么不想想，之前你觉得没有这么多烦恼的时候，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要是现在的这种麻烦放在以前，你会去在意吗？” 彼得想了想，当初本叔叔和梅婶去体检结果不好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也没有钱，彼得也找不到出路，要是在那个时候，他在学校里和同学发生争执，这件事可能很快就会被他忘到脑后去，因为他还有更大的麻烦要对付。 比起生存的压力，一点口角的争执根本不算什么，要是以前，他哪有这么多空闲功夫躺在这里发牢骚，估计这会还在替人跑腿挣钱呢。 彼得说：“有的时候我总想赶快长大，赶快念大学，然后自己买一幢房子，让叔叔和婶婶住的宽敞一点，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和格温订婚，大人们不都是这样吗？” “但有的时候，我又希望这一年永远不要过去，我可以永远是一个高中生，只需要每天在学校听课，回来写写作业，然后一觉睡到天亮。” 席勒只是静静地听着，他敲打键盘的轻微声响，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回荡。 “有的时候我会做梦，梦见很多星星，织成了一张网，梦见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蜘蛛，当个蜘蛛或许也挺好的，对吧？” “还有时候，我会梦到我失去了本叔叔和梅婶，格温也不见了，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他们都说梦会反映人内心的本质，你觉得是这样的吗？医生？” “我渴望自由，又害怕失去，我想当英雄，但我自己都不知道英雄是什么样……” 彼得没有等到回答，他就睡了过去，窗外的夜空满天繁星，整个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还是亮着的，而席勒已经离开了。 皮卡丘抱着一个枕头，把它塞到了彼得的脑袋底下，然后又扔上去一条毯子，他自言自语的说：“人类的事儿真多，每天来来去去的这些人里，就没有一个没有烦恼的。” 然后他又看着彼得说：“你已经算幸运了，小子，或许这些人都已经算幸运了，就连老鼠都是一样……” “成长哪有不烦恼的时候呢？” 第九十六章 成长的烦恼（下） 席勒正站在病床旁边，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没有双臂的病人，他还在昏迷当中，康纳斯博士调了一下仪器，然后说：“军方给他们注射的那种药剂并不完善，那很有可能伤害到了他们的神经系统。” 他叹了口气说：“到底能不能醒过来还不一定。” “他是你曾经的战友吗？” “不，我没有在战场上见过他，不过他也是我的战友，我们都曾抱着同一种信念前往战场。” 斯塔克有些沉默地站在病床的另一边，他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但他总觉得康纳斯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海面。 斯塔克想，如果是他，他会不会不择手段的去报复那些带给他这种痛苦和愤怒的人？ 斯塔克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对手的立场上去设身处地的替他们思考。 这种角度带给了他不小的震撼，因为他发现，所谓他曾经认为的坏人，如果换做自己，也不能够比他们做得更好了。 这是斯塔克从未预料过的事情，他一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但现在他发现，他的这种自大，或许正是建立在其他人给他搭建的真空的环境中。 这段时间以来，他切身体会到了没有佩珀的照顾、没有奥巴代亚的庇护，他自己一个人应付所有事的困难。 他一方面艰难的学会照顾自己，一方面又要费尽心思地周旋在各个势力当中，那些曾经让他无比厌恶的诡谲手段，他不想学也要学，不想用也得用。 直到这一刻，斯塔克才发现，或许他之前一直生活在摇篮里，他活了这么多年，可能只是在最近，才刚刚走出襁褓，蹒跚学步的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 席勒问：“你打算怎么办？罗伯特虽然死了，但塔尔图系的军官并没有全部消失，他们一直坚信着他们那套超级战士的理论，而且一旦他们发现绝境计划的资料泄露出去，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赶尽杀绝。” “毕竟，你所掌握的那些资料一旦被曝光出去，足够整个军队系统的威望被动摇，哪怕不是塔尔图系的军官，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从很久之前我就做好了准备。”康纳斯说：“我就做好了当一个哑巴的准备。” “你以为我会做什么？避开军方，想方设法的把这些资料公布出去？”康纳斯摇了摇头说：“我早就清楚这根本没用。” “那些人总有办法让普通人相信他们该相信的，把所有不该普通人相信的东西全部抹去，即使我有办法让一部分人相信这是真的，可人都是健忘的。” “就像我们曾经遭遇过的那样，在我们前往战场的时候，所有人都为我们鼓掌喝彩，称我们为英雄，但当我们回来时，所遭受的冷眼和歧视也不会因为过去的那些光彩而变得好一点。” “我们只是在这个社会里消失了很短的时间，他们就把我们忘了，遗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以变白为黑，也可以消去往日里一切深重的罪孽。” “我会一直等下去，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也不怕再等更久。” “我会等到，他们没有办法把我的名字从历史中抹去的时候，再来揭露这一切。” 康纳斯的语气很平静，但所有人都能从他语气中感受到一种力量，那或许是愤怒的沉淀，也是复仇火焰的凝聚。 等到深夜的时候，席勒刚准备睡觉，他就接到了斯塔克的电话，斯塔克说：“我现在要预约两个小时的心理治疗。” “你是想让我再骂你一顿吗？” “我是说真的，我会付诊金的。” “上次的，你也得付诊金。” 斯塔克有些无语，他跺了跺脚说：“我现在就在你家的楼顶，你要是不上来，我就让贾维斯启动紧急唤醒措施。” 过了会，席勒站在楼顶的边缘，斯塔克穿着机甲和他站在一起，席勒问：“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每当你半夜不睡觉穿着机甲跑出来的时候，就像在脸上写上一行大字——‘我是个没人要的丧家之犬’？” “我再说一遍，我花钱是来进行心理治疗的，不是来挨骂的。” “那我也再说一遍，别人不会挨骂，是因为他们不会在凌晨两点的时候，要求心理医生给他们来两个小时的心理治疗。” “我会付你加班费的，多少都行。” “你好像只能用这身机甲，和你有钱这个事实，来掩盖你现在其实非常没有安全感的状态。” 斯塔克沉默了。 “你每次穿着机甲来见我的时候，就好像在告诉我，你现在的情况很难搞，要加钱。” “怪不得你每次都涨价。” 斯塔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面甲打开，他说：“你觉得你觉得我该不该做些什么？我是说……就是康纳斯的那些事，我也看不惯军方搞的那个计划，作为正义的英雄，我是不是该给那些没有人性的恶魔一点教训？” “你想帮康纳斯就直说。” “我不是想帮他，我怎么会想帮那个把我的大厦弄的一团乱的大蜥蜴？” “我只是想伸张正义，我觉得任何人看了那个计划都会想这么做的吧？” “你大可以承认，康纳斯的这些举动给你带来了不小的震惊，你没有想过一个人打算在这种黑暗中继续等下去，继续去等那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光明的一天。” “你发现，他伸张正义的方式好像和你不同，这个世界上不是穿上一身铁壳子大张旗鼓的去揍罪犯，才叫伸张正义。” “你其实为此于心不忍。” “好吧，我承认……”斯塔克微微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说：“我不敢想他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信念，去一直埋头研发那些药剂，他一个人待在实验室里的时候，不会觉得绝望吗？不会觉得无助吗？” “我在面对那些压力的时候，即使我有一颗天才的大脑，即使我有整个斯塔克集团，有全世界最多的钱，我都觉得有些……那真的很难熬，没有人陪你，一个人孤军奋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斯塔克的喉结动了动，他说：“从康纳斯得知这个计划，到他研发出蜥蜴血清，最少也要有几年的时间吧？他就一直这么活着吗？一直活在这种环境里还没有发疯吗？” 斯塔克是体会过这种绝望的，奥巴代亚昏迷不醒、佩珀忙着力挽狂澜，斯塔克一个人在实验室里度过的那些日夜，孤独就像从深渊中倾泻而出的黑潮，斯塔克只能借助酒精的麻醉，才能不去想他这叶孤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漂到岸上。 但他知道，康纳斯博士已经这样漂了好几年，比起斯塔克还有些指望来说，康纳斯博士连艘船都没有，他就抱着一根即将腐朽的木板在狂风暴雨里漂泊了无数个日夜，明知这片大海很可能没有岸，也还是不肯放弃。 正因为斯塔克体会过，他才知道那种孤独有多么难熬，他也才意识到，再高的智慧也酿造不出这种苦难的解药，他也没有什么优越感，去鄙视在这种苦难当中奋力挣扎的人。 “我想，你总是自诩为彼得的长辈，从年龄上来说的确是的，但或许有些方面并非如此。” “这是什么意思？我本来就是他的长辈，前两前两天他学校请家长还是我去的呢。” “我是指，或许在某些方面，你也要向他学习。” “向他学习？那个傻小子？”斯塔撇了撇嘴说：“我有什么可学的？学他揍了个嘴臭的混蛋还战战兢兢的？要是我，斯塔克爸爸绝对会让那个垃圾知道厉害……” “我之所以说彼得，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名字你更不想听。” 斯塔克张了张嘴说：“我还是去问问彼得吧，另外一个建议你就不用给了，不然我就扣钱。” 说完，他把战甲的面具咔嚓一声关上，然后直接飞走了，席勒摇了摇头。 他想，这些超级英雄的成长过程像是一副丰富的画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当他亲身参与到这个过程当中时，他才发现，这些人的确是超级英雄，但他们也是普通人，彼得也好，斯塔克也好，蜘蛛侠是这样，钢铁侠也是这样。 他们的转变不是漫画中一两个镜头、几句台词就可以展现出来的，他们成长的烦恼就像是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说也说不完。 他们的心绪起伏、情感变化，每一次动摇、每一次坚定，都充满着复杂又离奇的思绪，就像每一个普通人的大脑带给他们的那些微妙变化一样，多的数不清。 这也让席勒明白，他曾经在电影和漫画里看到的那些动人的故事、壮烈的牺牲和坚定的信念，并非生来如此。 这些超级英雄们，就像一块被千锤百炼的钢铁，席勒能看到他们被锻造的过程，其中每一下敲击所发出的声响和震颤、每一簇因为激烈碰撞而腾起的火焰，都像填补给灵魂用来维持鲜活的燃料，比平庸生活能带给他更多的刺激。 直到有一天，英雄们的心变成闪闪发光的金子，这些千锤百炼的过程被写成传奇的故事。 如果说读这些故事的人们，看到的是英雄们光辉又伟大的一面，那席勒这个深陷在故事当中的读者，他更乐意去记下这些微小又琐碎的英雄们的成长烦恼。 记录他们作为普通人的嬉笑怒骂、悲欢离合，直到有一天，那些传唱的故事被遗忘之后，这个世界上依旧留有不是英雄的英雄们的痕迹。 留有，伟大都脱胎于平凡，也终将归于平凡的，这个答案。 第九十七章 挑拨离间小能手 斯塔克的实验室里，一台机甲从烤箱里拿出一份热气腾腾的披萨放在了彼得面前，旁边的斯塔克打了个响指说：“我的最新发明，我终于弄出了让机甲帮我加热披萨的程序，它和烤箱使用同一条智能演算线路，烤箱会把温度数据实时的传给它……” 彼得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为什么要用价值几亿美元的机甲，而不是去买个几块钱的烤箱手套？” 斯塔克挥了挥手说：“你不明白，那烤箱上的数据太复杂了，我怎么知道要多少度烤多久才不会烤糊？这完全就是个谜，我讨厌这些神秘学的东西，用机甲和智能程序就方便多了。” 彼得看了一下那块披萨，觉得披萨应该没什么毛病，还是能吃的。然后他就伸手去拿，结果被烫了一下，他“嗷”的叫了一嗓子，然后说：“可是我还是需要一副手套，这也太烫了！” “那你就等凉了再吃，我们可以先聊聊天什么的。” 彼得说：“好吧，正好我的作业还没写。” 说着他从书包里掏出来了一摞书本，斯塔克瞥了一眼说：“这种东西有什么可写的？这完全就是对你智商的侮辱。” “不行，我可是个好学生，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晚交过作业。” “好吧，你乐意写就写吧。”斯塔克在桌子对面伸着脖子看着彼得写作业，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彼得专心写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发现斯塔克正盯着他，他和斯塔克大眼瞪小眼，彼得说：“怎么了斯塔克先生？我写的有什么不对吗？” “呃……没有什么不对，我是说，你的字迹要是能再漂亮一点就好了，你为什么不尝试去练练书法什么的？你知道的，就是那种来回画圈的花体……” “那不行，我们考试不让写花体，至少在这个州是这样的，斯塔克先生，你会花体吗？” “我当然会。” “穿着机甲写的不算……” 斯塔克抿了抿嘴说：“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我很乐意回答。” “我……算了，披萨快凉了，你先吃吧。” 彼得有些疑惑的拿起披萨塞进嘴里，这是昨天那个意大利厨师做好的，冷冻起来，第二天只需要加热一下就能吃了，味道的确还不错。 彼得有些饿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一整块披萨，斯塔克坐在他对面，把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彼得一边吃一边问：“你不吃吗？还挺好吃的。” “不了，我不饿。” 但是彼得吃东西真的很香，他总是咬下一大口，然后在嘴里嚼嚼嚼，把腮帮子填的鼓鼓的像一只仓鼠，斯塔克看着看着也有点饿了，于是他也弄了一份披萨饼。 他一边吃一边问：“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想帮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帮一个人？那就帮啊，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有困难的话，那就解决，解决完了再帮。” “可是……就是……是有点顾虑的那种……” “有什么顾虑？”彼得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斯塔克一眼，发现他的表情有些纠结，彼得说：“想帮当然就帮了，要是有顾虑的话，可能就是不想帮吧。” 斯塔克咀嚼的动作停下了，显然，彼得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他说：“不是不想帮，我是想帮他的，因为他……总之就是，这件事是个好事，他想做一件好事，但是如果他自己来做，可能要很久很久……” “既然是好事，那就帮他，有什么的？做好事难道还不行了？” “但是这会让我有点……就是……有点没有面子，你懂吧……”斯塔克翻了翻手说：“我可是斯塔克！我总不能走上去跟他说，‘嗨，现在伟大的斯塔克要来帮你一个忙，你愿不愿意？’” “你会被打死的。”彼得说，他又咬了一口披萨，有些含糊的问：“所以你要是这么说了，他会愿意吗？” “就是因为他恐怕不会，我才有些纠结。” “他不想让你帮忙，你却非要帮忙，是这个意思吗？” “我不是非要帮忙！”斯塔克提高了声调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和什么事，要让斯塔克非帮不可的！” “那就别帮啊，别人不需要你帮忙，你也不是非得想帮忙，那就各干各的呗。” 斯塔克捂住额头说：“不是！我是说……我是想帮他的，就是想……但是也不是非得……算了，我就知道这没什么用，席勒居然让我来问你这个傻小子，他这个该死的吸血鬼医生，只是两句话就要收我上百万美元，我早该识破他的真面目了……” “席勒医生让你来问我？为什么？这个问题有什么难的吗？想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别人让愿意让你帮你就帮，不愿意就别帮。” “算了，你只是个小孩，你不懂大人的那套规则……” “哦，我明白了，其实你是想让他求你来帮他，对吧？” “胡说，我才没这么想！” 彼得一边嚼着披萨一边说：“你想帮他，但是又不愿意放下身段，最好是他能来求你，这样你就又可以做好事，又不用失去面子？” 斯塔克埋头吃披萨，没有回答。 彼得说：“我做好事，就是单纯的想做好事而已，不是为了面子，其实我也不喜欢有些记者总是追在我的屁股后面，他们以为他们是在报道一个好人好事，可我却只担心战斗的余波会波及到他们，这不是不可能。” “反正，要我说，做好事和帮助别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直接走上去和对方说，我想帮帮你，也没什么丢面子的，就算你最后帮不上忙，起码是好心。” 彼得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有些人可能也不是真的要你帮忙，只要你告诉他，你和他站在一起，他不是孤单一个人在战斗，那就够了。” “不是孤单一个人……”斯塔克轻声说。 彼得说“对，这其实很重要，有时候就像你们对我做的那样。” “当我想要找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找得到，这让我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很有底气，这种感觉真的很棒。” “就像之前，老师问我要家长的电话，我没法给他们我的叔叔和婶婶的电话，但我只要一想，就能想出好几个人的名字，而且我知道这些人一定都会来。” “那你为什么选了我？没去选他们？” “不知道，我脑子里第一个就想到了斯塔克大厦的电话号码，可能是因为这个号码比较好记吧。” “不如说是因为我对你最好，小子！那几个人绝对不会让你吃这么多披萨的，他们只会告诉你上面芝士的热量有多高，你吃下去一整块就相当于要跑几公里！” 彼得吞咽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说：“完了，我昨天才制定了一个健身计划，我又吃了这么多，我会变的和那只皮卡丘一样胖的！” 他哀嚎道：“我的力量增长期已经过去了，我必须控制饮食，否则再坚韧的蛛丝，都拽不动我的身体了！” 斯塔克把最后一块披萨咽下去，他说：“那走吧，你知道什么活动会让你消耗最多的热量吗？那就是拯救世界，尤其是和斯塔克一起拯救世界。” 心理诊所里，席勒正在用电话和尼克讲话，他说：“……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怎么知道他们的血清研发到什么程度了？” “上次，我想进康纳斯和彼得的实验室，刚进门不到三分钟就违反了200多条实验条例，他们直接把我赶出来了，我连试管的样子都没看见……” “……确实，我学过医学，心理学要学神经医学，但那都是我大学时候的事了，谁还能记得？我们也就是学学课本上的理论知识，根本不用进实验室……” “你不能指望一个心理医生还会把你的脑壳敲开，或者配置些什么迷幻药剂……”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听康纳斯博士最近的语气……你知道，他和斯塔克关系不好，就斯塔克那张嘴，谁能受得了他？” “康纳斯前两天还说，要论生物科技，当然是奥斯本集团更强，当然这话是背着斯塔克说的，他不知道也正常。” “我觉得也差不多，我要是康纳斯，我也选奥斯本集团，奥斯本集团和斯塔克集团不对付，他要是帮奥斯本集团弄出了治愈血清，那斯塔克肯定气坏了。” “……军方和奥斯本集团的合作？那我就不知道了，军方那边你们的情报应该比我多多了吧？” “不过就算康纳斯博士和奥斯本集团合作，他们的成果也未必会流入军方手里，我觉得你担心的太多了，再说了，一个小小的治愈血清，总不会就能让军方扳回一城吧？” “防患于未然？”席勒把手机换了个耳朵，他语气轻松的说：“我觉得你在杞人忧天，不过这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就算军方的力量被加强了，倒霉的又不是我……” “扣工资？这你可就有点过分了！我拿到是基本薪资……” “那些分成？好吧，好吧，你这个吝啬鬼，要我说，奥斯本集团如果拿到了那个血清，他和军方可就势均力敌了，不再顾忌被军方渗透和控制的奥斯本集团，肯定会以治愈血清为筹码，和军方展开更加深入的全面合作……” “那些生物科技我虽然不太懂，但是多半应该也挺有用的，军方的力量被加强，要是在最后收尾的谈判桌上反咬一口，神盾局也得疼上几天……” “……让我去劝康纳斯？我怎么劝？你不如去劝劝斯塔克，他要是首先向康纳斯发出邀请函，说不定康纳斯就同意了呢？比起奥斯本，斯塔克怎么说也更偏向于神盾局，要是神盾局既有斯塔克，又有治愈血清，那军方肯定会一败涂地。” “但这确实也很麻烦，你知道，那帮塔尔图派的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们都能造出那么大一只怪物了，要是他们把康纳斯博士绑架了怎么办？一个能研究出治愈血清的天才科学家，会为他们在谈判桌上增加多少筹码？” 忽然，尼克的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席勒就听见尼克怒吼：“你们怎么看的人？？？怎么康纳斯博士还是失踪了？？” “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是那帮塔尔图的人干的好事！去告诉他们，别以为神盾局对他们那些该死的计划毫无所知！我们有的是证据！他们要是真敢干点什么，我立刻上报安全理事会！！！” 第九十八章 天才再出发（上） 纽约的夜色黑下来之后，整座城市的灯光开始逐渐熄灭，斯塔克大厦只剩下最顶端的几层有微弱的灯光，忙了一整天的佩珀走上电梯，等到电梯的指示灯亮起，她深吸了一口气，但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电梯门打开，天花板的灯随着她的脚步一盏一盏的亮起，指引着她来到已经很久没有来的，斯塔克的实验室里。 实验室的大门缓缓打开，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实验室漆黑一片，只有实验仪器的灯光在微弱的亮着，斯塔克趴在实验台上，似乎是睡着了。 贾维斯打开了一点柔和的灯光，够佩珀看清脚下，又不至于吵醒斯塔克，斯塔克睡得很熟，佩珀走过去之后，发现他的眉头紧锁。 她看见他实验台上的一堆资料，以往，那上面都是佩珀看不懂的实验数据，但是今天，佩珀在实验台上看到了好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书。 社会工程学、博弈论、政治学、国际关系学等等，佩珀甚至还在那里看到了几本自己大学的教材，那上面都有翻动的痕迹，甚至还有几本书被翻开扣在桌面上，显然是斯塔克还没有看完。 她走的更近了一点，拿起那些资料，上面大多都是与军方、国会和神盾局有关的一些情报，尤其是他们人员的一些资料。 佩珀刚想绕过实验台走到斯塔克的身边，斯塔克活动了一下，他干咳了一声，然后醒了过来，朦胧的灯光里，他看到佩珀站在他的面前，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斯塔克甩了甩头，努力眨了眨眼睛，看上去非常迷茫，佩珀经常看到他这副表情，往往是在酗酒或者熬夜做实验之后。 “哦，你来了，你忙完了吗？最近怎么样？”斯塔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就好像这么多天没怎么见到佩托有些陌生了一样，他用那种有些令人尴尬的语气寒暄着。 佩珀却没有受他的影响，她走过来说：“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开始看这些书了？” 斯塔克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桌面，他的表情有点像偷着玩游戏机被家长给发现的孩子，他有些不自然的扭了扭脖子，然后说：“有一个朋友推荐的，他说我应该多看点这种书，否则应付不了那些麻烦。” 斯塔克停顿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有着往日很少有的严肃。 “神盾局、军方和国会基本都已经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接下来，将会是这次事件的最后一次谈判。” “我代表着的是斯塔克集团，我知道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替我应付这些麻烦了，我必须得学着自己处理这一切。” “我从来没参加过什么像样的谈判，有时候就算去了，也只需要坐在那，等奥巴代亚叔叔谈完一切，我只是个标志性的符号而已，人人都知道我是天才，所以就算我表现出不耐烦，或者提前退场，也没人敢说什么……” “我知道，我真是烂透了，我搞出了一大堆烂摊子和麻烦事，曾经嘲讽对面的代表是个弱智，或者故意把咖啡弄得满桌子都是，就为了能早点离开。” “我都记不清自己干过多少次这种蠢事了，但是我知道，这次只能我自己来了。” 斯塔克揉了揉眼睛，然后用双手搓了一下脸，努力把那种悲伤又失落的表情收回去，他说：“不会再有人为我做这些事了，不会再有人为我去解决这些麻烦了，甚至也不会再有人去看我的发明、听我讲我的天才创意了……” 佩珀得承认，她是第一次看到斯塔克如此悲伤的表情，以往他做出那些伤心的表情，都是用来搞怪或者故意寻人开心，但现在，他是真的在悲伤。 斯塔克缓了一会之后，他拍了一下手掌说：“好吧，那就这样吧，我可以搞定这一切，对吧？” “我可是斯塔克，我怎么会不行呢？这些东西又能比制造机甲难到哪儿去呢？看着吧，只要我把这些资料和书都看完，那几天之后的谈判中，我一样能一个人打倒他们……” 佩珀感到了一种心酸，在此之前，每当斯塔克耍赖，不想去做什么事的时候，她都觉得很头疼，觉得自己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哄这个大孩子身上，期盼斯塔克能快点成熟起来。 可现在，当斯塔克平静地接受了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的时候，佩珀又忽然希望他还像以前那样任性。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斯塔克变成熟了，这应该是好事，可佩珀再清楚不过，这样的成长必定伴随着剧烈的痛苦和悲伤，她宁愿斯塔克不要经历这种痛苦，永远活在一个乌托邦里。 佩托哽咽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她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不得已，她只能离开去接电话，还顾不上和斯塔克聊聊天，就又得去处理那仿佛没有尽头的工作。 斯塔克看着佩珀离开的背影，他的那种痛苦和无助到达了顶峰，他把一只手撑在实验台上，然后捂住眼睛，他从没有感觉到，纽约的黑夜有这么漫长。 当他专心投入到实验里去的时候，一夜时间就好像弹指一挥，还没等他结束一小部分的实验，天就亮了，那时他总会抱怨，这种纯粹又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 但今天的黑夜就好像怎么过也过不完，就好像他在这里痛苦多久，也不会有太阳升起来。 在昏沉又黑暗的房间里，这斯塔克想，书上说的有道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穿着机甲一路莽过去，社会人类无法脱离社会规则生存，只要他还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就必须遵循一部分社会规则。 之前斯塔克觉得自己完全不用遵守，什么都不用想，每天活的随心所欲，但现在他发现，只是有人替他付了遵循规则的代价。 只是他们先付了代价，斯塔克才能一直活在这个温暖的蛋壳里，什么也不想。 斯塔克其实知道，佩珀为了给他处理那些桃色新闻，每天忙到半夜，奥巴代亚也不止一次给他收拾各种各样的烂摊子。 但自从绑架案以后，现实就像一记重锤，直接砸开了这只雏鸟的壳，让现实的冷风吹在他尚未长成的羽毛上，让他翻了几个跟头，沾了满身泥之后，还得挣扎着爬起来。 那些让他贪恋的温暖羽翼离他而去之后，剩下的都得他自己面对，这被搭在悬崖上的巢穴寒风呼啸，可斯塔克必须学会自己飞。 过了一会，斯塔克就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一样，他慢慢的把桌子上那些散乱的资料整理起来，然后把各种书本夹上书签放到一边，拿起其中一本继续看着。 实际上斯塔克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没有用，当他从席勒那得知几方的筹码几乎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一步谈判来瓜分所有利益的时候，斯塔克从未感觉过如此的焦急和慌乱。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些事，但起码他知道，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就相当于放弃了整个斯塔克集团，放弃了他父亲他叔叔和他的所有心血。 如果他迈不出这一步，斯塔克集团只会一退再退，直到被他们敲骨吸髓、彻底瓜分。 而现在，不会再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扭转局面、力挽狂澜，只除了斯塔克自己。 他过去许多年的生命里，完全不需要考虑任何其他人的感受，而现在他即将去参与一场可能是这个国家最高级别的谈判，这里面有从政多年、叱咤政坛的议员，有隐于幕后、运筹帷幄的神盾局特工，有咄咄逼人、贪心不足的军方首领。 而斯塔克，他在这种局面里，就像个突然参与到博士论坛中的小学生，他没有任何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甚至连看人脸色都不会，斯塔克已经能想象到，以往他利用的那些胡搅蛮缠的举动，除了会让这些恶狼们借此大做文章，多咬下一块肉来之外，不会有任何作用。 他必须得学会冷静，学会不动声色，学会利用智谋和技巧，在一个没有炮火声的战场上完成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并不轻松，也并不比发动一场真正的战争要更容易。 斯塔克就像一个刚出襁褓的婴儿，在席勒的建议下，他只能先从理论开始学起。 那些政客们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些东西，但相对的，他们有丰富的实践经验。 可斯塔克在这方面就是一张白纸，不过好在，他是天才的斯塔克，他的大脑让他能用极短的时间把这里面的所有知识给记下来，即使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再去实践、去融会贯通，但脑子里有这些知识，总比没有要强。 斯塔克觉得席勒说的有道理，他既然已经决定低头，决定去学习这些原本他根本不屑于去看、觉得是满口空话的理论，那他就要尽可能的快速把他们看完，并试图去理解。 前者并不困难，斯塔克那天才的大脑，让他几乎一个晚上就背完了好几本书，他的大脑运转到极致的时候，根本就是过目不忘。 可是看完了、背下来和理解运用完全是两码事，斯塔克背完之后，还得对照那些人缘和关系资料去思考该如何行动。 他们当中的哪些人会对某些话题如何反应？在同一势力中，又有哪些错综复杂的细分？哪些关系是可以利用的？一些人的底线为什么会比另一些人更低？一些人愿意付出的筹码又为什么会比另一些人更高？ 这些问题几乎淹没了斯塔克，即使他是个超级天才，也没办法在一夜之间学会人类知识的精华。 更重要的是，有时候博弈论和心理学看起来更像是神秘学，因为人类的本性永远是神秘不可捉摸的，全部使用理论去分析只会得到越来越错误的答案，一切还要靠临场反应，这真的让斯塔克压力巨大。 最后，在纽约深沉的黑夜里，斯塔克念叨着：“你可是个天才……斯塔克，你是个超级天才……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你更聪明了，你当然没问题……” 然后，在逐渐消失的话音里，他沉入了梦乡，这时，纽约的天际线上刚刚亮起一抹紫红色的霞光。 第九十九章 天才再出发（中） 彼得踏入实验室时，身上还带着没散去的凉意，清晨的寒风把他的脸颊吹得有点红，他呼出一口气，放下书包。 实验室里温暖的空气，让他的额头微微冒汗，他又把外套脱掉扔到椅背上，斯塔克醒来还有些迷糊，彼得说：“我听席勒医生说，你正在为一些事而困扰，正好今天学校放假，我对那些橄榄球比赛不感兴趣，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来解决这些麻烦但首先……” 他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袋子，一边因为烫有些拿不住，一边说：“我从学校附近带来了最好吃的薄饼，还好我荡的够快，还没凉。” 然后他回头，看了一下角落的咖啡机，他把薄饼的袋子放在了一边，然后跑到咖啡机那，一边摆弄一边说：“让我们来杯咖啡吧，席勒医生那的意式浓缩实在是太苦了，我真的喝不惯，让我看看，我要来个双奶双糖的拿铁，你要什么？斯塔克先生？” 斯塔克坐在窗边，用手拄着脑袋，他的头还有些昏沉。 忙前忙后的彼得带着一种他这个年龄特有的朝气和活力，就像纽约熙熙攘攘的清晨，虽然看上去太过跳脱，还显得有点滑稽，但正是这种活力，让斯塔克在夜里被冻结的心脏，又重新跳动起来。 彼得一手举着托盘上的两杯咖啡，一手提着薄饼的袋子，然后一股脑的放到桌子上。 彼得拆开薄饼的包装，把附赠的酱料挤到上面，然后递给斯塔克，斯塔克其实并不喜欢接东西，但他还是接了过来，然后咬了一口。 其实彼得和斯塔克的口味并不一样，彼得喜欢吃一些调料味很重的东西，喜欢放各种各样的酱，但是斯塔克的口味偏清淡，他咬了一口薄饼，那种有些冲人的调料味掩盖住了面饼本身的香味，在斯塔克的感觉中，这并不是很好吃。 但好在，就像彼得说的，这薄饼是早上刚出炉的，彼得速度飞快，带着它穿越了纽约的大半个城区，也还没凉，配上香味十足的咖啡，斯塔克感觉一股热流在胸膛中涌动，他好像又活过来了。 在这一整个夜晚里，斯塔克都没有想哭的感觉，或者说，那种情绪一直积压在他的心里，而无法冲到眼眶上。 但就是这样一顿平凡的早餐，却让斯塔克有种得救的感觉，他从来不会想过，自己会为两美元一张的薄饼而感动的想要哭。 对面彼得吃相不太好，他挤了太多酱料，很多酱料还粘在他的嘴角，他也又像往常一样，狠狠的咬一大口，然后不停的放在嘴里咀嚼。 热气腾腾的早餐让他出了更多汗，他扯了扯领口，衣服的形状变得有些凌乱。 这样的形象和这顿早餐，与斯塔克大厦的环境格格不入，这里到处都是冷色的金属、各种高端的实验仪器、规律闪烁的灯光。 就好像冰冷又规整的机械零件上，被人强行刷上了一道彩色的油漆。 但彼得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先是飞快地吃完了一张薄饼，然后又咕咚咕咚的灌下去一大杯咖啡，最后瘫在椅背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彼得抹了抹嘴说：“真好啊，以前我一个礼拜只能吃一次，因为你知道的，这家虽然好吃，但其实有点贵，要是吃学校食堂可以便宜一半的钱。” “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吃学校食堂里的香肠，因此每当本叔叔给我零花钱的时候，我就会去吃一次。” “格温也喜欢吃这家，现在我们每天放学都会去吃一顿，原本我总抱怨那里的座椅不够，但是和格温一起，我们挤在墙角，一边吃一边聊天，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儿吗？” 斯塔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里，原本的一整个薄饼现在只剩下一张包装纸了，那上面还残留了一些酱料，他左手边的咖啡也见底了。 “我第一次吃这东西。”斯塔克说。 彼得有点诧异地说：“不会吧？薄饼在我们那儿还是挺流行的，学校里几乎人人都爱吃。” “你知道汤普森吧？以前我跟你提过的，我们班里那个打橄榄球的大块头，他一口气可以吃上5份，上次他非让我给他带早餐，要不是看在他给了我额外的小费的份上，我才不去拎那么多袋子呢。” 然后彼得有些轻松地说：“不过没关系，凡事都要有第一次的，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斯塔克啧了啧嘴，他必须得承认，其实人类的味觉就是喜欢更丰富的味道，那些酱料虽然未必健康，但其实挺好吃的。 吃完饭，彼得站在实验台前，他本来是想看看斯塔克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机甲创意，然后他就发现了那一摞一摞的书籍和资料。 和佩珀刚好相反，彼得能看懂那些复杂的实验数据，但却完全看不懂这种长篇大论。 他拿起其中的一篇，看了两眼之后就捂住眼睛说：“我好像不认识英文了，救命！这里面的每个单词我好像都认识，但又好像都很陌生……” “我觉得迟早有一天，你也要学这些。”斯塔克说。 彼得摇了摇头说：“这就是为什么我的梦想从来不是开一家公司，或者当什么世界首富之类的，我知道自己搞不明白这些，我可能甚至都招不到一个员工，因为我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可能生意也会谈的一塌糊涂……” 斯塔克拿着书的手僵硬了一下。 彼得的话提醒了他，其实他现在并不是在被逼迫着学习这些东西，是他自己选择了要保下斯塔克集团，其实如果他选择放弃公司，选择相彼得一样去当一个独立的街头英雄，那他其实根本就没必要看这些东西。 只要他还有他那天才的大脑，就是去垃圾堆捡材料，他都能做出机甲。 那他为什么要选择保下这个公司呢？斯塔克想，学习这些东西的痛苦好像也并没有比去翻垃圾堆更小。 然后斯塔克就想到了佩珀，想到了奥巴代亚，也想到了他父亲。 就在这个时候，贾维斯提醒：“史蒂夫先生来访。” “关门，拒绝来访。” 可是已经晚了，史蒂夫已经出现在了实验室的门口，他抱着胳膊说：“席勒说你好像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我特意赶来嘲笑你了。” “闭嘴，不然我现在就穿上机甲揍你一顿。” “我还没和你算，你用机甲炸我的那笔账呢。” “那是你活该。” 两人拌了几句嘴，眼看着就要动手了，彼得站在两人中间，伸出双臂拦住了他们。 史蒂夫说：“原本我还有点有关你父亲遗物的线索，看来你是不想听了。” 斯塔克被噎了一下，他有些狐疑地说：“我父亲还有其他遗物，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史蒂夫摇摇头说：“你父亲当年死亡的真相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很有可能早有准备……” 所以斯塔克抿着嘴说：“东西在哪？” “其实应该就在斯塔克工业的旧址那里，但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他是不会把任何重要的东西放在那的。” “你是说霍华德汽车公司？贾维斯，你上次是不是就是从那儿弄到了奥巴代亚研究的资料？” “是的，先生，不过这个旧址有两处，斯塔克工业进行过搬迁，我已派出机甲去两处地点分别进行搜查。”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你的父亲。”史蒂夫说。 “我没有，我只是……” “不，我是说认真的，你没必要否认，我只能告诉你，你父亲当年参与的行动和他的死亡都并非那么简单，他……” 史蒂夫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但他还是说：“或许在你看来，他不是个好父亲，但在我看来，他一定是个好伙伴，你觉得是什么制造了这种差异？” 斯塔克皱着眉，他听出了史蒂夫似乎有意在提醒他什么，但又不愿意说的更多，这让他感觉到有些焦躁。 他现在理解了席勒让他看这些理论书籍的用意，现在史蒂夫的一举一动，他在脑子里都能找到对应的条目，这能方便斯塔克从更加客观的角度去看待他的态度，要是以往，他早就揪住史蒂夫的领子，非让他说出个一二三不可了。 但现在，他能够感觉到史蒂夫想提醒他一些事，但却不能明说，即使他问了，也顶多是打一架，史蒂夫可能还会觉得他无理取闹。 斯塔克第一次感觉到了他学的这些东西的妙用，那可以让他不要去白费力气，也可以让他在对方眼里显得更加聪明、更不可捉摸一些。 史蒂夫看到斯塔克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原地思考着，他也有些意外，斯塔克今天这是怎么了？病了吗？他原本都做好斯塔克歇斯底里，非要逼他说出真相的准备了。 难道斯塔克也知道什么不成？ 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史蒂夫想，斯塔克一家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可能以前小斯塔克只是看他不顺眼，在正事上应该还是靠得住的。 彼得有些看不懂大人们之间那种微妙的氛围，他只好问：“队长，要来杯咖啡吗？” “不了，我只是过来送个话，我今天还没晨跑呢。” “哦，对了。”彼得从书包里拎出来一个饭盒，他说：“这是我前几天从席勒医生那带走的饭盒，队长，如果你路过诊所，那就帮我还给他，对了，里面还带了两份薄饼，你们一人一份，酱料都放在旁边的格子里了……” 史蒂夫打开盖子看了一眼，说：“都带给席勒吧，我吃不惯这种酱料太多的东西，事实上，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就那么爱吃墨西哥菜的，那味道太冲了。” “好吧，那就都带给医生吧，我们回见。” 史蒂夫走之后，很快，机甲就从窗户飞进来，其中一架机甲的手上拎着一个有些破旧的皮包，斯塔克顾不上那上面的灰尘，他翻了翻，发现里面只有一个显得有些破旧的笔记本。 斯塔克打开笔记本看了看，这个笔记本有一半应该是被酒泡过了，他打开之后，也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 那上面的确是霍华德的笔迹，但是大多都是一些他喝醉之后写的胡话，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划线，字母都写的乱七八糟的，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 斯塔克放下笔记本，他既觉得有些失望，但又好像松了一口气。 他的父亲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当个救世主，霍华德不是他在难过和失意时应该想起的人， 天才，斯塔克想，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天才的斯塔克，那就是他，是托尼·斯塔克。 第一百章 天才再出发（下） “等等！！你早就打算让我用这种方法？？？那你为什么要让我看那么多书？？？？” 席勒正把一个耳机按进斯塔克的耳朵里，斯塔克一边躲闪一边说：“这是作弊吧？？？该死的！！你别这么弄！！我的耳朵！我已经学会了那些东西，我不需要……” “你不会真指望你能在几个晚上之间学会我从大学到博士学的东西吧？” “你早就想好了要当场外指导！！！你这个骗子！你明明跟我说要是我学不会这些东西，斯塔克集团就完蛋了！！！” “那只是宏观上的，我说的也没错，总有一天你得学会这些东西，那为什么不能是昨天呢？”席勒说。 不顾斯塔克的躲闪，席勒还是把一个耳机按进了斯塔克的一只耳朵里，他说：“别大惊小怪的，我只是个场外翻译，这很常见，对吧？” 史蒂夫在旁边说：“其实那些政客们谈事的时候也会这样做，他们的背后是他们的幕僚团队，包括在接受一些重要采访的时候，都会带这种耳机，当然，我那个年代这种设备要贵的多，也稀有的多，只有最重要的那几位能有……” 斯塔克像被跳蚤咬了一样，拼命的去鼓捣塞在他耳朵里的那个耳机，他说：“见鬼了！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把氛围渲染的那么绝望？还塞给我那么多本书，我可是熬夜把它们全背下来了！” “那就对了，我要是不这么做，你这辈子都不会去看它们一眼。”席勒说， “好吧，先不管这些了，但是你确定这有用吗？” “该死的……我就应该早点想到！你这个吸血鬼医生！要是我早点知道，才不会用你这种老旧的耳机呢，我会做一个更先进的，一整套监听系统……” 斯塔克拍着脑门十分懊悔，他说：“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我完全可以让你代劳！我可以只在会场上当个复读机，就算我不会，只要你会不就行了吗？！” 斯塔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但他不是生席勒的气，而是气自己怎么就没有转过这个弯来。 当然，这也都怪席勒，他来找席勒寻求解决办法的时候是很焦急的，而席勒又用一种非常严肃的态度和语气，用话术让斯塔克陷入了一个思维的怪圈里，觉得他不会这些东西是不正常的。 也就是斯塔克成天不理俗务，不然他就会知道，奥巴代亚身后也有一整个智囊团，整个斯塔克工业不可能只由奥巴代亚一个人的脑子决定。 斯塔克可是个大富豪，他不会这些东西没关系，只要他有钱，有的是会的人，他如果拿这一整天时间用来聘请幕僚，这会儿早就组建出了一支梦之队了。 但是席勒的误导让他觉得，他这是为他从前的任性付代价，所以丝毫没有考虑过他还有钞能力和天才科研能力。 不说别的，哪怕他写一个AI表情分析系统，可能都比他自己背书来的快得多。 “这就是心理学吗？！你这个骗子！！”斯塔克咬着牙说：“你学心理学，就是为了让人陷入这种困境中，然后好给你付大价钱来治疗吗？！！” “别把我说的像个无良庸医。” “你难道不是无良庸医吗？” “虽然是有点无良，但绝对不是庸医。” “斯塔克先生，车已经到了。”贾维斯提醒道：“会议将于10:30正式开始，您预计将于10:20到达。” “好了好了，那就这样吧。”斯塔克还是显得有些紧张：“也只能这样了。” 席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等你到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你不是另类。” 斯塔克上了车，没一会就来到了谈判的会场，他来的比较晚，这里大多数人员都已经落座了。 斯塔克扫了一眼，发现他们几乎人人都戴着耳机，有些还明目张胆的正拿着电脑视频通话，电脑的那头是一大群人坐在会议桌前，俨然就是另一个小会场。 斯塔克对贾维斯说：“扣掉席勒的诊金……全部扣掉！！！！别让我在年终财务报告上看见他的名字！！！这个该死的混蛋耍了我！！！！” 贾维斯说：“耳机已接通十三分钟。” 席勒的声音在斯塔克的耳朵里响起：“没关系，你当然可以扣光之前的诊金，不过这种政治咨询服务也是要付费的，价格是20万美元一分钟……” “狗屎，你这个吸血鬼医生！” “你不同意，我立刻就挂电话。” “别！不不不……等等，我觉得我们还可以谈谈，20万美元太贵了，但是你先别挂电话，谈判就要开始了，你让我说什么？” 另一边，心理诊所里，彼得和史蒂夫都坐在桌子前听着斯塔克那焦急的声音，史蒂夫相当的幸灾乐祸，但彼得有点于心不忍，他说：“好像是有点太贵了，医生，我觉得我们可以再便宜一点……” “你们现在也算斯塔克的幕僚团队了，钱到账，我们对半分。” 还没等彼得继续说什么，那头就又传来了斯塔克的声音：“喂？喂？谈判要开始了，我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吧，其实前30分钟你完全都可以走神，他们说什么你都不用听。” “这真的行吗？”显然，斯塔克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他第一次认真的参与到这种场合里，总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做点什么，来显出成效。 “相信我，你呆着就行了。” 之后，斯塔克半信半疑地坐在原地，很快，他就发现，席勒的话非常有道理，因为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他竟然是从二战开始谈起的。 军方代表开始从珍珠港事件回忆他们的光荣岁月，还没到20分钟，斯塔克就已经困得不行了，军方派出的这位发言人，他愣是能把各种还算经典的战役讲的如同流水账一样，吹军方的功绩和履历时，也总是那么一套伟光正的词。 没有人能在这种演讲里听够10分钟，最后，等军方第一轮发言完毕时，底下一大半人都昏昏欲睡。 紧接着上台的是神盾局代表，他一张嘴，斯塔克就恨不得立刻昏过去，因为他是从铁幕演说开始讲起的。 神盾局特工能比军方代表稍微好那么一点，对各种情报战还有特勤组织历史如数家珍，但是斯塔克想，他是来参加谈判的，不是来学近代史的。 大概40分钟之后，轮到斯塔克发言了，席勒说：“打开第一份稿子，然后照着念，念完就行了。” 斯塔克一打开稿子，他两眼一黑，因为这份稿子是从工业革命开始讲起的。 他念了整整20分钟，才终于磕磕绊绊的把这个稿子念完，等念完之后，他打开耳机说：“老天啊，这是我第一次完整地了解到斯塔克工业的发展史……” 让斯塔克感到绝望的是，这还没完，紧接着，又从军方开始，他们开始大谈特谈未来军队组织的演变方法、未来武器系统的发展方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可能，絮絮叨叨的又说了20分钟。 神盾局的特工上来也一样，张嘴闭嘴就是特工组织独立于监察系统之外的重要性，未来单兵作战和情报信息战的发展，全球情报体系的建立路径…… 斯塔克低声对着耳机说：“这部分的咨询费我要求折半，这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你想的会是什么样？”耳机里传来席勒的声音，“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开始各种阴谋论？” “你得知道最重要的一件事，其实这种谈判只是走个过场。”席勒说。 “所有人都知道对方有什么筹码，所有人也都知道自己有什么筹码，这场谈判的结果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其实就算你像以前那样当个怪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听，结果也不会改变。” 这给了比让斯塔克学习那些理论知识更荒谬的感觉，就好像你学习了各种花里胡哨的格斗技术，最后打倒敌人还是只需要一拳。 接着，轮到斯塔克畅想未来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闭眼照着稿子念，就算那上面写的什么机械工业的发展方向在他看来完全是狗屁不通。 稿子里把一些名词生搬硬造的合到一起，创造出一些听起来高大上的词语，像极了那种科技骗子，但是斯塔克还是关闭大脑，没有波澜的把稿子念完了。 然后就进入到了宾主尽欢的环节，其中一个头发有些白了的老将军对斯塔克说：“我记得斯塔克工业的那个辉煌年代，你们斯塔克都是一群天才，你父亲是，你也是，那时候他研究的悬浮汽车可让人大吃一惊，但是你也知道，当初军方出于一些保守的需要，没有和他合作，我们真的很遗憾……” 还没等斯塔克答话，席勒就在耳机里说：“他是在骂你爸干啥啥不行，骂你还不如你爸，骂回去。” 斯塔克一愣，然后就学着席勒尔基里的话说：“确实，我相信，军方中的大部分人，就像您这样可敬的将军，他们都目光长远，只是现在这个时代发展的太快了……” 这时，坐在谈判桌最尽头的尼克弗瑞说：“在大规模的陆军登陆战中，普通武器还是有些作用的，机甲虽然能显著提高单兵作战能力，但在集团作战中，也需要考虑适配性……” 席勒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他在给你递台阶，缓和谈判气氛，你可以回他一个微笑。” 然后斯塔克就对尼克笑了笑，尼克被他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觉得今天的斯塔克非常怪，实在是太怪了。 军方和神盾局都发现斯塔克有点不对劲，于是他们比以往更早的切入了正题。 然后斯塔克就发现，这场谈判的正题，甚至只占了整个谈判时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首先，尼克弗瑞点出了军方可能绑架了康纳斯博士的这一事实，军方反咬一口说是神盾局自导自演，两方一顿拉扯，最后军方略输一筹，表态将会责问部分有可能做出过激行为的军官。 听着他们争执，斯塔克在耳朵里问席勒：“他们真不知道是我们把康纳斯藏了起来？” “军方未必，但尼克肯定是知道的，他只是需要这样一个态度，来表示我们应当联合在一起去对付军方，他之前就已经向我表态过了，你可以放心接上……” 接下来，斯塔克和神盾局联手，打的军方有些无力招架，毕竟他们手里的筹码颇多，红鬣蜥的本体、康纳斯可能研发出的治血清、神盾局掌握的某些证据、斯塔克工业交付给军方的机甲等等。 总之，这场谈判就以一个非常快的节奏，和非常荒诞的结尾结束了，一切结果就像席勒开始预料的那样。 军方内部推出了一个背锅的，也就是罗伯特领导的塔尔图军官派系，他们遭到了清洗，然后这笔账一笔勾销，军方和神盾局联合起来虚构损失，合力要求增加军费。 斯塔克工业集团将和军方、神盾局同时建立稳定的合作体系，提供一些辅助性的单兵盔甲外骨骼，以及重启医疗研究项目，并将在成果中占据更大的一部分。 回到心理诊所的斯塔克一把拽下耳机，然后气冲冲地说：“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医生……” 还没等他说完，他背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斯塔克……” 斯塔克转身，佩珀气冲冲地跑进来，她眼含泪光，斯塔克抱住她，他听到佩珀的心跳得很快。 佩珀说：“我一早去找你，你就不见了！连机甲也没有穿！我问贾维斯，他什么也不说，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快吓死我了，你这个混蛋……” 斯塔克紧紧抱着佩珀，低声安慰她。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佩珀低声的啜泣声，和斯塔克有些含糊的低音。 天才的路总是注定比其他人要更难走一些，天才的斯塔克那敏感的内心总是要比普通人更受煎熬。 但起码，这只刚刚准备离巢的雏鸟，当他在凛冽寒风中飞得摇摇晃晃的时候，依旧有树枝愿意让他落脚。 他看到躲在玄关后对他边笑挥手的彼得，和同样站在那里的席勒和史蒂夫。 他看见，诊所客厅的电视突然闪烁了一下，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由符号组成的笑脸。 他想，斯塔克，你可真是个天才。 不光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天才，也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天才。 第一百零一章 罐中之蝠 1987年2月23日，芝加哥，夜晚。 芝加哥大剧院里，结束了绚烂又热闹的舞会的蒂娜小姐，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皮毛披肩，她扶着司机的手坐上一辆豪华的轿车，当她回到自己的豪华公寓时，一个蓝色眼睛的英俊男人揽住了这位小姐的腰，蒂娜说：“我们的舞会才刚刚开始，对吧？布鲁斯先生？”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被笼罩在眉弓的阴影之下，英俊的侧脸让蒂娜着迷，男人转过来，那是布鲁斯·韦恩。 1987年2月20号的一个普通下午，席勒在法尔科内庄园的床上醒来，他没忘记，他穿越去漫威之前，是在教父庄园的客房中休息的。 哥谭的早上从来都不晴朗，但是清晨总能带给席勒特殊的灵感，再和法尔科内父子一起享用早餐的时候，这位教授再次得到了一些灵感，并在脑中迅速完善起来。 “您对哥谭的未来怎么看？”席勒问法尔科内。 法尔科内摇摇头说：“如果你是在40年前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会告诉你，这个城市没救了，但现在我想说，这个城市不需要任何人来救，他就是这样，也会一直这样下去……” “您觉得哥谭需要一种新秩序吗？” “有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但我只能说，任何想让这个城市变得更好的努力，最终都会化为乌有，不论它的开头有多么慷慨激昂，可最终都会归于一片虚无。” “这是为什么？” “你问到了关键，但我并不知道答案。” 教父点起了雪茄，烟雾缓缓飘散开，他说：“这40年间，我不是没有见到过坚定的革命者，不是没有见到过道德境界如圣人一般的救世者，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不乏一两个好人或者英雄，坚定决心想要拯救这座城市。” “他们怀着这种想法来到哥谭，你不得不承认，即使你明知道他们不会成功，也依旧深深的为那种决心而震撼。” “或许你会觉得很可笑，但我的确曾被这些人改变过，可能很多人会想，要真是这样，我怎么会成了哥谭的教父？怎么会成了这座黑帮城市里最大的黑帮？” “但正是因为我看过这些，我亲身经历过那个年代，我才知道，好人救不了哥谭，英雄也一样。” “那么现在，这些人去了哪里？” “他们大多数都死了，也有命大的逃出了这里，不属于哥谭的人，最终必将会离开哥谭，如果有留下的，那他一定就是原本属于哥谭的人。” “有这样的人吗？他在哪里？” 教父似乎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他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说：“我曾向主发誓，为他保守这个秘密。” 他没给席勒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席勒已经知道他指的是谁了。 第二天，布鲁斯被席勒叫到了办公室里，席勒几乎从来都不主动叫他过去，因此布鲁斯很好奇席勒有什么事。 他们分别在办公桌的两侧坐下，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席勒问他： “你有没有那么一秒钟，曾经想过要彻底的拯救这座城市？” “我当然……” “我是说，在你十分清醒的认识到了这座城市的本质是什么之后。” 布鲁斯张了张嘴，席勒把眼镜拿下来，他直视着布鲁斯说：“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出了这座城市不需要被拯救，也根本就无法被拯救的本质。” “所以呢，你是想劝我不要再这么做了吗？不要再去做蝙蝠侠？” “当然不是，我不在乎你做不做蝙蝠侠，我只想知道你是真的想拯救哥谭吗？”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你确定你做蝙蝠侠是为了拯救哥谭？” 布鲁斯沉默了。 “我换个问题，如果现在有种为哥谭带来新秩序的可能，你愿不愿意为此付出一些努力？” “虽然我现在有这种猜测了，可我还是不能确定，这座城市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它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真的无法被拯救吗？” “法尔科内曾告诉过我，有很多人曾为拯救这个城市而努力过，但他们都没有成功，他们大部分都埋骨于此，但也有人留下了，融入了这里，成为了哥谭的一份子。” “他是谁？” “哥谭大教堂那位唯一的神父，我想你可以去见见他，然后再回来给我答案。” 布鲁斯摇了摇头，他觉得席勒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他其实也对哥谭过去的故事很感兴趣，这座城市有太多的迷，可以给他探索。 最初他的目的很简单，他要向所有的罪犯复仇，但当他学会了一部分哥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拯救这个城市，可当他学会了更多哥谭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个城市不需要被拯救。 而现在，他又重新学了一遍哥谭，他发现，这个城市似乎是无法被拯救的。 就像席勒说的，哥谭像是一本永远也读不完的书，这里有无穷无尽的谜题，你每读一遍，都会产生新的感悟。 布鲁斯来到哥谭大教堂的时候，神父热情的接待了他，这位老神父看起来已经年过七旬，说实话，哥谭里很少有能活到这么大岁数的普通人。 在哥谭没人会教孩子们要扶老人过马路，因为这里既没有人教孩子，也没有老人。 布道台前，这位神父笑眯眯的拉着布鲁斯的胳膊说：“我早就听说过韦恩先生的大名了，当然，恕我没有更好的东西接待你，毕竟这座教堂已经太老了，和我一样老。” “看吧，这些桌子和椅子都有些要散架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个善良的好心人，能为主换一个不需要砖头垫桌脚的布道台……” 布鲁斯对这种话可太熟悉了，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说：“我不为主降恩于我，韦恩施工队将会对教堂内部进行一次彻底的翻修，让祂的神国洁净如新，一切都归于主……” 老神父似乎对此非常满意，在布鲁斯与他聊起过去时，他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而是直言不讳的说出了他的经历。 “我来自英国的一个普通家庭，青年时在教会任职，为了能让更多子民倾听主的福音，我来到了这里。” “原本，我只是在东海岸的一个小城落脚，但听人说哥谭还不错，我就来了这里。” “你可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其实，那时候的哥谭确实还不错，因为码头的存在，这里还算繁荣，人很多，生活条件也不错，对了，那时候的黑帮都是起步阶段，一共也没几个人。” “那时候，这里还是有一些心怀梦想的普通人的，他们想在这里建立秩序，想和这座城市一起成长，当然，那时候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接着，神父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低沉，回荡在空荡的教堂里，教堂窗户顶端那些彩色玻璃透出的五彩斑斓的光线，就像是穿越时空的隧道，神父的声音像顺着这些隧道，又回到了那个年代。 “那时候这种人很多，他们雄心勃勃，觉得这里是个黄金海岸，是新金山，那个时候虽然也有些混乱，但所有人都觉得，那也只不过是城市发展阶段普通的镇痛而已。” “年轻的传教士，怀里揣着一本圣经，就随着船队踏上了这片土地，这个不远万里而来的故事，其实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波澜壮阔，但这里还是有不少人对我感兴趣。” “当然，我在这里传播信仰，尽可能的帮助所有人，调节一些黑帮过于激烈的冲突和纠纷，几乎所有人都愿意卖我一个面子。” 布鲁斯听到这，他就对这位神父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个和法尔科内同时代的老人，似乎也曾在歌坛占据有一席之地。 在这个黑帮统治的城市里，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不会有人敢大胆的编造这样的故事，声称所有黑帮都要卖他一个面子，布鲁斯所知道的，真正有这个能力的，就只有法尔科内，如果有其他人敢吹这种牛，第二天他的尸体就会被扔进大海。 但是老神父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布鲁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谦虚，他想，或许这位和法尔科内同时代的老人，也曾经和教父阁下拥有同样的声望。 但现在他们却大不同了，法尔科内成为了哥谭人人景仰的教父，但这位老神父却守着一个破旧的教堂，可能几天里都没有一个信徒来祷告。 布鲁斯对那个像是褪色照片一样有些昏黄的年代，一直有不小的好奇，就像人们总是会遐想父辈们的辉煌一样。 曾经法尔科内给他讲过的那个，有关码头的故事，展现了那个动荡年代中，黑帮崛起的风云。 但现在，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大教堂里，这位老迈神父给他揭开的，似乎是这座城市在那个年代的另一种样子。 “我来到哥谭这座城市时，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在这里，孤立主义盛行，但更多的底层平民对于战争是畏惧的情绪，他们不明白在地球遥远的那一端，怎么就突然打成了一锅粥。” “我开始在这里散布教义，我相信信仰能让人的心获得平静，最开始我做的还算不错，你知道，那个年代还有许多英国人没有撤离这里，他们会把我请去他们的庄园，听我布道，我几乎每个下午都是这样度过的。” “最初，一些小黑帮也不过是在码头附近流窜，甚至能够到内部大街的都比较少，在那个时候，我就认识了法尔科内，不过那时候还没有什么法尔科内和十二家族，或许整个哥谭加起来都找不出十二个像模像样的黑帮。” “那时候这里还基本是殖民经济，因为一次意外，我开始和黑帮打交道，他们看上了我有那些来自英国有钱人的渠道，他们希望我能当个中间人，为他们壮大自己的势力。” “我并不想参与到这些漩涡当中，但也别无选择，如果非得如此，我也会选最有前途的那个，也就是法尔科内。” “后来，很多人开始发现，哥谭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那些来自英国的有钱人开始逐渐撤出这个地方，向其他更加繁华，也更有潜力的地方聚集过去。” “他们留给这座城市的主要遗产，就是那片庄园区和这个大教堂，在我的游说之下，他们集体出资建立了这里，而我也就成了这个教堂中唯一的一个神父。” “那么之后呢？之后怎么样了？” “当维持着一个稳固秩序的上层突然离开，填补这些上层结构的就变成了枪里子弹最多的人，法尔科内和他的十二家族就是这样的人，他们闹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接管了这里。” “曾经我与法尔科内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因为我知道，他和其他的那些黑帮不同，他想在这里打造一个新秩序，尽管是暴力的秩序，但也总比没有秩序要好。” “我尽我所能的为他提供了帮助，我以为，黑帮只是短暂的替代那些被抽空的上层积木，总有一天，哥谭会恢复到正轨。” “但我没想到，这一切都失控了，法尔科内和他的黑帮家族统治了这个城市之后，这里开始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犯罪之都，从十二个黑帮蔓延出来的，是120个黑帮，1200个黑帮，最后，这里成为了一座人人都是黑帮和罪犯的城市。” “邪恶在这里蔓延，我却无能为力，我知道，法尔科内可能也是如此，许多人以为他就是哥谭变坏的罪魁祸首，可我很清楚，这不是真相。” 最后神父抬头环顾了一下这座教堂，他说：“那个时代留下的建筑其实并不多，我感谢他们还给我留了一个这样的地方，让我能有一个容身之所。”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就算不能回到你的故乡，起码也可以去大都会的教堂，那里的神职人员还是挺多的，过的也不错。” 神父说：“你不明白，我不光目睹了罪恶是如何一点点感染这座城市的，并且也早就深陷其中。” 他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低声祈祷了几句，然后说：“我在这个过程中明白的最大的道理就是，这座城市只会接纳本该属于这里的人，那些真正想要拯救这里的英雄们最终必将离开，因为他们不属于这里。”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始终坚信，我当年的选择没错，法尔科内和我一样，我们都是这座城市的守卫者，而不是破坏者。” “在你看来，教父或许是个成功者，他统治了哥谭地下40年，可我知道，我和法尔科内都知道，我们都不过是失败者，只能在罪恶的深渊里罗织出一种不算稳固的秩序，来保全自身。” 神父摇摇头说：“但可惜，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是比别人活得久了一些，我所了解到的甚至还不如法尔科内，又或许，法尔科内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随着太阳的逐渐落下，教堂内桌椅的影子被拖得越来越长，那些彩色玻璃蔓延出的光线开始流淌到布鲁斯的身上。 最后，老神父说：“我只能在这里，守住一片祂的国，而等我死后，这一片净土也会消散，就像无数曾经消散在哥谭的希望一样。” “当年的那群人，也只剩下了我和法尔科内，我们都老了，或许当我们都去见我们的主的时候，这座城市仅剩的秩序，也就不复存在了。” “你觉得，有建立新秩序的可能吗？” “曾有无数人为此努力过，只是他们都失败了，法尔科内成功了一小部分，但也只是拖延了一时，或许也没有人能够再拖延更久了。” 伴随着老神父有些叹息的声音，布鲁斯又陷入了沉思。 每当听到这些有关他家乡的历史故事时，布鲁斯没办法像一个归乡的游子那样，对此充满带着思念的感慨。 因为哥谭的故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荒谬和绝望，这里发生的一切事都没有起因，也没有结果，就连亲身经历那个年代的人也说不清楚。 在探寻哥谭历史的这场神秘之旅中，时光机器的零件总是被一些布满迷雾的片段给卡住，每当布鲁斯想要把这台破旧的老式放映机修好，并探寻其中真相的时候，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力量在阻止着他。 走出教堂的布鲁斯，开始思考席勒问他的那个问题，神父给他的答案是，这座城市恐怕不会有什么机会拥有新的秩序，在老一代人都死光之后，这里就会彻底的陷入黑暗。 他突然想出了一个奇怪的比喻，但又觉得非常形象。 哥谭这座城市里所产生的所有罪恶，和活在这里的所有罪犯们，就像是盐罐中撒出来的盐粒。 这是一个永远也不会空的盐罐，拿着这个盐罐的人不急不缓的把一些晶莹的盐粒倒出来，就像耐心的钓手在制作他的鱼饵。 刚刚成年的布鲁斯，从他的教授，从法尔科内，从老神父那里，更早的了解到了一个事实。 哥谭会变成今天这样，并非简单的自然演化，他曾经抱有的报复罪犯的目标或许永远无法完成，永远也无法彻底拯救哥谭，因为哥谭上空的盐罐不会空，满怀罪恶的盐粒晶莹剔透，随风而至，就像哥谭城市中永远也不会停下的细密雨线。 但这并没让蝙蝠侠感觉到挫败，而是让他更早的产生了一种野心。 蝙蝠侠一点也不想围着这些被人像施舍一样撒出来的盐粒不停飞行，像一条围着鱼饵打转、期盼水流冲出一些残渣来填饱肚子的蠢鱼。 他想做的，是去直接捏扁这个盐罐，或者说，就像他曾经对路易斯做的那样——像一只蝙蝠一样出现在他的背后，让阴影笼罩着这个拿着盐罐沾沾自喜的人，让他为蝙蝠恐惧到颤抖。 然后，得到这个盐罐，和那里面所有的盐粒。 如果这个世界上注定要有一个容纳所有罪犯的盐罐，那这个盐罐最好是属于蝙蝠侠。 也必须属于蝙蝠侠。 第一百零二章 黑色金字塔 布鲁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再回到席勒那，并给出他一个肯定答案之后，会从席勒那里听到这样一个惊人的计划。 他这位自称普通人和好人的教授亲口告诉他：“错的不是哥谭，而是这个世界。” 并且为此，席勒拿出了一份计划，一份让布鲁斯都有些萌生退意的计划，尽管这位教授说，这只是他在一个早上的灵光一现。 席勒在这个计划里详细的阐述了他要如何给哥谭带来新的秩序，如果非要布鲁斯对这个计划做一个总结，那他只能说，席勒·罗德里格斯这个名字，将有可能会被载入史册，不过这将不会是因为任何好的名誉，而是他的这位教授，很有可能会被誉为“现代犯罪之父”。 在这个计划中，哥谭被席勒描述为一个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绝佳”城市，只不过这个“绝佳”是针对黑色产业来讲的。 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是串联美国东海岸的三大港口，分别是哥谭港、芝加哥港和迈阿密港，非常碰巧的是，这三个城市的特产都是黑帮。 黑帮见黑帮，两眼泪汪汪。而更凑巧的是，哥谭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芝加哥和迈阿密的黑帮绑在一块，都打不过哥谭的黑帮。 将这三个城市串联起来，以哥谭为龙头，就几乎掌握了美国东海岸一半以上的港口贸易。 这三座城市不管是哪一座，单拎出来都无法消化全美的黑色产业，但是如果三个港口城市加在一起，那绝对不是1+1+1=3这么简单。 一个独立港口城市无法完成的黑色产业链，将会由下游的其他城市继续进行完善，三个港口遥相呼应，以和哥谭十二黑帮家族一样的秩序结构，层层细分，就将可以承担全美70%以上的黑色产业链。 美国的西海岸大多数城市还属于秩序城市，比如绿灯侠哈尔所在的海滨城，再比如洛杉矶和西雅图，虽然整体犯罪率也不低，但其实比东海岸要强上很多。 看看东海岸的这些城市，哥谭就不用说了，全宇宙最大的犯罪中心，迈阿密的特产就是龙卷风和黑帮，芝加哥被称为犯罪天堂，芝加哥打字机享誉全美。 全美平均犯罪指数是30~40，但是哥谭、芝加哥和迈阿密这三座城市的犯罪指数，加起来可能超过了300，强强联合了属于是。 而席勒在给布鲁斯看的计划中没说的是，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他知道，在大约7个月之后，在1987年的10月份，将会迎来一个黑色星期一，这个国家将迎来一场剧烈的股灾，股票跌停、企业破产，大量的失业人口走上街头，犯罪率几乎翻了番的往上涨。 黑帮得到了无数新鲜血液的补充，大量失业的金融人员开始下海，许多不成气候的街头混混帮派都开始向专业转型，新增一批专业人才的大黑帮更是向公司制和股份制迈进了一大步。 紧接着，就会迎来冷战结束，大量军备被撤除，竞赛时期过量投入的恶果开始逐渐显露，许多人员被裁撤下来，这些人大多经历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却没有什么谋生技能，黑帮在武装了大脑之后，还能再提升一波肉体强度。 再之后，1987年股灾造成的大量热钱出逃，缔造了1994墨西哥经济危机，没错，墨西哥的特产也是…… 可以预见，如果按照这个计划，接下来几年将会是哥谭最风调雨顺的几年。 当然，布鲁斯是没有千里眼的，他只知道，他和制定这个计划的人，他们两个当中，一定有一个不正常。 当你要为一个犯罪之都带来新秩序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大部分人可能会想如何去打压黑帮，或者暴力一些，用绝对的暴力手段从根上灭绝犯罪的根源。 但反正绝对不会是“既然我好不了，那大家就一起烂”。 但是，如果这个计划真的能成功，布鲁斯那天才的大脑演算的十分清晰，一旦把哥谭的黑帮模式套用在整个东海岸身上，那哥谭就会成为这黑色金字塔的最顶端，就像现在法尔科内家族在哥谭的地位一样。 成为全美最大犯罪产业链的金字塔顶端，就意味着哥谭很有可能一跃成为全美最发达的城市，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会被动的成为凤头，即使是凤头的最后一根羽毛，那也一定会比其他羽毛要更光鲜。 当然，哥谭不会因此改变它犯罪之都的本质，毕竟黑色金字塔的顶端，也是黑色。 但是哥谭不同于其他城市的就是，不论是作为凤头还是鸡尾，都已经烂到底了，哥谭已经没有可以突破的下限了，所以反正都是烂，为什么不烂的繁华又欣欣向荣一点呢？ 布鲁斯对于这个计划有很多看法要发表，但是都被堵回了肚子里。 因为之前他已经给出了席勒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席勒心血来潮的一个问题，就像这位教授曾经问过他的那些无数的问题一样，只是需要他思考一阵，然后给他一个答案，这件事就会过去。 经验主义害了他，当布鲁斯给出席勒这个答案之后，这位教授光速的掏出了一套如此周密、荒唐又可能会十分有效的方案。 布鲁斯突然有种自己被绑上贼船的感觉。 但是他已经答应了席勒，他在席勒面前总有种不愿意丢面子的心理，所以还是答应参与到前期布置中去。 前期布置的第一步，就是为哥谭换一个新的市长，之前的那位市长因为交通事故死了，哥谭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新市长了。 一般来讲，哥谭的市长无法任命，因为没有人愿意来这里玩命，所以大多都是韦恩集团花钱请人过来，这么多政客里，总有那么几个要钱不要命的。 但是这次哥谭看上的，是芝加哥市的前市长，就和哥谭一样，芝加哥市之前的两个市长，一个出了车祸，另一个背后身中两枪自杀。 前市长还活着，是因为他是芝加哥第二大黑帮福音帮的头目。 席勒认为，这样的履历应该很适合当哥谭市的市长，起码他把芝加哥的交通治理的还不错，毕竟面对芝加哥打字机，大部分司机都会非常礼让。 所以这就出现了故事一开篇，布鲁斯出现在芝加哥，并且成功泡到了福音帮老大的亲妹妹的场景。 当然，这并不是一开始的计划，蝙蝠侠当然不会想出一个靠泡女人接近目标的计划。 但是问题就出现在，布鲁斯要完成这件事，他就不能使用蝙蝠侠的这个身份，毕竟现在蝙蝠侠并没有那么有名，只是在哥谭是小有名气，还管不着芝加哥的事，所以他用的当然是世界首富布鲁斯这个身份。 花花公子布鲁斯到一个城市，当然得先吃喝玩乐几天，不然就显得有点太敬业了。 一听说世界首富来了，当然哪里的舞会都会邀请他，布鲁斯两天参加了好几场舞会，这里面几乎囊括了芝加哥所有的名媛，当然也包括罗伊·布朗的亲妹妹蒂娜·布朗。 她长得非常漂亮，舞跳的也很好，男有情女有意，两人当然很快就搞到了一起，而且打的火热。 布鲁斯抱着蒂娜的肩膀，他说：“……事情就是这样，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了，政客们在哥谭能活的时间太短了，我总不能每次都花那么一大笔钱只买几个月的安宁吧？” 蒂娜拢了拢头发，躺在布鲁斯的说：“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正赶着这个时间来的，我哥哥最近有不小的麻烦，他正愁没处躲呢。” “他怎么了？有什么麻烦能让福音帮的老大都避之不及？” “就在前几天黑帮火并当中，死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当然，是个白人，在放学路上被一颗子弹打中了，这件事影响很大，如果你看过报纸就应该知道，许多地方都发来了谴责。” “福音帮并没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我们毕竟是黑手党的一支，并不崇尚天天拿着枪打来打去，但是不凑巧的是，这件事发生在福音帮的地盘上，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子弹打的这么远……” “我哥哥倒是不怕本地的黑帮，但是联合调查组很麻烦，他们由几个州的议员组成，背后都有不同的势力，不是给他们几枪就能解决的……” “所以你哥哥就想躲出去避风头？” “当然，如果你愿意花点钱帮我哥哥摆平这个麻烦，那布朗家族都会感谢你的。”蒂娜说。 布鲁斯毫不在意她话语里的目的性，他一开始就知道蒂娜就是冲着他来的，毕竟布鲁斯自己的目的也不单纯，这不过是逢场作戏。 “你可考虑清楚，哥谭的市长不是那么好当的。” 蒂娜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说：“你难道不知道吗？哥谭最有名的法尔科内家族的教父，其实就是从芝加哥黑手党分出去的一支，和我们其实是同源，我父亲一直和这位教父有联络，他去世之后，我哥哥还特意去过一趟哥谭，去拜访法尔科内阁下。” “当然，我也知道，我哥哥不可能光凭这点人情站稳脚跟，不过如果你也站在他那一边，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布鲁斯没说什么，但他觉得这位未来的新市长，可能所要倚仗的最重要的，就是那位教授的疯狂计划。 和这位罗伊的见面，依旧是在哥谭的一个清晨，他是个非常典型的芝加哥黑帮头目，穿着风衣、戴着毡帽、背着一个提琴盒子，里面装的是最著名的芝加哥打字机。 这位新市长非常让席勒满意，因为不过一根烟的功夫，他就充分地领会了席勒想让哥谭黑帮和芝加哥黑帮友好携手、共同发展的意图。 并且他十分认同这里面大有可为的观点。 这位罗伊也是个狠人，芝加哥公屋黑帮猖獗的年代里，愣是凭借黑手党留下的遗产，守住了传统黑帮的领土。 芝加哥的黑帮虽然没有哥谭这么恐怖，但其实更加复杂，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传统黑帮和现代黑帮的争执，又涉及到肤色不同的争斗，能从这种复杂形势中杀出来的，当然不会是蠢人。 作为芝加哥的黑帮头目，他肯定不敢想去串联哥谭的黑帮，那和引狼入室没有任何区别，可要是能加入哥谭的黑帮，然后去串联芝加哥黑帮，那他就变成了入室的那头狼。 而且他还名正言顺，法尔科内家族也是黑手党的一支，老教父法尔科内更是最正宗的罗马人，身体里流着意大利的血脉。 什么叫黑手党正统在哥谭？这波啊，这波叫正本清源、认祖归宗。 正因为罗伊很了解黑帮，他才知道这个计划有极大的可能成功。 在这个年代里，联合起来把蛋糕做大的思路还相对比较罕见，大家都是散兵游勇，但是只要这其中的聪明人能够看出这么做能获得的巨大利益，那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联合到一起。 所以罗伊毫无负担地成了一个精神哥谭人，直接快进到芝加哥那个破地方不呆也罢。 一个芝加哥的外地人来哥谭指手画脚，当然会被黑帮们排斥，但是如果这个人是法尔科内教父的教子，那就不一样了。 也有人猜测或许是亲儿子伊文斯令教父觉得无法担当大任，所以罗伊才会来到哥谭，罗伊虽然确实比伊文斯大一些，但也没大多少，还很年轻，是个很好的继承人人选。 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取得了比较显著的效果，哥谭第一大黑帮家族和芝加哥第二大黑帮家族联手，效果十分拔群。 他们将码头的货源进行了细分，根据走私品种类的不同和物流运输的远近，重新分配了货船上岸的地点，哥谭控制中的所有码头和福音帮在芝加哥控制的码头联合起来，迅速将手上各自为战、有些混乱的走私线路给理清楚了。 当然，他们也没忘了对外招商，走私这事，基本是各方都有点门路，这时，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就可以以优惠的政策，同时享有两个城市重要码头的停泊和运输权利，甚至可以在他们中间开辟一条新的物流通道，来加快整个东海岸走私品流通的速度。 这一举措效果是非常显著的，法尔科内手里持续走高的经济报表，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 本来，老教父已经到了晚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把法尔科内家族平稳的交接过去，让他毕生的心血不要被浪费。 但是现在，席勒突然端上了一块大蛋糕，还声称这不过是开胃菜，法尔科内那已经衰退很久的食欲，突然又重新振作起来了。 法尔科内在哥谭已经无敌了太久，但是教父的胃口从来都不小，当看到席勒那有些疯狂的计划的时候，法尔科内突然觉得，他再统治哥谭40年也不是不行。 法尔科内想，如果这份计划中所描绘的那个黑色金字塔能够真的实现，不，只要实现一半，那么或许，整个世界的黑色产业都会迎来一次大洗牌。 这位叱咤风云多年的教父手里的雪茄熄灭了，但重新升腾起的，是他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时所怀有的巨大野心。 站在庄园的落地窗前，他听到哥谭大教堂的钟声又响起了，就像几十年前，他踩着海岸线上的波浪上岸，在这座城市的罪恶之潮中沉浮时一样。 在无数个窥见真相的梦里，法尔科内想起，在每场哥谭阴雨中，挡住大半雨滴的那些乌云，那是教父的前半生。 他想，乌云也是云，正如黑色的金字塔也是金字塔。 他希望自己能活到那天，能看到一座金字塔，在他无比厌恶又深深眷恋的这片土地上拔地而起，直面这蚀骨销魂的雨线。 办公室里，席勒站在窗前，听着回荡在城市上空的沉闷钟声，穿过层层云翳构成的帷幕，飘的越来越远。 现在，这渐薄的浮云即将散去，接下来，哥谭将会直面这一切恶意。 他想，在这里，能对付罪恶的，只有罪恶，能抵御黑暗的，只有更深沉的黑暗。 第一百零三章 哥谭隆中对（上） “……我要说的是，就是这样，就如你们所看到的一样，所有人都知道我曾经是干什么的……” 一家酒吧的柜台上，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屏幕里，罗伊·布朗把一个提琴盒子从桌下拎出来放到桌面上，然后咔嚓一声打开盖子，里面露出了一把枪。 “我来自芝加哥，没错，我曾是那里的黑帮头目，也就是你们所熟知的黑手党的一员……” “这是我的武器，看到了吗？这个漂亮的小宝贝儿，你们管他叫打字机，但我喜欢叫他赫夫……” “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你们觉得我应该坐在市长办公室里喝茶吗？我要告诉你们，这并不是威胁……” “我在芝加哥出生长大，我的爸爸和爷爷也是，那时候他们说这里会成为第二个金山，许多人来到这里，他们都有个发财梦，很多大公司，大机器，彻夜不休啊……” “但是这群人走了，留下了一场大火和一堆污染，禁酒令之后，我的故乡留下了什么？一地烂摊子！” “暴乱横行、人人自危，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必须拿起枪保卫自己……” “于是你们就说，哦，芝加哥的黑帮泛滥，那里是个见鬼的地狱，我现在就要告诉你们，那里就是地狱！能把你们这群混蛋生吞活剥的地狱！” “那些移民在这里持枪杀人的时候，州长只会说大家要冷静点，黑帮问题泛滥成灾之后，警察局？哈！你们还好意思提这事儿？” “我倒要问问你们，警察局的拨款去了哪里？为为什么芝加哥拥有全东部最大的警察培训学校，却没有一个新警察愿意留在这里？” “你们敢相信吗？在一年之前，芝加哥平均每三个警察只有一把枪，甚至有些后勤人员只能拿甩棍自保！”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治安法案？” “那些该死的公屋街道为什么会出现？因为失业的人太多了！” “他们为什么会失业？经济问题应该去怪谁？那些像肥猪一样坐在国会山里的老爷们做了什么？他让芝加哥的人自生自灭！就这些！” “现在你们通电发文谴责，说哥谭让一个黑帮老大当了市长，我要告诉你们，我会是这里最好的市长！” “因为我就是黑帮的一员，如果你们不给我们解决经济问题，那我们就自己解决去，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我知道，有人说哥谭比芝加哥还烂，哦，还有谁？迈阿密？布鲁德海文？帝王城？” “是的，我们这些东部城市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坨狗屎，但是他们就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坨狗屎摆在他们的面前，我们从他们那得到一点帮助了吗？” 罗伊直接把那把芝加哥打字机从提前盒子里拎了出来，然后重重的摔在桌面上说：“别指望我会听你们那些鬼话，那些当个乖宝宝的言论，你去和西海岸的人说吧！” “东部就是这个鬼样子，我在这里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拿上枪，杀掉所有阻拦我的人，然后，领着所有人一起发财，我不管他们是黑帮，还是别的什么人！” 演讲结束之后，吧台上电视的屏幕闪烁了两下，酒保拍了拍电视机说：“好吧，看来这老家伙又坏了。” 客人们不满的抱怨了几声，一个黑人大块头拿着酒杯坐在吧台的一侧说：“看来新市长还不错，是个硬汉，他说出了我想说的……” “我就出生在哥谭，是的，就在两个街区之外，你们知道，之前我们头儿带我出去过一次，去哪里来着？哦，对，是大都会，人们听说我是哥谭来的，简直就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要我说，这个市长还是挺特别的，以往坐在市长办公室里的那位，面对那些记者的斥责，只会当个缩头乌龟。” 然后他发出一声冷笑说：“然后他就死了，一个多月之前出车祸了……” “哦，是他啊，我都不记得他的名字，但听人说，他是哥谭活的第二长的市长。” “我觉得现在这个肯定能打破记录，他是老教父的教子，而且比那些软蛋市长要强多了。” 那个黑人也说：“他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是哥谭还是芝加哥，我们出生之前这鬼地方就是这个样子了，我们生活在这里，想多赚点钱，有什么不对？他们整天只会骂我们是混蛋……” “我要是能像大都会的那群人一样，从小读书，念大学，毕业了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在办公室里吹空调，我是脑子坏了才想当个黑帮去挨枪子！” “他也只是说说。”另一个黑人走过来，也点了一杯酒说：“难不成他还真能当一个市长，领着所有黑帮一起赚钱？哪有这样的市长？就算那帮记者不把他骂出屎来，州政府也不会同意的……” “我不求他带我们赚钱，只希望他别像以前那些市长似的，动不动弄出一个什么文明城市条例，什么反黑帮治安法，来天天念叨……” “见鬼的反黑帮治安法，哥谭还有人不是黑帮吗？他怎么不说直接把这个城市轰平呢？” 酒馆里的人都哄笑起来，有些人还做出核弹爆炸的手势。 第二天，罗伊的演讲就登上了东海岸乃至全美各大报纸的头条，要知道，现在已经不是禁酒令的那个时期了，黑手党大多都分散的七零八落，黑帮文化也大多辉煌不在。 现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一个市长说，我就是黑帮，我就是黑手党，我不光承认我是黑帮，我还说我要带着黑帮赚钱，当然会引起各大媒体的口诛笔伐。 大都会日报评价这是“骇人听闻的时代倒退”，环球时报说罗伊是个“粗俗又野蛮的恶棍”，但不论如何，“黑帮市长罗伊·布朗”这个名号，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响彻全美。 不过令人有些奇怪的是，有几个城市很默契的没有对此发声，他们当中的一些领导者甚至还特意压下了舆论，表现出一副暧昧不明的态度，其中就包括罗伊提到过的那些东海岸城市。 其实，每一个以非法产业为支柱产业的城市都知道，罗伊说的是大实话。 这些城市的历史都差不多，黑帮产生的原因也都是历史遗留问题，要么是为了对抗外来移民，要么是禁酒令时期留下的遗祸。 这些城市的大多数人都觉得罗伊骂的很解气，因为不管是谁，天天都只会勒令和督促，除了口头上的谴责和警告之外，没有任何实际行动来改善这些城市的糟糕情况。 大部分人都只会高高在上的充满优越感的说，出生在这些地方的人是天生的坏种，是他们的邪恶才造就了这些犯罪之都。 但实际上，经济情况才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本，除了哥谭稍显特殊之外，其余大部分的黑帮城市都是因为经济衰退带来的高失业率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身处在这种环境中的人，他们天生就是黑帮，你说要用治安法案来消灭黑帮，倒还真不如拿一枚核弹轰平这些城市了事。 以哥谭为首的这些犯罪之都，他们中的很多黑帮头目都十分不满，本来我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用命换钱，已经挺不容易的了，这些说话不腰疼的人还整天骂，搞的投资更不敢来，经济更加不景气。 以往，黑帮也觉得自己理亏，再怎么说，非法产业也确实拿不上台面。 但现在，罗伊的这场演讲提醒了他们一件事，这些城市变成现在这样，要承担主要责任的并不是他们这些人。 先不说那些历史遗留原因，州政府和国会的不作为，也是导致现状毫无改善的最主要原因。 我出生在这里，又无处可去，我加入黑帮，你们又说我是个恶棍，我心向光明，可那些口头上的谴责和治安法案给不了我面包，我不加入黑帮，等着饿死？ 那我为什么不能烂？我就烂！ 罗伊这场演讲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让这些没怎么读过书的黑帮有了一个相对集中的指导思想，那就是，我现在这么烂，并不是我的错，而是这个世界的错。 其实，如果以哥谭的现状来讲，这种想法其实没有什么错，出生在哥谭的人并不能选择他们的出生地，而一旦你出生在哥谭，你就只能选择这种地狱模式的生活，否则就活不下去。 这个世界上天才和超人是少数，无力改变阶级的普通人才是大多数。 其实那些谴责的人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但罗伊把这件事情摆在台面上，一针见血的指出正是因为各方势力不作为，和暴力执法机构的软弱无能，才缔造了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几座城市，这无疑就像是扯下了那些政客老爷们最后的遮羞布。 这则演讲自然在秩序社会里引起了极大的反弹，被韦恩集团收买的州政府议员，也有些顶不住压力，州政府勒令哥谭市市长停职审查，并打算重新开启市长选举的流程。 以往，这个流程在哥谭就是走个过场，基本是韦恩说谁行谁就行，而黑帮们也不在乎，因为哥谭市的市长其实没什么权利，黑帮也不会听市长的，谁上都一样。 但是州政府觉得，罗伊这次闹得太出格了，连联邦政府那边都发来了申饬，你们烂归烂，但也不能烂的这么理直气壮，搞的我们多没面子？ 所以他们打算重新搞一次市长选举。 这是他们平息类似的麻烦所经常采用的手段，只要重启选举流程，并让做了错事的人在新选举中一败涂地，来证明他的观点并非民心所向，自然就能平息大部分舆论和来自上级的怒火，在以往的经验中，这招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直到，州政府的议员们看到，新的候选人中排在第一位的人叫做，卡迈恩·法尔科内。 第一百零四章 哥谭隆中对（中） 审核选举候选人的工作人员在看到哥谭递交上来的资料第一页的那个名字的时候，差点把手里的资料给扔出去。 哥谭的老教父打算从政了？？？？ 当然，冷静下来，这也不是不可能，这么说吧，法尔科内的年纪，虽然作为一名黑帮头目来讲是有点大了，但那是因为黑帮更新换代的很快，很少有一个黑帮头目能坐稳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所以显得法尔科内很特殊。 但是要说从政，那凡尔科内这个年纪的人可是一抓一大把，现在国会里的平均年龄都是50多岁，也不乏七八十岁的老政客，法尔科内如果现在打算从政，其实不算太晚，因为他的起点已经比别人高了很多，并不是从零开始。 最起码的是，他要想当哥谭市的市长，进而成为新泽西州的州议员，那一定是没有人能拦得住他的。 成了州议员之后，如果韦恩集团愿意继续帮助他参选，那进入国会乃至再向上走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次的市长选举，本来就是为了收拾罗伊那一通黑帮市长风格的发言，这下倒好，要是法尔科内参选了，还选上了，成为了哥谭市的市长，那就相当于为了放掉一条泥鳅，而捞上来一条大白鲨。 州政府的议员们倒是都相信法尔科内不会像他的教子那样发表那样一番狂妄的言论，但问题是这还不如发表一番狂妄的言论呢！ 嘴强王者顶多烦人，国服第一可是要命！ 法尔科内要是真当了市长，那整个哥谭市的地上和地下世界就都会被他握在手里。 老教父到底有多难对付，已经有无数个人用生命试验过了。 州政府的议员们不得不慌忙打电话到法尔科内的庄园里，然后让他们感到逃过一劫的是，老教父似乎只是为了对他的教子表示支持，并不是真的想参选。 教父的亲儿子，小法尔科内告诉他们，他的父亲已经老了，现在已经着手退休了，并不打算进入政坛。 这个消息无疑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毕竟罗伊当市长可能是小打小闹，但要是法尔科内入政坛，可能就是未曾设想的道路了。 有了这么一出，州议员们不得不加强对于哥谭市长候选人的审查力度。 然后他们就发现，要在这些候选人里面找出一个真的能当市长的人，难度几乎和屎里淘金差不多。 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在哥谭当市长活不长，因此会报名的人到底是什么成分，也就不用多说了。 一共提交上来的23份候选人申请里，有19份都是在哥谭有名有姓的黑帮老大，其余的4份里有3份提交者尚未成年，其中年龄最小的6岁，最后那一个是哥谭金杯酒吧养的一只猫。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所有的资料当中，就只有这只猫完完整整的填好了所有信息，其他绝大多数怎么说呢，低于两瓶伏特加写不出来。 要在这些资料里面真的找出一个能当市长的候选人，州议员们真是头都大了。 首先，就算他们能挑出来，这个人能不能弄懂投票的规则都是个问题。 其次，万一真选出来了，他会不会骂的比罗伊更难听是个更大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万一他们选了其中一个，另外几个和他有仇的黑帮家族，觉得这选举徇私舞弊，那他们的下场肯定是背后中八枪自杀。 事实证明，哥谭完全就是个烂泥坑，任何和这个城市沾上一点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州议员们现在是彻底的骑虎难下了。 能选的人都不愿意来，愿意来的人都不能选，那还有什么办法？ 州议员们思来想去，他们发现还不如让罗伊继续当呢。 想想看，罗伊在一整场演讲里没有使用超过10个脏话单词，但是那些候选人，短短300个词的申请原因里，保守的都用了100多个词的脏话，这要是让他们谁当上了市长，恐怕国会所有议员都得亲妈不保。 无奈之下，这场选举就又变成了走过场，罗伊从停止审查到重新成为候选人，到投票结果公示，再次连任市长，整个过程都没有超过一个星期。 这下带来的影响可就大了。 这帮黑帮城市的头目们可是憋坏了，他们早就烦透了那帮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记者和评论家，要论喷人，这帮从小混迹于市井的黑帮头目们也没怕过谁。 先开喷的却并不是离哥谭很近的这几个海岸城市，而是底特律。 要说近代工业发展史里最惨的城市，那就不得不提到底特律。 大概在1960年到1970年之间，石油危机导致了汽车工业损失惨重，汽车之城底特律简直一夜之间由繁荣的工业大都市变成了人们流离失所、黑帮横行无忌的烂摊子。 因为底特律经济的衰退速度太快，甚至没有超过一代人，现在活着的这群人，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繁荣的城市是如何走向灭亡的，他们简直就是罗伊那副理论的活证据。 在底特律倒下时，没有救世主，这里一夜之间失去秩序的普通民众们几乎瞬间落入地狱，种族冲突、暴乱、枪击，无数个底特律的夜晚所爆发出枪火的光芒，就像曾经繁荣的工厂灯光一样明亮，彻夜不息。 总之，他们当中的官方部门工作人员、黑帮头目、民间代表，都站出来痛斥对方，然后联合起来骂那些站着不腰疼的评论家，把矛头直指国会。 会引起如此激烈的反应，席勒也稍感有些意外，他给罗伊的那个稿子里，已经尽可能的删去了一些激进辩论，也避免了某些敏感话题。 这场演讲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后来的城市联合和产业转型升级而铺路，简单来说就是，要打仗，先举旗。 是为了让这些处境相同的犯罪之都，能有一个合理的借口联合在一起。 既然我们的烂都不是我们的错，那我们联合起来搞钱有什么不对呢？ 但是席勒也没有想到，这其实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个年代美国东部经济发展的最大困境。 体制根本矛盾所带来的经济危机循环，会导致一轮又一轮的失业潮，而失业人员无法得到强有力的控制和处理，就会自发的进行结社，进而变成黑帮这样的组织。 黑帮的存在，严重的威胁了当地的安全，进而导致投资者们无法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进行发展，之后就会迎来撤资，新的投资者也因为城市恶劣的名声而不愿意前来，导致经济越发衰退，失业人员越来越多，黑帮越来越猖獗。 东海岸繁华的海运贸易，天然的就为非法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土壤，黑帮一旦兴盛起来，跟着兴盛的自然就是各种各样的非法产业。 而非法产业的兴盛，会本能的排斥那些正常产业，也就导致正常产业进一步无法发展，于是这座城市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循环当中。 大部分的城市没有法尔科内这样的天降猛男，能够在越来越恶劣的恶性循环当中找到一条以极端暴力统治带来邪恶秩序，然后通过这种秩序带来利润，反哺整个社会结构本身的道路。 因此大部分这种城市，都无法做到哥谭一样，虽然邪恶但是有钱，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是又乱又穷，在破产的边缘疯狂试探。 这些城市人的怨气绝对要比哥谭大得多，毕竟，哥谭不论是从基础设施、人口密度、居住条件来看，其实在全美都是能排得上前几，除了这里的天气和生态系统有点诡异之外，其实是十分现代又繁华的大都市。 但像底特律这种后工业时代的城市，就不是如此了，汽车工业的极速发展所带来的，是产业的不平衡，也是城市其他基础设施和人文环境的落后。 人们发现，以前有钱，这都不是事，但是现在没钱了，这种落后就会带来各种各样的困扰，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不好。 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席勒以哥谭和芝加哥为角度所写的这篇演讲，其实依旧有些凡尔赛的味道。 芝加哥和哥谭在这种类型的城市里已经能算得上是佼佼者了，甚至就连底特律，都算得上还不错的了，起码曾经辉煌过，大部分人的手里也都还有点底子，那些更小的城市，就更难过了。 几乎一夜之间，东海岸各大城市的局势就变得有些骚动了起来，他们觉得这位黑帮市长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没有人来救我们，那我们就想办法自救。 而令席勒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他定好的目标，也就是哥谭、芝加哥和迈阿密三位一体体系中，哥谭和芝加哥进行的初步合作颇有成效，但是还没等开始进行下一步，也就是对迈阿密的串联，另一座城市的黑帮就先找上了门，那就是帝王城。 帝王城也是DC漫画中特有的一个城市，是超级英雄猎人保罗的故乡，也是东海岸的一座特大城市， 当然，帝王城的情况比哥谭肯定是好了不少的，这里还有基本的秩序存在，黑帮是城市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但也就和所有其他东海岸城市一样，黑色产业也是这里收入的大头，不过这里最著名的，是旅游业和赌场。 帝王城是一座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的城市，这里的赌博业历史悠久，大大小小的赌场也成为了旅游业的一部分，近年来经济发展很不错，甚至在大多数城市都在道行逆施的时候，还是稳中有进。 帝王市的市长和这里的第一大黑帮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毕竟，赌场这种东西不和黑帮发生关系，几乎是不可能的。 罗伊在复任的第二天，就接到了帝王城市长的电话。 他们在电话里对有关哥谭和芝加哥友好交流的过程，进行了一番意见交换，双方就各自城市未来的发展，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并初步达成了一致。 两位心系市民的市长共同反思了东海岸港口城市沉痛历史的同时，也展望了一番未来繁荣昌盛的景象，两方都对合作共赢的美好前景表达了祝愿。 罗伊也将在下个月前往帝王城进行考察和访问，看看是否有什么是哥谭能够借鉴的。 十二家族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纷纷表示，发展哥谭人人有责，这次考察他们愿意尽一份微薄之力。 赌博行业的潜力是无限大的，而且也有发展旅游业的基础，一旦像彻底的黑色产业行不通之后，赌博和旅游业就是最好的城市转型方向。 第一百零五章 哥谭隆中对（下） 在哥谭发展旅游业？ 如果以前有人对布鲁斯说这话，那他会建议这个人去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看看脑子。 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哥谭旅游？ 如果真有人来了，那他也可以只买单程票，反正也用不着返程了。 但是出乎布鲁斯意料的是，他周围的朋友们好像都对此并不感到惊讶，甚至还有不少人是持支持的态度。 “其实哥谭的天然条件还算不错，对吧？我们的纬度不高，并不冷，属于亚热带季风湿润气候，没有龙卷风这种自然灾害，还有一条黄金海滩，海滩质量在整个东海岸也是数一数二的……” “当然，当然，我知道赌博业也没有好到哪去，赌鬼并不比那些瘾君子高贵，但是总比贩毒、军火和危险品走私要强多了吧？” 哈维喝了一口酒，他拍了拍旁边布鲁斯的肩膀说：“你还没大学毕业，可能会觉得这个世界上非黑既白，哥谭要变好，那就要一口气变好……” “但从实际上来说，这是不太可能的，甚至从目前来看，哥谭这座城市，想要完全变好是不可能的，要么烂，要么更烂。” “但是，赌场所能够提供的大量工作岗位，可以减少失业者，当更多的正规岗位出现，黑帮暴力火并的可能性就会被减弱，也会变得更稳定。” “这对任何一座城市来说都是好事，尽管我觉得哥谭不太可能变得和帝王城一样，成为一座正常的城市，但是起码肯定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很多……” “可是……” 布鲁斯现在的状态是，道理他都懂，他是个天才，当然能够看到这种产业转型升级之后所带来的好处，甚至就连韦恩家族也会为此受益。 但是，他现在就是觉得十分荒唐。 布鲁斯对于哥谭的态度其实是相当消极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座城市有多烂，他他从来没有指望过这座城市，会向任何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现在看来，哥谭并不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是在坏的路上，换了一条坏路，就像是从一条死路变成了死路一条，是黑色进行了一系列操作之后，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色，由原来的罪恶之都，变成了花里胡哨的罪恶之都。 光是哥谭和芝加哥进行的串联，就已经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一些改变。 众所周知，走私品中转是需要仓库进行存放的，而与芝加哥进行的合作，使走私品的线路大大拓宽了，走私品的数量上升，也就需要更多的仓库来存放。 想建仓库，就必须有地皮，人人都想在增加的蛋糕中多分一块，因此十二家族开始了疯狂的抢地皮行动，哥谭近郊的地皮被他们炒得翻了一倍的价格。 而且，你光把地皮拍下来不行，仓库不是变出来的。 要建仓库，就得有设计师画图、有工程队施工、有检验人员检验，要把东西运进仓库里，还得有人搬运、有人来运输，这一来二去，起码凭空增加了几千个工作岗位。 而且，有些比较危险的化学走私品，需要特殊的仓库进行存放，比如说低温仓库。 维克多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在一个星期之内接到了89份工作邀请，而且个个都开出了晃瞎他双眼的高薪，加在一起够他把妻子冷冻到下个世纪了。 当他熬了几天的夜挣外快把自己累到虚脱，实在熬不住了不得不打电话给自己的同学让他们来哥谭挣大钱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走私渠道的突然拓宽，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蛋糕，而且分蛋糕的模式就是手快有手慢无，你想手快抢到最大的蛋糕，就必须比别人更早的建设一系列的配套设施，黑帮头目在看到了这一点之后，还没等其他产业开始合作，就开始抢着提前兴建配套设施。 哥谭已经几十年没有翻修过的码头，又开始进行了熙熙攘攘的施工，为了能让更大的船停泊，他们不得不开始考虑筹资建一条深水码头，为了让码头的转运更加快捷，填海造陆工程也提上了日程。 而且，你和全世界货源地进行往来，总得需要飞机，市长办公室这边刚刚露出一点苗头，几乎所有的大黑帮都闻风而动，表示哥谭建设人人有责，机场工程不如就交给我们来干吧。 而且他们很快就发现，比起船运，空运也是大有可为，一些大宗商品当然是货轮运输更好，可一些比较精密的小件设备仪器，用空运速度更快，也更安全。 想要空运，就需要更大的机场、更多的仓库、更快的内物流循环体系，也就需要更多的地皮、更多的仓库建设者、更多的专业管理人员和技术工人。 哥谭本地的劳动力是有限的，而且他们大多数本身都已经是各个黑帮的成员，现在的哥谭，逐渐开始往岗位等人的方向发展， 而这个时候人们就发现，之所以岗位多，人不够，其实并不是因为哥谭人少，而是因为他们不够专业。 哪怕就是搬运工，都得学一下发力技巧呢，要不然干一上午的活，直接就累趴下了，下午当然就没人了。 由于哥谭的基础教育设施不够，大部分人在成年之前都是街溜子，可以说是干啥啥不行，学啥啥不会。 黑帮老大发现，现有的这批人恐怕是救不了了，那就从下一代抓起吧，我需要卡车司机，那就想办法开个司机学校，我需要塔台指引员，那就想办法开个空中技术培训学校，最不济的码头也需要搬运工，上两节课就可以直接拉去干活。 所有大于14岁，不满18岁的未成年，也别天天在街上瞎逛悠了，赶紧去上课，不知道现在正缺人吗？ 你还别说，在哥谭这个鬼地方，以黑帮的方法来普及教育是非常有效的，因为一个三口之家当中，至少会有一个成员是黑帮成员，大部分是两个都是。 你的顶头上司现在告诉你，有大把岗位等着人去干活拿钱，而你家的孩子还每天在街上瞎逛，到处惹是生非，绝大多数的黑帮父母都会选择把孩子抓回来揍一顿，然后扔去学点技术，反正就是学不会，也比在外面闯祸强。 当然，现在这种学校模式，基本也就是找一个空地，然后找一个会的人，一边比划一边讲，能听懂多少全靠悟性，应用起来也基本靠实践经验，甚至连学校的雏形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刚刚脱离了中世纪口头传承的教育模式，但是有也总比没有强。 十二家族中比较有远见的那些人，已经开始动起了脑筋，如果他们能够开办只属于自己家族的学校，教育出一批独属于自己家族的专业人员，只为他们家族服务，那岂不是可以领先其他家族一整个时代？ 只要他们高薪聘请更好的老师，教出更强的专业管理人员，那他们的产业也就会比别人更强，在分蛋糕的时候也能分到更大的蛋糕。 这个想法其实并没有被立刻投入实践，因为哥谭的这种靠天吃饭的风气已经绵延了几十年，哥谭人没有任何教育和被教育的习惯，他们在教育上的投入几乎约等于零，一时之间也不敢冒险。 但随着这种产业模式的逐渐发展，他们就会发现，其实一切的根本都在于教育，他们会发现他们现在用来聘请那些外地技术人员所花的大量金钱，如果被投入用来培养本地居民和自己的嫡系，那所收获的将不仅仅是专业技术人员，还会附带有大量的名誉利益。 包括法尔科内在内的上一代强者们，已经从这个模式当中看到了未来，21世纪将会是一个属于人才培养的世纪，一切竞争，竞争到最后，都是看谁能培养出更多更强的人才。 这种相对超前的模式一旦被引入，那些被时代所局限目光的聪明人很快就会完成接下来的所有事，所以毫不令人惊讶的是，老教父法尔科内第一个牵头，想要开设家族学校。 当然，这个学校并不是针对平民的，而是针对法尔科内家族成员后代的，他们将会在这里学习大量，的精英课程，用来以后更好的管理法尔科内家族的资源。 属于法尔科内家族的成员们，当然每个都想让自己的孩子进入这个学校，因为一旦进入这个学校，就意味着进入了教父的视线，如果他们能够取得优异的成绩，那很可能就会被分配更好的地位，向上走得更高更远。 教父的小动作显然瞒不过其他的家族，尽管这个学校目前为止还只有七个学生，教学地点也只是在法尔科内庄园的一个会客室里，但其他十二个家族这么多年里别的没学会，抄，就完事了。 这场由席勒提出，由法尔科内改善，由哥谭所有黑帮一起联手开展的哥谭隆中对，在实施初期的显著效果，就惊呆了所有人。 人们抗拒改革，并不是抗拒改革中所能够给人带来利益的那个部分，而是抗拒过于激烈的利益分配方式的改变和生活方式的变化。 当一种改革，实际并没有对人们的生活方式产生什么改变，黑帮还是黑帮，没有人要铲除他们，十二家族还是十二家族，没有人要消灭他们，反而是所有人联合起来，以微小的投入换取分更大蛋糕的资格，那么所有人就都会觉得，改革只是一种攫取更多利益的手段。 而从中获得利益的人，就会被裹挟着继续下去，用已经获取的利润，更多的投入到这种改革中，以期望能够获得更大的蛋糕。 更重要的是，哥谭隆中对所迈出的第一步，向哥谭所有人证明了一件事——并不是烂泥坑就出不了金子，屎里淘金的重点不是屎，金是真金就行。 他们烂归烂，但是挣钱嘛，不丢人。 第一百零六章 日灯夜火愚人村 哥谭市的冬天过去之后，气温开始回暖，这个时候是哥谭少有的不怎么下雨的季节，虽然天气依旧很阴，根本没有晴天，城市中也总是笼罩着一层薄雾，但天气比起冬天来讲，还是好了不少。 市长罗伊上台之后的第一个改革举措，自然就是治理哥谭的交通。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上一个市长死于车祸，而是因为随着和其他海岸城市的合作，哥谭市迎来了新一轮的发展，各种仓库和配套设施拔地而起，大量的货船停泊在港口，排着队等着把货物运送进来。 可是哥谭的交通状况，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但凡它要是有一点交通规则，也不至于一点交通规则都没有。 这就导致了一個让人非常头疼的状况，货船的运力是够的，正在兴建的仓库虽然还有些不完善，但其实也是可以容纳的下那些货物的，但是问题就出在了从码头到仓库的这段路上。 仓库归属于不同的黑帮家族，大家都要运货，而且基本都是24小时不间断的运货，可哥谭没有任何交通规则，没有人说谁应该先走，这种事在哥谭的解决方式，自然就是谁的枪多，谁枪里的子弹多，那就谁先走。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开车的司机虽然也是黑帮成员，但并不是战斗成员，当两辆车堵到一起，押送货物的黑帮成员开始火并，司机和车上其他的技术人员也会受伤。。 本来现在哥谭缺这种专业人员就缺得厉害，大家一打起来什么也不顾，最后的结果就是，两方同时歇菜，一起进医院躺着。 他们进医院了不要紧，他们运货的车还横在路上，结果后来的人更是被堵的死死的，动都动不了。 这样恶性循环之下，哥谭的交通几乎处于完全瘫痪的状态，虽然大部分的货物等几天不是什么问题，可一直这样下去，完全就是在烧钱，人力成本、仓库成本，还有货船的维持费用以及推迟交货的违约金，十二家族的头目们急的直掉头发。 他们当中其实不乏一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但是哥谭这个烂泥坑，大家都已经住了这么多年，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个城市最重要的问题在哪里，所有人一想到要如何协调这里面的关系，想的就是怎么对付其他的黑帮，让他们给自己让路。 可是人人都想让别人给自己让路，于是谁也不让路，大家就一块堵在路上。 说到底，哥谭就是个无序又混乱的城市，这里由黑帮构建的邪恶秩序，本质依旧是无序。 好在，新任市长罗伊是个明白人，他没有在黑帮火气最大的时候去指导他们应该怎么做，就任由他们打的一片混乱，最后把整个中心街道都堵的死死的，谁也别想走。 直到哥谭最重要的成中心转盘和四个二环十字路口都被打成了一片废墟，黑帮们这下是彻底没脾气了，钱就摆在他们眼前，但就是拿不到，谁也没法让货船里的东西长着翅膀自己飞到仓库去，没人、没车，现在连路都没有了。 最后没办法，还是得去请老教父出山，最大的几个家族头目坐到谈判桌上的时候都噤若寒蝉，那堵在路上的，可也有法尔科内家族的货，老教父威势不减当年，头目们也知道自己理亏，基本都是低头挨骂的哑火状态。 现在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继续打下去，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到时候别说是路了，整个城都快没有了，那他们还怎么赚钱，等着饿死不成？ 局面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也确实需要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来改善交通了。 所以，就在哥谭气温回暖的第二个星期日，市长罗伊布朗在哥谭电视台举行了一场电视演讲。 屏幕里的罗伊没有再像芝加哥时那样穿着风衣、戴着毡帽，而是像哥谭的黑帮一样，穿西装打领带，胸口别着花，他坐在自己的市长办公室里，语气镇定的说： “亲爱的哥谭市市民朋友们，我是你们的新市长罗伊·布朗，我相信大家应该都已经认识我了。” “今天我发表这场讲话的主要目的，是对大家遵守交通规则的一次倡导，也是对我即将在哥谭实行的新市政的说明。” “众所周知，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中，我们曾携手共进走到今天，而现在，哥谭市又将迎来再一次的复兴，一个良好的发展机会又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因此，作为市长，我再次提出一项新的市政来的服务于哥谭的市民朋友们。” “这项新政策的名字是，哥谭文明城市建设计划，该项计划的主要内容有：从明日起，哥谭的6大重要交通枢纽、17条主干道和22条次要干道，将会开始实施‘哥谭交通文明日行动’。” “期间，将会有专业的交通引导员来疏导交通，请司机朋友们务必遵守交通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电视讲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布鲁斯关上电视机，他忽然有种糟糕的预感。 而事实证明，蝙蝠侠的直觉向来是准确的，或者说哥谭的第一定律就是：在哥谭，不管你的出发点有多正确、方法有多高明、计划有多完善，最后他们都能给你办成一坨屎。 第二天哥谭市中心区中心转盘上，一辆喷漆喷的花里胡哨的跑车缓缓降低车速，里面的人把车窗摇开，把头探出来，对着街边站着的一个美女打了个口哨，一个满身都是纹身的嬉皮青年大声喊：“”嘿！那个美妞！看这里，看看哥谭的赛跑小子……” 还没等他话音落地，那个女生直接转了过来，把烟头往脚下一扔，抄起路灯杆后面放着的步枪，对着跑车的轮胎就是一枪。 “砰”的爆炸声，把车上两个人吓了一跳，他们刚要发怒，那个女生就拎着枪走了过来，她看上去年龄不大，不超过20岁，身材很好，皮肤也是充满野性的深色。 她又点了一根烟叼上，然后，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眼皮一翻，上下打量了一下愣在车里的两个人，说：“赛跑小子是吧？躁郁症、神经性头痛加精神分裂前兆，建议治疗期三个月。” 她一边说一边在那个本子上写写画画，写完之后，把纸片一撕直接扔进车里，那个满身纹身的青年捡起纸片一看，题头上面写着“阿卡姆精神病医院诊断单”。 他马上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说：“抱歉，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阿卡姆精神病院实习生，再给我们来一张这个怎么样？” “对了，他们说的是真的吧？我们可以凭这个诊断单开到大……我是说治疗头痛的有效药物。” 那个女生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是的，三天之内去医院主治医生办公室面诊，等待病房分配。” “能再来一张吗？我觉得我也有点精神疾病。”另一个青年喊。 那个女生没理他，把腰间的对讲机拿下来说：“第四号大道！第四号大道！一辆改装超跑，左前轮胎漏气，有两个乘客，他们是……你们是谁的人？” “东区老烟枪，我们的老大是烟枪！” “是东区老烟枪的人，见鬼，怎么又是东区那边的穷鬼？西区那帮富的流油的阔佬们难道都不开车上街了吗？” 她刚讲完没多一会，两个人就骑着警用摩托过来了，其中一个穿着警服，敷衍的敬了个礼，然后语气很不耐烦的说：“超速、违规变向、闯红灯，罚款300。” 看了眼他们摩托车上挂着的火箭筒，那个青年还是不情不愿的交了罚款，然后跟着摩托车一起来的另一个人也走过去说：“您好，道尔拖车公司，请问您需要拖车服务吗？” “道尔，怎么是你？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怎么还穿上西装了？而且你们家什么时候还有拖车公司了？” 那个叫道尔的青年正了正西装领带，看得出来，他这个西装应该是昨天刚买的，而且并不怎么合身。 他靠在跑车上点了根烟说：“别瞎说，我这是祖传企业，我们家干这行已经八代了，看在熟人的份上，我给你打个7折，150块帮你拖到最近的大道上去，你知道，现在只有我才知道哪条大道不堵，你应该是赶着去东边的仓库看厂子吧？” 车里的青年撇了撇嘴说：“好吧，看来你们老大真的很器重你，这样的活都交给你干，你帮我把车拖过去，我们两个步行去阿卡姆开点药。” 他们这正聊着呢，那个女生一转头，看见一辆黑色奔驰正要调头，她拿起腰间的喇叭大喊一声：“停下！！！！你违反交通规则了！！！” 没几秒钟，又是一声枪响，警察和拖车公司的人都不用挪地方，直接又谈成了一笔生意。 沿着这条街道继续往前，每个十字路口两个实习医生，专门负责拦车和开诊断证明，他们都拿着对讲机，一旦发现交通事故，就会有警察和拖车公司的人迅速骑着摩托车赶到现场，划单罚款签拖车协议一气呵成，十分钟不到就能直接把车带离现场。 当然，这只是在普通的主干道和距离中心城区较远的十字路口上，在靠近中心城区的六大战场，战况可就要激烈的多了。 布鲁斯对着自己身后的一个保镖说：“你去把那辆红色的兰博基尼拦下来，告诉他刚才转向错了，回去重走，待会儿来我这儿拿诊断证明。” “还有，刚才那个满嘴脏话的人哪儿去了？把他抓出来揍一顿，就说是韦恩揍的他。” 他话刚说完，就听“嗖”的一声，布鲁斯退后两步，在他前方不远处，一辆车子直接爆炸，司机连滚带爬的跑出来，对着十字路口中间的那个高台上拿着火箭筒的人大喊：“你是瞎了吗？！！明明我是直行！！他是变道！是他抢了我的位置，你为什么要轰我的车？！！” 还没等他说完，刚才那阵爆炸的余波，似乎把变道的那辆车也炸到了，那辆车的引擎盖也发出一声爆炸声，然后火焰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那个变道的司机也连滚带爬的从车里跑出来，两人眼看着就要动手打起来，但是看到高台上的那个人已经重新装填好了火箭弹，正瞄着这边，两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很快，就分别遇到了一个自称拖车公司的家伙，两辆车的残骸很快被带离了战场。 “听着！！到对面那群婊子养的！你们是聋子吗？接下来的绿灯该我们走！！听到了吗？！该我们走！！” “你们难道没有看过电视节目吗？！看我手里！这是什么？！哥谭驾驶员手册！看到了吗？你们已经走了两轮了！下次该我们了！！” 转盘对面的一排货车上，下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纹身男，手里也拎着一把步枪，对着那个大吼的人比了个中指，然后说：“你的脑子里塞的都是狗屎吗？！要走也是东边的那条路先走！然后是我们，你还得等一圈！” 布鲁斯听着他们在那互喷脏话，他努力的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天才大脑里找不出任何这两人理直气壮所说的所谓的交通规则的证据。 他问身后的一个保镖说：“哥谭驾驶员手册？还有这玩意吗？去给我弄一本来。” 那个保镖说：“有倒是有，不过是昨天刚刚加印的，还是手写的复制版本，我们市长写这个手册的时候，好像有点喝大了……” 不过说着，他还是去找了一辆车，然后弄来了一本，布鲁斯打开一看，这位保镖说的的确没错，一斤装的伏特加但凡少喝一口，都写不出来这么离谱的驾驶员手册。 那上面是罗伊极其潦草的字体，这位市长也是草根出身，没读过大学，许多单词拼写都是错的，更别提那颠三倒四的语法了，写错了之后就拿笔胡乱一划，有的行与行之间挤到一起，还有的行与行之间离的老远。 布鲁斯关闭自己的大脑，努力的站在这帮弱智的角度上读了一遍这个驾驶员手册，发现虽然字迹潦草、内容混乱、脏话比正文都多，但说的非常有道理。 整个驾驶员手册的中心思想就一句话：我们这个烂地方没有任何的交通规则，这里你所能见到的任何一个手握方向盘的人都没有合法驾照，如果你要在这里开车，只需要会一件事，那就是抓好方向盘，踩下油门，然后向上帝祈祷吧。 过了会，布鲁斯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说：“喂？哦，教授……是的，实习还算顺利，我现在在中心转盘东边的这个十字路口这，这里路况还算不错，西边那边比较乱，因为那边的跑车太多……” “是的，我也觉得这个实习方法很好，我听他们说他们最少背下来了几十种精神疾病的专有名词，这已经是个奇迹了，相信期末考试最少能多考5分……” “伊文斯？不……没有，他没有在疏导交通，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干。” 布鲁斯边说边抬头，他看见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看起来像是十二家族头目的人，正在对着伊文斯点头哈腰，三两下就把占道的车子挪开了，刚刚有些堵塞的交通飞快的就顺畅了起来。 虽然布鲁斯的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这个所谓的哥谭交通文明日，基本上还是乱的像一团浆糊。 罗伊在各个主要交通枢纽的十字路口中央，都建设了一个小型瞭望台，上面的交通疏导员基本上是身背机关枪、手拿火箭筒，哪里不对轰哪里。 在这种威慑下，绝大多数的车还是愿意遵守交通规则的，但问题是，哥谭根本就没有一个统一的交通规则，这里的人根本没有学过交通避让守则，于是罗伊就又在瞭望塔上加了一个在别的城市正常开过车的人上去指导。 但是在美国，几乎每个州的交通规则都不一样，驾驶员手册的内容也都有出入，这就导致了每个路口所使用的交通规则也都不一样。 虽然这种情况比原来那种一点都走不动的情况要好很多，但实际上还是不能满足物流运转的需要。 哥谭大学的教师办公室里，高数教授安娜捂着额头，无奈的说：“运力计算误差真的太大了，你那边有什么头绪吗？维克多……” 维克多看起来更糟糕，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都快布满他半张脸了，要是不听他说话，光看他现在的状态，还以为急冻人已经觉醒了呢。 他说：“你别忘了，我们还得考虑到保鲜时长，第二码头的货轮都是些急需入库的商品，他们必须得有一条急行通道，不然货物就可能会损坏，第三码头上也有易碎品，开不了太快，当这些车加入中心转盘的时候就会影响整体速度……” 这时，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罗伊拎着一把枪，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说：“物流体系制定的怎么样了？那边有十几个大头目在等着我的消息呢，他们的货全积压在码头，我快顶不住了！” “我们现在是人工计算，你见过人工有快的吗？” “他们可以加钱，多少钱都行！10万？20万？只要你们能尽快拿出结果，生意不等人啊！朋友们！” 维克多放下手里的资料说：“昨天晚上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几个老同学，他们都是数学、物理和生物学的教授，你得开个让他们满意的价，他们才会来这里，你知道，这个城市名声可不怎么好……” “把他们的电话给我，保准会让你们满意！” 另一边，就如罗伊所说的，十二家族的大部分头目都聚集在一个会议室里，焦急的等待着处理结果，其中坐在主位的是斯宾赛家族的头目，他手里拿着一个电话说： “3号仓库的货品损坏了？为什么？它们不是冷冻的好好的吗？” “温度检测装置没有照常工作？那为什么没人去检查？……看不懂量表？妈的！你们这群文盲！那是我几万块钱的货！！！” “低温仓质量也不行？那该怎么办？我们之前绑架……不是，高薪聘请来的那个专家呢？告诉他，之前许诺给他的薪资翻倍！让他赶紧想办法！算了，你让他接电话！” “谁？弗里斯教授？那又是谁？哥谭大学？不行……那地方我进不去，那是教父的地盘，合同制？他很厉害吗？” “……什么？一个大活人？他的妻子？不……这不重要！” “你是说，他把一个大活人冻在冷冻仓里，还能让她好好的活着？！” “哈……哦，不……不……我是说，这真的太令人遗憾了，真是个悲伤的爱情故事，上帝保佑这位可怜的夫人，我愿意为此捐款，明天我就请他来，你知道，我也是个信仰爱情的人……” 而此时，席勒正坐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办公室里，他面前排了长长的队，席勒头都不抬的喊：“下一个！” 一个满脸横肉的黑人走上去，那诊断书的纸片捏在他手里，都没都没有他的一个手指大，他小心翼翼的捏着那张诊断书，递给席勒，席勒扫了一眼说：“先天小儿麻痹症？？这又是哪个上课不听课的家伙写出来的？？我不是早说了去课本上找名词背吗？” 他看了一眼那个黑人说：“2楼3号病房。”然后拿起笔在诊断书上飞快的划了两下，签了个名，又写了一张处方，递给那个人，继续喊：“下一个！” 这时穿着白大褂的布兰德冲进来说：“不能再接收了！真的不能再接收病人了！我们已经没有病房了！” “让他们挤挤，这儿还有100多人呢。” “但是再挤，一个病房也不可能住得下30个人！” 席勒抬头想了想说：“让他们保外就狱吧，哥谭监狱总还有地方吧？” 布兰德都傻了，他说：“保外就……什么？” “可他们当中的大部分，本来就是来保外就医的！” “那就在监狱里设一个医疗站，让……让布鲁斯过去，实习医生也是医生，他有经验，让他把这里的模式套用进去，医院没地方就去监狱，监狱没地方就来医院，就这样。” 席勒抓紧把剩下的这许多病人都安排好之后，回到了哥谭大学办公室，那里基本已经是鸡飞狗跳了，所有大学学历以上的人都被抓过去计算了。 在这个没有超级计算机的年代，要靠人力计算出一条最完美的物流路线，需要的计算量大的可怕，领头的维克多和安娜已经快疯了。 席勒仗着自己有共生体也参与了进去，为了以后他上下班能不堵车，他倒是很乐意在这加一会班。 但是很快，罗伊又来了，他还是拿着一把枪，手里拿着电话，风风火火的就冲进了办公室，然后说：“市政府的三个财务累跑了两个，还有一个被沙土车漏的沙土给埋了，现在还在抢救，你们谁跟我过去？财政报表快堆成山了！” 其中一个哥谭本地的教授说：“这活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在哥谭虽然市长活的短，可财务命也不长，人人都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一听这话，席勒可就不困了，他撸起袖子说：“走吧，我跟你去！” 罗伊有些犹豫的说：“请恕我冒犯，教授，但是您不是个心理学教授吗？心理学还有财务这一项吗？” “当然有，你要知道，心理学包罗万象，而且恰好我个人对此有非常丰富的经验……” 罗伊只好半信半疑的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罗伊站在所有的黑帮家族头目面前说：“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说好消息，我听够坏消息了。”其中一个人说：“我到现在还有三辆货车被堵在第五大道。” “好消息是，如果不出意外，今年本市的GDP可能有望超越大都会，成为全美第一。” 底下瞬间一片哗然，黑帮老大们窃窃私语，他们说：“怎么这么快就第一了？我的货还没卖出去呢！” “之前不还是第五或者第六吗？这才多长时间？确定这数据统计的没问题吗？” 罗伊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说：“坏消息就是，这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城市发展了，而其实就是因为报表有问题。” “所以现在由大家来决定，我们到底要不要当这个第一。” 其余的人更迷惑了，报表到底得有多大的问题，能让他们超越大都会直接空降到第一。 说实话，这个问题罗伊也不明白，反正他就是看席勒整理了一晚上那堆财政报告之后，给他拿出了一份分外合理但又分外离谱的统计数据。 然后告诉他，他即将成为全美城市发展历史中，带领城市经济发展最快、提升最多、提升速度最快的市长。 罗伊说：“据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财务人员说，如果我们当这个第一，会变得比较有名，增加更多的投资机会，如果我们不当这个第一……” 罗伊结巴了一下，然后拿出一张纸，对着上面念：“某些在宏观经济学理解上被允许出现的误差将会带给实际数据以更多的调控空间，其中包括对……虚高增长的稳定手段，对危机冲击留下的……冗余空间，以及……” 念着念着，罗伊自己都念不下去了，他说：“不好意思，后面这段话里面太多的单词我不认识了，总之就是，如果不要这个名誉，大家就会有更多的……” 罗伊做了个黑帮通用的手势，所有的老大们就都明白了，他们一致的选择了后者。 当然，这一定不是为了官方洗钱的便利性，主要就是哥谭市民不慕虚荣、谦虚低调。 而此时，哥谭警察局，戈登的办公室里，布鲁斯实在是有点绷不住了，他说：“你是说，你要借我的蝙蝠灯？你要用来干什么？” 戈登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昨天不知道哪个混蛋动了歪脑筋，居然把中心路口那唯一一个破旧的老式红绿灯给改造了，闹了不小的乱子。” 没错，交通刚刚好转一点之后，果然就又出乱子了。 哥谭大部分路口都没有红绿灯，因为以前这东西没用，只有最中心城区的那个大转盘还保留有一个老式的红绿灯杆。 以往虽然没用，但在武力威慑之下，戈登就发现，这东西确实还是比靠喊方便的多了。 于是，中心城区的大部分车流都是靠红绿灯来指挥的，那个绕瞭望塔上的人只负责武力威慑。 可是也不愧是民风淳朴哥谭市，这个荒唐城市里从来不缺少荒唐的天才。 也不知道是哪个物理和工程学的小天才，大半夜的摸黑去把这个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红绿灯给改造了。 在错误红绿灯的指挥下，昨天中心转盘的情况就是，左边走完右边走，前边走完右边走，后边走完还是右边走…… 一天下来，整个右边的路口全程畅通无阻，其余三个路口只能干瞪眼。 本来哥谭市的司机就个个都是路怒症晚期，大家要是都走不了，那也就算了，可是别人在那一辆接一辆的往前走，自己还得被堵在这，那他们肯定就不乐意了。 于是刚刚才稍微被修好一点的中心转盘，就又差点被打成废墟。 后来，红绿灯倒是又被修好了，可是这台老式红绿灯经过这么多次折腾，基本上已经不亮了，而普通的红绿灯，下场恐怕也就和这台红绿灯差不多，到了晚高峰期，基本活不过三小时。 对于哥谭市民们来说，这样一个完全不显眼的东西，很难让他们那有点癫狂的大脑分辨出来，所以戈登就想了个办法，他打算整个大功率的。 那么问题来了，全哥谭最大功率的灯在哪里？ 布鲁斯十分无语的看着戈登，戈登错了搓手说：“其实这也算是打击犯罪了，毕竟如果大家晚上都在运货，那大部分人也就不会出去找事儿了。” 戈登把布鲁斯拽到墙边挂着的哥谭地图旁边，他说：“这是我最近做的统计，你看，交通状况比较良好的几条街区，犯罪率大大下降，因为一般黑帮找司机都会在当地找熟悉路线的司机。” “这些司机基本都是地头蛇黑帮的成员，也就是本地犯罪的主力军，因为现在运力不足，黑帮愿意开大价钱雇佣这些人连夜帮他们送货，没驾照也没关系，反正大部分人都没驾照。” “他们一晚上都在开着卡车送货，当然就没什么功夫跑出去犯罪了，而且跑两趟挣的钱就能抵上两个月打劫所得到的收获，现在大部分会开车的黑帮基本都找了个差不多的活干，我听说还有个小黑帮集体转职变成了卡车运输司机，现在还在疯狂招人。” 其实这并没有超乎布鲁斯的预料，最近蝙蝠侠也经常在夜晚巡逻，但是最近确实没有什么好巡逻的，因为满大街都是在干活的人。 卡车司机不休息，那司机也得吃饭喝水，干夜班跑完一趟正好可以去吃个夜宵，那餐厅酒馆和路边摊也就都不休息了，餐厅白天的东西卖完还得卖晚上的东西，那也就需要更多的原料储备，也就需要雇佣更多司机来给他们送货，还得雇更多的厨子和服务员。 但是正规餐厅毕竟有房租，卖的东西价格会比较贵，而且厨子做出来的东西也未必合那些黑帮的口味，他们从小到大吃惯了路边摊。 所以许多会做菜的人也摆起了路边摊，哥谭又没有什么城管，当然是想在哪里摆就在哪里摆。 路边摊一多，本来不大的巷子就变得更窄了，大部分人不得不拆除楼前面的违章建筑，拓宽道路，来方便夜市的形成。 这帮夜班司机突然挣到了大钱，当然就会热衷消费，赌场和舞厅也干脆不休息了，连带着酒保、舞女、发牌员也都得连夜工作，这些人吃喝拉撒，也需要更多的服务行业设施。 总之，在每个交通枢纽附近的街道，最近的几天基本都是灯火通明，比白天还要热闹，哥谭市民一旦聚集在一起，就会想方设法的找刺激搞对抗运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电子游戏，找刺激的方法，无非就是打篮球、踢足球或者聚众吹牛。 蝙蝠侠是谁？他是哥谭的黑暗骑士，重点是黑暗。 你现在走到哪一条靠近主干路的巷子里，开头是一群在那大喊大叫的民间足球高手，末尾是一群坐着马扎围着桌子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吹的天花乱坠的货车司机，整条街道被拉满了电线，各式灯串被挂在路灯和路灯杆之间，还有大功率的射灯被挂在半空照着地面，蝙蝠侠从昏暗的楼顶刚落地，就被晃的愣住了。 由于这些交通枢纽附近的街道实在是太过热闹，蝙蝠侠没有什么发挥的空间，于是他就往那些更偏僻、更少人的街道走去。 但是商业聚集所带来的，不光是市井的繁荣，也有人口的流动，哪怕是哥谭是里面最弱势的群体，比如单亲妈妈带孩子，也可以在那些彻夜开放的餐厅里找一份端盘子或者洗盘子的工作。 壮劳动力一般都会去干更挣钱的活，餐馆正缺人手，巴不得有更多的人来干这种活，哥谭市的民众也不是孤立存在的，基本上一个群体之间都有联络，一传十、十传百很多居住在更偏僻更远地方的弱势群体，大多都会就近找一条热闹的夜市，在里面打零工，哪怕只是捡垃圾，都能挣上一两美元，足够他们吃一顿饭了。 但是，由于他们住的地方和他们工作的地方离的很远，那会耽误他们工作的时间，于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搬到更近一点的地方。 靠近这种地方的，屋子房租会更贵，但是房东又不傻，原本他一个房间租给一个人住能收100美元，但现在他把这个房间隔成三个，分别给三个人住，每人收50美元，他还能多挣50美元，那些人还会感恩戴德。 于是大量的夜市街道的房东们，就开始把自己的房子隔得更小，那些弱势群体们也不在乎自己的房间有多小多破，反正也不会比他们原来住的地方更破了。 然后管理和统治这条街道的黑帮们就发现，如果他们能够制造更多的这样的房间，就能吸引更多的外来者，就能提高整条街道运转的效率，就能收更多的保护费。 于是他们开始主动把自己手里产业的阁楼或者是一些空置房间改成更小的公寓，这些公寓专门为这些被产业所吸引的外来者们所准备。 有些穷鬼实在是一分钱都没有，黑帮们也允许他们先住进去，然后每个月还债，有些急需用人的黑帮甚至连利息都不要，刚住进去那段时间还房租全免，只要你在这条街上帮我干活，我不但不收你利息，还给你补贴，反正我挣得也不是你房租这三瓜俩枣。 然后蝙蝠侠就发现，最近的哥谭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以交通枢纽为中心，各个夜市向外辐射的，新的商业区开始逐渐发展起来。 在这些新商业区中，很少有人会闹事，因为如果以往，你在一条漆黑的巷子里杀了两个人，那可能警察半天都不会发现，甚至如果你会一些特殊的技巧，这可能就变成了一桩悬案。 但是在这种热闹的夜市里，这种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就连踢足球的时候，谁黑了谁一脚，第二天都能传遍整个街区，你要是当场打劫，那你最好能指望警察快点来，否则当地的黑帮肯定会把你塞进下水道。 因为你要是当街杀人，那洗地总得需要时间吧？警察过来调查，还得去配合调查，周围的目击证人又得被轮流传唤一遍，这得耽误多少时间？损失多少营业额？得少收多少保护费？ 你要是远也就算了，黑帮可能还懒得管，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一条街上十几个黑帮打手巡逻，这边你刚把枪掏出来，抢劫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身上可能就已经多了十几个窟窿了。 做生意归做生意，哥谭先开枪后问话的传统还是不能丢的。 就这样，在一个又一个黑夜里，蝙蝠侠独自站在楼顶，看着曾经那些灯火微弱的黑夜，开始慢慢被点亮，现在，他站在韦恩大厦的楼顶，哥谭的最中心和最高处，他的脚下万家灯火。 他想，或许他就如此之近的见证了一个奇迹，这个无法被拯救的、混乱又糟糕的城市，开始在混乱中发芽、在混乱中生长，然后开出了一朵古怪又奇葩的花。 它在黑夜里肆意的绽放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混乱和恶意，蝙蝠侠想，这朵黑色的花，依旧会向着太阳开放，只不过是黑色的太阳。 而他，而蝙蝠侠，蝙蝠侠并不感觉到挫败，一种全新的力量在他内心涌动，一种新的念头，一种比黑夜和复仇要更广阔的念头，第一次出现在他的心中。 他有种奇妙的预感，这个世界、这个宇宙正如同哥谭一样，在为一些东西而发生着改变。 而下一次，他想，这种奇迹般的改变中，他将不再是个旁观者，而一定是个参与者。 他看着又一次黑夜来临之后，一盏一盏的灯逐渐亮起来，然后除了这高空之上的冷风和黑暗之外，闪烁的光点开始在街道上飞快蔓延，直到点亮整座城市。 就在这里，就在现在这个时候，这只孤独立于城市之上的蝙蝠，觉得自己终于学会了，该怎么点灯。 第一百零七章 猫的作死 哥谭庄园区的剧院里，席勒从服务生的托盘上拿过一杯香槟，和面前的莱托太太碰了一下杯，席勒感叹道：“如今这样既活泼又庄重的舞会已经不多了，城里那些舞会实在是太过嘈杂，那些音响震的我头疼。” 莱托太太抚了抚自己鬓边的白发说：“在我们那个年代都是这样，姑娘们和小伙子们往往都很羞涩，可没人敢在这样的舞会上手拉手，可你知道，现在那帮年轻人闹得太疯，有一次我去了市中心的金杯公馆，我简直被惊呆了，与其说他们身上穿的那叫衣服，不如说窗帘都比那严实些……” 席勒笑了起来，说：“毕竟现在发展的太快，但这也是好事，最近的经济似乎好了不少。” 莱托太太赞同的说：“这倒也是，我在第四大道的两个公寓租金，竟然涨了一半还多，那些黑帮也不知是怎么赚钱的，我还在和伊丽莎白大街的那头公牛，谈谈再买一幢公寓的事情……” “夫人，您是明智的。”旁边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走过来，他用酒杯轻轻碰了碰席勒和莱托太太的杯子，然后说：“你们好，这是我的名片。” 席勒接过来一看，他说：“金杯公司经理？你是法尔科内家族的房产中介？” “没错，我为教父工作，但是当然，我们金杯公司也是独立于法尔科内家族之外的一个合法公司，在整个东海岸都有房地产业务。” “你们也知道，最近我们和芝加哥搞了些合作，那里的地皮也快被炒起来了，我特意来参加这个聚会，向你们这些富有的先生和太太们，介绍各个东部城市的房产。” 莱托太太颇有兴趣，她说：“我听说芝加哥的风景比哥谭更好，你觉得我在那里买一幢别墅怎么样？” “您是莱托夫人吧？您可真是问对人了，芝加哥的确不错，但要说养老别墅，我还是更推荐帝王城，那里的风景真是太美了，在整个东海岸都是独树一帜的，而且您知道，那里比起哥谭或者芝加哥，都要安全的多。” “虽然我是很喜欢帝王城那种热带风情，可那里赌场太多，外地的游客也太多，我总感觉住在那里会不得清静。”莱托太太皱着眉说。 “那我就要向您推荐迈阿密了，这座城市可真是不错，比起帝王城那种秩序，更有野性的美，当然，那里的黑帮对哥谭来说都是小巫见大巫，凭您丈夫的本事，在那里买个庄园应该也不错。” 莱托太太扇了扇手里的扇子，说：“我正打算和他商量这事儿呢，虽然我们世代都在哥谭生活，可这里的天气真是太要命了，要是能有一两个月去那边度假，倒也不错，毕竟我们的年龄都大了，哥谭的空气对延长寿命是很不利的……” 席勒说：“我听说市长有意和韦恩集团一起研发城市空气净化系统，并在全国推广，能够调节局部地区的气候，不过这确实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那位金杯经理说：“要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其实我也没弄明白，哥谭的第理位置明明很好，可怎么这么多阴雨天？要是一年当中能有三四個月有晴天，那这里的海滩一定会让全东部的游客疯狂。” 这位经理说的不错，哥谭海滩的质量非常好，因为几乎没有经过任何开发，毕竟不会有哪个不要命的来这里度假，除了本地人偶尔用一下之外，可以说是整个东部城市保护的最好的城市海滩了。 服务生又端着托盘过来绕了一圈，几人拿了一点饼干，一边喝酒一边吃东西，聊着有关哥谭未来发展的事，而席勒在聊天的间隙，发现剧院门外有个黑色的身影闪了一下，好像有人正在盯着自己。 剧院这里因为舞会的举办而灯火通明，但庄园那边就漆黑一片了，这个老式庄园社区不大，住户也不多，一旦举办舞会，基本上都是全员到场，他们的房子自然也就空着了。 和忙于实习的布鲁斯不同，猫女的日子最近过得可不怎么样。 她是个小偷，主要的收入来源还是偷东西，当然，她是属于那种比较高端的小偷，而不是街头扒手，猫女偷盗的基本都是一些珠宝店里的昂贵珠宝，或者一些藏家手里的邮票画册什么的。 但是由于哥谭的改革，这座城市的夜晚开始越来越热闹，处于主要街道上的珠宝店、金银饰品店或者是钟表修理店，基本都开始在夜间开放，店员和保安也都变成了三班倒。 猫女偷东西是靠潜入加技巧，不是某些打人侠那样，把所有人杀光就没人发现我的潜入了，猫女娇小的体型和力量也不支持她走这种路线。 三班倒的店员和保安也让她非常头疼，就算能想办法引开其中的一两个，喧闹的大街和熙熙攘攘的巷子，也让她的盗窃行为变得非常容易被发现。 其实按理说，猫女的这一身本事，去干点别的什么，都不至于饿死，可是她从小就是被当做一个小偷来培养的，她不会，也没想过去干别的。 偷不着怎么办？她就只能硬着头皮偷，虽然偶尔也能得手，但太容易被发现，增加了很多仇家。 所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某天，猫女的盗窃又一次失败了。 不过这次，她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人，这次她偷窃的地方叫做金杯珠宝店，是法尔科内手底下的产业。 法尔科内家族可不像是其他那些小鱼小虾，店内保安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手充足，全店没有什么死角，猫女刚一动手就被发现了。 也和其他那些珠宝店不同的是，法尔科内手底下的人，有胆量也有能力在哥谭追杀任何一个人，教父的威严不容玷污，猫女不但差点被抓住，还直接被通缉了。 十二家族都派人在追她，这一天，猫女又被追的上蹿下跳，不得已，她开始往城区的边缘跑。 后面的杀手显然受过专业训练，追的很紧，猫女实在没办法，只得抢了一辆车开出东区，往西区跑，感谢哥谭的交通管制，没有堵车，也没有车祸，她顺利的跑到了庄园区的附近。 进了庄园区，猫女心里也有点发怵，因为这里的英式庄园在夜幕下显得十分阴森恐怖，这也是为什么即使这里有钱人也不少，她也很少来到这边的原因。 但是没办法，仇家就追在屁股后头，猫女在庄园区里小心翼翼的前进，她越深入，就感觉越没底，因为不知道怎么的，好像这里所有人都不见了。 猫女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跑，然后就发现其中的一幢庄园里，有一个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 几乎快被这里恐怖氛围吓得炸毛的猫女也没想太多，直接奔着有光的地方就去了。 进来之后，她就发现了这里有人生活的痕迹，这让她心下稍安。 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摆脱了追兵，猫女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她蹑手蹑脚的跑到建筑的墙根底下，然后伸出钩索抓住楼顶，几下轻盈的跳跃，就来到了那个有光的窗台上。 她贴在墙边上，伸头往里看了看，发现里面并没有人，似乎主人是离开之前忘记关灯了。 阳台的旁边有一张实木的书桌，上面摆着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资料，还有许多猫女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疼的大部头，庄园的主人似乎是个学者。 不过很快，有一样东西吸引了猫女的注意，那是放在书桌角落的一个瓶子。 那个瓶子不大，里面似乎还装了一些黑色的脏水，但是，那个瓶子本身的材质，让猫女一瞬间心跳的飞快。 那是钻石！一整个都是！ 一整个瓶子都是钻石做的！！！ 猫女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看错，她当了这么多年小偷，见过的珠宝成千上万。 那种在灯光下璀璨的光芒，几乎晃花了猫女的眼睛，让她一瞬间就被迷住了。 即使她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丽珠宝，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纯净的钻石。 随后她又开始有些咬牙切齿，这个庄园的主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这么漂亮的一块钻石掏空了做成瓶子？？是实心的该多好？？？ 但是不论如何，猫女那颗属于珠宝大盗旳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这扇窗户是锁上的，并且似乎用了一种猫女看不懂也撬不开的锁，但是这位在哥谭叱咤风云多年的珠宝大盗也不是白给的。 眼看这扇窗户是打不开了，她沿着阳台直接翻了下去，每扇窗户都被试了一遍，然后她发现，这庄园的主人简直谨慎的离谱，所有的窗户都被用那种奇奇怪怪的锁给锁上了，连阁楼的小窗都不例外。 但是功夫不负苦心人，老式的英式庄园有一种特殊的结构，中世纪的英国庄园在厕所的下水道口处，会留下一个暗门，用来让仆人把堆积的脏污清理干净。 在这里建造的这所庄园，虽然建造的那个年代已经用不上这个功能了，因为这里用的是现代的排水系统，但可能是建筑设计师的一种情怀，这个中世纪的排污通道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猫女身材娇小，刚好可以从这个暗门爬进盥洗室，她想，还好从来没人用过这个通道，不然打死她也不会从这钻进去的。 猫女杂技技巧高超，非常灵巧，从盥洗室中钻出来的时候，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然后更让她崩溃的是，盥洗室的门居然也被锁上了！ 这个人到底是多怕被偷！ 不过好在，可能是庄园的主人也嫌那种奇怪的锁很麻烦，平时要是急着用，可能会打不开，所以盥洗室门的锁，就是很普通的铁锁头。 这种锁猫女就能撬开了，她三下两下就把锁搞定，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桌子旁边。 她兴高采烈的拿起那个钻石做的瓶子，放在灯光下细细的欣赏，现在她确定了，这一定就是钻石。 不过让她很迷惑的是，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纯净的钻石，不管是色度还是净度，都几乎无可挑剔，看起来近乎完美。 而且更让猫女感到疑惑的是，这么漂亮的一个瓶子里，居然装着一滩黑色的脏水，不，或许说是脏水也不确切，更像是一团黏黏糊糊的黑色粘液。 不知道是不是猫女的错觉，她感觉这团粘液动了一下，但是她已经被钻石的瓶子迷花了双眼，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么漂亮的钻石放进自己的藏品柜里。 于是她也没在意瓶子里装了些什么，直接把瓶子塞进自己腰间的小包里。 由于窗和门都被锁死了，猫女担心庄园主人回来自己跑不掉，况且，今晚能收获这么漂亮的钻石已经足够了。 猫女顺着来的路线离开了，甚至走之前还不忘用特殊的方法，又把锁头挂在盥洗室的门外，把门给锁上复原了。 回到自己家的猫女，把那个瓶子拿出来，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可是越看，那瓶子里装的那团黑色污泥就越碍眼，到底是什么精神病才会用这么漂亮的瓶子去装一滩黏黏糊糊的黑色粘液？ 猫女想把这里面的东西倒掉，但是这个瓶子的密封方式非常特别，它的塞子不是常见的木头塞子，上面有一系列复杂的卡扣，似乎还有一个微型锁。 这东西的科技猫女从来没见过，她也搞不明白，但她只知道一件事，钻石是这个世界上最硬的宝石，所以她完全可以用暴力破坏这个塞子，而不会伤害到漂亮瓶子。 于是她就拿来撬棍、锉刀和钳子，对着上面那个机关又敲又砸，忙活了半天，除了有一个卡扣稍稍有些松动之外，整个塞子岿然不动。 猫女累得直喘气，一气之下她也不管了，直接把瓶子往床头柜上一扔，就睡觉去了，打算过几天风头过去了，再出门找个专业人士帮忙撬开。 第一百零八章 活地狱之战（上） 清晨，阳光照进韦恩庄园的卧室里，布鲁斯从床上坐起来，阿尔弗雷德站在门外，布鲁斯问他：“现在几点了？” “九点了，少爷。” 布鲁斯有些吃惊，他走到窗边，打开窗帘看了一眼，发现外面的天的确已经很亮了，从回到哥谭以来，他第一次起的这么晚。 管家阿尔弗雷德看起来却很高兴，布鲁斯下楼吃早餐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就笑眯眯地站在一旁。 “阿福，你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因为少爷最近看上去好像很高兴。” 布鲁斯愣了一下，他很高兴吗？他摸了摸脸，然后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最近自己的行为模式。 因为席勒那颇具天才创意的哥谭大学学生实习计划，最近布鲁斯真的忙得不得了，白天得跟其他同学一起出去管制交通，晚上还得医院监狱两头跑，把那些这边住不下挪到那边，那边住不下挪到这边的黑帮成员们安排妥善。 他忽然发现，最近自己当布鲁斯的时间比当蝙蝠侠的时间，可要长得多得多了。 以往他在韦恩庄园里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本性的，很少笑，也比较沉默寡言，虽然和阿福很亲近，但其实也很少有什么情绪波动。 但是最近，因为当布鲁斯的时间太长，他的行为模式都变得更像他伪装出来的那个花花公子，也不再整天板着脸，偶尔也会跟阿尔弗雷德开开玩笑。 这让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种警兆，自从回到哥谭以来，他从没有自然睡到九点才醒，这是他的精神在放松警惕的表现。 从心理学上来讲，这其实很正常，人会成为谁，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自己是谁，布鲁斯现在只有18岁，刚刚上大学，当他投入的去扮演一个性格开朗、善于交际的大富豪的时候，他并不能很清晰的找到这种伪装身份和他本身人格的界限。 又忙了一天，回来的布鲁斯在自己卧室的盥洗室里，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旁边的窗帘被晚风轻轻吹动，冷色的灯光在他头顶，让他脚下凝聚了一团漆黑的影子。 布鲁斯双手撑在盥洗台上，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的人有一双蓝眼睛，但是从上至下的灯光，让他的眼睛笼罩在眉弓阴影里。 “我是谁？？”他问。 “我是谁？” “我是谁……”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声音撞在墙壁上，又返回他的耳朵，就像是另一个他在对他问出这句话，他觉得隐约之间，他似乎听到了回答，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 反射的回声不可能给他答案，布鲁斯很清楚这点。 他伸出手想把凝结在玻璃上的雾气抹掉，看清自己双眼的样子，但最后，他还是没有那么做，让自己的整张脸和眼睛都笼罩在镜子表面的雾气之下，然后他站直身体，像居高临下一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是蝙蝠侠。” “我是蝙蝠侠……” 他的嘴角开始一点点向下，他没有戴面甲，但阴影爬上他的面容时，整张脸就好像又被覆盖在了黑色的面具之下。 覆盖着那双蓝色眼睛的阴影愈发浓郁，最后，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庄园当中，他说：“我是，蝙蝠侠……” 布鲁斯走出盥洗室，在漆黑的卧室里，他没有开灯，只是走到门边之后打开门，然后继续穿过漆黑的走廊，他站在楼梯边上时，正好看到站在楼下的阿尔弗雷德，正拿着一块毡布擦拭那台老旧的电话机。 自从布鲁斯回来之后，他给自己发明了新的移动通讯设备，也就是手机，他从来也没有再使用过那台电话，那个老式的转圈拨号的电话机已经太古老了，而且，每当它响起铃声时，就会显得这座庄园更加空荡。 但阿尔弗雷德对那台电话机非常爱惜，布鲁斯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上面有一丝的灰尘，今天也是同样，但不同的是，布鲁斯听到阿尔弗雷德在哼歌，那有点像是一首爵士小调，充满上个年代的风情，就像移民们刚刚发现这条黄金海岸时快乐活泼的心情一样。 布鲁斯看着阿尔弗雷德的背影，他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他握紧抓着栏杆的手，老旧的木质扶手发出了一声轻响，阿尔弗雷德回头，看到布鲁斯站在楼梯上面，还没等他开口问，布鲁斯就像逃跑一样的回到了卧室。 把卧室的门关上时，他几乎在大口喘着粗气，就好像这一段距离比跑了几千米还要累。 他感觉到一种剧烈的情绪在自己心中翻腾，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刺激他大脑里的感情系统。 从很久很久之前，布鲁斯就没有再感觉到如此激烈的情绪了，在某个漆黑夜晚的枪响之后，布鲁斯的感情世界就失去了一半的情绪，那些所有欢快、高兴和感动的情绪，已经离他远去很久了。 但在看到阿尔弗雷德如此高兴的时候，布鲁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久。 心绪难平的布鲁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种莫名的冲动情绪在影响着他，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穿上蝙蝠装，然后离开了维恩庄园。 这是蝙蝠侠第一次不是因为要打击罪犯才穿上这身衣服离开这里，他只是为了逃避那种他不想接受的情绪。 因此，离开韦恩庄园之后，他几乎是漫无目的在哥谭的上空游荡，布鲁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期望自己能赶紧碰到一个罪犯，然后把他绳之以法，送到监狱……不，今天应该轮到送去精神病院了。 想到这，蝙蝠侠有些难受的捂住额头，他在想什么？清醒一点！你现在不是布鲁斯！别去管那些医院和监狱来回倒的破事儿了！ 可是蝙蝠侠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一想到明天监狱的人数又超出了28%，而病房的空置率不足15%，他就觉得这种压力比什么都可怕。 但是见鬼的，原本这座出门走两步能碰上三场抢劫案的城市，蝙蝠侠逛了半个小时，竟然还没有碰到一个罪犯。 现在市中心转盘附近的街道可以称得上是灯火辉煌，从转盘延伸出去的四条大道上都有上千米长的夜市，整晚灯火通明。 会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上夜班的人，不光是那些夜晚也要运货的卡车司机，上夜班的码头搬运工、仓库看守、保安等等，现在这群人才是哥谭最活跃的市民。 蝙蝠侠站在高楼的顶端，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穿着这样一身衣服跳下去，还没等落地，就会先挨两枪，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犯罪事件，显然，城中心并不需要蝙蝠侠，他只能离开这里，往更远处走。 哥谭市的中心转盘和主要的交通枢纽并不是全部，在灯光覆盖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漆黑一片的街区，蝙蝠侠遵循着他的黑暗本能，来到了整个哥谭最黑暗的一片地方。 这里是哥谭的东区，东区在哥谭向来就是混乱的代名词，这里的黑帮可以称得上是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但是，东区的混乱也是分等级的。 其中最为可怕的一個地方，被人们称作“活地狱”，这里是东区最靠西的街区，也就是离码头最远的一个地方，也是最为拥挤、人口密度最大、最阴暗和贫穷的地方。 活地狱经常被哥谭人称为“哥谭中的哥谭”，这里的所有居民楼都歪歪斜斜的挤在一起，楼和楼之间的巷子宽度甚至连让一个成年人伸展开双臂都做不到，如此阴暗狭窄的小巷里，还堆叠着大量杂物，几乎让人没有落脚的地方。 蝙蝠侠从楼顶落下来，走进第一条活地狱的街巷中的时候就发现，从地面抬头，头上的天空只剩下了非常窄的一条缝隙，上面密密麻麻旳电线和天线更是遮蔽了大部分的视野，就像一张笼罩在头上的大网。 在这样的巷子中前进是非常困难的，就连蝙蝠侠也不例外，这里几乎没有任何灯光，只有少数高处的窗户里透露出一点微弱的灯光，蝙蝠侠在被垃圾袋差点绊倒好几次之后，终于还是打开了手电筒。 但即便如此，在这里行走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蝙蝠侠在一条巷子里刚走没两步，就发现一条极其扭曲的楼梯盘旋着绕进了一个黑暗的楼道里。 他沿着吱呀作响的楼梯走上去，走进楼道里之后再出来时，就发现面前又是一片平地，他往前走，发现这是一幢楼的楼顶，而脚底又是另一条黑暗的巷子。 蝙蝠侠在这个楼顶找到了一个搭到另一边楼顶的梯子，这种梯子即使是蝙蝠侠的身手，都得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他站在梯子上的时候，往下看，底下就像无尽的深渊，全部是层层叠叠的窗户、电线、垃圾袋，所有纷乱复杂的东西纠缠在一起，就像是向下层层蔓延的地狱。 穿过梯子来到另一边，他又看到了堆在楼顶一角由垃圾袋构成的高山，走到那一边去，又是另一幢层层叠叠的高楼，侧面有一个需要弯腰通过的小门，蝙蝠侠走进去之后，才真正的来到了活地狱的楼体里面。 这里的情况比外面更糟糕，几乎没有任何光线，楼道已经窄到蝙蝠侠必须一边低头一边收紧手臂，否则根本爬不上楼梯。 蝙蝠侠觉得，把这种通道称之为楼梯并不准确，它更像是一条肠子，这里被称为活地狱，实在是太贴切了。 这种狭窄、黑暗又逼仄的楼道，就像一个活体生命里的肠道器官，蝙蝠侠走上了两层楼之后，终于在旁边看到了另一扇小门。 从这扇门出去之后，眼前的走廊终于稍微的宽敞了一点，但是这里仍然是大门紧闭，楼道内挂着各种各样的标牌，熟食店、杂货店、理发店等等。 蝙蝠侠忽然惊讶的发现，活地狱里似乎有一套自己的生态系统，他走过这条走廊，发现一共有六条肠子的小门通向这里，而据蝙蝠侠的估算，这六条肠子通道的结构，应该都和他来的时候一样，分别对应着楼体六个方向的入口。 这实在是诡异又奇妙，蝙蝠侠想。 这座城市就像是哥谭的缩影，也无愧于“哥谭中的哥谭”这个称号。 他惊讶的发现，这里不光有各种各样的生活设施，用电、用水和通信也自成一套体系，粗大的水管在黑暗走廊里无限的向前蔓延，像粗大的血管，电线乱糟糟的挂在头顶，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神经。 每一个门户的边上都张贴着无数的海报和广告，甚至还有不少的门前挂着信箱。 蝙蝠侠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哥谭，毕竟之前他没有蝙蝠车，他打击犯罪的范围基本是以韦恩大厦为圆心，向周围扩散一段距离，而那些抢劫犯，也基本都出没在这个范围之内，毕竟那里是哥谭最繁华的商业街。 但现在，他身处在这个活地狱当中，看到了哥谭市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或者说，是哥谭繁华表层之下现实的一面。 但很奇怪的是，这里阴暗、逼仄，恐怖又诡异，可却带着一套完整的生态体系，显出一种不一样的活力和魅力，甚至有种令人着迷的美感。 蝙蝠侠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甚至觉得这样真实又混乱的景象，才是这座城市的最终答案。 第一百零九章 活地狱之战（下） 蝙蝠侠没有在楼道里停留太久，因为他也知道，一旦被这里的原住民发现，引起太多人的追捕，就凭这里那复杂到可怕的建筑结构，他还真的未必能跑得出去。 于是他按照自己的推测，又找了一扇小门，钻进了那个肠子通道里，然后又上了两层楼之后，他从另一个门出去，发现他推测的没错，这里是另一个天台，而天台的侧面又有另一扇小门，通过这种通道通向另一幢建筑，整个活地狱就是在这样的建筑结构中，一层又一层的蔓延开，直到布满整个区域，这里的人甚至可以不用离开楼体，就能到达每一个角落，就像庞大的蜂巢。 这简直令蝙蝠侠叹为观止。 他是系统的学习过建筑工程学和构造学的，尽管如此，这种离奇又诡异的建筑形态也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在他以往的认知当中，任何建筑都必须经过设计，才能体现出功能与美感的结合，这也是建筑学存在的意义。 可哥谭的活地狱，就像是把人类建筑学踩在脚底一样，这是一群完全不懂建筑学的平民自发构造起来的建筑奇迹，这里充满了大量混乱无序的违章搭建，该有的建筑结构几乎被破坏的七七八八，各种肠子通道乱七八糟的穿插在每一幢楼里，水电结构一塌糊涂，污染处理似有还无。 但是它却真正的做到了建筑功能和美感的结合，是的，蝙蝠侠认为这里是有一种美感的。 还没等他更深入的去研究这座地狱里的地狱，他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金属划过石板的声音。 蝙蝠侠抬头看去，他发现，有一个身影站在旁边那幢建筑的楼顶，那幢建筑也属于活地狱的楼体，但要更高一些，而蝙蝠侠站在底下，又是在墙根处的阴影里，楼上的人似乎并没发现他。 他又稍微往前走了两步，看清楚了那幢楼上的情况，那里似乎有两个人在对峙。 从穿衣打扮来看，这两个人都绝对不是活地狱的原住民，这让蝙蝠侠感到十分好奇，还有谁会像自己一样，大半夜的来到一个黑暗的贫民窟里？ 于是，他找了个角度，用力把手里的一個东西扔了出去，那是一枚蝙蝠镖，不过上面带着窃听装置，蝙蝠镖“嗖”的一下，飞到了那栋楼的墙壁上，刚好卡在了靠近楼顶的一个墙面缝隙里，蝙蝠侠把耳机带上，然后就清楚的听到了对面的声音。 可是那两人似乎并不打算说话，站在靠近楼顶边缘的那个人身材高大，他的小臂上戴着一柄锋利的臂刀，直直的冲着另一个人冲了过去，而另一个人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蝙蝠侠眨了眨眼睛，他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觉，刚刚那个人就是凭空的消失又出现了。 紧接着，他听见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我就知道你们迟早会出现。” 那是他的心理学教授席勒的声音。 而另一个人的声音似乎用了变声器，显得有些尖细，他说：“从你得罪我们开始，就应该想到这一天，你可以想想你的遗言了。” 蝙蝠侠的脚步动了一下，他确认那一定是他的大学教授席勒，他的第一反应是上前帮忙，但很快，席勒的话又让他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们之间似乎还有更大的秘密，他听见席勒说：“你不必再继续伪装，我知道你不是我在大都会的仇人。” 那个人没有答话，继续朝着席勒冲了过去，在蝙蝠侠目不转睛的视线当中，他那位自称普通人的大学教授，的确一瞬间消失，又再次出现了。 在那个杀手停滞的空档，席勒说：“或许我更应该称你为……利爪？” 对面的人停下了动作，他轻轻握紧手指，手臂上的臂刀转了个向，然后他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然后他又说：“无论你是怎么知道的，哥谭的黑夜之王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法庭。” “你不必向我重复你们的理念，我只想告诉你们，你们找错人了。”席勒说。 那个利爪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他一瞬间提高了速度，并且手臂也开始闪烁一些光泽，然后蝙蝠侠就看见，席勒的身影突然消失，一团灰色的雾气出现在原地，紧接着，整个楼顶的上空开始蔓延出灰色的雾气，那当中还夹杂着一些黑色的颗粒。 蝙蝠侠突然感觉到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一种极端的兴奋，从他内心当中蔓延开，他感觉自己开始完全不受控制了，蝙蝠侠半跪下来，用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青筋暴起。 “你是谁？你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我到底……” “我是蝙蝠侠！” “我是蝙蝠侠……” 幻觉中的声线愈发清晰，开始逐渐占据特点脑海，蝙蝠侠几乎声嘶力竭，他感到一种不受他控制的意识正在接管他的身体。 随着雾气越来越浓，一瞬间，蝙蝠侠仰面跪倒，黑色的粘液爆发出来，包裹住他的全身，然后，一个庞大的黑色怪物跳上了楼顶。 这是楼顶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意外，席勒一瞬间后撤，然后盯住那个黑色的怪物，他低声说:“毒液？你怎么跑出来了？” 但是看上去，那个怪物似乎失去了理智，疯狂的朝着席勒冲了过来。 席勒顾不上许多，他化作一团灰色雾气飞快后退，在冲到席勒面前时，那个怪物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或者说毒液的意识占了上风。 “我会吃掉你的脑子！”毒液说。 席勒张了张嘴，他突然发现毒液的形态似乎有哪里不对，他头上那两个尖尖的耳朵是怎么回事？ 他该不会…… 然后席勒对毒液说：“我觉得，在考虑吃饭这种问题之前，你可能会有个更大的麻烦需要应付……” “什么？”毒液愣了一下。 然后毒液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黑暗情绪从他宿主的体内爆发出来，那种可怕的黑潮让毒液几乎一瞬间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在这只共生体短暂的生命中，他从未感受过这样恐怖又激烈的黑暗情绪，原本，以情感为食的共生体，任何情绪都是他们可以吞噬的食物，他们不可能会惧怕他们的食物。 但现在，毒液就好像一瞬间被可怕的洪水吞没，他甚至连声响都没有发出来，就失去了对宿主及所有细胞的控制权。 很快，席勒眼睁睁的看着毒液的形态发生了变化，原本，毒液的形态更类似于他在斯塔克身上时的那种液态装甲。 而现在，毒液身上的装甲部分依然保留了下来，他发出有些痛苦的咆哮，黑色的怪物挣扎着半跪下来，然后身上的粘液开始重新凝聚。 尖尖的耳朵、獠牙和翅膀，一个蝙蝠的标志逐渐从他的胸口浮现出来，背后一双巨大的蝠翼伸展开，毒液蝙蝠瞬间腾空而起，朝着席勒就是一个飞速俯冲。 席勒化为灰雾躲开了这次冲击，但坏消息是，这只毒液蝙蝠恐怕是失控了。 就算是猜，席勒也能猜出一些端倪，虽然不知道毒液怎么跑到了蝙蝠侠身上，但是蝙蝠侠是谁？整个DC宇宙中黑暗面的集大成者，共生体根本不可能控制住这样一个人，反而很有可能刺激到了蝙蝠侠内心中蕴藏的那些黑暗， 共生体的意识可能直接被困住了，现在操控这具身体的，是失控的黑暗蝙蝠。 这下麻烦可就大了，原本蝙蝠侠只是肉体凡胎，更多的是依靠智谋，但是共生体本身就是漫威世界中一个非常不讲道理的存在，宿主越强，它就越强，它越强，宿主就越强。 它能让宿主蕴含在身体之内旳潜力被完全的开发出来，并直接的转换成武力，而蝙蝠侠的潜力到底有多大，也就不用多说了。 半空中的毒液蝙蝠还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他的身体开始越来越大，那些黑色粘液无止境的膨胀着，无数黑色粘液组成的触手如同虫茧一样，把这个怪物包裹起来。 尖刺开始在他的身体上出现，在月光的照耀下，一个足有十米多高，长着巨大尖刺双翼的怪物，出现在了活地狱的上空。 那是一只极其恐怖的黑色蝙蝠，他的全身都是漆黑色，只有胸口有一个银色的蝙蝠标志，一双眼睛就像供身体的创造者纳尔一样，发出火焰般的光芒，显得狰狞又可怖。 席勒抬头看着那个巨大怪物，然后在心里问灰雾：“你确定你会打架吗？” “我只是不爱打架，不是不会打！我要揍他！！！” 灰雾的话音刚落，席勒的灰雾形态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灰色雾气开始由最初的稀薄变得浓郁起来，灰雾翻腾之间，一颗由无数诡异的雾气花纹所组成的圆形太阳，缓缓从雾气中凝聚升起。 无数灰雾就像是飘散的太阳粒子，在最浓郁的中心处散发开，也像是张牙舞爪的影子和不可直视的触手。 这颗由灰色雾气组成的诡异太阳，开始逐渐变得更加深沉，雾气凝聚的越来越浓，颜色变得越来越深，在月光的照耀下，又一个庞大又恐怖的怪物诞生了。 这个出生于混乱、成长于混乱，最终必将归于混乱的寄生种族，永远都充满着诡异可怖的美感，这两只巨大的怪物出现在活地狱的上空时，月光变得更加明亮。 很快，他们开始纠缠在一起，飞快的穿梭在这片仿佛活物一样的诡异城市里。 明亮的月光、背后层层叠叠扭曲的巨大城市、无数纠缠在一起像一张大网的电线，共同构成了和这场战斗一样，诡异、森然又磅礴的背景。 一轮巨大的圆月升起，雾气和粘液在前方飞过，逆着月光的建筑变成漆黑的剪影，一层层的电线、高高的垃圾袋，数也数不清的残砖断瓦之间，冷色的月光牵引着黑色与灰色，在城市中飞速穿梭。 飘起的塑料袋在空中一瞬间静止，像镀着冷光的水母，飞到半空的无数易拉罐也被凝固，变成冻结海潮中波光粼粼的游鱼，一瞬间，因子巨浪冲刷过去，无声的风暴扯碎一切，木板落下微尘，金属腾起浮光。 场景飞快后退，视线从一层一层建筑混乱穿插的支撑结构中穿行而过，顺着电线攀升到顶端时，巨大城市从上向下看，像是深渊的巨口。 接着，下坠的速度让风在视野边缘泛起波纹，雾气和粘液的螺旋着越飞越快，月光越来越亮。 一瞬间，时间静止，月光停滞、风声凝固之间，所有光点被凝结在半空，围绕无数光芒旋转，越来越接近中心处时，终于能看清，两道力量无声的撞在一起，千万因子腾起一朵巨大蘑菇云。 无声无息的爆炸中，没有一点火光和声响，只有诡异的寂静，之后，脑波浪潮升腾，精神层面上爆发出无数尖锐的鸣叫。 几乎一个照面，人类所不可直视的微观层面的战斗，就已经进入第几千万个回合。 转瞬之间，第一次碰撞结束，只有月光能看清的战斗再次开始，月光让城市伸出无数黑暗的影子，像一场歌剧的帷幕，拉开灰与黑的界限。 今夜哥谭，寂静和音波同奏，静止与冲突共舞，活地狱泛起黑潮，城市发出尖叫。 月光之下，漆黑建筑剪影的顶端，一个和怪物相比无比渺小的身影，终于在极端的恐惧和混乱中倒下，用最后的意识对耳机里说：“不能归来……不能此时归来……” “……猫头鹰法庭决不能此时归来！！！ 第一百一十章 黎明骑士 一间宽阔又有些昏暗的房间里，石质的墙壁上凝结着潮湿的水珠，成百上千根蜡烛高低错落的固定在墙壁上，巨大的绸带从高耸的天花板支撑上垂落下来，在地面上留下交织的阴影。 一张巨大的会议长桌摆放在房间的中央，此时，数个戴着面具的人，正坐在圆桌两侧，观看着一固屏幕上的画面。 这里是猫头鹰法庭的会议室， 猫头鹰法庭是D漫画中的一个神秘组织，它从哥谭存在初期就已经在这座城市里活动，在某些漫画版本中，它被描述为哥谭市创立者们或他们后代所一直维持的组织，是哥谭市的黑暗之王， 当然，还有更多的漫画版本，为这个组织设计了更多阴谋，比如哥谭市的猫头鹰法庭实际归属于世界级的猫头鹰议会，而猫头鹰议会则是黑暗之神巴巴托斯磨下的组织。， 但不论如何，这个组织已经在哥谭存在了很久，并且一直在暗中操控着这座城市， 猫头鹰法庭的成员们只会因为有关哥谭市的阴谋计划而聚集在一起，这次也不例外， 当然，这是他们原本的目的，但此时情况已经不同了，或者说，当他们从利爪腰带上的监控设备当中看到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跳了出来之后，整个故事的性质就发生了完全的改变。 并且这种改变的速度和冲击力，实在是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在哥谭市发生变化的这段时间里，猫头鹰法庭并非全无关注，但是问题就在于，任何一个议会性质的组织，在决定某一件事的时候，都需要经过一系列讨论会议和成员表态，猫头鹰法庭也不例外，针对哥谭是最近的变化，他们需要进行调查、取证、分析，然后投票。 没错，这个该死的邪恶组织还该死的很严谨，办案效率比哥谭警察局可强多了， 不过总之，在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反应之后，猫头鹰法庭终于还是从蛛丝马迹当中找到了哥谭是这种改变的幕后黑手， 猫头鹰法庭其实并不担心哥谭的这种改变，因为这座城市其实也并没有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并没有人要从根源上要拯教这座城市，相反的，还为这座城市带来了巨大的利益，这其实也是符合猫头鹰法庭的利益的。 他们不能接受的是，有人在更黑暗的地方，比他们更精确的去操控和影响这座城市，一旦有这种人出现，猫头鹰法庭就必须消灭他们。 所以，利爪就找上了他的目标，也就是那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大学教授，席勒罗德里格斯。 原本这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猫头鹰法庭也觉得他们依旧会像从前那样把一个又一个对手拒杀在萌芽当中，但这一切，从那个黑色怪物的出现，开始变得不同了， 猫头鹰法庭会在利爪身上安装监控设备并不奇怪，他们原本就是一个监控整座城市的阴谋组织，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接下来的这出大戏，将会直接震碎所有人的三观，并让这场会议的目的发生了根本变化。 此时，还在和毒液蝠纠缠的席勒。也有些感到棘手，共生体之间的战斗并不像他曾经在电影里看到过的那样，是两个巨人怪物互捶。 共生体作为一种因子生物，他们之间的战斗更多是发生在微观层面，也就是互相吞噬对方的共生体因子，这就好比从一对一的决斗，变成了军团大战， 席勒并不是不会打这种战斗，但是他面对的是一个已经癫狂的黑暗蝙蝠，毒液蝙蝠根本不在乎自己会损失多少共生体因子，只是疯狂的进攻，想要从灰雾身上咬下更多， 跟这种疯狂的敌人根本没法讲什么战术，防御也只会让自己损失更多，于是席勒也不得不开始疯狂进攻，两只共生体开始毫无畏惧的互相吞噬。 这种战斗没有任何火光和声音，一切都像被笼罩在神秘又寂静的氛围中，有形之物开始在这种疯狂的互相吞噬中逐渐变为无形，黏液和雾气的拉扯，让这一切看上去更像是光和影的交战，而在无声无息的表象之下，又是普通人无法看到的尖叫、混乱和不可直视的癫狂战斗， 而猫头鹰法庭可不是普通人，他们的确拥有常人没有的某些黑暗力量。 因此，在直面这种寂静又喧圈的战斗时，没有见过共生体这种生物的猫头鹰法庭，只能在自己的世界观之内把它理解为一种更加高层的神秘学表现。 这种发生在不可见层面的战斗，让他们更容易的联想到某些黑暗力量的源头，与普通人不同，猫头鹰法庭能够意识到，这个世界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和平静，他们知道，有更多的伟大又黑暗的力量，正在宇宙当中窥视着一切。 毒液蝙蝠和灰雾席勒的形态实在是让人太容易联想到某些超脱维度的魔神了， 巨大的黑色蝙蝠带着让人恐惧的黑暗力量，即使是透过屏幕，也能看出那种从编蝠快阴暗面中涌出的巨大黑潮，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像被住脖子一样，感到室息和恐惧。 而席勒，那一轮从灰色雾气当中升起的巨大太阳，看起来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那些古怪又离奇的雾气花纹，在诡异与荒诞中又增添了一种充满宗教仪式神圣感的肃穆，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共生体这个独特种族所发挥出的无限的可能性，让这两人的变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突发奇想， 其实猫头鹰法庭判断的也没错，共生体种族本身就是脱胎于一个宇宙魔神，而且目前打架的这两只， 都是共生体种族中的饺饺者， 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席勒向猫头鹰法庭隆重的介绍一位特殊的热心网友一第七宇宙最古者、宇宙撒旦、深渊之主、黑衣帝王、至黑朽刃的主人、天神组的斩首者、屠神者格尔的后爹、雷神的神交好友、灭霸的头痛发生器、三大宇宙帝国的终极梦—一共生体之神纳尔， 好吧，之前讲过的纳尔的故事虽然听上去有点菜，但实际上，这位铸造了全黑死剑的魔神，在漫威宇宙魔神中的层次还是不低的，战绩也排的上号，他的特殊后裔虽然算不上独立的宇宙魔神，但起码也算直系亲属，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里，大多数有名有姓的反派还没有完全出道，更别说那些超脱地球层次的魔神了，但是这两个人的战斗，就好像突然跳过了无数个力量级别，直接把战斗的层次，从街区斗，变成了宇宙大事件。 这猫头鹰法庭能不咯一下吗？ 于是，这场会议的主题就从原先的要不要干扰哥谭，变成了要不要撤离哥谭。 毕竟，他们对这种变化毫无所觉，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严密监控的编蝠侠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他们也不知道，这种战斗的结果会是什么？整个哥谭被毁灭？整个地球被毁灭？ 但至少，他们确定了一件事，在没有搞懂编蝠侠和这位教授到底为什么会突然从一个活在地面上的普通人一跃变成宇宙级别的大魔头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 而且，令他们更加感觉到担忧的是，这两个人的变化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前兆，猫头鹰法庭没有发现这座城市被任何的神秘力量入侵。 要是这些魔神是有组织的，早就感染了哥谭中的许多人，那么谁知道哥谭市里还会有多少这样的人？ 万一他们把利爪撒出去，戳一个爆一个，戳一个爆一个，到时候哥谭市里塞了一堆宇宙魔神，他们猫头鹰还玩个屁啊！ 要是哥谭市民人人都有这个战斗力，猫头鹰跑回家抱着巴巴托斯大腿哭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席勒把毒液带到DC,是因为他曾在漫画中看到过毒液为他的宿主埃迪填补衰老的骨和神经系统的情节，他觉得，或许毒液可以用相同的方法为急冻人的妻子治疗，但是还没等他这么做，毒液居然自己作死的跑到了蝙蝠侠身上， 蝙蝠侠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寄生的，你一个漫威臭外地的，还想跑我们哥谭来要饭来了？ 正这样想着，席勒发现，对面的攻势似乎有所减弱，灰色的雾气再次绕过一幢建筑，席勒收敛身形， 站在最高处的建筑楼顶边缘，向下看去。 那只粘液构成的黑色蝙蝠，突然开始飞得歪歪斜斜的，就好像自己在和自己搏斗，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牵扯着。 黑色蝙蝠的脑海当中，另一场战斗愈发激烈， 一波又一波的黑潮铺天盖地，布鲁斯本身人格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摇摇欲坠， 就连布鲁斯自己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的阴暗面居然如此可怕。 和他联手对敌的，还有惨兮兮的毒液的意识，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又了马蜂窝， 再次勉强抵住了一波黑潮的冲刷，布鲁斯对毒液说：“你不是自称外星生物吗？！！！你们外星生物的意志为什么这么脆弱？！！！“ 毒液都快披气死了，那是我意志脆弱吗？？？你们人类为什么就这么喜欢在脑海里弄出这么多狂风暴雨？？ 意识世界极限生存是吧？？？ 毒液真是委屈的不得了，他刚出道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宿主就是死侍。 死侍的的脑子简直就像是被几千转的打蛋器给揽和过一样，浑身上下哪都能长，就是脑子不长， 毒液就跟在粪坑里蝶泳一样，死侍的脑子虽然不怎么危险，但就是恶心，特别恶心。 毒液被他给弄的有点疯疯的，好不容易去普通人身上呆了一会，又没禁住诱惑，跑到了斯塔克身上斯塔克的脑子倒是不混乱了，但是这个该死的烂人脑子里平均每天三干多次雷暴，龙卷风沙尘暴刮的他妈都不认得，差点给毒液的脑壳都掀开。 当时被从斯塔克身上震出来的时候毒液，简直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 然后，他被关在罐子里饿了好久，终于找了个机会跑了出来，毒液还开心着呢，因为他一进布鲁斯身体里，就发现这似乎是个脑子好用的富二代，并且脑子似乎也没有斯塔克转的那么快，反而满脑子都是什么病房床位、监狱房间之类的无关紧要的数据。 对幸福生活充满憧惯的毒液，本以为自己美滋滋的钻进了一颗鸡蛋里，正当他对着蛋黄流口水，准备一口吞掉时，这鸡蛋咔一声就孵出一只霸王龙，毒液头差点被咬掉。 毒液从自己的遗传信息里能够得知，宇宙这么大，并不是只有人类一个种族，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怎么就正好掉到了地球上？？ 人类怎么能这么离诺，要是有一天，他也能编写共生体的基因库了，他一定要告诉自己所有的同胞们：远离人类，安全第一，找宿主不规范，共生体两行泪。 但是委屈归委屈，抱怨归抱怨，仗还是要打的，毒液对布鲁斯说：“我可以刺激你的情绪。你现在必须得有一种极端的情绪，才能把这种黑暗情绪给压下去。” 感谢斯塔克，毒液的逻辑系统来自这位被知识诅咒的天才，他现在的思路非常清晰，甚至比布鲁斯还要清晰一点，毕竟布鲁斯是当局者迷，而毒液却很清楚，想要打败这种来自阴暗面的黑暗情绪，布鲁斯必须发出足够的正面情绪， “那还惯着干什么？快开始吧。布鲁斯说， “问题就在我找不到你的正面情绪！！！！！！“ 毒液大吼：“你把它们藏到哪去了？！快点把它们翻出来！！！那是我们的教命稻草！！！ 毒液又被黑潮冲了个跟头，他有点崩溃的说：“这到底有什么可藏的！！你们这群愚的人类！！！ 布鲁斯张了张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毒液这个问题，听起来好像很荒谬，但就连一只能够窥探人心的外星生物，都找不到他的正面情绪。 "你必须得快点！”毒液的语气此时很像斯塔克，显然这位天才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你的这种黑暗情绪里，似乎带有一些别的力量，一旦完全爆发出来，你的老家，也就是我们现在待的这座城市，绝对会被完全毁灭！什么都不会剩下！“ 布鲁斯抿着嘴，他再一次躲过黑暗意识的攻击。 毁灭哥谭？这听起来或许很疯狂，但又是那么合理，这座疯狂的城市早该毁灭了，这里有什么可留恋的？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阿尔弗雷德的面容，他想起老管家坐在病床前时的那个表情，又想起他在漆黑一片的客厅中，独自擦拭那部老电话时，嘴里哼着的那些愉悦曲调。 这并没有出乎布鲁斯的意料，如果说他在这座城市中还有唯一一个有所眷恋的人，那一定是他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如果说还有唯一一个让他感到卷恋的地方，那就是有尔弗雷德在的韦恩庄园， 很快。他的记忆开始有些朦陇，仿佛回到了维恩庄园，他像所有平常的清晨一样推开一扇门， 但让他惊讶的是，这扇门的背后，是哥谭漆黑的雨巷，警探戈登第一次叫他紧身衣怪人，他们联手办案，调查追踪，然后穿着风衣的警探和穿着披风的蝙蝠，在哥谭警局的楼顶，他们聊着正义，聊着这座城市的未来， 当夜已经深了，蝙蝠侠转身离开，他回到庄园时，昏黄的烛火摇晃间，一位老友已经在等着他，蝙蝠侠和哈维坐在沙发上，他们聊很多事，好像有讲不完的话题，良师益友般娟娟道来，布鲁斯已经对那些他所讲的道理感到模糊，但那种交流之间心有灵犀的默契依然很清晰。 很快，他又在哥谭高楼大夏灯火中穿梭，和猫女相拥热吻，坠入旖旋的幻梦。 那些被抛舞的纱帐，碰倒的酒杯，散落的酒液，那每一个既温柔又疯狂的夜晚，那些让一只蝙蝠冰冷体温染上热烈的吻，那充满热情让他感到无比着迷的情人，向他讲那些蝙蝠侠从来不会感兴趣的珠宝和城堡的故事，在记忆中，他听得无比认真，但在他看来，猫女的眼睛，比她用尽词汇描述的宝石， 要更亮， 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响起，布鲁斯好像回到了一个考试现场，他看着那些他的同学们在考场上抓耳挠腮，或许感到惊叹，也或许感到无奈。 然后，他和那些人一起画墙绘，看着漆黑的颜料顺着墙壁流淌下来，自发的构成一些他从未见过的玄妙花纹，就像一扇时光机的门。 他穿过这扇门，时间飞速的穿梭前进着，在他仿若梦境的记忆中一点点推进到现在，然后又开始飞速倒退，所有的人和物像倒放的电影一样回归原位，直到回到一轮黑色太阳升起的地方，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他说：“欢迎来到哥谭，“ 毒液看着意识空间开始颜动，一些破碎的裂隙中透出强烈的光芒，他暗骂一声，迅速开始在布鲁斯的情绪当中穿针引线，想要把这些支离破碎的正面情绪引引导到一起一点点光芒渐升起，然后聚集成一个更加耀眼的光球黑潮的反扑更加猛烈，像是浸满整个世界的黑色墨水，意识空间中开始蔓延出黑色的海洋，汹涌的巨浪铺天盖地， 已经抽离出记忆空间的布鲁斯，漂浮在黑潮的上空，透过层层叠叠黑色的海浪，他看到，这片黑色海洋的最深处，躺着一个缩的小男孩，那是他，是布鲁斯韦恩， 很快，席勒看到那只由粘液组成的巨大编蝠，一头栽落到了地上，那些黏液开始缓缆回收，然后全部缩回了布鲁斯体内。 席勒跳下楼顶，站在布鲁斯面前，布鲁斯从地上爬了起来，或者说，现在控制他身体的是毒液。 你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这你得问那个，跑到你家里去把那个罐子偷出来的女人。 把罐子偷出来的女人？席勒想，全哥谭只有一个有这个本事的女盗贼，该不会是猫女吧？ “我就不应该听信斯塔克的鬼话。“席勒说：“他跟我说他的共生体必须得住一个配得上世界首富身份的豪宅，于是就用他那些奇怪的仪器做了一个钻石罐子，还跟我保证这东西兼具美观性和实用性。 那我还要谢谢他。 一瞬间，黑色粘液再次爆发出来，只不过这次毒液变成了最初的形态，也就是那一张布满牙的大嘴和鲜红的舌头。 “那你到底是怎么跑到编蝠侠身上的？" “你不觉得用人类的方式交流太慢了吗？别浪费我的时间。"毒液说。 “你的语气让我想起了一个很令人讨厌的家伙。“ 毒液分出一支粘液的触手，灰雾也缓缓散出去一团雾气，共生体因子接触的一瞬间，双方就交换了无数信息灰雾在脑海里对席勒说：“=有猫耳朵的女人就像那辆车子人类繁衍的必要过程不让看…他也高不明自 “好了，我知道了席勒捂住额头，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说：“不用告诉我细节，布鲁斯纯属活该。 然后毒液列着那张大嘴笑起来，说：“你再也抓不住我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自由了！！我要吃掉这里所有人的脑子！！我" 我之前就说过，在考虑吃饭这件事之前，你可能还有麻烦要应付毒液刚想回答他，就感觉自己的意识一瞬间又被压制住了，他不甘心的大吼：“不！该死的人类！烂人！！ 但最后，黏液还是退回了体内，布鲁斯晃了晃脑袋说：“成功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去问你体内的那个饭桶。 “我指的不是这个，他已经告诉我了他是谁，要做什么，我指的是."布鲁斯有些痛苦的捂着头， 他说：“为什么我会失控？那些可怕的负面情绪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黑暗来自哪里？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席勒说：“你身体里潜藏的黑暗非常可怕，虽然它之前从末失控过，但一旦失控，你就可能股掉所有的一切。" 那到底是什么？ “那是蝙蝠侠，你不是知道吗？” 编蝠侠？那我是谁？不不对…不可能！"布鲁斯捂住眼睛蹲下，他半跪在地面上，显得非常痛苦，他说：“不可能我就是编蝠侠我就是编蝠侠… 你以为你自己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你，但其实，这也不过是表象。" 席勒的思绪开始有些飘远，他开始逐渐回想起他在那些漫画中认识的那个编蝠侠，他的声音也开始显得越来越虚无绿缈，他说：编蝠侠？你和他有些不同，的确，他并非一味追求黑暗。 “他是极致的黑暗，也是极致的光明，以极致的黑暗热掌这座无药可救的城市，然后以光明阻止这极致黑暗可能带来的毁灭。" 这听上去更像是席勒的一种感叹，布鲁斯的声音充满疲惫，他说：“我原以为，我不需要那些，我是黑夜中的复仇者，我不需要任何可能会动摇我信念的无用情绪，我不是那个可笑的布鲁斯，那个无力的、无法拯教和改变任何事的，小布鲁斯席勒也是第一次在他的语气中听到如此明显的颜抖，布鲁斯的语调几乎已经抖到无法说完最后一个完整的单词，也或许，是他不愿意说。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他一直在逃避的事一那个夜晚，那两声枪响，那两个倒在血泊中的人，以及那个无能为力的、名叫布鲁斯韦恩的小男孩。 他原以为，小布鲁斯永远埋葬在了那个夜晚。 所以当他意识到，他仍然如同那个小男孩一样，对这个世界、对那晚的电影一样的愉快记忆，抱有不该有的幻想的时候，就好像这些年所有的仇恨和以仇恨为驱动的努力，都像是自欺欺人的逃避。 直面那个失去双亲的小男孩，要比直面编蝠侠，带给席勒更剧烈的情绪波动，他第一次不再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样给出建议，而是真正的像劝告一样的说：“就算是哥谭，也有白天。 布鲁斯的喉结动了动，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些生命力，他站起来，有些颜抖，这哥谭夜晚的冷风，吹在他的蝙蝠盔甲上，带来谁也听不到的震颜。 他有些一病一拐的，慢慢走到楼顶的边缘， 站在那里，他看到，哥谭市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抹辉光，一条金色的细线像开天辟地一样，斩开浓郁的黑暗。 布鲁斯从来没看过哥谭的日出。 他突然发现，即使是如此黑暗又阴郁的城市，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刹那，那划破黑暗的光明，依旧是他从未见过的光辉山烂。 越是黑暗，就越显得光明震撼人心。 布鲁斯闭上眼，他把一只手的手指缓缓收拢起来，就像是握住了这斩破黑暗的光明， 很快，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太阳的辉光被他含在眼睛里，天边的光亚在他的瞳孔留下一道璨的金色。 谁也不知道，他在意识空间里曾短暂看到过那个躺在黑潮之下的小男孩，直到看到他，布鲁斯才明白，他总把那些欢快记忆，当成他痛苦生命先获得的报酬，也因此，每当他得到一点快乐，就总想用十倍的痛苦去报偿。 他是如此迫切的逃避这些快乐的记忆，正如同本能的躲避痛苦。 他想要成为编蝠侠，所要接受的，不光是这些痛苦和黑暗，也同样要接受，他一直就是那个小男孩， 他一直在期待那场电影，一直在向往那些光明。 就如同多年前的那个黑夜一样，没有对光明的期待，就永远不会有对融入黑暗的渴望， “我是谁？ 他轻声说：“我是谁？" 破晓的光线不会对他做出回答，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说：“我是布鲁斯韦恩 “我是蝙蝠侠" 他的语气开始变得轻缓："…我是，编蝠侠。" 一个沉默又厚重的管言在他心中落下，如同一块沉重的石碑，在黑潮的冲刷之下，肖然吃立从今天开始，这座黑暗城市只会有一个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也是编蝠侠。 从今天开始，他将身负来自哥谭这座疯狂城市的的黑暗权柄，然后手持破晓般光明的利刀， 他将站在这活地狱的上空，冷风不能穿透他的盔甲，火焰不能烧熔他的内心。 他将无谓任何准则，不惧一切罪责，以破晓为界，以黎明为号，身在黑暗，心向光明，永向光明。 布鲁斯想，他将是哥谭的黎明他将是编蝠侠。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余波 戈登双手叉腰的站在审讯室的门口，他说：“你是说，有人跟你报案说，在活地狱街区看到了两个几十米高的怪物互相追逐？？？， 然后，他压着那个新警员的肩膀说：“你现在只需要去问那个报案人一个问题——他到底嗑了多少？ 那个新警员有些为难，他说：“可是，有好几个人，都在说同样的事…” “那就是聚众嗑药。” 那个新警员走后，戈登倚在门框上心里想着，这些新人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两個十几米高的怪物在贫民窟打斗？这里是哥谭，又不是好莱坞，再说了，就算真有这种事，本地的黑帮要是看见了，肯定上去就是一发火箭弹。 以哥谭黑帮的数量来看，要是真有这事，现在戈登应该就得忙着过去给那两个怪物收尸了。 所以，这件事情除了让警察又去东区搜查了一遍聚众嗑药的场所之外，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布鲁斯和毒液的麻烦还远远没完。 首先，布鲁斯是一个怀疑论者，其次，他是一个人类种族至上主义者。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毒液简直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拷问，布鲁斯把他对毒液的疑惑列成了一个表格，这个表格光是目录就有拳头那么厚。 布鲁斯成功地让毒液开始怀念起斯塔克了，他现在非常确切的认识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它的宿主绝对、极其、百分百，就是一个精神病。 绝对没有任何其他可能。 毒液现在要单方面的收回当初他对于斯塔克是不是人类的这个疑问，和布鲁斯比起来，斯塔克算是很标准的人类模板了。。 终于有一天，毒液真的完全忍受不了蝙蝠侠这个精神病了，他对布鲁斯说：“看在我之前帮了你一把的份上，我们好聚好散吧，你去弄一个大功率的音波发生器来，然后我们就此分手，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布鲁斯可能是第一个让共生体这种生物主动提出脱离宿主的人。 但是布鲁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份来自共生体的认可，他说：“不，你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外星生命，我对于外星生命的897个研究计划只进行到了第1个计划的2%，还剩下896个计划的98%，你必须配合我做完所有研究，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让你离开…” 毒液是真的要绝望了。 本来，共生体是可以主动脱离宿主的，可是前提是他脱离了这个宿主之后，能立刻找到下一个宿主，不然他从布鲁斯体内跑走之后，布鲁斯立刻就能把这坨烂泥给抓住。 他也不是没想过，趁着布鲁斯接触别人的时候，跑到别人身上，可是自从那次布鲁斯黑暗爆发之后，不光毒液能读取布鲁斯的情绪，布鲁斯也能读取毒液的一些情绪。 一旦毒液有逃跑的念头，布鲁斯就会开始疯狂的用一些计算增加自己的脑运算量，让毒液始终处于一种狂风暴雨里，从而无法专心逃跑。 毒液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 尤其是在看到席勒那幸灾乐祸的笑容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是从一个不那么坚固的罐子里，转移到了一个无比坚固，还极其折磨的牢房里。 更悲伤的是，那天布鲁斯大发慈悲的让毒液出去透透气，毒液实在是快憋死了，他真的非常想去找同类诉苦，于是他就找上了席勒。 然后席勒告诉了一个让他极其绝望的事实：“什么？布鲁斯跟你说他有897个计划？你就信了？” “做梦吧！你把这个数字乘以10可能才是真实数字！” “要是算上备用计划，可能还得乘以100。” 毒液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判了一个无期徒刑。 其实如果按照布鲁斯的性格来讲，他不会允许一个有自己独立意识的生物存在于自己的体内的， 尤其是这个生物还能窥探他的思想，可问题就在于，共生体这种物种实在是太神奇了，斯塔克不能抵御对他们的好奇心，布鲁斯当然也不能。 在经历了那次阴暗面爆发之后，布鲁斯对于控制这个外星生命体颇有信心，因此他打算研究这个生命体一段时间，然后再把它还给教授。 至于有关席勒的一些事，布鲁斯是很想问，但是至今还没有成功，因为每次他一去向席勒提起有关问题，席勒就会轻描淡写的来一句：“纳塔鲁。” 然后布鲁斯就会几乎控制不住体内愤怒到发狂的毒液，原本是布鲁斯和席勒之间的交锋，就又会变成布鲁斯和毒液之间的大打出手。 至于猫女的盗窃案，席勒对于那个钻石瓶子倒是不打算追回，他只是好奇，猫女到底是怎么闯进他的庄园的？ 他在这所庄园所有的门上，都装了来自斯塔克实验室特殊设计的门锁，这种科技绝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应该不会有盗贼能够撬开。 而当蝙蝠侠揪着猫女的脖子，带她到现场指认的时候，面对猫女所谓的潜入入口，也就是那个排污通道，席勒和蝙蝠侠都愣了。 那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人能进去的地方。 也正因如此，席勒即使知道有这么个出口，他也完全没有在意，这地方除了耗子能跑进来，恐怕连只野猫都费劲。 这猫女高低得会点缩骨功吧？ 你说有这个本事，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去当小偷？ 其实蝙蝠侠也很头疼，在蝙蝠侠逮住猫女的时候，猫女基本上是如实交代了，当得知她还得罪了法尔科内家族，蝙蝠侠简直头疼的要命。 他不得不以布鲁斯的身份出面赔偿，然后表示看在高额的赔偿金的份上，教父能放猫女一马，法尔科内倒是没怎么在意，大胆的小偷他见的多了，既然是蝙蝠侠的情人，那放过也就放过了。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随着哥谭的改革，这种不干正事的小偷盗贼是越来越没活路了。 “你觉得我到底让赛琳娜去干点什么好？上次我向她建议去当老师，她死活不干，说是上班的地方离她住的那个公寓太远了，她没法照顾玛姬… 席勒坐在桌子的对面，他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她有一个相当大的优势。” “什么？” “她很迷人。” 看着布鲁斯有点迷惑的神情，席勒说：“可能这在哥谭是算不上什么优势，还会为她带来一些麻烦，但如果在别的地方就不一样了。 “比如？” “比如好莱坞。” 席勒喝了口水说：“能把大名鼎鼎的蝙蝠侠迷得晕头转向，你就没考虑过让她去当个好莱坞影后什么的吗？” 布鲁斯愣了一下，这个思路他倒是确实没想过。 而且席勒是认真的，猫女长得漂亮，但这并不是重点，她那身杂技技巧，也只是锦上添花，她只有一个特征可以称得上是DC最强，那就是魅力。 猫女能把蝙蝠侠迷的晕头转向，注意，是蝙蝠侠，而不是布鲁斯。 在某些漫画中，如此执着于仇恨的黑暗骑士，都能被猫女给感化，跟她结婚生子，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去了，这得是什么级别的人格魅力？ 布鲁斯、毒液和席勒联手，里应外合，对付的那些来自蝙蝠侠阴暗面的黑潮都有些费劲，但这被猫女一个人轻轻松松的全部化解了。 在某些漫画里，蝙蝠侠为了她放下仇恨、放下执念、放下对于过去一切不美好的回忆，直接回头是岸了。 这种法则级别的魅力，不赶紧去好莱坞当个天降紫薇星，还等什么呢？ “…而且你要考虑到，哥谭的产业最终也是需要转型的，如果我们需要向娱乐业和旅游业发展， 一张城市名片必不可少。”席勒说。 布鲁斯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当明星影后不但是个正当职业，而且非常赚钱，可以说是名利双收，还对哥谭市的发展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猫女自己也很有当事业女性的潜质，虽然盗窃不是什么正经工作，但起码她也是努力凭自己工作养活自己的，不然凭她的姿色，随便去给哪个黑帮老大当情妇，一样能过得舒舒服服，不至于现在还住在东区边缘的那幢破公寓里。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哥谭进行时（上）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由几百根蜡烛组成的巨大吊灯闪耀着绚烂的辉光，银质的餐具和水晶的碟子发出耀眼的光泽，香槟塔像一座小金山，丝绸的桌布顺滑的垂落而下，男士的皮鞋都擦的发亮，女士的高跟鞋上都镶嵌着宝石和珍珠。 华丽的裙摆如同银河垂下的帷幕，脚步伴随着轻快的舞曲滑动时，朦胧的光点在领带与裙角之间环绕，身材高大的布鲁斯轻轻揽着赛琳娜的腰，和她一起在舞池里旋转。 表面看上去，他们是舞池里最般配的情侣，英俊的布鲁斯西装革履，他高大的身材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男性魅力，而猫女虽然身材比较娇小，但身材曲线非常流畅，常年的运动让她拥有比其他的女士们更加流畅的肌肉线条，镶嵌着碎钻的鱼尾裙很好的包裹出她身材性感的轮廓，露出的脖颈上，戴着串由粉钻、绿宝石和蓝宝石组成的项链，那种璀璨的钻石光芒，让赛琳娜成为整个舞池里最为耀眼的存在。 当然，只是表面看上去和谐，作为第一次踏入这种社交场合的猫女，当然不可能安安分分的跳舞， “把你的眼神收回来…”布鲁斯贴在她耳边低声说：“这样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 “我喜欢她手腕上那串珍珠，尤其是里面最大的那颗，那光泽可真迷人啊。”猫女眨着大眼睛，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舞池里另一位女士手腕上的珍珠手串。 布鲁斯刚想张嘴继续劝阻，猫女就把眼神收回来，然后盯着布鲁斯看，赛琳娜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绿色眼睛，那种绿比她脖子上的祖母绿宝石还要浓郁和纯粹，被这种视线注视着的时候，布鲁斯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变成了：“如果你喜欢珍珠的话，我也可以送你一串。” 猫女说：“我知道，你就是为了阻止我去偷它，好吧，虽然你之前跟我说的什么宴会的规则，我根本没听进去，但我也知道在这里不能偷东西…” 布鲁斯简直要感动了，他和这只猫的搏斗过程，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惨烈。 首先，猫女是个贫民窟出身的女孩，并且她现在的年龄也不大，盗窃范围基本也就局限于哥谭市， 而且也并没有参加过什么像样的高级聚会。 没有任何一只猫会喜欢穿上走路行动极其不方便的高跟鞋和迈不开腿的鱼尾裙，光是说服她穿上这套礼服，布鲁斯就几乎拿出了毕生的口才，结果穿上的第一条鱼尾裙，就因为赛琳娜迈步太大而被扯破了。 最后布鲁斯不得不告诉赛琳娜，这条裙子价值十几万美金，上面的所有宝石都是昂贵的天然宝石， 这才制止了这只猫用她那华丽的杂技技巧，毁坏一切类似服装的举动。 接着，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刚戴上去没有十几分钟，上面的一颗宝石就消失不见了，布鲁斯都没有看清猫女是怎么把那颗宝石抠下来的，最后又是他和珠宝设计师以及服装顾问，好说歹说了几十分钟， 赛琳娜才终于让一条完整的项链停留在了她的脖子上。 猫女有一头非常漂亮又性感的黑发，以往她盗窃的时候，都会把这些头发收拢起来，包裹在头罩里面，很少去精心打理这些头发，导致它们总是有点乱糟糟的，做头发的时候，她十分钟能从椅子上站起来七次，布鲁斯不得不时时刻刻的坐在旁边盯着她。 好不容易都弄好了，坐在豪车上前往会场的时候，猫女简直就像屁股上长了钉子，说什么也坐不住原本坐在副驾驶的布鲁斯只好和她一起坐到后座上去，然后才能制止她那因为焦躁和兴奋，而把车子冰箱里所有的酒都翻出来倒掉的疯狂举动。 到了会场就更别提了，猫女总是直勾勾的盯着其他的小姐和太太们身上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布鲁斯简直是提心吊胆，生怕他看不住一秒，那些珠宝和首饰就不翼而飞了。 布鲁斯这才发现，猫女所患的，可能并不只是偷窃癖，她的精神绝对有其他问题，她真的太像一只猫了，不管是行为逻辑还是心理状态。 不过猫女对于去当明星这件事倒是很感兴趣，因为在她看来，当了明星，她就可以把那些宝石通通挂在身上，然后给全世界展示它们的美。 尽管如此，猫女的成长之路依旧非常漫长。 猫女和布鲁斯拉扯的同时，黑帮那边也很有事干，在整个哥谭市大兴土木了一段时间之后，上百座仓库拔地而起，这虽然是好事，但也带来了一些问题。 原本，哥谭市的市政规划是最初的建设者，也就是初代的猫头鹰法庭弄的，在法尔科内统治了这座城市之后，老教父按照罗马城区的规划对哥谭市进行了进一步改造，韦恩集团一直和法尔科内有默契，哥谭的城市外围也都是他们进行规划的。 现在的问题在于，平白多了如此多的仓库，还有各行各业新建起来的服务设施，比如卡车司机的休息站、路边临时的餐饮点、码头的装卸点，新开的加油站等等，这些建筑突然之间被建起来，由于建的太过着急，不好看就不提了，更重要的是毫无规划的建筑，导致哥谭市的城市规划开始变得有些不合理。 黑帮老大往往是拿下哪块地皮，就在哪块地皮上单独建造一座仓库和它的配套设施，另外一个老大也是这么干的，这就导致，许多配套设施明明离的不远，但却重复了，可是在很远的地方， 一些地皮比较小的仓库，又没有这些设施，司机和其他人员又不得不驱车赶往更远的地方，去寻找这些设施，再次徒增交通压力。 这也就导致哥谭市的整个物流规划体系没有办法计算出一条最完美的路线，因为基础设施的设置就不够合理，维克多的头发都快熬白了，也拿不出来一个标准答案。 在运行了一段时间之后，物流的精准性和效率依旧是一团乱麻，而且本来法尔科内和韦恩家族辛辛苦苦规划的还算比较规整的城市环境，也都被这些林立的仓库配套设施，和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夜市给破坏了。 哥谭市现在的主要矛盾就是，快速的经济发展所带来的对硬件的要求，无法被落后的城市结构所满足。 为了适应这种资本主义复兴，哥谭市迫切的需要一次大的重建。 你要说，哥谭市有没有重建的力量？当然是有的，法尔科内统治了哥谭市这么多年，不可能连这点资本都没攒下来，更别提还有韦恩集团，哪怕就是十二家族凑一凑，也足够把这座城市重新建一遍了但是问题就在于，他们现在是钱等人，请来的几个城市规划专家纷纷摇头，被黑帮拿枪指着，也都只能说没有办法，难就难在这超出常人计算量的规划上。 有些专家倒是能拿出個方案，可是这个方案就是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要要么是美感不够，要么是功能不足，法尔科内和韦恩集团都不愿意完全舍弃美观而着重功能，因为他们的眼光更长远，总有一天，哥谭的产业是要转型和升级的，城市构造的美观性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最后甩来甩去、转来转去、抛来抛去，这个问题还是回到了席勒这里。 而席勒最近在忙另一件事，之前，利爪找上他的时候，他就有所预料，猫头鹰法庭这根搅屎棍迟早要出来搅局。 可是令他感觉迷惑的是，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半点都找不到猫头鹰法庭的踪迹了，这个组织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席勒利用自己的人脉和手段，在城市里左翻右翻，翻来覆去了几天，也没找到任何疑似利爪的可疑人物。 别忘了，席勒的灰雾散开之后，是可以收集到精确到微观的情报的，最近几天，他陆陆续续的扫过了小半个哥谭市，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反倒让席勒起了疑心，他不怕敌人露出马脚，就怕敌人完全的隐藏起来，不知道在搞什么阴谋按理说，猫头鹰法庭已经出动了，就没有半路再缩回去的道理，他相信，利爪针对的绝对不只是他，而是这次哥谭改革中所有可能发挥了作用的人物。 席勒在启动这个计划之前，就做好了这些人可能会面临一波来自猫头鹰法庭暗杀的准备。 但现在让他十分迷惑的是，猫头鹰法庭人没了！ 别说利爪了，连个猫头鹰的毛都没见到，这猫头鹰法庭是怎么了？扔下哥谭不管，集体度假去了？ 猫头鹰法庭的问题没有完全解决，席勒对于哥谭改建这件事就抱有迟疑的态度，因为他知道，在某些漫画版本当中，猫头鹰法庭在建造哥谭的建筑的时候，向里面加入了一种带有神秘力量的金属。 这种金属会导致哥谭市变得越来越黑暗和疯狂，虽然席勒曾经在哥谭市的一些建筑中取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但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辨别这种神秘物质。 但一旦开始哥谭市的大改建，那绝对会触及猫头鹰法庭的核心利益，迎来他们激烈的反扑，如果不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那这些改革的核心人物可能会损失惨重。 但是其他家族头目，包括布鲁斯和法尔科内都觉得，席勒本来如此果决地拿出了一个改革计划， 且颇有成效，那他就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 可这次，他却表现出了犹豫，或许是有某些地方他们没有注意到，因此原本迅猛的改建势头逐渐缓了下来。 另一边，猫女虽然想当大明星，但她对那些课程实在是不耐烦，布鲁斯看她看的太严了，生怕她哪天出去偷东西又得罪了人。 猫女快憋疯了，终于有一天，她抓准了一个空隙，偷偷溜了出来。 不过她偷溜的行动并没能瞒过老管家阿尔弗雷德的眼睛，布鲁斯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赶紧派人去找她，猫女还没玩够，不想跟布鲁斯回去，被追的上蹿下跳的，不得已，只能往下水道跑去。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哥谭进行时（中） 哥谭市的下水道历史悠久，且不管是哪次城市改造，基本也都没有波及到这里，这里是哥谭最黑暗的地下王国。 基本上不会有哪个哥谭市民闲着没事到这里转悠，如果说漫威纽约的地下水道还会有些奇怪的邪恶科学家和好邻居，那这个时期的哥谭下水道，可以说是一片死寂，就连流浪汉和乞丐都不会下来， 因为他们曾经听说过，所有出现在下水道中的人都会无故消失的传说。 但是猫女艺高人胆大，哪个特角旮旯她都能钻进去，为了躲避布鲁斯的视线，她三下两下就钻进了下水道里猫女在这方面的确天赋异禀，她没走出多远，就在东侧蓄水库的附近发现了有人活动的踪迹。 原本她只是好奇，所以跟着这些痕迹不断寻找，但是很快，接下来的发现就超出了她的预料，猫女在下水道里发现个巨大的会议室猫女再作死，她也知道这事很大，她赶紧给布鲁斯打电话。 得到这个消息的法尔科内、布鲁斯和席勒一起到场，三人站在巨大的会议室里，布鲁斯抬头看着那挂满绸带的穹顶，他说：“这可不是什么黑帮或者混混能够建造出来的东西. 的确，这里的天花板高就有十几米，整个会议室利用了巨大的石制支撑结构，先不说这种建筑设计的巧妙之处，光是这么大的工程量，就不是一个两個人能完成的。 法尔科内站在那张巨大会议桌的最前方他显得有些沉默，老教父的视线顺着会议桌一直滑到末端， 看向正在那里沉思的席勒，他问：“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惊讶。” “你们也一样。”席勒说。 三人都有些沉默，最后还是布鲁斯开口打破了僵局，他说：“看来我们都已猜测到，有一个神秘的势力，在暗中操控哥谭，而这就是证据。。 “我们都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说话的是法尔科内，他说：“我知道，你对你父母死亡的疑问没有停止，而我也老教父闭上眼，他似乎又陷入了沉思当中，他说：“我的长子死于一场同样离奇的枪杀，那同样是许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但我选择了保持沉默，直到今天。 “你觉得这些人是凶手？”布鲁斯敲了敲桌面，然后他看向席勒说：“教授，你应该没有任何理由去追查这件事，并且那天你在面对那个杀手的时候，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最好别如此武断，那你觉得我在全世界范围内追查连环凶杀案是为了什么？”席勒说。 布鲁斯皱眉，他说：“你早就知道有关这个组织存在的秘密？ “不止如此，我还知道更多，但我无法透露，并且即使你们知道，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它叫什么名字？”法尔科内问。 “猫头鹰法庭，他们的杀手叫做利爪。” “那首童谣… ”布鲁斯突然想起来，哥谭市一直流传着一首诡异的恐怖童谣：当心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暗处窥望哥谭市，藏于矮墙阁楼间，居于家中他同在，卧及床间他亦存，万莫提及他名号，利爪将你头来寻。 法尔科内沉默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布鲁斯想问更多，但席勒打断了他，他说：“我们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这个组织为什么突然撤离了这里？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 席勒是真的很迷惑，猫头鹰法庭怎么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 这么多本漫画里，他还没见过有哪个猫头鹰法庭溜出哥谭的，看这个会议室的样子，似乎不久之前才被使用过，怎么瞬间就都消失不见了？ 布鲁斯摩梭着下巴说：“他们可能只是转移了据点？” “那他们为什么突然要转移据点？” 布鲁斯和法尔科内都摇了摇头，站在这三个人的角度上，这种行为的确很奇怪，最近哥谭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这个组织干嘛要着急忙慌的搬家？ 而且这个会议室的确很隐秘，要不是他们搬家搬得太急了，留下了痕迹，估计就算哥谭地面上的建筑都被重建一遍，地底下的这个基地也不会被发现。 投入如此巨大、建造的如此精良，可说不要就不要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现在我们都确认了，的确是有这样一个组织存在，哥谭发展到今天并非意外。”法尔科内说。 “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席勒敲了敲桌子说。 “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必须要警告你们，这个组织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可怕，它不光在操纵哥谭，也同时想要如此操纵全世界 “如果我们不能拿出对抗它的力量，那哥谭及整个世界必将会被笼罩在猫头鹰羽翼的黑暗之下。”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法尔科内说：“我已经等这天等了太久，我不说话，不代表我忘记了这件事， 我只是在等他们留下一根羽毛，而今天，我终于等到了。” “看起来我们都和猫头鹰法庭有仇。”布鲁斯抱着胳膊说。 他并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父母的死亡和这个神秘组织有关系，但他无比确定的是，如果正是这个黑暗组织操控着哥谭，让它变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那他们必然也是杀死他父母的罪魁祸首之一。 布鲁斯站在长桌的一侧，法尔科内和席勒分别站在长桌的两头，漆黑的会议室里，只有缓缓摇晃的最后，法尔科内说：“为了向他们复仇，我愿意和你们结成同盟，但这个联盟必须足够隐秘，加入这个联盟的任何成员，都必须经过其他成员的审核，而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布鲁斯接着他的话音说：“打破一切妄图操纵哥谭的神秘力量…” “…为这座城市带来新的秩序。”席勒说。 重新回到地面上的三人什么也没有说，这个盟约没有任何纸面文件，甚至没有任何一条清晰的规定，但三个人都知道，这场发生于哥谭地下的密会，决定了这座城市未来的命运。 很快，人品、能力和信念都可以被信得过的警探戈登和律师哈维，也相继加入了这个盟约，最初版本的“哥谭密会”，就此诞生。 这是一个甚至比猫头鹰法庭要更加神秘的组织，他没有任何目标，没有任何行动纲领，甚至所有人都不使用这个组织的任何身份进行联络，他们只维持着表面上的社会身份，而只在进行某些事的时候，产生一些只比平常多出一点的默契这个组织的终极目的只有一个：如果哥谭生而混乱，那就让它永远如此的混乱而自由下去，任何想要操纵这里的人都终将失败，哥谭永远只是哥谭在确认了猫头鹰法庭的动向之后，席勒也就抛开顾忌，开始为哥谭市第一次改建做准备，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为哥谭市拿出一份完美的城市规划方案。 当然了，席勒本人是没有这方面知识的，但是没有关系，他有一个相当好用的金手指。 “斯塔克，用你那天才的大脑想想办法！” 漫威纽约，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席勒把一箱子图纸交给斯塔克，斯塔克莫名其妙，他看了两页之后说：“这是什么？城市规划图？你把这个给我干什么？ “现在我需要一份有关这个城市的，完美的城市规划方案，你最好快点弄，我急用。” 斯塔克看了一眼图纸，然后看了眼他，两人大眼瞪小眼，斯塔克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城市规划？ “你不会，但你可以学，反正你也总是要学的，为什么不能是今天呢？” “就算你不能学，贾维斯也可以学，他可是一台超级人工智能，规划个城市应该轻轻松松吧？” 斯塔克张了张嘴，脏话几乎已经到他的嘴边了，他又低头看了眼图纸，说：“这么一个特大城市的城市规划，你打算让我一个人来弄？， 好吧 ”席勒说： “其实有个和你差不多的超级天才，已经拿出了第一版的方案，只是因为…你知道的，他的超级计算机算力不够，所以我只能来你这借点技术支持。 斯塔克半点别的话都没听进去，他只听见了那句“和你差不多的超级天才”，他刚想反驳，席勒就把另一部分图纸扔给了他，斯塔克瞪着眼睛半信半疑的扫了两眼，然后就愣住了。 “等等。”斯塔克低头把那个箱子里的一些文件翻出来，然后就地开始比对，他一边看一边把更多的图纸拿出来，他说：“这是什么考试题吗？这个城市根本就不存在于世界上是你虚构出来的，这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是看看你们两个谁更天才一些。” “我再说一遍，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人比斯塔克更聪明。”斯塔克伸出一只手指说：“如果你觉得有这样的一个人，那一定是你的错觉，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说着他也开始拿笔在那张地图上写写画画，他说：“好吧，我承认他是个天才，他对物流运转体系的理解很独特，看起来也很完美…” “但一定不是最好的，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看这里，这个中心转盘就是问题所在，你们一定觉得这个转盘很重要…… 一旦涉及到这种问题，斯塔克就会变得非常认真，而且极其有条理，他说：“你说的这个家伙，我承认他很强，看起来他甚至没借助计算机工具，而是人工运算，几乎已经达到了人类极限. “但他差了点创意，就像我说的，他的眼光有点落后，城市并不一定非得是平面的，也可以是立体的 “立体城市，没错，就是立体城市，我知道这个概念已经被提出很多年了，没有哪座城市实践成功，但假设，我是说假设，你给我的这个城市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立体城市一定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斯塔克的语气相当斩钉截铁，他说：“看看这座城市的结构…看这里！这就是雏形，这里叫什么？活地狱？怎么会有人把街区起这种名字？ “算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这种自发形成的生态系统，几乎已经无限接近立体城市的概念，这其实就已经是标准答案的一部分了，这种模式非常适合这个城市的现状，尤其它还有一个港看看这个人的方案，他以中心转盘为主要枢纽，思路倒是没错，但就像我说的，他欠缺了创意， 中心转盘完全可以不是一个圆形，而是一个球形 “让我们把眼光从2D的平面上挪开，那已经老旧过时了，那太死板了，现在斯塔克来告诉你，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天才…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哥谭进行时（下） 伴随着斯塔克的讲述，一个未来城市的模型，逐渐在席勒的脑海中浮现。 就像斯塔克说的，这的确很适合哥谭。 现在哥谭是主要的问题就是，物流运转体系不管再怎么改，也始终会处于一种极饱和的状态，也就是说留不下任何冗余给一些突发状况。 别东了未来的哥谭大舞台意外频出，各种反派轮番登场，天灾人祸接踵而至，要是出一次意外事故城市就得瘫痪半天，那干脆就别发展了，大家每天缝缝补补就累死了。 但现在，斯塔克破天荒地提出了一个立体城市的概念，说是立体城市也不确切，而是一种全新的蜂巢城市，其中每一个蜂窝都是独立结构，当中都有自己独立的生态系统，就如同活地狱一样。 想要做到这点，在一个平面上建造一个又一个建筑是不够的，空间无法被完全利用，因此就必须要打造立体结构道路可以不止紧贴在地面上，也可以穿行在城市之中，停车场和公园也完全可以架构在半空，公寓和住宅都可以进行立体的堆叠。 其实这个概念早就有人提出，但就像斯塔克说的一样，哥谭简直是個完美的实验场所，因为在这里，由于一些历史发展的原因，哥谭的很多地区已经自发地形成了这种模式，就比如说活地狱。 的确，活地狱是个贫民窟，极其的脏乱差，但这不意味着它不是立体城市的一部分，活地狱已经初步的达到了斯塔克所说的，区域独立、空间利用率极高、有独立的城市生态系统，这几点最关键的特点，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解决里面的供水、供电和居住环境问题，那就已经完成了一小块的蜂窝。 而哥谭的其他地区也是如此，只要一块一块的改造过去，那就直接完成了一个又一个蜂窝。 到时候只需要把这些蜂窝组合起来，然后用一个联通全市的交通系统把它们粘合起来，那哥谭市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立体城市。 这是哥谭得天独厚的优势，其余的城市想要达到这种结构，几乎就要把整座城市推倒重建。 布鲁斯拿出的那版出版方案其实已经非常超前了，在布鲁斯的那版方案里，他设计了一个现代城市， 从城市生态系统到物流运转体系，几乎都堪称完美，唯一的问题就是要达到这个效果，基本就相当于把哥谭推倒重建。 这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各种成本根本就是个天文数字，这样一座特大城市的重建，即使是韦恩集团都有些吃不消。 而且要重建，就会导致大量人员需要安置，这也正是布鲁斯和法尔科内头疼的地方。 你总不能说，要推倒房子，就让所有人去住马路上吧？ 而要安置这些人，又要建新的房子，这样一来，所有的建设成本、时间成本都将翻倍，也正因如此，他们觉得这个方案只能作为最后的备用计划，而希望席勒能够给出一个更好的建议斯塔克的确无愧于被知识诅咒的天才，或许也不是知识问题，而是相比于蝙蝠侠，他更加天马行空，更有创意立体城市，直到漫威的这个年代，也没有任何一个城市成功的实现过，或许有一些因为地形条件，天然具备这种属性的城市，但其实也都不是完全实现，可能只是在一小部分区域有了雏形。 但是如果这个方案被应用在哥谭，它的确做到了重建成本小、投入时间少，还能留出大量交通冗余的效很快，充满热情的斯塔克就利用贾维斯的计算能力，给出了一套详细的方案，而且还分为三个版本 ，然后他得意洋洋的双手叉腰说：“现在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 “确实。”布鲁斯在看到这套方案之后，给出了一个答案：“你的这个朋友的确是个天才。” 尽管不明白为什么他脑子里那只共生体在看到上面的字迹之后，发出了一连串惊恐的咕噜声，然后躲了起来，但布鲁斯对此还是感到非常满意。 “他有兴趣来哥谭发展吗？韦恩集团将会给他一个相当不错的报酬。”布鲁斯问。 “这恐怕很难，他其实不缺钱，而且自视甚高，恐怕不会受雇于任何人。” 天才的通病。”布鲁斯说，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个世界上的天才多了，不可能都为他而工作， 而且就哥谭的这个名声，基本上脑子没坑的都不会来。 把这份策划书给他们高价聘请来的那些建筑规划专家看过之后，所有人都有些叹为观止，目前这个年代不借助计算机的帮助，一般的城市规划方案不会给出太多细节，大多都是具体施工之后再开始确认。 但斯塔克因为有一台跨时代的超级人工智能贾维斯帮助运算，他给出的这个方案基本上可以说是比乐拼装说明书还要详细，几乎精确到了每面墙的高度、每根柱子的承重范围、每条电线的铺设方式等等简单来说就是，要拿着这些资料，一步一步的建过去，那就会像拼积木一样简单的得到一个全新的哥谭市。 而且因为改动的幅度比较小，大多数都是加盖，也不需要进行大规模的人员迁移和安置，顶多在修缮原本建筑的时候小规模的迁移，这完全在法尔科内和韦恩集团的接受范围之内。 席勒向他们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完全没必要从最难的那部分开始，完全可以找个最简单的地方进行改造，反正要是出现什么失误，也不会变得更烂了。 没错，这个地方就是活地狱，这里的居住环境实在是言难尽，布鲁斯和法尔科内都曾经去过这里，他们也同意席勒的观点，这个鬼地方就算再怎么改，也不会比现在更烂了。 于是，哥谭市的第一期改造计划的试点，就放在了活地狱。 4身甲百卧置业‘环雷0‘会祟非目业‘G国身晋单口右个韦恩集团就关键还有那是全哥谭的黑帮统领，他们根本无法反抗，听说有补偿金，他们已经打算拿着钱搬出去，再不回来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场改造并不是轰轰烈烈的推倒重建，而更类似于修修补补。 首先，由黑帮家族联合组成的施工队，雇了一大批人，把这里里里外外的清扫了一遍。 原来活地狱是没有任何垃圾处理设施的，大部分垃圾都是直接顺着窗户扔出去，这导致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堆，光是把这些垃圾清扫出去，就动用了成千上百的人，花了好几天的时间。 紧接着水利工程队入场，开始对这里的水管进行全面改造，按照斯塔克的设计图，立体城市的生活用水设施不光要包括全面接通自来水，当然也包括光能热水器和净水装置。 热水器这步被席勒直接省略掉了，哥谭人不讲究那么多，现在才是1987年，想要热水不会自己烧吗？ 但是净水装置的确是有必要的，这时候就是布鲁斯上场了，他设置了一个区域净水泵，就埋在每个蜂巢城市模块的地下，用来给区域的循环用水进行净化和过滤，也方便将沸水过滤后排入大海。 蝙蝠侠出手自然不同凡响，这个净水装置的功率已经完全可以满足生活用水循环使用的需要，顺便还非常环保紧接着，就是铺设水管接入自来水，整个活地狱有2800多个用水点，在完成之后几乎已经达到了全面的引水入户，而不再需要使用公共水井或者抽水泵紧接着就是电力系统入场，这部分也是布鲁斯亲自设计的，哥谭市的电能倒是很充足，只是利用率不活地狱那些人为乱拉的电线和天线全部被撤除，本来斯塔克就已经借助贾维斯演算出了最佳的线路设计方案，在落地时，还由蝙蝠侠出场进行进- 一步的本地化改造，在线路铺设完成之后，已经可以做到全城看不见一根电线，但电能利用率极高，且全天不停电。 之后就是燃气问题和供暖问题，解决方法也基本一致。 此外，活地狱内部的通道也进行了细化，原本的几十条肠子通道，被和建筑结合在一起，进行拓宽和串联，在不改动大的建筑主体的基础上，把所有的走廊房间，都用最短的路线连接在一起。 在斯塔克的设计图的基础上，布鲁斯还单独设计了一种适用于活地狱的通道电梯，电梯通道被设计成四通八达的网格，而运输仓则可以从住宅走廊，通过电梯通道，被运送到最近的生活区域。 此外，整个区域还加装了警察局的分局、急救医院、楼顶公园、建筑顶部生态林、巷间运动设施、天台足球场等立体城市必备的环境设施。 由于这是集哥谭几大势力联手进行的改造，因此动用的人力和物力远超需求，效率也极高，速度非常之快最重要的是，在武力威胁之下，可以不考虑居民意愿，也没有哪个居民出来表达不同看法或者反对改造，集一个城市之力全力改造之下，活地狱几乎很快就被打造成了一个完整的蜂窝模块。 而最后要进行的就是外观改造，包括安设6000多盏照明功率足够的电灯、建筑外墙重新安装保温层、设计窗户防盗措施、加装阳台、建筑外立面美美化等。 楼体之内，则把所有走廊全部修缮，不合理的户型进行改造，生活区域的店面商铺全部重建，改为现代化的商店。 此外，还加装了消防设备，包括预留消防通道、安置消防器材、安装消防喷头等最后完成的则是绿地美化，虽然整个活地狱区域没有任何落在地面上的绿地，但是包括高低错落的楼顶绿化、小巷间的绿化、阳台绿化等等，依旧使绿化面积勉强达到了标准于是，等迁出去的活地狱居民再搬回来时，他们就发现自己住到了一个似曾相识，但又完全不同的地这是一个现代化，甚至可以说是未来化的立体蜂窝城市，密集但不拥挤，四通八达但不混乱，看似缺东少西，实则配套完善，好像每个东西都出现在它不该出现的地方，但又十分便捷。 更重要的是，除了实用功能之外，美观性也达到了巅峰。 一片钢铁森林拔地而起，金属通道扶手变成枝干，无数盏明灯成了叶片，光点飞舞之间，在冰冷钢铁骨架中长出的生机，正切合这座疯狂的城市，人影攒动，光暗交织，冷暖堆叠，城市愈发巨大， 人类显得更加渺小。 现在可口是1987年 ,大多数城市都还只是高楼和公路的年代，这样一座赛博风格的城市哪怕是拿到21世纪都足够前沿，放在现在可以说是震撼人心。 而且这也不只是为了提高市民的居住质量，更重要的是，两条立交桥从这个模块化的城市中心穿行而过，这让整条街的运力直接翻了三倍许多卡车司机直接不走旁边街区那条地面上的公路了，而改走立交桥，这片区域的交通运输能力瞬间直线上升，而且，一旦一条路上发生了事故，就会有指示牌在入口处亮起，那司机完全就可以选择另一条路，这就为物流运输留下了不小的冗余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今夜群星璀璨 纽约的清晨阳光明媚，公路上车水马龙，阳光照见斯塔克大厦的落地窗，席勒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抿了一口。 对面实验台上的斯塔克正在整理资料，过了会，他从一堆资料中翻出一张，抖了抖那张纸，然后说：“好吧，我不得不承认，你认识的这个朋友有点本事，他有兴趣来斯塔克集团工作吗？我会给他一个令他满意的薪水。” “这恐怕很难，而且他现在还在读大学。” “那有什么关系？彼得不也在读高中吗？对了，他是哪个大学的？哈佛？麻省理工？该不会是普林斯顿的吧？”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技术对你有帮助吗？” 斯塔克拿着其中一张设计图说：“液态殖装的确是个不错的思路，只是这大多会受制于材料学，我们的基础材料还没有发展到这种水平，你给我的那份凝胶很古怪，让我觉得有点熟悉” “你不需要知道原理，只知道它好用就行了。” “可我要研究的就是原理。”斯塔克说，“你不能凭空给我变出一份古怪的材料，然后就要求我闭着眼去使用它。” “这有点麻烦，你知道，我们都不是做慈善的，人人都需要养家糊口” 斯塔克伸出双手说：“好的，好的，我知道，让他开价吧，你大可不用跟我兜这么大一个圈子，直接报价就行了。” 席勒放下咖啡杯，把椅子转过来，对斯塔克说：“问题就在于，他不要钱，他很有钱。” “那他要什么？” “他需要一种技术，当然，别误会，不是你那种机甲技术，他需要一种可以普及于民用的卫星导航技术，更重要的是，可以承载这种技术的民用通信装备。” 斯塔克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撑在实验台上，有些疑惑地说：“民用通信装备？这有点奇怪，依我看…好吧，我说了，我承认他是个天才，以他的水平不至于连民用化都做不到，做个便携式的GPS很难吗？” “他还要求更多功能，包括尽可能直观的显示系统、输入输出系统、交互界面、通讯功能以及一部分的休闲娱乐功能。” “那不就是手机吗？”斯塔克掏出自己的手机，当然，目前还是那种按键手机。。 “要比这更好，发挥你的天才创意，穷尽你的想象力，去设想一個移动设备所能达到的功能的巅峰。” “他要这东西干嘛？手机只是接听电话不就够了吗？安一个导航系统上去也行，至于什么游戏和娱乐，去电脑上不行吗？” “你就说你做不做得出来吧。” 斯塔克张了张嘴，话到他嘴边又转了个弯，他说：“我当然做得出来，有什么能难住天才的斯塔克？” 然后他打了个响指，说：“你给我列一份详细的产品需求，然后我再给你拿出一个方案，然后你给我液态殖装和原料的全部资料。” “成交。” 2分钟后，斯塔克看着还在奋笔疾书的席勒，开始有点忐忑，但他还得装的胸有成竹，只能抻着脖子想看看席勒到底还在写什么，不就是对一部手机的要求吗？怎么能写这么久？ 过了半天，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你该不会想让我发明一个宇宙飞船吧？ 什么手机功能能让你在这儿写20分钟？” “不不不，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席勒放下笔，然后把那几张纸递给斯塔克，斯塔克看了看之后，疑惑地说：“平板手机、全面屏、8核处理器、便携充电、开源系统、U1交互界面…” “你确定这是个手机？这不就是一台微型电脑吗？” “现在考验你天才程度的时候到了，你的确就是要把一台电脑几乎全部的功能浓缩到一台掌上手机上，并且不但要确保功能的完美运行，在显示和外观方面，也要求流畅和美观。” 斯塔克捂住额头说：“这要求可有点高了，我觉得你给我的那份资料，不能完全抵偿，让他拿出点硬货来。” “你别想坐地起价，我知道你只是欠缺一个思路，凭你的技术水平做到这些完全没问题。” “你真的不能直接让他来斯塔克集团上班吗？我甚至愿意跟他分享我的实验室，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开发这些东西…” 斯塔克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有些吞吞吐吐的，他说：“好吧，我只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你的那个朋友有和伟大的斯塔克并肩的能力。” “当然，他总归是要差我那么一点点的，但也只差一点点，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尤其是在研究这方面，我们会很有话聊的，所以我真的不能见见他吗？” 席勒听出了斯塔克语气里的迫切，他也能理解斯塔克，如果一定要给斯塔克找一个至交好友，在智慧这方面和他不相上下、棋逢敌手的人，那这个人除了蝙蝠侠，还会有谁呢？ 虽然席勒的确可以带生物穿越于两个世界之间，但这风险实在太高，尤其还是两个主角。 所以他只能非常勉为其难的在这两个世界之间穿越，来进行一波倒爷的操作。 虽然，哥谭和纽约之间现在有时代的差距，DC那边还是20世纪80年代，而纽约这边已经进入21世纪了，但是蝙蝠侠和钢铁侠同样也是各有所长，且在某些方面可以互相弥补。 蝙蝠侠在于全面，不论是各种单兵装备，还是基地建设、战略谋划，他都非常精通，而斯塔克在机械方面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任何与机械有关的发明，他都不在话下。 布鲁斯善于以结果为导向，一旦明确目标，那他的研发速度极快，结果完成度不低于200%，就像这次，席勒带给斯塔克的液态殖装技术，就是他研究毒液获得的结果，他从毒液体内提取出了一种凝胶物质，这种活性凝胶完全可以通过生物电控制，而整个研发过程甚至不到一个月。 斯塔克的优势则是天马行空，颇有创意，擅长用各种超前方法解决问题，再加上他占据时代优势，能够带来比上个世纪更加前沿的方法和技术。 那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开倒！ 从席勒这再一次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后，斯塔克的确显得有些失望，他真的太需要一个能和他有共同话题的伙伴了。 奥巴代亚还在昏迷，彼得年龄太小而且撒手就没，佩珀虽然能给他感情的慰藉，但对科研方面一窍不通，席勒虽然能给他人生建议，可是也只会拧灯泡，斯塔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能在专业领域和他有共同话题的人，结果对方却单方面的拒绝通讯，也难怪他很失望。 如果有这个机会，席勒其实并不介意给布鲁斯和斯塔克之间搭建一条沟通的桥梁，但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所以即使是远程通讯也无法实现。 不过很快，斯塔克就恢复了活力，因为席勒向他保证，这个合作将会是持久的，他们两方完全可以进行长期的技术交换。 能够持续看到另一个天才的研究成果，这件事让斯塔克充满研发的热情，他说：“看着吧，虽然我承认对面也很强，可永远不会比斯塔克更天才，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说完他抖了抖手里那张席勒写的纸，说：“就从这个开始，你现在只需要回去告诉他，他最好拿出更多的天才成果，否则我一定会让他大吃一惊、自惭形秽的。” 可惜，席勒想，蝙蝠侠的性格和钢铁侠不同，他不吃那套激将法，席勒要是和蝙蝠侠说“有人比你天才“，那蝙蝠侠恐怕直接就点头承认了，绝对不会像斯塔克一样跟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立刻要证明自己更强。 要是两方都是斯塔克这种性格，那席勒可就要乐开花了，到时候他两边传话，这边激将完再去激将另一边，直接开展DC与漫威的军备竞。 两个超级天才开始互相卷，直到把整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卷到灭霸见之伤心、巴巴托斯闻之流泪。 按照这两个人物的上限来看，这并非不可能。 很快，哥谭大学的研究所里，维克多拿着一摞资料说：“……他对能量的运用很有意思，我觉得他给了我一些启发，这种能量转化方式，的确也可以运用在武器方面。” 维克多转了一下笔，对席勒说：“你等一下，我给你拿一份设计图在哪儿呢？哦！这里…本来我的确打算开发一款急冻武器的，但是前段时间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开展这个项目。” “看这个，我称它为急冻枪，你觉得如何？它可以把人冻成冰块，但却保持对方身体的活性，可以用来制服对手但却不伤害他，我觉得在一些警用和民用领域，一定很不错。” “这本来其实是应用在医学上的，这是我低温仓技术的一部分延展。” “我之所以会把它做成武器，其实也是考虑到现在的武器杀伤力太大，我是个和平主义者，你知道，如果有这样一种武器能够完全制服对方，却不会伤害他，那在战争中制服敌人就要比击毙敌人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了。” 另一边，看到低温技术资料的斯塔克说：“有点意思，这是你的另一个朋友吗？” “他的低温技术的确很领先，但我认为这更应该被应用在生态领域，比如大范围的天气发生装置， 还可以解决冰川融化等环保问题。” “当然，这个技术要谨慎一些，毕竟杀伤力也很大。” “急冻枪？他的想法还不错，可是构造设计的太差了，这样的效率太低，一次只能打一发，还会没电，贾维斯，帮我分析一下如何能够更高效率的利用这种急冻能量，顺便待会做个样品出来……” 回到哥谭之后，维克多看着斯塔克的图纸说：“这武器看起来的确不错，你的朋友懂医疗技术吗？ 在这方面，我又几个难点仍未突破。” “比如，如何在低温状态下，也就是细胞活性降低的状态下，依旧让人体的免疫系统和自愈能力发挥作用” 席勒打了个响指说：“我有一个朋友很擅长这方面的技术，尤其在自愈能力方面。” “那真是太好了。”维克多显得十分高兴，他说：“虽然我知道，靠人体的自愈能力并不能完全解决神经系统萎缩这个问题，但一旦自愈能力和免疫系统恢复活性，那在后续接受治疗的时候，患者的身体状态就会更好…” 他有些兴奋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然后他说：“我需要这种技术，为此我可以用更多的低温技术来进行交换，你说的那种大规模天气发生装置，我也有考虑…” 镜头一转，回到斯塔克大厦实验室，康纳斯看着一些资料说：“……不得不说，这份资料很及时， 它解决了我一个很大的麻烦。” “蜥蜴血清的问题就在于活性太高，才会导致在自愈能力之外，会让人显出蜥蜴的特征，并变成一个破坏狂怪物。” “或许，使用低温技术的确可以让血清的活性维持在一个刚好的范围之内，让它既显出自愈能力， 又不会过于活跃…” 康纳斯拿起一个针管，彼得在旁边帮忙，康纳斯思考了一下说：“还得借助斯塔克的技术，我们需要制造一个特殊的冷冻舱用来存放血清，或者说…对了！我有灵感了！我们还是要从细胞活性入手！” 康纳斯十分兴奋，他说：“高活性自愈能力和低温存放技术，这是天作之合！” “我们完全可以通过低温技术来筛选不同活性的细胞，甚至可以达到” “对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刺激大脑活性的药剂，那也可以用，我们可以通过低温技术来剔除其中负面效果的部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军方那群木头脑袋永远不会想清楚这个问题！他们只会要更强的药效，他们不知道有的时候必须以退为进…” 康纳斯挥舞着一只手臂，他做出一些演讲的手势，然后说：“如果这个技术真能取得突破，我有信心拿到今年的诺贝尔提名，一个将会改善所有残疾人生活的伟大发明正在路上” 席勒为他鼓了鼓掌，他可能很快就要有两位诺贝尔奖的朋友了，虽然是在不同的世界。 “低温技术和自愈技术的组合可能还会有更大的奇迹产生。”康纳斯摩挲着下巴推断道：“我们很可能触及了长生乃至永生的门槛，低温技术用来保持原貌，而自愈技术则可能返老还童，细胞活性的维持和增强…” 很快，他开始在资料上写写画画，显然有不少的灵感。 彼得也看着那份资料，他若有所思的说：“其实我之前就考虑过，医生，还记得上次皮卡丘把冰箱撞坏了那件事吗？”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冰箱虽然已经很好了，但是也有不足，比如控温系统太过脆弱，排放又不环保等等。” “要是这些低温技术可以运用在民用方面，是的，我看过了，我觉得这种技术用来保鲜，可能会比现在冰箱运用的原理要更加先进一些，我始终认为更广阔的市场在于民用” 彼得也开始边说边写，他说：“之前我在斯塔克先生那见到了一个很先进的冰箱，但是据贾维斯说，那造价很贵，但我想如果运用这种技术，成本应该可以大大的下降，而且肯定特别适用于大型冷藏装置，而且，这个技术胜在稳定，或许装在车子上也不错…” 没过多久，罗伊就一脸兴奋的打开哥谭大学办公室的门，上前充满感激的握着维克多的手说：“那个大型冷藏装置真是太厉害了，不光能应用在仓库上，还可以装在卡车甚至是小型车辆上，而且对能源的耗费也不多…” “……全东海岸的运输公司抢着要，哥谭全市有能力组装的工厂都在马力全开，依旧产能不足，现在就连西海岸那边都有所耳闻了，我想很快我们的财政报表就又会涨势喜人了！” 斯塔克大厦实验室里，伊森对席勒说：“我尽力了，你要的那种全新的升降机和脚手架实在有点匪夷所思，我不明白，这种东西为什么还需要具备防弹功能？谁会在战场中心当搬运工不成？” 他把优盘插进电脑里，然后指给席勒看，说：“我把所有重要的关节部分，全部都做了材料强化， 但你也知道，最终的效果得取决于材料强度，斯塔克实验室里的振金不够，我只能做了一个比较小的模型，你可以拿去给你的那个朋友看看，如果他有钱大规模采购振金，那我想强度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席勒看了看他拎着的那个模型，说实话，从表面上看，他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所以他说：“这个模型可以借我用一下吗？我可能得带给专业人士分析。” 伊森说：“完全没问题，反正我又不打算拿它去招标，谁也不会花这么大的价钱去把这种工具弄得那么坚固，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坏了再换一个不就行了？” 席勒很难和他解释哥谭是是如何在一周之内，消耗掉上万个升降机和脚手架的，这个城市的民风实在是太淳朴了，以至于所有摆在大街上的东西都会变成消耗品。 席勒带回去的模型受到了一致认可，但罗伊又提出了其他问题：“市中心的那个大功率红绿灯倒是不错，可好像不能量产，而且有点费电，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很快，伊森就又拿着一个优盘说：“我不明白，你是打算去战场中心指挥交通吗？而且更离谱的是，作为一个红绿灯来讲，你要求的功率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我可先提醒你，这东西一亮，起码能照亮七八条街道，那里的居民可就都别想睡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席勒非常满意，他说：“你有模型吗？能拿一个给我看看吗？” “模型倒是没有，不过我可以给你看看实物。” 伊森走出去，过了会，他推了一辆小车过来，只见那一个小车上的一个灯泡就有快三米的直径， 彼得走过来吃惊地说：“这是红绿灯的灯泡吗？这是给谁用的？巨人吗？” 伊森在后面摆弄着电线，他说：“捂住眼睛！我要把它打开了！” 刚一通电，斯塔克大厦的一面墙上就突然亮起了一块巨大的绿色。 第二天，佩珀愤怒地把一份报纸杂志扔在斯塔克面前，那是纽约环球时报，上面头版头条的写着： “昨夜，斯塔克大厦顶楼传来诡异绿光，这位泯灭人性的战争推动者和疯狂科学家，是否又在进行什么惨无人道的辐射实验？” 但这种红绿灯的确效果拔群。 哥谭的一个夜晚，猫女回到家，她哼着歌洗了个澡，然后又欣赏了一番她那些美丽的宝石，刚准备睡觉，就看到窗外亮起了一阵无比诡异的红光。 瞬间，无数恐怖故事就浮现在猫女的脑海里，她吓得尖叫一声，一溜烟跑上床，钻进了被窝里， 然后就从窗帘的缝隙中，看到窗外一阵红光亮起，紧接着变绿了，紧接着又红了猫女吓得瑟瑟发抖，一晚上没睡着觉，在第二天见到布鲁斯，得知那是全市新安装的红绿灯之后，布鲁斯差点被气急败坏的猫女挠花了脸。 之后纽约的一个下午，彼得出现在了马特的据点里，夜魔侠热情的欢迎了他，彼得说：“呢…马特先生，其实我是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什么事？你尽管说。” “就是…我需要一些有关金并的详细资料，就是一些……他的产业布置之类的。” “哦。”马特惊讶地看了彼得一眼说：“看来你很有长进，懂得先搜集情报了，好吧，我只帮你这一次，以后，你得学着自己收集情报。” 彼得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马特一边给他翻找资料，一边说：“我和他争斗了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处产业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尤其是东海岸附近，你知道的，纽约、迈阿密、芝加哥，这三座城市是重头戏。” “对，没错，我就要这三座城市的。” “贪多嚼不烂，小子，你最好还是先把重点放在一座城市上，甚至是一座城市的一个街区。” 彼得看起来很为难，他说：“您先把这三座城市都给我吧，就算我用不上，也可以拿回去放着，我会好好保管它们的。” 很快，这份资料就摆在了法尔科内和所有黑帮老大的桌子上，法尔科内也有些惊讶的说：“这么详细的产业规划，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罗德里格斯教授？” “这简直就像有人已经实践过了一样。” “而且这份规划看起来的确很合理，我觉得拿着这个，肯定能说服迈阿密的那帮人。”罗伊说。 当然很合理，席勒想，这可是金并用了数年时间，用鲜血和生命试验出来的，这要是不合理，金并的东海岸犯罪帝国早就崩塌了。 在哥谭市和芝加哥完成了合作之后，帝王城也掺了一脚，迈阿密当然就坐不住了，不过这座城市相对其他几座城市来说，底子不够厚，风格也偏向保守，罗伊需要更详细的计划去说服他们。 这种计划席勒可不会凭空捏造，他早就想好了要借鉴的对象那就是金并。 金并的确是个坏种，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个犯罪天才， 他能从无到有的打造出- 一条由东海岸辐射向全国的犯罪产业链，并且这个犯罪帝国在多年以来屹立不倒，即使被各路超级英雄轮番骚扰，他依旧是东海岸的地下国王。 那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开抄！ 而且席勒抄作业，甚至不需要通知被抄的对象本人，因为金并的死对头，夜魔侠马特已经把金并研究的透透的了，甚至可能连金并自己都未必会有如此详细的产业分布资料。 而向马特借作业抄的借口也非常合理，小蜘蛛刚刚出道，他已经得罪了金并，也就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可彼得初出茅庐，不会收集情报也是正常的，相信作为小蜘蛛人生导师的马特会非常乐意帮助他。 果然这份详细到大街小巷店面布置的产业计划，很快就打动了迈阿密方面，不止如此，距离哥谭不远的布鲁德海文，也有一些黑帮鑫欲动。 虽然这个城市比较小，港口位置也不好，黑帮也基本没什么本事，但是头上的几个大佬吃肉，起码也可以带着他们喝点汤。 而席勒，他则拿着这份产业计划去找了布鲁斯，布鲁斯看完之后说：“你是说，要我给出一个破解这个犯罪产业链的办法？这算是考试吗？ .我觉得，突破点应该在这里没错，芝加哥的这个码头，看它的地理位置，这里非常重要，可以说是标靶的靶心，如果是我，我一定会重点打击这里的产业，一旦这里出问题，那其他几个港口恐怕都会受牵连理快，彼得就着一份作做计划，说：…。这个做？去打击艺加图的头？这有什么特殊道 “没什么特殊道理，但你得相信制定这个作战计划的人的智慧。” 几天之后，马特拍着彼得的肩膀说：“我真是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是个战略大师，这波干的太漂亮了！ “金并位于东海岸中部的产业几乎快瘫痪了，恐怕得好几个月才能缓得过来，来，给我讲讲，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天才的办法的… 另一边，席勒打电话给罗伊说：“卖一个人情给芝加哥，告诉他们在建设的时候一定注意他们的那个海港码头，产业在那里不要聚集的太紧密，以免被一锅端还影响到我们的生意几天后，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康纳斯博士一边摆弄着那些实验器材，一边听席勒讲有关维克多的故事。 “或许我们很像。”他说：“我们都在为了其他人而努力，或许拯救他们，也是在拯救我们自己。”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感慨的说：“或者说，正是拯救别人这样一个目标，无数次救了我自 2. “曾经有很多次，我有许多危险的念头，我很清楚，如果我想要为我的遭遇而复仇，那或许我能做到许多事。 “但正因为我曾为自己的遭遇而感到无比痛苦，我才能如此清晰的感同身受。” 康纳斯博士的眼睛在仪器冷光的照耀下，像含着海水的波澜，冷血动物的基因还未完全褪去，他的眼睛依旧是蜥蜴一样的竖瞳，但现在，那里却有和冷血动物不同的丰富情感。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或许我早就放弃了一切。”同样是实验室里，维克多坐在地上，他靠在实验台上，一只手抚摸着放置他妻子的冷冻仓。 “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让我感觉到震撼。”他直言不讳，维克多说：“我想这个世界上仍有许多同我的妻子一样，为这种疾病所困扰的人。 “就像你那个朋友的故事，一个失去手臂的科学家，想要治愈这个世界上所有残疾人。” “我想，我现在有了一个更伟大的目标。”维克多的声音穿过实验室微弱的灯光，他的眼睛里也总含着一种别样的情感。 他说：“那是一个听起来更荒唐的目标，就像这个荒唐的世界一样” “我希望有一天，任何人，任何妻子和丈夫，都不再为这种疾病所困扰” 他抬起头看向冷冻仓，他说：“我希望不会再有人隔着如此厚重的舱门看他们的爱人，而是能尽情的拥抱亲吻。” “我希望他们不要再经历和我一样的悲惨故事。”康纳斯说，他用仅有的一只手摩梭着实验台上的书本，声音在静谧的实验室里开始变得有形。 “为感谢这个世界在夺去我的一部分肢体之后，还给我留下一个天才的大脑。” “它夺去了我的挚爱，但起码给我留下了智慧” “如果我有这个能力去做些什么，那缺少一只胳膊，并不能阻拦我改变这个世界。” “如果我还有机会能和她团聚，那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家庭都有这种幸运，如果他们没有，那我就送给他们而席勒，他只是站在两个故事的中间，听着他们所有的心绪变化、情感起伏。 就好像两个空间突然重叠到一起，席勒看到，层层叠叠的空间中，康纳斯抬头，正看到坐在实验台前的维克多，而维克多转过头来，他们两个眼神交流的一瞬间，无数光点破碎，空间和时间静止。 在隔着重重世界屏障的千万光年之外，他们的眼神交汇而过，穿透空间、穿透时间，两个故事， 两种人生，同样的智慧，同样的思想，在此刻碰面。 斯塔克穿着机甲站在斯塔克大厦的楼顶，席勒点燃了一根烟，斯塔克看着脚下纽约市的灯光说： “我从来没像现在一样，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有人和我一样，在为改变这个世界而努力。” “改变世界？”席勒说：“你为什么确定他和你一样是为了改变世界？” 斯塔克摇摇头，他说：“这是天才间的共鸣，或许你看不出那些枯燥乏味的数字里到底包含了多少智慧和心血。 “但我可以从中看到他，看到他的智慧、他的人格，这是天才之间的交流。” “你觉得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和我不同，他并没为此付出那么多激情，也并不把这些天才般的研究看作人生目标。” “他不在乎创意，不在乎这当中的乐趣，我想他应该是个颇为沉郁的人，但这都不重要…” 席勒转过头，他看到斯塔克那双总是有些湿润的眼睛，在远方的灯火映照之下变得很亮。 他听见这位独一无二的天才说：“我们一样，但却又不一样，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奇妙，他给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几乎同样的智慧。 席勒第一次听见斯塔克承认，有人和他拥有同样的智慧。 “不管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每一个人类都应该为他所拥有的，如此伟大的智慧，而感到骄傲。”斯塔克好像从来都不会低头，只是这样眺望着远方纽约夜晚的城市灯火依旧很亮，在席勒的眼中，这些灯火逐渐熄灭，城市黯淡下来，道路开始逐渐延伸，回到哥谭的时候，韦恩集团大厦的楼顶，冷风一样的凛冽。 “我始终坚信，不论宇宙中还有什么样其他的种族，人类都一定是特别的。”蝙蝠侠站在楼顶对席勒说，哥谭逐渐繁盛的灯火，让他的面罩镀上一层暖色 “我也知道，不论那个人到底在哪里进行着他的发明创造，他应该和我想的一样。”蝙蝠侠说。 “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会觉得有人和你的想法一样。” “没有人和我的想法完全一样。”蝙蝠侠说。 “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斯塔克说。 “但这正是奇妙之处。” “这就是人类智慧的本质… “智慧就是如此神奇。” “…很神奇，不是吗？” 在席勒的视野里，哥谭和纽约的灯火逐渐融为一体，就好像在此时此刻，这两个世界最顶尖的天才， 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他们互相看不到对方，但却又好像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他们隔着无法估量的遥远距离，和完全不同的时间，完成了一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交流这些天才们就好像在一张纷繁复杂的网中，找到了一个交汇点，由此蔓延出去的所有光芒，都遥呼应，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背景、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待在各自的世界， 但却又好像亲密无间、心有灵或许这正是人类的伟大之处，他们永远心灵相通、同理共情。 夜深了，蝙蝠侠转身离开，斯塔克也走了，哥谭大学实验室中，维克多沉入梦乡，斯塔克大厦实验室里，康纳斯缓缓睡去时间和空间不断带来无数影子，又带走他们。 最后只剩席勒，他站在斯塔克大厦的楼顶，今夜纽约，星光灿烂。 他看到，无数星星闪烁在夜空最遥远的尽头，或许那其中的一颗，就是另一个世界亮起的灯。 天才们的知识和智慧遥相呼应，将文明的灯塔点亮，而现在席勒就站在这里，他并不是其中只是如同普通人一样，站在高楼顶端，脚下是人类千万年来从未熄灭的火，而头顶则是无数盏明灯，从遥远的世界彼方升起，相距万里、遥相守望。 他想，从刀耕火种，到蒸汽升腾，从第一盏电灯被点亮，到无数做高楼拔地而起，人类从未停止探索的脚步。 跨越空间，跨越时间，所有智慧编织成拖动人类巨轮前行的纤绳，伟大的天才们隔着时间之河招手，文明历程的拓荒者们隔着空间壁垒致意。 席勒想，如果他来这里是命中注定，那能够连通两个世界的能力，就是造物者给他最好的礼物。 他让所有无法相见的人相见，让英雄惜英雄，让思想连通，让智慧碰撞。 如果他来此必须要有一个目的，最终必要做成一件伟大的事，那席勒希望，就如同他此刻做的一去点亮一盏又一盏智慧的灯火，去把这些灯火凝聚成无法被熄灭的文明之火，让它熊熊燃烧，成为这宇宙间永世不落的太阳。 然后终有一天，去见证名叫人类文明的巨轮，驶入先祖不曾企及的神秘宇宙。 到那时，万里星河同辉，亿万群星共亮，这颗黑色太阳的光辉，将永世无竭。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蜘蛛与蝙蝠（上） 纽约皇后区的一个小巷里，彼得正躲在一个垃圾箱的后面，皮卡丘蹲在他肩膀上，伸出一个小脑袋往外面看，他说：“你确定你说的那些怪物就在这里？ “当然，我跟了他们好几天，这里就是他们的一个小据点。” “好吧，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必须得铲除他们，除了这个小据点之外，隔壁的两条街道，还分别有两个更大一点的据点。” 皮卡丘跳到垃圾箱上，和彼得大眼瞪小眼，皮卡丘说：“你确定你能打得过他们？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他们又有七八个人，你占不到便宜的。 事立上我不确定，但是我必须得这么做。”彼得耸耸肩，他蜘蛛头罩上那两個白色的眼睛眯起来，然后说： ”我从格温口中得知，纽约警察局正在追杀这种怪物，而且许多警察都负伤了，警察们的子弹和催泪弹对他们没用。 “这应该是个相当棘手的敌人，但是我一定要独立对付他们，从开始当蜘蛛侠之后，我还没有独自对付过任何像样的对手呢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你的朋友们？你就不怕碰到什么对付不了的危险和麻烦？” “不，这次我要自己干。”彼得坚定地说：“我是蜘蛛侠，可不是谁的附属品，要是离了别人就干不成，那我还当什么英雄呢？ 然后彼得伸出手揉了揉皮卡丘的头，说：“你也要帮我保密。” 皮卡丘摆了摆手，挥了挥尾巴，说：“你放心，大侦探皮卡丘的嘴是很严的，我们可是好哥们，我会为你保密的。 第二天早上，皮卡丘拿着一个相对于他体型来说是特大号的三明治，正大吃特吃，席勒抹了一勺果酱到面包片上，然后说：“所以那种怪物是什么？你看到他们了吗？ 利。没有，不过听彼得说他们好像会吸食人的血液。也因此，警察在追捕他们，只是好像不怎么顺 “吸食血液？吸血鬼吗？”席勒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有关漫威漫画里对于吸血鬼的介绍，然后发现他基本什么也想不起来漫威里地球本土的吸血鬼似乎没有什么特点，就和大多数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怕银器、大蒜、圣水、十字架。 “你觉得那在彼得能够对付的范围之内吗？” 皮卡丘把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说：“有蜘蛛侠的拳头，也有大侦探皮卡丘的头脑，我们有什么对付不了的敌人？ “话虽如此，但我觉得，彼得还没完全成长起来，他可能会需要一点帮助。” “帮助？你会那么好心？“皮卡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席勒，席勒笑了笑，皮卡丘打了个冷战，他知道，每当席勒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就有人要倒霉了。 这时，晨跑的史蒂夫按时推门进来，然后说：“早，我应该跟神盾局申请一个早餐报销，毕竟我的早餐都是在这吃的席勒毫不介意，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史蒂夫坐下，毕竟西式早餐全靠自助，面包自己热，咖啡自己煮，史蒂夫也吃不了多少结果没想到，穿着西装的科尔森也进来了，他显得有些匆匆忙忙的说：“最近皇后区那边闹出了点乱子，队长，最近我得加班，我我安排别的特工负责你的饮食起居，他下午就过来交班。 放心吧，我又不是个小婴儿，难道自己还照顾不了自己了？”史蒂夫咬了口三明治，有些含糊的问：“皇后区怎么了？我看最近那些特工们都有些忙，你们在对付什么人吗？ 科尔森撇了撇嘴，显然他知道些什么，但又不想说，席勒说：“最近我们的好邻居蜘蛛侠，也很喜欢去那科尔森愣了一下说：“蜘蛛侠？他在那里做什么？” “我听说他在那边盯上了一群怪物，目前还在调查当中，他好像打算独自完成这次作战计划。” 科尔森走出门之后，拿起腰间的对讲机说：“局长，好消息，蜘蛛侠打算一个人对付全纽约的吸血鬼，并目已经有了完善的作战计划 “是，我知道，这背后当然会有他们的影子，要是没有蜘蛛侠的这些朋友们，他怎么敢一个人干这么大的事？ “的确，毕竟最近手合会也不太平，我们的人手不够用，那我现在就把皇后区的那两个小队调回来， 毕竟，如果有斯塔克和队长帮忙，哪怕只是暗中帮忙，那群吸血鬼也会受到教训的。 当天晚上，蜘蛛侠抱着皮卡丘，用一根蛛丝粘到墙壁，飞快的荡过去，在过程中还转身扔过去两个垃圾袋，而在背后追他的则是一群巨大的蝙蝠，他们眼睛散发着红光， 巨大的獠牙露在嘴外，不时还发出尖锐的鸣叫，看起来极其恐怖蜘蛛侠边跑边喊：“你们这群在天上飞的老鼠！追得上我吗？那就来试试吧！” 说完，他一个加速，跳上一幢高高的围墙，那群蝙蝠在他身后呼啸而过。 围墙的后面是个垃圾场，有一个巨大的垃圾车停在那里，彼得身形灵活，三步两步就跑到了车子后面，这里的垃圾山高低错落，不方便蝙蝠飞行，那群蝙蝠化作人形，脸色苍白，眼冒红光，手上还有尖尖的爪子。 彼得和皮卡丘蹲在垃圾车的侧面，皮卡丘说：“听着，待会你真的得看准时机，万一被他们追上来，我们双拳难敌四手。 放心，我从来没觉得大脑这么清晰过。”蜘蛛侠说：“康纳斯博士说的没错，人就要多动脑子，这样才会变聪明。 “你觉得你变聪明了？” “当然，我现在思路非常清晰，待会你就去垃圾车的驾驶舱里，我去引他们过来，然后领着他们绕一个圈，等他们接近车后方的时候. 很快，那群吸血鬼们就看见彼得站在垃圾车的上面，一边对他们招手一边还嘲讽道：“嘿！你们这群会飞的臭老鼠！你们和我认识的老鼠朋友可差远了！要我给你们弄点花生酱来吃吗？ 那群吸血鬼大概有十几个人，他们原本不是纽约的吸血鬼，只是最近被调了过来，刚来纽约的他们发现这里防卫松懈，甚至连吸血鬼猎人也没有，于是他们当然敞开肚皮大吃特吃，甚至还吸干了两个年轻的警察。 面前这个穿着紧身衣的怪人竟然敢如此嘲讽高贵的吸血一族，领头的那只吸血鬼几乎一瞬间就化为蝙蝠朝他扑了过去。 吸血鬼化成的蝙蝠翼展大约两米，从空中飞扑时威势惊人，但彼得丝毫没有畏惧，他灵巧的往旁边一个翻滚，就跳下了垃圾车跟在他头顶飞过去的那几只吸血鬼，想也没想，就扑到了垃圾车附近，紧接着，彼得占了速度快的便宜，蝙蝠往车子的左侧扑，彼得就一个翻滚绕到车前方，他们往右侧扑，彼得就把他们往后边带。 果然， 几个回合下来，这些蝙蝠先忍不住了，他们兵分两路，想要包抄蜘蛛侠，可这正中彼得的下怀，几只蝙蝠从左侧绕，还有几只从右侧包围，而彼得迅速的一个翻滚来到车子的后方，几只蝙蝠也都在车后万会合彼得大喊：“皮卡丘！动手！” 喊完这句话，他一根蛛丝粘到垃圾山上，飞快跳走，那几只蝙蝠还没反应过来，垃圾车后边的挡板打开，小山一样高的垃圾瞬间掩埋了所有人这些蝙蝠虽然很大，可那些垃圾更多，而且蝙蝠虽然有翅膀，却没有强有力的四肢来挣脱，垃圾倒下来的一瞬间没跑掉，当场就被活埋。 彼得又一个凌空跳跃，跳到了车头，和从驾驶室跳出来的皮卡丘击了个掌，彼得说：“他们应该只是些小喽啰，我听格温说，这些怪物应该是会魔法的。’ 还没等彼得去从垃圾山里把吸血鬼们拽出来揍一顿，警车的笛声就在垃圾场外响起，显然警察们也盯着那个据点，此时已经追过来了。 彼得跳上车头看了一眼，皮卡丘说：“我们得走了，现在不是和警察打交道的好时机，毕竟你这身打扮比那些怪物也没好到哪去。 “我可是在做好事！”彼得说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皮卡丘的计划，用蛛蛛丝粘住旁边的大楼，飞快的离开了。 在半空中，彼得有点兴奋的说：“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今天行动特别顺利。” “你看到了吗？之前他们要包围我的时候，以往我可能会冲上去，先把其中一边打趴下，那样我可能就真的会陷入包围圈中，但今天不同，你看到我那个帅气的翻滚了吗？一下就把他们都聚到了一起 “今天你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以往你真是太爱抡拳头了，今天你居然是用脑子打败敌人的，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大进步，可喜可贺。 彼得荡到了一个大楼的楼顶，他把皮卡丘放下来，然后自己坐到楼顶边缘，他很高兴，彼得说：“ 现在我才体会到，我的朋友们说的是对的，只有智加上武力才能更好的打取他们，用脑子并不丢 “也别忘了大侦探皮卡丘教你的一件事。” “什么？” 吗？“是侦查和准备，要是没有前两天的蹲守，你能搞清楚他们变成编蝠形态之后的速度和行动力的。“那也不是你教我的。而是席勒医生，要我看，你唯一教会我的一件事就是，耗子也是分好坏皮卡丘转了个圈，用尾巴狠狠的抽了彼得的肩膀一下，彼得被他抽的“嗷“地痛叫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我说的有什么错？你难道不是耗子吗？ “可他们是蝙蝠，不是耗子。” 彼得撇着嘴，捂住肩膀说：“说起来也奇怪，这种怪物到底是怎么来的？他们为什么能变成蝙蝠， 还要吸人的血液？， “格温最近担心坏了，因为被吸血鬼袭击的那两名警员还在抢救，她非常担心她父亲也会遭到这种袭击。”彼得放下手臂，看着远方说：“更糟糕的是，他们好像拥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能把普通人转化为他们的后裔。 “所以你最好得小心点，虽然我觉得你这身战衣防御力还不错，可要是真的挨上两爪子，你就也得变成耗子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蜘蛛与蝙蝠（中） 彼得这种得意的情绪并没持续很久，因为他发现自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自从那次之后，他的名字好像在吸血鬼团体的内部流传开了，人人都知道有个叫蜘蛛侠的人，想要只身对抗全世界的吸血鬼彼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给他传播了这么大的声望，他明明只是想单枪匹马的干掉一个小据点的吸血鬼而已，而且他也已经成功做到了他的下一步计划本来是干掉另一个稍大一些的据点，这下倒好，他就像捅了耗子窝一样，只要他以蜘蛛侠的身份出现在纽约中，就会有一群大蝙蝠追着他咬。 彼得在布鲁克林区的大厦之间飞荡，他的身后又跟着两三只蝙蝠，但此时，彼得的脑子却非常清醒，他在空中一个急转弯，直接转过一个大厦的转角，让领头的那只蝙蝠撞在了墙壁拐角上然后他松开蛛丝一个急速下坠，其他蝙蝠也就跟着他一起下坠，结果在距离地面不到两米的时候，蜘蛛侠一根蛛丝发射出去，直接再次荡起来，而他身后的几只蝙蝠，因为刹车不及时，一头栽到了地上彼得发现自己真的变了很多，他现在满脑子战术计划，半個布鲁克林城区的地形在他脑中高低错落的呈现出来，哪里可以用来甩掉追兵，哪里可以用来隐藏自己， 一切都清晰可见。 他以往虽然也经常在这个街区晃，可是地形都是看完就忘，谁知道要派上用场时，它们却又都浮现了出来，这种感觉让蜘蛛侠着迷，让他感觉一切尽在掌控又利用类似的战术甩掉了两只蝙蝠，蜘蛛侠停在大楼上，结果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一团黑雾，一只锋利的爪子朝他袭来，蜘蛛感应一动，彼得一个翻滚躲开，然后半跪在地上，死死盯着那团黑雾。 黑雾凝结成一个人影，一个白色长发的男人穿着中世纪的礼服出现在蜘蛛侠的面前，他和其他吸血鬼一样，面色苍白，脸色阴沉，不过他显得更加高傲，他说： “蜘蛛侠，就是你想与伟大的血族为 “血族？你们不过是一群长着翅膀的老鼠。” 蜘蛛侠缓缓站起身，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比对方更加低沉：“你该不会觉得老鼠中的头领就比其他老鼠更高贵吧？ 这句话惹怒了对方，白发吸血鬼直接又化作一团黑雾，瞬间就闪现到了蜘蛛侠面前，彼得的蜘蛛感应再次响起他又是一个翻滚躲开，一道蛛丝发射到楼顶堆着的箱子上， 一堆箱子被甩飞出去，那团黑雾不得不化为人形，用手臂抵挡。。 在这一瞬间的功夫，蜘蛛侠就消失不见了。 荡在半空的蜘蛛侠自言自语道：“刚刚我是怎么骂他的来着？那也太狠了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这真的是我吗？那是我会说出的话吗？” 蜘蛛侠虽然话唠，但是他更多是用垃圾话扰乱对手，很少会如此扎心，彼得其实不怎么会骂人，就算干扰对手，也都是带着开玩笑的语气。 但是刚刚那个高级吸血鬼都快被他气死了，彼得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又觉得很爽。 他觉得刚刚那句话他说的真是太棒了，会魔法又怎么样？不也一样是长着翅膀的老鼠？ 刚回到皇后区，彼得就发现，中心的一条街道上闪烁着火光，他赶快荡过去，发现那里是距离中城高中不远的一条街道，此时那里乱成一团，警察正在和吸血鬼火并。 蜘蛛侠暗骂一声，他知道自己应该是中计了，怪不得之前追他的那几只大蝙蝠，一直把他往皇后区外面赶，还好他思路清晰，没和那只高级吸血鬼过多纠缠，否则就让他们得逞了。 彼得正想下去帮忙，他就看见交火区附近，格温和她的父亲乔治，乔治正用手臂挡着格温，随着警察开火的势头减弱，战线许多高级吸血鬼压制，父女两人站的地方开始越来越危险。 彼得十分焦急，当时就想下去救人，可之前被他干扰了的那个高级吸血鬼追了上来。 这种吸血鬼和普通的吸血鬼不同，他们会使用瞬移和从黑雾中伸出利爪的魔法。 瞬移对彼得威胁倒是不大，毕竟他有蜘蛛感应，对方一旦接近，彼得的蜘蛛感应就会警告他，然后就可以躲开。 但那个从黑雾当中伸出利爪的魔法技能，却给彼得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蜘蛛侠在半空中移动主要依靠蛛丝，那个高级吸血鬼也不傻，看到这种情况，他直接把魔法对准了得的蛛丝，彼得每每想荡过去的时候，直接就被那个利爪魔法切断蛛丝，害得他不得不赶快改变方向在这种干扰下，彼得没法第一时间赶去救自己的女朋友和她的父亲，随着交火线越来越向后推， 地面上的人几乎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身后就是学校区，彼得知道你乔治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群怪物冲进学校。 彼得一边心急如焚，一边后悔自己没有提升蛛丝的强度，随着几只吸血鬼包围了乔治和格温，彼得心中的焦急和怒火几乎吞没了他，而随着蛛丝再一次被割断，彼得感觉到，他的胳膊上开始有些什么东西在涌动。 伴随着本能，彼得在一次射出蛛丝，这一次，蛛丝不再是白色，而是黑色的黏液。 黑色蛛丝粘到墙壁上之后，再面对那种魔法利爪的攻击，它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刚被割断一点， 就有更多的黏液涌上去，直到蛛丝变得十分坚韧，魔法的利爪也无法切断它。 就这样，彼得飞快的来到交火现场，用黑色的蛛丝粘住一辆车子，狠狠一抡，像警察压迫过去的那几个吸血鬼直接被打飞出去，拍到了墙上，所有警察以及乔治父女都惊呆了满腔怒火的蜘蛛侠又拎起一根路灯杆，后方的几只吸血鬼见势不妙，纷纷想要化作蝙蝠逃走，但是蜘蛛侠抡着那根路灯，一棒一个，把他们全打了下来，警察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也缓了过来，赶紧冲上前补刀。 发泄了一通，彼得才转过身去看到，乔治和格温已经脱离了危险，他非常想上去关心他们，但最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射蛛丝离开了。 等到他冷静下来，他才反应过来，有些惊奇的看着自己的胳膊，但那里没有任何异常，彼得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种黑色的蛛丝是什么？ 他鼓捣了一下手腕，把战衣上的那个微型蛛丝发射器给拆了下来，打开里面的盒子，发现那里的原料并没有任何变化，他再试了一次，里面发射出来的依旧是白色的蛛丝这引发了彼得强烈的好奇，难不成他还解锁了什么新天赋？这让他开始试着用各种各样动作发射蛛丝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穿着紧身衣的怪人，在楼顶做出各种各样沙雕的动作，十分滑稽。 折腾了半天，彼得把自己累得够呛，也还是没能再成功发射出那种黑色的蛛丝。 彼得觉得可能还是自己的姿势不对，就在他打算尝试一下倒立的时候，一个声音终于忍无可忍地在他脑海中响起：“别试了！你是个弱智吗？ 彼得吓了一大跳，他几乎原地弹起来，然后左看右看说：“什么？？你是谁？！你在哪说话？！” “我在你的脑子里！你就一点都没发现吗？” 彼得震惊的瞪大双眼说：“我的脑子里？那你是谁？我的第二人格吗？难道我患了人格分裂？天呐！我得去找席勒医生看看！ “不不不！别去！你不需要看医生，我不是你的人格，哦，该死的！停下！！别往那跑！！！” 彼得犹豫了一下，停住了脚步，他说：“那你是谁？” “我是一只倒霉的外星共生体，我叫毒液，至于其他的，以你的大脑可能无法理解，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就行了。 “外星共生体？你是个外星人？那也太酷了！可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因为你是个脑子不太好的弱鸡，刚刚要不是我帮你，你就要没命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就算没有你，我也会想到办法的！” “你该不会觉得，最近的这些办法都是你自己想的吧？” “难道不是吗？” 彼得这才反应过来，最近他好像是有点不同，他不管做什么事，居然都会开始先考虑计划了，而且有时候做一个计划还不行，还会在脑子里准备几个预案，而且临场的反应能力和危机时刻制定战术计划的能力，都突然提升了一大截。 所以那是你干的吗？”彼得问，”还有这么神奇的外星人吗？不光能住在我的身体里，还能帮我想办法 …等等，你刚刚是在叹气吗？你为什么要叹气？虽然我不如你聪明，可是也不笨吧？不至于让你叹气吧？， “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了，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些人的追杀？” 彼得犹豫了一下，他挠了挠头说：“反正他们一般也追不上我，几个回合我就甩掉他们了。” “难道你打算每天都这么陪他们玩一圈吗？” “不行吗？反正我闲的很。” “可我不闲！！！”毒液吼道：“你快点把他们都解决掉！然后我们去吃人头！！” “他们有那么多人，我怎么解决…等等，你刚才说你要吃什么？” “听着，你简直是我遇到过的最愚蠢的人类，没有之一。”毒液说。 “现在用你那不太灵光的大脑，想出一个在及格线之上的办法，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我们就可以放假了！ “外星人也需要放假吗？”彼得问，“为什么你好像很着急？你是有什么业务目标吗？” 毒液显得有些狂躁，他说：“不如说你为什么那么散漫！你明明有一大堆时间用来制定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打败所有敌人，你为什么要在这呆着？” “能不能快点动起来？去找一个房间，仔细思考，制定出200个作战计划，然后马上把它们付诸实践！就现在！快！！！， 彼得听的脑瓜子嗡嗡的，他说：“你小点声不行吗？你让我想到了我的班主任。” “再说了，我又不是要期末考试了，我只是想把这条街区的两个据点解决一下而已，现在我的目标已经完成了，明天我还打算跟格温去约会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蜘蛛与蝙蝠（下） 帕克家，彼得的房间里，彼得死死的抓住门框说：“你放开我！这是我的身体！我想用来干嘛就用来干嘛！我要出门去和格温约会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表说：“拜托！现在都10点了，我们10：30就要在河边见面，现在快点还来得及，我不能爽约，她昨天刚遭遇那么大的危险，肯定很需要人的安慰. “可你连一个像样的作战计划都没写完！！你在这磨蹭了三个小时！！只写了三分之一！！你必须把它写完才能去玩！！ 我：“你疯了吗？就连学校的老师都不会要求任何人写作业写上三个小时！我现在就要出门：放开彼得的胳膊一会儿放松，一会儿收紧，就好像自己在和自己拔河，最后毒液咆哮道：“你都16岁了！还有两岁就到18岁了！我见过的18岁的人类，可比你努力和自律多了 “你在说谎！我的那些学长明明都和我一样，我们才是正常的！这个世界上哪会有什么闷在房间里写作业的高中生？？快让我出门！我真的要迟到了！ 20分钟后，彼得落在一个屋顶，他在脑子里警告毒液说：“待会我和格温约会，你不准偷看。” “你是不是连她的手都没牵过？”毒液说。 “怎么可能，我们当然牵过手…” “也就只牵过手，对吧？” 彼得脸有点红，他说：“那又怎么样？我们才只确定关系几个月而已，就连约会都没超过100 次. 过了一会，在河边的一个咖啡店，格温已经点好了两杯咖啡，看到彼得，她非常高兴，彼得也兴奋地跑过去，他说：“抱歉，我今天有点迟，路上……有点堵车。 “没关系，是我来的太早了，我已经点好了咖啡，我们去那边坐吧。” 彼得刚接过咖啡杯，就感觉自己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然后张开双臂一下抱住了格温，格温惊了一下， 彼得呲牙咧嘴的松开，然后说：“哦，抱歉！我…我只是然后他看到格温的眼睛里突然闪烁着泪花，格温说：“你看到报纸了？看到昨天学校旁边那条街上发生的事了？ 彼得当时就在现场，他当然知道，然后他说：“啊…是的，我看到你好像也在那儿还没等彼得继续说什么，格温就眼眶通红的说：“你不知道昨天有多危险，我亲眼看着一個年轻的警察牺牲了，我的天呐，我简直不能接受…… “抱她。， “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控制我…” “听我的，抱她。” 彼得又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了，他紧紧的抱住了格温，格温也抱着他开始哭泣，没一会就哭得浑身颤抖，彼得只好抚着她的背。 过了好一会，格温才缓过来，她用餐巾纸擦了一下眼泪说：“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控制住自己，但是她又有些哽咽，说：“我爸爸的压力已经很大了，我甚至不敢表现出害怕，怕他为我担心，万一他要是在工作中分神，那可能牺牲的就会是他了. 看着格温一脸悲伤和担忧的样子，彼得心里也很难受，他几乎说不出话，结果他的胳膊又不受控制的抬起来，然后握住了格温拿着咖啡杯的那只手，毒液在彼得脑子里说：“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我应该说什么？我…这，这太唐突了…” “你真是我见过最怂的人类。” 最后彼得还是鼓起勇气，看着格温的眼睛说：“别担心，其实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说完他就像被烫着了一样，飞快的收回手，然后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 格温看着他那有些红的脸色，突然破涕为笑，她说：“你今天可真有点不一样。” 彼得在心里抱怨道：“都是你，格温肯定会觉得我很无理。。” 然后他就听到格温说：“但我觉得其实还不错，你原本有点太内向了，我真没想到你还会这么主动彼得的脸色更红了，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没…没什么，这是应当的…” “你真是没救了。”毒液的声音又在他内心响起。 格温咯咯的笑了起来，差点被咖啡呛到，她似乎很爱看彼得这种害羞窘迫的样子 “待会我们去看电影吧，就去我们常去的那家电影院，我有一张大份芝士球桶的优惠券，我们正好可以用了等到两人离开咖啡厅之后，彼得对格温说：“抱歉，等我一下，我去趟便利店。” 他跑进最近的一家便利店，来到货架附近，拿起一包巧克力球，然后结账。 格温在店门口看到他走出来，然后她看着彼得手里的那袋巧克力球说：“怎么突然买这个？我不记得你喜欢吃巧克力呀？ 彼得把包装撕开，然后拿出一个，递给格温，耸耸肩说：“我只是觉得吃甜食会让心情变好一点。” 格温很开心，她用手扶着彼得的肩膀说：“看来你是真的变了很多，以往我的朋友们总说你根本就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但现在看来，你还不赖嘛。 彼得又有点脸红，然后他也拿出一颗把包装剥开，送进自己嘴里。 “哦，狗屎，这怎么这么难吃？”毒液的声音响起。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买？” 彼得嚼了嚼说：“我觉得还不错啊，巧克力不都这个味吗？” “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这种巧克力真是难吃的出乎我的预料，果然，便宜是不会有好货的。”毒液说。 等到了电影院，彼得从售货员那里接过一个快有他半人高的芝士球桶，格温有些抱歉的说：“我买的时候没想到它有这么大，图片上看着没这么多来着…” 彼得有点费劲的抱着那个大桶说：“没关系，你也知道，我之前饭量大了很多，我觉得我们应该能吃完到了电影开始，两人选了一个正中间靠后排的位置坐下，彼得把那个芝士球的大桶卡在扶手和前面的椅背之间，正好在两个人中间，伸手就能够到。 电影开始放映之后，两人一边吃芝士球一边喝可乐，然后小声的讨论电影剧情。 格温刚伸手要拿芝士球，就看到有一个黑色的触手飞快的从桶里卷走了七八个芝士球，她揉了揉眼睛惊呼：“那是什么？？？ “什么？彼得转过头来看她，格温再看过去的时候，触手已经消失了，由于芝士球太多，也看不出来少了几个，格温眨了眨眼，说：“没什么，可能是我出现幻觉了。 然后彼得就听到毒液在脑子里抱怨：“这个也不好吃，一股膨化食品的劣质味道。”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彼得说：“这不是挺好吃的吗？”说着，他一把抓起五六个芝士球扔进嘴里等到电影结束，格温看着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的大桶，张了张嘴说：“我知道你之前变能吃了很多， 可也不应该这么夸张吧？这可是10人份的芝士球！ 在彼得心里，毒液打了个饱嗝说：“虽然不怎么好吃，倒是也挺顶饱的。” 把格温送回家之后，看到彼得还打算在外面晃悠，毒液说：“你能不能回去把那份该死的作战计划给写完 “老天啊！饶了我吧！我不需要什么作战计划！”彼得蹲在一个楼顶，从书包里拿出蜘蛛战衣穿上，然后说：“我们就穿着这个，然后去把那个据点给干掉，就这么简单。 “你会被揍的很惨的。”毒液说。 半小时之后，彼得在一条小巷里抱头鼠窜，一团黑雾又包裹了他，让他行动变得缓慢，紧接着一双利爪就向他的后背划去，一团黑色粘液挡住了攻击，彼得回头一拳，对方直接瞬移消失不见。 还没等他转身，又是另一只吸血鬼瞬移到他面前，对着他就是一爪，彼得低头躲闪，可另一只蝙蝠已经扑了下来。 “该死的，我中计了，他们一直在这等着我。”彼得环顾四周，最少有四五只高级吸血鬼包围了他这种对手正好克制彼得，彼得虽然力量大，又有蜘蛛感应，可是他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反制魔法拳头虽然力量大，但是打不中人也是白搭，虽然速度快，可是也没长翅膀，一旦对方变成蝙蝠拉高，他一时半会也追不到。 相反的，这群吸血鬼们却可以轮番骚扰，一个负责主攻，另外几个从旁边干扰，彼得被他们严重地拖慢了脚步。 “听着，如果10分钟之内你解决不了这个麻烦，我就要出手了。”毒液说。 “出手？你还会打架吗？那为什么现在不行？你就不能”彼得又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开一次袭击，大声说：“…现在来帮我一下吗？ “这就是你不做作战计划的后果！！！还有，你以为我不想吗？你知道我会闹出多大动静吗？” 正说着，那几只高级吸血鬼似乎不打算再这么骚扰下去了，他们把彼得逼到了一个死角，全方位地对他发起了进攻，很快，彼得的战衣就被划伤了好几道印子，再挨几下，恐怕就要破了。 毒液说：“好吧，现在，放空你的大脑，我要动手了” 就在此时一阵枪声传来，其中一只高级吸血鬼发出一声惨叫，身上冒起几缕黑烟，一个穿着皮夹克、戴着眼罩的黑人从小巷的围墙上翻过来。 他一刀砍在另一个吸血鬼的肩上，刀刃和他肉体接触的部分冒起黑烟，那只吸血鬼想化成蝙蝠逃走，结果又是一刀，直接砍断了他的翅膀，他落到地上扑腾了两下，被一个银色的楔子钉进了心脏。 动手的人叫刀锋战士，是一个半吸血鬼，也是一个吸血鬼猎人，他追踪这批高级吸血鬼已经几个月了，今天他们聚集到一起，正好可以一网打尽刀锋预料的不错，几个照面，他就打的这些吸血鬼们一死一伤，但他光顾着打吸血鬼，并没注意到吸血鬼包围的那个人，等到他回过神来，就看到人群当中，黑色粘液爆发，一个身影腾空而起。 在巨量的黑色黏液中，一只背生双翼的巨大怪物浮现在半空，他的胸口露出一个蝙蝠的标志。 刀锋抬头，他看到，一只翼展十几米，几乎遮天蔽日的巨大黑色蝙蝠，出现在了纽约上空。 第一百一十九章 R:蝙蝠大事件（一） 刀锋战士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那个可怕的怪物，他缓缓后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然后掏出手机对着电话那头说：“他们打算对人类宣战了！” 神盾局中，尼克脚步飞快的穿过走廊，特工们跟在他身后，伴随着高频率的脚步声办公室里的灯的亮起尼克一边拿着电话边飞快的说：“杰克！现在马上去把皇后区的布防图调出来！菲欧娜，去联系纽约的吸血鬼猎人们，问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尼克转过一个弯，被安排到任务的特工们离开队伍，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其余更多人还跟在尼克身后，尼克接着说：“谁负责对接日行者？ “科尔森，头儿，一直是科尔森。” “把这部分工作转给莎伦， 让科尔森马上去对接斯塔克，一旦吸血鬼真的对人类宣战， 我们必须以最快速度组织起最强的反抗力量。 娜塔莎从其中- 个办公室里走出来，跟尼克并肩前进，两人都走的飞快，女特工说：“ 已确认日行者给出的情报是准确的，那个怪物现在就在皇后区的上空…… “目前日行者表现出了强烈的合作意愿，我们要把他请到这里来吗？” “让他去2号区的地下，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不愿意跟我们合作，现在转变态度，这恐怕一定是件大事。’ “我现在就去安排。“娜塔莎说：“还有个问题，队长已经前往战场，对那个怪物做出初步应对，但后续的作战计划仍需安排。 “让战斗小队马上准备出发，不论吸血鬼到底在做什么，我们必须得先解决那只怪物。” 娜塔莎拿出电话，对着那头说：“克林特，你和黛西准备的怎么样了？直升机将于2分钟之后出发，一旦到达目的地，请立刻回报！ 尼克一边走一边把各项任务安排下去，直到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科尔森已经等在那里了，科尔森说：“我已联系全部能联系上的作战力量。 还没等他继续介绍，希尔就走进来说：“吸血鬼的确有异动，局长，我调取了近6个月内他们的活动范围，整個东海岸的吸血鬼族群， 都在有意的向纽约进发作为尼克最得力的助手，希尔讲话干脆，她快步走到屏幕前，然后打开投影介绍到：“约个星期前，皇后区和布鲁克林区交界处，爆发吸血鬼与警察的火井，其中的吸血鬼团体就个月前才赶到纽约的。 “此外，本月发生的15起有记录的吸血鬼袭人案，动手的都不是纽约本地的吸血鬼。” ‘负责监测这一族群动向的是谁？”科尔森问 “现在不是追追责的时候。。”尼克说：“神盾局对于吸血鬼的放任态度，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可能，我也想把他们都拖出来晒太阳，但我们都知道，这做不到。 “但这次不同了。”科尔森说：“我们放任吸血鬼的前提是他们一直散兵游勇，顶多只是个体袭击，一旦他们真的要全面对人类宣战，那我们必然狠狠回击！ 这时，尼克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说：“日行者已经到了？好，你們不要轻举妄动， 先安抚好他，我马上过去接着他对科尔森说：“你去盯紧斯塔克. …算了，希尔，你去吧，你去斯塔克大厦先和佩珀接触一下，菲尔，你去地狱厨房的心理诊所。 “席勒恐怕不会愿意出手，他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没有任何特殊能力。” “我也不是要他直接出去和吸血鬼打仗，科尔森，你还没意识到吗？我们招募他也不是为了他的特殊能力，而是为了他的脑子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待在那听候我的指令，一旦事态有变化，我会告诉你该如何和他交涉的。， 科尔森走后，尼克又飞快地启动电梯，前往2号区域和刀锋战士会面他离开之后，整个神盾局内部的灯光飞快的亮起来，无数得到指令的特工们开始运转起来，这个庞大的特工机构只用了短短几十分钟就已经马力全开。 面对外族入侵这件事，人才管理体系不拘一格的神盾局依旧上下一心，毕竟不管他们属于哪一方势力，一旦吸血鬼真的和人类全面开战，他们都必须做出抵抗一间昏暗的地下会客室里，刀锋战士艾瑞克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尼克打开门时，艾瑞克走上前和他握了握手，尼克说：“时间紧急，我们长话短说，首先我们不是要审讯你，但艾瑞克说：“别废话了，我这就把我知道的所有情况告诉你们。” “听着，那只巨大的蝙蝠怪物大有来头，你应该知道，吸血鬼这个种族是可以变成蝙蝠的，这种能力并不是没有来由。’ 与吸血鬼起源有关的神秘学知识，我就不介绍了，但是在吸血鬼这个团体内部，也有争端，这个种族内部对于他们的起源故事，一直有争论… “就如你们人类所说的一样，有人认为吸血鬼起源于圣经，是上帝的造物。” 但还有一部分人，我称他们为蝙蝠信徒，他们坚信，在宇宙的深处，有一个蝙蝠图腾，正是蝙幅图腾，赐予了吸血鬼化为蝙幅、吸食血液的力量。 “崇神派和蝙蝠信徒派一直纠缠不休，当然，崇神派向来比较亲近人类，和你们人类高层接触的那些，大多都是温和的崇神派。 “他们认为人类和吸血鬼都是上帝的造物，认为我们本该是兄弟姐妹，而他们也一直是吸血鬼中的克制派，有许多不同的规则，不主张杀人，愿意接受冷冻血液，且喜欢隐居在人类当中，参与人类社会。’ “这部分人我们都有备案。”尼克说：“甚至有些温和派的吸血鬼还会主动来找我们备慌. “没错，但是，有温和派就有激进派，吸血鬼群体内部一直有一个极其激进的派系，也就是我说的，崇尚蝙蝠图腾的这一派。 “他们认为蝙蝠图腾的信徒，天生应该高于普通人类，他们作为蝙蝠神的一份子，天生应该统治人类。 “我对此有所耳闻。”尼克走到桌子边上坐下，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说：“我知道吸一直在试圆语类会吧你能详细讲讲有关蝙蝠图腾的事吗？我猜这次的这个蝙刀锋战士艾瑞克抱着胳膊，他说：“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世，我不能算是完全的吸血鬼我所得知的所有情报都来自于我的吸血鬼猎人老师，但是我也有几个温和派吸血鬼的好朋友，他们会给我带来族群内部最新的消息… 其一个我的朋友，他在那位大名鼎鼎的伯爵德古拉身边工作，最近他给我传回的信息是，以我的仇人迪肯为领导的激进派，正要有所动作。” 他们内部似乎通过某种仪式，得到了一个预言，在纽约地区将会有蝙蝠神的力量降临，谁能够得到这种力量，谁就将是新的吸血鬼领袖。 “你知道，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他们胡编出来争权夺利的谎话，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当然，当然，编出一个似是而非的预言，然后再组织一些小动作，就足够给对手带去压力了。 “但现在看起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艾瑞克也走过去坐下，他和尼克分别坐在桌子的两头，头顶上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灯泡。 他说：“事实上，这个预言其实并非完全的谎言，据我调查，他们的确有一种仪式，可以召唤出一个像是蝙蝠一样的影子，这种影子可以带给吸血鬼极大的增强，但代价就是会让他们变成发狂的蝙蝠怪物。 “也正是通过这种仪式，他们听到了一种声音，让他们前往纽约，我正在想方设法的打探预言的具体内容，但暂时还没有收获，但可以知道的是，现在天上那只恐怖的蝙蝠怪物，应该就是所谓的蝙蝠神的力量降临 “好吧，背景故事我已经弄清楚了，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对付他？” 尼克拿出一个投影设备，然后播放给艾瑞克看，那上面，史蒂夫正追着蝙蝠怪物尼克说：“现在可是白天，这只蝙蝠不怕阳光，而且看起来力大无穷，还有一些特殊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好像还会不少战术，应该有着不下于人类的智慧。 “我建议你们最好别使用对付普通吸血鬼的方法去对付他，如果他真是蝙蝠神的产物， 那他肯定没有吸血鬼的那些弱点，你们最好把他当成一个大体级的怪物去对付。 而且更重要的是 ”艾瑞克皱着眉说 “这是个信号，是他们想要全面向人类开战的信号，他们想要迎接蝙蝠图腾的降临，然后统治这个世界，或许这个怪物你们可以对付， 但是接下来吸血鬼的大举进攻，你们必须做好准备。 说完，他站起来，然后说：“我现在会去联系我所认识的所有吸血鬼猎人，和不愿意参与入侵的温和派吸血鬼，我们会尽量组成一个战线，至少在现在，我们和你们站在一起， 让那些发狂的蝙蝠怪物见鬼去吧！， 尼克也站起来，两人握了握手，尼克说：“人类社会被摧毁，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你可以用这一点去打动他们，如果他们还想拥有一个繁荣的社会去生活，那最好别让那些野兽侵略进来。” 艾瑞克点了点头，两只黑色的手掌握在一起，也宣告着这次的蝙蝠入侵事件，正式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章 R:蝙蝠大事件（二） 斯塔克大厦里，斯塔克正在一架形状像是花苞的奇怪机器旁边鼓捣，席勒、科尔森和希尔都站在旁边看着，最后斯塔克按了一下按钮说：“记住，这个紫外线发生器最大杀伤范围只有20米，你们最好把所有吸血鬼引到一起，再打开它。” 刚说完，贾维斯传来情报：“皇后区的第3条街道出现大量吸血鬼。” 科尔森有些头疼地说：“果然，天色一暗，他们就要发动全面进攻了。” “那个蝙蝠怪物如何了？”席勒问。 科尔森更头疼了，他说：“真是见了鬼了，那只怪物消失不见了！” 斯塔克站直身体，从机器后面探出头问：“消失不见？那么大一只怪物，你们就没找个人盯着他？” “队长和他打了半天，据队长传回的情报说，那只怪物进攻性不强，似乎只是一个信号而已，他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蝙蝠怪物就消失不见了。” “别放松警惕。”席勒说：“他們所谓的那个蝙蝠神力量降临，这只怪物可能只是个开胃菜，毕竟，如果你要去搞入侵，也不会把大杀器放在先头部队上。” “没错。”希尔语气严肃地说：“尼克局长也认为那只不过是个进攻的标志，而他也的确发挥了进攻号角的所有作用，现在天色暗下来，大量潜伏在纽约的吸血鬼都开始活动了起来，等会天完全暗下来，我们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科尔森看了一眼手表，对斯塔克说：“三小时之内，能生产出多少这样的紫外线发生装置？” “最多20台。”贾维斯回答到。。 “斯塔克工业集团的生产线已全力开启生产，所剩冗余不足1%，但由于速度限制，到天黑之前最多只能生产20台。” “完全不够。”科尔森说。 “你们神盾局就没有储备任何对付吸血鬼的武器吗？” “我们当然有。”希尔走上前，她扶着那台机器说：“但那都是单兵装备，比如紫外线手电筒、镀银子弹什么的，你也不看看现在纽约的吸血鬼数量，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 “也就是说，你们是群攻火力不足？”席勒问。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科尔森坐到椅子上，他把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捂着额头说：“一個训练有素的特工，如果进行完全的武装，装备所有克制吸血鬼的武器，那么他们可以无视身体素质和魔法方面的差距，对付1到3只吸血鬼。” “但问题就在于，特工的数量，比起那群吸血鬼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而警察最多只能对付一只，普通人就更别提了，10个也打不过一只吸血鬼，一旦吸血鬼组织群体进攻，那数量上的差距就会翻10倍以上。” “他们有两种不同的形态，人形和蝙蝠形态能做到的事情不同，各有侧重，一旦开始有组织的进行战略进攻，那人类防线几乎维持不到一个小时。” “重火力呢？” 希尔也捂住额头说：“其实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你知道，吸血鬼有不少温和派和国会高层交好，温和派表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声明温和派的吸血鬼根本就没有参与这次入侵行动，并且强烈抗议人类使用重火力无差别打击吸血鬼。” “其实我也能理解某些议员的决策，因为如果人类真正的让导弹这种重火力下场，一旦把温和派的吸血鬼们逼急，那这些吸血鬼也会参与到入侵行动当中，那就会真正的爆发两个种族的大战。” “不少温和派的吸血鬼生活在人类社会当中，扮演着不少重要的角色，有些还和人类恋爱结婚，一旦两个种族爆发大战，社会稳定性会经历巨大的动荡，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斯塔克有些愤怒地说：“那我们就这样挨打不还手？他们内部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自己去解决？我们只要一个答案，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我猜，那些温和派告诉你们，他们正在积极交涉，想要缓和冲突，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在等那个所谓的蝙蝠神降临，一旦吸血鬼取得优势，他们就会立刻倒戈，宣称自己也是蝙蝠神的信徒，天生就该统治人类。” “野心总是随能力而膨胀，所谓的温和派，也不过只是想等待其中一方取得绝对优势， 是一群墙头草，一旦人类占优，而蝙蝠神没有下一步动作，那他们立刻会宣称自己是两族友好的使者，而一旦蝙蝠神真的降临，带给人类末日，那他们立刻又会匍匐在蝙蝠神的脚下，说自己是虔诚的信徒。”席勒说。 科尔森叹了口气，他摊开手说：“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困境。” “但你们忘了，你们还有一张牌。可别告诉我，尼克还没查出纽约那条消失的网络线路，接去了哪里。” 科尔森张了张嘴，有些迟疑的说：“你是说祸水东引？可这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 毕竟我们对那一方势力也几乎没有了解” “那就是你们自己要决定的事了。”席勒说完，转身对斯塔克说：“别惦记你那大规模发生装置了，你就不能换个思路吗？” 斯塔克说：“你又有什么天才想法了不成？说来听听，上次你的那只烟我很喜欢…” “说到底，不就是特工的单兵作战能力不够强，数量也不够多吗？那你就不能人造一点特工拿来用？” 其余两个特工都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斯塔克却来了兴趣，他说：“你是指什么？无人机甲吗？” “没错，你不是还有许多台机甲放在仓库里吗？生产一点单兵装备给它们装上，紫外线手电筒、银质子弹什么的，难道你就装不上？让他们去对付吸血鬼。， “贾维斯的智能库里没有对付这种怪物的智能逻辑，不过我的确可以派出一支机甲的先头部队，去采集这种逻辑，然后开始优化。” “你的脑洞还可以再大一点，别老惦记着什么人形机甲，也别老想着自己上场抡拳头， 你甚至可以不用自己去设计生产。” 席勒走到实验台的附近，然后说：“你完全可以设计一个有自我演算能力的智能母巢， 然后把多个这样的母巢按照一定规律布置在全纽约。” “母巢可以按照你设置的逻辑自动生产出不同规格的机甲造物，比如用来侦查的轻型无人机、地面机械部队、带有紫外线照射功能的自走射灯，用来干扰吸血鬼行动的生物反应部队等等…” “当母巢将这些机器生产出来并投入战场之后，每一个机械造物都可以记录他们对手的行动轨迹，然后记下自己的作战效果，传回给母巢。” “母巢可以根据这些信息重新调整生产方向，而所有母巢把信息都汇聚到贾维斯的智能库里，你就可以得到一个覆盖范围最广、最精确和清晰的区域作战网络。” “然后你就可以不用非得穿着那个铁壳子，去消灭那些怪物，而是坐在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掌控一切，成为真正的机械之主。” 科尔森和希尔听的都有些发愣，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其实说起来，这个概念也不算很先进，只是信息战争的基本原理，只不过，一旦把这些内容代换成斯塔克的那些高级机甲造物，整个场面就显得非常的科幻，甚至有点令人背后发凉。 想想看，遍布于纽约的数个巨大母巢，源源不断的爆出无数机器造物，他们都拥有自己的智能，前往战场之后，不但能对敌人造成有效的杀伤，在战败之后还可以把所有数据传回母巢。 而母巢则有无比先进的演算系统，会根据上一次作战失败的子体所传回的信息，去除下一步生产出子体身上的缺点，加强他们的优点。 也可以特种化各个作战部队，然后进行战术配合，数个母巢爆发出的钢铁洪流，将会淹没整座城市，消灭这里的一切敌人，钢铁骨骼穿透壁垒，齿轮轴承吞噬一切，而斯塔克，他则可以坐在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中操控一切。 等等，这画风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科尔森打了个冷颤说：“我觉得…吸血鬼倒也不是很强，这个战术我们可以留着以后再用” 斯塔克却两眼发光，他在原地踱步，然后用双手捏成拳头说：“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轻量化作战，你们都知道，我生产一部机甲的成本太高，一旦投入战场又损坏，修复的时间也太长，我一直在考虑一种成本低、易于修复，能够大量投入战场使用的机甲。” “但这种机甲有个问题，一旦成本降低，它们的处理器就无法接受太过复杂的指令，而且各项功能也会被削弱，变得不那么全面，面对各种不同的敌人，可能没法很快的反应过来。” “而且，一旦更换对手，我还要对它们进行一次全面升级，来加装新的功能，那所花费的金钱和时间也就和高级的机甲差不多了，这很不划算。” “没错，母巢这个想法非常不错，我干嘛要自己一个一个的去修理机甲呢？干脆搞一套智能生产线，让他们自己生产，自己自己修理自己不就完了吗？” “而且就像你所说的，如果他们真的能自己收集数据、分析、优化、改造，加强生产， 那总比打完一次仗，再由我亲自来改造要快得多吧？” “那可以直接在战场上进行优化，直接生产出一代、二代、三代的适应型机甲，用来针对对手的弱点。” “而且的确可以不拘泥于人形，人是两脚着地，本来就重心不稳，即使机甲会飞，也需要更多能源，那我干嘛不多给机甲设计几条腿呢？对…没错……那个蜘蛛小子就是个好例子！” “蜘蛛侠可以粘在墙上，我造出来的机甲当然也可以，我甚至可以给它们安排8条腿， 也可以吐丝，让它们轻易的爬上各个高楼的墙面，至于防御力” “让我想想，我完全可以制造一个机械士兵的运输船，给它们提供高机动性，甚至让具有浮空和飞行的能力” “当生产线把这种运输船生产出来之后，机甲士兵可以折叠放置在它的内部，然后以最快速度到达战场，进行兵员投放” 斯塔克越说越兴奋，他畅想了数种模仿动物形态的机甲，又想了许多有关母巢结构和运兵船的设计想法。 最后，斯塔克甚至还想改造斯塔克大厦，让它的顶端变成一个折叠的空天母巢，一旦遇到外族入侵，可以迅速升起展开，瞬间就可以进入爆兵模式。 科尔森和希尔并肩站在一起，他拍了拍自己同事的肩膀，有些颤抖的低声说：“快给尼克打电话！现在吸血鬼已经不是主要问题了，如果神盾局不能快点解决掉吸血鬼，那科技魔鬼斯塔克就要统治地球了” “你在想什么？2分钟之前，我就把斯塔克的那段演说录下来并发给尼克了…” “那他怎么说？” “议员们还没等看完，就全票通过了人类抵抗吸血鬼防守反击的作战计划。” “纽约及其周边城市立刻戒严，全体反应部队进入作战状态，并要求我们在三天之内解决这次全面入侵事件，千万别给斯塔克任何发挥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一章 R:蝙蝠大事件（三） 皇后区的一条小巷里，彼得着急忙慌的穿上蜘蛛侠的战衣，并在心里和毒液大吵特吵。 “要不是你弄出的那个蝙蝠怪物，纽约怎么会进入戒严状态！我的天呐，这是要打世界大战了吗？” “你的胆子也太小了，要我说，我們还可以在纽约城市上空兜一圈呢！”毒液说：“你这个怂包，我们怕什么？反正又没人能打得着我们。” 彼得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了，他说：“你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他们居然说什么，蝙蝠之神要降临了？？拜托！我是我是蜘蛛！我最讨厌蝙蝠了！” “是吗？但我觉得那挺酷的。”毒液语气轻松的说，彼得被他气得翻白眼，他说：“好吧，听着，刚才已经让你当了一轮蝙蝠了，现在轮到我去当蜘蛛侠了，你不可以干扰我！” 彼得爬上一座楼的楼顶，看向远方，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整座城市都被淹没在了吸血鬼眼睛的红光里，尤其是布鲁克林区大桥附近，那里肉眼可见的有无数只蝙蝠在和地面部队大战。 彼得拍了拍脑袋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算他们误会了，也不应该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吸血鬼吧？” “你还真以为这都是因为我们吗？显然他们早有预谋，你之前不都调查过了吗？有许多新来的吸血鬼一个劲的往纽约挤，你猜猜他们原本是想干什么？” “你是说，他们早就打算入侵纽约？” “这可不是我说的。”毒液说：“皇后区所爆发出的事端，已经是积累到一定程度的质变了，早在几个星期之前，地狱厨房就已经有了这些怪物的踪迹，那些新来纽约的吸血鬼毫不知收敛，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地狱厨房？那席勒医生岂不是很危险？不行！我得现在过去，他的那个心理诊所没有什么防御力量，我得过去保护他！” “你现在去已经晚了，早在我们出现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被接到斯塔克大厦去了。” 彼得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戴上头罩说：“算了，反正他们本来也想干坏事，这可就不怪我了，我要去当蜘蛛侠了。” 彼得一根蛛丝粘到楼顶，他荡起来说：“哦吼！好邻居蜘蛛侠来了！” 他几分钟之内就来到了战况最激烈的战场附近，那里的一大群吸血鬼都是高级吸血鬼，拥有魔法能力，而且似乎有人指挥，战术配合相当不错，压的武装警察的防线节节后退。 蜘蛛侠抓着蛛丝，使劲一荡，一脚踹在一个吸血鬼背后，紧接着，在空中一個翻滚，又踩到了一只大蝙蝠背上，把它撞到地上，狠狠揍了几拳。 上来就干翻了两只吸血鬼，当然引起了警察的注意，皇后区警察局局长乔治正拿着电话说：“…可以开始反攻了是吗？好的！收到！我忍这群狗娘养的已经很久了！” 他大声对着前线的警察说：“准备重火力压制！机枪手准备！！” 前线一名警察大喊：“快看！是蜘蛛侠！就是那个打算对抗全世界吸血鬼的蜘蛛侠！” 乔治骂了一声，收起电话，走到一面防爆盾牌后面，看着蜘蛛侠大发神威，在空中一拳一只蝙蝠，他说：“愣着干什么？快配合他！重点打击那些落地的蝙蝠！这可是收拾他们的好时机！” 接着，他自己拿起一柄步枪，对着最近的一只蝙蝠翅膀来了一枪，后勤人员赶忙上来拖住他，说：“乔治局长，请您回到安全位置，我们刚刚接到消息，皇后区和布鲁克林区交界的三条街道由您来总指挥，千万不能受伤！” 空中，那种战术在脑子里不断盘旋的状态，又被彼得找了回来，他趁着开枪的火光， 对着警察打了个手势，意思要他们配合他。 蜘蛛侠盯准路边一辆刚刚爆炸过的卡车，用蛛丝缠绕了车体两圈，然后狠狠一甩，对面的那群蝙蝠正打算组织阵型，进行再一次飞扑，结果直接被卡车抡了个五杀，全都被压在了沉重的卡车残骸底下。。 高级吸血鬼是会瞬移，但前提是他们没有被砸懵，蜘蛛侠的这一下来的太突然了，五只吸血鬼，两只被挤在卡车和墙壁的缝隙间，三只被压在卡车底下，全都短暂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警察早就得到了蜘蛛侠的讯号，机枪手装上大量银质子弹，对着那边就是一顿无差别火力输出，五只蝙蝠当场暴毙。 之前不能使用重火力，武装警察们已经憋屈坏了，这下狙击手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上大威力的穿甲弹，飞在空中的蝙蝠躲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狙击手们的眼睛，只要子弹擦过，哪怕只是命中翅膀，也是非死即伤。 战况逐渐开始逆转，人类占了上风，几乎把战线推到了布鲁克林大桥的桥口，但是再往前推进，就有些困难了。 布鲁克林大桥的桥桩，可以给那些蝙蝠提供天然的掩护，还有不少蝙蝠倒挂在大桥底下，可以躲避来自岸上人类的重火力，而等他们换弹的间隙再飞扑出来奇袭，战况一时胶着起来。 蜘蛛侠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因为大桥和街道不同，两个桥墩之间距离太远，没有地方给他荡来荡去，只能近身肉搏。 但这种情况没有僵持太久，很快，人类的武装直升机入场，开始和蝙蝠大军争夺制空权，一会是机枪扫射下来，几只蝙蝠坠落，由地面部队补刀，一会又是武装直升机被蝙蝠们损坏，螺旋桨冒着烟栽下来。 蜘蛛侠忙着去飞机坠落的地点救人，此时，空中战况的激烈程度到达顶峰，原因无他，鹰眼和震波女等一众神盾局特工入场了。 鹰眼虽说是最弱复仇者，可比普通人和警察可要强多了，他的箭基本例无需发，而且换了大威力的银质爆炸箭头，只要打中一只蝙蝠，绝对会让它失去行动能力。 震波女黛西也很强，在漫画中她的能力相当厉害，甚至曾打败过被能量体控制的万磁王，不过现在，她刚刚加入神盾局没多久，能力还没完全发挥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参与这种大规模战斗。 但她很适合现在的场面，她可以用自己的震动波频给鹰眼所在的武装直升机镀上一层护盾，只要有蝙蝠敢靠近，立刻就会被震飞出去，保证了主力输出的安全。 娜塔莎在另一辆武装直升机上，她是这次空战的总指挥，女特工拿着对讲机大喊：“东南方向的直升机小队立刻后撤！马上拉高！那群桥底下的怪物又冲上来了！！” 她用俄语骂了句脏话，然后说：“马上联系地面部队，把东南方向的那群怪物拦住，我们不能再损失一只小队了。” “还有，蜘蛛侠为什么还没有接入通讯？马上派人去给他送个对讲机，我需要知道坠落直升机驾驶员的安全情况” 没一会，蜘蛛侠的声音就从对讲机里传来：“喂？能听见吗？这里是蜘蛛侠频道，序号 10611,我现在正在大桥东侧，这里的直升机驾驶员落水了，被卡在一个水下石缝里，情况很复杂，但我在水下的行动能力不强，你们快派人过来” 娜塔莎有些惊讶，因为他是知道蜘蛛侠的真实身份的，以往蜘蛛侠的行事风格就是， 救不了的也要救，突出一个头铁，不管会不会耽误时间。 而现在，他居然会考虑到效率问题，也会张口求援了，不得不说，对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来说，这是个很大的进步。 娜塔莎马上回复说：“不要入水，重复一遍，不要入水，对水底情况不了解的情况下， 盲目救援会适得其反。” “我们马上派专业人员救援，你现在往西边赶，那边的战况太激烈，我需要你把那里两架直升机的驾驶员给救回来，然后让他们立刻重返战场，记住，告诉他们，一定拉高再入场，否则肯定会被击落！” 蜘蛛侠毫无犹豫的撤离了那里，没多一会，那个倒霉的落到水里的驾驶员就被救了上来，而此时，蜘蛛侠已经救出了另外两个驾驶员。 他抬头一看，武装直升机小队损失惨重，最先入场的九架武装直升机，现在已经仅剩三架，要不是震波女保护，鹰眼和娜塔莎所在的这三架直升机恐怕也早就被击落了。 虽然人类的科技能力很强，但那些大蝙蝠更占优势，他们人数多，变化又快，一旦被击中，立刻使用魔法逃跑，而且自愈能力还很强，没一会儿就又回到战场上了。 娜塔莎皱眉观察局势，鹰眼对着对讲机大喊：“这样下去不行！我已经看见一只蝙蝠三四次了！每次都是他！这样下去他们是无穷无尽的” 此时，漆黑的夜幕下，铺天盖地的蝙蝠在布鲁克林大桥的上空盘旋，像是层层恐怖的帷幕，笼罩了这座大桥和河面，机枪的火光不停闪烁，不时传来的惨叫让这幅景象变得更加可怖。 没多一会，贾维斯的声音在对讲机中响起：“1200台特殊夜视设备已入场，紫外线发生装置正在布置当中” 娜塔莎说“留两台给我，先不要放下去，我们在空中给他们来个大的！” 然后她对震波女喊道：“黛西，你有把握能控制一个约120公斤重的设备多久？” “最多5分钟！”黛西穿着紧身衣吊在直升机下面，她一挥手，一只蝙蝠就被隔空拍了出去，在战斗间隙她说：“我的能力是破坏！不擅长控制！而且我必须得分出精力来保护这架直升机的安全，如果那是个需要精细操控的设备，我最多只能掌控5分钟！” “足够了，贾维斯，告诉斯塔克，空投目标是鹰眼的那架直升机。” “黛西，你做好准备，一旦设备入场，立刻控制它们往东南方向飞，然后稳固住，最多只需要三分钟……不，两分钟！你只需要坚持两分钟，我们就用阵型把这群蝙蝠逼迫过去！” 此时，蜘蛛侠的对讲机里也响起娜塔莎的声音，她说：“蜘蛛侠，想办法在桥底那制造点动静，让那些蝙蝠飞起来，尽量把它们往东南方向赶，让它们到那里的半空停留一段时间” “看我的吧！” 蜘蛛侠挂断通讯，直接高高跳起，然后落到桥底的河滩上，无数黑色触手从他背后伸出来，如同一张蛛网一样，粘住无数的河滩巨石，然后狠狠的糊到了桥底，瞬间，一大群蝙蝠就像受惊的麻雀一样飞了起来。 “这招真帅！再来个更大的网，我们把它们网起来丢过去！” 毒液直接一个触手粘到了大桥的桥柱上，然后黑色粘液爆发，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 彼得把这个蛛网抓在手里甩了几圈，然后狠狠往前一丢，顿时，半空中的十几只蝙蝠就被粘了上去，然后被网住，彼得挂在桥柱顶端，再一用力，一大群蝙蝠就被扔到了东南方向的紫外线发生器的范围之内。 娜塔莎喊道：“千得漂亮！蜘蛛侠！我小看你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R:蝙蝠大事件（四） 半空中，花苞形状的紫外线发生器周围，盘旋着不少的蝙蝠，地面部队的机枪手和狙击手，正在制造火力包围圈，让这些蝙蝠无法飞出发生器的作用范围。1 蜘蛛侠发现了毒液的新用法，这只共生体在经过钢铁侠和蝙蝠侠的魔鬼训练之后,对于小蜘蛛那些异想天开的作战方法已经适应的非常快了。1 蜘蛛侠先是用毒液的粘液织成一张大网，然后就像真正的蜘蛛一样从桥柱上高高跃起，然后把网扔出去，一网总是能收获十几只蝙蝠，之后，再把这些蝙蝠丢入紫外线发生器的范围之内,没多一会，就成功捞到了上百只蝙蝠。6 娜塔莎看着紫外线发生器周围的蝙蝠越来越多,但她还是皱着眉说：“不，这还不够，我们必须一次性消灭他们三分之一以上的有生力量，否则接下来的局势依然会很困难。” 本来人类打超凡生物就不占优势，更何况他们的数量还如此之多，几乎和人类持平，而且地形还不利于人类的武器发挥,导弹之类的重火力根本没法用,布鲁克林大桥承受不了剧烈的爆炸。 震波女黛西喊道：“得快点！我的波频已经在逐渐减弱了，那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我最多只能再掌控两分钟！” 娜塔莎二话没说,把对讲机收起来，直接走到武装直升机的驾驶舱，一把把驾驶员给拎了起来,然后自己坐到了座位上,大喊道：“所有人！准备跳伞脱离！” 然后她一边操纵直升机，一边拿出对讲机说：“2号小队全体注意！所有人准备脱离！驾驶员跟着我的行动轨迹,机枪手注意火力输出,我们把东边的那一大群逼过去！！”1 鹰眼克林特也对着对讲机大喊：“不行！！！那太危险了！斯塔克的紫外线发生装置功率很大，你们不能太靠近，否则就会和那些蝙蝠一样，被瞬间融化！！”1 娜塔莎充分发挥了俄式战斗风格，直接挂断了对讲机，不顾鹰眼的抗议，手上操纵杆狠狠往下一拉，武装直升机冲着那堆蝙蝠就飞了过去。1 普通机组人员已经跳伞脱离，只剩娜塔莎和机枪手，2号飞机上的驾驶员一咬牙一跺脚也跟了上去，他们飞机上的机枪手已经牺牲了，克里特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自己走到机枪手的位置上，开始准备输出。。 仅剩的两架武装直升机，朝着东边的一大群蝙蝠飞去，鹰眼操纵的机枪负责主要火力输出，娜塔莎则用直升机提供战术掩护。1 2号直升机上还有震波女这个大杀器，虽然她需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来控制紫外线发生装置，但仍然可以通过震波把一群又一群的蝙蝠往目的地赶。 就在这几十只蝙蝠到达发生器作用范围的一瞬间，娜塔莎对着对讲机大吼：“黛西！动手！” 震波女咬着牙，她的头发被直升机的螺旋桨吹的不停飞舞，她伸出一只手，鹰眼说：“等等！我们先准备脱离，你们想被炸死在这吗？！” “不行！必须有人维持火力输出，2号先撤，待会我再跟上！” “娜塔莎！你疯了吗？你怎么还往前开？！！”鹰眼探出头去，看见娜塔莎的那一架直升机继续往前飞，逼迫着一堆想要逃出来的蝙蝠。 黛西说：“快点！我就快坚持不住了！” “马上撤离！”娜塔莎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鹰眼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他只能咬着牙，然后装备好钩爪和降落伞，带着黛西一起跳下直升机，在跳下去的一瞬间，黛西狠狠一握拳头。 瞬间，两个悬浮在空中的紫外线发生装置发生剧烈爆炸，简直像一颗太阳，亮起在布鲁克林大桥上空。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扩散而出的高强度紫外线，一瞬间，发生器作用范围内的所有蝙蝠都直接化成了飞灰。1 巨型太阳的旁边，一个小小的黑影落下来，紧接着，另一個黑影用蛛丝荡过去，直接接住了她，蜘蛛侠把娜塔莎放到布鲁克林大桥桥桩顶端的时候，毒液在他心里说：“她身材可真不错，对吧？”10 彼得的脸一下就红了，还好他戴着面罩，娜塔莎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回去看自己的战果。4 这次战术行动的确效果惊人，原本盘旋在布鲁克里大桥上空的蝙蝠，有三分之一都被爆炸波及，其中绝大多数都失去了战斗能力。 更重要的是，吸血鬼也是一种具有高智慧的类人型生物，只要有人性，他们就会畏惧。 看着自己的同伴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他们的心理压力也会变得非常大，已经肉眼可见的是，不少蝙蝠不再在空中盘旋，而是化为人形，想要沿着小巷逃跑。 这时，布鲁克林大桥区的一个优势就体现出来，人类部队把大桥两端一堵，任何蝙蝠想飞出去，就得接受机枪子弹和狙击子弹的洗礼，而如果不飞出去，想要躲避狙杀，就只能化为人形，这样体积更小，更不容易被命中。3 可是在大桥范围之内化为人形，要么落在桥面上，要么就落在河里，这两个地点不论哪个都不是好选择。 落在桥面上，立刻就要接受枪林弹雨的洗礼，而落在河面上，吸血鬼在水里也没有什么太强的行动力，几乎就是活靶子。 除了一些善于使用魔法的高级吸血鬼，大部分普通的吸血鬼都只能慌不择路的往桥底下飞。 就在娜塔莎准备传达下一步作战方案的时候，一阵剧烈的破空声响起，她抬头，看到远方天空处，数个黑影飞速接近，娜塔莎说：“战斗机群入场了！” 武装直升机虽然可以用来战斗，但毕竟不如战斗机来的专业，12架战斗机发出尖锐的鸣叫，划破天边，几乎一个照面，就打下了十几只大蝙蝠。5 低空作战虽然并非战斗机的强项，但是战斗机驾驶员的空中作战素养可比这些只会乱飞的蝙蝠要强的多了。4 只见他们三人为一小队，进行快速的战术机动，往往能耍的蝙蝠们团团转，空中的蝙蝠被牵扯了精力，就没有时间再去对地面俯冲，地面的局势立刻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地面部队要对付的，主要就是人型的高级吸血鬼，他们会使用各种各样的魔法，比如，一种从黑雾中突然出现的利爪，就算以蜘蛛侠的速度都差点挨了几下，普通人一旦被偷袭，生存的概率非常小。 因此地面部队的减员速度太快了，而重新顶上的人员又需要重新花时间组织火力。2 在桥面上，史蒂夫一举盾牌，利爪划过金属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史蒂夫说：“这样不行！蜘蛛侠，你在吗？我们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他们这么随心所欲的使用魔法，那对普通人的伤害太大了！” 耳机里传来蜘蛛侠的声音：“毁掉大桥。” “你说什么？”史蒂夫不可置信的说：“蜘蛛侠？喂？你还好吗？‘，1 “我说，我们得毁掉大桥，让他们没有立足点。” 彼得的声音显得非常冷静，甚至有些低沉，有点不像他，但史蒂夫却被这种声音吸引住了，第一时间没有反驳，而是听着彼得继续讲完。11 “刚刚我观察过了，当他们化为蝙蝠形态，在空中盘旋的时候，是没有办法使用那种利爪魔法的，他们必须化为人形，才能使用魔法。” “而当他们化为人形的时候，就必须要有一个立足点。” “现在的大桥桥面太宽敞了，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魔法，但一旦大桥被毁，没有了平坦的桥面，只剩下高低起伏的残骸，那人类就可以利用残骸作为掩体。” “不但可以躲避魔法偷袭，特种作战小队也已经入场了，这是他们的强项。” 史蒂夫张嘴深，吸了一口气，他说：“彼得，我真没想到……你真的是彼得吗？”7 不怪史蒂夫如此惊讶，在之前和彼得的交流当中，他也发现，由于彼得年龄比较小，阅历不深，他想出的一些战术计划往往显得比较小气。5 这也很正常，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最多只见过街头斗殴的高中生想出什么大计划来，但这一次可真是震惊到史蒂夫了，彼得一开口就说出了一个非常有魄力的计划。 彼得的声音显得非常冷静，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这个战术的各种可能性，他说：“现在是唯一的机会，空中的蝙蝠被战斗机群吸引了注意力，不会来干扰我们，而刚刚的紫外线发生装置的爆炸，已经把东南方向的那个桥墩破坏了一半。” “我们只需要把西南方向的那个桥墩也破坏掉，整个大桥就会从南方开始倒塌，我预计，大约会有一半的大桥完全垮塌，这会给特种作战小队的行动提供极大的空间。” 史蒂夫站在，一辆卡车的后面，他不由自主的接道：“的确，刚刚的爆炸让许多蝙蝠都跑到桥底，一旦大桥垮塌，可以压死很多只。” 他站在大桥的边缘往下看，桥下全部都是冒着红光的眼睛，显得非常渗人，史蒂夫说：“他们不是喜欢躲在桥面下面吗？那就把更多的蝙蝠往那引，在大桥倒塌的一瞬间，就算不被压死，集体飞出来，也得挨枪子。”3 制定好了作战计划，史蒂夫和彼得开始配合行动，他们两个从警察局长乔治那弄来了一些炸药，简单的和乔治沟通了一下，局长乔治表示，地面警察部队会随时配合行动。 有了这个承诺，蜘蛛侠又联系了娜塔莎，娜塔莎对于他们这个颇为大胆的计划也表示很赞同，她说：“那些婆婆妈妈的议员就只会考虑到大桥的修缮成本，他们怎么不想想，现在每一发打出的去的子弹都是银质的，这一会儿的火力成本，都够修建两座大桥了。”12 “而且，你们的计划太保守了。”这位来自苏联的女特工非常坚定的说：“当量越大，效果越大！你们人力搬运炸药的效率实在太低！”8 “听着，我刚刚联系了斯塔克，他之所以迟迟没有来，就是在调整他的机甲，待会，会有5架左右的无人操控机甲加入战场，我会分走其中的两架。” “你们只需要给他们挂载足够多的炸药，然后直接发动自杀式冲锋，这样不但能把大桥炸塌，剧烈的爆炸还能收割一波来不及逃跑的蝙蝠。”8 史蒂夫和彼得都咽了咽口水，史蒂夫说：“其实我们原本只是想让一半的大桥垮塌的，这样可以……” “你们美国人的胆子能不能他妈的大一点？！”女特工吼道：“苏联要是有你们这样的指挥官，那帮德国佬早就冲进莫斯科了！！！”10 “听我的！现在马上准备！！全面炸毁布鲁克林大桥！！！”3 第一百二十三章 R:蝙蝠大事件（五） 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康纳斯博士正领着一群研究员在加班加点的忙碌，很快他的电话响了，康纳斯博士接起电话说：“你好，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我是尼克，血清研究的怎么样了？” “研究样本不够，你们必须得再给我最少三只吸血鬼，我研究的是血清，你们总不能连血液样本都不给我，就让我凭空把它变出来吧？” “我会联系战场指挥官。”尼克的声音显得很沉着，他说：“你有多大的把握能破解吸血鬼的自愈能力？” 康纳斯博士一边整理研究资料，一边对着电话那头说：“现在还不确定，但是更有可能的是，这种效果即使起效，也不会是永久的。” “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我之前从未接触过这种怪物，他们血液当中有一种神秘的因子，目前我还无法完全破解，我只能告诉你，你所想象的那种效果，恐怕不太可能出现。” “但我们必须破解他们自愈的能力，否则这场仗几乎没法打。” “最开始掌控布鲁克林区和皇后区街道的那批吸血鬼有300多人，我们重伤了其中的一半，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又恢复成了200多人，而我们的，武装警察从300多人锐减至60人，他们大多数只是轻伤，但也无法继续战斗，只能撤退等待补充。” “这样的减员差距，越拖越没法打。” 康纳斯的语速很快，他向尼克解释道：“他们是种魔法产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运用科学手段未必能完全破解他们的某种能力，至于让他们的自愈能力完全消失，我只能告诉你，这做不到。” “但我其实有个更好的想法，如果成功，或许不但能破解他们的一项能力，甚至可以让他们直接失去战斗力。” “那还等什么？你缺什么？研究样本是吗？我现在马上联系蜘蛛侠，让他活捉几个送给你。” 过了一会，康纳斯博士听到窗户上一阵巨响，蜘蛛侠撞在了斯塔克大厦的玻璃上，然后他又用一根蛛丝粘住了旁边的窗户，才能避免自己滑下去。 他拖着一个黑色的大网，里面有两三只还在挣扎的蝙蝠，他十分艰难的打开窗户，然后把那个拖网拽进来，康纳斯博士抱着手臂站在他面前说：“你就不能先把他们打晕了再送进来吗？” “抱歉，博士，因为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要完全活的，要知道，我一拳下去，可能他们的脑袋就没法用了。” 康纳斯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然后他说：“你是不是又想跑去战场？我告诉你，这没门！留下来，陪我把第一期的研究做完才可以走。” “可是我们还有个大计划要做，我们打算……” “听着，我不管你们打算干什么，我只知道，以现在的战况来说，有没有你差距不大，但是如果你留在实验室里，我们很有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彼得有些垂头丧气，他知道康纳斯博士说的有道理。 炸掉布鲁克林大桥的计划已经用不上他了，就在刚刚，斯塔克已经入场了，他可以指挥着无人驾驶的机甲，直接发动自杀式袭击，战争进行到这一阶段，单兵所能发挥出的力量已经不大了。 战斗机群入场，特种作战部队也开始行动，目前整个战场已经进入到了战略反攻的边缘，接下来就是打群架了，也就是俗称的对轰。 蜘蛛侠或许能凭借他超人的体能，在战场上捞点薯条，但是个体英雄在这种大作战面前所能发挥出的效用，已经被降到了最低，除了钢铁侠机甲和爆炸物以及震波女的群攻，其余的超级英雄和特工基本都退场，到了战场边缘，开始进行救援工作。 理智告诉彼得，现在的确是实验室里更需要他。 如果是以往，蜘蛛侠面对这种大场面，绝对会心痒难耐，即使呆在哪个地方，也肯定像屁股上长了刺一样。 但这一次，彼得却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摘掉了头套，然后打算换衣服进实验室了。 康纳斯感到有些惊讶，他已经打算拿出哄孩子的耐心，准备先把彼得哄住再说，他也知道，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很少有人能经得住在大场面战争中当英雄的诱惑。 毕竟幕后英雄，再怎么是英雄也是幕后，没人会不想多吸引一点目光，康纳斯早就知道彼得是什么性格，或许是另一個身份在日常生活中被压抑的太久，作为蜘蛛侠的彼得，真的很爱出风头。 结果彼得换好衣服走进来直接说：“我们现在从哪开始？有什么前期资料能让我看看吗？” 康纳斯把一部分资料递给他，谁知道彼得还真就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康纳斯看着他的背影，彼得的身材虽然比原来强壮了不少，但依旧还只是个少年，这和他现在非常沉静的状态十分不符，康纳斯说：“现在我想想，你才16岁，或许我们对你的要求是有点高了。” “我记得我16岁的时候，还天天逃学，出去和一帮人胡混呢，那时候只要离开学校，我觉得什么都好玩，就连大马路上的电线杆都比学校里的好看一些。” 彼得有些惊讶地抬头，他说：“我还以为您是个好学生呢。” 康纳斯博士笑着摇了摇头说：“其实我是大学才开始学习的，高中一直在胡闹。” 然后他颇为感慨的说：“被哈佛医学院录取的时候，我还有点不满呢，要是我没被录取，我就可以出国读书了，但是哈佛医学院也不错，所以我就留下来了。” 彼得咽了咽口水，立刻把头低了下去，开始埋头苦读了起来。 这个研究计划其实是尼克委托斯塔克的，尼克当然清楚，这次机会有多么难得，国会的议员们难得松口，批准对这次吸血鬼入侵纽约的事件使用大规模的重火力，所以他们必须速战速决，从根源上解决吸血鬼的问题。 一旦拖的时间太久，就又给了那些温和派以斡旋的余地，这是神盾局的局长非常不希望看到的。 治理吸血鬼的问题一直落在神盾局的头上，但对付这些东西根本是吃力不讨好，要不是尼克多少还有点良心，换成别人来，可能根本就管都不会管了。 这些东西非常麻烦，有两个形态又会魔法，而且自愈能力极强，只要不是被完全的爆头或者击穿心脏，那很快就会恢复过来，甚至就是高级特工对上他们也可能有危险。 但神盾局职责所在，他们不得不去对付这种生物，尼克非常讨厌这种投入大、回报小，还不能报销的账单，所以他当然想趁此机会，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他也很清楚，光凭机枪和大炮无法完全的消灭这些生物，他希望能从生物学的角度入手，让天才的斯塔克给他制造一种生物武器，最好是能把吸血鬼都转变为人类，如果不行，那就废除他们的特殊能力。 于是天才的斯塔克直接把这个课题转给了康纳斯，而钢铁侠还有别的事要做。 从那天斯塔克受到席勒的启发开始突发奇想之后，他就一直灵感充沛的在实验室里搞东搞西，看得科尔森和希尔心惊胆颤，生怕他们一不注意，斯塔克就搞出了一波钢铁洪流、智械危机什么的。 而比他们更加心惊胆战的，则是看过斯塔克演讲视频的那些议员们。 希尔那个视频拍摄得相当好，她完全没有拍摄到席勒对于斯塔克的提醒，而是直接从斯塔克演讲的高潮部分开始录制。 整个视频中，斯塔克就像一个疯狂的天才科学家一样，充满激情的描述着他那些随时可能毁灭世界的危险想法。 斯塔克一旦在谈及他专业领域的问题的时候，就会表现的疯狂且神经质，这是天才们的通病。 他滔滔不绝的阐述着他那些疯狂的想法，嘴里嘟囔着一大串正常人听不懂的专业名词，还时不时的蹦出什么机械主宰世界、无机体战胜一切、碳基生物都是渣渣之类的话。 只看这段视频，议员们当然会被吓得肝颤，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斯塔克当然能够做到这些。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斯塔克现在会面临的种种困境，大多是因为他给自己设置了底线，不愿意用一些超出常规的手段去对付他的对手，否则，别说军方，国会山所有势力绑在一起，也不可能挡得住斯塔克的机甲大军。 他们其实并无能够完全抵挡住得住斯塔克的方法，一切全依赖斯塔克自己内心的道德底线，军方和议员不是没想过，如果有一天斯塔克疯了，该怎么办？但答案就是，没有办法，只能祈祷他别疯。 他们都清楚，即使斯塔克集团破产，斯塔克流落街头，你给斯塔克一座垃圾场，几天之后他还是能还你一个高达集团军，阿富汗的情况都那么恶劣了，最终不还是被斯塔克给跑了出来？ 因此，他们几乎解除了对于神盾局的一切限制，放开权限给尼克，要求他立刻不择手段地解决这次吸血鬼入侵的事件，不要给斯塔克任何发难的借口。 在他们看来，斯塔克的这段演讲可不仅仅是针对吸血鬼问题。 这些政客们是很喜欢自己脑补的，在他们看来，是因为前段时间军方对斯塔克压迫的太狠，所以斯塔克才会这样来警告他们，来告诉他们，他有毁灭这个世界的力量。 而议员们选择直面吸血鬼的问题，不择手段的消灭这群生物，也是在向斯塔克表态，只要你愿意一直维持自己心里的道德底线，那我们也可以帮助你维持这个底线，你完全可以不用动用底线之外的能力，这样大家就都能好好活着。 当然，斯塔克是懒得去想这些弯弯绕的，他现在正在战场上，指挥着他的那群机甲大杀特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R:蝙蝠大事件（六） 布鲁克林大桥的上空，罗德穿着机甲飞快地掠过地面部队的头顶，然后把一只想要偷袭的蝙蝠摁到地上，狠狠锤了两拳。 乔治局长在接到天上的斯塔克发出的信号之后，他高举一只手，对着通讯设备大喊：“全体注意！准备开始火力压制！把他们逼到桥下去！” 美国队长史蒂夫盾牌一抡，直接把身边的两个人形吸血鬼打退，然后他佯装不敌，拎着盾牌跳下桥，那两只吸血鬼当然想也没想到就跟了下去。 在他们看来，这个拎着盾牌的家伙，只是比普通人力气大了一点，要不是那面盾牌实在太硬，他们肯定早就突破史蒂夫的防御了。 眼看优势在我，两只吸血鬼在史蒂夫身后紧追不舍，完全没有发现，他们的头顶有好几个怪模怪样的机甲，正在往桥墩处冲去。 娜塔莎站在交火线后的一辆卡车车顶，她看着斯塔克的自爆机甲已经准备就绪，她说：“听着，爆破顺序是这样的，1号桥墩因为受损严重，我们可以先不去管它，之后的爆炸余波也会摧毁它，我们要先炸掉那个最坚固的桥墩，当然必须一气呵成，不能给那群桥底下的蝙蝠反应时间……” 斯塔克在天上说：“4号、5号机甲已就位，准备开始爆破，贾维斯，计算爆炸范围……” “爆炸范围确认完毕，所有友军已撤离，飞行轨迹计算中……准备爆破……3…2…1…” 斯塔克漂浮在布鲁克林大桥的上空，看着数道流光向着大桥底部冲去，在接触到桥墩的一瞬间，火光腾起，剧烈的爆炸声冲击耳膜，碎砖被炸到几百米的高空，整座大桥轰然倒塌，腾起的烟雾和灰尘一时之间遮蔽闭了战场的所有情况。 贾维斯的声音在各个对讲机里响起：“爆破顺利完成，已达到预期效果，可以进行下一步作战……” “歼敌数有多少？”斯塔克问。 “据周围机甲的生物扫描反应，大桥的坍塌造成了132只吸血鬼的死亡，仍有120只左右的吸血鬼重伤，且正在恢复……” 还没等贾维斯说完，娜塔莎就喊道：“统计他们的位置！发送给夜视面罩！！马上把这些重伤的吸血鬼干掉！” 斯塔克在天上啧了啧嘴，他刚刚亲眼看到，一只蝙蝠本来两个翅膀都被钉穿了，结果挣扎着扑腾了两下，从压住他的两块大石头下面扑了出来，没过几分钟，竟然就又能歪歪斜斜的飞行了。 “这个自愈能力真是要命，但愿康纳斯那边快点，这样打下去，就没完没了了。”斯塔克说。 但现在战场的情势仍然在不断好转，随着战斗机群和地面特种部队的配合，加上重火力的掩护，以及斯塔克机甲部队的穿插，吸血鬼们的阵型被破坏的非常厉害，那波大桥爆炸消灭了他们大部分的有生力量，只剩下一些高级吸血鬼在负隅顽抗。 战略反攻阶段全面开始，人类防线不断推进，机枪的火光和榴弹的爆炸声接连不断，不时有尖锐的惨叫从地面上响起。 刀锋战士拿着一把突击步枪，一梭子子弹，把一个高级吸血鬼的脑袋打开了花，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到脚底踩了踩，说：“看来用不了三天，今晚上就可以解决他们了……” 他话音刚落，就感到有一丝不妙，布鲁克林区一个楼顶上，忽然亮起了一阵红光。 紧接着，这束红光开始变得如有实质，慢慢的形成了一个蝙蝠的图案。 这一幕当然也被斯塔克看在眼里，他皱着眉说：“那是什么？怎么还有人在战场上玩灯光秀？” 刀锋战士暗骂一声，拿起对讲机大喊：“他们在执行那个神秘的仪式！！快阻止他们！！！” 他话都没说完，美国队长直接一個音速冲刺，紧接着一个大跳跃，直接跳到了楼顶，但是已经晚了，史蒂夫看到楼顶上有一个巨大的神秘法阵，但那里没有任何人。 “我该怎么破坏这个东西？”史蒂夫问。 还没等他说完，战场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所有被那个红色蝙蝠的光芒照射到的吸血鬼，都发出非人一般的惨叫，然后面目狰狞着，开始变为蝙蝠形态。 这次他们变出的蝙蝠和原来的那些大蝙蝠可不太一样了，他们个个翼展都超过10米，翅膀的骨架上长出尖刺，獠牙越变越长，原本正常的蝙蝠脸也变成了狰狞可怖的怪物外形。 更重要的是，他们眼中的红光开始越来越盛，然后集体失去了理智，开始无差别的攻击周围的所有人。 那些高级吸血鬼也没有幸免，只不过他们变成的蝙蝠怪物，周身还带着浓浓的黑雾，几个警察吸到了一点那些黑雾，立刻就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快！佩戴防毒面罩！快点！”乔治局长大喊。 但是已经有些晚了，吸入黑雾的警察也开始挣扎着，背后生出双翼，直接也变成了疯狂的蝙蝠怪物。 之前吸血鬼的攻击也有感染能力，不过转化的速度比较慢，一旦发现感染，这些人员就会立刻被撤下战场，去接受治疗。 但吸入黑雾的警员们几乎一瞬间就变成了蝙蝠怪物，连获得救治的机会都没有，乔治局长眼眶通红，他愤怒的大喊：“开枪射击！！无差别攻击！！给我打爆这些怪物！！！” 钢铁侠全力提速，直接抱住一只蝙蝠怪物俯冲，然后一炮打在蝙蝠的头上，结果这只怪物不但没停下挣扎，反而变得越来越疯狂。 “他们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斯塔克说：“该死的！爆头都不算致命伤吗？” 对讲机里传来刀锋战士的声音：“那是不死的力量，用火烧！把他们彻底烧成灰！这是唯一的杀死他们的办法，快！准备火焰喷射器！”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这种局面的变化，火焰喷射器这种非常规武器，不管哪个作战部队都没有装备。 异化蝙蝠的战斗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爆头和击穿心脏都不能杀死他们，而且他们的体型变得更大，力量更强，而且无比疯狂，不会畏惧，只会攻击。 战局一瞬间又被逆转了，人类被打的节节后退，就连斯塔克，在这些疯狂蝙蝠怪物的围攻之下，也有些手忙脚乱。 终于，又被一只蝙蝠撞了一下之后，斯塔克愤怒地说：“贾维斯！给我接通斯塔克大厦我的实验室！” 通讯那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席勒说：“我在配合康纳斯做研究，怎么了？” “帮我手动解除最高级安全协议！”斯塔克沉声说。 “你确定吗？你不是说等到战局陷入绝境的时候再这么做吗？” “现在就已经是绝境了。”斯塔克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类被转化成蝙蝠怪物，那些铺天盖地的怪物几乎遮蔽住了所有月光，他说：“快！现在已经不是考虑成本的时候了！” 席勒拿着电话，走到实验室的一个舱门前，然后输入了一串斯塔克留给他的密码，进入舱门之后，那里面只有一个拉杆，席勒先把手按在屏幕上，等到传来“滴滴”两声，他再一把把拉杆拉下来。 紧接着，斯塔克大厦的楼顶，一阵灯塔一样的光线开始旋转，位于顶楼的一个武器仓库舱门打开，几十架挂着重武器的机甲飞了出去。 最重要的是，两架巨大的钢铁怪物也迈步走了出来，其中一架很像曾经奥巴代亚驾驶的那个，还有一架有点类似约翰逊将军的触手钢铁怪物，但又有些不同，显然经过了改造。 这两架巨大的钢铁怪物走出来，直接从斯塔克大厦的楼顶跳到了另一个楼顶，然后飞快地朝着战场赶去。 有了两架巨型机甲的加入，惨烈的战况得到了一些缓解。 这种钢铁怪物体型够大，地面和半空可以兼顾，抓住一只蝙蝠就能把他们撕成碎片，而且，其中奥巴代亚驾驶过的那个钢铁怪物，自带火焰喷射器，靠他处决了不少的疯狂蝙蝠。 结果，战局刚刚有好转，更多的吸血鬼加入了战斗，似乎是他们背后的指挥官故意选在这个节点，这些吸血鬼刚冲进战场，就被红光辐射到了，变成了更多的疯狂蝙蝠。 这下就连钢铁侠和他的机甲部队，也不得不暂时后退，避其锋芒，康纳斯接到了斯塔克的电话，斯塔克说：“康纳斯，你的支援什么时候来？这边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彼得正拿着试管，他说：“博士，我觉得我们就快成功了，这种血清应该能让吸血鬼的自愈能力暂时失去效果。” “没错，但前提是，必须在这种效果的维持时间之内，对他们造成有效的杀伤，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得先夺回阵地。” 彼得抬头看着康纳斯，他看到康纳斯拿出一支针剂，彼得说：“等等！博士……那是什么？那该不会是……” 战场上，斯塔克一个俯冲，撕碎了一只蝙蝠的翅膀，血液溅到他的机甲上，他骂了一句：“该死的！真够脏的！” 还没等他说完，那只蝙蝠的翅膀竟然又开始生长了出来。 史蒂夫几乎快被埋进蝙蝠堆里了，他艰难的撑着盾牌，一下把一只蝙蝠打飞出去老远，可没多一会他就又飞了回来。 鹰眼躲在一块大桥残骸的后面，飞快的拉弓射箭，他的手臂都有些颤抖，旁边的震波女用手锤击着地面，想要偷袭的蝙蝠直接被震飞，娜塔莎在后方拿着望远镜给他们提供战术支援。 “钢铁侠！快后撤！他们……” 娜塔莎还没喊完，斯塔克就被一只体型更大的蝙蝠直接扑倒，蝙蝠的獠牙一口咬在他机甲的左臂上，一阵电光冒出来，斯塔克大吼：“启动电击！” 一阵强烈旳电流爆发出来，蝙蝠被电的麻痹，斯塔克趁机脱离，还没等机甲飞起来，那只蝙蝠又追了上来。 他翅膀带出的气流让斯塔克的机甲变得有些不稳，眼看着就又要被扑倒，史蒂夫抡起盾牌敲在蝙蝠的一只翅膀上，蝙蝠歪斜了一下，斯塔克趁机拉高，他说：“谢了！” “你身后！”史蒂夫大喊。 斯塔克刚转头，一阵剧烈的风声向他袭来，显然，有一只蝙蝠已经埋伏在旁边很久了，斯塔克刚躲避，但已经晚了，那只蝙蝠离他太近了，斯塔克说：“启动脱离程序！然后机甲自爆！” “现在脱离，高度太高，您会有生命危险。”贾维斯说。 斯塔克的余光扫到地面上的史蒂夫，他说：“”启动脱离！立刻！” 一个人影被从机甲中弹出去，紧接着，机甲爆发出剧烈的电光，然后发生爆炸，两只蝙蝠都被炸飞了出去，其中一只直接被烧成了焦炭。 史蒂夫直接一个跳跃，接住了斯塔克，然后把他放在了地面上，还没等斯塔克继续说什么，两人就感觉到，巨大的阴影覆盖在了他们头顶。 他们一回头，斯塔克骂道：“狗屎，这是什么玩意？！” 只见，他们身后，一个十几米高的巨大的绿色怪物，一脚把那只逃出升天的蝙蝠踩成了肉泥，小山一样大的蜥蜴怪物俯下身，巨大的竖瞳盯着斯塔克，吐着信子对他说： “你的支援来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R:蝙蝠大事件（七） 斯塔克重新穿上了轻型机甲，和史蒂夫肩并肩站在地上，美国队长拿着盾牌，看着面前这个巨大的怪物，他咽了一下口水说：“你别告诉我，上次入侵斯塔克大厦的就是他……”3 斯塔克看着面前巨大的阴影，他也咽了一下口水说：“我想……大概,有可能……” 他支支吾吾了一下，然后大喊：“康纳斯！你是康纳斯吗？！你现在听得懂我们说话吗？！” “当然，你不用吼那么大声，我不聋。”巨型蜥蜴人说，：“我利用低温技术改良了蜥蜴血清，将其中会导致人蜥蜴化的部分提取出来，并进行了改良,可以让我拥有更大的体型，和更强的力量,最重要的是，能让我保持理智。”11 斯塔克揉了揉因为一直抬头而有些酸痛的脖子，他说：“你这改良效果实在是太显著了！” 斯塔克说的没错，现在康纳斯博士的蜥蜴人有十几米高，像一幢大楼，而且全身除了蜥蜴的鳞片，关节部分还有突出的尖刺，脊柱部分全都是尖锐的骨刺，一双巨大的竖瞳看起来残忍又冷血。11 “等等，你现在过来了，那实验怎么办？”斯塔克问。 “我交给彼得了，我相信他能行。”康纳斯说完,他一个冲刺跳跃,直接跳上了布鲁克林大桥坍塌之后最高的那处残骸上,然后狠狠一甩尾巴，几只蝙蝠直接就被打飞了出去。7 康纳斯的确把剩下的研究任务都交给了彼得，但是显然，彼得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他说：“等等！医生！你必须穿实验服才能进入实验室……嘿！别碰那个试管，不能直接用试管倾倒……”1 席勒完全没理他，拿起一只试管就放到眼睛前晃了晃，彼得走过来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把试管接过去，然后说：“医生！这是违反实验室条例的！我们得……” “好了，要是我能不违反实验室条例，就不会在康纳斯走之后才进来了。。”2 “可是……” “康纳斯已经走了，别惦记那些什么血清了，我们来搞点更有意思的玩意吧。”3 说着，彼得看到席勒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摞设计图，彼得接过席勒递过来的设计图，他看了一眼，说：“这是什么？小范围的低温发生器？这不是之前的低温技术吗？” “没错，我找人设计出了一种小范围的低温发生装置，可以冻结范围之内的一切目标。”3 “所以，这是個武器？有什么用？”4 席勒坐了下来，然后他敲了敲桌面，示意彼得也坐下，他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无非就是普通人无法对付这种怪物，如如果人人都有能够有效克制吸血鬼的手段，你觉得会怎么样？”1 “那群吸血鬼就输定了。”彼得毫不犹豫的说：“布鲁克林区有多少人？就算排除弱势群体，只算健身过、会打架的，起码也得有几万人吧？那些蝙蝠顶多也就几千只……” 然后彼得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说：“对啊，这的确是个好点子！” “如果使用普通的枪，吸血鬼的自愈能力实在太强，即使在他们的翅膀上开上几个窟窿，也无济于事，必须有一种武器能够让他们立刻停止一切活动，这样才能给普通人反杀的机会。”席勒解释道。 彼得接着席勒的话说：“冰冻就能做到这一点，一旦一枪过去，蝙蝠被冻成冰块，那就别提能对人造成什么伤害了，而且，他们本身没有受伤，不会触发任何自愈能力，只是没法动了而已……” 彼得想象着那个画面，只要是一个身体健全的人，对对着一只向他们俯冲的蝙蝠，扔出一个低温发生器，要打的不算太歪，基本就可以废除一只蝙蝠的行动力。3 还有一个优势在于，吸血鬼变成的蝙蝠非常大，翼展往往有几米，这原本会给很多和他们搏斗的人带来更大的危险，因为更大的体型，就意味着更强的力量，普通子弹打在他们身上，几秒之内就痊愈了，即使是银质的子弹，也只是能稍微的干扰一下他们的行动，在开枪的间隙，就会被蝙蝠扑倒。 但是如果有了这种能够立即控制住他们的冰冻装置，那大体型就变成了他们的弱点，因为体型越大，就越好打中，一旦打中，不论是冻住一只翅膀还是其他部分，肯定都会立刻从半空跌落，失去行动能力。3 彼得说：“想法是很好的，但是实施起来恐怕有困难。”他看着这张设计图说：“这东西造价太贵，不能普及。” 席勒一摊手说：“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而已。”2 彼得摩挲着下巴，他能看出这种装备可以给局势带来巨大的改变，但是同样，这东西在他眼里看来就像是个有钱人的玩具，这东西光是一个的造价就高达数十万美元，而且是一次性的，大规模应用完全是在烧钱，就算一个能冻住几只蝙蝠，也是很亏的。2 “这该不会是斯塔克先生设计出来的吧？也是，他倒是可以这样用，可是要想把这装置普及开，这么昂贵的造价，尼克局长会疯掉的。” 彼得用一只手撑着脑袋，他专心的看着设计图，这时候毒液在他脑子里说话了：“我有个想法。”2 彼得疑惑的说：“你还能看懂机械设计图？”1 “我当然能。” “那你想怎么做？” “小型化，单兵化，常态化，我们可以……”8 彼得感受着毒液传来的脑波，他说：“当然，要是能做到这几点肯定很好，可是小型武器，也存在很多问题……” 彼得接着说：“要想降低成本，它所使用的子弹就必须是液态储存的，这是最适合低温技术的储存方式。” “但是液态能源换成固体子弹射出去，需要一定的发射时间，那群蝙蝠的速度很快，这种延迟射击很有可能会让持枪者还没等发出子弹，就被攻击到了。”1 “可是，这种武器没有办法使用固体子弹，这个过程转换是必须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攻击方式也可以不非得是射出子弹。”席勒说：“近战喷雾如何？”8 彼得愣了一下，他说：“有点道理，如果远程攻击方式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那也可以给这个武器加上一种近战的手段，喷雾所需要的准备时间，要比固体子弹少的多，而且可以持续输出，很适合近战……”5 接着彼得又像换了一个人格一样，他专注的看着设计图说：“我们可以给这把枪设计两个攻击方式，一是延迟射击发射出冰锥，二是近战发射冰冻喷雾，这样就基本解决了远近交替的问题。”8 彼得拿着设计图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说：“这两种装备都可以考虑，一是有两种攻击方式的冰冻枪，二是可以用来当手雷投掷的大范围冰冻装置，普通人员可以只配置冰冻枪，而处于战场中心的精英人员，则可以装配一部分的大范围冰冻发生装置。”1 席勒坐在椅子上给他鼓了鼓掌说：“你就快要成为这场战争的救世主了，彼得。”2 “好吧，我现在开始试着先做一把出来，贾维斯，你在吗？” “2号生产装置已准备就绪，彼得先生。” 彼得搓了搓手掌，有些兴奋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真正的制造武器呢，原本斯塔克先生给我讲的那些东西，我都没怎么记住，可现在它们又出现在我脑子里了，而且还很清晰。”8 “那说明你是个天才。”席勒说：“对了，你打算叫这套武器装备什么名字？” “嗯……”彼得犹豫了一下，他说：“虽然我完善了思路，但是我觉得这个创意最初不是我提出来的，你打算叫他什么？医生？” “叫暴雪如何？”7 “暴雪？这倒是很适合那个大范围的冰冻发生装置。”2 “那就叫这个名字吧，去吧，我等着你的暴雪阿尔法测试版。”1 彼得走后，席勒接通了尼克的电话，他说：“我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那边如何？” “那群温和派一直在游说议员们，他们甚至闹到了安理会去，不过皮尔斯已经顶住了压力，我最多只能再争取两天的时间，你最好快一点。”4 挂掉电话之后，很快，穿着机甲战衣的斯塔克就匆匆地走进了实验室，一进来就看见席勒在实验台上写写画画，斯塔克有些焦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那群议员该不会真的被吸血鬼说动了吧？” 他打开面甲，然后说：“乔治局长跟我说，已经有人联系他，要他不要再使用大规模的火力覆盖，见鬼了，那些蝙蝠那么疯狂，他却叫我们不要还手？” “现在战场的情况怎么样？”席勒问。 “不算太乐观。”斯塔克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杯水，然后把杯子啪的一下放在桌面上，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他说：“蜥蜴博士帮了大忙，他撕碎了不少的蝙蝠，而且顶住了正面战场的大部分压力，还有美国队长，我不得不承认，史蒂夫那个家伙打架倒是有一手……”3 “我们两个配合还不错，可以分担侧翼的大部分火力，而另一个方向的侧翼，由神盾局特工守住，目前看来还能坚持，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天就快亮了。”席勒说：“你们再坚持最后一波进攻，一旦太阳出来，他们的攻势应该就会减弱。” “但是那个叫刀锋战士的吸血鬼猎人告诉我，这种疯狂蝙蝠在仪式的作用下，甚至可以抵御不强烈的阳光。” “这不意味着他们的行动能力不会减弱，白天一到，必然有一大半吸血鬼都会选择蛰伏起来。” “好吧，看来这个白天，我们要解决的事不在战场上，尼克·弗瑞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会让那群吸血鬼在舆论上占了优势？” 席勒一边写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你得知道，他们和人类社会的联系非常紧密，当中也有不少的学者教授和知名人士，这一次我们拿出的态度太过强硬，他们当中的很多人联合了起来，想要从内部影响我们的决策。”1 斯塔克叹了口气说：“有很多警察都受伤了，普通人伤亡的更多，还好我们决战的地点在大桥附近，而不是居民区，否则我都不敢想，损失会有多么惨重，这群怪物就应该下地狱！” “你的战斗暂时结束了，但还有另一场战争在等着你。” “什么意思？” “这次吸血鬼的全面进攻的确很麻烦，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听信了那个虚无缥缈的预言，来到纽约，想要惹事。” “我们摆平了这一次麻烦，但万一下次又有一个预言呢？这次是纽约，下次是洛杉矶？或者是旧金山？这次损失了一座大桥，成百上千人伤亡，下次呢？损失的又是哪座大桥？哪幢大厦？”1 “我当然清楚。”斯塔克用覆盖着金属的手甲，敲了一下桌子，他说：“安理会和国会都不作为，一旦下次再有这种灾难，我们又要匆匆忙忙的顶上去，然后看着惨重的伤亡数字无能为力，我比任何人都更不希望这种情况的出现。” “所以我们得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斯塔克眯起眼睛，他看见席勒坐在那里一直在写着什么，他说：“你是不是有点镇定过头了？为什么这次突如其来的入侵行动，好像完全没有出乎你的预料？”3 “问的好，但这不重要。”席勒把手里的纸整理了一下，然后在桌子上摆齐，递给斯塔克，2 斯塔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别扭的接过资料，他看到最上面的一行题目，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有关吸血鬼药用价值的分析报告……药用价值？？？？”38 第一百二十六章 R:蝙蝠大事件（八） 花了大约20分钟，斯塔克把这份报告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把这摞纸扔在桌子上，说：“通篇胡扯。” “但凡受到过大学及以上程度生物学教育的人，都能看出，这完全是瞎扯。” “我毕竟是个心理医生，又没有什么生物学的教育背景，而且这只是个大纲而已，具体要填充什么内容，还得看你们这些天才科学家的……” 斯塔克犹豫了一下，他又把那份报告拿了起来，他说：“外行人看起来可能会觉得非常合理，但实际上非常离谱，可是我刚才想了想，好像也有点合理……” 斯塔克满脸纠结地捏着那份报告说：“吸血鬼血液当中含有人类可以利用的永生因子？这也太扯了……算了，你能详细讲讲这部分吗？” “康纳斯博士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们的血液当中含有一种科学无法破解的魔法因子，那么我就给它起个名字，叫做‘永生因子’，这不过分吧？” “好吧，这也勉强说得通，毕竟这些人里只有你懂魔法，另外……”斯塔克犹豫了一下，问：“你确定这种因子真的能让人永生？” “能不能真的让人永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看到这个结论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冲动？” “或者说，你刚刚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在想什么？” 斯塔克抿着嘴，他垂下眼帘，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把那摞资料放下，说：“好吧，我承认，任何一个人类都会有这种想法，要是我能永远活着该多好……” “我不贪心，但是我真的觉得，如果我能有500年……不，只要300年，如果我能有300年的寿命，那我真的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他的喉结动了动，然后转头看向窗外，说：“你真是个魔鬼，当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瞬间，想使用一些不可控的力量，去抓捕并研究这些怪物……” “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席勒说：“哪怕他是一个圣人，在面对只有短短不到100年的寿命时，也会生出一种悲哀的感觉。” “这就是人类，人类往往活的短暂又灿烂，我们常常以此为傲。” “但是要是能不短暂，你会不动心吗？” 斯塔克摊开手说：“好吧，你是想用这个方法去说服国会和安理会？让他们想要获取永生，然后去对付吸血鬼？” “不，我是想用这个方法来说服你。” “说服我？说服我干什么？我对付吸血鬼的心难道还不够坚定吗？即使没有这种诱惑，我也会想把他们全部消灭的。” “问题在于消灭的方法，你的单兵机甲对付他们的效果不算太好，但一旦启用大规模的武装力量，又会引来太多势力的忌惮，但其实，你还有一条更好的路可以走。” “你指什么？” 席勒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副耳机，递给斯塔克，然后说：“我约了一位客人，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会议室了。” “谢谢你给了我最高级别的安全权限，让我可以以你的身份邀请别人过来做客。” “等等！你邀请了谁？”斯塔克戴上耳机，然后他被席勒推着离开了实验室，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斯塔克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把某位国会的重要人物给约到这里来了，我的老天！我不会应付他们！不！你等等……我不去……” “放心，不是那些政客。” 斯塔克疑神疑鬼的盯着席勒，但席勒什么也不说，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斯塔克说：“该死的，你这個骗子医生！你就是故意的吧？你从我这骗走了最高级别的安全权限！”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是你自己开放给我的。” 10分钟之后，斯塔克在会议室里见到诺曼·奥斯本的时候，他捂住额头，低声对着耳机说：“我要扣光你的薪水！我不是开玩笑的！！你把这个老家伙请到这里来干什么？” “好了，现在他已经看见你了，你不想谈也没用了，听着，我要你和他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我为什么要和奥斯本谈生意？他们的技术完全就是垃圾……” “那不重要，现在走上去和他握握手，然后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斯塔克黑着一张脸，好像上刑场一样，心不甘情不愿的和诺曼握了握手，诺曼倒是没有介意，他是一副标准的美国商人的形象，穿着西装和皮鞋，鬓角两侧有些白发，但人显得很精神。 诺曼先开口了，他说：“斯塔克先生，我还是第一次来到斯塔克大厦，这里比我想的可要先进的多了，让我大开眼界啊……” 斯塔克抬着头，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声，席勒在耳机里说：“你看看人家，但凡你要有他一半会讲话，我也就不用费这么大力气了。” “我听说贵公司，掌握了一种治愈血清技术，并有意出售它。” 斯塔克只能鹦鹉学舌一样的，照着席勒在他耳机里说的话说：“没错，但这事我们以后再谈，现在有一笔更好的生意摆在你的面前，你想听听看吗？” 诺曼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说：“所以治愈血清技术并不存在，那你找我来是想谈什么？” “这个技术当然存在，但在上主菜之前，我们应该先来谈谈开胃菜的问题。” “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布鲁克林大桥那里爆发的事故，成百上千只的吸血鬼在向人类发动进攻。” “没错，军方还为此向奥斯本集团采购了一批武器。” 斯塔克掏出一份计划书递给奥斯本，然后他低声对耳机里说：“你就这么把那个计划书给他看？那里面通篇是胡扯，诺曼也有生物学的博士学位，你糊弄不了他的。” “他和你不一样，他先是个商人，然后才是个科学家。” 出乎斯塔克预料的是，诺曼在看完那份计划书之后，并没有像一个严谨的科学家一样指出其中的错误，而是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灿烂，他说：“斯塔克先生，我真没想到，您在经商方面也如此有天赋！” 斯塔克说：“什么？啊，我是说……你觉得这份计划书没什么问题吗？” “一个天才的炒作想法！”诺曼下结论：“药用价值！对，没错……就是这个词，我太喜欢这个词了！” “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如果我们真的能把吸血鬼身体上的部分，包装成营养品或者保健品，那我们绝对可以大赚一笔。” “想想看，现在原材料正从天上往下掉，不管是国会军方还是其他什么势力，他们都会支持我们的。” 但是斯塔克说：“我要提醒你，他们血液中的那种魔法因子，实际上我们并无法破解，而且到底有没有永生的效果也不能确定……” “这重要吗？”诺曼盯着斯塔克的眼睛说：“无法破解才是最好的，无法被破解的一个东西，我们无法完全证明它有用，那也就没人能完全证明它没用。” 诺曼拿着那本计划书他再次翻了翻，说：“永生因子？的确，这个名字起的可能有些夸张，但是，它又不是药品，只是一种保健品，效果需要以实际效果为准。” “不用我们去宣传，吸血鬼就是个活例子，他们人人都能永生，受了伤又能很快愈合。” “布鲁克林区现在发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广告。” “全世界都知道，有一种能活成百上千年的物种，以极快的治愈速度在和人类作战。” “很快，这件事情的余波就会不断发酵，全世界都会知道吸血鬼全面入侵人类的战况，他们的特点，也会被每份报纸写在头版头条上。” “这是什么？这是一次世界范围内的、曝光量巨大的宣传！还有什么广告能比得上这种宣传力度？” “这个时候再由我们两家企业联手，你知道的，工业巨头斯塔克和药业巨头奥斯本，我们两个联手出来证明，吸血鬼的血液中有一种能够让人类延长寿命的神秘因子，这很有可能，对吧？毕竟他们就是长生种。” “这甚至可以开辟一个新的产业领域，对于人外物种的药用价值研究。”斯塔克学着席勒的话说：“不只是吸血鬼，以后可能还有别的生物。”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我们的科技公信力，去告诉全世界，这些物种有相当大的药用价值。” “没错！”诺曼握了一下拳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旦这一次成功，所有人就都会相信我们有鉴别外来物种研究价值的能力，的确就像你说的，我们完全可以开辟一个新的产业，那将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巨额利润。” 最后，诺曼毫不拖泥带水地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去组织专家将这份计划书完善起来，斯塔克先生，不得不说，虽然这个想法很天才，但是你的这份计划书写的实在不太专业。” 眼看着斯塔克的脸色越来越黑，诺曼接着说：“但是我知道，这是因为你希望看到奥斯本集团的诚意，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的，我可不相信，斯塔克集团会连几个生物学专家都找不到。” “不过这也是应当的，你的这个点子，就已经价值上百亿的利润了，我没想到，斯塔克工业集团和奥斯本生物集团，会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合作。” “但我要说，这一定是个好的开始，你会明白，奥斯本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说完，诺曼和斯塔克又握了握手，然后急匆匆的就走了。 斯塔克还有些懵，他说：“刚刚他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关系，反正他说的也没错，只不过斯塔克集团聘请的生物学专家，正在忙着拯救世界……” “……物理意义上的拯救。” 第一百二十七章 R:蝙蝠大事件（九） 一辆汽车残骸的后面，娜塔莎一个翻滚，躲开一只蝙蝠的扑击，然后拿着一把形状有些奇怪的枪，对着蝙蝠就是一枪。 瞬间，蓝色的冰晶攀上那只蝙蝠的身体，紧接着扩大成冰块，一只被冻在冰里的蝙蝠标本，从半空砸落下来。 娜塔莎甩了甩手说：“不得不承认，这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好用一些，这冰锥的飞行轨迹还挺准的。” 这条道路的另一边，鹰眼正在和震波女配合，黛西一掌拍在一幢高楼的墙壁上，蹲在高楼楼顶的那群蝙蝠呼啦啦的飞起来。 鹰眼拿着一只形状特殊的弓箭，搭在弓弦上，瞄准那群起飞的蝙蝠，拉开满弓，亮蓝色的箭矢伴随着冰晶呼啸而过。 一瞬间，极寒的冰晶爆炸开，形成一股冰冻旋风，那群蝙蝠直接全部被冻成冰块，摔落到地上时，伴随着冰块的破碎，直接被分尸成了几块。 鹰眼走上去查看，震波女黛西也走了过来，黛西蹲下，摆弄了一下那些冰块说：“太神奇了，他们的自愈能力完全发挥不了作用了。” “毕竟都被冻住了，也没有空间让他们自愈了，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真是个天才。”鹰眼说。 娜塔莎在对讲机里说：“乔治局长让我们解决完侧翼的问题之后，就去支援正面战场，那只大蜥蜴的变身效果时间快到了，我们还得赶去救场。” 说着，她破坏了一辆车的车门，然后坐了进去，鹰眼和黛西一起坐上车，几人往正面战场赶去。 布鲁克林大桥附近，随着太阳逐渐升起来，吸血鬼们的攻势开始减弱，康纳斯身上的鳞片也开始逐渐消退，体型开始变小。 他一个跳跃，跳到了一幢高楼后面躲藏起来，然后缓缓恢复成了人形。 他的身边，蜘蛛侠荡了过来，然后把一个书包丢给康纳斯，说：“博士！衣服！” “谢谢。”康纳斯说，他的身上蜥蜴的特征还没有完全消退，眼睛仍然是竖瞳，而且脸颊两侧还有一点若隐若现的鳞片，显得有些怪异，但彼得却说：“博士，你以后可别干这么危险的事了？谁知道那血清会不会……” “作为一个研究人员，你应该对自己的研究产物有信心，我相信一切都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 彼得挠了挠头说：“好吧，我现在送您回去，席勒医生好像找您有点事。 “那个冰冻枪是你弄出来的？” “呃……也不完全是，我只是进行了一些改良。” “我发现你在降低成本这方面，有大多数人都没有的天赋。”康纳斯博士夸赞道：“你竟然真让这种神奇的武器做到了量产的效果，你是怎么做到的？” 彼得露出了一个苦笑，他说：“大概是因为穷吧。” 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康纳斯进门的时候，席勒和斯塔克已经在等着他了，康纳斯说：“战场的情况有所好转，因为已经白天了，不过接下来的这个晚上，我们一定不好过。” “据我所能看到的，吸血鬼的幕后指挥者好像还在积蓄力量，他又调来了一大批蝙蝠，可能是想趁今晚发动总攻。” “尼克刚刚来电话说，吸血鬼要求和谈。” “这是他们的缓兵之计。”康纳斯说：“难道尼克还看不出来吗？和谈？那他们继续往布鲁克林区调兵遣将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是架不住人类当中有不少脑子不好的。”斯塔克说。 “他们不是脑子不好，只是有利可图。”席勒说：“出卖种族的利益为自己博取利益的人、未算胜先算败的人、又迷信又畏惧的人，人类有这么多，出几个奇葩并不奇怪。” “尼克怎么说？难道我们真要和他们和谈？”康纳斯博士走过去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如果按照以往，这事可能真会成功，打也打的差不多了，双方都不想再继续损失，吸血鬼先发动战争并不占理，但人类处于劣势，两方基本扯平，剩下的就是在谈判桌上瓜分利益了。” 康纳斯抿着嘴说：“是啊，皆大欢喜，没人在乎前线人员的伤亡。” “但我是说，那是以往的情况，这一次可能会有所不同。” “还能有什么转机？我看，那些坐在国会办公室里的人们是不想打了。”康纳斯说：“他们甚至开始要求警察不要使用火力覆盖，这都是些什么鬼话？” 席勒拿出遥控器，然后打开了实验室里的一个屏幕，那上面播放着的是实时新闻。 屏幕的一侧是一位记者，而另一侧则是一位议员，议员慷慨激昂的说：“我们会同这种怪物战斗到底！人类绝不会后退半步！他现在想坐下来和我们谈谈？我要告诉他们，已经晚了！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嗯，这是主战的激进派吗？”康纳斯问。 席勒按了一下遥控器，又切换了一個频道，一个更为富态的、有些胖的政客坐在沙发上，他说：“我们应该以更理性的角度去看待这次入侵事件，诚然，虽然先入侵的是吸血鬼，但是我相信这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可能有自己的诉求，人类应当重视……” 还没等他讲完，他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他说：“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过了一会，这位有些胖的政客走回来时，他说：“我刚刚接到了一个十分令人痛心的消息，是的……” 他挥舞着拳头说：“这群可怕的怪物造成了数千名警察的伤亡！这是可怕的暴行！是不义的战争！我们必须要和他们战斗到底！听着，你们这些该死的怪物，我就在这里说，你们死定了……”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 接着，席勒又换了一个台，这次采访的可是个大人物，因为背景是白宫的办公室，被采访的对象说：“对于此次入侵事件，我们感到很遗憾，但是牺牲人员的血不能白流，吸血鬼的暴力行为必将得到正义的制裁，总统先生誓与所有民众一起，直面这场灾难，并且绝不后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纳斯不解的问，“他们的口径怎么突然这么一致？而且这么强硬？” 感到疑惑的，可不光是康纳斯。 在一个间昏暗的地下室里，激进派吸血鬼领袖迪肯，对着他的下属说：“快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游说不是已经颇有成效了吗？那帮该死的人类怎么突然完全转变了态度？” 接着他暗骂一声说：“本来我的计划已经奏效了，只要能拖过这个白天，人类根本就后继无力，快点！马上去调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盾局的办公室里，尼克和皮尔斯握了握手，皮尔斯说：“我知道我们很久没见，但叙旧的话以后再谈。” “你有把握控制住这条产业链吗？我在安理会的地位需要你的支持，如果神盾局能够拥有一条不受其他势力控制的产业链，这对你我都有好处。” “这条产业链也只能被我们控制，因为它和超凡生物有关，我有很大把握能够说动奥斯本和斯塔克三方一起进行维持，同时抵抗来自于其他势力的压力。” “最好如此。”皮尔斯下结论说：“哪怕不提以后的发展，光是吸血鬼和永生技术这条产业链，就能为我们带来难以想象的巨大利润，这是维护世界和平必不可少的基石，必须尽全力拿下，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到，尼克。” “当然，我们已经从奥斯本那拿到了初步的计划书，老实说，想出这个方法的人是个天才，超凡生物的神秘性和它外在表现的特征，足够吸引人拿着大把钞票来投资了。” “现在计划已经确定了，我们要抓紧时间督促他们投产，别忘了，现在仗还在打，正是火热的时候，如果能在吸血鬼被全面消灭之前，拿出第一批样品，那后续的事就好办的多了。” 皮尔斯拍了拍尼克的肩膀说：“不要顾及先期投入太大，我觉得还可以再激进一点，喂饱那些摇摆派，拿钱堵住他们的嘴，一切以计划快速落地为主要目标。” “放心，即使神盾局没有动作，那些看出这当中巨大利润的人，也会自发的去说服他们的同僚的。” “目前有哪几个派系确认加入了？” “南侧办公室的……” 尼克弗瑞把手指往左边指了指，皮尔斯说：“果然是他们，那群激进左翼的好战分子，他们的确是天然的盟友。”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我知道你还得去争取更多的队友。” “哦，还有，我听说正面战场出现了一批新的冰冻武器，能弄一把来我看看吗？我对此有些好奇。” “没问题，那是斯塔克集团加急生产的一批冰冻枪，代号叫做暴雪，我可以弄一套过来，我也没见过呢。” 皮尔斯走后，尼克拿出电话打给席勒，他说：“你确定安理会不会对此起疑？毕竟怎么看，那个蝙蝠怪物出现的时间点太巧了。” “而且只露了一面，飞快的就不见了，会不会引起有心人的好奇？” “之前制定计划的时候，你不是也很同意这个方案吗？”席勒的语气有些慢悠悠的，显然，熬了一晚上让他有些困。 尼克微微叹了口气，他说：“毕竟如果要是等着他们全都涌进纽约，然后做好准备，发动全面旳侵略战争，那我们可就太被动了，伤亡会更大。” “我们只能主动出击，把他们引出来，我只是觉得，这次的计划还是有些太过急躁，难免会留下把柄。” “那就是你的事了，你才是这场蝙蝠神降临大戏的总导演，我只不过是个场工而已。” 尼克笑了笑说：“场工？这可真是有意思了，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你恐怕会是每个导演梦寐以求的那种场工。”” “你也是个好导演，尼克局长，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一百二十八章 R:蝙蝠大事件（十） 花了大约20分钟，斯塔克把这份报告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把这摞纸扔在桌子上，说：“通篇胡扯。” “但凡受到过大学及以上程度生物学教育的人，都能看出，这完全是瞎扯。” “我毕竟是个心理医生，又没有什么生物学的教育背景，而且这只是个大纲而已，具体要填充什么内容，还得看你们这些天才科学家的……” 斯塔克犹豫了一下，他又把那份报告拿了起来，他说：“外行人看起来可能会觉得非常合理，但实际上非常离谱，可是我刚才想了想，好像也有点合理……” 斯塔克满脸纠结地捏着那份报告说：“吸血鬼血液当中含有人类可以利用的永生因子？这也太扯了……算了，你能详细讲讲这部分吗？” “康纳斯博士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们的血液当中含有一种科学无法破解的魔法因子，那么我就给它起个名字，叫做‘永生因子’，这不过分吧？” “好吧，这也勉强说得通，毕竟这些人里只有你懂魔法，另外……”斯塔克犹豫了一下，问：“你确定这种因子真的能让人永生？” “能不能真的让人永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看到这个结论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冲动？” “或者说，你刚刚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在想什么？” 斯塔克抿着嘴，他垂下眼帘，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把那摞资料放下，说：“好吧，我承认，任何一个人类都会有这种想法，要是我能永远活着该多好……” “我不贪心，但是我真的觉得，如果我能有500年……不，只要300年，如果我能有300年的寿命，那我真的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他的喉结动了动，然后转头看向窗外，说：“你真是个魔鬼，当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瞬间，想使用一些不可控的力量，去抓捕并研究这些怪物……” “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席勒说：“哪怕他是一个圣人，在面对只有短短不到100年的寿命时，也会生出一种悲哀的感觉。” “这就是人类，人类往往活的短暂又灿烂，我们常常以此为傲。” “但是要是能不短暂，你会不动心吗？” 斯塔克摊开手说：“好吧，你是想用这个方法去说服国会和安理会？让他们想要获取永生，然后去对付吸血鬼？” “不，我是想用这个方法来说服你。” “说服我？说服我干什么？我对付吸血鬼的心难道还不够坚定吗？即使没有这种诱惑，我也会想把他们全部消灭的。” “问题在于消灭的方法，你的单兵机甲对付他们的效果不算太好，但一旦启用大规模的武装力量，又会引来太多势力的忌惮，但其实，你还有一条更好的路可以走。” “你指什么？” 席勒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副耳机，递给斯塔克，然后说：“我约了一位客人，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会议室了。” “谢谢你给了我最高级别的安全权限，让我可以以你的身份邀请别人过来做客。” “等等！你邀请了谁？”斯塔克戴上耳机，然后他被席勒推着离开了实验室，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斯塔克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把某位国会的重要人物给约到这里来了，我的老天！我不会应付他们！不！你等等……我不去……” “放心，不是那些政客。” 斯塔克疑神疑鬼的盯着席勒，但席勒什么也不说，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斯塔克说：“该死的，你这個骗子医生！你就是故意的吧？你从我这骗走了最高级别的安全权限！”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是你自己开放给我的。” 10分钟之后，斯塔克在会议室里见到诺曼·奥斯本的时候，他捂住额头，低声对着耳机说：“我要扣光你的薪水！我不是开玩笑的！！你把这个老家伙请到这里来干什么？” “好了，现在他已经看见你了，你不想谈也没用了，听着，我要你和他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我为什么要和奥斯本谈生意？他们的技术完全就是垃圾……” “那不重要，现在走上去和他握握手，然后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斯塔克黑着一张脸，好像上刑场一样，心不甘情不愿的和诺曼握了握手，诺曼倒是没有介意，他是一副标准的美国商人的形象，穿着西装和皮鞋，鬓角两侧有些白发，但人显得很精神。 诺曼先开口了，他说：“斯塔克先生，我还是第一次来到斯塔克大厦，这里比我想的可要先进的多了，让我大开眼界啊……” 斯塔克抬着头，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声，席勒在耳机里说：“你看看人家，但凡你要有他一半会讲话，我也就不用费这么大力气了。” “我听说贵公司，掌握了一种治愈血清技术，并有意出售它。” 斯塔克只能鹦鹉学舌一样的，照着席勒在他耳机里说的话说：“没错，但这事我们以后再谈，现在有一笔更好的生意摆在你的面前，你想听听看吗？” 诺曼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说：“所以治愈血清技术并不存在，那你找我来是想谈什么？” “这个技术当然存在，但在上主菜之前，我们应该先来谈谈开胃菜的问题。” “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布鲁克林大桥那里爆发的事故，成百上千只的吸血鬼在向人类发动进攻。” “没错，军方还为此向奥斯本集团采购了一批武器。” 斯塔克掏出一份计划书递给奥斯本，然后他低声对耳机里说：“你就这么把那个计划书给他看？那里面通篇是胡扯，诺曼也有生物学的博士学位，你糊弄不了他的。” “他和你不一样，他先是个商人，然后才是个科学家。” 出乎斯塔克预料的是，诺曼在看完那份计划书之后，并没有像一个严谨的科学家一样指出其中的错误，而是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灿烂，他说：“斯塔克先生，我真没想到，您在经商方面也如此有天赋！” 斯塔克说：“什么？啊，我是说……你觉得这份计划书没什么问题吗？” “一个天才的炒作想法！”诺曼下结论：“药用价值！对，没错……就是这个词，我太喜欢这个词了！” “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如果我们真的能把吸血鬼身体上的部分，包装成营养品或者保健品，那我们绝对可以大赚一笔。” “想想看，现在原材料正从天上往下掉，不管是国会军方还是其他什么势力，他们都会支持我们的。” 但是斯塔克说：“我要提醒你，他们血液中的那种魔法因子，实际上我们并无法破解，而且到底有没有永生的效果也不能确定……” “这重要吗？”诺曼盯着斯塔克的眼睛说：“无法破解才是最好的，无法被破解的一个东西，我们无法完全证明它有用，那也就没人能完全证明它没用。” 诺曼拿着那本计划书他再次翻了翻，说：“永生因子？的确，这个名字起的可能有些夸张，但是，它又不是药品，只是一种保健品，效果需要以实际效果为准。” “不用我们去宣传，吸血鬼就是个活例子，他们人人都能永生，受了伤又能很快愈合。” “布鲁克林区现在发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广告。” “全世界都知道，有一种能活成百上千年的物种，以极快的治愈速度在和人类作战。” “很快，这件事情的余波就会不断发酵，全世界都会知道吸血鬼全面入侵人类的战况，他们的特点，也会被每份报纸写在头版头条上。” “这是什么？这是一次世界范围内的、曝光量巨大的宣传！还有什么广告能比得上这种宣传力度？” “这个时候再由我们两家企业联手，你知道的，工业巨头斯塔克和药业巨头奥斯本，我们两个联手出来证明，吸血鬼的血液中有一种能够让人类延长寿命的神秘因子，这很有可能，对吧？毕竟他们就是长生种。” “这甚至可以开辟一个新的产业领域，对于人外物种的药用价值研究。”斯塔克学着席勒的话说：“不只是吸血鬼，以后可能还有别的生物。”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我们的科技公信力，去告诉全世界，这些物种有相当大的药用价值。” “没错！”诺曼握了一下拳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旦这一次成功，所有人就都会相信我们有鉴别外来物种研究价值的能力，的确就像你说的，我们完全可以开辟一个新的产业，那将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巨额利润。” 最后，诺曼毫不拖泥带水地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去组织专家将这份计划书完善起来，斯塔克先生，不得不说，虽然这个想法很天才，但是你的这份计划书写的实在不太专业。” 眼看着斯塔克的脸色越来越黑，诺曼接着说：“但是我知道，这是因为你希望看到奥斯本集团的诚意，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的，我可不相信，斯塔克集团会连几个生物学专家都找不到。” “不过这也是应当的，你的这个点子，就已经价值上百亿的利润了，我没想到，斯塔克工业集团和奥斯本生物集团，会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合作。” “但我要说，这一定是个好的开始，你会明白，奥斯本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说完，诺曼和斯塔克又握了握手，然后急匆匆的就走了。 斯塔克还有些懵，他说：“刚刚他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关系，反正他说的也没错，只不过斯塔克集团聘请的生物学专家，正在忙着拯救世界……” “……物理意义上的拯救。” 第一百二十九章 R:蝙蝠大事件（十一） 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彼得摊开手说：“事情就是这样，有关吸血鬼的两个派系，还有所谓的蝙蝠神降临，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斯塔克一边修理他的机甲，一边说：“意料之中，那群温和派也只是表面温和而已,但是还真有不少人信了他们的鬼话，他们不断站出来呼吁停止战争，那群人就真相信他们会和人类和平共处。” 席勒皱着眉说：“你确定，迪肯非常坚定的说，会有蝙蝠神的力量降临？” “是的，并且他还说出了具体的时间，就是在今天晚上月光最亮的时候。” “不需要执行任何仪式直接就降临过来？” “应该是这样的，他还特意强调了，我们的应对毫无作用。” 看着陷入思考的席勒,史蒂夫一边打磨他盾牌受损的地方一边说：“这有点古怪，对吧？我也和不少邪恶生物作战过，他们所谓的神降，也不过是用一些奇怪的方法强化自己，而现在他居然说，有一个神的守卫要亲自降临过来，他会是谁？” 席勒似乎有了一些猜想，他说：“等到今天晚上，我们就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尼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席勒对着电话那头说：“……是吗？好的，你派人来接我吧……他们已经把资料整理好了？那算了，你直接把资料传输过来吧……” “你又在搞什么？”斯塔克从机甲后面伸出头问。 贾维斯滴滴了两声说：“席勒先生，您的资料已传输至1号打印设备……” 席勒走到打印机旁边，把那一摞纸拿起来翻了翻,看了一会，然后说：“尼克找的这群专家还不错嘛,这资料整理的倒是像模像样的。” 史蒂夫有些好奇的凑过来,彼得也伸着脖子往这边看，说实话，他们现在对于席勒的某些计划可以说是十分忐忑，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他拿出来的计划是让人眼前一亮，还是让人两眼一黑。。 史蒂夫瞥到了那份资料上的一些字，他有些古怪的说：“蝙蝠血统论的分析依据？这是什么？蝙蝠还有什么血统论？” “我问你们个问题。”席勒敲了敲桌子，几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来。 “我假设，我是说假设，这群吸血鬼的血液当中真的有一种因子能够让人延长寿命，那么你们觉得，所有吸血鬼的血液当中都会拥有这种因子吗？” “呃，难道不是吗？”彼得挠了挠头。 “那么你们觉得，他们血液中因子的浓度会不会有区别？那群会魔法的高级吸血鬼，会不会比其他吸血鬼拥有更多的这种因子？” 史蒂夫张了张嘴说：“我有点无法回答这個问题，因为其实我并不相信，他们的血液当中有会令人永生的因子……” 斯塔克却抿着嘴说：“其实这有点道理，高级吸血鬼比普通吸血鬼会更多的魔法，更强壮，变成的蝙蝠更大，按照逻辑来说，他们的血液的确应该更有效果。” “这其实也说得通。”彼得抱着胳膊说：“要不然他们和那群不会魔法的吸血鬼差别在哪里呢？” “那么，我那么我们反过来推论，是不是血液中含有这种因子越多的吸血鬼，血统就越纯正呢？” 斯塔克敲击机甲的声音停下了，他也不笨，立刻就领会了席勒的意思，他感到有些荒唐的说：“你该不会是想由人类来定义，哪种吸血鬼，才是血统纯正的吸血鬼吧？” “为什么不呢？”席勒摊开手说：“现在人类找到了他们血液当中那种神秘的因子，我们对它进行了一系列科学严谨的分析，并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不同吸血鬼体内含有的这种因子数量是不同的。” “的确，我们用的是科学的手段，而他们则是魔法生物，可是他们魔法用了这么多年，也没搞清楚自己的血统到底是哪里来的啊。” “我们只是给他们提供一种可能性而已，这只是一个碰巧的小发现。” “人类也只是站在一种客观的角度上，对他们进行一系列的分析和论证，当然，人类的科技发展如此之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的分析是很严谨的，你看……” 席勒把手里的纸放到桌面上，指给走过来的几人看：“看这里，这是来自梵蒂冈的神学研究专家给出的结论，他们把永生因子称为‘该隐之血’，他们认为，现在的吸血鬼都是该隐的后代，而这种因子浓度越高，就意味着和该隐的血缘关系越近，血统也就越高贵。” “而这份报告，则是奥斯本给出的，他认为，永生因子为吸血鬼提供了巨大的力量，这种因子的数量越多，吸血鬼也就越强，因此，因子数量的区别正是高级吸血鬼与普通吸血鬼之间的差别。” “你编的我都快信了。”斯塔克说：“我没记错的话，永生因子这种东西，其实原本就是我们胡编出来的吧？”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不记得了吗？这背后可是有关斯塔克和奥斯本两大家族发展史的重大事件啊！” 接着，斯塔克就一脸懵逼的听着席勒讲了一个全新版本的，斯塔克和奥斯本家族的发家史。 在席勒的这个背景故事中，老斯塔克和老奥斯本在年轻时曾进行了对抗吸血鬼的波澜壮阔的冒险。 这一切还要从霍华德和一只女性吸血鬼的一夜浪漫开始说起…… 听完之后，斯塔克人都傻了，他说：“你是说，霍华德因为和一只女性吸血鬼上过床，然后因为好奇而偷取了他的血液，做研究发现了这种因子……” “然后又因为生物学知识所限，而找到了老奥斯本一起合作，两人确认了这种因子的存在，甚至完全分析出了它的结构。” “之后，研究成果泄露，被吸血鬼族群发现并追杀，最终遗失了大部分的资料，而我和诺曼，只是在复原这部分资料？？？？” “这……”斯塔克像是被噎住了一样。 史蒂夫却听的频频点头，他说：“这个故事非常合理，甚至比霍华德悬浮汽车公司的经历要合理多了，而且最合理的部分，就是你父亲和女性吸血鬼上床的那一段，席勒，我不得不说，我简直要以为你也认识霍华德了。” “别瞎说，这是来自老斯塔克的儿子小斯塔克的亲口讲述，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我……”斯塔克还没等张嘴反驳，史蒂夫就说：“的确，我觉得故事应该是这样的，曾经经营军火生意的小斯塔克幡然悔悟，在面对吸血鬼对人类无情的屠杀时夜不能寐，最终在自己父亲的一部分遗产中，找到了线索，于是主动找上了诺曼合作，两人一起挖掘出父辈的研究成果……” “没错，斯塔克家族向来以人类的兴亡为己任，不论是哪一个斯塔克，都是忧国忧民，这是个多么感人的故事啊！” 席勒用夸张的语气说：“父子之间跨越一个时代的接力，同一种智慧的传承，更是同一种伟大品格的体现！” 斯塔克人都傻了，他愣了半天，最后，摸了摸鼻子说：“好吧，但我希望你们删去我夜不能寐的那一段，就算我夜不能寐，想到的也不会是霍华德。” 史蒂夫走过来拍了拍斯塔克的肩膀说：“没关系，你要是不满意这一段，我们也可以给你安排一只女性吸血鬼……” “不用了！”斯塔克大喊，然后他疑神疑鬼的问：“贾维斯，佩珀没在通讯吧？” “没有，先生，但她随时可能接入。” “那确实不必了。”斯塔克立刻说。 “所以我们编这种故事是为了什么？”彼得问，他对于这其中的弯弯绕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席勒指着资料上的内容说：“吸血鬼的内部，一直也有不同的派系，那么现在，人类拿出了一种颇具说服力的研究成果，来证明他们其中的一部分，可能比另一部分要更加高贵，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可他们未必要承认人类的研究成果吧？别说我们是瞎编的，就算不是瞎编的，他们也完全可以否认……” “那如果，我告诉他们，他们当中的哪一个派系先承认这份研究成果，我们就会宣告，据我们调查，这个派系的所有人是该隐的直属后裔，血液中的永生因子数量巨大，本该是吸血鬼中的皇族呢？” 史蒂夫思考了一下说：“这的确是个分化他们的好办法，吸血鬼不同派系之间也会斗争，为了压过其他派系一头，他们当然会到处去寻找证明自己更有道理的证据，而血统论，其实就是相当强有力的证据。” “为了为自己的派系谋取更多利益，证明自己更加正统，一定会有许多吸血鬼自发的来拥护这种蝙蝠血统论。” 史蒂夫的视线落到了桌子上的那些资料上，他说：“吸血鬼们互相斗争了这么多年，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血统更高贵，可人类给他们提供了这种机会。” “本质上，他们并不在意自己的血统是不是真的高贵，但只要比其他人更高贵就可以了。” “剥削永远是存在的。”席勒也看向那份资料说：“但如果，他们没有名正言顺去剥削其他吸血鬼的理由，那我们就送给他们一份。” “他们想从肉体上感染我们，把更多的人类变成吸血鬼，想要壮大他们自己族群的数量，逐步渗透进人类社会，然后操纵整个人类种族……” 席勒的声音一直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但却让在场的其他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那我们就去从精神上感染他们，把人类发展几千年来的糟粕送给他们，君权神授、王朝正统、纯血至上……人类发展到今天，内斗是永恒的主旋律，论内部消耗，吸血鬼和人类比，只能算是小儿科。” “建立一个剥削的金字塔、堵死所有上升通道、出身决定一切、永无翻身之日。” “如果他们还不打算这么发展，那我们完全可以帮他们一把。” “纯血的吸血鬼比其他吸血鬼更高贵，他们会去剥削其他的吸血鬼，可其他吸血鬼也要活着，他们也必须得找另外一个剥削对象，比他们更低级的剥削对象……” “他们会去剥削谁？”彼得问。 “只有由人类转化的吸血鬼。”席勒的语气开始变冷。 “这种剥削将是比他们族群内部更残酷的。” “而当所有人类都能看到，由人类转化的吸血鬼在吸血鬼族群内部被剥削的惨状时，他们就不会再有即使被转化了也可以苟且偷生的侥幸心理，与其被转化成吸血鬼然后无比痛苦的活着，倒不如一了百了。” 彼得打了个冷颤，席勒接着说：“当不再有新鲜血液补充进去，或者新鲜血液越来越少时，他们的社会就会变得完全封闭。” “这时，没有了庞大的下层去给他们继续剥削，那么原本的中层就会落为下层。” “而因为中层的数量太少，但上层却不愿意减少剥削去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分摊到每一个中层头上的剥削会越来越严重，直到他们无法活下去……” “那么总有一天……”史蒂夫话说到一半，席勒有有些意味不明的说：“被剥削者会需要一些思想武器来进行指导的。” 斯塔克有些沉默了，他说：“我的武器或许可以毁掉大树的树冠，而你则是在焚烧他们的根系。”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有时候，言语比拳头更有力。” 第一百三十章 R:蝙蝠大事件（十二） 斯塔克大厦里，斯塔克正在一架形状像是花苞的奇怪机器旁边鼓捣，席勒、科尔森和希尔都站在旁边看着，最后斯塔克按了一下按钮说：“记住，这个紫外线发生器最大杀伤范围只有20米，你们最好把所有吸血鬼引到一起，再打开它。” 刚说完，贾维斯传来情报：“皇后区的第3条街道出现大量吸血鬼。” 科尔森有些头疼地说：“果然，天色一暗，他们就要发动全面进攻了。” “那个蝙蝠怪物如何了？”席勒问。 科尔森更头疼了，他说：“真是见了鬼了，那只怪物消失不见了！” 斯塔克站直身体，从机器后面探出头问：“消失不见？那么大一只怪物，你们就没找个人盯着他？” “队长和他打了半天，据队长传回的情报说，那只怪物进攻性不强，似乎只是一个信号而已，他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蝙蝠怪物就消失不见了。” “别放松警惕。”席勒说：“他们所谓的那个蝙蝠神力量降临，这只怪物可能只是个开胃菜，毕竟，如果你要去搞入侵，也不会把大杀器放在先头部队上。” “没错。”希尔语气严肃地说：“尼克局长也认为那只不过是个进攻的标志，而他也的确发挥了进攻号角的所有作用，现在天色暗下来，大量潜伏在纽约的吸血鬼都开始活动了起来，等会天完全暗下来，我们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科尔森看了一眼手表，对斯塔克说：“三小时之内，能生产出多少这样的紫外线发生装置？” “最多20台。”贾维斯回答到。 “斯塔克工业集团的生产线已全力开启生产，所剩冗余不足10%，但由于速度限制，到天黑之前最多只能生产20台。” “完全不够。”科尔森说。 “你们神盾局就没有储备任何对付吸血鬼的武器吗？” “我们当然有。”希尔走上前，她扶着那台机器说：“但那都是单兵装备，比如紫外线手电筒、镀银子弹什么的，你也不看看现在纽约的吸血鬼数量，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 “也就是说，你们是群攻火力不足？”席勒问。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科尔森坐到椅子上，他把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捂着额头说：“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如果进行完全的武装，装备所有克制吸血鬼的武器，那么他们可以无视身体素质和魔法方面的差距，对付1到3只吸血鬼。” “但问题就在于，特工的数量，比起那群吸血鬼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而警察最多只能对付一只，普通人就更别提了，10个也打不过一只吸血鬼，一旦吸血鬼组织群体进攻，那数量上的差距就会翻10倍以上。” “他们有两种不同的形态，人形和蝙蝠形态能做到的事情不同，各有侧重，一旦开始有组织的进行战略进攻，那人类防线几乎维持不到一个小时。” “重火力呢？” 希尔也捂住额头说：“其实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你知道，吸血鬼有不少温和派和国会高层交好，温和派表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声明温和派的吸血鬼根本就没有参与这次入侵行动，并且强烈抗议人类使用重火力无差别打击吸血鬼。” “其实我也能理解某些议员的决策，因为如果人类真正的让导弹这种重火力下场，一旦把温和派的吸血鬼们逼急，那这些吸血鬼也会参与到入侵行动当中，那就会真正的爆发两个种族的大战。” “不少温和派的吸血鬼生活在人类社会当中，扮演着不少重要的角色，有些还和人类恋爱结婚，一旦两個种族爆发大战，社会稳定性会经历巨大的动荡，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斯塔克有些愤怒地说：“那我们就这样挨打不还手？他们内部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自己去解决？我们只要一个答案，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我猜，那些温和派告诉你们，他们正在积极交涉，想要缓和冲突，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在等那个所谓的蝙蝠神降临，一旦吸血鬼取得优势，他们就会立刻倒戈，宣称自己也是蝙蝠神的信徒，天生就该统治人类。” “野心总是随能力而膨胀，所谓的温和派，也不过只是想等待其中一方取得绝对优势，是一群墙头草，一旦人类占优，而蝙蝠神没有下一步动作，那他们立刻会宣称自己是两族友好的使者，而一旦蝙蝠神真的降临，带给人类末日，那他们立刻又会匍匐在蝙蝠神的脚下，说自己是虔诚的信徒。”席勒说。 科尔森叹了口气，他摊开手说：“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困境。” “但你们忘了，你们还有一张牌。可别告诉我，尼克还没查出纽约那条消失的网络线路，接去了哪里。” 科尔森张了张嘴，有些迟疑的说：“你是说……祸水东引？可这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毕竟我们对那一方势力也几乎没有了解……” “那就是你们自己要决定的事了。”席勒说完，转身对斯塔克说：“别惦记你那大规模发生装置了，你就不能换个思路吗？” 斯塔克说：“你又有什么天才想法了不成？说来听听，上次你的那只烟我很喜欢……” “说到底，不就是特工的单兵作战能力不够强，数量也不够多吗？那你就不能人造一点特工拿来用？” 其余两个特工都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斯塔克却来了兴趣，他说：“你是指什么？无人机甲吗？” “没错，你不是还有许多台机甲放在仓库里吗？生产一点单兵装备给它们装上，紫外线手电筒、银质子弹什么的，难道你就装不上？让他们去对付吸血鬼。， “贾维斯的智能库里没有对付这种怪物的智能逻辑，不过我的确可以派出一支机甲的先头部队，去采集这种逻辑，然后开始优化。” “你的脑洞还可以再大一点，别老惦记着什么人形机甲，也别老想着自己上场抡拳头，你甚至可以不用自己去设计生产。” 席勒走到实验台的附近，然后说：“你完全可以设计一个有自我演算能力的智能母巢，然后把多个这样的母巢按照一定规律布置在全纽约。” “母巢可以按照你设置的逻辑自动生产出不同规格的机甲造物，比如用来侦查的轻型无人机、地面机械部队、带有紫外线照射功能的自走射灯，用来干扰吸血鬼行动的生物反应部队等等……” “当母巢将这些机器生产出来并投入战场之后，每一个机械造物都可以记录他们对手的行动轨迹，然后记下自己的作战效果，传回给母巢。” “母巢可以根据这些信息重新调整生产方向，而所有母巢把信息都汇聚到贾维斯的智能库里，你就可以得到一个覆盖范围最广、最精确和清晰的区域作战网络。” “然后你就可以不用非得穿着那个铁壳子，去消灭那些怪物，而是坐在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掌控一切，成为真正的机械之主。” 科尔森和希尔听的都有些发愣，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其实说起来，这个概念也不算很先进，只是信息战争的基本原理，只不过，一旦把这些内容代换成斯塔克的那些高级机甲造物，整个场面就显得非常的科幻，甚至有点令人背后发凉。 想想看，遍布于纽约的数个巨大母巢，源源不断的爆出无数机器造物，他们都拥有自己的智能，前往战场之后，不但能对敌人造成有效的杀伤，在战败之后还可以把所有数据传回母巢。 而母巢则有无比先进的演算系统，会根据上一次作战失败的子体所传回的信息，去除下一步生产出子体身上的缺点，加强他们的优点。 也可以特种化各个作战部队，然后进行战术配合，数个母巢爆发出的钢铁洪流，将会淹没整座城市，消灭这里的一切敌人，钢铁骨骼穿透壁垒，齿轮轴承吞噬一切，而斯塔克，他则可以坐在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中操控一切。 等等，这画风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科尔森打了个冷颤说：“我觉得……吸血鬼倒也不是很强，这个战术我们可以留着以后再用……” 斯塔克却两眼发光，他在原地踱步，然后用双手捏成拳头说：“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轻量化作战，你们都知道，我生产一部机甲的成本太高，一旦投入战场又损坏，修复的时间也太长，我一直在考虑一种成本低、易于修复，能够大量投入战场使用的机甲。” “但这种机甲有个问题，一旦成本降低，它们的处理器就无法接受太过复杂的指令，而且各项功能也会被削弱，变得不那么全面，面对各种不同的敌人，可能没法很快的反应过来。” “而且，一旦更换对手，我还要对它们进行一次全面升级，来加装新的功能，那所花费的金钱和时间也就和高级的机甲差不多了，这很不划算。” “没错，母巢这个想法非常不错，我干嘛要自己一个一个的去修理机甲呢？干脆搞一套智能生产线，让他们自己生产，自己自己修理自己不就完了吗？” “而且就像你所说的，如果他们真的能自己收集数据、分析、优化、改造，加强生产，那总比打完一次仗，再由我亲自来改造要快得多吧？” “那可以直接在战场上进行优化，直接生产出一代、二代、三代的适应型机甲，用来针对对手的弱点。” “而且的确可以不拘泥于人形，人是两脚着地，本来就重心不稳，即使机甲会飞，也需要更多能源，那我干嘛不多给机甲设计几条腿呢？对……没错……那个蜘蛛小子就是个好例子！” “蜘蛛侠可以粘在墙上，我造出来的机甲当然也可以，我甚至可以给它们安排8条腿，也可以吐丝，让它们轻易的爬上各个高楼的墙面，至于防御力……” “让我想想，我完全可以制造一个机械士兵的运输船，给它们提供高机动性，甚至让具有浮空和飞行的能力……” “当生产线把这种运输船生产出来之后，机甲士兵可以折叠放置在它的内部，然后以最快速度到达战场，进行兵员投放……” 斯塔克越说越兴奋，他畅想了数种模仿动物形态的机甲，又想了许多有关母巢结构和运兵船的设计想法。 最后，斯塔克甚至还想改造斯塔克大厦，让它的顶端变成一个折叠的空天母巢，一旦遇到外族入侵，可以迅速升起展开，瞬间就可以进入爆兵模式。 科尔森和希尔并肩站在一起，他拍了拍自己同事的肩膀，有些颤抖的低声说：“快给尼克打电话！现在吸血鬼已经不是主要问题了，如果神盾局不能快点解决掉吸血鬼，那科技魔鬼斯塔克就要统治地球了……” “你在想什么？20分钟之前，我就把斯塔克的那段演说录下来并发给尼克了……” “那他怎么说？” “议员们还没等看完，就全票通过了人类抵抗吸血鬼防守反击的作战计划。” “纽约及其周边城市立刻戒严，全体反应部队进入作战状态，并要求我们在三天之内解决这次全面入侵事件，千万别给斯塔克任何发挥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一章 R:蝙蝠大事件（十三） 皇后区的一条小巷里，彼得着急忙慌的穿上蜘蛛侠的战衣，并在心里和毒液大吵特吵。 “要不是你弄出的那个蝙蝠怪物，纽约怎么会进入戒严状态！我的天呐，这是要打世界大战了吗？” “你的胆子也太小了，要我说，我们还可以在纽约城市上空兜一圈呢！”毒液说：“你这个怂包，我们怕什么？反正又没人能打得着我们。” 彼得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了，他说：“你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他们居然说什么，蝙蝠之神要降临了？？拜托！我是我是蜘蛛！我最讨厌蝙蝠了！” “是吗？但我觉得那挺酷的。”毒液语气轻松的说，彼得被他气得翻白眼，他说：“好吧，听着，刚才已经让你当了一轮蝙蝠了，现在轮到我去当蜘蛛侠了，你不可以干扰我！” 彼得爬上一座楼的楼顶，看向远方，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整座城市都被淹没在了吸血鬼眼睛的红光里，尤其是布鲁克林区大桥附近，那里肉眼可见的有无数只蝙蝠在和地面部队大战。 彼得拍了拍脑袋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算他们误会了，也不应该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吸血鬼吧？” “你还真以为这都是因为我们吗？显然他们早有预谋，你之前不都调查过了吗？有许多新来的吸血鬼一个劲的往纽约挤，你猜猜他们原本是想干什么？” “你是说，他们早就打算入侵纽约？” “这可不是我说的。”毒液说：“皇后区所爆发出的事端，已经是积累到一定程度的质变了，早在几个星期之前，地狱厨房就已经有了这些怪物的踪迹，那些新来纽约的吸血鬼毫不知收敛，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地狱厨房？那席勒医生岂不是很危险？不行！我得现在过去，他的那个心理诊所没有什么防御力量，我得过去保护他！” “你现在去已经晚了，早在我们出现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被接到斯塔克大厦去了。” 彼得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戴上头罩说：“算了，反正他们本来也想干坏事，这可就不怪我了，我要去当蜘蛛侠了。” 彼得一根蛛丝粘到楼顶，他荡起来说：“哦吼！好邻居蜘蛛侠来了！” 他几分钟之内就来到了战况最激烈的战场附近，那里的一大群吸血鬼都是高级吸血鬼，拥有魔法能力，而且似乎有人指挥，战术配合相当不错，压的武装警察的防线节节后退。 蜘蛛侠抓着蛛丝，使劲一荡，一脚踹在一个吸血鬼背后，紧接着，在空中一个翻滚，又踩到了一只大蝙蝠背上，把它撞到地上，狠狠揍了几拳。 上来就干翻了两只吸血鬼，当然引起了警察的注意，皇后区警察局局长乔治正拿着电话说：“……可以开始反攻了是吗？好的！收到！我忍这群狗娘养的已经很久了！” 他大声对着前线的警察说：“准备重火力压制！机枪手准备！！” 前线一名警察大喊：“快看！是蜘蛛侠！就是那个打算对抗全世界吸血鬼的蜘蛛侠！” 乔治骂了一声，收起电话，走到一面防爆盾牌后面，看着蜘蛛侠大发神威，在空中一拳一只蝙蝠，他说：“愣着干什么？快配合他！重点打击那些落地的蝙蝠！这可是收拾他们的好时机！” 接着，他自己拿起一柄步枪，对着最近的一只蝙蝠翅膀来了一枪，后勤人员赶忙上来拖住他，说：“乔治局长，请您回到安全位置，我们刚刚接到消息，皇后区和布鲁克林区交界的三条街道由您来总指挥，千万不能受伤！” 空中，那种战术在脑子里不断盘旋的状态，又被彼得找了回来，他趁着开枪的火光，对着警察打了个手势，意思要他们配合他。 蜘蛛侠盯准路边一辆刚刚爆炸过的卡车，用蛛丝缠绕了车体两圈，然后狠狠一甩，对面的那群蝙蝠正打算组织阵型，进行再一次飞扑，结果直接被卡车抡了个五杀，全都被压在了沉重的卡车残骸底下。 高级吸血鬼是会瞬移，但前提是他们没有被砸懵，蜘蛛侠的这一下来的太突然了，五只吸血鬼，两只被挤在卡车和墙壁的缝隙间，三只被压在卡车底下，全都短暂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警察早就得到了蜘蛛侠的讯号，机枪手装上大量银质子弹，对着那边就是一顿无差别火力输出，五只蝙蝠当场暴毙。 之前不能使用重火力，武装警察们已经憋屈坏了，这下狙击手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上大威力的穿甲弹，飞在空中的蝙蝠躲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狙击手们的眼睛，只要子弹擦过，哪怕只是命中翅膀，也是非死即伤。 战况逐渐开始逆转，人类占了上风，几乎把战线推到了布鲁克林大桥的桥口，但是再往前推进，就有些困难了。 布鲁克林大桥的桥桩，可以给那些蝙蝠提供天然的掩护，还有不少蝙蝠倒挂在大桥底下，可以躲避来自岸上人类的重火力，而等他们换弹的间隙再飞扑出来奇袭，战况一时胶着起来。 蜘蛛侠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因为大桥和街道不同，两個桥墩之间距离太远，没有地方给他荡来荡去，只能近身肉搏。 但这种情况没有僵持太久，很快，人类的武装直升机入场，开始和蝙蝠大军争夺制空权，一会是机枪扫射下来，几只蝙蝠坠落，由地面部队补刀，一会又是武装直升机被蝙蝠们损坏，螺旋桨冒着烟栽下来。 蜘蛛侠忙着去飞机坠落的地点救人，此时，空中战况的激烈程度到达顶峰，原因无他，鹰眼和震波女等一众神盾局特工入场了。 鹰眼虽说是最弱复仇者，可比普通人和警察可要强多了，他的箭基本例无需发，而且换了大威力的银质爆炸箭头，只要打中一只蝙蝠，绝对会让它失去行动能力。 震波女黛西也很强，在漫画中她的能力相当厉害，甚至曾打败过被能量体控制的万磁王，不过现在，她刚刚加入神盾局没多久，能力还没完全发挥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参与这种大规模战斗。 但她很适合现在的场面，她可以用自己的震动波频给鹰眼所在的武装直升机镀上一层护盾，只要有蝙蝠敢靠近，立刻就会被震飞出去，保证了主力输出的安全。 娜塔莎在另一辆武装直升机上，她是这次空战的总指挥，女特工拿着对讲机大喊：“东南方向的直升机小队立刻后撤！马上拉高！那群桥底下的怪物又冲上来了！！” 她用俄语骂了句脏话，然后说：“马上联系地面部队，把东南方向的那群怪物拦住，我们不能再损失一只小队了。” “还有，蜘蛛侠为什么还没有接入通讯？马上派人去给他送个对讲机，我需要知道坠落直升机驾驶员的安全情况……” 没一会，蜘蛛侠的声音就从对讲机里传来：“喂？能听见吗？这里是蜘蛛侠频道，序号10611，我现在正在大桥东侧，这里的直升机驾驶员落水了，被卡在一个水下石缝里，情况很复杂，但我在水下的行动能力不强，你们快派人过来……” 娜塔莎有些惊讶，因为他是知道蜘蛛侠的真实身份的，以往蜘蛛侠的行事风格就是，救不了的也要救，突出一个头铁，不管会不会耽误时间。 而现在，他居然会考虑到效率问题，也会张口求援了，不得不说，对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来说，这是个很大的进步。 娜塔莎马上回复说：“不要入水，重复一遍，不要入水，对水底情况不了解的情况下，盲目救援会适得其反。” “我们马上派专业人员救援，你现在往西边赶，那边的战况太激烈，我需要你把那里两架直升机的驾驶员给救回来，然后让他们立刻重返战场，记住，告诉他们，一定拉高再入场，否则肯定会被击落！” 蜘蛛侠毫无犹豫的撤离了那里，没多一会，那个倒霉的落到水里的驾驶员就被救了上来，而此时，蜘蛛侠已经救出了另外两个驾驶员。 他抬头一看，武装直升机小队损失惨重，最先入场的九架武装直升机，现在已经仅剩三架，要不是震波女保护，鹰眼和娜塔莎所在的这三架直升机恐怕也早就被击落了。 虽然人类的科技能力很强，但那些大蝙蝠更占优势，他们人数多，变化又快，一旦被击中，立刻使用魔法逃跑，而且自愈能力还很强，没一会儿就又回到战场上了。 娜塔莎皱眉观察局势，鹰眼对着对讲机大喊：“这样下去不行！我已经看见一只蝙蝠三四次了！每次都是他！这样下去他们是无穷无尽的……” 此时，漆黑的夜幕下，铺天盖地的蝙蝠在布鲁克林大桥的上空盘旋，像是层层恐怖的帷幕，笼罩了这座大桥和河面，机枪的火光不停闪烁，不时传来的惨叫让这幅景象变得更加可怖。 没多一会，贾维斯的声音在对讲机中响起：“1200台特殊夜视设备已入场，紫外线发生装置正在布置当中……” 娜塔莎说“留两台给我，先不要放下去，我们在空中给他们来个大的！” 然后她对震波女喊道：“黛西，你有把握能控制一个约120公斤重的设备多久？” “最多5分钟！”黛西穿着紧身衣吊在直升机下面，她一挥手，一只蝙蝠就被隔空拍了出去，在战斗间隙她说：“我的能力是破坏！不擅长控制！而且我必须得分出精力来保护这架直升机的安全，如果那是个需要精细操控的设备，我最多只能掌控5分钟！” “足够了，贾维斯，告诉斯塔克，空投目标是鹰眼的那架直升机。” “黛西，你做好准备，一旦设备入场，立刻控制它们往东南方向飞，然后稳固住，最多只需要三分钟……不，两分钟！你只需要坚持两分钟，我们就用阵型把这群蝙蝠逼迫过去！” 此时，蜘蛛侠的对讲机里也响起娜塔莎的声音，她说：“蜘蛛侠，想办法在桥底那制造点动静，让那些蝙蝠飞起来，尽量把它们往东南方向赶，让它们到那里的半空停留一段时间……” “看我的吧！” 蜘蛛侠挂断通讯，直接高高跳起，然后落到桥底的河滩上，无数黑色触手从他背后伸出来，如同一张蛛网一样，粘住无数的河滩巨石，然后狠狠的糊到了桥底，瞬间，一大群蝙蝠就像受惊的麻雀一样飞了起来。 “这招真帅！再来个更大的网，我们把它们网起来丢过去！” 毒液直接一个触手粘到了大桥的桥柱上，然后黑色粘液爆发，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 彼得把这个蛛网抓在手里甩了几圈，然后狠狠往前一丢，顿时，半空中的十几只蝙蝠就被粘了上去，然后被网住，彼得挂在桥柱顶端，再一用力，一大群蝙蝠就被扔到了东南方向的紫外线发生器的范围之内。 娜塔莎喊道：“干得漂亮！蜘蛛侠！我小看你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R:蝙蝠大事件（十四） 半空中，花苞形状的紫外线发生器周围，盘旋着不少的蝙蝠，地面部队的机枪手和狙击手，正在制造火力包围圈，让这些蝙蝠无法飞出发生器的作用范围。 蜘蛛侠发现了毒液的新用法，这只共生体在经过钢铁侠和蝙蝠侠的魔鬼训练之后，对于小蜘蛛那些异想天开的作战方法已经适应的非常快了。 蜘蛛侠先是用毒液的粘液织成一张大网，然后就像真正的蜘蛛一样从桥柱上高高跃起，然后把网扔出去，一网总是能收获十几只蝙蝠，之后，再把这些蝙蝠丢入紫外线发生器的范围之内，没多一会，就成功捞到了上百只蝙蝠。 娜塔莎看着紫外线发生器周围的蝙蝠越来越多，但她还是皱着眉说：“不，这还不够，我们必须一次性消灭他们三分之一以上的有生力量，否则接下来的局势依然会很困难。” 本来人类打超凡生物就不占优势，更何况他们的数量还如此之多，几乎和人类持平，而且地形还不利于人类的武器发挥，导弹之类的重火力根本没法用，布鲁克林大桥承受不了剧烈的爆炸。 震波女黛西喊道：“得快点！我的波频已经在逐渐减弱了，那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我最多只能再掌控两分钟！” 娜塔莎二话没说，把对讲机收起来，直接走到武装直升机的驾驶舱，一把把驾驶员给拎了起来，然后自己坐到了座位上，大喊道：“所有人！准备跳伞脱离！” 然后她一边操纵直升机，一边拿出对讲机说：“2号小队全体注意！所有人准备脱离！驾驶员跟着我的行动轨迹，机枪手注意火力输出，我们把东边的那一大群逼过去！！” 鹰眼克林特也对着对讲机大喊：“不行！！！那太危险了！斯塔克的紫外线发生装置功率很大，你们不能太靠近，否则就会和那些蝙蝠一样，被瞬间融化！！” 娜塔莎充分发挥了俄式战斗风格，直接挂断了对讲机，不顾鹰眼的抗议，手上操纵杆狠狠往下一拉，武装直升机冲着那堆蝙蝠就飞了过去。 普通机组人员已经跳伞脱离，只剩娜塔莎和机枪手，2号飞机上的驾驶员一咬牙一跺脚也跟了上去，他们飞机上的机枪手已经牺牲了，克里特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自己走到机枪手的位置上，开始准备输出。 仅剩的两架武装直升机，朝着东边的一大群蝙蝠飞去，鹰眼操纵的机枪负责主要火力输出，娜塔莎则用直升机提供战术掩护。 2号直升机上还有震波女这个大杀器，虽然她需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来控制紫外线发生装置，但仍然可以通过震波把一群又一群的蝙蝠往目的地赶。 就在这几十只蝙蝠到达发生器作用范围的一瞬间，娜塔莎对着对讲机大吼：“黛西！动手！” 震波女咬着牙，她的头发被直升机的螺旋桨吹的不停飞舞，她伸出一只手，鹰眼说：“等等！我们先准备脱离，你们想被炸死在这吗？！” “不行！必须有人维持火力输出，2号先撤，待会我再跟上！” “娜塔莎！你疯了吗？你怎么还往前开？！！”鹰眼探出头去，看见娜塔莎的那一架直升机继续往前飞，逼迫着一堆想要逃出来的蝙蝠。 黛西说：“快点！我就快坚持不住了！” “马上撤离！”娜塔莎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鹰眼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他只能咬着牙，然后装备好钩爪和降落伞，带着黛西一起跳下直升机，在跳下去的一瞬间，黛西狠狠一握拳头。 瞬间，两个悬浮在空中的紫外线发生装置发生剧烈爆炸，简直像一颗太阳，亮起在布鲁克林大桥上空。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扩散而出的高强度紫外线，一瞬间，发生器作用范围内的所有蝙蝠都直接化成了飞灰。 巨型太阳的旁边，一个小小的黑影落下来，紧接着，另一个黑影用蛛丝荡过去，直接接住了她，蜘蛛侠把娜塔莎放到布鲁克林大桥桥桩顶端的时候，毒液在他心里说：“她身材可真不错，对吧？” 彼得的脸一下就红了，还好他戴着面罩，娜塔莎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回去看自己的战果。 这次战术行动的确效果惊人，原本盘旋在布鲁克里大桥上空的蝙蝠，有三分之一都被爆炸波及，其中绝大多数都失去了战斗能力。 更重要的是，吸血鬼也是一种具有高智慧的类人型生物，只要有人性，他们就会畏惧。 看着自己的同伴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他们的心理压力也会变得非常大，已经肉眼可见的是，不少蝙蝠不再在空中盘旋，而是化为人形，想要沿着小巷逃跑。 这时，布鲁克林大桥区的一个优势就体现出来，人类部队把大桥两端一堵，任何蝙蝠想飞出去，就得接受机枪子弹和狙击子弹的洗礼，而如果不飞出去，想要躲避狙杀，就只能化为人形，这样体积更小，更不容易被命中。 可是在大桥范围之内化为人形，要么落在桥面上，要么就落在河里，这两个地点不论哪个都不是好选择。 落在桥面上，立刻就要接受枪林弹雨的洗礼，而落在河面上，吸血鬼在水里也没有什么太强的行动力，几乎就是活靶子。 除了一些善于使用魔法的高级吸血鬼，大部分普通的吸血鬼都只能慌不择路的往桥底下飞。 就在娜塔莎准备传达下一步作战方案的时候，一阵剧烈的破空声响起，她抬头，看到远方天空处，数个黑影飞速接近，娜塔莎说：“战斗机群入场了！” 武装直升机虽然可以用来战斗，但毕竟不如战斗机来的专业，12架战斗机发出尖锐的鸣叫，划破天边，几乎一个照面，就打下了十几只大蝙蝠。 低空作战虽然并非战斗机的强项，但是战斗机驾驶员的空中作战素养可比这些只会乱飞的蝙蝠要强的多了。 只见他们三人为一小队，进行快速的战术机动，往往能耍的蝙蝠们团团转，空中的蝙蝠被牵扯了精力，就没有时间再去对地面俯冲，地面的局势立刻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地面部队要对付的，主要就是人型的高级吸血鬼，他们会使用各种各样的魔法，比如，一种从黑雾中突然出现的利爪，就算以蜘蛛侠的速度都差点挨了几下，普通人一旦被偷袭，生存的概率非常小。 因此地面部队的减员速度太快了，而重新顶上的人员又需要重新花时间组织火力。 在桥面上，史蒂夫一举盾牌，利爪划过金属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史蒂夫说：“这样不行！蜘蛛侠，你在吗？我们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他们这么随心所欲的使用魔法，那对普通人的伤害太大了！” 耳机里传来蜘蛛侠的声音：“毁掉大桥。” “你说什么？”史蒂夫不可置信的说：“蜘蛛侠？喂？你还好吗？‘， “我说，我们得毁掉大桥，让他们没有立足点。” 彼得的声音显得非常冷静，甚至有些低沉，有点不像他，但史蒂夫却被这种声音吸引住了，第一时间没有反驳，而是听着彼得继续讲完。 “刚刚我观察过了，当他们化为蝙蝠形态，在空中盘旋的时候，是没有办法使用那种利爪魔法的，他们必须化为人形，才能使用魔法。” “而当他们化为人形的时候，就必须要有一个立足点。” “现在的大桥桥面太宽敞了，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魔法，但一旦大桥被毁，没有了平坦的桥面，只剩下高低起伏的残骸，那人类就可以利用残骸作为掩体。” “不但可以躲避魔法偷袭，特种作战小队也已经入场了，这是他们的强项。” 史蒂夫张嘴深，吸了一口气，他说：“彼得，我真没想到……你真的是彼得吗？” 不怪史蒂夫如此惊讶，在之前和彼得的交流当中，他也发现，由于彼得年龄比较小，阅历不深，他想出的一些战术计划往往显得比较小气。 这也很正常，毕竟你不能指望一個最多只见过街头斗殴的高中生想出什么大计划来，但这一次可真是震惊到史蒂夫了，彼得一开口就说出了一个非常有魄力的计划。 彼得的声音显得非常冷静，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这个战术的各种可能性，他说：“现在是唯一的机会，空中的蝙蝠被战斗机群吸引了注意力，不会来干扰我们，而刚刚的紫外线发生装置的爆炸，已经把东南方向的那个桥墩破坏了一半。” “我们只需要把西南方向的那个桥墩也破坏掉，整个大桥就会从南方开始倒塌，我预计，大约会有一半的大桥完全垮塌，这会给特种作战小队的行动提供极大的空间。” 史蒂夫站在，一辆卡车的后面，他不由自主的接道：“的确，刚刚的爆炸让许多蝙蝠都跑到桥底，一旦大桥垮塌，可以压死很多只。” 他站在大桥的边缘往下看，桥下全部都是冒着红光的眼睛，显得非常渗人，史蒂夫说：“他们不是喜欢躲在桥面下面吗？那就把更多的蝙蝠往那引，在大桥倒塌的一瞬间，就算不被压死，集体飞出来，也得挨枪子。” 制定好了作战计划，史蒂夫和彼得开始配合行动，他们两个从警察局长乔治那弄来了一些炸药，简单旳和乔治沟通了一下，局长乔治表示，地面警察部队会随时配合行动。 有了这个承诺，蜘蛛侠又联系了娜塔莎，娜塔莎对于他们这个颇为大胆的计划也表示很赞同，她说：“那些婆婆妈妈的议员就只会考虑到大桥的修缮成本，他们怎么不想想，现在每一发打出的去的子弹都是银质的，这一会儿的火力成本，都够修建两座大桥了。” “而且，你们的计划太保守了。”这位来自苏联的女特工非常坚定的说：“当量越大，效果越大！你们人力搬运炸药的效率实在太低！” “听着，我刚刚联系了斯塔克，他之所以迟迟没有来，就是在调整他的机甲，待会，会有5架左右的无人操控机甲加入战场，我会分走其中的两架。” “你们只需要给他们挂载足够多的炸药，然后直接发动自杀式冲锋，这样不但能把大桥炸塌，剧烈的爆炸还能收割一波来不及逃跑的蝙蝠。” 史蒂夫和彼得都咽了咽口水，史蒂夫说：“其实我们原本只是想让一半的大桥垮塌的，这样可以……” “你们美国人的胆子能不能他妈的大一点？！”女特工吼道：“苏联要是有你们这样的指挥官，那帮德国佬早就冲进莫斯科了！！！” “听我的！现在马上准备！！全面炸毁布鲁克林大桥！！！” 第一百三十三章 R:蝙蝠大事件（十五） 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康纳斯博士正领着一群研究员在加班加点的忙碌，很快他的电话响了，康纳斯博士接起电话说：“你好，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我是尼克，血清研究的怎么样了？” “研究样本不够，你们必须得再给我最少三只吸血鬼，我研究的是血清，你们总不能连血液样本都不给我，就让我凭空把它变出来吧？” “我会联系战场指挥官。”尼克的声音显得很沉着，他说：“你有多大的把握能破解吸血鬼的自愈能力？” 康纳斯博士一边整理研究资料，一边对着电话那头说：“现在还不确定，但是更有可能的是，这种效果即使起效，也不会是永久的。” “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我之前从未接触过这种怪物，他们血液当中有一种神秘的因子，目前我还无法完全破解，我只能告诉你，你所想象的那种效果，恐怕不太可能出现。” “但我们必须破解他们自愈的能力，否则这场仗几乎没法打。” “最开始掌控布鲁克林区和皇后区街道的那批吸血鬼有300多人，我们重伤了其中的一半，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又恢复成了200多人，而我们的，武装警察从300多人锐减至60人，他们大多数只是轻伤，但也无法继续战斗，只能撤退等待补充。” “这样的减员差距，越拖越没法打。” 康纳斯的语速很快，他向尼克解释道：“他们是种魔法产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运用科学手段未必能完全破解他们的某种能力，至于让他们的自愈能力完全消失，我只能告诉你，这做不到。” “但我其实有个更好的想法，如果成功，或许不但能破解他们的一项能力，甚至可以让他们直接失去战斗力。” “那还等什么？你缺什么？研究样本是吗？我现在马上联系蜘蛛侠，让他活捉几个送给你。” 过了一会，康纳斯博士听到窗户上一阵巨响，蜘蛛侠撞在了斯塔克大厦的玻璃上，然后他又用一根蛛丝粘住了旁边的窗户，才能避免自己滑下去。 他拖着一个黑色的大网，里面有两三只还在挣扎的蝙蝠，他十分艰难的打开窗户，然后把那个拖网拽进来，康纳斯博士抱着手臂站在他面前说：“你就不能先把他们打晕了再送进来吗？” “抱歉，博士，因为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要完全活的，要知道，我一拳下去，可能他们的脑袋就没法用了。” 康纳斯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然后他说：“你是不是又想跑去战场？我告诉你，这没门！留下来，陪我把第一期的研究做完才可以走。” “可是我们还有个大计划要做，我们打算……” “听着，我不管你们打算干什么，我只知道，以现在的战况来说，有没有你差距不大，但是如果你留在实验室里，我们很有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彼得有些垂头丧气，他知道康纳斯博士说的有道理。 炸掉布鲁克林大桥的计划已经用不上他了，就在刚刚，斯塔克已经入场了，他可以指挥着无人驾驶的机甲，直接发动自杀式袭击，战争进行到这一阶段，单兵所能发挥出的力量已经不大了。 战斗机群入场，特种作战部队也开始行动，目前整个战场已经进入到了战略反攻的边缘，接下来就是打群架了，也就是俗称的对轰。 蜘蛛侠或许能凭借他超人的体能，在战场上捞点薯条，但是个体英雄在这种大作战面前所能发挥出的效用，已经被降到了最低，除了钢铁侠机甲和爆炸物以及震波女的群攻，其余的超级英雄和特工基本都退场，到了战场边缘，开始进行救援工作。 理智告诉彼得，现在的确是实验室里更需要他。 如果是以往，蜘蛛侠面对这种大场面，绝对会心痒难耐，即使呆在哪个地方，也肯定像屁股上长了刺一样。 但这一次，彼得却很快冷静了下来，他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摘掉了头套，然后打算换衣服进实验室了。 康纳斯感到有些惊讶，他已经打算拿出哄孩子的耐心，准备先把彼得哄住再说，他也知道，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很少有人能经得住在大场面战争中当英雄的诱惑。 毕竟幕后英雄，再怎么是英雄也是幕后，没人会不想多吸引一点目光，康纳斯早就知道彼得是什么性格，或许是另一個身份在日常生活中被压抑的太久，作为蜘蛛侠的彼得，真的很爱出风头。 结果彼得换好衣服走进来直接说：“我们现在从哪开始？有什么前期资料能让我看看吗？” 康纳斯把一部分资料递给他，谁知道彼得还真就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康纳斯看着他的背影，彼得的身材虽然比原来强壮了不少，但依旧还只是个少年，这和他现在非常沉静的状态十分不符，康纳斯说：“现在我想想，你才16岁，或许我们对你的要求是有点高了。” “我记得我16岁的时候，还天天逃学，出去和一帮人胡混呢，那时候只要离开学校，我觉得什么都好玩，就连大马路上的电线杆都比学校里的好看一些。” 彼得有些惊讶地抬头，他说：“我还以为您是个好学生呢。” 康纳斯博士笑着摇了摇头说：“其实我是大学才开始学习的，高中一直在胡闹。” 然后他颇为感慨的说：“被哈佛医学院录取的时候，我还有点不满呢，要是我没被录取，我就可以出国读书了，但是哈佛医学院也不错，所以我就留下来了。” 彼得咽了咽口水，立刻把头低了下去，开始埋头苦读了起来。 这个研究计划其实是尼克委托斯塔克的，尼克当然清楚，这次机会有多么难得，国会的议员们难得松口，批准对这次吸血鬼入侵纽约的事件使用大规模的重火力，所以他们必须速战速决，从根源上解决吸血鬼的问题。 一旦拖的时间太久，就又给了那些温和派以斡旋的余地，这是神盾局的局长非常不希望看到的。 治理吸血鬼的问题一直落在神盾局的头上，但对付这些东西根本是吃力不讨好，要不是尼克多少还有点良心，换成别人来，可能根本就管都不会管了。 这些东西非常麻烦，有两个形态又会魔法，而且自愈能力极强，只要不是被完全的爆头或者击穿心脏，那很快就会恢复过来，甚至就是高级特工对上他们也可能有危险。 但神盾局职责所在，他们不得不去对付这种生物，尼克非常讨厌这种投入大、回报小，还不能报销的账单，所以他当然想趁此机会，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他也很清楚，光凭机枪和大炮无法完全的消灭这些生物，他希望能从生物学的角度入手，让天才的斯塔克给他制造一种生物武器，最好是能把吸血鬼都转变为人类，如果不行，那就废除他们的特殊能力。 于是天才的斯塔克直接把这个课题转给了康纳斯，而钢铁侠还有别的事要做。 从那天斯塔克受到席勒的启发开始突发奇想之后，他就一直灵感充沛的在实验室里搞东搞西，看得科尔森和希尔心惊胆颤，生怕他们一不注意，斯塔克就搞出了一波钢铁洪流、智械危机什么的。 而比他们更加心惊胆战的，则是看过斯塔克演讲视频的那些议员们。 希尔那个视频拍摄得相当好，她完全没有拍摄到席勒对于斯塔克的提醒，而是直接从斯塔克演讲的高潮部分开始录制。 整个视频中，斯塔克就像一个疯狂的天才科学家一样，充满激情的描述着他那些随时可能毁灭世界的危险想法。 斯塔克一旦在谈及他专业领域的问题的时候，就会表现的疯狂且神经质，这是天才们的通病。 他滔滔不绝的阐述着他那些疯狂的想法，嘴里嘟囔着一大串正常人听不懂的专业名词，还时不时的蹦出什么机械主宰世界、无机体战胜一切、碳基生物都是渣渣之类的话。 只看这段视频，议员们当然会被吓得肝颤，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斯塔克当然能够做到这些。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斯塔克现在会面临的种种困境，大多是因为他给自己设置了底线，不愿意用一些超出常规的手段去对付他的对手，否则，别说军方，国会山所有势力绑在一起，也不可能挡得住斯塔克的机甲大军。 他们其实并无能够完全抵挡住得住斯塔克的方法，一切全依赖斯塔克自己内心的道德底线，军方和议员不是没想过，如果有一天斯塔克疯了，该怎么办？但答案就是，没有办法，只能祈祷他别疯。 他们都清楚，即使斯塔克集团破产，斯塔克流落街头，你给斯塔克一座垃圾场，几天之后他还是能还你一个高达集团军，阿富汗的情况都那么恶劣了，最终不还是被斯塔克给跑了出来？ 因此，他们几乎解除了对于神盾局的一切限制，放开权限给尼克，要求他立刻不择手段地解决这次吸血鬼入侵的事件，不要给斯塔克任何发难的借口。 在他们看来，斯塔克的这段演讲可不仅仅是针对吸血鬼问题。 这些政客们是很喜欢自己脑补的，在他们看来，是因为前段时间军方对斯塔克压迫的太狠，所以斯塔克才会这样来警告他们，来告诉他们，他有毁灭这个世界的力量。 而议员们选择直面吸血鬼的问题，不择手段的消灭这群生物，也是在向斯塔克表态，只要你愿意一直维持自己心里的道德底线，那我们也可以帮助你维持这个底线，你完全可以不用动用底线之外的能力，这样大家就都能好好活着。 当然，斯塔克是懒得去想这些弯弯绕的，他现在正在战场上，指挥着他的那群机甲大杀特杀。 第一百三十四章 R:蝙蝠大事件（十六） 布鲁克林大桥的上空，罗德穿着机甲飞快地掠过地面部队的头顶，然后把一只想要偷袭的蝙蝠摁到地上，狠狠锤了两拳。 乔治局长在接到天上的斯塔克发出的信号之后，他高举一只手，对着通讯设备大喊：“全体注意！准备开始火力压制！把他们逼到桥下去！” 美国队长史蒂夫盾牌一抡，直接把身边的两个人形吸血鬼打退，然后他佯装不敌，拎着盾牌跳下桥，那两只吸血鬼当然想也没想到就跟了下去。 在他们看来，这个拎着盾牌的家伙，只是比普通人力气大了一点，要不是那面盾牌实在太硬，他们肯定早就突破史蒂夫的防御了。 眼看优势在我，两只吸血鬼在史蒂夫身后紧追不舍，完全没有发现，他们的头顶有好几个怪模怪样的机甲，正在往桥墩处冲去。 娜塔莎站在交火线后的一辆卡车车顶，她看着斯塔克的自爆机甲已经准备就绪，她说：“听着，爆破顺序是这样的，1号桥墩因为受损严重，我们可以先不去管它，之后的爆炸余波也会摧毁它，我们要先炸掉那个最坚固的桥墩，当然必须一气呵成，不能给那群桥底下的蝙蝠反应时间……” 斯塔克在天上说：“4号、5号机甲已就位，准备开始爆破，贾维斯，计算爆炸范围……” “爆炸范围确认完毕，所有友军已撤离，飞行轨迹计算中……准备爆破……3…2…1…” 斯塔克漂浮在布鲁克林大桥的上空，看着数道流光向着大桥底部冲去，在接触到桥墩的一瞬间，火光腾起，剧烈的爆炸声冲击耳膜，碎砖被炸到几百米的高空，整座大桥轰然倒塌，腾起的烟雾和灰尘一时之间遮蔽闭了战场的所有情况。 贾维斯的声音在各个对讲机里响起：“爆破顺利完成，已达到预期效果，可以进行下一步作战……” “歼敌数有多少？”斯塔克问。 “据周围机甲的生物扫描反应，大桥的坍塌造成了132只吸血鬼的死亡，仍有120只左右的吸血鬼重伤，且正在恢复……” 还没等贾维斯说完，娜塔莎就喊道：“统计他们的位置！发送给夜视面罩！！马上把这些重伤的吸血鬼干掉！” 斯塔克在天上啧了啧嘴，他刚刚亲眼看到，一只蝙蝠本来两个翅膀都被钉穿了，结果挣扎着扑腾了两下，从压住他的两块大石头下面扑了出来，没过几分钟，竟然就又能歪歪斜斜的飞行了。 “这个自愈能力真是要命，但愿康纳斯那边快点，这样打下去，就没完没了了。”斯塔克说。 但现在战场的情势仍然在不断好转，随着战斗机群和地面特种部队的配合，加上重火力的掩护，以及斯塔克机甲部队的穿插，吸血鬼们的阵型被破坏的非常厉害，那波大桥爆炸消灭了他们大部分的有生力量，只剩下一些高级吸血鬼在负隅顽抗。 战略反攻阶段全面开始，人类防线不断推进，机枪的火光和榴弹的爆炸声接连不断，不时有尖锐的惨叫从地面上响起。 刀锋战士拿着一把突击步枪，一梭子子弹，把一个高级吸血鬼的脑袋打开了花，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到脚底踩了踩，说：“看来用不了三天，今晚上就可以解决他们了……” 他话音刚落，就感到有一丝不妙，布鲁克林区一个楼顶上，忽然亮起了一阵红光。 紧接着，这束红光开始变得如有实质，慢慢的形成了一个蝙蝠的图案。 这一幕当然也被斯塔克看在眼里，他皱着眉说：“那是什么？怎么还有人在战场上玩灯光秀？” 刀锋战士暗骂一声，拿起对讲机大喊：“他们在执行那个神秘的仪式！！快阻止他们！！！” 他话都没说完，美国队长直接一個音速冲刺，紧接着一个大跳跃，直接跳到了楼顶，但是已经晚了，史蒂夫看到楼顶上有一个巨大的神秘法阵，但那里没有任何人。 “我该怎么破坏这个东西？”史蒂夫问。 还没等他说完，战场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所有被那个红色蝙蝠的光芒照射到的吸血鬼，都发出非人一般的惨叫，然后面目狰狞着，开始变为蝙蝠形态。 这次他们变出的蝙蝠和原来的那些大蝙蝠可不太一样了，他们个个翼展都超过10米，翅膀的骨架上长出尖刺，獠牙越变越长，原本正常的蝙蝠脸也变成了狰狞可怖的怪物外形。 更重要的是，他们眼中的红光开始越来越盛，然后集体失去了理智，开始无差别的攻击周围的所有人。 那些高级吸血鬼也没有幸免，只不过他们变成的蝙蝠怪物，周身还带着浓浓的黑雾，几个警察吸到了一点那些黑雾，立刻就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快！佩戴防毒面罩！快点！”乔治局长大喊。 但是已经有些晚了，吸入黑雾的警察也开始挣扎着，背后生出双翼，直接也变成了疯狂的蝙蝠怪物。 之前吸血鬼的攻击也有感染能力，不过转化的速度比较慢，一旦发现感染，这些人员就会立刻被撤下战场，去接受治疗。 但吸入黑雾的警员们几乎一瞬间就变成了蝙蝠怪物，连获得救治的机会都没有，乔治局长眼眶通红，他愤怒的大喊：“开枪射击！！无差别攻击！！给我打爆这些怪物！！！” 钢铁侠全力提速，直接抱住一只蝙蝠怪物俯冲，然后一炮打在蝙蝠的头上，结果这只怪物不但没停下挣扎，反而变得越来越疯狂。 “他们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斯塔克说：“该死的！爆头都不算致命伤吗？” 对讲机里传来刀锋战士的声音：“那是不死的力量，用火烧！把他们彻底烧成灰！这是唯一的杀死他们的办法，快！准备火焰喷射器！”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这种局面的变化，火焰喷射器这种非常规武器，不管哪个作战部队都没有装备。 异化蝙蝠的战斗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爆头和击穿心脏都不能杀死他们，而且他们的体型变得更大，力量更强，而且无比疯狂，不会畏惧，只会攻击。 战局一瞬间又被逆转了，人类被打的节节后退，就连斯塔克，在这些疯狂蝙蝠怪物的围攻之下，也有些手忙脚乱。 终于，又被一只蝙蝠撞了一下之后，斯塔克愤怒地说：“贾维斯！给我接通斯塔克大厦我的实验室！” 通讯那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席勒说：“我在配合康纳斯做研究，怎么了？” “帮我手动解除最高级安全协议！”斯塔克沉声说。 “你确定吗？你不是说等到战局陷入绝境的时候再这么做吗？” “现在就已经是绝境了。”斯塔克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类被转化成蝙蝠怪物，那些铺天盖地的怪物几乎遮蔽住了所有月光，他说：“快！现在已经不是考虑成本的时候了！” 席勒拿着电话，走到实验室的一个舱门前，然后输入了一串斯塔克留给他的密码，进入舱门之后，那里面只有一个拉杆，席勒先把手按在屏幕上，等到传来“滴滴”两声，他再一把把拉杆拉下来。 紧接着，斯塔克大厦的楼顶，一阵灯塔一样的光线开始旋转，位于顶楼的一个武器仓库舱门打开，几十架挂着重武器的机甲飞了出去。 最重要的是，两架巨大的钢铁怪物也迈步走了出来，其中一架很像曾经奥巴代亚驾驶的那个，还有一架有点类似约翰逊将军的触手钢铁怪物，但又有些不同，显然经过了改造。 这两架巨大的钢铁怪物走出来，直接从斯塔克大厦的楼顶跳到了另一个楼顶，然后飞快地朝着战场赶去。 有了两架巨型机甲的加入，惨烈的战况得到了一些缓解。 这种钢铁怪物体型够大，地面和半空可以兼顾，抓住一只蝙蝠就能把他们撕成碎片，而且，其中奥巴代亚驾驶过的那个钢铁怪物，自带火焰喷射器，靠他处决了不少的疯狂蝙蝠。 结果，战局刚刚有好转，更多的吸血鬼加入了战斗，似乎是他们背后的指挥官故意选在这个节点，这些吸血鬼刚冲进战场，就被红光辐射到了，变成了更多的疯狂蝙蝠。 这下就连钢铁侠和他的机甲部队，也不得不暂时后退，避其锋芒，康纳斯接到了斯塔克的电话，斯塔克说：“康纳斯，你的支援什么时候来？这边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彼得正拿着试管，他说：“博士，我觉得我们就快成功了，这种血清应该能让吸血鬼的自愈能力暂时失去效果。” “没错，但前提是，必须在这种效果的维持时间之内，对他们造成有效的杀伤，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得先夺回阵地。” 彼得抬头看着康纳斯，他看到康纳斯拿出一支针剂，彼得说：“等等！博士……那是什么？那该不会是……” 战场上，斯塔克一个俯冲，撕碎了一只蝙蝠的翅膀，血液溅到他的机甲上，他骂了一句：“该死的！真够脏的！” 还没等他说完，那只蝙蝠的翅膀竟然又开始生长了出来。 史蒂夫几乎快被埋进蝙蝠堆里了，他艰难的撑着盾牌，一下把一只蝙蝠打飞出去老远，可没多一会他就又飞了回来。 鹰眼躲在一块大桥残骸的后面，飞快的拉弓射箭，他的手臂都有些颤抖，旁边的震波女用手锤击着地面，想要偷袭的蝙蝠直接被震飞，娜塔莎在后方拿着望远镜给他们提供战术支援。 “钢铁侠！快后撤！他们……” 娜塔莎还没喊完，斯塔克就被一只体型更大的蝙蝠直接扑倒，蝙蝠的獠牙一口咬在他机甲的左臂上，一阵电光冒出来，斯塔克大吼：“启动电击！” 一阵强烈旳电流爆发出来，蝙蝠被电的麻痹，斯塔克趁机脱离，还没等机甲飞起来，那只蝙蝠又追了上来。 他翅膀带出的气流让斯塔克的机甲变得有些不稳，眼看着就又要被扑倒，史蒂夫抡起盾牌敲在蝙蝠的一只翅膀上，蝙蝠歪斜了一下，斯塔克趁机拉高，他说：“谢了！” “你身后！”史蒂夫大喊。 斯塔克刚转头，一阵剧烈的风声向他袭来，显然，有一只蝙蝠已经埋伏在旁边很久了，斯塔克刚躲避，但已经晚了，那只蝙蝠离他太近了，斯塔克说：“启动脱离程序！然后机甲自爆！” “现在脱离，高度太高，您会有生命危险。”贾维斯说。 斯塔克的余光扫到地面上的史蒂夫，他说：“”启动脱离！立刻！” 一个人影被从机甲中弹出去，紧接着，机甲爆发出剧烈的电光，然后发生爆炸，两只蝙蝠都被炸飞了出去，其中一只直接被烧成了焦炭。 史蒂夫直接一个跳跃，接住了斯塔克，然后把他放在了地面上，还没等斯塔克继续说什么，两人就感觉到，巨大的阴影覆盖在了他们头顶。 他们一回头，斯塔克骂道：“狗屎，这是什么玩意？！” 只见，他们身后，一个十几米高的巨大的绿色怪物，一脚把那只逃出升天的蝙蝠踩成了肉泥，小山一样大的蜥蜴怪物俯下身，巨大的竖瞳盯着斯塔克，吐着信子对他说： “你的支援来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R:蝙蝠大事件（十七） 神盾局的办公室里，同样是光线阴暗的房间，同样是头顶一明一暗的灯泡，席勒和尼克坐在桌子的两边。 “我没想到，这么快，事情就进行到了这一步。”尼克有些感慨的说，他拿出一张白纸，撕下一个角，然后揉成一个纸团，扔到桌子中间，说：“由于斯塔克公司的武器在这次全面入侵战争中大放异彩，安理会批准通过了纽约私人武装力量的火力保有法案……” 席勒也拿过那张白纸，撕下了一块，也揉成了一个纸团，扔到桌子中间说：“300套暴雪装置，及后来的维护费用。” “国会中已无极力反对永生因子投产的成员。”尼克又丢了一个纸团过去。 “治愈血清的稀释版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一定的损伤修复效果，且没有明显的副作用，最多能够提供1500支药剂。”席勒扔了一个纸团过去。 “神盾局愿意全力支持瓦解吸血鬼的社会结构，并进行实时的调控和监测。”又是一个纸团落到桌面中央。 “还不够。”席勒说，于是尼克就又揉了一个纸团扔过去说：“神盾局愿意放弃在某些方面对于斯塔克的争取。” “永生因子收益的30%。” “那太低了，你要抽成多少？” “斯塔克和奥斯本联合药业会付我的那一份。” “神盾局能接受的底线是45%。” “你想要近一半？那不可能，就算我能同意，佩珀也不会同意的，而且你最好想清楚，现在是奥巴代亚还没醒，但康纳斯研究的脑活性药剂，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一旦奥巴代亚醒了，你可能连三成都拿不到。” “40%，不能更低了，你也说了，奥巴代亚还没醒。” “底线就是30%。” “神盾局方面单独给你抽两个点。” “35%，一口价。” “成交。” 很快，随着两人的对话，桌子上的纸团越来越多，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把某些利益分配问题搞定之后，尼克坐在椅子上，双手手指交叉，抵在下巴上，说：“我不得不承认，你的那个血统论计划相当天才，但我总觉得你还有更大的图谋。” 席勒笑了笑说：“我只想安稳的过日子，顺便看点乐子。” “所以如果有谁让你不安稳，你就一铲子把它的所有根都铲断？” “别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我们来谈点开心的事。” 席勒也把双手放到桌面上，然后交握起来，说：“你对永生因子的生产方式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不是已经交给那两大集团的专业人士了吗？” “是的，但你真的就满足于35%的利润？” 尼克眯起眼睛，他对这种语调的话再熟悉不过，他说：“怎么，你还有额外的生意要谈？” “当然，你不会真的甘心把大头都给别人吃吧？” 尼克用他那一只眼睛盯着席勒，席勒说：“我问你个问题，你对药物安全问题有什么看法？” “没有什么看法，你想说什么？”尼克把问题丢回去。 “吸血鬼入药，原材料安全问题如何保证？如何避免以次充好？提取血液的过程如何保证合规？制药过程中如何保证宝贵的永生因子不会被消耗？成品药物如何保证有效？监测标准是什么？” “原材料安全问题……”尼克停顿了一下，他敏锐的感觉到这其中可以大做文章。 “是啊，是啊。”席勒在桌面上挥了挥手说：“你该不会觉得，随便抓一只蝙蝠，就能制成可以延年益寿的药物吧？” “根据我们的研究，也就是蝙蝠血统论，当然是血统越纯的吸血鬼，血液效果越好，那些普通吸血鬼的药效就很差了，更别提人类转化成的吸血鬼，人类转化而成的蝙蝠根本没有任何药用价值，就像是在料理当中，松露和普通蘑菇一样的差别。” “这些稀缺又宝贵的高级吸血鬼，我们都知道，抓捕这种生物非常危险，因此成本高昂，假冒伪劣的利润极高。” “当然会有无良商家，以次充好，抓一些普通吸血鬼，就号称他们的血液中也有这种珍贵的因子。” “为了保证我们的顾客能够买到最纯正的永生因子药剂，我们当然要建立一个监察体系，以确保其中的每一支药剂，都是由最稀缺的纯血蝙蝠制成的。” “而且也要区别野生与养殖，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们是绝对不支持养殖的，也就是把一只高级吸血鬼关起来反复取血，这简直惨无人道啊！” “所以，最珍贵的药剂原材料，无非就是从战场上现抓现杀的纯血蝙蝠。” “而且，我可是個极端动物保护主义者，我们必须用无痛的方式结束蝙蝠们的生命，毕竟蝙蝠也是动物……” “这当然就要用到我们最先进的冰冻枪了，在极低温状态下，生物是感觉不到痛觉的，还有比这更好的安乐死方式吗？” “因此，不用冰冻枪杀死的蝙蝠，是不能够制作成最高端的永生因子药剂的。” “当然了，杀死蝙蝠之后的取血也非常讲究，得由最专业的神盾局特工进行精细的复杂操作，人员最少要经过三轮培训……” “容器当然也要特制的，才能保证这种因子最大程度地保留下来。” “储存这些药剂的仓库，是的，这可是重中之重，保存技术决定了大部分食物和药品的新鲜程度，正好，我这里有一份非常成熟的低温运输链条的设计，可以满足永生因子的运输和保存需求……” 席勒一边说，尼克一边记，听到席勒停下了，他头也不抬的说：“继续说，我秋季的账有着落了。” “你没有体会到精髓。”席勒笑着说，尼克放下笔看向他，席勒拿过尼克正在记笔记的那张纸，然后往上写了一个单词，尼克拿过来之后，发现上面写着“垄断”。 席勒的声音配合着响起：“当只有我们拥有对于‘行业标准’的定义权时，就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垄断。” “这种神秘因子的不可破解性，决定了只有科技行业的巨头，也就是斯塔克和奥斯本集团，拥有一切的最终解释权。”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让任何妄图仿制的公司，变为假冒伪劣商家。” “反垄断法案？没错，那对传统行业可能还有点用，但是现在，我们说某家公司生产的产品是假的，这是斯塔克研究的结果，那你还会去买它吗？” “我们没有任何证据，的确是口说无凭，但是既然能买斯塔克公司的产品，为什么要去买那些小公司的呢？”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只会信任他们所认为有能力破解这种因子的公司，而大部分人也只会觉得斯塔克和奥斯本有这个本事。” “斯塔克和奥斯本集团破解不了这种因子的真正秘密，那只要其他公司也都破解不了，斯塔克和奥斯本就处于永远的领先位置。” “这就是天然的垄断。” “而对一个行业完全的垄断所能带来的利益，应该也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尼克抿着嘴说：“我可以透露给你的是，我有一个更大的计划，我私人的计划，所以你有什么本事，大可以拿出来，我保证这在日后会有你的一份。” “至少我个人，可以确保你的日子安稳如常。” 席勒笑了笑，他的笑容在忽明忽暗的冷色灯光下显得有些神经质，他说： “那就到了最重要的一步。” “我们高贵的客户们花了大价钱买到了正版的永生因子药剂，那我们总不能让他们在一个破烂的地方注射这种药剂吧？“ “药剂使用方法和流程，整个疗程的私人定制，使用后期的疗养和护理，也同样需要一个行业标准。” “那么，他们是否需要一所，拥有官方资质、能完美做到上述过程，且服务周到的精神疗养院呢？” 在尼克的视野里，席勒露出了比那群蝙蝠，更尖锐的獠牙。 第一百三十六章 R:蝙蝠大事件（十八） 花了大约20分钟，斯塔克把这份报告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把这摞纸扔在桌子上，说：“通篇胡扯。” “但凡受到过大学及以上程度生物学教育的人，都能看出，这完全是瞎扯。” “我毕竟是个心理医生，又没有什么生物学的教育背景，而且这只是个大纲而已，具体要填充什么内容，还得看你们这些天才科学家的……” 斯塔克犹豫了一下，他又把那份报告拿了起来，他说：“外行人看起来可能会觉得非常合理，但实际上非常离谱，可是我刚才想了想，好像也有点合理……” 斯塔克满脸纠结地捏着那份报告说：“吸血鬼血液当中含有人类可以利用的永生因子？这也太扯了……算了，你能详细讲讲这部分吗？” “康纳斯博士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们的血液当中含有一种科学无法破解的魔法因子，那么我就给它起个名字，叫做‘永生因子’，这不过分吧？” “好吧，这也勉强说得通，毕竟这些人里只有你懂魔法，另外……”斯塔克犹豫了一下，问：“你确定这种因子真的能让人永生？” “能不能真的让人永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看到这个结论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冲动？” “或者说，你刚刚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在想什么？” 斯塔克抿着嘴，他垂下眼帘，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把那摞资料放下，说：“好吧，我承认，任何一个人类都会有这种想法，要是我能永远活着该多好……” “我不贪心，但是我真的觉得，如果我能有500年……不，只要300年，如果我能有300年的寿命，那我真的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他的喉结动了动，然后转头看向窗外，说：“你真是个魔鬼，当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瞬间，想使用一些不可控的力量，去抓捕并研究这些怪物……” “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席勒说：“哪怕他是一个圣人，在面对只有短短不到100年的寿命时，也会生出一种悲哀的感觉。” “这就是人类，人类往往活的短暂又灿烂，我们常常以此为傲。” “但是要是能不短暂，你会不动心吗？” 斯塔克摊开手说：“好吧，你是想用这个方法去说服国会和安理会？让他们想要获取永生，然后去对付吸血鬼？” “不，我是想用这个方法来说服你。” “说服我？说服我干什么？我对付吸血鬼的心难道还不够坚定吗？即使没有这种诱惑，我也会想把他们全部消灭的。” “问题在于消灭的方法，你的单兵机甲对付他们的效果不算太好，但一旦启用大规模的武装力量，又会引来太多势力的忌惮，但其实，你还有一条更好的路可以走。” “你指什么？” 席勒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副耳机，递给斯塔克，然后说：“我约了一位客人，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会议室了。” “谢谢你给了我最高级别的安全权限，让我可以以你的身份邀请别人过来做客。” “等等！你邀请了谁？”斯塔克戴上耳机，然后他被席勒推着离开了实验室，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斯塔克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把某位国会的重要人物给约到这里来了，我的老天！我不会应付他们！不！你等等……我不去……” “放心，不是那些政客。” 斯塔克疑神疑鬼的盯着席勒，但席勒什么也不说，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斯塔克说：“该死的，你这個骗子医生！你就是故意的吧？你从我这骗走了最高级别的安全权限！”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是你自己开放给我的。” 10分钟之后，斯塔克在会议室里见到诺曼·奥斯本的时候，他捂住额头，低声对着耳机说：“我要扣光你的薪水！我不是开玩笑的！！你把这个老家伙请到这里来干什么？” “好了，现在他已经看见你了，你不想谈也没用了，听着，我要你和他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我为什么要和奥斯本谈生意？他们的技术完全就是垃圾……” “那不重要，现在走上去和他握握手，然后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斯塔克黑着一张脸，好像上刑场一样，心不甘情不愿的和诺曼握了握手，诺曼倒是没有介意，他是一副标准的美国商人的形象，穿着西装和皮鞋，鬓角两侧有些白发，但人显得很精神。 诺曼先开口了，他说：“斯塔克先生，我还是第一次来到斯塔克大厦，这里比我想的可要先进的多了，让我大开眼界啊……” 斯塔克抬着头，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声，席勒在耳机里说：“你看看人家，但凡你要有他一半会讲话，我也就不用费这么大力气了。” “我听说贵公司，掌握了一种治愈血清技术，并有意出售它。” 斯塔克只能鹦鹉学舌一样的，照着席勒在他耳机里说的话说：“没错，但这事我们以后再谈，现在有一笔更好的生意摆在你的面前，你想听听看吗？” 诺曼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说：“所以治愈血清技术并不存在，那你找我来是想谈什么？” “这个技术当然存在，但在上主菜之前，我们应该先来谈谈开胃菜的问题。” “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布鲁克林大桥那里爆发的事故，成百上千只的吸血鬼在向人类发动进攻。” “没错，军方还为此向奥斯本集团采购了一批武器。” 斯塔克掏出一份计划书递给奥斯本，然后他低声对耳机里说：“你就这么把那个计划书给他看？那里面通篇是胡扯，诺曼也有生物学的博士学位，你糊弄不了他的。” “他和你不一样，他先是个商人，然后才是个科学家。” 出乎斯塔克预料的是，诺曼在看完那份计划书之后，并没有像一个严谨的科学家一样指出其中的错误，而是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灿烂，他说：“斯塔克先生，我真没想到，您在经商方面也如此有天赋！” 斯塔克说：“什么？啊，我是说……你觉得这份计划书没什么问题吗？” “一个天才的炒作想法！”诺曼下结论：“药用价值！对，没错……就是这个词，我太喜欢这个词了！” “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如果我们真的能把吸血鬼身体上的部分，包装成营养品或者保健品，那我们绝对可以大赚一笔。” “想想看，现在原材料正从天上往下掉，不管是国会军方还是其他什么势力，他们都会支持我们的。” 但是斯塔克说：“我要提醒你，他们血液中的那种魔法因子，实际上我们并无法破解，而且到底有没有永生的效果也不能确定……” “这重要吗？”诺曼盯着斯塔克的眼睛说：“无法破解才是最好的，无法被破解的一个东西，我们无法完全证明它有用，那也就没人能完全证明它没用。” 诺曼拿着那本计划书他再次翻了翻，说：“永生因子？的确，这个名字起的可能有些夸张，但是，它又不是药品，只是一种保健品，效果需要以实际效果为准。” “不用我们去宣传，吸血鬼就是个活例子，他们人人都能永生，受了伤又能很快愈合。” “布鲁克林区现在发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广告。” “全世界都知道，有一种能活成百上千年的物种，以极快的治愈速度在和人类作战。” “很快，这件事情的余波就会不断发酵，全世界都会知道吸血鬼全面入侵人类的战况，他们的特点，也会被每份报纸写在头版头条上。” “这是什么？这是一次世界范围内的、曝光量巨大的宣传！还有什么广告能比得上这种宣传力度？” “这个时候再由我们两家企业联手，你知道的，工业巨头斯塔克和药业巨头奥斯本，我们两个联手出来证明，吸血鬼的血液中有一种能够让人类延长寿命的神秘因子，这很有可能，对吧？毕竟他们就是长生种。” “这甚至可以开辟一个新的产业领域，对于人外物种的药用价值研究。”斯塔克学着席勒的话说：“不只是吸血鬼，以后可能还有别的生物。”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我们的科技公信力，去告诉全世界，这些物种有相当大的药用价值。” “没错！”诺曼握了一下拳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旦这一次成功，所有人就都会相信我们有鉴别外来物种研究价值的能力，的确就像你说的，我们完全可以开辟一个新的产业，那将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巨额利润。” 最后，诺曼毫不拖泥带水地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去组织专家将这份计划书完善起来，斯塔克先生，不得不说，虽然这个想法很天才，但是你的这份计划书写的实在不太专业。” 眼看着斯塔克的脸色越来越黑，诺曼接着说：“但是我知道，这是因为你希望看到奥斯本集团的诚意，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的，我可不相信，斯塔克集团会连几个生物学专家都找不到。” “不过这也是应当的，你的这个点子，就已经价值上百亿的利润了，我没想到，斯塔克工业集团和奥斯本生物集团，会在这种情况下开始合作。” “但我要说，这一定是个好的开始，你会明白，奥斯本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 说完，诺曼和斯塔克又握了握手，然后急匆匆的就走了。 斯塔克还有些懵，他说：“刚刚他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关系，反正他说的也没错，只不过斯塔克集团聘请的生物学专家，正在忙着拯救世界……” “……物理意义上的拯救。” 第一百三十七章 R:蝙蝠大事件（十九） 尼克·弗瑞站在帝国大厦的楼顶，他看到，远处纽约的天空中，一股红色光芒爆发，紧接着一道红色光柱直冲天际，他拿着对讲机说：“各单位注意！那个所谓的蝙蝠神守卫已经降临了，监测设备启动，随时准备发动抵抗计划……” 他的话都没说完，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在高地大厦的楼顶腾空而起。 一瞬间，巨大的黑色风暴吞噬了整个布鲁克林区的天空，黑色帷幕从中心一圈一圈散开，带着无尽恐惧的黑潮扑面而来。 尼克张着嘴，放下对讲机，过了一会，他狠狠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说：“马上给我接纽约圣殿！这个该死的蝙蝠守卫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是打算直接毁灭地球吗？那群法师们就不管吗？！！” 高地大厦的附近，所有武装人员也都目瞪口呆的抬头看着楼顶，一个巨大的黑色球形爆发开，紧接着又收拢到一起，一只足有上百米长的黑色怪物逐渐凝结而成。 当恐怖的黑色蝙蝠出现在纽约上空时，史蒂夫抬着头自言自语道：“他们所谓的蝙蝠神真的降临了……” 除了在公馆楼顶围观的席勒以外，所有人都认为这就是吸血鬼们口中的蝙蝠神。 当然，知道真相的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降临过来的吸血鬼魔伦，不过此时他可没有什么精力去辩解了。 彼得幻化成的黑色毒液蝙蝠，就是布鲁斯的二段变身阶段，也就是和席勒在活地狱上空打了一仗的那个恐怖蝙蝠怪物。 它不论是从体型、形态还是气势来讲，都超出了普通人的理解之外。 魔伦家族穿越各个多元宇宙，他们见过许多怪物，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毒液蝙蝠的体型在这些怪物当中并不算庞大，外观也算不上非常有冲击力。 但同样，吸血鬼魔伦也能感觉到普通人感觉不到的东西，在他的视野中，这只毒液蝙蝠的形态要远远比可见的样子恐怖的多，他全身被无穷无尽的黑潮包裹，散发出的恐惧气息令人骇目惊心。 就算游历过无数多元宇宙的魔伦，也从未见过这种宛如实质的恐惧，第一波黑潮的爆发让他直接倒飞到了楼顶的边缘。 但很快，魔伦就想要先发制人。 魔伦家族成员的天赋是可以吸取其他生命的力量为己用，他们习惯了这种作战方式，因此，魔伦在感觉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发动了他的天赋能力。 魔伦一只手伸出去，就像之前吸取蜘蛛侠力量一样，想要吸取这只毒液蝙蝠的力量。 但是这次，与平常吸取其他生物得到纯粹的能量不同，魔伦发动自己都能力，伴随着能量涌进来的，还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恐惧。 几乎短短一瞬间，黑色的能量就冲破了魔伦的心灵屏障，这只吸血鬼的口鼻、眼睛和耳朵里都冒出死寂的黑气。 这种能量污染了他的意识，也感染了他的血液，魔伦发出骇人的惨叫，他的皮肤和肌肉开始萎缩，他跪倒在地上，全身开始发生恐怖的变化。 他的皮肤开始变得像真正的蝙蝠一样，又干又黑，还生长出不少的毛发，头部前额向后退，口鼻向前突出，长出了一对蝙蝠的獠牙和耳朵，背后生长出尖锐的双翼，手和脚也变成了蝙蝠爪子的形状。 被黑暗能量感染的魔伦变成了半人半蝙蝠的怪物，但这种变化还不止如此。 作为一种可以穿梭于各个多元宇宙的生物，魔伦家族的成员之间拥有特殊的心灵网络，他们可以隔着不同的空间和时间进行沟通，也都是依赖于这种天生的心灵网络。 但同样，这种心灵网络的防御一旦被突破，感染的速度也会非常快，这次降临的这个魔伦家族成员的心灵网络终端中，忽然涌进大股的黑暗能量。 其他魔伦家族的成员察觉到了这个终端的变化，不断有回声，从宇宙深处传来：“你怎么了？回答我们，你遇到危险了吗？” 回应他们的，是无穷无尽的恐惧，在宇宙无数个角落，所有发出信号的魔伦家族成员都发生了同样可怕的变异。 而降临地球的这个魔伦，在变异完成后，那股黑暗的意识和恐惧彻底吞噬了他的大脑，他颤抖着发出低声的狂笑，在狂笑声中他大喊：“我是蝙蝠！我就是蝙蝠！我是恐惧的化身！我是恐惧的信徒！死亡不曾更改，唯有恐惧永存！哈哈哈哈哈哈！” 席勒在旁边的楼顶观察着这种变化，当然他并不知道来自于蝙蝠侠内心深处的黑暗，已经感染了大部分魔伦家族的成员，让他们变成了新的恐惧信徒。 他对此的感觉只有一个——魔伦，你很弱诶。 说好的多元宇宙猎杀者呢？说好的宇宙吸血鬼呢？ 但席勒仔细想想，可能也不是魔伦太弱，蝙蝠侠内心深处的那股黑暗，几乎是DC世界的本源力量，属于整个DC世界的超格武器，任何一个释放出黑暗力量的蝙蝠侠，都会一跃成为DC无限级别的反派。 而当这种力量被保存在毒液体内带来漫威，对付多元宇宙级别的魔伦家族中的个体，也属于高射炮打蚊子。 不过可惜的是，这种力量的释放是一次性的，而且有很多限制条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载这种力量，或许也只有蜘蛛侠这种内心纯善的英雄，能够在接受这种力量释放之后，还保持本来的理智。 事实上，现在的蜘蛛侠的确是有理智的，但他现在就是很慌，非常慌。 一觉醒来，我成了蝙蝠神本神，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几乎所有位于地面的普通人都认为，蜘蛛侠化成的这只巨大的毒液蝙蝠，才是真正的蝙蝠神守卫，至于旁边那只半人半蝙蝠的怪物，大概是被蝙蝠神守卫力量辐射变异了的小兵吧…… 由于直面这种变化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现在已经疯了的恐惧信徒魔伦，一个就是已经失去意识了的斯塔克，所以没人知道这种画风无比恐怖的怪物，其实是蜘蛛侠变的。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彼得在内心问毒液。 “都怪你！你上次就这么干，害得我们差点被史蒂夫队长揍了一顿，这次我们闹出了更大的乱子，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就这么呆着，待会儿会有人过来的。” 毒液话音刚落，彼得就听到一个有些淡漠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你是谁？来地球做什么？” 在彼得的视野里，穿着黄色法袍的法师出现在他面前，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周围的空间泛起波澜，彼得的事业里，天边的云变得完全静止，就像时间凝结了一样。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是地球的至尊法师古一，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古一静静的站在毒液蝙蝠黑雾弥漫的恐惧立场当中，她的周身仿佛一片净土，显得平静又祥和。 一般来讲，古一对于这种类似魔神的玩意，都是先崩后问的，这次她没有动手，是因为她暂时还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在古一这种几乎已经贯通宇宙，掌控空间和时间真理的至尊强者眼里，世界并非普通人看到的那样，在他们眼中，任何力量都是可以被解析的，它们都有自己的来源，都能在宇宙深处找到根源。 但是这次，古一发现，她面对着的这个怪物所散发出的力量，在宇宙中无根无源，找不到任何发源地，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这引起了古一的好奇，而更令她好奇的是，这种铺天盖地的黑潮，虽然隐藏着令人发疯的恐惧和黑暗，但好像并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释放着自己的黑暗。 以往，所有想要来侵略地球的魔神，不管他们怎么伪装，古一都能深刻的感觉到他们的贪婪和恶毒，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混沌和疯狂，这是非秩序生物天然的属性，不论如何遮掩，都有迹可循。 但这一次，这只巨大蝙蝠形象的存在，却让古一想到了不久之前发生的一件事——一个自称来自卡尔科萨的上古之神，来地球周围发出了警示，然后又无故消失了。 古一上下打量着那只巨大的蝙蝠，她并不着急，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古一想，和上次出现的上古之神一样，古一感觉不到他们力量的来源，也找不到他们的根源存在，两者拥有同样一个特征，古一不得不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难道上次那个奇怪的宇宙魔神发出警示就是因为这只蝙蝠会降临？ 但奇怪的是，这只蝙蝠降临的第一时间，既没有要毁灭地球，也没有发出任何攻击，甚至面对自报家门的古一，他也只是沉默着。 古一观察了一会，发现她确实找不到这种力量的来源之后，她又开始尝试从别的角度进行观察，古一想，蝙蝠？为什么非得是蝙蝠？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猜测了半天，最终，古一原地打坐，似乎开始和某些遥远的意识进行沟通，向祂寻求答案。 “图腾……野兽图腾的力量……新生的图腾？……蝙蝠，恐惧信徒……恐惧的力量？我知道了，的确可以一用……” 过了一会，古一站了起来，她也不管这只怪物能不能听懂，直接说：“新生的图腾，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不过，在你成为真正的野兽图腾之后，必须把这种力量十倍返还给我……” 彼得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事实上他都不知道这是谁，毒液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然后他传过去一个信号：“……最多两倍。” “你太贪婪了，你已经在地球造成了破坏，多余的算是赔偿。” “没有那么多……” 一身黄袍的法师垂手而立，她平静的说：“在地球，这里只有我开价，如果你不想付，那就永远留下。” “五倍……” 古一沉默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道：“……恐惧的力量吗？” “成交。” “现在，离开这里，我要去抓小偷了。” 说完，古一挥了一下手臂，把那个变成蝙蝠人怪物的魔伦家族成员抓住，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凝结的时间破碎，毒液把力量收回体内的一瞬间，彼得就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惨叫了一声。 很快，史蒂夫从一架直升机上跳下来，他看见趴在地上的斯塔克和彼得，赶忙把两人搀扶起来。 斯塔克被抬上了担架，彼得也被史蒂夫搀扶着走上直升机，席勒在直升机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彼得摇了摇头说：“还好……还好我们都没事，战况怎么样了？” “不必担心，蜥蜴血清的功效十分强大，那群疯狂的蝙蝠已经有九成不能继续作战，剩下的一些正在四散逃跑，我们正在用急冻枪抓捕他们……” 第一百三十八章 R:蝙蝠大事件（二十） 斯塔克大厦的楼顶，席勒把一个罐子的塞子扣上，罐子里装着一团黑色的粘液，灰雾正和毒液使用脑波交流，毒液说：“欺骗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子，你都不会内心有愧吗？” “说的好像你不是帮凶一样，如果不是他内心的负面情绪太少，不足以诱发出恐惧黑潮，我也不愿意出此下策。” “而且……”席勒停顿了一下，对毒液说：“我发现你很有拍电影的潜力，你编出来的斯塔克死亡的画面，真的把彼得吓得不轻。” “我太了解那个烂人了，从头到尾他就只会一招，迟早有天要成真。” 席勒叹了口气，更像是放松一样，他说：“那些多元宇宙的家伙会这么早来，的确出乎我的预料，不用这招把他们吓跑，以后就永无宁日了。” 毒液说：“我们的交易完成了，现在你应该可以让我自己选择宿主了吧？” “当然，不过介于你的危险性和不可控性，你只能在你已经寄生过的宿主中选一个。” “那么，你打算选谁？斯塔克？布鲁斯？还是……” “记者！！！！我选那个记者！！！！”毒液干脆的大吼。 “哦，我都快忘了，你还寄生过一个人类记者来着，好吧，明天我就把你快递到他家。” “不过就像我们说好的一样，你最好别轻易更换宿主，也别满大街的去吃人头，不然我就让灰雾咬你。” 毒液发出一个和斯塔克极为相似的鼻音，充满了心不甘情不愿的情绪。 在天台上站了一会，很快，身后传来脚步声，尼克走了过来，和席勒并肩站着，尼克说：“这次闹出的动静可真够大的，对吧？” “怎么？超出你的预料之外了？总导演？” “我可不是什么总导演，就像你，你难道还想自称场工吗？” “”难道不是吗？”席勒没有转头看尼克，而是一直看着纽约天际线上的灯火，他说：“可别告诉我，近些年来蝙蝠神的信仰在吸血鬼内部流传的越来越广，只是个巧合。” “更别告诉我，正好在温和派想要操纵大选的前夕，流传出蝙蝠神降临的预言，也只是个巧合。” “谁知道呢，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巧合。” “是啊，神盾局的专属巧合，一切最终解释权都归你们。” “来谈谈好消息吧，尼克抱着胳膊说：“被蜥蜴血清感染的蝙蝠们不能用了，对吧？原料变得越来越稀缺了，我们的投产遇到了困难……” “疗养院的地址选在哪里？” “依旧是曼哈顿，你知道的，那里离他们的住处比较近。” “不过，新建一所疗养院是来不及了，那里有一家三十年代建成的老银行，他的新主人因为付不起遗产税而滚蛋了，明天那里就开始动工。” “能用的蝙蝠原料还剩多少？” “警察和神盾局特工在战场上伤亡严重，能够派出去追捕的人十不足一，其中又有很多没经过训练的新兵蛋子，就是枪都拿不稳的那种，冰冻枪的燃料库存也不多，我们也没有办法……” “所以你报告了多少？” “只剩下12只，我们只有12只拥有永生因子的宝贵的蝙蝠原料了。”尼克耸耸肩。 “太多了。”席勒想也不想地说：“就剩两只吧，康纳斯那有一份不错的长期冷冻技术，剩下10只先冷冻起来，放到你们神盾局的仓库里，等价格炒到千倍以后，再慢慢出手。” “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几千人的武装警察部队和上百人的神盾局特工，在蝙蝠溃败的时候，一共只抓回来两只？” “几千人上百特工？你也太小看这次战争的惨烈程度了，到最后追击的时候，武装警察只剩下了10个人，特工只剩一个，这样的数据，就不算太夸张了吧？” “好吧，但问题是，娜塔莎、科尔森、鹰眼和黛西过段时间都得出去活动，你打算让他们当中的谁牺牲？”尼克问。 “你也别想什么受伤之类的理由了，鹰眼今年已经受伤了80多次，医保份额用掉了4倍，黛西也重伤了20多次……” 席勒摸了摸额头说：“这这还不到夏季，你就把他们的份额全部报销完了，你就真的不打算留一点冗余来应对突发情况？” “突发情况？神盾局每天都是突发情况。” “好吧，要是你愿意把我的诊金再提高那么一点，我就去说服奥斯本和斯塔克，承包重建布鲁克林大桥的项目。” “以慈善的名义？这里面能运作的空间可不多，毕竟建大桥所有人都看得见。” “如果这种规模的慈善活动满足不了你的要求，那就开展一个更大规模的，那一套你应该比我更熟悉……”席勒摆了摆手说。 “派出战地记者、拍摄战后废墟、宣传战争惨烈、发动慈善组织、开设募捐晚宴，明星、名流、品牌、党派……” “如果这样下来还是不够，那就宣布对吸血鬼发动制裁吧。” 尼克叹了口气说：“目前为止，我们的行动方针依旧偏向保守，这有很多原因，安理会不会同意发动大规模制裁。” “如果你能舍得把仅有的两只宝贵原料，分给他们一只，我想他们应该也会心动吧？” “你打算连自己人都骗？” “别瞎说，本来就只有两只，剩下的10只是神盾局的应急储备资金，只是还没来得及变现而已。” 斯塔克的楼顶，席勒和尼克同时注视着纽约灯火辉煌的夜景，而斯塔克大厦里，斯塔克躺在病床上，他现在全身被包的像木乃伊一样，他看着彼得在他眼前走来走去，他说：“嘿，别转了，你转的我头晕。” “那个医生到底什么时候来？现在这个时间，应该不堵车啊？” 彼得的话音刚落，斯特兰奇的声音就伴随着脚步声出现在门外，他说：“我多么希望我现在看到的是一具名叫斯塔克的尸体。” 他走进来，显得睡眼惺忪，显然是半夜被人从床上叫起来的，他没好气的把旁边的监测设备掰正，彼得在旁边探头探脑的问：“斯特兰奇医生，斯塔克先生应该没事吧？他伤的有点重……” “他要是真的伤的很重，你现在见到的应该就是牧师，而不是我了。” 斯特兰奇十分粗暴地把斯塔克垫着的枕头给抽了出来，斯塔克的头磕到了床角，他惨叫了一声说：“你这个无良庸医！你是想谋杀我吗？！” “我是无良，但我绝对不是庸医。” 斯塔克嘟囔了几句说：“你们医生都是一个样……” “好了，检查完了，你没事，应该还能活到死，付钱，然后送我回去睡觉。” 斯塔克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你检查什么了？你就是把仪器开了一下，然后又关了一下，别以为我不懂这些东西，你以为你现在面对的是谁？我可是斯塔克，别想糊弄我。” 斯特兰奇很不耐烦的说：“那你就自己检查自己吧，送我回去。” “别急着走，我这里有一桩大生意要跟你谈谈。”席勒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把一份计划书递给斯特兰奇，斯特兰奇接过来看了一眼，他说：“斯塔克-奥斯本联合医药公司，总顾问聘请书？” “这是个什么鬼公司？”斯特兰奇疑惑的说：“我怎么不知道斯塔克和奥斯本还联合到一起去了，而且还是个医药公司？” 他翻了翻这份聘请书说：“而且，我是个神经外科医生，我可不会去当什么药品销售。” “你不妨翻到最后一页，然后看看那个数字。” 斯特兰奇抬头看了席勒一眼，半信半疑的把那份聘请书翻到最后，然后把视线对焦在那个数字上。 一秒钟，他就把这份聘请书合上了，他干咳了两声，正了正自己的领子，把聘请书塞到了自己的公文包里说：“我现在受雇于纽约长老会医院，合约尚未到期，你不能让我违背我的契约精神。”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也是个很有契约精神的人。”席勒微笑着说：“楼上的员工咖啡厅应该还营业，我们不妨到那细谈。” 两位医生离开之后，斯塔克和彼得大眼瞪小眼，斯塔克说：“所以，我的检查呢？” 这时，康纳斯走了进来，他听见了斯塔克说的话，他说：“虽然距离我上一个临床医学实验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但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给你检查一下。” “哦，不！等等！还是不用了，我觉得我没事！” “不用担心，我有丰富的战地医疗经验。”说着，他就走过来，一下子把斯塔克病床的上半部分降下去，斯塔克被颠得痛叫了一声。 彼得犹犹豫豫的想上前阻止康纳斯的暴行，可康纳斯瞥了他一眼，说：“彼得，伊森博士喊你上去，可能是有事。” 彼得停顿了几秒钟，先看了看满身绷带的斯塔克，又看了看身上鳞片还没有消退的康纳斯，然后在斯塔克愤慨的眼神中一溜烟的跑了。 斯塔克用他那唯一能活动的左手捶了一下床板说：“这个没良心的小子！要不是为了救他！我怎么会伤成这样？” 康纳斯拿着一份诊断报告说：“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别跟我玩这套，一起说吧。” “好消息是，你的脊椎和神经系统确实没什么问题，坏消息是，有问题的，是你胸口的那个东西。” 斯塔克僵硬了一下，他说：“我胸口的这个东西也没什么问题。” “伊森跟我讲了一下你胸前那个反应炉的大概原理，虽然我的长项在于生物学，但对于机械和物理学也有所涉猎，你的身体检查报告告诉我，这东西的问题很大。” “你为了追求给机甲提供更大的动力，用了太多钯元素，就现在看来，如果你再不想想办法，迟早有一天会死于中毒。” 斯塔克撇开头，显然，他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康纳斯把那份报告放下，看着斯塔克的眼睛说：“你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但你就是不改，我相信你之前的朋友们应该都劝过你，但你真是我见过的不听劝之最。” 第一百三十九章 R:蝙蝠大事件（完） “你是说，斯塔克先生胸口的那个反应炉有问题？”彼得看着伊森说， “彼得，你很聪明……”伊森揽过彼得的肩膀，转头看向他说：“哪怕你只是稍微想一想，也应该清楚，把一个利用这种原理工作的能源嵌在身体里，会有多大危险。” 彼得十分担心地说：“那要怎么办？我们应该可以研制出一个新的东西代替那玩意吧？” “当然，托尼是个天才，他要是真的一心想做到某件事，当然能成功，但如果，他不想呢？” “他怎么会不想，这可是关系他自己生命的事……”彼得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停住了，伊森说：“你应该也发现了，托尼现在的心态有些消极，他总是想着像一个英雄那样死去，而不是考虑怎么好好活。” 彼得想到，当时斯塔克义无反顾的朝着高地大厦飞过去的身影，不论他怎么劝，斯塔克就是不停下，这种姿态除了英勇之外，也的确有奔赴死亡的味道。 彼得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然后把一条胳膊放在桌子上，说：“我曾经从席勒医生那里听到了斯塔克先生这段时间遭遇的事，说真的，那确实会令人很难过。” “你觉得我要怎么办？”彼得摊开手说：“我是想帮助他的，可我在技术方面可能不帮不上什么忙。” “斯塔克不需要任何人在技术方面帮助他，我觉得，你可以去劝劝他。” 伊森靠在彼得旁边的那个实验台上看着他说：“你就没发现吗？斯塔克对待你是与众不同的，我们是他的朋友，但有些事，他从来不听朋友的劝，但你或许不同。” 伊森走后，独自待在实验室的彼得在原地发呆，他开始回想起他和斯塔克相处的点点滴滴。 最开始，在纽约电视塔的顶端，斯塔克向他讲述了他在阿富汗的经历。 那天，他们还很陌生的时候，斯塔克就告诉彼得，想要做一个英雄会很疼。 直到后来，彼得才发现，斯塔克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喊疼的人。 彼得能够想象，把一个反应炉嵌在自己的胸口，不论它有多大的功率，能够驱动多么强大的机甲，对于这具身体的主人来说，滋味一定都不好受。 实验室里的灯光很昏暗，只有仪器的光线交织在地面上，蜘蛛侠并不是不会累，在这样的环境里，作战了一天的彼得，也感觉到疲惫和困意。 在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斯塔克坐在他面前的地上，后背靠在实验台上，手里拿着一个反应炉的模型。 彼得记得，他问过斯塔克，一直摆在他桌子上的那个模型是什么，斯塔克沉默了很久，但最后只说出了一个名字——霍华德。 彼得从别人口中隐约的听到过这个名字，比如，史蒂夫告诉彼得，霍华德曾经是他的老战友，他也是个天才，但同样也花天酒地。 娜塔莎似乎也说过这个名字，但总之也没说过什么好话，尼克言语之间也提到过斯塔克的父亲，但也没说出任何让彼得留下深刻印象的评价。 就像自己的父亲，彼得想，他从本叔叔和梅婶口中听到的永远只是一个名字，和一些朦胧的描述。 父亲，彼得想，这个词对他来说可真够遥远的。 彼得的困意越来越浓，好像是在梦里，他看到斯塔克放下了那个模型，然后闭上了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在每一个这样的深夜里，在斯塔克大厦无人的实验室里，钢铁侠的确也会疼。 他总说霍华德不会是他在痛苦时该想起的人，但在每个这样的深夜里，钢铁侠想起的到底是谁，没人知道。 在彼得更深的的梦里，他梦见，斯塔克成了他的父亲。 这梦里没有斯塔克集团先进的设备、豪华的环境，没有那些彼得想象不出的，富豪之家的余裕。 他的童年依旧被困在那座老旧的房子里，记忆中依旧是半新不旧的衣服，填不满一个盒子的玩具，和已经被翻出褶皱的故事书。 但唯独不同的是，他有一个父亲，一个和他一起拆解那些玩具汽车、用积木零件制造各种各样机械的父亲。 他们一起把弹珠当做星球，在有些老旧的地板上摆出太阳系的地图，狭窄的屋子里，夕阳的光线照在这些有些简陋的玩具上，高大得斯塔克和年幼的彼得，他们聚精会神的盯着地板上的玻璃珠，这对父子好像拥有了整个宇宙。 两人的外貌开始变化，彼得看到，斯塔克变成了霍华德，而他自己，变成了年幼的斯塔克。 霍华德轻轻拨动弹珠，无数宇宙的奥秘从他口中讲述出来，那些玻璃球的光芒开始越来越亮，开始变得越来越刺眼。 彼得看到，一对父子手牵手站在地球的上空，太阳系内的所有星球随他们操控，就连太阳也听从父亲的命令减弱了光芒，行星不停转动，无数光芒闪烁。 火星、金星、木星…… 那些对孩子来说颇为深奥的知识，就这样，在寂静的宇宙中回荡。 在彼得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前，他最后回想起的画面，是斯塔克拿着第一代的战蜘蛛战衣交给他的时候，斯塔克的面甲升起来，那双棕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浓郁的像是快要融化的蜜糖。 彼得确信，他在那双眼睛当中看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属于父亲的沧桑，和属于孩童的纯真。 夜开始越来越深，斯塔克躺在病床上，他的确很疲惫，可常年熬夜的生物钟，让他现在还是睡不着。 就在他感到有些难受，想要翻个身的时候，他听见门把手轻轻动了动，他艰难的偏过头，看到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门外的亮光倾泻了进来，彼得从门缝当中挤进来，然后轻轻的把门关上。 彼得一转身，就看到斯塔克那有些发亮的眼睛在盯着他，他似乎被吓了一跳，然后有些窘迫的说：“呃……斯塔克先生你还没睡吗？我还以为……” “你现在过来干什么？不去睡觉吗？” “我……我有点失眠，就是睡不着，呃，其实我已经睡过了，但是刚刚突然醒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编谎话的时候，说话总是颠三倒四。” 彼得垂头丧气的说：“我就知道，我从小就不会说谎。” “所以你来干嘛？要是跟实验有关的什么问题，明早我们再说。” “我本来都快睡着了。”斯塔克翻了个身，背对着彼得，表示他要睡觉了。 彼得低着头，他也没开灯，就那么走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以为斯塔克都睡着了。 然后他鬼使神差一样的开口说：“斯塔克先生，能给我讲讲您的父亲吗？” 斯塔克沉默着没有回答，彼得觉得自己很过分，但他还是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也知道，我没见过我父亲，别人听说我的身世的时候，就不会再和我提起他们的父母，就连格温都是一样……” 斯塔克蜷缩在病床上的身影微微动了动，他听见彼得说：“好吧，其实，我刚刚做了个梦，所以我才睡不着了，我梦见了我父亲，但可能也不是我父亲，毕竟我也没见过他，对吧？” 最终，在漫长的沉默中，斯塔克还是叹了口气，他翻身回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说：“霍华德是个酒鬼，每天喝的烂醉。” “他喝醉的时候会咒骂一切，是个粗鲁的混蛋，他清醒的时候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什么都不懂。” “当然，我当然什么都不懂，那时我只有几岁。” “我天生对汽车很感兴趣，也喜欢摆弄那些金属零件，可当我做出什么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夸奖我，只会说那是一堆破烂。” “酒精烧坏了他引以为傲的脑子。”斯塔克冷哼一声，说“以至于他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没拿出任何像样的发明。” “看看我现在！斯塔克集团比以前更好，我拿出了更多可以改变世界的发明！” “他错了，错的离谱，小斯塔克不是什么都不懂，真正什么都不懂的是他，是霍华德·斯塔克……” 看着沉默的彼得，斯塔克转过脸去，他说：“你没听到你想要的故事，对吧？你以为你会听到什么？我们父子情深，或者是他教我知识，从小手把手的教导我发明创造？” 斯塔克垂下眼帘，他半眯着眼睛的时候，长长的睫毛总会在那双棕色的眸子里投下浓密的阴影。 彼得低头，他把双手交叉在一起，捂住自己的下巴，然后说：“在之前，我从来没梦到过我的父亲，我也没想起过他，因为我根本就没见过他，我的记忆里没有任何有关他的部分，我甚至梦无可梦。” 斯塔克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好吧，或许是有一些还不错的时候，或许在……很早很早以前，早到我都有些记不清的时候，我记得我们也一起站在实验台前，我们……具体做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总有过那时候……” 斯塔克转动脑袋偏过头看向彼得，但他没在彼得得脸上看到什么悲伤，彼得那还有些稚气的眉眼里，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孤独和难过。 斯塔克想，或许这是正常的，彼得已经这样过了十几年，在他生命中，他的叔叔扮演了父亲的角色，但或许也只是一部分。 本·帕克是个普通人，他尽己所能地把身上最好的品质，也就是坚强和善良，交给了彼得。 可彼得是个天才，斯塔克对此再了解不过，天才需要的是共鸣，需要的是棋逢对手的交流，思维火花的碰撞。 当彼得和斯塔克对视的时候，他们都想到了，这还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天才永远都是孤独的。 斯塔克看到彼得的眼神落在他胸口的反应堆上，他把头放平，继续用眼睛盯着天花板，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光，在天花板上留下各种各样的形状。 “如果这个反应堆的问题不解决，你就会死，对吗？”彼得问他。“我听伊森是这样说的。” “他们总是小题大做，其实我没什么问题，我……” “你不知道我在蜘蛛感应里看到了你死亡的画面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彼得说。 斯塔克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颤抖。 “……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设备很先进，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这里的装修也很华丽，我都没有在这么好的地方生活过。” “但更重要的是，以前从来没人教过我那些那些制造装备的知识、实验的方法，从来没人和我一起在实验台上，组装那些零件，然后一起试验那些成品……” “当我的蜘蛛感应告诉我，这一切就要结束了的时候，我根本不能接受……”彼得的尾音压的很低，最后的音节落在地上，几乎一触即溃。 斯塔克闭上眼睛，他的喉结上下颤动着，他说：“你想让我说什么？让我亲口告诉你，一年零三个月之后，或许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在斯塔克漆黑的视野中，他还是开始回想那些已经远到他都记不清的日子，去搜寻记忆中那微不可查的碎片。 去回忆起，曾经他和霍华德一起的那些好时候。 就在这个晚上，当他磕磕绊绊的把这些记忆的碎片从罅隙中翻找出来的时候，斯塔克最终还是承认，他是在想念的。 今晚，他的疼痛比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更强烈，因此这种想念也就更强烈。 霍华德不是他在痛苦时该想起的那个人，因为那些好时候再也不会有了，因为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直到此时，斯塔克才发现，当他从一个儿子变成了一个父亲，他才感受到，比起让他的孩子在痛苦的夜晚想起他，任何一个父亲都更愿意自己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让那些好时候永远都不要完结。 斯塔克感觉到，自己的求生欲从未像现在一样强烈——他不想成为霍华德，成为他最讨厌的那个人。 不想用一场戛然而止的死亡，去让他的孩子一辈子被不断的提醒，那些好时候永远过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于是他的孩子只能被逼迫着去遗忘，把这辈子最幸福和光彩的日子撕碎，藏到记忆最边缘的角落中，否认它的存在。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谁也没有看到，入睡的斯塔克，他已不再年轻的肌肤纹路攀缘着的手指，攥紧了病床的护栏，就像数个深夜里，握着那个模型一样。 也没有人知道，彼得的下一个梦中，他又看到了那片陌生的夜空，那些残留的记忆在梦里变得清晰，他听见两声枪响，看到一串散落的珍珠项链。 在他朦胧的梦境中，上一个梦好像又回来了，彼得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对父子，他们手牵手，慢慢走向宇宙。 他看到了，那片黑潮背后，或许连那只蝙蝠自己也找不到的，那些好时候。 22600001-R:蝙蝠大事件（完） 第一百四十章 它有用（上） 熙熙攘攘的发布会会场中，前来参与发布会的嘉宾都西装革履，其中不乏许多大人物。 左侧席位都是军政界要员，甚至还有一位白宫的顾问，而右侧则坐的是商界知名人士，包括佩珀和斯塔克、奥斯本、汉默军工的负责人以及大大小小20多家公司的老板。 而右后方则是学术界人士，包括席勒、斯特兰奇、康纳斯、伊森和其他30多位博士学位获得者或知名大学教授，后面的这两排人加起来，恐怕有上百个博士学位。 其中，斯特兰奇和席勒一起坐在最右边，也就是斯塔克的后方，两人都是西装革履，笔直的坐在椅子上，斯特兰奇头都不转，只是低声对席勒说：“那个所谓永生因子对神经系统修复作用的理论，真是胡扯到我念都念不下去。” “每当你念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合同最后的那一串数字。” “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每天我都得在这种场合，像个骗子神棍一样，念那些根本狗屁不通的理论？” “不，你接下来的几个月还有更多事要做，比如离职和搬家，以及最重要的数钱。” 说到这，发布会的主持人邀请斯特兰奇上台，斯特兰奇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西装和领带，然后拿着一份演讲稿，走到了发布会的台前。 “……就如之前斯塔克集团与奥斯本集团公布的研究成果一样，作为一名神经外科领域的专家，在我得到宝贵的实验样品之后，同样从中发现了人类机体自我修复与逆生长的秘密……” 台下昏昏欲睡的斯塔克被佩珀拍了一下，他一个激灵，然后揉了揉眼睛，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席勒旁边的椅子空了下来，他就悄悄的走了过去，然后到席勒旁边坐下，说：“你给他许诺了多少钱，能让他，如此面不改色的说这种瞎话？” “总之，比他工资要高得多。” “我以为他会是有点职业抱负的那种人。” “他当然有，他自诩为全世界最厉害的神经外科医生，事实也是如此，你不会没听过他的名号吧？‘上帝对于人类医学界的恩赐’。” “真是好大的口气，我还没称自己为‘上帝对于人类科学界的恩赐’呢。” “我许诺给他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数字，然后聘请他为新疗养院的主治医师，你知道，他名头很大，足够担任这个职位了。” “那你呢？我还以为你会亲自担任主治医师呢。” “不，我是院长。我没空亲自治疗病人，我有很多事要做。” “你们这两个无良庸医。”斯塔克下结论说：“谁去了你们的医院，可真是倒了大霉。” 过了会，斯特兰奇终于讲完了，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斯塔克占了他的位置，他和斯塔克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意退让，没办法，还是旁边的伊森博士又给斯特兰奇搬了把椅子。 斯特兰奇对斯塔克说：“你最好确保你那个什么联合集团给我发的薪水，能对得起我被这些糟糕理论污染的大脑。” 斯塔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说：“你一年的薪水，都没有斯塔克集团一分钟赚的多。” “别这么说。”然后席勒安慰斯特兰奇道：“待会我带你去认识一下波尔特议员，他对永生因子非常感兴趣，并且恰好缺一个私人养生顾问。” “等等。”斯塔克疑惑的看向席勒说：“怎么还有议员的事？” “你们该不会是多方收钱吧？你们两个是联合集团的顾问，我和奥斯本集团都要给你们发薪水，你又受雇于神盾局，尼克应该也会给你报酬，疗养院的建设资金里应该也有给你的一份工资，现在，你又要去结识议员？？” 斯特兰奇眼睛一转，他说：“我觉得适当的拓宽一下职业道路也是有必要的。” 席勒十分认同地说：“没错，而且是他们求着我们这么做的，国会山的老爷们，人人都想从我这提前知道一些有关药剂的信息，但是你们得知道，我只是个心理医生，对于具体的医学原理并不了解，这个时候总需要一些专业人士来为我提供帮助。” “对了，史蒂芬，待会你和康纳斯博士对好口供，那群议员们自己也有养生顾问，那是你们的敌人……” 斯特兰奇发出了一声冷哼，他说：“我只是在装作一个骗子，而那群养生顾问就是一群不学无术的是真骗子。” 然后，他把上身朝席勒倾斜了一点，低声问：“刚刚斯塔克说的是真的？你打算多方收钱？” “不是我，而是我们。”席勒也把身体倾斜过去，两人凑在一起低声讨论，席勒说：“一个能够改变人类未来的新技术面市，你觉得，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还没等斯特兰奇回答，席勒就自己回答道：“所有势力都希望有人能够向他们解释，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以及能带来什么改变。” “作为真正参与了研究的我们，拥有最清晰明确的解释权，所有人都要争抢，我们不但多方收钱，谁开的价高，我们就为谁服务。” “但我其实什么都解释不出来。”斯特兰奇说：“我看过康纳斯的研究报告，实际上我们并没破解这东西……” “你不需要真正的解释，只需要运用你了解到的专业名词，反复的强调一句话——‘它有用’，记住，这是你接下来几个月的主旋律，反复重复‘它有用’。” “它真的有用吗？” “别问这种蠢问题。”席勒环顾了一下四周，有西装革履的议员，也有穿着军装的军方代表，他说：“我们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收割机器，这帮有钱有势的韭菜们活多久，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很喜欢你这种态度。”斯特兰奇把脑袋偏过去说：“看来我之前对你有点误解，我们还是很有共同话题的。” “别忘了，等长老会医院的离职手续办好，你就立马去疗养院上班，未来两个月的位置都预定满了，接下来你会很忙。” “那么分成呢？” “就和我们说好的一样……” 斯塔克听见他们两个在那低声讨论了很久，他好奇两人谈论的内容，但又不好意思明晃晃的凑过去偷听，于是他故作不屑的说：“你们这两个无良庸医，准没说什么好事。” 斯特兰奇和席勒对视一眼，说：“我们可能是无良……” “……但绝对不是庸医。” 发布会结束之后，席勒带着斯特兰奇来到了神盾局的接待中心的办公室，尼克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席勒刚走进去，尼克就走上来和斯特兰奇握了握手说：“这位是永生因子系列产品的总顾问吧？你好，我是尼克·弗瑞。” 斯特兰奇上下打量着神盾局办公室内的环境，还没等他那一肚子的问题问出口，席勒就直接对尼克说：“疗养院的工期应该已经进行到最后了吧，什么时候能开业？” “那家老银行的前主人使用的非常爱惜，实际上要修缮的地方不多，大约一周之内就可以开业。” “那么剪彩仪式呢，安排好了吗？”尼克和席勒一起走到一张桌子边上，面对面坐下，斯特兰奇坐在旁边。 “没问题，该出席的人都会出席。另外，疗养院的后续建设计划也已经提上了日程，不过后续的这些建设，你就得去跟斯塔克和奥斯本集团谈了，他们才是真正的投资人。” “另外。”尼克看着席勒说：“你打算叫这家疗养院什么名字？总不能直接叫永生因子疗养院吧？” 席勒笑着说：“叫阿卡姆疗养院如何？” “阿卡姆？这应该是个姓氏吧？”尼克刚说完，他就愣了一下，然后和斯特兰奇一起，看向席勒手上的那枚戒指。 席勒接着说：“只是开个玩笑，名字不重要，你们来定就……” “不不不，抱歉，你不用说原因，命名权在你，你想起什么名字都可以。” 席勒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尼克和斯特兰奇的表情非常古怪，他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当所有人对一个误会的态度是“不，你不用解释”的时候，想澄清就已经很困难了，而当他们拿出一副“我懂，我都懂”的态度时，也就不要想着澄清了。 有关席勒手中急冻技术的来源，尼克和斯特兰奇都有所了解，席勒自称是“我有一个朋友”，但是他越是这样说，所有人就越会觉得他是在掩盖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嘛，懂的都懂。 不论如何，这个名字就如此草率的定了下来，由于过于草率，阿卡姆疗养院开业的那天，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座疗养院为什么要叫阿卡姆。 席勒之前比较低调，他在医学方面没有斯特兰奇那么出名，大多数时间也都隐于幕后，除了核心的几个人物之外，其他人对他了解不多。 以至于大部分人都认为是这位院长姓阿卡姆，于是席勒直接痛失真名，大部分人都称他为“阿卡姆院长”，而不是“罗德里格斯院长”。 阿卡姆疗养院开业剪彩的那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剪彩仪式上，席勒邀请了他在这个世界所有的朋友，并且在前一天晚上对他们进行了集中的培训。 “……是的，我敢肯定它有用，虽然我负责的是病理学研究，但我也了解到一部分保密的研究成果，我当然可以这么告诉你……” “哦，对……没错，我是个高中生，在实验室里也只是给康纳斯博士打打下手而已，什么？我见过确切的报告吗？这我无法对你透露，这是保密的……好吧，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研究人员一起在研究这东西，总不可能完全没用吧？” “的确，我是个物理学博士，但是我觉得你对物理学的范畴有误解，我的确也参与了这次实验，尤其是在针对永生因子的医疗器械方面的研发，你觉得我难道会对一个没用的东西花这么大的精力？” “延年益寿？你对它的作用效果估计的太保守了，先生，作为一名心理学专家，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它对调节人的情绪也是有效的……” “总之，你不要问那么多，我可是斯塔克！斯塔克告诉你它有用，它就是有用！” “我想你听到了……” “对，没错，我们都是这么说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还要我再强调一遍吗？” “它当然是有效的……” “它有用！”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它有用（中） 改建成为阿卡姆疗养院的老银行，位于曼哈顿下城的南部金融区，不过并不在华尔街上，而是在14街一个交叉路口的东侧转角上。 它是上个世纪30年代时，一个来此投资的英国商人建造的，因此外观看起来有点像《哈利·波特》里的古灵阁银行，拥有白色的墙壁和繁复的窗户装饰。 就像尼克·弗瑞说的那样，这幢建筑保养的很好，不论是外墙还是内饰。 它的内部大多采用木质家具，大厅内，由于多扇落地窗的存在，采光非常好。 那个颇具上世纪风格的旋转门也被保留了下来，进入大门之后，面对着的就是主柜台，而两侧则是两部巨大的楼梯，头上挂着水晶吊灯，脚下的木地板是成熟的蜜色，能够看到一些历史的痕迹，但又不显得陈旧。 建筑整体并不对称，东侧是主要楼体，因此大部分疗养房间都在东侧，而西侧则是门诊和功能性建筑。 正因为这家老银行并不在华尔街上，这块地皮买下的时候价格不高，空间也比较宽敞，上下7层，东侧约有60个可用房间，西侧约有30多个，在西侧2楼的后方还有一个位于3楼的空中花园。 建造这座银行的人也很舍得下本钱，内饰非常豪华，风格奢靡舒适，这是一座非常符合当时那个年代老钱审美的建筑，因此不用过多修饰，直接就满足了一座疗养院的美观性和实用性。 斯特兰奇穿过医院3楼的走廊，他身后的一个护士一边翻着手里的笔记本一边说：“2楼的艾森先生想要喝特制饮用水，3楼的哈里斯太太希望我们能为他她开具含有永生因子成分的滴眼液……” “我现在要去跟院长开个会，这些事等我开完会再说。” 斯特兰奇上楼，左转来到位于4楼最东侧的院长办公室，他进去的时候，席勒正在开香槟，斯特兰奇没好气的说：“你现在就打算开香槟，是不是太早了点？这可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人收拾。” 他把一摞资料甩到席勒面前的桌子上说：“你光顾着接受这么多预约病人，这所疗养院的办公体系还不完善，一下子就涌进来了五六十名病人，医生和护士都快忙疯了。” “别急。”席勒慢悠悠的从柜子里拿出两个酒杯，然后指了指椅子，示意斯克兰奇坐下，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给斯特兰奇倒上，然后说：“神盾局的特工们已经在培训了，估计今天下午就能送来一批。” “特工？你上午跟我说的，紧急调拨来的医护人员，就是特工？？？” “当然，而且他们不但不用我出工资，尼克还要给我钱。” 斯特兰奇张了张嘴，他又不傻，当然知道特工是来干什么的，他说：“你把病人的隐私信息卖给特工组织？？？” “史蒂芬，你抬头看看，这里哪有什么病人？他们吃着全世界最昂贵的保养品，哪怕是擦破了点皮，都有最好的私人医生去给他们看病。” 席勒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说：“他们来这也不是为了治病的。” “我当然知道，他们来这，是为了你胡编出来的那套永生因子理论，想要用它让自己长生不老。”斯特兰奇“嗤”了一声说。 席勒摇摇头，放下酒杯，然后说：“这只是一个方面，你听说过诺亚方舟吗？” “上帝想要用洪水灭世，因此造了一所方舟，方舟容纳的人数是有限的，只有极小一部分人能够活下来。” “当事情演变到这一步的时候，登上船之后会发生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愿意花大价钱买船票，来在全世界的人类面前，证明自己是上帝的宠儿。” “要是诺亚方舟的船长是你，不管这艘船开的有多好，上帝都不会让你这只吸血鬼进门的。”斯特兰奇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还需要多少个医护人员？” 斯特兰奇想了想，然后说：“最少也得需要50多个，3楼、4楼几乎没人陪护，他们有一个个都叫嚷着需要私人护士。” “我问的不是最少，而是最多。” “最多？这么一所7楼的疗养院，最多能塞进多少人？恐怕1000个医护人员就会爆满了吧？” “安排特工进入疗养院的钱没你的份，那是我的报酬，不过虚报人数的报销份额，你可以提5个点。” “没有5000人绝对不行。”斯特兰奇斩钉截铁的说：“患者花了大价钱，一个人最少需要200人的医护小队24小时陪护。” “还有上升的空间吗？” 斯特兰奇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抵着自己的下巴说：“那要看你能不能拿下来医疗或者药物研究所的资质，这种机构的人数是没有上限的，哪怕我报2万人都行。” “2万人？2个研究员和19998个助手？” “实习名额。”斯特兰奇加重了语气说：“哥伦比亚大学有多少人？纽约大学呢？我们给他们批实习名额，别说2万人了，要是纽约再多几所大学，10万人都很合理。” “等等。”斯特兰奇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席勒带到了沟里，他说：“就算你多方收钱，也不用做的这么绝吧？” “你收了这客户们的钱，用不知道有没有疗效的保健品糊弄他们，竟然还收特工组织的钱，让他们派人进来收集情报？？你这个……” 斯特兰奇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席勒了，说他是吸血鬼，吸血鬼听了都要泪流满面，但凡吸血鬼有他一半的恶毒，也不至于混成保健品的原料。 斯特兰奇正想着，院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穿着风衣带着兜帽的人走进来，席勒又从酒柜里拿出了一个杯子，然后倒了一杯香槟，这个人摘下兜帽，赫然是刀锋战士。 “你在电话里给我说的那一大套，我根本没听明白。”刀锋战士有点疑惑的说：“不过你确定我这么做有用？” “当然，当然。”席勒给他搬了把椅子，示意他坐下，刀锋坐下之后，席勒说：“还有什么，比吸血鬼自己站出来，证明吸血鬼体内的永生因子有用，更有利的证据呢？” “可是我不是吸血鬼，我甚至没被咬过，只是我母亲……” “就是这一点，待会你讲故事的时候，一定要着重强调，你母亲被咬了一口之后，生下来的你就变成了吸血鬼，这说明了什么？” 席勒看向斯特兰奇，斯特兰奇也有点懵，他说：“证明了什么？证明了吸血鬼很恶毒，连孕妇都咬？” “不！这证明了吸血鬼血液中的某种物质可以通过母婴传播，这会受到高端母婴市场的欢迎的。” “下一个问题，艾瑞克，你今年多大？” “嗯，我忘了，但是应该有30多岁了吧？” “不不不，你今年差不多有230岁了，和美国建国的年份差不多，你与联邦同生。” “可是我没那么老……” “那可不叫老，你在吸血鬼当中正值年轻，你们族内应该也不乏3000岁4000岁的老家伙吧？” “据我所知，除了德古拉，好像没有……” “对了，德古拉，他就是最老的了吗？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你想做什么？”刀锋战士看向席勒，席勒说：“如果他愿意为我们录制一段宣传视频，那价格任他开。” “让吸血鬼自己宣传以自己为原料做的药剂？你到底在想什么？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可你不是已经来了吗？” “我情况特殊，我讨厌这群耗子，他们是我的仇人，我巴不得人类把他们全都杀光。” “那你怎么知道情况特殊的只有你一个呢？” 席勒十分诚恳的说：“艾瑞克，你得知道，光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并不够。” “我听说，你和族里有联系，你可以问问那群温和派，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处理激进派的问题？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他们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你打算谈什么？” “把他们的政敌交给我处理，制成药剂售卖的收入，我可以分给他们两成，这已经很高了，尼克甚至都只能拿走三成。” 刀锋战士张了张嘴，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这太荒谬了，不过……”刀锋战士颇为疑惑的说：“确实是有点奇怪，人类大规模宣传以吸血鬼为原料的药剂，我以为那群温和派会开始轮番抗议呢。” “或许你没有想过，有发声能力的那些吸血鬼们，并不在乎自己的同类被做成药，只要被做成药的不是他们自己。” “在这个基础上，如果被做成药的是他们的敌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而如果整个过程甚至不需要他们出手，只需要给人类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情报和信息，就可以全面的打击他们的政敌，让他们的敌人疲于奔命，甚至被全部消灭，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但不需要付出，什么，反而还可以收获不少的金钱和资源，那他们又为什么不动心呢？” “归根结底……”席勒说出结论：“温和派的吸血鬼们就是贪图享受，而想在人类社会享受，他们需要地位和金钱，他们想要这些，我们就提供给他们这些，用他们同族的敌人来换。” “当他们习惯了这种奢侈的生活，而激进派又全部都被消灭了之后，他们就会自发的，从群体中再筛选出一部分人送给我们，来换取继续维持这种奢靡生活所需要的资本。” “在纯血论的统治之下，他们的社会，将会从下而上的被逐渐献祭给人类。” “或许……”席勒叹了口气说：“这个世界上，最初和最终，都只会有一个吸血鬼，那就是不死的德古拉。” 斯特兰奇和刀锋都沉默了，过了一会，斯特兰奇说：“我不关心这些大事，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生，我想知道，这能带给我什么好处？” “你都已经成为这座疗养院的主治医师了，接下来，不论如何瓜分，都不会少了你的一份，这可是一整个种族能带来的利益。”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想躺在多大面积的别墅里数钱，会比较舒服。” 斯特兰奇咽了咽口水，他甚至有些无法想象这种生活，但他还是矜持的说：“我可没有那么爱钱，我是个有追求的人。” 刀锋摇了摇头说“钱？……钱，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但它有用。”席勒拿起酒杯，金黄色的酒液反射在他眼睛的镜片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是很有用，而且永远有用。”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它有用（下） 纽约的夜晚总是灯火通明，最为繁华的曼哈顿街区里，灯光彻夜不息，车水马龙间，霓虹闪烁的绚烂色彩令人眼花缭乱，一辆加长的黑色豪车穿过无数色彩构成的帷幕，停在了一幢豪华公馆的门前。 侍者打开车门，席勒从车上下来，他随着引路人走进电梯，电梯缓缓上升，直到门再次打开，走廊上辉煌的灯光倾泻进来，走出电梯时，席勒眯起眼睛。 在走廊上转过一个弯，席勒走进一间房间，他看到一个十分魁梧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曼哈顿的夜景。 “院长先生，你来了。”这个男人转过来，他的身材肥胖，像一个相扑运动员，脸上满是横肉，说话时声音洪亮，颇有威势。 “你好，金并先生。” 金并站在原地，他背着手，打量了一下席勒，然后说：“大名鼎鼎的阿卡姆疗养院院长，你其实并不姓阿卡姆，对吧？” “没错，金并先生，看来你对我很了解。”席勒走到金并的对面，看着他说：“那么今晚，你请我过来，是要做什么？” 金并转身，向旁边踱了几步，他低着头说：“要是你真的只是一个疗养院的院长，也就不用我请你过来了。” 并没等席勒说话，金并就接着说：“最近发生的怪事很多，而这些怪事当中，似乎像有一根隐形的绳子，把它们牵连起来。” “人们总是聚焦于斯塔克，或者神盾局，甚至是蜘蛛侠和夜魔侠，但我却不同，我对这根隐形的绳子感到很感兴趣，你说呢？阿卡姆院长？” “有话直说吧。”席勒干脆的说：“既然你已经把我请到了这，就说明你应该已经找到了这根绳子，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这是你应得的门票。” 金并突然转过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席勒说：“给我发门票？给东海岸的地下之王？你有什么底气，让你有这样大的口气？” “如果你不想要，就没必要请我过来，我不相信东海岸的地下之王调查了一通之后，知道的只有我的真名。” “好吧，看来我没找错人。”金并回头走过来，然后说：“永生因子是你弄出来的？” “当然不是，它是存在于吸血鬼的血液当中的。” “别跟我说那套胡话了，我们都知道，那不过是炒作的结果。” “是吗？你觉得吸血鬼为什么能够长生？” 金并直直的盯着席勒，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席勒一直面无表情，最后，金并问：“你们真的掌握了有关长生的技术？” 席勒笑了笑说：“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说胡话吗？” “……我承认，这太诱人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不想长生，在你刚刚反问我的时候，有一瞬间，我真的相信了。” “我没在开玩笑，也不是为了试探你。”席勒告诉金并：“我可以提供一批约1500支的药剂，我确保它们具有极其明显的效果。” 金并坐到了房间中那张实木桌子的后面，而席勒则坐到了他面前，席勒说：“我并不是来充当一个销售的，我们也不是卖方跟买方的关系，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做卖方。” “什么意思？” “手合会，龙骨。” 金并皱眉，他说：“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毕竟我也不是只知道金并这个名字，就敢来赴约的。” “据我所知，龙骨最大的功效就是延年益寿，手合会会寻找这种东西，也是为了给他们组织的高层用来延寿。” “为此，他们甚至不惜派出成百上千的杀手，在世界各地不计成本的搜寻这种材料。” “延年益寿……虽然我不知道龙骨能够做到什么样的效果，但至少在初期，一定不会比我手里的药剂效果要更好。” 金并眯起了眼睛，他嗅出了席勒话语中的一丝怪异，身为整个东海岸实际的地下之王，他对这种语气再熟悉不过。 他挺直身体，把双臂放在桌面上，然后说：“和你们合作，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放弃你那没前途的毒品进校园计划吧，那改变不了任何事，这是最差劲的一种拓宽市场的方法。” “看起来，你和那两个烦人的苍蝇也有不小的交情。” “只要你能顺利的把这1500支药剂卖给手合会，当然，利润我们要拿走一半，那么，很快，就会有某些珍贵的蝙蝠原料，流通于你掌控的地下市场中。” “果然，那些媒体所宣传出来的只剩两只的蝙蝠原料，是你们用来炒作的噱头。” 开始谈生意之后，金并几乎分毫必争，他说：“除此之外，你必须提供给我个人一只完整的蝙蝠，必须是和你们用来提取那种药剂一样的蝙蝠。” “恕我直言，就算我提供给你，你也不会有任何技术能力能够破解它身上的秘密。”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 “我最多只有权利给你一些斯塔克实验室中的研究样本，包括血液和器官，以及表皮组织。” “完整的蝙蝠都在神盾局局长那里，你知道的，他是个贪婪的吸血鬼，你不能拿出足够的条件，就无法打动他。” “我只要一只完整的蝙蝠，这已经是最低的底线了，否则就没得谈。”金并说。 “那看来这个条件我们只能以后再谈了，或者你可以给尼克打个电话。” 看到席勒这样死咬不松口的态度，金并猜测，或许尼克手里的蝙蝠原料也并不多，而且，席勒虽然串联起了神盾局斯塔克和奥斯本集团的合作，但他们双方必然有交换筹码的过程，现在看起来，原料这项筹码，全部落到了尼克手里，席勒这个中间人，应该也没有做主的权利了。 “好吧，我可以不要完整的蝙蝠，但你们所提供给我的研究样本必须是全新的，而且数量上不能少于三分之二只蝙蝠。” “成交。” 接着，金并问席勒：“你打算卖给手合会的那1500支药剂里，动了什么手脚？” 席勒摇摇头说：“我可不会那么蠢，在里面下毒或者是做些别的小动作，我知道，你担心手合会猛烈的报复会让你损失惨重。” “但是我提供给你的1500支药剂里，你可以随意抽检，我保证，那里面没有任何有害物质。：” “我有些看不懂你到底想做什么了，这是神盾局局长所布的局吗？他终于打算拿手合会开刀了？” “为什么你们的目光不能从打打杀杀这些问题上移开？”席勒有些无奈地说：“我就不能真的想和守合会做笔生意吗？” 金并冷哼了一声，说：“尼克·弗瑞应该快烦死这些跳蚤了，要不是他们的那些忍者太难杀，神盾局特工肯定早就找上门了。” “那是以前，垃圾只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 最后，席勒对金并说：“如果你还想继续开拓你的地下帝国，我倒是有些好建议，不过那是额外收费的，并且会是在我们这次合作之后，如果你有兴趣，就来阿卡姆疗养院找我。” 离开之后，席勒就被神盾局的车接走了，他来到尼克福瑞的办公室，两人没有说什么，而是一起朝着神盾局的地下走去。 在经历了数个封闭电梯的运送之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工厂。 那里的传送带上面，全部都是一个一个的冷冻仓，而冷冻仓里，全都是被冰冻起来的大蝙蝠。 整个地下工厂的储雪区就有上千平方米，那里堆满了无数的冰冻蝙蝠。 席勒从一个特工的手里接过一份报表，他看了看，然后说：“金并的目光比我想象的要长远一些，他非常痛快的同意了这次合作。” “他提出了什么条件？” “他需要三分之二只蝙蝠的样本。” 尼克看着地下工厂储雪区里，那堆得像山一样高的蝙蝠冷冻仓，差点笑出了声 他都能想象得到，金并和席勒肯定是经过了数轮交锋，各种讨价还价，最后才得到这个结果。 或许这位地下之王还洋洋得意，引起无数权贵追捧的，只有两只的蝙蝠原料，他自己就得到了三分之二只。 尼克都有点同情金并了。 席勒却并不意外，他只是看着报表说：“黑市流通的不能全都是真货，我们得往里面掺杂点假货，然后再制定出一套鉴别真货的标准。” “假货？你是说……” “没错，我们把要流通出去的蝙蝠分成两种，虽然他们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其中一批拥有防伪标志，另一批没有。” “在有防伪标志的这些里，再做上一些所谓的独家标志，或者是货源地标识，然后把它们混合到一起，从黑市上流通出去。” “你真是太狠了。”尼克不由得感叹说：“所以他们买到的无效的永生因子，都是假货？” “没错，谁让你不来我们的疗养院治疗，买到假货也是活该。” “疗养院没有床位，可我有什么办法？疗养院资金紧张，我们急缺捐款，你不捐，我不捐，那你们就只能去市面上买那些真假难辨的永生因子了。” “我觉得，你选择金并控制之下的黑市，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我总感觉你想坑他一把。” 尼克抱着胳膊，看着传送带上的冷冻仓，然后说：“我可不信你会那么好心，明知道对方是个填不满胃口的鳄鱼，还要把他拉进来分蛋糕。” “我们现在欠缺一些手段，来保护这个刚刚出生的产业，不光是明面上的法律手段，也需要有一些暗地里的手段，我只是把这只鳄鱼拴在这盘蛋糕旁边，让他来劝退其他所有想来抢蛋糕的人。” 席勒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对金并没有什么好感，并不是因为他是犯罪帝国的国王。” “他是否是黑帮老大或者是否犯罪帝王，在我看来都不重要。” “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的原因是，他太迷信于武力了，觉得靠刺杀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的确。”尼克看向席勒说：“你没有刺杀任何一个人，但是好像解决了所有问题。” “但就像我说的。”席勒放下报表，看向那个地下工厂，说：“垃圾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金并也是一样。” “至少在现在的阶段里，他有用。” “这就够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哥谭的职业教育 哥谭大学的教职工食堂历史非常古老，是这座大学中最先建造起来的几座建筑。 它采用的还是传统俱乐部餐厅的点餐制，席勒进门的时候，转身在门外抖了抖雨伞上的水珠，维克多往旁边侧身让开，他说：“还好有你，谁能想到，走到半路，竟然下雨了。” “哥谭就是这样，你不随身带一把雨伞，就要做好被淋成落汤鸡的准备。” 把黑色的雨伞抖了抖，然后往里一收，再绑好放到门边的伞架上，席勒进门时，房间内的热气让他的眼镜蒙上了一层白雾，他索性就把眼镜拿了下来。 维克多回头看了眼雨伞说：“你的这把伞是在哪里买的？看起来质量不错，我也去买一把。” “你知道格林大街吗？就是东区那边，活地狱旁边的一条街道，在那里的尾巷，有一个伞匠。” “老天，你也太老派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去找手工制伞的伞匠？” “你也说了，这伞看起来质量不错。”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找了一张靠窗的圆桌坐下，过了一会，就有服务生过来点单，维克多说：“我可真有点不习惯，哥谭大学的餐厅也太复古了，我在加州的时候，那里的餐厅都是窗口制了。” “恰恰相反，我不喜欢窗口制，那些油腻的培根都堆在一起，还有切的大小不均匀的面包片……” 席勒接过菜单，一边看一边说：“最近你们好像又忙起来了，理科学院那边又有什么事吗？” “快别提了。”维克多接过席勒递过来的菜单，一边指给服务生看，一边叹了口气，说：“我会忙成这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但我听说，最近的冷链工程已经接近了尾声，你应该已经闲下来了才对。” 维克多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他说：“你居然不知道？那群黑帮老大最近缺人缺疯了！” “他们尤其缺少有管理能力的人，整个哥谭市几乎所有能做管理的人都在哥谭大学里，黑帮过来借人，校长只能同意。” “可哥谭大学的教职工才多少人？黑帮缺乏的岗位，恐怕远远比他们能借到的人要多吧？” “问题就在这里。”维克多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然后说：“他们借不到那么多人，可是没有管理人员，整个管理就会一片混乱，所以他们只能又去和谢顿校长谈了谈……” 这时，点的食物刚端上来，席勒边切牛排边问：“他们想干什么？” “就如你之前预料的一样，他们想要开学校。” 维克多把面前的酒拿过来喝了一口，冰凉的酒液让他啧了啧嘴，他说：“哥谭一共只有三所高中，入学率都不足10%，大多数会老老实实读书的人，也都不想往哥谭大学考，更不想留在这座城市。” “他们想开办自己的学校，也就是私立学校，然后教他们需要的东西。” “我记得哥谭应该有私立学校来着？”席勒思考了一下，说：“在哪儿？应该是南边吧？有两所私立的寄宿制学校……” “你也说了，是在南边，那是富人区的学校，就是有钱人托管他们孩子的地方，那里教的东西没什么用，乐器、绘画、曲棍球，你指望黑帮用这些知识去管理生意？” “所以他们想开办的是职业中学？”席勒用叉子翻了一下炒蛋，说。 “也不能称之为中学。”维克多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用餐巾擦了擦嘴，继续说：“只能说是职业学校，谁都可以去上，不过黑帮应该会自己选一批人进去，主要还是培养管理层。” “说实话，他们是有点不像话了，维克多抱怨道：“他们请我去给他们修理低温仓库，可是问遍了所有仓库的管理人员，没有一个能看懂读数表的，连最基础的读数都看不懂，他们要怎么管理仓？” “所以那些黑帮老大打算针对这个问题，去培训他们自己的人？” “没错，而且，他们还找不到老师，又只能来哥谭大学借人。”维克多耸耸肩说：“我只希望我不要是被借到的那一个，但我估计名单上肯定有我。” “应该可以选择不去吧？”席勒把刀叉放下，他喝了口水，继续说：“谢顿总不能把你绑过去。” “话是这么说，可在哥谭，十几个黑帮联名邀请你，你敢不去？” “看来你对这里的生态系统已经很了解了。”席勒笑着说：“欢迎来到哥谭，欢迎来到这个大舞台。” “而且他们开出的价钱倒是很不错，是我工资的好几倍。” “你现在还缺钱吗？你不是接了十二家族的委托，负责维护和运营他们的冷链产业吗？那报酬应该已经够多了吧？” “可没人会嫌自己的钱多。”维克多非常直白的说：“运营工作占不了多长时间，哥谭大学的日常教学……你也知道，基本约等于没有，要是他们开出的价钱合适，我也不是不能去当个兼职教师。” “而且教会他们看读数表，也是方便我自己，他们要是自己能把仓库维护好，我也就不用来回跑了。” 席勒点点头，维克多说得也有道理，他估计大部分答应去职业学校兼职教学的老师，也都是这么想的。 教授们或多或少都接了黑帮的活，接活的时候，黑帮开出的报酬倒是很令人动心，可一到现场，大部分人都傻眼了，哥谭这帮黑帮成员，枪和武器使的都挺溜，但一碰到这种技术问题全是白给。 读数表不会看都是轻的了，稍微复杂一点的开关就不会用，专业单词超过5个字母，就得现查字典，问遍一整个团队，也没有几个能说全操作流程的。 本质上，由于哥谭的黑帮产业太过成熟，大部分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他们是靠简单粗暴的方法吃饭，并不会去考虑学什么技术，当产业开始升级的时候，这座城市里的许多人突然发现，枪的作用变小了，知识的作用变大了。 可是，他们的思维已经形成了一种定性，而且也错过了最佳的学习阶段，大部分人都搞不懂这些，也不愿意去学那些复杂的技术问题。 可物流产业的兴起，导致人事需求的剧烈变化。 原本，如果是干收保护费这个活，小头目并不需要比底下的打手多会些什么，可能只不过是资历老，收个保护费而已，能数清楚钱就行。 但现在却不行了，一个仓库的总负责人，必须各方面都得会，起码得会看读数表，时刻关注温度读数、产品状态，而底下的其他人也得时刻关注货物的进库出库情况。 原本，这些专业的活倒是可以聘请专业的人来做，可哥谭的这个名声，大家都知道，脑子没病的人是不会来这玩命的，黑帮花大价钱也请不到几位专业财务，他们只能自己上阵。 专业知识不够，又不愿意学，可到处都缺管理型人才，外聘又实在聘请不到，黑帮老大也就只有一个选择了，那就是开培训班。 而由于哥谭大学的老师们多多少少都在黑帮那接了私活，黑帮老大们顺利的就联系上了他们，开出高价，聘请他们去当私人学校的老师。 就和维克多想的一样，很多教授干活的途中就发现这帮黑帮是干啥啥不行，徒增自己的工作量，那还不如先把基础教给他们，未来接私活的时候自己也能轻松点。 当然，原本，这根席勒是没什么关系的，他是心理学教授，那群黑帮们可能需要物理老师、化学老师、数学老师，甚至可能也需要语文老师，但唯独不需要心理学老师，哥谭人民别的没有，就是想得开。 可坏就坏在了名人效应。 之前，法尔科内在自己的庄园开设了一个小型的私立讲堂，请席勒去为他的家族子弟讲课。 席勒去讲的主要是一些产业模式之类的基础知识，但是哥谭的黑帮们向来以法尔科内马首是瞻，连老教父都请了席勒，那你自己搞学校不请他，不就是明摆着说老教父没有眼光吗？ 于是，席勒就在哥谭的一个午后，接到了十几个大黑帮联名的邀请函。 这份邀请函上倒是没有直接说目的，而只是说请席勒去他们新搞的职业学校参观，但席勒估计，等他到那就别想走了，多少也得担任个名誉教授。 对于黑帮们积极搞学校这个行为，席勒是赞同的，毕竟哥谭大学要想进常春藤，提升整个哥谭市的学术氛围必不可少，除了多搞高端的研究所之外，建立一个完整的人才培养体系也是有必要的。 正规的小学和中学韦恩集团已经在搞了，但一时半会见不到成效，现在黑帮自发的搞职业教育，其实也算是个不错的出路，而且非常适合哥谭市的现状。 在基础教育缺失的哥谭，城市运转基本靠经验主义，黑帮们是家族制，代代相传，上一辈人手把手的教。 这种模式或许在以前还行，但现在就要差一些了，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新产业的引入和原有产业的逐步升级，这种职业教育在哥谭会越发兴旺，一直持续到基础教育的成果显现为止。 作为一名教授，在其位、谋其事，席勒并不介意在这个过程中推上一把，于是他接受了邀请，并准备在这个周末去看看，哥谭的黑帮到底能把这个职业教育学校，给搞成什么样。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科波特的幸福生活（上） 哥谭的第一定律是：在这里，事情总会往坏的方向发展，对某件事有不好的预感，那就一定会成真。 而哥谭的第二定律就是：在哥谭，不管你的出发点有多正确、方法有多高明、计划有多完善，最后他们都能给你办成一坨屎。 这个由十几个大黑帮联合创办的职业学校，就坐落在东区的活地狱，因为这里的建设和改造，硬件设施变成了整个东区最好的，也是整个东区唯一能找到，环境和氛围相对比较适合学校的地方。 注意，是相对比较适合。 席勒再次来到活地狱的时候，这里已经大变样了。 改造完成的活地狱，虽然还是那么繁杂拥挤，但起码不再老旧破败，小巷还是很狭窄，但起码还算干净，楼道也还是很逼仄，但起码光源充足，也有指示牌，让人不至于迷路。 职业学校开办在活地狱东侧楼体8楼的空房间里，外面是8楼的露台，可以给学生用来自由活动。 本来，这里是要设计成一个洗衣房的，但是由于水管路线的改变，这里就被空置了下来。 带有一个露台的大好位置，当然是被这里最大的黑帮穆尼帮所把控，而穆尼帮也在其他十几个大黑帮的被逼迫下，交出了这块位置，用来给他们开办职业学校。 到目前为止，事情的画风都还算正常，虽然这件事本身听起来就有点荒谬，但是也还没有超出席勒对哥谭的认知。 就如席勒所预料的一样，黑帮们热情的欢迎了他的到来，并邀请他在这里讲一节课。 课程的内容倒是没有什么特殊要求，简单来说就是，给法尔科内家族的子弟讲什么，那也就给这帮学生们讲点什么。 席勒早就预料到了这点，所以他也并没有推脱，走上讲台，打算像往常在法尔科纳庄园一样，讲一讲哥谭市的历史和黑帮产业发展的过程。 这间教室还算比较大，至少跟活地狱的其他房间比起来，已经算是宽敞了。 但是底下的四十几个学生，就已经挤得满满当当，席勒走到讲台上的时候，向下扫了一眼，发现底下的人都还算年轻，最大的不超过20岁，最小的大概十岁出头。 这也很正常，黑帮老大们也不傻，当然知道一个三四十的酒鬼，就算能来上学，也不会有什么前途的。 而这些年轻人，就算现在有点恶习，起码脑子还没有被酒精毒坏，学东西的速度，肯定是比中年人要快的。 席勒有一个习惯，不论在哪里上课，开始课堂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名。 结果，这个班级连花名册都没有，在台底下盯着的黑帮老大只能拿了一张纸，让学生们自己把名字写上去。 这张纸在底下转了一圈，席勒收上来的时候，他捂住额头，有点无奈的说：“好吧，看来这里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 但他尽可能的保持了一名教师的职业素养，席勒说：“首先，我需要你们写的，是你们的真名，不是你们的昵称和绰号，这位叫轮胎的人是谁？能举起你的手给我看看吗？” 底下一个小胖子举起手，他还得意洋洋的冲旁边笑了笑，然后大喊：“是我！老师！我就是轮胎！会爆炸的轮胎！”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姓什么？” “我就叫轮胎，我妈妈和周围的人都是这么喊我的，因为我出生就很胖。” “那你总得有个姓氏吧？” 那个小胖子皱起脸说：“我还没出生，我爸就死了，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至于我妈妈，我只知道她名字叫邦妮……” “好吧，你坐下。”席勒继续看着那张纸说：“那这个叫……红卡车的人，又是谁？” 一个穿着红色夹克，打着唇钉和鼻环的黑人站起来说：“是我！我是这片儿的飙车王！老师，你要运货吗？找我就对了！从活地狱到伊丽莎白大街，我10分钟就能开到！” “那你还真是……”席勒停顿了一下，他回想之后发现，从这里到伊丽莎白大街，要是他开，起码得40分钟，这个人是用飞的吗？10分钟就能赶到？ 课堂上立刻响起另一个声音：“得了吧！你是骑摩托的，你的摩托车能运什么货？” 席勒抬头看去，说话的那个人是个纹着花臂的白人女生，他问：“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这里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正经名字，你可以叫我火箭弹，就是最厉害的那种，咻——哈哈哈哈……”女生和她周围的同学都笑起来。 席勒叹了口气，他继续看着那张纸上的名字，他的视线顺着手指不断下移，很快，他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字迹。 这张纸上绝大多数人的字迹，都像是鬼画符，英文的字母，笔画已经够简单了，都能被他们写的像虫子在爬，不过，这一堆虫子一样的笔迹中，有一个字迹很特殊。 它的字母不但写的规规矩矩，还有一些花体连笔的痕迹，席勒念出那个名字：“奥斯瓦尔德·科波特……” 他刚想抬头看看是谁，然后突然一愣，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不会这么巧吧？ 结果，他刚念完这个名字，就有一个坐在角落的矮小身影站了起来，他脸色苍白，眼睛陷在眼眶里，还有一个看起来不太讨喜的鹰钩鼻，他举手说：“是我，老师。” 席勒张了张嘴，他觉得，他想问的话有点不合时宜，毕竟举起手来的那个男生，看起来应该也只有十几岁，恐怕比布鲁斯年龄还小。 他总不能上去问，你后来会不会成为哥谭大名鼎鼎的反派企鹅人吧？ 没错，奥斯瓦尔德·科波特这个听起来十分特殊的名字，在整个哥谭应该都不会有重名的人了，如果不出所料，这应该就是少年阶段的企鹅人。 席勒仔细的看了一下科波特，他发现这个男孩除了有点矮和气质阴沉之外，倒是也文质彬彬的。 毕竟你也要看他处在一群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当中，坐在这里的学生，大部分都和那个红卡车是一个画风，穿着各种鲜艳的外套，耳朵上打了六七个孔，黑人大多数梳着脏辫，白人的发型也都是稀奇古怪，满身纹身，一个个坐在椅子上跟屁股上长了刺似的，一分钟动七下，要不是墙边上还站着黑帮的老大们，他们早就闹翻天了。 在这种环境下，科波特显得非常正常，甚至还有点斯文。 他穿着一套明显有点老旧的西装，这套西装并不怎么合身，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里面穿着格子衬衫，领口打理的一丝不苟，甚至就连袖扣都是完整扣上的。 他一头黑发，鬓角也修理过了，整张脸上没有打什么乱七八糟的孔，也没有明显的纹身，除了那个鹰钩鼻让他显得有点阴沉之外，看起来还算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席勒看着这样的企鹅人，他甚至有几分感动，原来活地狱里还是有正常孩子的。 没错，跟这帮画风群魔乱舞的黑二代们一比，企鹅人甚至都能算得上是循规蹈矩。 席勒回想了一下发现，这可能也正常，原本在漫画里，企鹅人就是一个有贵族情节、喜欢故作高雅的黑帮老大，经常戴着礼帽，拿着雪茄，而且还有一间装修豪华的餐厅。 现在这个小企鹅虽然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但是已经有些端倪了，他的穿着打扮都很老派，像是十九世纪的人，难免有些格格不入。 科波特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完全不参与其他人的交头接耳，只是显得有些呆滞的看着席勒。 席勒觉得他有点面熟，但是他实在没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未来的企鹅人，他思索了一下，发现想不起来，也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席勒清了清嗓子，底下顿时安静了不少，他说：“之前应该已经有老师过来给你们讲过课了，不过这节课我要整顿一下纪律，一共有两件事。” “第一，是做好一个名册，我不管你们以前有没有名字，总之现在，必须得给自己编一个名字，这份名单上写字不错的只有科波特一个，那就让他来吧，你们编好名字之后告诉他，然后让他写在一张纸上……” “第二件事就是选一个班长，负责排课程表，安排上课和下课的时间……那个叫轮胎的小胖子，我看你人缘不错，就你吧，每个老师下课之后，你去问问他下节课什么时候上，然后记录到课程表上。” 那个小胖子张了张嘴，显然没有料到这么大的事就落到了他头上，他求助一样的看向墙边站着的一个黑帮老大，那个老大瞪了他一眼，小胖子轮胎只好说：“好吧，可是，老师，有些科目的名称单词我都不会拼。” “那就去找科波特，他应该会，我看他的字写的不错，到时候让他把课程表写出来，贴在墙壁上。” 科伯特显然也没想到，席勒居然会把任务交给他，他显得有点拘谨，丝毫没有未来搞风搞雨的反派气质，他有些神经质的低声嘟囔了几句，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席勒倒不是搞特殊对待，或者是看上了未来的企鹅人。 他说的是事实，整个班里也就只有科波特一个人写字能让人看懂，而且这么复杂的名字也能记住并且拼对，不交给他也没别人了。 席勒刚喊下课，底下的教室就乱成一团，科波特还是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看着这幅场面，席勒摇了摇头，在这种城市里，哪怕是搞最基础的职业教育，也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第一百四十五章 科波特的幸福生活（下） 科波特最近过得很不好，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又过得很好。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他出生于东区四大黑帮家族之一的科波特家族，幼年时期家庭条件还算富裕。 不过，在他幼年时，家里的顶梁柱，也就是他的父亲死于肺炎，从此以后家道中落。 现在，东区四大黑帮家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和他的母亲蜗居在活地狱附近一条街道的老宅里。 他的父亲年轻时赚了点钱，科波特夫人基本就靠这些存款度日。 随着年龄渐长，家里的支出一点一点的多了起来，科波特夫人凭借自己丈夫以前的人情，给小科波特在穆尼帮找了一个工作。 穆尼帮原本是活地狱最大的黑帮，不过现在，他们的老大菲什·穆尼是个脾气暴躁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忤逆她的意思，科波特身材矮小，性格很怯懦，非常不讨菲什的喜欢。 也因此，科波特经常被打发出去，在其他街道的产业那里给别人当门童或者伞童。 这不是什么好活，被客人打骂戏弄都是家常便饭，而且挣的钱不光要交给产业所在区域的黑帮，还要再额外交给穆尼帮一份，落到科波特自己手里的没有多少。 在工作的地方，科波特经常被其他人羞辱和嘲笑，他也只能阴沉着一张脸躲到一边，尽量不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可还是经常因为身材矮小、力气不够大而惹怒一些客人，遭到领班的打骂，回到家的时候总是像一只落汤鸡。 原本科波特以为，他还要忍受很长时间这样的日子，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几乎一夜之间，哥谭就变了一个样子。 到处开始大兴土木，全城都在招工，各个产业都缺人，从这种变化开始，科波特已经干过了酒保、扫地工、计数员和服务生等等各种各样的职业了，他走在活地狱的街道上，都会碰见有人问他有没有工作。 在此之前，他是在活地狱周边最大的那个夜市里做服务生，说是服务生，其实也就是在路边的烤肉摊上给人打下手，帮忙刷洗烤肉盘，或者给客人开啤酒瓶子。 这个活虽然也不轻松，但是比干门童要好得多，一个是挣钱更多，另外一个就是经常能吃到烤肉剩下的边角料。 而且客人一般都是各种司机，他们往往很匆忙，要上一份烤肉，配上一份啤酒，吃完就走，绝不拖沓，也没有什么时间去为难服务生，偶尔还能收到点小费。 原本，科波特对这样的生活还算满意，起码他已经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但是接下来的改变，更加出乎他的预料。 后来，活地狱的改造开始了，虽然科波特不是住在活地狱的内部，但是也住在附近不远的地方，他亲眼看着这座拥挤又破烂的城市变了个样子。 但接下来，他的生活节奏就全部被改变了。 由于活地狱的改造，许多黑帮盯上了这块肥肉，穆尼帮双拳难敌四手，更多的黑帮势力涌进这片最贫穷的区域，并且将这里的区域瓜分殆尽，而原本的穆尼帮，只剩下了最南边的一点地盘。 改造完成之后，黑帮们就开始在这里搭建管理系统，可是问题来了，他们上哪里找那么多能够管理活地狱的人呢？ 这里虽然经过了改造，可还是错综复杂，这些外来的黑帮老大们自己都搞不明白这里的地形，更别提去收保护费什么的了。 科波特算是半个本地人，他经常去活地狱里买东西，再加上他原本又是地头蛇穆尼帮的人，黑帮老大看上了他，科波特开始跟着他们做事。 一开始他是负责在运货通道的入口处数件，结果负责货运的那个小头目发现他数学不错，哪怕是人工数件数一整天也不会数错，所以就把他介绍去了活地狱的商业区收保护费。 因为之前在夜市的地摊里打工过，很快，科波特就和商业区一家餐馆的老板混熟了，专门负责给这家餐馆运送食材。 原本到这里，科波特的生活已经好了不少，好歹也算是个小头目了。 科波特甚至还没有成年，就自己负责了一家餐馆的原料进货，想想也能知道，这里的油水很多，这在哥谭也不常见。 但这还没完，科波特幼年时接受到的教育很好，甚至还在南部的富人区住过，因此他能写一手规矩的英文字体，在数学和统计方面也颇有天赋，甚至还会速算，这在哥谭可是稀有人才！ 没多久，他就被一个大黑帮的头目看上，调去了活地狱的水源管理部门。 所谓的水源管理部门，就是负责接通和维护自来水，然后收水费的地方。 说是水费，其实也是保护费，一个黑帮拿到活地狱一个片区之后，居民们就把水费都交给他们，然后这些黑帮们负责维护自来水系统。 但是，改造重建之后的活地狱的水源，可不像是之前的几个水井，现代化的供水系统很复杂，四通八达的自来水管，各种管道和阀门，还有几个规格的水表，这些东西黑帮根本摆弄不明白。 有一次，在收水费的过程中，黑帮和当地居民发生了冲突，还是科波特看了一眼水表的读数，才制止了这场可能发生的火并。 没错，整个水源管理部门，就只有科波特一个会读水表。 于是他就荣升成为了活地狱北2号区自来水系统的负责人。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事实就是这样，科波特的晋升之路如此顺利，不是因为这个未成年的小企鹅现在有多么厉害，主要是因为其他人太烂了。 当上了部门主管，日子当然就好过了，科波特甚至都不用自己在活地狱里转悠，只需要让人把水表上的读数给抄下来，他就能准确的判断出一户用了多少水，该收多少保护费。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多久，黑帮们也发现，光靠科波特这种一百个人里出不了一个的天才，来维护整个系统的运转，是不行的。 所以，他们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筹备职业学校的活动。 根据哥谭第二定律，等到学校的场地选好、人员备齐，甚至连老师都已经找好了，黑帮老大们才发现，他们没有学生。 黑帮老大们自己是肯定没空去学这些东西的，他们要管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而黑帮的中层们，普遍也是一问三不知，连自己的名字都能拼错，而且个个抽烟、喝酒、赌博，大脑已经许多年不转了，送去学校也是白瞎。 于是，这些黑帮老大们就只能在黑二代里面选，要么是一些年轻小头目的子女，年龄最好十几岁，有点奇怪的爱好也没事，只要不是喝酒或者吸毒把脑子搞坏了就行。 哪怕是这么宽容的条件，凑来凑去，也没凑够20个学生。 没办法，黑帮们就只能广撒网，哪怕是在街上的流浪儿，只要还差不多的，就都抓过来上学。 于是，品学兼优的科波特，就成为了职业学校的第一批学生，并且，科波特一进入这个班级，就是学习第一名的尖子生。 他小时候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不但字迹好看、擅长数学，甚至还会拉一点小提琴，在这种人均胎教的环境里，简直是出类拔萃。 但说他的日子过得不好，也确实。 他虽然过来上学，可是他那片地盘的自来水系统还指着他去维护，科波特白天学习，晚上还要加班加点的工作，这几天他直接住在了办公室里，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不再是落魄的像个落汤鸡一样，但是也成了一个的无情加班机器。 科波特最近生活的主旋律就是一个字，忙。 因为他那片区的自来水系统维护的不错，而且收入也比其他地方高，这个黑帮的老大打算把3号片区也交给他。 这个帮派虽然是个大黑帮，但是比十二家族差远了，没有那个能力去聘请专业人士，整个系统全靠科波特一个人维护。 科波特也是第一次知道，坐办公室的活，也并不比在外面风吹日晒要来得轻松。 但要说他过得好，也的确。 科波特现在算是充分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知识改变命运。 就因为他数学不错，所以一路晋升，别说是门童的时候受人欺负，现在他手下管理着20多个帮派成员。 因为科波特不需要别人帮他计算，其他人顶多就跑跑腿，收上来的水费也有他们的一份提成，很多人都爱干这个活，他们指着科波特挣钱，自然就对他很恭维。 科波特现在还有了自己的一小块地盘，甚至再攒攒钱，他和科波特夫人可以直接搬出那幢阴暗的老宅，找一幢不错的公寓住着了。 而且，大部分被黑帮邀请过来的老师，对这里的情况都是颇为头痛，他们来之前可没想到，自己要教的学生们会是这样的，在这种环境下，学习快又专心的科波特，就显得特别可爱。 长相阴沉？那有什么关系，看看这群王八羔子们，整个头上少于十个金属环都算是保守派了。 鹰钩鼻？他没在自己鼻子上打一串鼻环，已经相当注意形象了。 身高矮？那也比天天在教室里屁股长刺，上蹿下跳的强。 老师们喜欢的学生形象，大多都带有同一种气质，而科波特恰好就有这种气质。 他显得有些怯懦，沉默寡言，这在他的同龄人看来是不合群，但是在老师和教授们看来，就是安分守己好学生的表现。 事实证明，在未来的哥谭大舞台中，能够占有一席之地，和小丑之类的疯子天才同台竞技的企鹅人，当然十分出色，职业学校的这些课程不但拦不住他，还给了他一个相当大的发挥空间。 就连维克多对他都有些另眼相看，称科波特为“胡萝卜地里的莴苣”。 听到维克多的这种评价，席勒有些哭笑不得，他很难形容一个看过原著漫画的人，在听到急冻人评价企鹅人是个天才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还是反派和反派之间的惺惺相惜，总之，维克多和科波特开始逐渐的互相欣赏了起来。 维克多眼中的科波特，成了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学天才，而科波特眼中的维克多则成了对待学生一视同仁、不歧视他的好老师。 至于席勒，他讲完那一节课之后，就把所有组织课堂纪律的活都丢给了维克多，自己天天在哥谭大学的办公室里喝咖啡摸鱼，气的维克多骂他老油条。 而科波特，他当然没忘记席勒就是他当时遇到的一个特殊客人。 在那时，席勒的言谈举止就让他对教授这个职业颇有好感，而现在，维克多也证明了，书读的多，确实就是不一样。 科波特甚至升起了要不要考大学的想法，当这种想法出现在他心中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些荒唐。 考大学？这对每一个哥谭的底层人来说，都是非常遥远的事。 可是这位未来的企鹅人，他所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野心。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雨夜谜案（上） 静谧的庄园中，壁炉的火焰声噼啪作响，细雨拍打在玻璃上，轻微的响动在传入室内时，消弭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中。 书页翻动的声音轻响，席勒靠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看书，在这个慢节奏年代里,日落到睡前的这段时光总是显得十分漫长，席勒拿着书，眼前的世界在文字上摇晃，开始逐渐模煳起来，就在他困意升腾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让他惊醒过来。 席勒坐在原地闭了一下眼，把眼镜拿下来,揉了揉眼睛，然后慢吞吞的站起来，走到楼梯旁边，把柜子上的电话听筒拿起来放到耳边。 “菲什·穆尼死了。” 电话那头，戈登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响起。 席勒捂住额头，他靠在柜子的旁边，说：“那是谁？” “穆尼帮的老大，活地狱的统治者。” “所以呢？” “……我需要你的帮助,教授。” 席勒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漆黑的天色,他刚想拒绝，戈登就说：“是蝙蝠侠发现的案发现场,我们过去时,菲什已经死了，在记录完毕之后，我们就把菲什的尸体带回来进行尸检,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目击证人,这位证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或许患有一些精神类疾病,我们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席勒放下电话，叹了口气，他披上大衣，拿上雨伞，离开了温暖又安静的庄园，走入到哥谭黑暗的雨夜当中去。 到达警局门前时，老旧的警察局门脸前，只有一盏小小的灯泡，挂在入口处的门廊顶端，透过光线，能够看到飘进来的雨线。 席勒踩着有不少积水的台阶走上去，他抬头，戈登正有些费力的打开那扇挂着铁链的木门。 席勒把伞收起来，戈登走过来说：“谢天谢地，你来的真是及时。” “下次再有这种紧急情况……”席勒用力抖了抖那把雨伞，像是在出气一样，说：“别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戈登随着他的动作，把视线落在雨伞上，他偏过头仔细看了一眼那把雨伞，然后说：“你这把伞怎么坏了？之前你不是说它质量很好吗？” “是啊，但是质量再好的东西也会坏，而且坏了还没地方修。” 席勒把伞收好， 径直的往警局里面走，戈登跟在他身后，然后说：“那位紧身衣怪人半夜跑到活地狱去，正好撞上了一起凶案。” 戈登快走了两步，来到席勒前面给他带路，他语速飞快的说：“菲什·穆尼是原本统治活地狱的黑帮老大，从活地狱的改造开始，许多东区其他的黑帮老大就逐步进入那里，瓜分了穆尼帮的地盘。” “菲什脾气暴躁，似乎还是个施虐狂。” “现在她已经死了，你就不用给我描述她的症状了，说说活着的人吧，那个目击证人呢？” “我正要带你去……”戈登带着席勒走过一整条走廊，然后在最尽头的那个房间停下，那里有一个小警员刚出来，他对戈登说：“那个小子好像真有点精神问题，我发誓我没有打他，但他……” “好了，好了。”戈登拍了拍那个年轻警员的肩膀对他说：“我信得过你，你不是那么暴力的人，我们进去看看吧。” 打开门之后，戈登率先走了进去，席勒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审讯台的后面，那是奥斯瓦尔德·科波特。 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非常不好，脸色惨白，黑色的头发被雨水弄湿，紧紧的贴在额头上，深陷在眼眶下的那双眼睛有些呆滞无神，肢体抽搐，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并没坐在椅子上，而是蹲在房间的角落里，那个年轻的警员也进来，对着戈登介绍道：“我们让他坐到椅子上，可他不坐，我们也没有给他戴手铐，更没有用什么暴力方式对待他，他一进来就是这样的……” 戈登明白这位年轻警员反复强调没有使用暴力手段的原因，在哥谭警察局这种地方，大部分警察对于犯人都不是那么友好，被抓进来之后挨顿揍也是正常的。 戈登之前特别交代过不要用暴力手段对待科波特，这位年轻警员看到科波特这个样子，生怕戈登误会。 戈登用钥匙把审讯台后面的铁门打开，他走进去的时候，科波特显得非常害怕，席勒拦住戈登要继续接近的脚步，他说：“看起来，他应该是应激障碍，你先别靠近他……” 席勒和戈登站在距离科波特两米远的地方，席勒偏头，从背光的角度看了一眼科波特，他发现，科波特现在应该正处于发病的阶段。 戈登却是从另一个角度观察他，他对那个年轻的警员怎：“你们真的没有打他吗？我怎么看到他脖子上好像有个伤口？” 那个警员举起手说：“我发誓，我们碰都没有碰过他！至于那个伤口，应该是来这之前就有了。” 那个警员说的很笃定，戈登皱起眉，席勒转头对戈登说：“你让他先出去吧，太多人不利于他平静下来。” 年轻的警员出去之后，席勒对戈登说：“这应该是急性应激障碍。” 席勒往前走了半步，科波特立刻像疯了一样地往后躲，嘴里发出语意不明的尖叫，席勒退回来，然后对戈登说：“再体验症状，惊恐、警惕，而且……” 席勒摩挲着下巴说：“还不止如此，伴随着亢奋状态，似乎还有一些别的精神障碍……”” “好吧，看来，我们想从他这问出点什么，是不太可能的了。” “这倒也未必，不过他的症状需要入院治疗，在经过治疗之后，应该可以恢复正常神智。” “大约需要多久？” “你很急吗？”席勒问戈登，“菲什·穆尼虽然是个黑帮老大，但在哥谭也排不上号，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压力？” 戈登叹了口气说：“这件事很复杂，还是让蝙蝠侠来说吧。”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响动，蝙蝠侠出现在了审讯室房间角落的阴影中。 “我先声明，我知道你怀疑我殴打他，但我并没有这么做。”蝙蝠侠开口。 “他身上的伤不是你在制服他的时候留下的吗？”席勒转过头去问他。 蝙蝠侠摇摇头说：“我在凶案现场遇到他的时候，他就是昏迷的，而且浑身是伤，显然刚刚被人殴打过。” 蝙蝠侠也走进铁门内，站在一个更远的地方，看着科波特说：“我到达现场的时候，菲什已经死了，而他昏倒在一旁，浑身上下都是被人殴打的痕迹，当场并没有第三方，我只能叫来戈登勘察，然后把菲什的尸体和他一起送到这里来。” “我觉得你们应该从头开始给我讲讲这件事了。”席勒和两人走出来，戈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他看起来有点同情科波特，他说：“我们就这么把他放在这吗？这不行吧？要不然还是先送到医院吧？” “暂时最好别让任何人接近他，否则更容易刺激到他。”席勒头也不回地说，但是戈登还是有点担心，他说：“这孩子看起来还没有成年，他应该也有家里人吧？这么晚不回家，他的亲人应该会很担心他。” 说着，他他喊了两声，把在楼梯口抽烟的那个年轻警员叫了回来，对他说：“去查查这个小子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给他的家里报个平安，对了，别说他发病了，就说他在街头飙车受了点伤，现在在医院里……” “别用飙车这个借口。”席勒提醒戈登，他对戈登说：“我认得他，他是活地狱职业学校的学生，家里应该还有他的母亲，他并不飙车。” “那用什么？算了，要不就说他喝醉了酒或者吸嗨了吧。” “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不喝酒也不吸毒，不飙车不打架，甚至连烟都不抽。” 戈登瞪大眼睛，他回头看了一眼科波特，又看了一眼席勒，有些诧异的说：“不抽烟、不喝酒、不吸毒、不飙车、不打架？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你确定他是哥谭的孩子？真是奇怪了……”戈登双手叉腰，十分疑惑的说：“原来哥谭真有这样的人？我在这里这几年，还是第一次见。” 说完，他更同情科波特了，站站在门口反复的看向他，席勒对戈登说：“我记得我上次来警局的时候，看到了一位负责打扫的太太，你让她过来一趟，和他母亲年龄相近的夫人，应该会让他降低一些警惕。” “你说的是莫娜太太吧？好吧，她这会儿应该还没走，我安排她过来，起码给这个小子换身衣服。” 三人离开之后，去了戈登的办公室，戈登和席勒面对面坐下，蝙蝠侠站在窗户的阴影里。 席勒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然后说：“我觉得你们应该从头讲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转身看向蝙蝠侠说：“你到底为什么会去活地狱？” 然后他又转回来，看向戈登说：“菲什的死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这么着急查这个案子？” 先开口的是戈登，他叹了口气说：“我先说我知道的部分，这还是得从活地狱区域的改造开始讲起……” “我们都知道，改造好的活地狱，就像一块美味的馅饼，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穆尼邦虽然原来在活地狱横行霸道，可是东区的刺头可不少，光是伊丽莎白大街上，就有好几个厉害人物，他们距离活地狱不远，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穆尼帮作为原先活地狱的主人，他们想守住这块区域，但他们也知道，光凭他们自己不可能做到这点。” “于是，菲什让出了一部分利益给那些外来的黑帮老大，允许他们占据了北区的一些地盘，可是这群黑帮老大都是喂不饱的贪婪鳄鱼，他们一步一步的逼迫菲什，结果，整个北区和一半的南区都被外来者给霸占了，菲什快气疯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雨夜谜案（中） “外来者进入活地狱时，当然不可能像旅游团一样友好观光，菲什也不可能乐意他们肆意圈地盘，一开始，她的态度很坚决，绝不退让，因此发生了好几场火并。” 蝙蝠侠接着戈登的声音说：“活地狱那里的黑帮火并规模越来越出格,我不得不连续几个晚上赶过去阻止他们，避免他们把刚改造好的建筑给炸掉，事实上，第一天我过去的时候，菲什正打算这么做。” “在活地狱改造的时候，我更新了那里的水源系统，但菲什却想把这个装置作为炸弹，来要挟其他黑帮老大,让他们退出去，我阻止了她。” 蝙蝠侠裹着披风站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席勒问他：“所以你就是在去活地狱维护治安的时候，发现菲什被人谋杀了？” 蝙蝠侠接着说：“我已经在活地狱巡逻了几天，本来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因为黑帮们的地盘已经划分完毕,他们即将重归安静。” “但就在这一天的晚上，我在楼顶听到了一些动静,当我赶过去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已经死了的菲什·穆尼，另一个就是奥斯瓦尔德·科波特。” 席勒转过来看向戈登，他说：“那么，戈登警探,你又是为什么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据我所知,光是今年,哥谭起码死了十几个黑帮老大,我想，菲什并不特殊。” “的确。”戈登点了点头，他回答到：“穆尼帮的规模在哥谭算不上很大，其实原本，活地狱那个鬼地方榨不出多少油水，菲什也算是黑帮老大里面过得比较穷困的。” “布洛克告诉我，他和菲什在几天前刚打过交道，那是一起发生在格林大街的谋杀案，当然，那案子没什么可说的。” “关键是，布洛克告诉我，那个菲什完全就是个疯女人，她有很严重的精神障碍，并且是个施虐狂。” “而我会如此关注菲什的死亡，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到了一个重要人物。” “谁？”席勒问。 “教父之子，伊文斯·法尔科内。” “伊文斯？他怎么会卷进这种事里？”席勒有些疑惑的问：“两天前，我还把他叫到办公室去指导论文，并没感觉他有什么不对。” 戈登叹了口气说：“活地狱是哥谭改造项目的第一步， 老教父对此很上心，十二家族的头目也同样，这样重要的事，老教父当然会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盯着。” 席勒摇摇头说：“我不觉得法尔科内会派伊文斯去，就连我都知道，伊文斯现在并不成熟。” “可如果小法尔科内主动要去呢？” 戈登停顿了一下，他说：“这是我从我们的新局长那儿听来的，你也知道，他是法尔科内的人。” “他告诉我，小法尔科内表现的有些急躁，他向教父提出，想要亲自监督活地狱的事，教父不置可否，可看起来，最后他还是答应了。” “或许，他开始有危机感了。”蝙蝠侠低沉的声音从房间的角落里传来，和戈登有些焦躁的声音不同，他的语气永远缓和又笃定。 “新市长罗伊成了法尔科内的教子，他干的相当不错。” 戈登点点头，接着蝙蝠侠的声音说：“罗伊其实没比伊文斯大多少，他没有很高的学历，但是个经验主义的实干派，这样的人更能引起黑帮老大们的好感，毕竟，罗伊的出身和他们更像，也很有话聊。” “可这样，原本的继承人小法尔科内，就变得有些尴尬了。”戈登耸了耸肩说：“他会感到焦急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说动了老教父，想要参与到活地狱的事情当中来？” “没错，这也是我为什么现在感到压力的原因。”戈登揉了揉额角说。 “之前我说了，菲什是个疯女人，她脾气暴躁，完全不听人的劝告，而且胆大妄为，甚至连老教父的儿子都不放在眼里。” “伊文斯来到活地狱，当然想要调停黑帮之间的冲突，他和菲什有好几次冲突。” “伊文斯当然希望菲什能和那些外来的黑帮老大坐下谈谈，把这件事和平演变过去，来彰显他的调解能力，可是菲什根本不愿意。” “我们在穆尼帮有线人，他给我们回报说，菲什几乎已经完全疯了，她开始殴打她的下属们，甚至想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 “等等。”席勒打断了戈登，他说：“科波特会不会就是受害者之一？” 戈登又叹了口气，他看起来有点疲惫，他说：“我也是这么推断的，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小子在她手底下是干什么的，但看起来他的确会像是那个疯女人的发泄对象，他根本毫无反抗能力，施虐狂就喜欢折磨这种人……” 席勒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戈登继续说，戈登喝了口水之后，接着说：“菲什和伊文斯的冲突越来越激烈，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擦枪走火。” “按理说，伊文斯当然是不怕菲什的，他可是法尔科内家族的继承人，十二家族都要听他调遣。” “但是，他急于证明自己，想自己把这事摆平，所以并不想要别人来帮助他，可他太过急躁，结果就是，既没有摆平菲什，其他那些外来的黑帮老大，对他也没什么好感，觉得他做事拖拖拉拉，不是哥谭黑帮的风格。” “可结果就是，现在菲使死了，所有外来的黑帮老大都觉得是伊文斯干的，他们人人自危，更不肯听他的了，十二家族中也有些人很不满伊文斯的做法。” 戈登把双手摊开在桌子上说：“一开始磨磨蹭蹭，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要和平演变，到最后却恼羞成怒搞暗杀，这怎么看都不太光彩。” “我们的新局长是老教父的人，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老教父的态度，毕竟是亲生儿子，老教父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所以，新局长希望我赶快破案，哪怕是找个倒霉的替死鬼，也好洗清伊文斯的嫌疑，让这位法尔科内家族的继承人别显得那么蠢，影响老教父的威望。” 戈登用手掌拍了拍桌子说：“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大半夜请你来的原因，我们想从那个叫奥斯瓦尔德的小子身上寻找突破口。” “看起来，你并不愿意为伊文斯脱罪，而是想查出真正的真相。” “我不愿意为任何人脱罪，即使菲什是个疯子，死有余辜，我也想找出真正的凶手。” 席勒站起来，戈登跟着他站起来，戈登说：“罗德里格斯教授，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在追踪一些凶残的连环杀人犯凶手，在世界各地都有破获过大案的记录。” “我承认，我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帮助，但却又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报酬……” 戈登叹了口气说：“这案子牵扯的势力太过复杂，如果不能尽快破案，恐怕……” 席勒回头看向他，戈登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憔悴，表情看起来也很窘迫。 这位警探已不再年轻，脸上的沟壑已经有了岁月的纹路，席勒对他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法尔科内家族继承人之间的斗争，也很有可能牵扯到下一任哥谭地下之王的人选……” “卷入这种漩涡，哥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粉身碎骨，也包括你，戈登警探。”席勒的语气很郑重，他非常严肃的说：“在这样的漩涡里想要调查真相，可能明天，你就会横尸街头……” “他不会。”蝙蝠侠的声音传来。“如果哥谭只剩下一个需要保护的好人，那我起码能让他活过第二天。” 席勒盯着蝙蝠侠，蝙蝠侠也回看着他，一种沉默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席勒已经快忘了，他上次和蝙蝠侠这样对话是什么时候了。 最后，他叹了口气，对戈登说：“这事倒确实和我有些关系，活地狱是哥谭改造的第一步，这事关重大，如果在这个关头爆发什么剧烈冲突，就算你们不请我来，法尔科内也会请我去的，如果伊文斯出了问题，我作为他的家庭教师，还是要处理烂摊子。” 戈登走在前面给他打开门，席勒低着头从门里走出去，他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在这里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 来到停尸房的时候，法医已经离开了，戈登把菲什的尸体从冷柜里拖出来，席勒掀开白布看了一眼，菲什的头部被一枚子弹命中。 戈登把白布掀开，然后说：“致命伤就是头部的那枚子弹，其余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创伤，法医的验尸报告里说，基本排除了其他的致死可能性。” “好吧，头上挨了一枪，动手的人还挺文明的。” 戈登耸了耸肩说：“这听起来像个黑色笑话，不过也是事实，在哥谭这几年里，我接触的最多的就是被冲锋枪打成筛子的尸体，只有头部中了一枪，动手的人的确已经算文明的了。” 席勒沉默的盯着那具尸体看了一会，蝙蝠侠也走上前，同样沉默着，最后，戈登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了，他往左偏头，看了一眼席勒，又往右偏头，看了一眼蝙蝠侠，然后问：“所以，你们两个看出什么了吗？” “我们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一样。” “好吧，现在我们来理一下调查思路。”席勒率先开口道：“戈登，你应该可以顺着伊文思这条线继续查下去，毕竟你们的局长是站在法尔科内这一边的，你可以借口为伊文斯脱罪，从你的局长那得到帮助，蝙蝠侠去调查其余的那些黑帮老大，看看他们有没有作案嫌疑。” “至于我，现场唯一一个可能的目击证人，现在正处于急性应激障碍中，我得去给他看病，要是有了他的口供，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而且。”蝙蝠侠盯着席勒说：“不能排除科波特作案的嫌疑，毕竟除了死者，就只有他在场，也有可能他先杀动手了菲什，再装作昏迷。” 第一百四十八章 雨夜谜案（下） 再回到审讯室的时候，只剩下了席勒一个人，他没有让戈登和蝙蝠侠跟着他。 这个时候，科波特身上的水已经被擦干净了，那件湿透了的外套也被脱下来了，莫娜太太正关上审讯室的门，看到席勒来了,她说：“你是医生吧？先生？这孩子好像被吓得不轻，刚刚我想给他换衣服，可他挣扎的太厉害，还差点咬了我一口。” “谢谢你，太太，你已经做的够多了,他现在有些亢奋，我正要把他送到医院里去。” “那你快去吧,现在他有些累了,应该不会再反抗的那么厉害了。” 席勒走进铁门里，科波特还是坐在墙角，披着一件新外套，一言不发，席勒打电话给布兰德，他说：“派救护车过来,接一位病人。” “什么病人还需要救护车去接？他自己没有豪车吗？” “是真正的病人,不是那群保外就医之后又保外就狱的黑帮老大。” “什么病症？我让护理室那边准备一下。” “急性应激障碍，或许还有点别的，你先把安定药物准备好,等到了,我再和你细说。” 很快,科波特被绑在担架上，抬进了救护车,席勒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挣扎。 等到了医院之后,布兰德迎了出来,他穿着白大褂,显然是一直忙到现在，他说：“老天啊，我们终于有一位真正的病人了，我都快以为我是财务专业毕业的了……” “别高兴的太早，如果我告诉你，他是一起关系到法尔科内家族继承人案子里的重要证人，你还会感觉很轻松吗？” 布兰德的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他暗骂了一句，然后说：“我就知道，这个鬼地方，根本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现在处于严重的运动性兴奋状态下，几乎无法沟通，先给他开一些安定药物，明早再看看吧。” 席勒回到自己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办公室，换上了医生的装束，等进到科波特所在的病房时，科波特双手被绑在护理床的栏杆上，他的肢体不停的抽搐，面色发红，眼睛瞪得滚圆，嘴里不断发出呵气声。 旁边的护士走上来说：“医生，他的亢奋状态太高，已经解除肌肉限制了，再这样下去，会对他的关节造成严重损害。” “先上安定。 ”席勒的语气很冷静，他俯下身翻了一下科波特的眼皮，发现他的视线完全不对焦，面部充血也很严重。 席勒回头又叫来两个护士，让人把科波特先按住，布兰德也走进来，他说：“我很久没见到症状这么严重的应激障碍的病人了，他这是怎么了？” 布兰德仔细看了看科波特，发现他的脖子和肩膀上有伤，他说：“这是遭受了虐待吗？” “应该是，而且恐怕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否则不会这么严重。”席勒推测道：“他应该被人进行了长时间的虐待和殴打，从而导致了急性应激障碍。” 安定药物打进去之后，科波特的亢奋反应逐渐减弱，但仍然不停抽搐，注意力无法集中，席勒观察了一下他的生理反应说：“提高剂量。” 更多的药物打进去，科波特终于平静下来，然后逐渐睡过去，布兰德抱着手臂叹了口气说：“这样也不是办法，他的精神看起来比平常人要敏感，而且还没成年，如果安定效果过去，亢奋状态还是不能缓和，也无法再用这么大的药量了。” “你打算怎么办？”布兰德看向席勒问。 “这必须进行一次全面诊疗。”席勒盯着科波特的脸，说：“据我推测，他应该还有其他精神障碍，否则不至于反应的这么严重，遗传病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亲属呢，没有什么可供参考的病史吗？” 布兰德刚问完，他就自己否定道：“哦，这可是哥谭，想在这里辨别一个真的精神病人，就像大海捞针。” 席勒对布兰德说：“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值班，顺便制定一下治疗方案。” 布兰德走后，席勒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坐下之后，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在脑子里回忆他了解到的企鹅人的生平。 漫画里，对于企鹅人的童年没有太过详细的描述，只是提到他会随身带伞，是因为他的父亲在淋雨导致的肺炎死去之后，愈发疯狂的母亲强迫他必须随身带一把雨伞。 而在电视剧哥谭中，企鹅人也进过阿卡姆疯人院，他在这里遭到了院长雨果的折磨，至于他到底有没有被诊断出真正的精神疾病，也没有详细说明。 据席勒目前观察，至少他遇到的这个企鹅人科波特，应该患有真正的精神疾病。 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夜晚非常安静，因为这里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所以也就不会有什么突然发病的病人闹出来的动静。 整个医生办公室里，只有席勒的桌子亮着灯，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写字的沙沙声在回荡着。 天刚亮，穿着风衣的维克多就急匆匆的走上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大门的台阶，雨刚停，阴沉天气的冷风吹着他的头发不停飞舞。 席勒穿着白大褂迎出来，维克多说：“我刚在活地狱那边上完课，还是从那个小胖子口中听说奥斯瓦尔德住院了。” “然后我得知你也请假了，我就猜到，你应该是给他去治病了。” “哦，你是怎么猜到的？” “我之前没和你说过吗？我去过奥斯瓦尔德的家里，见过他母亲，他母亲似乎患有抽搐症，你知道，我不是专业的，但也能看出来，他母亲的精神不太正常。” “和我的推断不谋而合，科波特应该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席勒和维克多一起快步走上楼梯，席勒边走边说：“急性应激障碍诱发了他的亢奋症状，昨晚我已经用了超量的安定，但今早仍然没有什么好转。” 说着，他们两人来到科波特所在的病房，此时，科波特躺在床上，他在不停的说话，但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单词没有什么逻辑，似乎只是为了发泄。 维克多走到他的床边，低头看了科波特一眼，然后说：“这和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的症状很像，极度激动，自言自语，还会有攻击倾向，甚至打伤了同学。” “你打算怎么办？”维克多问席勒：“其实我挺看好他的天赋的，我知道哥谭的精神病很多，救也救不过来，但他都已经来到这了，总得想想办法。” “我会让他入院，当然就证明我打算治疗他，不过，这种混合症状，病因可能会很复杂，我还需要进行一些调查。” 正说着，布兰德拿着一摞报告走进来，然后递给席勒，他说：“今天早一些时候，我们对他进行了一次体检，情况不太好，除了精神问题之外，他的身体也多处受伤，应该是殴打所致，而且新伤和旧伤叠在一起，这种情况应该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不出我们所料。”布兰德最后说：“这是经历过严重虐待之后的急性应激障碍，而这种应激状态，诱发了他其他的精神疾病，导致他陷入了不可控的极端亢奋状态中。” “有关精神方面的具体治疗方案，我们待会再谈，他身体上的伤很严重吗？” “他的左脚踝关节受到了严重创伤，右手手臂也骨折了，光是治这些伤，可能就要好一会。” “如果待会他的亢奋状态再发作，我们根本没法给他治伤，而且我不建议再给他用超量的安定了，他的年龄太小，大脑可能会受不了。” 席勒摸着眉心，他说：“这可真是麻烦，能联系上他母亲吗？我想调查一下病史。” 维克多却摇摇头说：“很难，他母亲精神也不正常，上次我去的时候差点她拿着扫把赶出来，想要调查恐怕只能到他家里去了。” “这样吧……”席勒最终安排道：“布兰德，你先抓紧时间把他身上的外伤治疗一下，我和维克多去一下趟他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开之后，席勒和维克多坐在车里，维克多一边开车一边说“其实你让我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爱多管闲事的医生。” “你不用说的那么委婉，我知道，你以为我是那种钱不到位就会见死不救的人。” 维克多尴尬的咳了两声，席勒坐在副驾驶，把雨伞放到座位旁边，然后紧了紧风衣外套，说：“其实你认为的是对的，大部分情况下，我都是这样。” “不过，那个职业学校的整个班级就只有科波特能写得出来我认识的文字，万一他疯了，我估计也得被那种狗爬字体给弄疯。” 维克多握着方向盘，他笑了笑，并没转头，他说：“我看你是嘴硬心软，把自己装的像个无良庸医，但实际上还是有同情心的。” “我再重复一遍，我可能是无良，但我绝对不是庸医。” 车子七拐八拐的开进活地狱旁边一条窄窄的街巷里，两人下车的时候，席勒有用雨伞的尖戳了戳路边的碎石，他说：“看来活地狱的改造面积还是太小了，这地方还是这么脏乱。” “其实已经不错了。”维克多在前边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之前，这里车根本开不进来，现在已经好多了。” 两人又进入一条黑暗的楼道，然后往上走了两层，维克多敲了敲门问：“科波特夫人，你在吗？” “你确定他会回答你？据我所知，有些精神障碍的病人是没有自理能力的。” “应该可以，科波特夫人不发病的时候，只是肢体有些抽搐。”维克多一边解释一边继续敲门，但过了半天，也没有人应答，维克多皱着眉说：“怎么回事？” 没有人应答，维克多只能说：“可能出事了，我们绕到对面的楼顶，然后从阳台上进去，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绕过通道，从同一层楼走廊尽头的门出去，来到露台上，绕了一圈之后，来到隔壁的阳台，然后翻进科波特家的阳台里。 接着，他们就从窗户外面看到，科波特老宅的屋内一片狼藉，似乎刚刚经过搏斗，而科波特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四十九章 派对与伞（一） 维克多站在科波特老宅的窗前，使劲拽了拽窗户，然后抬头一看，发现这个破烂的老宅窗户上竟然还挂着一把锁，席勒摸出一把手枪，递给维克多，维克多看了他一眼说：“你竟然还带了枪？” 席勒也看着他说：“你为什么会惊讶于我带枪？这里可是哥谭。” 维克多也很惊讶的说：“可是你带了枪为什么要给我？你难道不会开枪吗？” “我的枪法不准,只能你来了。” 维克多接过枪，然后嘟囔了一句：“明明我们两个都是外地人，为什么你像这里土生土长的一样？” 他举起枪，瞄准那个老旧的锁头，“砰”的一枪过去，锁头冒起火花,直接被打掉，维克多推开窗翻了进去,席勒跟在他后面。 进去之后，维克多一指地面，说：“侦查大师，到你发挥的时候了。” 席勒摇摇头说：“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科波特夫人被人绑架了。” 他刚说完这句，视线就落在了客厅的一个角落，那里是一个非常老旧的鞋柜，摆在门的旁边上面有一双雨靴，还有其他几双普通的皮鞋,不过在这个鞋柜的旁边放着一把雨伞。 席勒走到那把雨伞旁边，拎起雨伞的把手看了看,然后逐渐眯起了眼睛，维克多也走过去,他打量了一下那把雨伞,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了？这伞有什么问题？” 席勒抿着嘴，他没有回答，只是把伞倒了过来,看一下伞尖,伞尖上有一个小小的圆形，图案很不起眼,有点像某个人的签名，席勒握住伞尖，然后用伞的把手在地面上敲了敲。 维克多左右打量了一下说：“你在干什么？” “不……没什么。”席勒拎起了那把雨伞，然后回到客厅中央，他首先走到沙发旁边，然后说：“看起来，科波特夫人是从这儿被拖走的。” 接着他又来到茶几左边，科波特家的茶几是玻璃制的，看起来很精致，能体现出他们家曾经有些家底。 玻璃的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席勒端起来闻了闻，维克多也走过来，他双手叉腰，俯身看着那套茶具，说：“虽然我没有什么侦探经验，但我也能猜到，这里面应该被人下了药吧？”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的。”席勒从旁边找来一摞报纸，把茶杯给包上， 递给维克多，让他拿着回去化验，然后他自己蹲下来，看向沙发的底下。 沙发左侧的木腿在地上留下了一个约20厘米的划痕，显然，沙发被人拖动过。 他又蹲在地上，看向客厅，客厅地板上一地凌乱散落的物品，看起来像是柜子被撞了一下，上面的东西掉了下来。 旁边的桌子也被撞到了一旁，一个椅子翻倒在地上，椅子的腿还断了一条，看起来，像是有人在这里搏斗过。 席勒叹了口气，他说：“我觉得我们不用看下去了，先回去吧，不论绑架科波特太太的人是谁，都得让警察去找。” 另一边，去调查活地狱那些外来黑帮老大的蝙蝠侠也有了收获，一个穿着西装的黑帮成员瘫倒在地上，他充满恐惧的看着面前的蝙蝠侠，然后声音颤抖的说：“别杀我，别……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在大概……大概几周之前，啊，不是！一周多到两周左右！这里的7个头目中死了一个，我们都叫他黑手凯文，他也是北区那边的头儿，是地盘最大的一个……” “这个黑手凯文和菲什有关系吗？” 那个人犹豫了一下说：“有，其实凯文是谈判派，他的帮派在来活地狱之前，就在一次火并中损失了不少人，他不愿意再损失人手了，所以愿意和穆尼帮的老大坐下来谈谈……” “但是还没等他们谈判，他就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蝙蝠侠接着问。 “这……这我不清楚，我只是听人说他死在了活地狱外面，具体怎么回事，你可能得去问警察……” 然后蝙蝠侠又问：“那个叫凯文的人死了之后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那个小头目被他问的一愣，本能的回答道：“还能怎么样？他死了，别人接替了他的位置……” 蝙蝠侠皱了皱眉，他问：“接替他位置的人是谁？” 这个那个小头目努力的想了想，说：“我记不住他的名字，反正，那个家伙好像很聪明，似乎原来是管理自来水的小头目，我听人说过，他说他能带着所有人赚钱，所以他就接替了凯文的位置……” 蝙蝠侠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之后他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是那个小头目并不是这个黑手强尼帮派的人，对具体的细节也并不了解，发现实在问不出什么了，蝙蝠侠就打昏了他。 说起自来水系统，蝙蝠侠就想到之前菲什的疯狂举动。 菲什不知怎么的，找到了那个活地狱水源净化器的核心系统，不过由于蝙蝠侠在这里巡逻的比较勤，菲什刚刚兴起这个念头，找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调查的时候，就被蝙蝠侠给发现了，蝙蝠侠打昏了调查者，然后给水源净化器加装了一套安保系统，阻止了她。 当时，蝙蝠侠没作他想，但现在想起来，这其实并不像是一个没读过书的黑帮老大能想出来的计策，绝大多数活地狱居民甚至都不知道有净化器的存在。 就算能想出来，菲什是怎么付诸实际行动的？她怎么知道水源净化器的核心位置在哪里？ 之前蝙蝠侠在戈登那里看过菲什的档案，他也监视过菲什一段时间，他非常确定，这个女人是个半文盲，就是那种长单词都会拼错的人，他可不觉得这样一个人，有本事顺着那些复杂的管道，找到最重要的净化设备核心位置。 事实上，整个活地狱有这个本事的人不多，蝙蝠侠推测出，一定有一个人一直在给菲什出谋划策。 黑手凯文的死亡、菲什破坏净水器的计划、凯文死后上位的小头目…… 几件事情迅速的在蝙蝠侠的脑海里连成一条线。 其中最关键的巧合在于，菲什想出了一个不可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破坏净水器的计划，而凯文死后上位的那个小头目，恰好就曾经是北区的自来水管理系统的负责人，这可不像是单纯的巧合，毕竟，整个活地狱里，对水源系统有了解的人真的太少了，这两个身份重合的可能性非常高。 在蝙蝠侠的推理中，这个小头目要么本来就是菲什的人，要么就是背叛了他的老大，投靠了菲什。 他帮助菲什出谋划策，而菲什则帮助他干掉了他的顶头上司，让他能有出头之日，或许接下来还会里应外合，利用这个小头目的知识，去打击其余的黑帮老大。 他们曾经是合作关系吗？菲什的死会不会跟这个人有关？蝙蝠侠又陷入了思考当中，但他总觉得，这几件事当中似乎还有别的隐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四楼，戈登和维克多站在病房门外，戈登有些怜悯地说：“这个小子真的不太走运，自己经历了凶杀案，突发了难搞的精神疾病，结果亲人又被绑架了，即使在哥谭，这么倒霉的人也不多见” 维克多也叹了口气说：“其实他是个很聪明的小子，学东西很快，可我发现，是哥谭就是这样……”他耸耸肩说：“一个有天赋的人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然后走上歪路。” “我觉得罗德里格斯教授能治好他，就像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样，他并不是个庸医。” 维克多把视线投向门上的窗内，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席勒绕了个圈，从床的一边走到另一边，而科波特躺在床上，他没有在挣扎，显得很麻木，一双眼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昨晚睡得怎么样？科波特先生，现在还感觉之肌肉不受控制吗？”席勒穿着白大褂站在床边，拿着病历本，一边写一边问。 科波特完全不回答，就像一具僵硬又苍白的木偶，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躺在床上，对于外界的声响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你不太好。”席勒站在原地说：“大多数患者在用了过量的安定药物之后，都会有些迟钝反应，但我觉得你并不在其中，你现在的神智应该很清醒，发病期已经过去了。” “你不愿意回答我，这是为什么？因为你的某些计划进行的不顺利吗？” 科波特突然转动了一下脑袋，用那双深深嵌在眼眶里的眼睛盯着席勒，那种眼神有些可怕，显得麻木又冰冷，但席勒不为所动。 “可惜，我并不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用什么神奇的催眠术让你说出一切，不管是心理学还是精神病学的治疗当中，如果病人本人不愿意配合，那催眠就不可能有任何效果。” “同样，如果你不配合治疗，那用再多的药物也没有用，我是医生，不是上帝，如果你拒绝回答一切问题，上帝也不可能治好你。” 科波特的脑袋又动了动，一种像锯木头一样沙哑的声音从他喉咙之间溢出来，他说：“治好……能治好吗？” 席勒放下病历本，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要是治不好，你现在应该就已经在火葬场了。” 科波特的嘴渐渐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席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哦，我忘了，你甚至都不是个大学生。” 他捂住额头，有点无奈的说：“我知道，很多教育水平不够的人，把精神病称之为疯病，称之为永远不可能治愈的绝症，但其实并非如此。” “很多人不了解精神疾病，所以就谈之色变，畏之如虎，尤其是这种遗传性的精神障碍，发起病来会极端亢奋且具有攻击性，经常被视为可怕的疯病。” “但其实，这只是精神分裂症的一种症状，据之前的诊断，你应该属于紧张型精神分裂症，经常间歇性发病，发病时有木僵症状，时而转入突然的亢奋状态中，行为变得暴烈，但约几个小时之后，就可以自行缓解……” 席勒颇为耐心地给科波特解释道：“这种精神分裂症属于预后较好的类型，不但可以自行缓解，治疗的效果也很好，其中的难点一般在于亢奋行为的缓解，不过你也看到了，用安定药物，就有不错的效果……” 科波特一直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席勒，席勒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说的是实话。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即使在精神分裂正这个大类中，也算比较常见，所以他的语调一直很平缓，但这似乎让科波特有了一些活力，他把偏着的脖子调整回来，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躺在床上的姿势，然后问：“……可以治愈…对吗？” 席勒点点头，说：“虽然不一定能保证痊愈，但是大部分时间正常生活是没什么问题的。” 第一百五十章 派对与伞（二）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活地狱狭窄的走廊里，狭长的窗户只能透过一丝光线，像被蘸着金黄色颜料的笔，在走廊上画下一道痕迹。 光线锋利的刺进这片黑暗的建筑中，一道一道金色的线从蝙蝠侠的身上划过,他穿行在活地狱的走廊当中，直到来到当时的案发现场。 其实，当他发现这个案发现场时，他的第一反应当然不可能是报警，不管戈登是不是个好警察，蝙蝠侠从心里就不相信警察。 他会这么做的原因是，这里不止菲什一个死人，还有奥斯瓦尔德·科波特这个活人,蝙蝠侠可不是文盲,他看到昏迷中的科波特有呓语和肢体抽搐的行为，就猜测他可能是精神疾病发作了。 为了救人，蝙蝠侠才找来了戈登，并且让戈登找来了心理学专家席勒，整个哥谭也只有席勒专业对口。 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救错了人，蝙蝠侠想,这个科波特并不是误入案发现场的无辜者，很有可能就是菲什背后的出谋划策者。 蝙蝠侠当然轻易的就调查到了科波特的履历，弄清楚了他就是那个在凯文死后上位的小头目,这并不难查,整个活地狱,能看懂水表的人一个手都数得过来,科波特在职业学校表现优异,他当然就是其中之一，而他正好出现在菲什死亡的现场,活地狱这么大，总不可能是偶遇吧？ 再次走进案发现场时，蝙蝠侠更仔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活地狱北区的一个小房间，和这里所有的房间一样，面积狭窄且结构奇葩，唯一的窗户正好朝向西边，此时快要落山的太阳，出现在窗框外面。 有窗户的这个小房间，是整个房间的客厅，这么小的户型也就没有什么玄关的讲究了，一推门，就来到了这个客厅里面。 客厅的左侧是靠着墙的沙发，那上面沾染了一滩血迹，蝙蝠侠并不在意案发现场被人动过，他那卓绝的记忆力让他把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在了脑子里，在他的视野中，菲什的尸体又回到了沙发上。 她的身体倒在沙发上，偏向门的这一侧，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头部左侧太阳穴处中弹，鲜血迸溅到沙发的右侧，右侧地面上也滴落了一部分，整个人向右侧歪斜着，显然是坐在沙发上时，被子弹一击毙命。 蝙蝠侠转头，往自己的右侧看，科波特的身影也出现在房间当中，不过他倒在窗台下面，他的牙关不停的打颤，肢体还有些抽搐。 蝙蝠侠往里走了一些， 站到了房间的中央，接着，在他的视野之内，房间中的时间开始倒流，地上和沙发上的血迹漂浮起来，回到菲什的脑袋上，一枚子弹倒旋着从菲什的脑袋里飞出来，菲什坐直身体，回到活着的状态，那枚子弹停在了她左侧太阳穴的旁边。 科波特也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站了起来，身形佝偻着站在窗前，面对菲什。 蝙蝠侠跨过茶几，来到菲什的身边，然后贴近她脸颊的左侧，盯着那枚子弹。 在停尸房观察菲什尸体的时候，蝙蝠侠就发现，这枚子弹十分精确的射进菲什的太阳穴，从创口来看，子弹射入角度和太阳穴垂直。 瞬间，菲什的身影消失，蝙蝠侠坐到了沙发上，杀死菲什的那枚子弹就停在了蝙蝠侠的头旁边。 时间开始流动，子弹旋转着射进蝙蝠侠的太阳穴，血液溅出来，撒到沙发上和地上。 另一个蝙蝠侠从沙发上站起来，半跪下观察着血迹，他发现，这里的确就是菲什的第一死亡现场，她的尸体并没有被搬动过，血迹的喷射形状和范围都是合理的。 确定了这里就是死亡现场，蝙蝠侠一转身，时间又回到菲什被击中前的一秒，菲什再次出现在沙发上。 蝙蝠侠走到她背后，从他的视角看过去，窗前的科波特消失不见了。 突然，蝙蝠侠往左一转头，看到科波特站在菲什的左侧，也就是客厅通向卧室的门前，一脸狰狞地拿着手枪，瞄准菲什。 瞬间，蝙蝠侠出现在了科波特的位置，握住了那把因为科波特消失而飘浮在空中的手枪，他自言自语着说：“不对。” 因为此时，菲什转过头来，似乎十分惊讶和愤怒。 “在屋内只有两人的情况下，科波特的行动不可能瞒过菲什的眼睛，一旦他举起枪，菲什一定会看向他。” 蝙蝠侠扣动扳机，子弹飞出，击中的是菲什的正面额头，而非左侧太阳穴。 他松开手，然后又回到客厅中间，科波特再次出现，随着时间回溯，子弹回到了科波特的枪里。 然后，科波特的身影像电影倒放一样，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卧室里，卧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蝙蝠侠走过去，把那扇门重新打开，然后他发现，这扇门是朝卧室里开的，门轴在左侧。 蝙蝠侠走进去，站在科波特的位置上，他左手拉动门把手，将门打开的一瞬间，右手举起手枪射击，菲什毫无所觉，并没转头，瞬间，子弹就射入了菲什的太阳穴。 但蝙蝠侠却又摇了摇头。 这种推论能够成功的原因是，开枪的人是他，是蝙蝠侠。 这扇门是朝里开的，要想打开，必须握着门把手往里拉，想要瞬间的做到开门和开枪这两个动作，必然就不可能双手持枪。 如果开枪的人是蝙蝠侠，那么他的确有可能做到瞬间拉开门，然后用一只手持枪，精准无误的把子弹射进菲什的太阳穴里，但这是因为，他是蝙蝠侠。 而开枪的但凡不是蝙蝠侠，想要做到单手持枪无视后坐力，一瞬间完成瞄准、开枪、精准命中这一连串动作，就已经很困难了。 更何况，这扇门的门轴在左侧，最先从右方打开，因此最快的动作是，用左手拉门把手，右手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开枪，可蝙蝠侠已经查看过了，科波特的右臂骨折，而且并不是新伤。 这样一个身材瘦小、没有经受过什么专业训练、惯用手还骨折了的人，很难在两秒之内完成开门、开枪、瞄准、射击这几个动作。 就算他能完成，也不可能完全不引起菲什的注意，至少不可能让菲什完全没有转头的机会。 一个蝙蝠侠战在科波特的位置拿枪瞄准，另一个蝙蝠侠坐在沙发上，还有一个蝙蝠侠站在房间的中央，第四个蝙蝠侠则站在窗台上，第五个站在卧室里上下打量，第六个站在门口凝视一切…… 无数个蝙蝠侠的身影挤满了这个小小的案发现场，他们时而静止着，时而在不同的时间线里活动着。 子弹从枪里飞出，带起空气的波纹，很快又倒退着回到枪管里，房间中的光线从亮变暗，又从暗变亮，枪口的火光闪完又闪，漆黑的身影在房间里留下无数道残影，在这个安静的黄昏里，形单影只的蝙蝠侠，自己和自己开了一场热闹的派对。 没过多久，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几乎所有活动的痕迹，就都被蝙蝠侠调查了一遍，他试遍了所有可能性，然后排除了绝大多数的作案方式，比如科波特以各个方式、从各个角度偷袭，或者菲什被用药迷晕、被捆起来限制行动等等。 从各种痕迹来看，能够确定的是，菲什非常健全的走进了这间房间，然后坐在了沙发上，科波特跟在她的身后进来，并且，不可能在不引起她注意的情况下偷袭。 但这不意味着，科波特就不是凶手。 蝙蝠侠让一切回到原点，他站在客厅的中央环顾一周。 整个场景变成了一个房间模型，被摆在了桌面上，一只巨大的手捏着一个黑色人影的模型，放进了卧室里。 在整个房间模型的上方，蝙蝠侠低下头，聚精会神的从上空盯着整个场景，伴随着他的视线，房间又逐渐在视野里扩大，站在客厅中央的蝙蝠侠，走到卧室里，看着那个黑色的人影模型。 如果在这场谋杀里加入一个第三方，那么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时间再次开始倒退，卧室的门被关上，科波特站到了菲什的对面，也就是窗前。 而菲什则依旧坐在沙发上，她挥舞着手臂，似乎非常愤怒地在斥责科波特，科波特挺着脖子歇斯底里的反驳着，菲什彻底被他激怒了。 被科波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菲什没有注意到，原本没有关严的卧室房门被悄悄打开了，紧接着，一声枪响，血液飞溅，菲什倒在了沙发上。 不，这也不够完善，蝙蝠侠想，即使被科波特吸引了注意力，菲什的警惕心也不差，未必不会注意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蝙蝠侠换了个思路，他想，如果他是凶手，应该也不会制定这样一个计划，期盼菲什没有注意到杀手，不会反抗，这并不靠谱。 要知道，菲什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当然也不是白给的，这个女人很能打，反应很快，枪法也准，所以才能从一次次的火并中活下来，并成为一名头目。 一旦她反抗，即使是专业的杀手，也有可能吃亏，对菲什有所了解的人不会制定这样一个计划。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蝙蝠侠低声说：“熟人配合作案。” 蝙蝠侠站在房间的一侧看到，房间里有两个人影，他们正在和菲什交谈着，原本，他们两个都站在菲什的正面，且手里没有武器。 很快，科波特用几句话吸引了菲什的注意，而另一个黑影则借故拿东西，走到了菲什的侧面。 科波特和菲什发生了争吵，菲什的注意力完全的被科波特吸引了过去。 瞬间，时间静止，蝙蝠侠的身影取代了那个站在菲什侧面的黑影，他把手伸进大衣口袋，摸到手枪，掏枪、抬手、射击，“砰”的一声枪响，鲜血飞溅而出，菲什应声倒下。 距离很近，枪械合适，因此非常精准。 瞬间，一切回归现实，沙发上只剩下干涸到发黑的血迹，房间里的人也只剩下了蝙蝠侠。 他形单影只，但一点都不感觉到孤独，显得十分放松，他坐在沙发上，放松上身，靠在椅背上，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像个刚从派对回来的快乐醉汉。 直到太阳的最后一抹光线落入地表之下，整个房间完全黑暗下来，黑暗吞噬了蝙蝠侠的身影，这只自己和自己开派对的蝙蝠，不知何时，从这里消失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派对与伞（三） “那么现在，科波特先生，你愿意配合我的治疗了吗？” 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病房里，席勒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科波特病床的旁边，科波特依然盯着天花板，但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好吧,第一个问题，杀死老爱德华，是你第一次杀人吗？” 一瞬间，科波特绑着夹板的手臂僵硬了，他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握紧，他转头看向席勒，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说：“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科波特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想吐出一个答案，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是老教父让你这么做的，对吗？” 科波特不回答，他只是说：“我在上帝面前起誓，绝不透露任何……” “好吧，那你不用说了,我说就行了。” “老教父需要一个对小爱德华发难的借口，因此让你杀了老爱德华，栽赃给他的侄子。” “在教父儿子的成年礼上动手杀人,事后不论教父怎么处置爱德华家族,都不会有人再有异议。” “没人会想到，一个被同事欺负、被客人戏弄的瘦小伞童，竟然会是被老教父唯以重任的杀手。” “如果那真的是你第一次杀人,我只能说，在这方面你颇有天赋,盥洗室里处理的很干净,逃跑路线也设计的很优秀，没撞上任何一个客人……” 科波特转过头来盯着席勒，他似乎被席勒的这番评价给弄得愣住了，不管怎么说，一个正常人也不应该是用这个角度去看待这件事。 “好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席勒把病历翻了一页，他说：“来解释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吧。” “我劝你最好坦白从宽，因为我不是警察，警察可能拿你没什么办法，因为你是个未成年，还是个精神病人。” “但我不同，目前来讲，愿意治疗这种精神疾病，并且有把握把它治好的人，整个哥谭应该就只有我一个，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我是不会给你留床位的。” 科波特的嘴角向下撇着，看起来十分阴狠，也有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 然后他开口， 声音沙哑，语气低沉：“我的确是教父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眼就看中了我，但我为他办事，也替他杀了老爱德华。” “你应该猜到了，我想知道的是什么……”席勒头也不抬的说。 “他派我去活地狱，盯着那里的所有人，他不放心那里的任何人，哥谭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应该被法尔科内所统治……” “于是，我去了那里最大的帮派穆尼帮，成了菲什·穆尼的手下……” “她并不在乎我，甚至十分讨厌我，但那时她还算清醒，我只是不受重视，但那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科波特的语气有些麻木，看得出来，有些想表达的单词无法顺利的说出来，安定药物的效果还没有完全褪去，因此他的叙述断断续续的。 “后来，我又去了凯文手下，这对菲什来说是种背叛，但我非得这么做不可，凯文给了我想要的……” 科波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又快陷入一种兴奋的状态，他说：“我在那里不停的向上爬，从一个只会技术的小工，变成了一家餐馆进货的负责人……” 他的语气变得憧憬起来，仿佛在勾勒一幅梦幻的图画，科波特接着说：“那家餐厅是我梦想当中的那种，又大又豪华，黑帮老大来来往往，他们对餐厅老板都很客气……” “我知道了我想要什么，对……就是那样……” “冷静点，往下说。”席勒的声音打破了科波特的幻想，制止了他进一步亢奋。 科波特咽了一下口水，发出干涩的呵气声，然后说：“在那里，我受到赏识，被调去了负责自来水系统……” “我的同事们都是一群蠢货，但那没关系，这正合我意，我果然步步高升，甚至成了一个小头目……” “这种滋味太美妙了……”科波特脖子上的血管变得突出，他又开始浑身颤抖，他说：“真好啊……我开始差遣别人，指挥工作，胜券在握……” 很快，他又神经质一样地停下来，恢复到僵硬的状态，然后恶狠狠地说：“所以……我要更多的权力！更大的地盘！谁也不能阻拦我！” “凯文……哦……对，他叫黑手凯文，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他就是第一个挡我路的人……”科波特的语气又恢复了低沉。 “在我掌握了整个北区的自来水系统之后，他觉得我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的确，那个蠢货什么都不懂，跟着他干只能饿肚子，但跟着我却不一样，帮派里许多人看透了这一点，他们开始支持我，那个蠢货的地位受到了动摇……”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知道，我知道……”科波特几乎一字一顿地说：“我必须得杀死他，然后获得他的地位……” “我回去找到菲什，我跪倒在她的脚下，痛哭流涕的向她诉说，是凯文逼迫了我，只要她愿意帮我杀死凯文，帮我获得地位，我就能利用我的知识和能力，帮她把这些外来者全都赶出去……” “为了让她信任我，我开始给她提供各种各样的计划，其中有些奏效了，有些没有，但最终，菲什选择相信我……” 科波特咽了咽口水，他声音颤抖的说：“在活地狱旁边的一条街道，菲什杀死了凯文，我也顺利的接替了他的位置……” “但后来，菲什开始越来越疯，她在我睡觉的时候冲进我的房间，用枪托和木棍殴打我……” 科波特的声音开始带上一点哭腔，他颤抖着说：“我知道我得忍受，我的地位仍不稳固，我不能反抗她……于是我一声不吭，她疯了一样的折磨我，说我背叛了她，说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科波特浑身颤抖，他继续说：“她开始越来越疯狂，甚至好几次，我都觉得她想杀死我，我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疯狂的菲什一定会杀死我……” “于是你就杀了她？”席勒问他。 “不……不。”科波特颤抖着摇了摇头，他咬紧牙关，牙齿摩擦发出咯咯声，他好像又陷入了回忆当中，他说：“我怎么能动手杀人呢？那样我会被抓起来，关进监狱里，我绝不能被关进监狱，我刚刚取得了地位……” “而就在这时，一个人找上了我。”科波特停顿了一下，缓缓吐出了那个名字：“萨尔·马罗尼。” “马罗尼跟我说，他盯上了活地狱很久，他跟法尔科内有仇，已经得罪了老教父，他不能让法尔科内改造哥谭的计划得逞，否则马罗尼家族就会不复存在……” “他让我跟他合作，我不同意，于是，他就绑架了我的母亲，就在几天之前……” “于是，我向他提出，我们联手杀死菲什，然后栽赃给伊文斯，破坏教父继承人的威望。” “对我来说，这是一举两得，既能帮我摆脱菲什的折磨，也可以让我救回我的母亲……” “他同意了这个计划，于是有一天，我把菲什引了出来，马罗尼开枪杀死了她……” 说完之后，科波特依旧浑身颤抖，似乎还陷入在某些回忆当中，席勒在本上写写画画，沉默了好一会，科波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看向席勒， 席勒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病历本，并没对这个故事做出任何评价，科波特眼眶通红地说：“医生，我愿意指证马罗尼，是他杀死了菲什，我可以出庭作证，请你一定要治好我，我……” “停下你的一派胡言吧。”席勒看着病历本，头也不抬的说：“你编的故事倒是很精彩，但是你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科波特看着他，他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脸色苍白，显得非常可怜，席勒面无表情地放下病历本，看着他的眼睛说：“装哭也没用，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是庸医，但很无良。” “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在制定这个计划之前，没调查一下你会遇到的医生的履历……” “医生，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证据，但我是唯一的目击者……” “好吧，如果你还要坚持，那么我们就从最近的一个案发现场开始说起。” “我和维克多教授去了你母亲被绑架的案发现场，据你所说，是马罗尼派人绑架了你的母亲。” “那的确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绑架现场，有人潜入进了你家的房子，给你的母亲下了安眠药，然后在她昏睡的时候带走了她。 “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是科波特先生……”席勒看向科波特的眼睛说：“你明显没有干过真正的绑架案，这个现场的布置漏洞百出。” 科波特不说话，她只是盯着席勒看，席勒继续说：“首先，在哥谭干绑架案的，几乎不会有人选择潜入这种方式，他们一般会直接把大门砸掉，冲进去，对着所有的活物一通扫射，然后把尸体搬走，血迹擦干净，然后说他们绑架了你的亲人，实际上，你亲人的尸体已经被扔进大海里了。” “当然，我假设马罗尼是个文明人，但我相信，他也没必要用潜入这种方式，更没必要下安眠药，你母亲就算再强壮，也不可能反抗得了四五个黑帮打手，他们只需要冲进去，把她打晕，然后拖走就行了，安眠药完全是多此一举。” “你在试图还原一个绑架案的完美证据链，但这其中多了太多不必要的过程。” “比如你布置的那个搏斗现场，那就是完全的画蛇添足，你以为你母亲是谁？退役的女特工吗？在面对黑帮闯入者的时候，还抡起椅子跟他们打了一架？” “你做的太多了。”席勒下结论说：“试图还原完美的作案手法，试图制造逼真的场景，甚至还设计了一条闯入者的动线，特意用桌子和沙发留下他们动作的痕迹……” “我只能说，你是侦探剧看多了，现实当中的大部分案子不是这样发生的，大部分凶手也没有这么专业，暴力为主的闯入手法、漏洞百出的作案过程，这这才是大部分的黑帮绑架案。” “因为你天生瘦弱，所以采取的大部分谋杀手法都是智取，但其实，对那群强壮的黑帮成员来说，完全没有做这么多的必要。” “他们可不像你，撬个锁都费劲，这个世界上没有冲锋枪和炸弹破不开的门，五分钟就能搞定的活，不会有人花两个小时去研究潜入路线的。” “你用你自己犯罪的思路带入到那群黑帮打手们身上，就好像让一个五大三粗的德州牛仔穿带着蕾丝花边的裙子。” “至于你布置的那个现场……”席勒再次拿起病历本，毫不留情地说：“我只能给你一个不及格。” “没有了教父的压力，你独立完成的作品一塌糊涂，比起谋杀老爱德华的作案手法可差远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找了代写……” 第一百五十二章 派对与伞（四） “你凭什么……”科波特脸色阴沉的看着席勒说，然后突然他反应过来，皱着脸骂了一声：“该死的……” 他又转过头去看席勒，但是并没有在席勒脸上看到警察审讯时套话成功得逞的表情，相反的，席勒真的是很疑惑的在看着他，这让科波特感觉到一种屈辱。 科波特抿着嘴，他伸着脖子，歪过头，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说：“你先把我胳膊上的束带解开，这绑得我有点不舒服……” 本以为席勒会拒绝，但席勒却没什么犹豫的站起来，走到他的床边，把扶手上的束带解开，刚解完一只手，科波特就迫不及待地活动了一下胳膊。 他的右手绑着夹板，席勒提醒他：“因为拖延治疗，你右手骨折变得很严重，但凡你再多拖两天，就有截肢的风险了，所以先绑着吧。” 科波特低声嘟囔着，似乎在咒骂着什么，席勒视线转过来的时候，他又突然像被噎住，沉默着不吭声了。 席勒坐回原位，拿起了病历本，说：“来吧，我们接着谈谈这个问题，从案发现场的布置来看，能感觉到你很匆忙，能给我讲讲，你遇到了什么吗？” 科波特皱起鼻子，把嘴唇向上耸，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凶狠，他看起来很想反驳席勒的观点，但是又觉得不应该对一个陌生的心理医生说这么多。 “让我听听你的犯罪思路，毕竟你费了这么大劲做这么多事，要是没有听众，不就太可惜了吗？” 科波特完好的那只手臂狠狠的抓了一下护栏，他歪过头去，直勾勾的盯着席勒说：“你这个该死的心理医生……” 科波特承认，席勒的这句话，比警察的任何审讯方式都要有用。 席勒微笑的看着他，他很清楚，任何一个在未来出现在哥谭大舞台上的罪犯，都是犯罪界的原教旨主义者。 他们对于犯罪这件事，是有自己的骄傲的，比如，手法的精细程度、结果的呈现方式、对围观群众的误导效果等等，方方面面都希望做到尽善尽美。 他们实施的每一个犯罪计划，都会着重考虑这些问题，并且期待有人能看出他们的天才创意。 他们坚信，没有观众的犯罪，不是完美的犯罪。 科波特的理智在告诉他，这时候和盘托出，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如果席勒真的录了音，那他很可能会无法逃脱审判。 可是他就是心痒难耐，心里的另一种声音在告诉他，席勒是和他一样的人，他一定会是个好听众，能理解那些普通人不能理解的，精妙的犯罪过程，能够理解他的独到之处。 很快，科波特有些忍不住了，他说：“那是个意外，要不是……” 科波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路，然后他全身放松，躺在床上，双眼凝视天花板，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会认识教父，完全是个意外，我的父亲曾经是东区有点名声的黑帮老大，他死之后，本来应该由我继承的地盘和财产，都被那些豺狼一样的黑帮给瓜分了……” “我的母亲为了保护我，带着我搬回了活地狱附近的老宅，但我们依旧不得安生，我父亲曾经的仇家，三番五次的追杀我们……” “那是一个晚上，我在东区的一家酒吧里洗盘子，出来的时候就就被人围住了，他们正想要开枪，一辆车路过，那里面坐着的是法尔科内阁下，他制止了那帮人，并赶走了他们……” “教父救了你？” “没错，那时候我才12岁，但很瘦弱，看起来更小，他可能是看不惯他们要开枪杀一个小孩，总之，那时候，我认识了教父……”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值得培养，我又瘦又小，身体不好，长相不讨人喜欢，又不会左右逢源，但教父还是暗中接济我……” “于是，在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去为他杀人？” 科波特面无表情地说：“这有什么不行呢？他救了我，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杀人对我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我不得不说，老爱德华的那起案子，你干很老道，不像个新手，能详细说说那天吗？” 科波特摇了摇头说：“那全都仰仗教父的威望，没人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 “好吧，那我们进入正题，你所做的这一切，应该并不是随波逐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摆脱教父的控制。”科波特一语惊人。 “准确来说，不是老教父……”科波特补充道：“我愿意为法尔科内工作，替他杀人，但也只有法尔科内阁下……” “前段时间我就知道，老教父想要退位了，想要把他手中的权力交给他的儿子，小法尔科内。” 科波特“嗤”了一声，不屑的说：“可他不行，小法尔科内完全比不上他的父亲，跟着他干，不会有任何前途。” “新教父要继承老教父的位置，自然也就会继承他的财产和人脉，这当中自然也就包括我，可我看，小法尔科内差的太远，我不想跟着他干……”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席勒问他。 “在之前，他想要搞改革，老教父交给他的那块地盘，被他搞得一团糟。” “他动力十足，但没有目标，手段强硬，却缺乏思考，简单来说，他不是这块料。” “所以呢，你做了什么？” “我知道，老教父还没死，用强硬的手段摆脱他是不可能的，我会死。” “我受过他的恩惠，也已经为他杀了人，或许看起来我们扯平了。” “但每一个哥谭人都知道，只要干过这种事，你就不可能再上岸了，要么死，要么就一条路走到黑。” “但我并不想被作为遗产的一部分，再去听从新教父的指示，或者说，新教父的愚蠢不光会害死他自己，也会害死我，我不想死，所以我要离开。” “在教父让我来到活地狱盯住这里时，我意识到，机会来了……” “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穆尼帮。”科波特提高声调说：“我得先在这里站稳脚跟，摸清情况，才能制定后续计划，于是我进入了慕尼帮，听从菲什的差遣，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弄清楚了这里的一切。” 科波特的话语逐渐变得流畅起来，提到这方面的时候，这位未来的企鹅人滔滔不绝。 “当我完成了前期勘察的时候，慕尼帮就不再是一个好的落脚点了，因为菲什的地盘被层层压缩，活动范围开始变得很小，我搜集不到足够的情报，在这时，我不能让教父觉得我没有用心干活。” “于是，我就找了个机会，搭上了凯文的线，是的，不是他选中了我，而是我选中了他……” 随着科波特的不断讲述，话音回荡在病房里，他最近的生活变成了一幕幕戏剧，呈现在了两人眼前。 伴随着他话语落地，红色的幕布拉开，那后面是活地狱狭窄的走廊。 科波特和凯文站在走廊上，矮小又佝偻的科波特谄媚的对着凯文说：“凯文先生，您行行好，请您一定要光顾我的生意……” 身材高大的凯文仰着头，从科波特那接过一包烟，拆开看了看，说：“你是新来的烟贩？我以前没见过你，你应该是那个疯女人的人吧？” “是的，是的……”科波特迫不及待的点头，然后他又有点为难的搓了搓手说：“我也是迫于生计，南区那边买烟的太少，不然我也不会冒着风险来到这里……” “你卖多少钱一包？” “七十美分，先生，只要七十美分。” 凯文惊讶地挑了挑眉说：“七十美分？怎么回事？我们这边的小烟贩都是九十美分或者一美元，你为什么卖的这么便宜？” 凯文又看了看那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支，科波特殷勤地凑上去给他点烟，然后说：“其实这我仍然有得赚呢，我在南边和北边同时活动，走一圈需要1个小时20分钟，大约能卖出6到7包烟，即使每包烟的利润只有十美分，一天有13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活动，平均就能卖出……” 凯文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上下打量着科波特，说：“你还会计算？可真是奇了，我遇到的那些卖烟的小屁孩，连找钱都算不明白……” 科波特依旧点头哈腰的笑着，在不经意间透露自己曾经在南部富人区上过学的经历，他不停的和凯文攀谈着，凯文抽了两根烟之后，有些飘飘然，他捏着烟蒂说：“我看你不错，跟着菲什那个疯女人干，没什么好结果。” “你去给我弄两条好烟来，我就让你去2楼的出货口干活，每10件就有三美分的提成，可比你卖烟赚多了。” 科波特露出大喜过望的神色，凯文撇了撇嘴说：“像你们这样胳膊没劲腿也软的小鬼头，除了跑腿买买报纸买买烟什么的，也就能数个数了……” “那群小混蛋天天数错，脑子都不如生锈的门栓灵光，害我赔钱，你可别给我偷懒耍滑……” 伴随着凯文手里香烟的烟雾逐渐飘散，幕布缓缓合上，席勒转过头对科波特说：“听得出来，直到目前为止，你干的都不错。” “利用自己身材瘦小的优势，扮成活地狱里最常见的卖烟跑腿的小孩，不经意间展露出你计算方面的能力，成功跳槽到了凯文这里。” “但这可不是我想要的全部。” 幕布再次拉开，一个个纸箱越摞越高，一张张账单从科波特手中飞舞出去，穿过活地狱狭窄的走廊，经过出货口的门前、运货的楼梯上、餐馆的后厨，一个瘦小的身影穿梭其间。 最后一张纸“啪”的一声贴到科波特的脸上，他用手把那张纸拿下来时，露出的眼睛里，反射着一家餐厅招牌绚烂的霓虹灯光。 “这部分你应该没有说谎。”席勒评价道：“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非常想开一个餐厅。” 躺在病床上的科波特嘴唇动了动，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没错，但这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 “我现在要想的是，作为一个跑腿的，我在底层的这条路已经走到头了，接下来，我就要想办法成为管理层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派对与伞（五） 席勒从科波特这听到了他爬上北区小头目的全部过程。 不得不承认，科波特是个天才，尤其是在权谋这方面，他的计划缜密、思维清晰、执行力强，演技也很好，总能在合适的时候扮演合适的形象，然后骗过所有人。 在菲什那时，他表现的和那些入侵进来的黑帮老大不共戴天，就仿佛一个坚定守卫自己领土的原住民。 但跳槽到凯文那之后，他又开始诉说菲什的惨无人道，声称这群黑帮老大的抢地盘行为是无比正义的，是救活地狱的市民们于水深火热中。 菲什得知了他的背叛，当然很愤怒，可科波特为这群黑帮老大提供了正义掠夺的借口，这群老大们就必须保护他，而且还要把他当做典型，捧的越高越好，来显示在他们的统治之下，就连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卖烟小贩，都能获得地位和权利，来证明菲什对于活地狱的统治让人没有出路。 科波特让自己成为了这群黑帮老大们要树立的典型榜样，不但让自己有了出头之日，还把菲什和这帮老大的关系挑拨得越来越紧张，几乎剑拔弩张。 “然后呢？你又做了什么？让凯文开始忌惮你？”席勒问科波特，科波特还没有回答，席勒就又补充道：“你上一个版本的故事里说，凯文担心你会夺取他的地位，但这里有一个纰漏……” “这群脑子一根筋的黑帮老大，很少会去忌惮一个文职人员，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觉得手里有枪才有威胁，而你？身体不够强壮，也没有武装力量，凯文这种传统的只看拳头大小的黑帮老大，不会无缘无故的忌惮你。” 科波特张了张嘴，他没有直接回答席勒的问题，而是问他：“比起这个，为什么你这么了解他们？” “哦，我忘了告诉过你了……”席勒转身，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笔记本，边翻边说：“让我看看……” “目前活地狱的黑帮老大当中，只有一个没有入院记录，其余5个都曾经是这里的病人，包括那个凯文，我在走廊上见过他……” “这里不是精神病医院吗？”科波特登着眼睛说。 “那你觉得他们没有精神病吗？” 科波特吸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席勒说的很有道理，在哥谭，你没有点精神病，还想当上黑帮老大？ “好吧，我接着说……” “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是要积累资本，因为就算我摆脱了教父的控制，也总不能再回街上流浪吧？我没法从零开始打造一个黑帮，那就只能窃取一个现成的……” “我开始在凯文的帮派中笼络人心，利用我的计算能力，我收取的水费总是比别的地方更多，但却又让人无从察觉，我用一些蝇头小利收买底层人员，得到方便，赚更多的钱，然后又用更大的价钱收买了不少中层和高层……” “我本来没想这么早动手，可有一个蠢货，办事不严密，在向凯文报告的时候说漏了嘴，让他知道我截留了不少额外收上来的水费。” “就像你说的，这帮黑帮老大并不在意没枪的人，但是他们在意钱。” “知道我贪墨了水费，凯文非常愤怒，他扬言要杀死我，还是几个被我收买的高层转圜，才没让他立刻爆发出来。” “但我知道，我必须得提前动手了，凯文不会忍我太久。” “看起来你的经验还不够丰富。”席勒总结道：“在哥谭，别指望其他人，他们办不成任何一件事，只会带来麻烦。” “我现在明白这点了。”科波特冷哼了一声说。 “不过即便如此，你也没有必要回到菲什的麾下去，你自己难道杀不了凯文吗？你应该有的是机会。” “但那不解决问题。” 科波特的语气变得有点无奈，他说：“那里是个烂泥坑，一旦我杀了凯文自己上位，头目变更这么大的事，会让帮派变得非常不稳固。” “周围还有几头恶狼盯着，一旦帮派内部出事，他们就会一拥而上，瓜分掉这个帮派的地盘。” “我能用智谋杀死一个凯文，但不可能杀死所有人，想要上位的同时稳固住帮派，威慑他们，我必须借助外力。” “于是你就回到了菲什那里？” “没错，那时候的菲什可以沟通，她还没有那么疯，我向她忏悔，然后提出可以帮助她理应外合。” “这时，菲什依然很暴躁，但脑子还算清醒，她被可能的利益打动了，于是，我们就开始了合作。” 在这一幕中，最初的光线来自镜子，镜子里，科波特穿上了崭新的西装，打上领带，变得和哥谭中的黑帮头目们更像。 他的身影游走在慕尼帮和其他黑帮当中，上一秒他还在滔滔不绝的给菲什提出各种建议和计划，下一秒，他又跟凯文虚与委蛇。 活地狱的上空，出现企鹅人那还有些稚嫩的面庞，他伸出手，手指上用细线挂着几个人偶，他灵魂的活动手指，让人偶在这片古怪又诡异的建筑里跳起舞来，活像一场惊悚的派对。 “之后，我找了个借口，把凯文引出了活地狱，菲什在活地狱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杀死了他。”科波特的声音再次响起。 “按照我们约定好的那样，菲什闹出动静，把其他几个黑帮的老大拖住，而我利用这个间隙接收了凯文的地盘。” “之后呢？”席勒推了推眼镜，对科波特说：“凯文死了，你接收了地盘，一切都很顺利……” 科波特摇了摇头说：“根本没这回事。” “我经受不住任何大威力枪械的后坐力，只能用手枪，在打架方面没有任何特长，我没法靠武力吃饭。” “但哥谭的黑帮本来就是靠武力吃饭的，尤其是这些底层黑帮，太多人不服我的地位了，我必须得忍受菲什，我需要借助她，来除掉那些刺头。” “可是她变得越来越疯狂，她疯了，你明白吗？”科波特看着席勒说：“这个女人完全失去了理智，变成了一个只会虐待和殴打别人的怪物！” “那你就这样忍受她的虐待？” “当然不……”科波特的面部肌肉都有些颤抖，这让他的表情显得十分凶戾，他说：“她疯了更好，没有脑子，就只能被我操控。” “她不停的殴打我，但没关系，当他发过疯后，会陷入所有人都要害她的恐惧中，只有我能和她交流。” “我可以让她去杀任何人，只需要悄悄的告诉她，那个人背叛了她。”科波特发出一连串的窃笑声。 舞台中央，菲什坐在一个板条箱上，她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嘴唇干裂，整个人像个僵硬的木偶。 科波特的脸上全是伤，但他丝毫没有畏惧的表情，而是冷笑着接近菲什的耳边，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菲什的手臂开始不断颤抖，这个疯狂的女人已经被脑子里被害的妄想逼疯了，她发誓要杀掉所有背叛她的人。 枪声接连想起，一个又一个黑影倒在科波特脚边，鲜血流淌到他的脚底，他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疯狂的得意。 “但后来你为什么又改变了策略？” “我没有说谎。”科波特看着席勒的眼睛说：“马罗尼找上了我，尽管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他告诉我，在之前，他动手打击了几处教父的产业，已经和法尔科内家族成为了死仇，他不愿意看着法尔科内家族改造哥谭，因此，他想破坏改革的第一步。” “他知道，我正控制着北区的自来水系统，因此找到我，希望我向活地狱的水源里投毒。” 科波特的语气开始变得越来越冰冷：“那时，菲什已经开始发狂了，她就快没用了。” “我们一起制定了一个计划，杀死菲什，栽赃给小法尔科内。” “这不合逻辑。”席勒问科波特：“你的目的是不受教父控制，而不是得罪教父，可别告诉我你以为凭这样就能打倒教父，获得自由。” “当然不，我怎么会那么蠢。” “马罗尼？”科波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他接着说：“他以为我会真心和他合作吗？当然不，我看出了他是条无耻的鬣狗。” “我们制定好了计划，但除此之外，我还有自己的一套计划。” “我想，接下来，就要讲到你和你母亲的事了吧？” “没错。” 幕布再次拉开，伴随着科波特的讲述，视角回到科波特家的老宅里。 瘦小的科波特正喘着粗气，瘫坐在客厅中央，面对着一地狼藉。 而科波特夫人正拿着一把椅子，疯狂的砸向地面，嘴里含糊不清的呓语着。 科波特拿着绳子，想把突然发病的母亲给捆起来，可是科波特夫人一下就把他推倒到了地上，科波特撞了一下桌子，他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科波特夫人就抡起椅子，给他的右手手臂来了一下。 科波特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又撞倒了柜子，物品散落到地上。 但他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半跪在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踉踉跄跄的走进房间，拿出来安眠药，绕过正在原地打砸的科波特夫人，走到客厅的茶几处，把药物扔进水中，然后躲在墙角等待着。 大概过去了一整个晚上，科波特夫人才终于从那种亢奋状态中缓解，兴奋的消退让疲惫和饥渴涌上来，她遵循着本能找水喝，把那一大壶加了安眠药的水一饮而尽。 又过了几十分钟，直到药物起效，科波特夫人瘫倒在沙发上睡着，科波特才走上去，把她从沙发上拖走。 席勒捂住额头，打断了科波特的讲述，他说：“显然，你母亲和你一样，都是紧张型精神分裂症……算了，我也不能指望你有什么这方面的知识。” “我只能说，你约等于什么也没做，即使你不用安眠药，亢奋状态过去后的病人，也会因为精疲力竭而昏睡过去。” 科波特却突然有点神经质一样的，努力把上半身抬起来，靠在枕头上，和席勒平视，然后问他：“这种病真的能治好吗？” “我说了可以。”席勒，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不过，那是针对你，因为你的年龄比较小，如果是你的母亲……” 他摇了摇头，接着说：“完全治愈不太可能，只能保证大多数时间的正常生活，一旦发病，还是得住院。” 科波特却像松了一口气一样，还没等席勒继续问，他就说：“如你所料，那确实不是个绑架案现场，或者说，是我自己绑架了我妈妈。” “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我打算自己把我妈妈送走，然后嫁祸给马罗尼。” “我攒了不少钱，租下了新公寓，那座老宅什么都不需要再带走，但是我妈妈就是不肯走……” “我们发生了争吵，她越来越激动，然后就开始发疯，我没有办法……” 科波特咬着牙说：“我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以前虽然她虽然偶尔神志不清，但都没有这一次这么严重。” “她完全疯了，不受控制，甚至拿起水果刀捅向自己，我怕她伤到自己，只能让她昏睡过去，然后把她强行带进新公寓。” “为什么不送到医院？” “我没有时间了。”科波特阴沉着脸说：“我和我妈妈争吵了一整天，她又发了一晚上的疯，这些时间本来是我用来布置现场的。” “我和马罗尼约定的时间到了，我必须得去执行计划，家里也没来得及收拾，手臂也没有时间处理，只能匆匆赶去……” “好吧，那你到底为什么要编造一个马罗尼绑架你母亲的谎言？” “这正是我的计划，我可不会真的和那条鬣狗合作，别忘了我的最终是什么，我要获得自由。” “那么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突然，科波特的话锋一转，他说：“就在几天前，我发现，活地狱里有一个怪人在行动，当然，之前我就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叫，蝙蝠侠……” 第一百五十四章 派对与伞（六） 蝙蝠侠此时正在调查谋杀案中神秘第三人的身份，他在电脑前查看监控录像。 改造活地狱的时候，蝙蝠侠当然会在里面夹带私货，例如多安装上去成千上万的摄像头。 如果是在普通的居民区，那以蝙蝠侠的财力和技术力，完全可以用摄像头无死角的监控所有居民。 但是在活地狱，这很难实现，这里离谱的建筑结构和过于密集的活动人口，让设备监控变成了一件难事。 在别的地方，摄像头都是80%的可视角度，加上20%的死角，但在活地狱的楼体结构中，摄像头基本是80%的死角，加上20%的可视区域。 而且住在这里的人，根本没有什么不能占用公共空间的概念，能藏摄像头的犄角旮旯，都会被他们堆上各种杂物。 这里的人也根本没有什么不要破坏公物的想法，在墙上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给一枪，这导致短短几周之内，蝙蝠侠藏的摄像头有三成都报废了，还有三成被遮挡或者模糊不清。 剩下的三成，分布的位置还都是看运气的，碰巧，菲什死亡现场周围的两三条走廊里，都没有可以用的摄像头，蝙蝠侠只能从更远的地方找线索。 这里的人口密集，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光是附近街区摄像头中记录的人，就多达上千个，要从他们当中找出一个可能同时认识菲什和科波特的，简直像大海捞针。 即便如此，蝙蝠侠还是拿出了耐心，一帧一帧的看着监控画面。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蝙蝠侠就从设备的画面中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那是萨尔·马罗尼。 监控设备只拍到了他的一个侧脸，不过他的长相很有特点，气质也和别人不一样，蝙蝠侠一眼就发现了他。 调出马罗尼的资料之后，蝙蝠侠发现，马罗尼并不是活地狱的居民，几乎和这里的任何人都不发生关系，也因此，他出现在这里的这一行为，就显得十分可疑。 蝙蝠侠决定去找马罗尼谈谈，就算他不是凶手，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活地狱，他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蝙蝠侠？他怎么了？”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病房里，席勒问科波特。 “我观察了这个怪人一段时间，发现了一个他很奇怪的地方——他不杀人。” “而且他不光不杀人。”科波特有点不可置信的说：“他竟然还救人，我看到他救了一个被殴打的孩子……” “哥谭怎么会有这种人？科波特用十分荒谬的语气说：“就好像不利用他都亏了……” “那你是怎么利用他的？” “就如同我和马罗尼安排好的一样，我把菲什引到了一个房间里，然后激怒了她，马罗尼从旁边开枪杀了她。” “但马罗尼不知道的是，在来之前，我就做好了布置，在我们动手的同时，我让楼上闹出了点动静，我知道，那个怪人经常在这巡逻，这样一定会把他引过来。” “马罗尼听见有人过来，他急于逃跑，而我则主动提出留下善后，再然后，就像蝙蝠侠告诉你们的一样……” 科波特露出了一个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邪恶笑容，说：“我倒在那里，假装发病，浑身上下都是被虐待的痕迹，那个怪人果然不但没有杀我，还救了我，于是，我就到了警局……” “整个过程我已经清楚了，那么，来说说起因吧，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你打算怎么完成你的目标？” “马罗尼绑架了我的母亲，强迫一个未成年人和精神病人参与到这起谋杀案当中，我曾亲口听他诉说了他想要栽赃小法尔科内的计划……” “我会挺身而出，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指证马罗尼，证明教父的继承人是清白的，一切都是马罗尼的阴谋……” “你觉得你可以以此来和教父谈条件？” “不，我当然知道这不可能。” 科波特看着天花板说：“从教父让我动手杀死老爱德华这件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让教父是教父的道理，一个小法尔科内还没懂的道理……” “当教父做一件事的时候，他必然是正当的，是理由充分又有足够道理的。” “他没有什么理由去迫害一个勤勤恳恳为他工作、被人虐待和胁迫，还因此受到精神刺激住院治疗，入院之前还为他解决过麻烦的，不起眼的……无名小卒。” 科波特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席勒看向他，房间窗户横梁的一道影子落在他的脸上，即使现在他的脸庞依然很青涩，但已经能够看出未来的大野心家企鹅人的轮廓。 游走在各方势力之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环环相扣的计划、几乎完美的执行能力，很难相信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独自完成了这一切。 “不过，你的完美计划依然出现了意外。” 科波特听到席勒的问话，他本能的把头偏过去，并不想直视医生，但席勒还是说：“意外就出在你家族的这个遗传病上，你的母亲先发病，导致你浪费了太多时间去制服和安抚她，紧接着，在计划马上就要成功的当口，你的装病变成了真病，于是此时，你没有在警局揭发马罗尼，而是来到了这里。” 科波特抿着嘴，他就像不愿意承认一样，然后他说：“你说过，这个病可以治好……”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配合。” 席勒站起来，他点点头，语气认真的说：“如果是这样，那我承认，你在犯罪这方面没有进行学术造假，整个计划的设置、前期布置、中期执行和收尾，都和你谋杀老爱德华时水平一致。” “虽然某些过程稍显繁琐，但还算缜密，如果没出这个意外，那一切都会按照你计划的顺利完成。” “而且你对教父的心理把握的很准确，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确不会跟你计较。” “那么，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意外吧。” 席勒走到房间的另一侧，然后从旁边推过来了一个白板，在上面写了一连串单词，然后指着白板说：“紧张型精神分裂症，要了解这种疾病，我们就得从精神分裂症这个大类说起……” 紧接着，躺在床上的科波特就被迫听着席勒讲了一堂精神病学的科普。 就算他有一颗天才大脑，一个多小时下来，也被席勒讲的头昏脑胀，这里面有太多他听都没有听过的医学名词，还伴随着各种实例的病例分析。 在席勒喝水的间隙，科波特说：“我觉得我病好的差不多了，让我回警局吧，我还有事要干……” “别急，还剩下最后一点，就是最关键的那部分比如你到底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发病。” “首先黄昏至晚上本身就是精神分裂症发病的高峰期，光线的变化会刺激精神病人。” “你应该是在黄昏时刻开始准备，然后夜晚动手，如果我没猜错，你动手的那个房间的窗户能看到夕阳，光线还很刺眼，这会对精神不稳定的人造成更大刺激，下次记得找个没窗户的房间。” “而在更早之前，你还被菲什虐待，然后在制服你母亲的过程当中，受了不轻的伤。” “这些都是非常典型的外力刺激。” 席勒把手里的笔转了一下，说：“你以为你在被菲什殴打的时候是默默忍受，被你母亲伤害的时候是无奈，但实际上，你的潜意识比你的理智更深刻的记住了当时的疼痛。” “你以为你没有留下心理阴影，但其实并非如此。” “青少年的精神本身就不够稳定，如果你这次不发病，大约在一个月之后，你仍然会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比如连续的焦躁和噩梦，以及入睡困难。” “人们总是把自己想象的太强大，越是智商高、理智强的人越会这样以为。” “但人类的精神其实比想象中要脆弱，心理创伤没有表现出来，不代表它不存在。” 科波特别过头去，让自己不去思考这些问题，他说：“我得去完成我的计划了，虽然晚了一点，但应该还来得及。” “不急……”席勒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翻了翻，拿出了一份档案，然后边翻边说：“在你的视角来看，这件事已经讲的很清楚了。” “但你想从另一个角度听听这个故事吗？” 席勒打开档案，语调毫无波澜的说：“在10天前，活地狱地区旁边的格林大街发生了一场凶杀案，负责此案的警察是哈维·布洛克，在他的报告中这样写到……” “凯文·布朗，黑帮头目，被人发现死在格林大街的尾巷，身中三枪，其中第二枪打在肺部，是致命伤，警方赶到时，他已当场死亡，警方在对案发现场进行调查之后，判定为黑帮火并。” “这个案子你应该不陌生，刚才在你的讲述当中，也已经提到了。” “我要说的也不是这桩案子，而是这个案子附加的另外一场案件。” “格林大街尾巷的维金伞店中，一名伞匠被发现死于店门口，死因是手枪射杀，依然是当场毙命，警察调查之后，判定为受到黑帮火并波及……” “最后，警察的调查结果是，格林大街尾巷发生黑帮火并，两名人员死亡。” 科波特看到席勒靠在窗台上，他背着光，放下那个档案的时候，光线从他的后方照在镜片上，让科波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科波特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你想说，这种案子并不稀奇，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但这给我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席勒用平静的语气说：“最近雨天很多，我的伞使用频率很高，它坏了。” “当我找到那个伞匠想要修理时，发现他已经死了。” “菲什·穆尼杀死了整个哥谭市里唯一一个手工伞匠。” “之后，我去找她谈了谈，因为心中的愧疚，她寝食难安，于是就发疯了。” “那么现在，科波特先生……” 科波特开始背后发凉，他挣扎着往床的另一边挪，想要躲开席勒的视线，但是他的一只手还被绑在扶手上，根本动不了。 席勒从桌子后面拿出一把雨伞，缓缓走到病床床尾，然后伸手，把伞尖戳到科波特的两眼中间，对科波特说： “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手里这把带着维金伞匠徽记的伞，是哪里来的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派对与伞（七） “那么现在，科波特先生，你愿意配合我的治疗了吗？” 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病房里，席勒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科波特病床的旁边，科波特依然盯着天花板，但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好吧，第一个问题，杀死老爱德华，是你第一次杀人吗？” 一瞬间，科波特绑着夹板的手臂僵硬了，他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握紧，他转头看向席勒，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说：“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科波特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想吐出一个答案，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是老教父让你这么做的，对吗？” 科波特不回答，他只是说：“我在上帝面前起誓，绝不透露任何……” “好吧，那你不用说了，我说就行了。” “老教父需要一个对小爱德华发难的借口，因此让你杀了老爱德华，栽赃给他的侄子。” “在教父儿子的成年礼上动手杀人，事后不论教父怎么处置爱德华家族，都不会有人再有异议。” “没人会想到，一个被同事欺负、被客人戏弄的瘦小伞童，竟然会是被老教父唯以重任的杀手。” “如果那真的是你第一次杀人，我只能说，在这方面你颇有天赋，盥洗室里处理的很干净，逃跑路线也设计的很优秀，没撞上任何一个客人……” 科波特转过头来盯着席勒，他似乎被席勒的这番评价给弄得愣住了，不管怎么说，一个正常人也不应该是用这个角度去看待这件事。 “好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席勒把病历翻了一页，他说：“来解释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吧。” “我劝你最好坦白从宽，因为我不是警察，警察可能拿你没什么办法，因为你是个未成年，还是个精神病人。” “但我不同，目前来讲，愿意治疗这种精神疾病，并且有把握把它治好的人，整个哥谭应该就只有我一个，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我是不会给你留床位的。” 科波特的嘴角向下撇着，看起来十分阴狠，也有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 然后他开口，声音沙哑，语气低沉：“我的确是教父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眼就看中了我，但我为他办事，也替他杀了老爱德华。” “你应该猜到了，我想知道的是什么……”席勒头也不抬的说。 “他派我去活地狱，盯着那里的所有人，他不放心那里的任何人，哥谭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应该被法尔科内所统治……” “于是，我去了那里最大的帮派穆尼帮，成了菲什·穆尼的手下……” “她并不在乎我，甚至十分讨厌我，但那时她还算清醒，我只是不受重视，但那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科波特的语气有些麻木，看得出来，有些想表达的单词无法顺利的说出来，安定药物的效果还没有完全褪去，因此他的叙述断断续续的。 “后来，我又去了凯文手下，这对菲什来说是种背叛，但我非得这么做不可，凯文给了我想要的……” 科波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又快陷入一种兴奋的状态，他说：“我在那里不停的向上爬，从一个只会技术的小工，变成了一家餐馆进货的负责人……” 他的语气变得憧憬起来，仿佛在勾勒一幅梦幻的图画，科波特接着说：“那家餐厅是我梦想当中的那种，又大又豪华，黑帮老大来来往往，他们对餐厅老板都很客气……” “我知道了我想要什么，对……就是那样……” “冷静点，往下说。”席勒的声音打破了科波特的幻想，制止了他进一步亢奋。 科波特咽了一下口水，发出干涩的呵气声，然后说：“在那里，我受到赏识，被调去了负责自来水系统……” “我的同事们都是一群蠢货，但那没关系，这正合我意，我果然步步高升，甚至成了一个小头目……” “这种滋味太美妙了……”科波特脖子上的血管变得突出，他又开始浑身颤抖，他说：“真好啊……我开始差遣别人，指挥工作，胜券在握……” 很快，他又神经质一样地停下来，恢复到僵硬的状态，然后恶狠狠地说：“所以……我要更多的权力！更大的地盘！谁也不能阻拦我！” “凯文……哦……对，他叫黑手凯文，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他就是第一个挡我路的人……”科波特的语气又恢复了低沉。 “在我掌握了整个北区的自来水系统之后，他觉得我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的确，那个蠢货什么都不懂，跟着他干只能饿肚子，但跟着我却不一样，帮派里许多人看透了这一点，他们开始支持我，那个蠢货的地位受到了动摇……”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知道，我知道……”科波特几乎一字一顿地说：“我必须得杀死他，然后获得他的地位……” “我回去找到菲什，我跪倒在她的脚下，痛哭流涕的向她诉说，是凯文逼迫了我，只要她愿意帮我杀死凯文，帮我获得地位，我就能利用我的知识和能力，帮她把这些外来者全都赶出去……” “为了让她信任我，我开始给她提供各种各样的计划，其中有些奏效了，有些没有，但最终，菲什选择相信我……” 科波特咽了咽口水，他声音颤抖的说：“在活地狱旁边的一条街道，菲什杀死了凯文，我也顺利的接替了他的位置……” “但后来，菲什开始越来越疯，她在我睡觉的时候冲进我的房间，用枪托和木棍殴打我……” 科波特的声音开始带上一点哭腔，他颤抖着说：“我知道我得忍受，我的地位仍不稳固，我不能反抗她……于是我一声不吭，她疯了一样的折磨我，说我背叛了她，说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科波特浑身颤抖，他继续说：“她开始越来越疯狂，甚至好几次，我都觉得她想杀死我，我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疯狂的菲什一定会杀死我……” “于是你就杀了她？”席勒问他。 “不……不。”科波特颤抖着摇了摇头，他咬紧牙关，牙齿摩擦发出咯咯声，他好像又陷入了回忆当中，他说：“我怎么能动手杀人呢？那样我会被抓起来，关进监狱里，我绝不能被关进监狱，我刚刚取得了地位……” “而就在这时，一个人找上了我。”科波特停顿了一下，缓缓吐出了那个名字：“萨尔·马罗尼。” “马罗尼跟我说，他盯上了活地狱很久，他跟法尔科内有仇，已经得罪了老教父，他不能让法尔科内改造哥谭的计划得逞，否则马罗尼家族就会不复存在……” “他让我跟他合作，我不同意，于是，他就绑架了我的母亲，就在几天之前……” “于是，我向他提出，我们联手杀死菲什，然后栽赃给伊文斯，破坏教父继承人的威望。” “对我来说，这是一举两得，既能帮我摆脱菲什的折磨，也可以让我救回我的母亲……” “他同意了这个计划，于是有一天，我把菲什引了出来，马罗尼开枪杀死了她……” 说完之后，科波特依旧浑身颤抖，似乎还陷入在某些回忆当中，席勒在本上写写画画，沉默了好一会，科波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看向席勒， 席勒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病历本，并没对这个故事做出任何评价，科波特眼眶通红地说：“医生，我愿意指证马罗尼，是他杀死了菲什，我可以出庭作证，请你一定要治好我，我……” “停下你的一派胡言吧。”席勒看着病历本，头也不抬的说：“你编的故事倒是很精彩，但是你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科波特看着他，他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脸色苍白，显得非常可怜，席勒面无表情地放下病历本，看着他的眼睛说：“装哭也没用，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是庸医，但很无良。” “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在制定这个计划之前，没调查一下你会遇到的医生的履历……” “医生，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证据，但我是唯一的目击者……” “好吧，如果你还要坚持，那么我们就从最近的一个案发现场开始说起。” “我和维克多教授去了你母亲被绑架的案发现场，据你所说，是马罗尼派人绑架了你的母亲。” “那的确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绑架现场，有人潜入进了你家的房子，给你的母亲下了安眠药，然后在她昏睡的时候带走了她。 “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是科波特先生……”席勒看向科波特的眼睛说：“你明显没有干过真正的绑架案，这个现场的布置漏洞百出。” 科波特不说话，她只是盯着席勒看，席勒继续说：“首先，在哥谭干绑架案的，几乎不会有人选择潜入这种方式，他们一般会直接把大门砸掉，冲进去，对着所有的活物一通扫射，然后把尸体搬走，血迹擦干净，然后说他们绑架了你的亲人，实际上，你亲人的尸体已经被扔进大海里了。” “当然，我假设马罗尼是个文明人，但我相信，他也没必要用潜入这种方式，更没必要下安眠药，你母亲就算再强壮，也不可能反抗得了四五个黑帮打手，他们只需要冲进去，把她打晕，然后拖走就行了，安眠药完全是多此一举。” “你在试图还原一个绑架案的完美证据链，但这其中多了太多不必要的过程。” “比如你布置的那个搏斗现场，那就是完全的画蛇添足，你以为你母亲是谁？退役的女特工吗？在面对黑帮闯入者的时候，还抡起椅子跟他们打了一架？” “你做的太多了。”席勒下结论说：“试图还原完美的作案手法，试图制造逼真的场景，甚至还设计了一条闯入者的动线，特意用桌子和沙发留下他们动作的痕迹……” “我只能说，你是侦探剧看多了，现实当中的大部分案子不是这样发生的，大部分凶手也没有这么专业，暴力为主的闯入手法、漏洞百出的作案过程，这这才是大部分的黑帮绑架案。” “因为你天生瘦弱，所以采取的大部分谋杀手法都是智取，但其实，对那群强壮的黑帮成员来说，完全没有做这么多的必要。” “他们可不像你，撬个锁都费劲，这个世界上没有冲锋枪和炸弹破不开的门，五分钟就能搞定的活，不会有人花两个小时去研究潜入路线的。” “你用你自己犯罪的思路带入到那群黑帮打手们身上，就好像让一个五大三粗的德州牛仔穿带着蕾丝花边的裙子。” “至于你布置的那个现场……”席勒再次拿起病历本，毫不留情地说：“我只能给你一个不及格。” “没有了教父的压力，你独立完成的作品一塌糊涂，比起谋杀老爱德华的作案手法可差远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找了代写……” 第一百五十六章 派对与伞（八） 蝙蝠侠此时正在调查谋杀案中神秘第三人的身份，他在电脑前查看监控录像。 改造活地狱的时候，蝙蝠侠当然会在里面夹带私货，例如多安装上去成千上万的摄像头。 如果是在普通的居民区，那以蝙蝠侠的财力和技术力，完全可以用摄像头无死角的监控所有居民。 但是在活地狱，这很难实现，这里离谱的建筑结构和过于密集的活动人口，让设备监控变成了一件难事。 在别的地方，摄像头都是80%的可视角度，加上20%的死角，但在活地狱的楼体结构中，摄像头基本是80%的死角，加上20%的可视区域。 而且住在这里的人，根本没有什么不能占用公共空间的概念，能藏摄像头的犄角旮旯，都会被他们堆上各种杂物。 这里的人也根本没有什么不要破坏公物的想法，在墙上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给一枪，这导致短短几周之内，蝙蝠侠藏的摄像头有三成都报废了，还有三成被遮挡或者模糊不清。 剩下的三成，分布的位置还都是看运气的，碰巧，菲什死亡现场周围的两三条走廊里，都没有可以用的摄像头，蝙蝠侠只能从更远的地方找线索。 这里的人口密集，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光是附近街区摄像头中记录的人，就多达上千个，要从他们当中找出一个可能同时认识菲什和科波特的，简直像大海捞针。 即便如此，蝙蝠侠还是拿出了耐心，一帧一帧的看着监控画面。 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蝙蝠侠就从设备的画面中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那是萨尔·马罗尼。 监控设备只拍到了他的一个侧脸，不过他的长相很有特点，气质也和别人不一样，蝙蝠侠一眼就发现了他。 调出马罗尼的资料之后，蝙蝠侠发现，马罗尼并不是活地狱的居民，几乎和这里的任何人都不发生关系，也因此，他出现在这里的这一行为，就显得十分可疑。 蝙蝠侠决定去找马罗尼谈谈，就算他不是凶手，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活地狱，他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蝙蝠侠？他怎么了？”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病房里，席勒问科波特。 “我观察了这个怪人一段时间，发现了一个他很奇怪的地方——他不杀人。” “而且他不光不杀人。”科波特有点不可置信的说：“他竟然还救人，我看到他救了一个被殴打的孩子……” “哥谭怎么会有这种人？科波特用十分荒谬的语气说：“就好像不利用他都亏了……” “那你是怎么利用他的？” “就如同我和马罗尼安排好的一样，我把菲什引到了一个房间里，然后激怒了她，马罗尼从旁边开枪杀了她。” “但马罗尼不知道的是，在来之前，我就做好了布置，在我们动手的同时，我让楼上闹出了点动静，我知道，那个怪人经常在这巡逻，这样一定会把他引过来。” “马罗尼听见有人过来，他急于逃跑，而我则主动提出留下善后，再然后，就像蝙蝠侠告诉你们的一样……” 科波特露出了一个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邪恶笑容，说：“我倒在那里，假装发病，浑身上下都是被虐待的痕迹，那个怪人果然不但没有杀我，还救了我，于是，我就到了警局……” “整个过程我已经清楚了，那么，来说说起因吧，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你打算怎么完成你的目标？” “马罗尼绑架了我的母亲，强迫一个未成年人和精神病人参与到这起谋杀案当中，我曾亲口听他诉说了他想要栽赃小法尔科内的计划……” “我会挺身而出，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指证马罗尼，证明教父的继承人是清白的，一切都是马罗尼的阴谋……” “你觉得你可以以此来和教父谈条件？” “不，我当然知道这不可能。” 科波特看着天花板说：“从教父让我动手杀死老爱德华这件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让教父是教父的道理，一个小法尔科内还没懂的道理……” “当教父做一件事的时候，他必然是正当的，是理由充分又有足够道理的。” “他没有什么理由去迫害一个勤勤恳恳为他工作、被人虐待和胁迫，还因此受到精神刺激住院治疗，入院之前还为他解决过麻烦的，不起眼的……无名小卒。” 科波特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席勒看向他，房间窗户横梁的一道影子落在他的脸上，即使现在他的脸庞依然很青涩，但已经能够看出未来的大野心家企鹅人的轮廓。 游走在各方势力之中，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环环相扣的计划、几乎完美的执行能力，很难相信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独自完成了这一切。 “不过，你的完美计划依然出现了意外。” 科波特听到席勒的问话，他本能的把头偏过去，并不想直视医生，但席勒还是说：“意外就出在你家族的这个遗传病上，你的母亲先发病，导致你浪费了太多时间去制服和安抚她，紧接着，在计划马上就要成功的当口，你的装病变成了真病，于是此时，你没有在警局揭发马罗尼，而是来到了这里。” 科波特抿着嘴，他就像不愿意承认一样，然后他说：“你说过，这个病可以治好……”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配合。” 席勒站起来，他点点头，语气认真的说：“如果是这样，那我承认，你在犯罪这方面没有进行学术造假，整个计划的设置、前期布置、中期执行和收尾，都和你谋杀老爱德华时水平一致。” “虽然某些过程稍显繁琐，但还算缜密，如果没出这个意外，那一切都会按照你计划的顺利完成。” “而且你对教父的心理把握的很准确，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确不会跟你计较。” “那么，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意外吧。” 席勒走到房间的另一侧，然后从旁边推过来了一个白板，在上面写了一连串单词，然后指着白板说：“紧张型精神分裂症，要了解这种疾病，我们就得从精神分裂症这个大类说起……” 紧接着，躺在床上的科波特就被迫听着席勒讲了一堂精神病学的科普。 就算他有一颗天才大脑，一个多小时下来，也被席勒讲的头昏脑胀，这里面有太多他听都没有听过的医学名词，还伴随着各种实例的病例分析。 在席勒喝水的间隙，科波特说：“我觉得我病好的差不多了，让我回警局吧，我还有事要干……” “别急，还剩下最后一点，就是最关键的那部分比如你到底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发病。” “首先黄昏至晚上本身就是精神分裂症发病的高峰期，光线的变化会刺激精神病人。” “你应该是在黄昏时刻开始准备，然后夜晚动手，如果我没猜错，你动手的那个房间的窗户能看到夕阳，光线还很刺眼，这会对精神不稳定的人造成更大刺激，下次记得找个没窗户的房间。” “而在更早之前，你还被菲什虐待，然后在制服你母亲的过程当中，受了不轻的伤。” “这些都是非常典型的外力刺激。” 席勒把手里的笔转了一下，说：“你以为你在被菲什殴打的时候是默默忍受，被你母亲伤害的时候是无奈，但实际上，你的潜意识比你的理智更深刻的记住了当时的疼痛。” “你以为你没有留下心理阴影，但其实并非如此。” “青少年的精神本身就不够稳定，如果你这次不发病，大约在一个月之后，你仍然会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比如连续的焦躁和噩梦，以及入睡困难。” “人们总是把自己想象的太强大，越是智商高、理智强的人越会这样以为。” “但人类的精神其实比想象中要脆弱，心理创伤没有表现出来，不代表它不存在。” 科波特别过头去，让自己不去思考这些问题，他说：“我得去完成我的计划了，虽然晚了一点，但应该还来得及。” “不急……”席勒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翻了翻，拿出了一份档案，然后边翻边说：“在你的视角来看，这件事已经讲的很清楚了。” “但你想从另一个角度听听这个故事吗？” 席勒打开档案，语调毫无波澜的说：“在10天前，活地狱地区旁边的格林大街发生了一场凶杀案，负责此案的警察是哈维·布洛克，在他的报告中这样写到……” “凯文·布朗，黑帮头目，被人发现死在格林大街的尾巷，身中三枪，其中第二枪打在肺部，是致命伤，警方赶到时，他已当场死亡，警方在对案发现场进行调查之后，判定为黑帮火并。” “这个案子你应该不陌生，刚才在你的讲述当中，也已经提到了。” “我要说的也不是这桩案子，而是这个案子附加的另外一场案件。” “格林大街尾巷的维金伞店中，一名伞匠被发现死于店门口，死因是手枪射杀，依然是当场毙命，警察调查之后，判定为受到黑帮火并波及……” “最后，警察的调查结果是，格林大街尾巷发生黑帮火并，两名人员死亡。” 科波特看到席勒靠在窗台上，他背着光，放下那个档案的时候，光线从他的后方照在镜片上，让科波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科波特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你想说，这种案子并不稀奇，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但这给我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席勒用平静的语气说：“最近雨天很多，我的伞使用频率很高，它坏了。” “当我找到那个伞匠想要修理时，发现他已经死了。” “菲什·穆尼杀死了整个哥谭市里唯一一个手工伞匠。” “之后，我去找她谈了谈，因为心中的愧疚，她寝食难安，于是就发疯了。” “那么现在，科波特先生……” 科波特开始背后发凉，他挣扎着往床的另一边挪，想要躲开席勒的视线，但是他的一只手还被绑在扶手上，根本动不了。 席勒从桌子后面拿出一把雨伞，缓缓走到病床床尾，然后伸手，把伞尖戳到科波特的两眼中间，对科波特说： “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手里这把带着维金伞匠徽记的伞，是哪里来的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派对与伞（完） 科波特环顾了一周，他先是看了看戈登腰上的枪，又看了看蝙蝠侠周身还没散去的冷酷气息，再看了看自己骨折尚未痊愈、还被绑在病床扶手上的右臂，他叹了口气说∶ "的确是我杀了老伞匠维金，但我不是小偷，也不是强盗，这把伞本来就该是我的。" 伴随着科波特的声音，谜底逐渐揭开。"我的父亲老科波特，曾经是东区四大家族之一科波特家族的首领，那时候，东区还很繁华，四大家族掌控着整个东区的几十条大街，其中最中心的街道，就是现在活地狱旁边的格林大街，我们家的老宅也曾经宽敞又豪华。" "我听布洛克提起过这段历史。"戈登靠在桌子上说∶"但这和你杀了一个无辜的伞匠有什么关系?" "无辜?他可不无辜!" 科波特冷哼了一声说"那么，你应该也知道，在几年前，老伞将维金是哥谭市里唯一一个手工伞匠。" "直到现在也是。"戈登看向席勒说∶"这种职业也不需要太多人，没几个人会花大价钱去买一把手工伞。" "但那个时候，东区的黑帮老大，都会去维金伞店定制一把手工伞。" "你们可能觉得，这不过是在追捧手工制品，或者彰显自己的地位…. "不是这样吗?因为手工制品的制作周期长、速度慢、产量小，所以就会被炒出高价，但实际上，它的质量并没比机械生产的产品要好。"蝙蝠侠也把视线落在席勒身y。 科波特摇摇头说∶"你们不明白。""我父亲也去维金伞店定制了一把伞，但那个伞匠违约了，他收了我父亲的钱，却并没按时把伞给他，所以我父亲淋雨，死于肺炎... "这太荒谬了!"戈登像看疯子一样看着科波特说∶"你该不会说，你杀了伞匠，是在为你父亲报仇吧?" 他伸出手说∶"好，我承认，这个老伞匠收了钱却没按时交货，是他的不对，可你父亲就只等着这一把雨伞??没拿到这把雨伞，就宁可淋雨也不打伞???" 科波特阴沉地盯着戈登说∶"所以我才说你什么都不懂。 "谁说我的父亲出门没有带伞?他带了，但那些伞没有用。" 戈登看科波特的眼神就像看疯子，但科波特却毫不在意，他闭上眼， 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说∶"我父亲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他调查过这些事，那是一些我无法形容的东西... 然后他睁开眼，笃定的看着戈登的眼睛说∶"哥谭的雨有问题。' "他是这样告诉我的，当你要准备一把伞去应对哥谭的雨天的时候，那你最好是在维金伞店里买一把，否则就没用。 戈登皱着眉疑惑的问∶"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只有维金伞店卖出的伞，能挡住哥谭的雨??这是什么理论?工厂生产出来的伞比那些手工伞差在哪里了?不都是只要挡住身体就行了吗?" 席勒和蝙蝠侠却听到了一丝不同的意味，他们对视一眼，蝙蝠侠问∶"你是说，哥谭的雨有问题，而只有维金伞店卖出的伞，才能真正的挡住那些雨?" 科波特点了点头说∶"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维金伞店的伞，不是谁都可以买得到的，有些人能买得到，而有些人则不能。" "这就意味着，有人想让一部分人挡得住雨，想让另一部分人淋雨。" "可这有什么意义?"戈登始终没明白，他们谈论的这些问题和他的三观完全不符，更像是什么神秘暗号。 席勒用手指抵住下巴问∶"那你父亲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买了伞，却还是淋了雨?" "我不知道。"科波特非常干脆地回答道∶"我只知道，该收到伞的那天，他并没有拿到伞，但却有件事让他不得不出门，他心里清楚，这可能会有危险，但他还是不得不去。" "那是什么事?" "老教父的长子死了，我的父亲要去参加葬礼。" "你觉得你父亲的死，是因为他没有伞，去真正的挡住那些雨?" "没错，所以我才说，这把伞本来就该是我的，我父亲付了钱，但他却没有收到货，还为此付出了生命。" 席勒皱起眉，他又和蝙蝠侠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个东西。 "所以，你杀伞匠，就是为了替你父亲复仇?"戈登问科波特。 还没等科波特回答，蝙蝠侠就说∶"不，他不是，他不是为了复仇。' 戈登回头看向蝙蝠侠，还没等他问出口，席勒就用手上的伞戳了戳戈登，说∶"别问了，你只需要知道，他在复仇这方面是绝对的专家，就行了。" 然后他又转向科波特说∶"你的确不是拥有复仇特质的人格，在你看来，能带给自身切实利益的东西才更关键。" 科波特从鼻子里出了口气说∶"没错，我不是为了我的父亲，而是为了我的母亲。"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反复问你，医生，这种病真的能治好吗?" "你是什么意思?" 科波特有些阴沉的说∶"我怀疑，我母亲的病，可能是…一种诅咒。 "诅咒?详细说说。 "在我母亲第一次发病之前，她向我求救，我不记得她说了什么，但那时，她是清醒的，并且一直在呼救。" "最后，在她疯狂的前夕，她对我说，伞，拿回伞，一定要带伞…….' "我对我父亲的那些研究，早就有所了解，但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他的死亡很可能并不只是一个意外，他成为了被抛弃的那个，没有得到伞，没有挡住雨，也就无法活下来。" "我母亲疯了，只要我和她提到任何有关我父亲的事，她都会开始抽搐，恐惧着躲避，说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你怀疑你的父亲和母亲可能知道了一些什么，因此一个被杀，一个被诅咒，对吗? 、“ "是你父亲告诉你，哥谭的雨有问题的吗?"蝙蝠侠问科波特。 "他提到过，但更重要的是，我佐证了这一切。"科波特努力的从床上直起身来，他说∶"你们这群上层人士和阔佬，不会发现活地狱的变化。" "你们就没发现，那里的秩序变好了许多吗?" "当然发现了。"戈登说∶"那里凶杀案的频率都降低了许多，因为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 "别说胡话了，哥谭有钱的坏人还少吗?"科波特打断了戈登，他说∶"以前，活地狱的居民喝水，是靠水井，你们知道，就是那种露天的水井。" "而现在不同，在改造完成后，他们的饮用水都要经过埋在地下的净水器……""那才是问题的关键。"科波特看向席勒说∶"我不懂什么心理学理论，但我知道，一个人的恶习是很难被改变的，如果活地狱所有的居民都是天生的坏种，那居住条件的改善，也不可能把他们改变的这么彻底。" "我亲眼见识过那里的人有多么混乱和疯狂，可自从活地狱改造完成后，他们好像变了个人，虽然还是遵循黑帮的那一套，但显然正常多了。" "你觉得是因为之前他们的饮用水中可能混入了哥谭的雨水?"蝙蝠侠问。 "没错，实际上，我借助菲什的人手，几次的想要去调查净水器，但都没有成功，那东西太复杂，仅凭一些外观上的描述，我没办法搞清楚它到底是怎么工作的。" 席勒看向蝙蝠侠，他看出蝙蝠侠正在思考，作为穿越者，他知道这可能就是真相，至少在一些漫画里提到过，哥谭之所以如此混乱，就是因为水循环中有特殊的物质会让人发疯。 但他不能直接说出这一点，必须进行推理。于是他敲了敲桌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说∶"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逻辑链条。" "奥斯瓦尔德说，哥谭的雨有问题，会改变人的性格，伞匠维金出售的雨伞，是唯一能够有效的遮雨的工具。" "假设这是真的，那么伞匠维金有本事做出抵挡这种雨水的雨伞，但他却卖给一部分人，而拒绝另一部分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他只是做不过来呢?"戈登猜测道∶"毕竟手工做一把雨伞，应该挺慢的吧?" "买伞的人本来也不多。"科波特说∶"他卖的那么贵，能有几个人买得起?十年前的上万美元，东区也只有最顶级的几个黑帮老大能买得起，哪怕他一个月做一把，一年时间，也够给东区所有的黑帮老大配备一把伞了。" "所以他是为了筛选。"蝙蝠侠的声音传来∶""样逻辑就形成了一个闭环。" "幕后的人用某种方法让哥谭下起了有 问题的雨，然后再控制一个伞匠，卖给某些人有用的伞，让一些人能撑伞，另一些则要淋雨.……这会导致什么?" 他自言自语的说∶"一些人在努力维持秩序，而另一些人则陷入混乱和疯狂……. 99 "或者不如说……"席勒叹了口气说∶"一群人在为他们创造财富，而另一群，则让这个城市永无宁日，永远被笼罩在黑暗当中。" "现在只剩一个问题，他们是谁?"科波特的语气很冰冷，就算他不是蝙蝠侠那样以复仇为驱动力的人，在企鹅人看来，这个害他家破人亡的组织，也必须付出代价。 这时，席勒拿着伞，走到病床边，看着科波特，他露出了一个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容，说∶ "怪不得他们知道是我引起了一切改变，原来早就盯上我了。" 科波特沉默的盯着他，席勒把手里的伞转了个方向，然后拿着中间，把把手递到科波特面前，说∶"科波特先生……." "它叫猫头鹰法庭，拿上伞，干掉他们。" 第一百五十八章 哥谭复仇者（上） 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办公室里，戈登双手叉腰，看着席勒正在摆弄他的那把雨伞。 席勒把伞面全部拆掉，只剩下了伞骨，他低头把把手卸下来，然后使劲拽了一下其中一根伞骨。 那根伞骨“咔嚓”一声断了，中间的零件“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戈登“嗷”的痛叫一声，捂住了自己左半边脸，席勒直起身看着他，无奈地说：“我早就说了，不要围观我修理东西，我没有任何机械学和工程学的教育背景,误伤在所难免。” 戈登捂着脸站起身,从手指缝里把那枚零件拿给他,然后说：“我也早就说了，你肯定修不好这东西，它看起来很常见，其实很复杂。” “你就没点别的事要做吗？”席勒低头，继续摆弄那柄伞架，然后抬头看了眼窗外，对戈登说：“你们警察都这么闲吗？” “我这是在从根源解决问题。”戈登抱着手臂,看着席勒说：“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把你盯住，就不会有什么麻烦的活再找上我们。” 还没等席勒反驳，戈登就继续问：“所以，你们上次邀请我进入的那个秘会，就是为了对抗科波特口中给哥谭雨水投毒的那个神秘组织，才建立的？” “那不是邀请，在你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你就已经加入了,也不得不加入，因为就算你不对抗他们，他们也一定会找上你。” 戈登的眉头皱的很紧，他说：“那些超自然力量是真实存在的？比如……什么魔法，巫术之类的？” “你信上帝吗？” “我当然……” “上帝都存在，那魔法和巫术为什么不能存在？” 戈登张了张嘴，他觉得席勒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并不是个很虔诚的教徒，只能算是泛信者，因此他对于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没有什么概念。 席勒拧了一下雨伞的把手，结果把手直接掉了下来，戈登听到他骂了一句，然后把那个把手拿起来丢掉。 戈登实在看不下去他这种门外汉一样的修理方式了，他走过来，把那个把手捡起来，然后说：“这样吧，只要你给我详细介绍一下那个组织，我就给你找个能修理这玩意的人来，怎么样？” “别开玩笑了， 哥谭唯一一个伞匠已经死了，其他城市的人,就算会干这活,也不敢来哥谭,我总不能修个伞，还要跑到大都会去吧？” “其实就算你跑到大都会去，可能都比你自己修，来的快。”戈登和席勒同时低头，把视线落在那把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伞上。 席勒不得不承认，戈登说的是对的，他对这方面毫无天赋，只是瞎搞一气，从斯塔克的实验室开始他就应该明白，他会拧灯泡，也只会拧灯泡。 “你打算上哪搞一个会修伞的人来？” “会修伞的人我找不到，但是会改造红绿灯的人，我倒是认识一个。” 戈登一边拿起电话拨号，一边对席勒说：“还记得上次那个在交通文明日时，篡改了红绿灯线路的那个小子吗？” “哦，那我倒是有点印象，他让四个路口里只有右边的那个路口能畅通无阻的通行，然后那里就发生了一场火并……” 戈登拿起电话对那头说：“喂？去东区把那个小滑头给拎过来，我找他有点事。” 他挂掉电话没多久，一个年轻的警员就拎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那个小男孩被揪着后面的领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但一看到戈登，就突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来。 戈登拍着他的背让他走过来，然后说：“这是小滑头，一个天才小子，会做电工，会搞线路，甚至还自己发明了一些机械装置。” “你叫什么名字？”席勒问他。 “我没有名字，人们都叫我小滑头。” 戈登虽然在哥谭的警察中已经算是形象良好、举止文明的了，但长期在一线工作，也让他身上带有一股彪悍的气质，相比之下，席勒这个斯文的大学教授卖相就好多了，小滑头飞快地跑到了席勒背后，冲着戈登做了个鬼脸。 戈登无奈地介绍道：“这个小家伙就是篡改了中央转盘红绿灯线路的罪魁祸首，当时他受雇于马德里大街的一个黑帮老大，为了能让那个黑帮的货车走得更快，他就在半夜撬开了红绿灯的外壳，改了那里面的线路……” “他也不是土生土长的哥谭人，而是从布鲁德海文的乡下来的，父母双亡，叔叔是个电工，带他来哥谭打工赚钱，不过他叔叔身体不太好，来哥谭没几个月就因病去世了，只剩下了他一个。” “这小子很机灵。”戈登看小滑头的眼神不无赞叹。 “他居然一个人在哥谭活了下来，而且活的很好，凭借他从叔叔那学到了一手电工的本事，几个黑帮老大都对他奉若上宾，要不是我还有几分面子，还请不到他呢。” 席勒回头看了一眼小滑头，他是个白人男孩，一头乱糟糟红色卷发，还戴了一副眼镜。 他的确不太像哥谭贫民窟的孩子，看上去虽然年龄小，但身体一点都不瘦弱，甚至比科波特都强壮不少，而且脸色红润，眼神也很灵动，没有其他孩子那种麻木的情绪。 哥谭没有几个戴眼镜的孩子，因为在这里，他们既不读书也不上学，不会累到眼睛，父母更没有几个近视的，也不会遗传，所以小滑头这种形象，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席勒拿起那把坏了的伞递给小滑头，说：“如果你帮我修好它，我就送你一个超级酷的工具箱。” 小滑头接过伞，上下打量了一下，有些惊奇的说：“这把伞怎么坏的这么厉害？你该不会拿着它上战场了吧？”谷漵 戈登幸灾乐祸的说：“我上次见到这把伞的时候，它还没坏得这么厉害，只不过某个人不会修还硬要修……” 席勒翻了个白眼，把椅子拖过来坐下，说：“都怪那个菲什和科波特，要不是他们，我也就不用……” “等等！”小滑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他说：“这伞也太神奇了吧？怎么每个零件都不一样？” 席勒站起来，然后说：“你等一会，我去给你拿工具箱。” 他走到门口，叫来护士，然后说了几句话，过了一会，护士提了一个工具箱进来。 一打开那里面，有三四层的工具展示台，小滑头惊呼一声说：“太酷了！我一直想有一个这样的工具箱，可惜，我叔叔的那个工具箱太小……” “如果你能把这把伞修好，那这个工具箱就是你的了。” “看我的吧。”说着，小滑头拿起那把伞，三下两下就把它全部拆开，他在那忙活了半天，席勒和戈登都在旁边看着他，但他们两个什么也看不懂。 过了一会，小滑头站在桌子边上停下了，他摸着下巴，有些为难的说：“这可有点麻烦了。” “这东西应该是人手工做的吧？就是浇铸部件、打磨零件，然后组装到一起，对吧？” “的确，这是一把量身定制的手工伞。”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 看着脸色又开始发黑的席勒，戈登上前一步，捂住小滑头的嘴，说：“别问这事了，你赶快给他修好就行了。” “可是这把伞很奇怪，恐怕只有制造它的人才能修好。”小滑头耸了耸肩，他指着其中的一小堆零件，对席勒说：“看，看这里，本来这里零件的数量应该是6个，但是现在只有5个。” 然后他又从旁边拨过了一个残缺的零件说：“这是缺的那个，这个螺丝像是被火烧过了一样，螺纹全部被破坏了。” “就是它导致一条伞骨完全撑不起来，可是要想修好，就必须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螺丝。” “原本，我可以连螺母一起换掉，可是这种材质不知道怎么搞的，焊接笔完全不好用……” 小滑头对席勒说：“我真的很想要那个工具箱，我尽力了，可是这个制造者用的材料太特殊了，和工厂的流水线产品完全不是一码事，我也搞不定。” 席勒和戈登对视一眼，显然他们两个想到了一些别的事，席勒问小滑头：“你确定只有制造这把伞的伞匠才能修好它？” “大概率是的，我不是自吹自擂，可是，我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会用螺丝拧进螺母了。” 他拿起一枚螺丝，展示给席勒看，说：“看这上面的螺纹，你能看到一点手工痕迹，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对于螺纹的设计很特殊，用标准规格的螺丝根本拧不上去。” “重新铸造一个呢？” “你们可以试试。”小滑头摇了摇头说：“但我觉得希望不大，这种切合很奇特，如果材料不一致，可能无法贴合上去。” 最后，席勒还是把那个工具箱送给了小滑头，然后对他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活地狱的职业学校，学习一下，那里有一位哥谭大学的机械工程学教授在上课，以你的天赋，他肯定会非常惊喜的。” 小滑头走后，席勒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然后说：“对，是我，你现在有空过来一趟吗？什么？你正要过来？好吧……” 大约20分钟之后，蝙蝠侠出现在了办公室里，戈登、席勒和蝙蝠侠三人围在桌前，看着那把伞。 “所以，你是说，这把猫头鹰法庭指示伞匠维金制造的伞，只有他们自己能修？” 蝙蝠侠拿起其中一个零件，眯起眼睛看了看，什么也没说。 “好吧。”席勒把手里的把手扔到桌子上，然后打量了蝙蝠侠一下，问：“昨天晚上你在科波特和伊文斯的病房待了很久，你们聊了什么？” 蝙蝠侠一边摆弄着那些雨伞的零件，一边说：“我们三个打算联手。” 戈登也看向他问：“联手？做什么？对付那个猫头鹰法庭？” “没错，我们都对那个神秘组织感兴趣，所以打算从不同的角度去调查它。” “你说你今天正要过来？有什么事？” “本来只是来探讨一个问题，但现在已经有答案了。”说着，蝙蝠侠拿出了另一个零件，和损坏的那个零件几乎一模一样，他说：“这是我昨晚找到的，在另一把伞上。” 随着蝙蝠侠的讲述，时间回溯到昨天晚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 哥谭复仇者（中） 昨晚，在天色刚刚暗下来时，蝙蝠侠正站在哥谭大教堂钟楼的楼顶，注视着脚底漆黑的小巷。 哥谭的雨、维金伞店的雨伞、猫头鹰法庭、漆黑小巷的枪声、散落的珍珠项链…… 蝙蝠侠闭上眼睛，所有的事开始在他脑子里连成一条线，但这其中仍然有许多模糊不清的细节，需要他去调查和探寻。 最终,他还是把着眼点落在了那个买凶杀人的路易斯身上。 教堂钟楼的楼顶，一道黑影一跃而下，就像一只真正的蝙蝠，他穿过无数漆黑的小巷，在光影闪烁之间，落在一幢建筑阁楼的窗户上。 从天窗看下去，垂垂老矣的路易斯瘫坐在椅子上，他已经彻底无法动弹了,只能靠堆在身边的那些垃圾勉强度日。 蝙蝠侠进入房间内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反应，他的眼睛已经失明了，耳朵也聋了，完全不知道有不速之客闯入进来。 可惜的是，蝙蝠侠没在他身上得到任何线索，路易斯已经太老了，他不但患了老年痴呆,身体也病入膏肓,很可能活不过一个月,蝙蝠侠不可能从这样一个人嘴里问出任何事,这个阁楼也早就被他变成了垃圾场，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蝙蝠侠只能改变了目标,他来到了爱德华家族的老宅。 爱德华家族曾经是东区四大家族之一，和科波特家族齐名,不过他们家没有像科波特家族一样衰落,主要是因为他们手上有码头,有了码头作为保障，抗风险能力不知比其他几个家族高到哪里去了。 不过，他们仍未能逃脱教父的追责，老爱德华已经死了，小爱德华也不知道被教父弄到哪里去了，现在整个老宅被法尔科内家族接手，不过，法尔科内并不重视这里，因此蝙蝠侠几乎没受到什么阻碍，就进入了宅邸内部。 爱德华老宅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灯光，但这难不住蝙蝠侠，在进行了仔细的搜寻之后，蝙蝠侠终于还是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是一把带着维金徽记的雨伞。 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办公室里，蝙蝠侠把两个零件同时放到桌面上，然后指着它们对席勒说：“看这里，同样的烧毁痕迹，你雨伞的损坏并不是个意外。” 席勒眯起眼睛，他发现蝙蝠侠说的没错，那两个零件的损坏方式一模一样,都是螺纹被烧毁。 按理来说，雨伞并不是枪械或者炮弹，哪怕哥谭天天打小型战争，雨伞上战场的机会也约等于零，因此，雨伞最有可能的损坏方式就是伞骨折断、零件松动或者脱落。 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伞骨其中的一个小零件被烧毁，导致整把雨伞坏掉。 由于席勒并不太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当其中一根伞骨的后半截断掉的时候，他也以为只是像寻常的雨伞损坏一样，是连接部分出了问题。 但现在想想，哥谭虽然天天下雨，但其实并不常刮风，雨伞伞骨连接处的零件受力并没有那么大，但它还是坏的很彻底。 现在，真相摆在了他的眼前，由同一个伞匠生产出来的同一种雨伞，其中同一个零件有了同样的损坏方式，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猫头鹰法庭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邪恶。”蝙蝠侠的声音十分低沉，他说：“他们根本没有想留下任何一个幸存者，哥谭的每一个人，不管是没有买到雨伞的，还是买到了雨伞的，最终都只有一个下场……” “而你应该还想到了一个事实。”席勒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老爱德华的伞坏了，因此他们疯了，任何人都不能说他们买凶杀人这件事，不是他们的疯狂导致的。” 蝙蝠侠沉默着，他从拿到这把伞的那一刻起，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席勒继续对他说：“显然，你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但这个目标同样是复仇，对吗？” “如果能让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那为什么要只追着一个不放呢？”蝙蝠侠低声的喃喃自语道。 “所以你打算和伊文斯还有科波特联手调查？” “是他们要和我联手。” “你和科波特我能理解……”戈登看着蝙蝠侠说：“毕竟你们两个可能是有亲人被害，那伊文斯呢？小法尔科内有什么理由参与到这种事里来？” “据他所说，他的亲哥哥，阿尔贝托·法尔科内的死亡，就和猫头鹰法庭脱不开关系。” 听到这话，戈登愣住了，他回忆了一下，说：“阿尔贝托·法尔科内？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我好像听哈维讲过……”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说：“好像所有人都对老教父的长子讳莫如深，布洛克也只是跟我提了一句，我追问他，他也不回答。” “布洛克告诉我，这是一个老教父不愿意提起的名字，可能正因如此，也没有其他人敢提起他。” “这样想想，的确有些奇怪。”戈登颇为疑惑地说：“十年前的时候，法尔科内家族的声势比现在还要更大，当时的继承人应该受到更好的保护，没有人敢动他……” “只除了猫头鹰法庭。” “你们打算怎么办？”谷昙 “我们成立了一个暂时性的联盟，从哥谭的不同阶级去调查这个神秘的组织。” 蝙蝠侠的语调终于稍微有了些变化，能够听出他的无奈：“当开始着手调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藏的实在是太深了，哪怕是以我的力量，翻遍整个哥谭市，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席勒和戈登都知道，他指的是韦恩集团的力量，以韦恩集团在哥谭的体量，全力去找一个组织都找不到，可见猫头鹰法庭藏的有多深。 “所以我必须得借助一些其他人的力量。”蝙蝠侠解释道：“科波特是个罪犯，但如果他杀的是猫头鹰法庭的人，那我也愿意暂时和他联手，他对哥谭的底层很了解，或者某些细节，就藏在这些阴暗的角落里。” “法尔科纳家族统治了哥谭的地下世界这么多年，每一个黑帮成员都是他们的眼线，伊文斯或许也能挖掘出不同的线索。” “当我们合作找到了目标，联盟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帮助我复仇。” “那么你打算叫这个联盟什么名字？就算它是临时性的，也该有个名字吧？”戈登问蝙蝠侠。 蝙蝠侠沉默了一下，席勒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他就听见蝙蝠侠说：“我打算叫它复仇者……” “等等！”席勒打断了他，说：“我劝你还是再考虑一下，这个名字不太吉利……” 蝙蝠侠看向席勒，席勒的表情很古怪，蝙蝠侠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名字只是个代号，我从不迷信什么……” “但上一个起这个名字的组织，还没活动多久，就原地裂成了两半。”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团体，我无意于和他们组成什么团队，这只是个暂时性的结盟，至于名字……”蝙蝠侠难得的拖了一下尾音，说：“我们每个人都和猫头鹰法庭有仇，因此我们都是复仇者，所以这个名字叫复仇者联盟，有什么问题？” 蝙蝠侠看到席勒露出了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复杂表情，然后他听到席勒低声嘟囔道：“不听劝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同一时间，办公室隔壁的病房里，伊文斯看着科波特拿着一柄雨伞在鼓捣。 “你在干嘛？”伊文斯有些好奇，他坐在床边伸头询问，科波特头也不抬，只是敷衍的回了几个字：“我要做武器。” “武器？”伊文斯更疑惑了，他问：“用伞做武器？你直接拿把枪不行吗？” 科波特完全不想理他，这几天他已经受够了伊文斯了。 如果把科波特这几天的经历写成文章，那题目就应该叫“如何与一个我完全看不上且相当烦人的人相处”。 科波特早就对席勒表示过，他看不上教父的儿子，也就是小法尔科内，觉得他完全就是个蠢货，可当这个蠢货和他调到一个病房的时候，他就发现，小法尔科内不仅蠢，还很烦。 和蝙蝠侠不一样，伊文斯的性格比较活泼，话也很多，他本身就没病，只是过来躲清闲的，住院的时候状态很好，且丝毫没有病人的自觉，没事就抓着科波特陪他聊天。 一开始，科波特为了套取一些法尔科纳家族的情报，还愿意陪他聊，但是后来，科波特发现，伊文斯什么事都干，就是不干正事。 伊文斯爱好广泛，他精通艺术，会画画、声乐和不少乐器，其中最擅长的是提琴，大提琴水平很高，小提琴也拉的不错，而且他还爱好歌剧，能唱能跳能演，没事还在病房练声。 但要是提到和家族经营相关的事，据科波特的评价，伊文斯完全是一个崇尚理想主义的蠢蛋。 和伊文斯聊了几天，科波特除了精进了在哥谭没有任何卵用的的乐理知识之外，没有任何收获，所以后面几天，他就懒得再和伊文斯讲话了。 伊文斯站起来，走到科波特旁边，看着他忙，看了一会，他提出疑问：“看起来你好像改造不了这把伞，你需要什么帮忙吗？” “不，我不需要。”科波特用力的拉了一下伞骨，一个零件“嗖”的一下飞出去，伊文斯捂住脸“嗷”的一声惨叫，他大声说：“嘿！你是故意的吧，小心点！” “该死的……”科波特骂了一句脏话，说：“这伞不太对劲。” 他把整个伞拿起来看了看，然后说：“这东西是什么材料做的？为什么电焊和切割对它都无效？” 伊文斯凑上去摸了摸伞骨，他皱着眉说：“这好像不是钢铁一类的东西，我总觉得有点眼熟……” “眼熟？”科波特转头看向他，问：“你在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伊文斯摸着下巴，边思索边说：“我记不太清了，但我的确应该见过，不过要是你没法改造这个金属，那应该也就做不了武器了。” 科波特没有回话，他沉默地盯着那把伞，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第一百六十章 哥谭复仇者（下） 很快，由伊文斯、科波特和蝙蝠侠组成的临时复仇者联盟，就开始了他们渗透哥谭每一个角落的调查。 蝙蝠侠的思路是正确的，调查这种事，比起精细，更要全面。 尤其是在应对猫头鹰法庭这种神秘组织的时候，从上层调查的效果不明显,但从下层的调查却能够获得一些额外的信息，最早的突破口就来自于科波特，准确的说，是科波特在活地狱的职业学校里组织的队伍。 职业学校的学生们是什么出身，就不必再过多介绍了，毫无疑问的是，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出生于贫民窟、成长于贫民窟,并且接下来，一辈子都会生活在这里。 他们对于整个哥谭市井生活如数家珍,简直再熟悉不过，他们之所以会听科波特的差遣，也是因为，这里发生的一切情况都和他们息息相关。 职业学校的教室里，小胖子轮胎抱着胳膊说：“……你以为我们愿意过以前那样的日子？整个楼道臭的像垃圾场一样，我的鼻子都快失灵了，你知道吗？我家的浴室,我甚至都转不开身！” “那难道不是因为你太胖了吗？”那个花臂的女孩火箭弹说,她撇了撇嘴继续说：“不过说真的,之前这里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太危险了，我8岁那年右手手臂就被子弹射中了,留下了一条特别丑的疤,我不得不用纹身把它们盖住……” 红卡车点了支烟,边抽边说：“最近是好起来了，我跟着那个姓道尔的家伙干拖车生意，挣了不少,我爸爸还以为我终于开窍了，学会去打劫了呢。” 说完,几人一起大笑起来。 火箭弹又转头看向科波特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之前我们这种混乱的生活，是因为雨水里有毒？这听起来也太荒谬了。” “其实是有点奇怪。”小胖子轮胎皱着脸说：“你们都知道，我爷爷是活地狱最长寿的一个老人，他前年才死。” “他之前就跟我讲过，当初哥谭城有过一次大改造，东区的其他大街都喝上了自来水，虽然也经常出各种问题，可是没有哪个地方是像活地狱这样，水井用了上百年。” “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去用水桶打水喝，你们不觉得这有点奇怪吗？”轮胎摊开手问。 红卡车也跟着说：“其实最奇怪的是那几个水井的位置， 我爸爸腿不好，每次打水都是我去的，从小就这样。” “我之前就发现，北区有五个水井，南区才只有一个，可明明南区住的人更多,每次他们都要跑到北区来打水,当初建到这里的时候，就没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吗？” 或许是因为这些学生们年龄小，他们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更强，在科波特说，哥谭的雨水可能有问题的时候，他们并没像大人那样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反而从一些细节中回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火箭弹一只腿踩在凳子上，抱怨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有自来水了，也就不需要再去喝水井的水了。” “但你们别忘了。”科波特有些阴沉的说：“自来水也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如果这种雨再继续下，哥谭的地下水也会被污染，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我可不想回到以前那种日子了。” 红卡车和火箭弹对视一眼，红卡车拽了拽自己的头发说：“好吧，我们都是些坏小子，就像他们说的，天生的坏种，但是我们都得承认，现在的确过得比以前好多了，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科波特看着他们几个人说：“那不是哥谭人的风格，我们必须主动出击，第一步就是进行调查。” 几个人都看向他，轮胎说：“之前，所有的教授都说你是我们这学习最好的，应该也是脑子最好用的，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科波特拿出了一份计划书，其他几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桌面上。 事实证明，当关系到人的切身利益的时候，所有人的行动力都是很强的。 活地狱的民众最先接受到了改造，最先体会到了改革的好处。 如果他们一直生活在那种混乱的环境当中，当然不会想着改变，可现在他们已经尝到了改革的甜头，他们当然就不会容许自己再回到那种混乱又危险的生活状态当中。 别看红卡车、轮胎和火箭弹这三个小孩不起眼，可他们的家长和父母都在活地狱从事着至关重要的工作。 最明显的就是红卡车，他年龄这么小就又会开车，又会骑摩托，还熟知运货线路，其实是因为他的家长就是干这个的。 他的爸爸和两个叔叔原先是开垃圾处理车的，妈妈是隔壁街道的扫街工，对这里的地形再熟悉不过。谷鱚 火箭弹听名字就知道，她的爸爸是个军火贩子，其实并不是因为穷才住到活地狱，只是因为在这边做生意方便。 而轮胎他们家，虽然做的生意不大，但是却至关重要，他母亲经营着一个小型加油站，这里可是情报交换最为快速的地方，大多数来往于这里的司机，都会在加油的间隙吹牛聊天。 这三个人回去传话的时候，文化水平很有限，表达的不怎么清楚，他们的父母理解能力也有限，整个故事也被传的面目全非。 很快，一则流言就在活地狱开始传播——有人在持续的往哥谭的水源里投毒，这种毒素会让人发疯，而如果不想活地狱变回以前那个样子，就必须得找出投毒的凶手。 这样一来，这些哥谭市民的热情可就很高涨了。 众所周知，哥谭人的脾气不好，你打他一枪，他拼死也要还你两枪，一听说自己曾经被人投毒过，他们当然火冒三丈。 而且整件事传得越来越玄，而且越传越快，越传越广，很多人都信以为真。 关系到自己生命安全的事，多少也会上点心，于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开始层层传讯，直到传到科波特的耳朵里。 这样一来，科波特的情报来源就变得很广，在许多真真假假的情报当中，他迅速的筛选出了有用的信息。 第一就是，当初建造活地狱水井的时候，不是没有发生过争执，南区只有一个水井，但南区的居民可不能坐视自己的利益受损，当然会反抗。 可最后，这件事却不了了之了，科波特从中得到的情报是，当初在活地狱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流行病爆发，死了不少人，在居民提供的他们的长辈或者亲人死亡名单中，科波特进行了汇总，发现其中死亡的大多数都是南区的人，而且都是反抗最激烈的人。 这就佐证了的确有人在控制活地狱区域的水源。 接着，科波特又弄到了活地狱区域的老地图，这是从一个老毒贩那里弄来的，当初他为了偷运违禁品，年轻的时候走遍整个活地狱，画出了地图。 从这张地图上来看，北区的水井多不是没有原因的。 北区的建筑更松散，露天处更多，而南区因为人口太密集，建筑建的太密集，几乎没有什么露天的地方。 这就更加佐证了几人的猜测，猫头鹰法庭可能就是用这种方式让雨水去污染了活地狱居民的饮用水，淋雨加上饮用水的污染，让这里变成了东区最疯狂和混乱的地方。 得到了充分的证据之后，科波特就开始着手调查另一个问题，活地狱为什么对猫头鹰法庭而言如此重要？值得他们费这么大力气去布置？ 这一点科波特确实猜不到，但是这时候，三人的联盟就发挥了作用，蝙蝠侠思路更加科学。 在三人的一次小型会议上，蝙蝠侠推测道：“第一，活地狱的战略位置并不重要，虽然它是东区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但其实并不是什么交通枢纽，位置也比较偏僻，远不如伊丽莎白大街的战略位置。” “第二，活地狱是贫民窟中的贫民窟，这里的人即使全部消失，对哥谭的经济生态也没有什么影响，如果从经济方面考虑，倒不如去针对格林大街。” “如果非要说一个活地狱的特点，那我想，就是人多。”蝙蝠侠总结道：“哥谭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这样的人口密度。” “这里很可能是他们的实验场。”科波特也盯着地图说：“这里的人很多，而且大多数人即使生存条件恶劣也逃不出去，而且因为卫生环境差，即使爆发一些流行疾病，人们也不会觉得怪异。”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生态是封闭的。”伊文斯用手指在活地狱那片区域画了个圈，说：“这里有成型的商业体系，人们的衣食住行都可以解决，因此人口流动的范围就很小。” “猫头鹰法庭在活地狱一定有所布置，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接着，蝙蝠侠说：“唯一的问题就是，既然有布置，必定就有监控，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监视活地狱的？” 三人都停顿了一下，然后对视一眼，同时说：“水井！” “人人都要喝水，人人也要打水，即使有些人不方便出来打水，他们的家庭成员也必然会代劳，打水的时候要把水桶扔下去，就必然会看向井面……” 蝙蝠侠低沉的声音让其他两人都后背发凉：“此时，井底也有人，正看着你……” 第一百六十一章 漫长的复活节（一） 春雷在东海岸的上空炸响，随之而来的是倾盆大雨，林荫路上的水洼反射乌云缝隙中透出的天光，无数的雨滴拍打在茂密的树叶上，漱漱雨声从窗外传来，屋外是透着寒意的春雨，而屋内则暖意融融。 席勒轻轻翻动手上的课本,纸张摩擦的声音完全被雨声掩盖过去，他清了一下嗓子，不得不提高自己的音量，说：“还有一周就是复活节了，心理学社团的餐会将会开始于复活节当天晚上七点整，想要参加的同学请在六点半之前入席。” 说着，席勒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下窗外的大雨,然后说：“最近几天全市都有雷阵雨，请各位同学出门带伞，据估计，如果降雨量持续增加，将有爆发洪水的可能，请各位留意疏散通知……” 他讲完之后，收拾课本打算离开，这时,坐在第一排的伊文斯站起来，走到讲台的旁边，低声对席勒说：“教授，最近几天雨下的太大了，好多同学都没法按时出勤，所以作业……” “之后补交吧,叮嘱所有人,记得通知他们的家长，如果雨势继续,这两天随时可能进行疏散，让他们留意本地黑帮动向……” 伊文斯拿出一份时间表，说：“以往，复活节的晚会将会放在当天的晚上举行，但今年，我们的新校长把宴会提前了两天，正好和社团餐会错开，餐会我们打算……” 伊文斯跟席勒说了一下参会的布置安排，两人正在低声讨论时，布鲁斯走了过来，伊文斯看了他一眼，席勒对伊文斯说：“那就先定这个方案吧，之后我在跟你确定。” 伊文斯走后，布鲁斯直接开口说：“最近的雨下的太大了，哥谭排水系统问题很大，我要回韦恩大厦盯着，防止洪水的发生。” “准假，另外，看来他们破防了。” “这个之后再说。”布鲁斯很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似乎在忌惮这里人多眼杂。 席勒回到办公室时,维克多正拿着一个鹅蛋，用一根画笔在上下比划着，席勒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个鹅蛋，然后说：“你哪里弄来的这个？你该不会去掏湖上的天鹅窝了吧？” “当然不是，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维克多拿着画笔，蘸了蘸蓝色的颜料，在鹅蛋上画出一颗星星的形状，他一边聚精会神的画，一边说：“后勤部给每个教授都准备了5个复活节彩蛋的原料，我们要在节日之前把它们画完，然后送给学生们。” “这可奇了。 ”席勒笑着说：“难道不应该是这他们画完送给我们吗？天知道我教他们教的有多累。” “他们当然也会送，不过可能送的是成品，毕竟会画画的不多。” “其实我还挺喜欢这个活的，我小时候就想当一个画家。”维克多把脑袋凑在彩蛋前，拿一根小一些的画笔完善着那颗星星的细节。 席勒耸耸肩，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他看到座位上果然放了几颗鹅蛋，他拿起一颗边看边说：“最近这降水量真的有点离谱了，你看天气预报了吗？” 隔壁桌子的安娜也在拿着一颗彩蛋描绘着，她抬起头对席勒说：“这鬼地方一年都没有几次晴天，但这次的雨太大了，我的雨靴都快不顶用了。” “刚才我才听我的学生说，这次复活节晚会的时间提前了？”席勒坐到椅子上，开始摆弄那些画笔和颜料。 “是的，我们的校长为了多办一些活动，把宴会的时间提前了，所以相应的舞会的时间也提前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哪里有那么多活动可以举办？”维克多有些疑惑的问。 “这是他来任职第一年的第一个重大节日，可能新校长想给我们露一手，除了宴会、舞会和餐会，我听说还准备了交换圣经、祷告和唱诗的环节。”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多么虔诚的教徒，为什么突然对复活节这么重视？” 三人都摇了摇头，席勒端详着桌子上那几颗鹅蛋，他拿着画笔比划了两下，就在他要准备动笔的时候，维克多拿着一颗刚画好的彩蛋站起来，得意扬扬的说：“看，这个，看我画的。” 他手里拿着的彩蛋上画了许多个星星，用的是红色和蓝色的配色，看上去很像星条旗，但是由于鹅蛋是椭圆，星星大多都变形了，而且有的地方还没涂匀。 安娜调侃他说：“我可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爱国，国旗的设计者看到你这幅作品一定会感动的流泪的。” “拜托。”维克多抱怨道：“伱让我在平面上画画都有些费劲，更别提在一个圆形的鹅蛋上了，这已经不错了好吗？” 安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发现还不如维克多的，她有些烦躁的扔下笔，说：“这该死的雨天阻断了我的思维，论文也不顺利，那帮学生写的东西更是没法看……” “从两周前我就发现，连绵不绝的雨天最大的坏处就是让他们的脑子进了水。” “别开玩笑了，没有雨天也全是水。”谷狤 三人都叹了口气，显然，哥谭大学的生源质量实在堪忧，维克多看着自己手里的彩蛋，说：“我觉得他们不会对这东西感兴趣的，他们更喜欢子弹，或者在这里塞点可燃植物。” “就这样吧，我打算去商店买几个现成的，反正也没人发现的得了。”安娜站起身说，席勒喊住她，说：“帮我也带几个，谢谢。” 安娜离开后，维克多和席勒面面相觑，席勒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可别告诉我，你真打算往鹅蛋里塞些什么……” “我打算把它们画完，然后随便找几个倒霉蛋送给他们，如果他们敢嫌弃我画的丑，那我就给他们不及格。” “对了。”维克多站起来说：“上次你给我的那个冷冻枪的图纸，我研究了一下，发现好像不太适合普通人使用。” “是吗？为什么这么说？” “光是把弹夹拔下来就需要很大的力量，而换上去的时候如果推力不够，就会有漏液的风险。” “这把枪看起来是设计给训练有素的军人或者是大力士使用的，要是我来，还没等开枪，漏液就够把我的手臂给冻僵。” 席勒拿给维克多的，正是彼得开发出来的冷冻枪图纸。 维克多这样一说，席勒就明白了，开发这把枪的人是力大无穷的蜘蛛侠，使用这把枪的人除了钢铁侠和美国队长等超级英雄之外，就是神盾局的特工，最差的也是训练有素的武装警察。 这些人当然可以无视力量或者是后坐力，可是像维克多这样的研究人员就不行了，席勒对维克多说：“那你打算如何改进？有思路了吗？” “当然。其实我就是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实验室看看的，我需要一个测试对象，我觉得我们两个的体型和力量都差不多，我想请你帮我测试一下我弄出来的样品。” 席勒耸耸肩说：“好吧，但愿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数据。” 两人出门时，雷阵雨基本已经停了，只是道路上的积水实在太多，维克多甩了甩被沾湿的鞋尖，抱怨道：“学校里的排水系统可真够差的，雨都停了一个多小时了，可地面上的水却完全没排出去。” 席勒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看到出现在地表的排水沟或排水渠，他回想了一下，发现整个哥谭好像都是这样，排水系统很不灵光，下的是绵绵细雨时还好，一旦像今天这样，短时间大规模降水，整个城市就好像被淹了似的，足不出户就能看海景。 就像对恐惧毒气的免疫一样，席勒对这种雨水也是免疫的，至少他身体里的共生体灰雾，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等和维克多一起到了实验室，两人聊了一会天，席勒就开始帮助维克多测试冰冻枪。 维克多记录了几组实验数据之后，席勒对他说：“那个低温发生器呢，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其实没什么问题，功率很大，如果能源够用，可以冰封很大一片区域。” “还能提高功率吗？最高能到多少？” 维克多有些讶异的看了席勒一眼说：“这没有什么上限，但你要那么大的功率做什么？” “能拜托你多做几个吗？之后我可能有用。”席勒若有所思的说。 维克多也没有追问，而是答应了他。 席勒发现维克多有些魂不守舍，他问：“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没有，但最近我的确有点恍惚。”维克多甩了甩头，说：“往常我就算一整夜泡在实验室，都能集中精力，但最近还不到零点，就开始犯困。” “可能是最近的阴雨天太多了，雨天会让人产生抑郁情绪，而且潮湿的空气对身体也不好，还是尽量少出门吧。” 席勒转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停下的雨又断断续续下了起来，而且越下越急。 席勒想，看最近哥谭这多得离谱的降水量，就知道，猫头鹰法庭，它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漫长的复活节（二） 又是一个雨夜，满是积水的道路上，飞驰而过的车灯光影一闪，戈登穿着雨靴快步走下楼梯，和正在往上走的席勒握了握手，他语气夸张的说：“谢天谢地，教授,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我们进去再说吧。” 戈登推开警局的门，还没等他带着席勒到办公室里，一个小警员就走过来说：“头儿，二楼的审讯室全都满了，那个醉鬼和伤疤脸打了一架，三个人才把他们拉开，那个有乐队纹身的黑人更是疯了一样，我们的人手不够,看不住这么多犯人……” 戈登叹了口气说：“待会儿再抓到人,不必审讯了，直接先关起来再说。” 戈登带着席勒上楼梯，他走在前面，脚步飞快，头也不回的说：“最近这帮人都疯了，今天哥谭的犯罪率翻了12倍，审讯室和牢房都住不下了。” “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人人的火气都很大。”戈登走到走廊上之后,一指走廊尽头说：“那个审讯室关着的两个人,就因为一包烟而大打出手,还有左边房间的一对夫妻，情侣之间吵架就舞刀弄枪……” “我还以为这是哥谭日常呢。”席勒也快步走上楼梯,站在戈登的身后说。 “以前确实是这样的，只不过从物流体系运转起来之后,就很少有这种闲人了,没想到又出现了。” 他叹了口气说：“不过也不出所料,市内道路的积水太严重，物流运转基本停滞了，大家都是也闲在家里。” “可你依旧觉得不正常，对吗？不然你也不会找我过来了。” “没错，就算哥谭以前烂到家了，也不应该在一夜之间冒出来这么多精神病人。” “现在3楼的办公室里，有两个人浑身抽搐，有一个口吐白沫，还有一个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我们的警员给他们做了酒精和药物测试，却显示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就是突然发病了。” 戈登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双手叉腰，对席勒说：“要不是上次那个叫科波特的小子发病，我还分辨不出来，但他们的症状很像，所以我必须得叫你过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席勒皱着眉，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有几个人蜷缩在墙角,和当时的科波特一样， 浑身湿透不停抽搐，嘴里还喃喃自语。 席勒摇摇头说：“我早有预料,这就是淋雨的后遗症。” 戈登没听清楚他说的话，正当他打算再次询问的时候，席勒却打断了他，说：“先别管那么多了，把他们转院去阿卡姆，就像你预料的一样，这不太正常，我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席勒来到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办公室时，窗外又下起了大雨，而这一场雨距离上次不足4个小时。 席勒走到窗边，看着雨滴拍打在玻璃外面的护栏上，反射出微弱的光泽，他在心里默默计算着，雷阵雨开始越来越频繁了，从前两周前的两天一次变为一天一次，而今天已经下了三场大雨了。 他走出办公室，敲了敲隔壁病房的门，里面传来蝙蝠侠的声音：“请进。” 席勒走进去，看见他和科波特正站在桌子的两边，桌子上放这一张哥谭市的地图，席勒进去之后直接说：“看来那个计划的确把他们恶心的不轻。” 科波特阴森的笑了一下，蝙蝠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说：“你让我对人类战术计划的卑鄙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如果不用这种方法，就算伱抓到了他们的尾巴，他们也只会越藏越深，而不会主动跳出来。” 蝙蝠侠叹了口气，他的思绪回到几天前。 伊文斯、蝙蝠侠和科波特推测出了猫头鹰法庭用来监控活地狱的办法，那就是水井，但这仍然还只是个猜想，需要去进一步的加以验证。 蝙蝠侠打算自己潜入活地狱调查，但科波特拒绝了他，他觉得活地狱是自己的地盘，蝙蝠侠没必要插手。 蝙蝠侠秉承了他以往一贯的怀疑风格，他并不信任科波特，还是打算自己动手。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在伊文斯的调解下，两人分头行动，科波特调查北区，蝙蝠侠调查南区，两人各干各的，互不干扰。 在活地狱改革的时候，南区和北区一共6个水井全部都被填平，但是这种填平并不是把井从下至上给堵死，为了不破坏地下水的结构，只在表面约三米的地方搭上支架，进行浇筑，变为地面，而三米以下的部分仍然还是水井。 蝙蝠侠按部就班的找到了一处下水道的入口，然后打算从地下打出一条前往水井底部的通道。 但是科波特这种非科班出身的野路子，反而思路更广，他依旧是找来了轮胎、红卡车和火箭弹等人，组成了一个小队，打算用特殊的方法去调查。 这几个人和蝙蝠侠那种有钱任性的不一样，毕竟他们没有那套坚固的装备，连夜视仪都没有，要想在复杂的下水道当中摸出活地狱原本的结构，是不太现实的，但是野路子也有野路子的方法。 这还要从给他们提供地图的老毒贩说起。 哥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走歪了路的天才，而其中的佼佼者就要数这些如同地鼠一样的毒贩。谷泅 在哥谭，的确不会有什么警察拦着你贩卖这些违禁品，但最大的危险恰恰来自于同行。 这种东西必然要储存和运输，而一旦储存地点和运输线路被其他黑帮发现，那你就等着价值不菲的货物不翼而飞吧。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绝大多数在活地狱活动的毒贩，都有一套自己的运输线路。 这位老毒贩也是同样，他和其他几个生意做的比较大的头子联合起来，掌控了活地狱范围内绝大多数的地下通道。 他们根本就不走地面，而是直接通过地下通道运货，这样就能避免被活地狱的黑帮发现，减少自己被抢劫的概率。 活地狱进行改革的时候，大部分的地下通道被地基支架给破坏了，但仍然有几条能用的，科波特弄到了这些资料，然后比蝙蝠侠更快的找到了水井底部的秘密。 他们推测的不错，在北区的五个水井当中，有三个水井的底部连接着一个秘密房间，且房间也互相联通，并通往一个更大的会议室。 当科波特查到这里的时候，他并没有贸然进入，而是通知了蝙蝠侠。 更加擅长潜入的蝙蝠侠，摸到了这几个房间的外围，经过调查他发现，和之前发现的那个巨大会议室不同，这里最近还有人活动的痕迹。 蝙蝠侠想，他们预料的果然不错，如果猫头鹰在这里真的经营了几十年，那他们绝不可能完全放弃哥谭的地盘，就算因为一些意外而紧急转移，也一定会在其他据点留下看守的人员。 经过几天的蹲守，蝙蝠侠发现，活地狱的地下似乎成了猫头鹰法庭成员的新据点。 本着哥谭密会成员互通情报的原则，蝙蝠侠吧，这些情况简单的告诉了席勒，但是席勒却像早有准备一样，拿出了一套令人非常无语，却可能极为有效的方案。 就像席勒说的，抓住猫头鹰法庭的尾巴不难，甚至攻入他们的据点也不难，可如果不能一次成功，那他们一定会溜之大吉，然后藏得更深，这样的躲猫猫游戏就没完没了了。 所以必须有一个计划，把他们主动逼出来，让他们露出更大的马脚，创造一次成功的机会。 具体的计划是这样的，席勒推测，猫头鹰法庭即使藏在地下，他们也必须借助能源才能照明和通信。 那么这种能源是哪里来的？ 虽然不排除他们自己有独立能源设施的可能，但据席勒对猫头鹰法庭的了解，它们就像是长在正常组织上的肿瘤。他们更可能采用的方法就是，在活地狱改造时混入自己的人，然后从活地狱的能源系统中拉出一条线，给他们自己供能。 于是席勒让戈登找来小滑头，然后让科波特带着小滑头在活地狱转了两圈。 果不其然，小滑头很快就发现，有一条电源线路的走向不对，追着这条线路，科波特找到了猫头鹰法庭据点的能源管道。 除了电源之外，也有其他管道，并且地上部分藏的很隐蔽，无人看守。 而席勒的最终计划就是，倒屎。 将活地狱下水处理管道和猫头鹰法庭的供能管道连接到一起，整个活地狱的下水系统都会连通到猫头鹰法庭的管道上。 而造成的结果自然不必多说，在哥谭，没有比活地狱地区人口密度更高的地方，这里的造屎能力自然是顶尖的。 “那些排泄物淹了他们的据点，把那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沼气池。” 蝙蝠侠的语气都有些绷不住了，他说：“而且从现场情况来看，有些人在倾倒的瞬间，没能及时跑掉……” 蝙蝠侠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抑制自己的想象带来的反胃，之后，蝙蝠侠还是颇为中肯的说：“虽然恶心，但是有效。” “你之前说过，他们培养了不少杀手，如果我一个人闯进去，我没有把握能打得过他们全部。” “就算我能打得过他们，一旦他们拖住我，然后把杀手放出去，那活地狱的居民就都要遭殃。” “活地狱是哥谭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不管猫头鹰法庭在那搞出什么动静，都会闹出大量伤亡，为此，我们得把他们逼出那里，虽然利用……但是他们逃跑时肯定顾不上杀人了。” 席勒看向蝙蝠侠，他的嘴角依旧向下撇，显得深沉又严肃。 席勒想，或许这就是蝙蝠侠在超级英雄中的特立独行之处，虽然仍难免个人英雄主义，但他愿意以自身的退步换取战术上的胜利，而不是一定要贪功冒进，彰显自己的强大。 面对一种卑鄙的战术，也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职责它，而是理性的分析和判断，或许这正是一位战术大师的基本素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漫长的复活节（三） “现在看来，他们愤怒了。”科波特冷笑了一声，他看向窗外的大雨，席勒对他说：“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戈登那里来了许多和你当初病情相似的发病者，你们的病情应该都和淋雨有关。” 席勒摇摇头说：“在精神疾病当中，很难有两个性状完全一致的病例,但现在可不止两个。” “我们正在商讨如何应对，目前哥谭的排水情况不容乐观，再这样下去，今夜就会爆发洪水。” 蝙蝠侠的声音伴随着雨声，忽然，房间里一亮，闪光把所有物体照成惨白色，接着一阵轰隆的雷声从远方传来，三人都看向窗外。 席勒看向蝙蝠侠说：“我还有一堆病人，我不想管这闲事……” 蝙蝠侠注视着他，似乎完全没在意他的推脱之词，就像笃定了席勒一定有下文一样，果然，席勒接着说：“但是，他们居然让我花大价钱买了一把注定会坏的劣质雨伞，然后在我没伞用的时候，下这么大的雨……”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轰鸣的雷声盖过了屋内的谈话声,距离天边雷声更近的地方，哥谭大学像是被笼罩在一团漆黑的雾气中,唯独只有一个办公室亮着灯,而且里面还很喧闹。 “你确定这个距离能够把这片区域的所有雨水，都引至指定高度吗？” “看这里……我们必须注意这里的水压，如果不补充支撑结构，很有可能导致地下水道的全面坍塌……” “这里需要进行定向爆破,是的,我确定……” 教授们都围在办公桌前，你一言我一语的进行讨论，从表面上来看，他们讨论的是如何解决哥谭市地表积水太过严重的问题。 一般人在这种讨论里撑不过三分钟，因为他们张嘴闭嘴就是大量的工程学和力学名词，能听的人脑袋发晕。 但实际上，这可不是什么纸上谈兵的小打小闹，一个又一个和爆破工程学相关的名词，从他们嘴里蹦出来，显然这又是一场充满哥谭风格的讨论会。 哥谭警察局里，刚对付完那些有些神志不清罪犯的戈登，从年轻警员的手里接过了一杯热咖啡，他抬起胳膊，把咖啡一饮而尽，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刚想休息一会，就发现自己的背后出现了一个阴影。 戈登回头一看， 他叹了口气说：“蝙蝠侠，你大可不必每次都把伱的入场仪式都弄得这么惊悚。” “我需要你的帮助，戈登警探。” 戈登没有回答,他在听着蝙蝠侠说话，蝙蝠侠自顾自的继续说：“接下来，我会在哥谭市的几个地点点亮蝙蝠灯，随后会有黑帮的工程队入场，开始进行挖掘，你需要派人去那里保护他们的安全。” 戈登张了张嘴，他一时之间竟无法回答，他说：“你是说，让警局调人去保护黑帮的安全？” 他转过去，伸出手，对蝙蝠侠说：“好吧，如果你们是为了对付那个神秘组织，需要我们通力合作，那我可以理解，可是你确定，那帮黑帮需要我们来保护？” 蝙蝠侠的语气很严肃，他说：“这是为了防备可能有的突然袭击，警察们拥有的重火力必不可少。” “能告诉我计划吗？我必须得对我下属的生命安全负责。” 蝙蝠侠摇了摇头说：“还记得那首童谣吗？‘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 戈登感到背后发凉，他本能的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但也无法反驳蝙蝠侠，如果涉及到神秘力量，戈登也不能笃定的说自己一定没有被监视。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个计划是有效的。” 戈登看着他，最后，蝙蝠侠说：“因为我是蝙蝠侠。” 乌云开始越来越浓，雨滴带着万钧之力砸落到地面上，雨下的又急又大，但就在这样连绵不绝的倾盆大雨当中，一阵轻微的嗡鸣传来，紧接着，几束刺眼的灯光从哥谭市中亮起。 席勒站在阿卡姆精神病院病房的落地窗前，看到数个蝙蝠图案被投射到了漆黑的夜空中。 在声势浩大的春雷中，静止的蝙蝠灯光在雨线的折射中好像活了过来，变得像是在狂风骤雨中翱翔的海燕，带着冲破黑暗的惊人气势。 在此之前，嘈杂的雨声几乎遮蔽了一切声音，乌云吞没了所有灯光，这座巨大城市好像被人装进了一个水族箱，在冰冷的水向下沉，继续沉入深渊。 而在蝙蝠灯亮起的一瞬间，被大雨淹没的哥谭突然活了过来，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忽然化身为无无惧洋流风浪的巨鲸，沸腾的人声搅碎黑暗，灯光像火焰一样，点燃水中不可能燃烧起的东西，气泡升腾起来，冲破凝结的水面，泛起无数涟漪。 在暗潮浮生的雨夜中，爆破的火光比雷声更大，数个工程队开着各式工程机器，轰鸣着向前推进，卡车车队的灯光像刀锋劈开雨幕，鸣笛声像尖锐的水壶鸣叫，昭示着这个夜晚的沸腾。 叫骂、大喊、混乱的呼喊，黑帮们呼朋引伴，比混乱更混乱，比疯狂还疯狂，炸开岩石、砸开地面，在光束腾起的地方向下挖掘，直到在城市地面上开出数个人工深渊。 他们无畏无惧，不在意雨如箭、风如刀，疯狂是哥谭人的毒药，也是他们的盔甲。 伴随着更多结构的搭建，从天空中落入哥谭地面的雨水，开始被人工引导着向地下流去。 科波特站在活地狱的楼顶，看着雨夜中火光升腾，他没有撑伞，也不在乎，深深陷在眼眶中的眼睛充斥着疯狂，他发出冷笑，自言自语的说：“你们这群老鼠，永远不懂，哥谭就是哥谭，也只会是哥谭……” 哥谭地表的积水开始被导入地下，而哥谭地下某处阴暗的会议室当中，带着白色鸟形面具的人发出不屑的冷笑。 “他们可能只是在自救，毕竟蠢货也是有点脑子的。”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嘲讽的说。谷室 “我们这么早就启动水源计划，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了？我们为此准备了很多年，甚至从建城之初就改造了下水道……”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声音问。 “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还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我们必须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他们竟然敢……” 所有人都发出愤怒的声音，然后一起安静下来，像是回想到那天的场景，不得不在恶心中抑制反胃的冲动。 “我们不能放弃哥谭。”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撤退和转移只是暂时的，我们在这里经营了太久，绝不可能把这一切拱手让人。” “这是我们最隐秘的据点。”那个女人说：“只要他们找不到我们，哪怕怪物在地面上发疯，也与我们无关。” 说完，她转头对身边的一个男人说：“再去检查一遍我们的密封装置，不要让那些雨水漏进来。” “他们可能是想让雨水通过地下水系统排放进入大海，但这根本不可能实现，下水道系统没有那么快的排水速度，哥谭终将被淹没。” “而这一场雨过后，混乱就又会渗透入哥谭的每一个角落，就像十年前发生的那样。” “猫头鹰将永远注视着这里，恐惧吧，尖叫吧，那将成为我们的食粮……” 阴暗的会议室中传来一阵阵鸟鸣一样的窃笑，就好像在林间啼鸣的夜鸮。 大雨一直不停歇，被导入地下的水越来越多，导入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戈登站在其中一处施工地点的栅栏旁边喊：“下水系统已经到极限了！现在整个哥谭地下应该都是雨水了。” 布洛克坐在摩托车上，拿着手电筒朝这边晃了过来，刺眼的灯光让戈登用手臂捂住眼睛，他听见布洛克大喊：“他们说东西都布置好了！！准备让人撤离！！” 戈登回头挥起手臂大喊：“所有人准备撤离！全部撤到高层建筑物上！” 接着，他拿起电话，对着那边说：“5区！5区的负责人听到了吗？你们那边怎么样了？所有人都离开一二楼了吗？！” “你没有告诉他们这是教父的意思吗？！说了多少遍听指挥撤离了？！难道要让法尔科内亲自给他们打电话谈谈吗？” 布洛克撑着雨伞，大声说：“我们只能但愿，他们弄出的这个方法真的有用，否则哥谭就真的要被淹没了。” 戈登挂断电话说：“我们得相信蝙蝠侠，也只能相信他了！” 很快，哥谭建筑中，高层的灯光开始逐渐点亮，而低层的灯光则不断熄灭，所有人都向着更高的地方转移过去。 从监控设备里得到消息的猫头鹰法庭成员对此不屑一顾，在他们看来，这也不过是拖延之计，洪水最终会冲垮一切，躲得多高都没有用。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坐在阴暗会议室中的猫头鹰法庭成员，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寒风扫过整个据点，这种寒冰风暴从发生点直接炸开，瞬间席卷过哥谭地下的每个角落。 汹涌的雨水被凝结成冰，天空的雨滴落下时，溅起的水花都被冻成晶莹剔透的冰晶。 从哥谭上方看去，巨大雪花从一个小小的发生装置中绽放开，几乎一瞬间，哥谭的地面和地表，所有液体都凝结了，仿佛时光停滞。 接着，数个发生装置被发射上天空，在云层上炸裂开，云层中的积水也被凝结成冰，在下落的过程中破裂，砸到地上时已经变成了冰块。 凝结在哥谭上空的乌云之间，笼罩着层层寒流构成的低温带，再落下的雨水，直接变成了飘舞的雪花。 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整个哥谭城的上空和地下，全都被冰封了，整座城市像被按下了暂停按钮，不但水族箱被冻住了，伸进来捞鱼的那双手也没逃掉。 冰冻发生器制造冰层的硬度，丝毫不逊色于岩层，猫头鹰据点周围凝结了成千上百米的冰层，所有人直接被冻结在了一块实心的巨大冰块中。 “这是维克多·弗里斯弄出来的东西吗？”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病房里，蝙蝠侠问席勒。 “你得对你的教授尊重一点，不要直呼他的全名，而且就算你这么问了，我也能猜到，你早就准备好了几百套对付他的计划。” “能够冰封哥谭的人……”蝙蝠侠低声的自言自语。 “其实冰冻并不能解决真正的雨云。”席勒摇摇头说：“冰冻发生装置会这么有效，就说明，积蓄雨水的雨云的确被人动了手脚。” “好了，别惦记着你那些反冰冻哥谭计划了，我觉得你更应该能看出来一些道理……” “什么？” 蝙蝠侠看到，席勒走向窗前，停在落地窗边，他注视着窗外的寒夜，冰雪的冷光反射在他脸上，席勒轻描淡写的说： “我没有伞的时候，谁也别想下雨。” 第一百六十四章 漫长的复活节（四） 哥谭的警察局里，戈登甩了一下风衣，推开门，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发现席勒和蝙蝠侠已经在等他了，戈登颇为头疼地说：“从我同事的回报来看，情况不容乐观。”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说：“老实说，你这招确实很有效，但问题是，损失太厉害了，哥谭的整个地下水系统全部被破坏，建筑地基也损坏了不少。” “当然，这一点我们早有预料。”席勒点了点头，这时,维克多拿着一份资料走了进来，戈登站起来，给几人都倒上了一杯热咖啡。 其他几人都走到了桌子旁边坐下，一边喝着热咖啡，一边聊天，只有蝙蝠侠独自一人站在房间角落。 “损失的确很大，但并未超出我们的预估。”维克多指着报告上的几行字说：“由水到冰的凝结过程，会产生体积膨胀,这点我们想到了，所以下水系统的破坏程度在我们的预估范围之内。” “大致是多少？”戈登喝了口咖啡，问。 “是全部。” 戈登就一口水喷了出来，他说：“我知道损失惨重，但你现在告诉我，哥谭的地下水系统全部都破破坏了？” 蝙蝠侠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其实比那更严重，不光是地下建筑，哥谭地表很多建筑地基都不耐低温，许多楼体也出现了开裂的情况,全部需要重建。” “这损失也太惨重了,你们制定这个计划之前就没考虑到这一点吗？”戈登十分不解地问：“我们的物流体系好不容易才有了点雏形，现在又要从头开始了。” “我们对此早有预料，但有句话说的好，不破不立。” 席勒叹了口气说：“戈登警探，你也应该知道，虽然因为物流体系的建设，哥谭有了些起色，可还远远不够。” “这里或许是有点优势，却没有绝对优势，我们没有什么拳头产业，也没有什么不可被其他城市所替代的地方。”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人为地给哥谭添加一个世界上任何其他城市都模仿不了的优势。”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不懂，这和冰封哥谭所带来的损失有什么关系？” 席勒给了维克多一个眼神， 示意他解释，维克多对戈登说：“我想你也应该清楚，能够在一瞬间冰封整个哥谭的低温发生器，不可能是普通的制冰机。” “低温发生器之所以能做到这个效果，是因为它的‘冰’不同。” “冰？冰有什么不同？” “伱听说过’超级冰’吗？” 戈登摇了摇头,维克多说：“你也不需要知道它的原理,总之，我在低温发生器中使用的是新研制出的一种超级冰。” “在接触水体之后，它的结晶化速度超过一千公里每小时，在超1000度的高温下依旧可以存在，如果进一步改良，我想，我或许能在一天内冻结地球的全部海洋。” 听到这里，戈登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重新打量了一下维克多，这个学者气质的教授总是显得温文尔雅，但说出的话却十分有最终反派的气势。 “这可不是我们平常加进饮料里的那种小冰块，不论是硬度还是稳定度都不逊色于金属，你们其实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人造的钻石结构，只不过坚硬程度稍弱，且拥有冰块的低温特性。” “所以……”席勒总结道：“你们所担心的重建问题的确存在，但却并不是普通的重建问题，而且它还会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种冰处理起来确实非常困难，但同样，一旦我们把它利用起来，整个哥谭的地下就会变为天然的巨大冷库。” 接着，席勒向戈登透露了之后全部的哥谭重建计划。 接下来哥谭市的重建，并不是把这些冰块全部融化，实际上这也很困难，急冻人维克多所造出的冰块可不是普通食用冰，这种致密冰极度坚硬，且需要极高温才能烧融，比起降温用的冰块，更像是一种坚固材料。 这种冰块取代了哥谭地下的岩层，就相当于，现在整座城市都坐落于一整块巨大的致密冰上。 也因此，在重建时完全不需要考虑将冰融化，而是直接在冰块中打通出通路，将整个哥谭的地下改造为一个巨大的天然冷库。 这种冰块处理起来很难，施工的进度也会很慢，但好在可以随取随用，分步施工。 比如，要建造一个冷库，那就选好地点，搭好地上的房屋之后，直接开始往下挖，挖出一个房间，就可以把产品扔进去先冻着，然后再慢慢挖其他房间。 虽然过程会很慢，耗费的人力物力也很大，但一旦完成，就拥有了一个天然冷库，不但几乎没有维护费用，空间也很充足，完全能满足大宗商品的储存需要。 更重要的是，维克多的冰冻技术有着无与伦比的保鲜能力，在漫画中，他多次把蝙蝠侠冻成一个冰块，然后跟他聊天。 蝙蝠侠从冰里出来之后完好无损。还能揍急冻人一顿，除了蝙蝠侠自带主角光环的原因之外，维克多冰冻技术的绝佳保鲜能力，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哥谭反派天才的技术就是如此不讲道理，但如果用在正事上，那简直是绝无仅有的强劲生产力。 当一个城市中，冷链储藏的成本被降到最低，那它就是不想当物流运转中心也不可能了，想要降低物流成本的生产者们一定会蜂拥而至。 戈登露出思索的表情，然后他说：“你是说，我们不修复下水道，而是直接用这些冰层当成天然冷库？” “下水道还是要有的，不过可以重建一套下水系统，而这些可以在常温状态下存在的致密冰层，将会成为哥谭发展的杀手锏。” “这个巨大的地下冷库将可以承载整个东海岸冷链产品的储存，哥谭将会成为全国冷链运输无法绕开的地点。” 戈登看向蝙蝠侠，蝙蝠侠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据我推算，这的确是有可能实现的，虽然技术上仍有许多问题，重建也需要花费很多时间，但一旦成功，哥谭将会成为世界级的物流集散中心。” “其他城市也很难复制这种成功，即使他们有了维克多的冰冻技术，也很难有一个这么配合的猫头鹰法庭。” “他们的人工降雨技术确实不赖，持续时间长、雨量大，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凑够制造稳定冰层的用水，这是很难得的。”席勒点评道。 戈登几乎要觉得猫头鹰法庭有点可怜了，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本来，我对猫头鹰法庭的人工降雨技术有点兴趣。”席勒接着说：“毕竟你们也看到了，他们的这种技术效果不错。” “但是我想了想，即使能拿到技术，我们也要花费大量的成本去实现它，而且为了建造地下天然冷库，就水淹哥谭，联邦政府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最好还是让猫头鹰法庭帮我们打工。” “现在他们做的就不错，发动了一场洪水，制造出了全世界最大的地下冷库，为哥谭市未来的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我觉得完全可以给他们颁发一个卓越贡献奖什么的。” “不过也有个问题。”戈登有些犹豫的说：“我不是要泼冷水，但刚才你也说了，这种冰层处理起来非常困难，是个大工程，恐怕造价不菲，而额外重建下水系统，也一样需要钱……” 席勒把双手放到桌面上，他忽然换了个话题，对戈登说：“戈登警探，您处理过绑架案吗？” “绑架案？我还在芝加哥的时候倒是遇到过几次，不过来了哥谭之后，这里只有凶杀案，没有什么绑架案。” “就算是绑架案，在警察到达现场之前，人质就已经死了，当然也就谈不上什么绑架了。” “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其中的原理就行了。” “原理？你想说什么？” 席勒喝了口热咖啡，暖流进入胃里之后，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然后说：“不急，我们先来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 “哥谭是因为几天连绵不绝的大雨，而有爆发洪水的危险，我们进行了一系列紧急处置措施，虽然损失巨大，但拯救了无数市民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 “现在，经我们调查得出，这场洪水是人为的阴谋，有一伙恐怖分子，对哥谭是使用了天气灾难武器，而现在……” 席勒拖了一个尾音，接着说：“罪魁祸首正被冻在哥谭地下巨大的冰块当中，戈登警探，你觉得绑架案当中，最重要的环节是什么？” 戈登录了一下说：“是什么？劝说绑匪？保护人质？”谷柚 “那是对警察来说的，但现在，我们是绑匪。” 席勒敲了敲桌面，加重语气说：“是索要赎金。” “显而易见，现在人质已经到手了，我们可以开始谈钱了，不是吗？” 戈登张大嘴，他扫视了一下席勒、蝙蝠侠和维克多，说：“原来这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利用猫头鹰法庭自己引发的洪水，把他们全部冻在地下，然后……索要赎金？？？？” 席勒对维克多打了个手势，维克多拿着那摞资料说道：“低温发生器的位置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确保在哥谭地下的范围内，所有与地面连通的房间和通道，都不会有遗漏，全部会被坚硬的冰块填满。” “也就是说，如果被困住的人想要离开哥谭地下，只有两条路。” “要么，向下挖掘岩层，在低温发射器辐射不到的地方，开出一条地道，然后挖出哥谭市。” “要么，就向上挖掘，突破坚硬的冰层，然后才能离开地下。” “但其实，他们应该没有这种本事，对吗？”戈登听出了维克多的言外之意。 “我并非自傲。”维克多放下资料，说：“但向上挖掘这条路绝对走不通，他们不可能破坏得了我制造的冰层，而向下挖……” 席勒接上：“以哥谭市的大小，挖出去起码得一年。” “归根结底，这帮人是靠阴谋吃饭的，论起肉体力量，估计还不如街头经常打架的混混。” “他们养的那帮利爪是杀手，不是挖掘机，再来十倍的数量，也不可能凭人力挖出去。” “所以，我们绑架了猫头鹰法庭？”戈登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说：“我还以为他们是个多么难对付的组织呢，这下可好了，彻底被困住了。” “所以……”戈登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有些不适应自己的角色，他说：“我们现在成了绑匪，要问他们索取赎金？” 席勒摇了摇头说：“这只是个比喻，警探，你没有领会到精髓，我们可不是什么绑匪，只是在正当防卫。” “这群名叫猫头鹰法庭的恐怖分子，是的，就是恐怖分子。” “他们使用了大规模的天气灾难武器，威胁到了全城市民的安全，造成了如此之大的损失，我们应当合法合理的向他们索赔，不是吗？” 戈登看了一眼蝙蝠侠，他依旧沉默着，并没对这个说法表现出任何意外，显然，这就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蝙蝠侠也是知情人之一。 “话说回来，警探，警察局的损失如何？” “呃……警察局倒是没什么损失，这又不是黑帮火并，我们只是帮忙疏散了一下市民，然后，调节了一下工程队的交通路线……” “是吗？可这群恐怖分子如此穷凶极恶，他们难道就没派出杀手来袭击你们吗？” 戈登看着席勒，试探地问：“嗯……他们派出了吗？哦，的确派出了，派出了……两队杀手？” “不不不，起码一个营。” 戈登捂住额头说：“这太夸张了！” “他们可是在哥谭经营了几百年，要是连这种人手都没有，怎么能称得上是哥谭最大最古老的恐怖组织呢？” “好吧，但是……” 席勒提高声调，抑扬顿挫地说：“哥谭警察局英勇的战士们和他们鏖战了一夜，用鲜血铸就了哥谭不朽的荣光！3000名警察舍生忘死，经过一夜血战，阵亡了一半以上，剩下的一半皆身受重伤，他们的伟大值得我们铭记……” “可是……整个哥谭警察局甚至连300人都没有……”戈登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似乎感觉到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 “没关系，戈登警长，我们是受害者，我们说有多少，就有多少。” 席勒突然话锋一转，问：“加摩大街的高级公寓如何？” “当然很好，在南部富人区的外围算是一等一的了，我当时……” 戈登突然像被噎住一样，他脸色有点胀红，看向席勒说：“我不是那种人，你不能这样收买我，我是个有良知的警察……” “良知还是留给需要它的人吧。” 就在这时，市长罗伊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他手里还拿着对讲机，靴子上满是泥水，显然刚刚从街道上穿行而过，他说：“伙计们！好消息！人员损失非常轻……” 罗伊有点不可置信的说：“哥谭市民的应急疏散能力也太强了，我们提前三小时发布危险通知，三个小时之内，几乎所有市民几乎全都撤离到了安全的高层，这种动员能力，哪怕是大都会也比不上吧？” 罗伊颇为感叹的说：“这么大的一场灾难，死的人还不到20个，大多都是喝到没有意识的醉鬼或者磕嗨的隐君子，虽然受伤的有几千人，但大多也不是严重的伤，甚至都不需要住院，急救包就够用了。” “你也不看看哥谭一天要发生多少场黑帮火并。”戈登小声说：“跑的慢的早就死了。” 席勒敲了敲桌子，颇为不满地说：“罗伊市长，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们正在讨论哥谭市的损失呢。” “怎么了？损失小难道不是好事吗？”罗伊瞪着眼睛问。 “罗伊市长……”席勒对罗伊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问：“……你知道绑架案吗？” 戈登双手捂脸。 十分钟之后，罗伊拿起纸巾狠狠的擤了一下鼻涕，而他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擦鼻涕和眼泪的纸团，只听他十分悲切的说：“……这场惨绝人寰的灾难，令我悲痛不已！成百上千的生灵被涂炭，人类伟大的文明成果被毁坏！” “这群毫无人性的恐怖分子！在哥谭市进行了一场大屠杀，我们死难的民众超过万人，哥谭的所有医院都爆满了，还有无数民众，因为缺医少药而得不到救治，上帝啊，救救我们……” 罗伊又狠狠的擤了一下鼻涕，边哭边说：“这是联邦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恐怖袭击！数十万死难民众的英魂，将会把这个恐怖组织的名字永远钉在耻辱柱上，猫头鹰法庭！” 戈登瞪大眼睛看着罗伊，似乎没有想到他的演技竟如此出色。 “你觉得我是渐入式的悲伤好一些，还是一开始就爆发强烈好一些？”罗伊又拽了一块纸巾，擦了擦眼泪说：“我觉得后者应该更有冲击力一些。” “那就这样，明天的发布会你开场，记者之前已经联络好了，全东海岸最大的报社和媒体都会到场，你有大概30分钟时间抒发这些情感。” 然后席勒拍了拍桌子，把几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说：“好了，接下来，让我们联系一下受害……我是说罪魁祸首。” 说完，他看向蝙蝠侠，说：“他们应该有独特的信号发射装置，用来与地面的监控联络，如果你能截取这部分信号……” 还没等席勒说完，蝙蝠侠就说：“事实上，我已经截取到了，并且已经锁定了他们的位置，我可以向对方发送通讯。” 蝙蝠侠看着席勒说：“你有什么要对他们说的吗？” 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让剩下几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哥谭地下阴暗的会议室当中，戴着白色鸟形面具的人们依旧围在巨大的长桌之前，但他们早已没了当初的淡定。 这时，放在旁边柜子上一台用来联络的收音机，突然传出几声滋滋的电流声，所有人转头，他们的目光落在收音机上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我想和你们玩个游戏。” 第一百六十五章 漫长的复活节（五） “首先，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正如你们猜测的一样，现在，你们的据点已经变成了完全的密封状态，就像是一个罐头。” “而罐头里的氧气是有限的，你们现在有多少人？嗯？我猜最少也有20个吧？” “按照这个数量,罐头中现有的氧气，最多只能让你们存活三个小时。” “你们自以为把这个据点藏得很隐秘，但我们早就发现了这里。” “也就像伱们猜测的那样，这是一个早有预谋的陷阱，而现在，我要和你们玩个游戏。” “一条氧气管道正通向这个罐头，不过输送氧气的管口被隐藏在了墙壁当中，你们必须得自己挖掘墙壁,找到这条管道，否则三个小时以后，氧气就会全部耗尽。” “猫头鹰也是需要呼吸的，对吧？” 那个戴着鸟形面具的女人手指开始有些颤抖，但收音机中的声音还没有停止，所有人听见他说：“你们不要幻想会有你们的同伴或者你们培养出的那些杀手来救你们，从围绕在你们身边冰层的厚度和硬度来看，不会有任何人乃至机器，能在三小时之内挖到你们那。” 录音机里的声音开始变得抑扬顿挫起来,在会议室中不断回荡,比猫头鹰法庭散布的童谣更加黑暗和恐怖。 “从前,你们站在哥谭市的高楼之上,俯视众生,看着苦难的民众，在土地里挖掘能够饱腹的食物。” “后来,你们躲在地下，抬头看着无数双凡人伤痕累累的脚,为生存而快步奔忙。” “而现在,你们将体会到用双手获得生存机会的滋味。” 他们听到,录音机里的声音开始变得缓和，甚至有点温柔，像是梦呓一样：“……我的小鸟们，挖吧，为了获得一丝最平凡轻贱的空气，挖断你们的手指。” “或者，用你们的死亡……为哥谭的复活献上祭礼。” 声音落下之后，会议室里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浑身颤抖的把录音机扔了出去，摔在地上，其余的人看着他疯狂的举动，沉默着。 “……我们真的要挖吗？”那个女声的声线变得有些颤抖， 她说：“这里没有任何工具，我们要怎么挖开这些墙壁……” “我们已经被困住了，如果不挖，我们就会窒息而死！” “但如果他是骗我们的呢？”一个苍老的声音说。 “可是我们在这里等着，就一定会死！这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们难道要我用手指去刨那些墙砖吗？！”另一个男人大声说,接着,他站起来，挥动着有些肥胖的手臂说：“我是十三陪审团成员之一！而且是资格最老的一个！我的家族也是，你们都给我去挖！我命令你们！” 其他人纷纷站起来，反驳着他说的话，有人说：“我的家族现在才是最有钱的，应该是你们去挖！” 也有人说：“应该是身体强壮的去挖！” “凭什么要我去？” “这件事都怪你！应该你去！” “你们也是……” 在争执的间隙，忽然，沉默笼罩了几秒钟的时间。 显然，他们当中有人想到了，比挖掘墙壁更容易续命的办法。 哥谭警察局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沉默着，戈登打了个寒战，他看着席勒说：“我觉得，猫头鹰法庭的问题可能也不算太严重，严重的是……” “你该不会真的早有预谋吧？”维克多也转头看向席勒。 席勒翻了个白眼说：“骗他们的，谁知道他们那些隐蔽据点藏在哪个犄角旮旯？我怎么可能费那么大的劲，去给他们铺一条氧气管道？” “好了，不提这个了，剩下的环节就是讨价还价了，戈登警探，我记得你之前说，有几个黑帮老大特别难缠，喜欢和警察讲条件？” “快别提了。”戈登揉着太阳穴说：“一提起他们我就头疼。” “那好，就他们了，让他们轮流去和猫头鹰法庭吵架，告诉他们，最终赔偿款给他们提5个点。” “嘶……”戈登倒吸一口凉气，他说：“猫头鹰法庭会赔掉底裤的！” 然后戈登啧了啧嘴，说：“我总觉得你早有预谋。” “你想听我讲一个童话故事吗？”席勒微笑着眨了眨眼。 “那是一群有着金子羽毛的小鸟，可怜的小鸟因为大意而落到了猎人手上，他们请求猎人的宽恕，并愿意拔下自己珍贵的羽毛来换取猎人放过他们……” 席勒突然又换了个话题，说：“复活节你们打算吃什么？” 他自问自答道：“反正我打算吃烤鸡。” 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哥谭遭遇特大规模恐怖袭击的消息，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市长罗伊在新闻发布会上声泪俱下，痛斥恐怖分子造成的伤亡，同时也指责联邦政府未尽到安全义务，称哥谭为‘被抛弃的城市’。 倒塌的大楼、街道的断壁残垣、被淹没的商店和被冰封的汽车，随着灾后图片的流出，猫头鹰法庭也成了人人唾弃的残忍恐怖分子。 各种扑朔迷离的新闻报道层出不穷，伤亡数字开始越来越夸张，从最初的几万人到几十万人，传到最后，哥谭的一大半市民都非死即伤。 不过奇怪的是，比起救灾行动，更快开始的是各种募捐活动，各大报纸都刊登了募捐的渠道，哥谭在复活节前的一周之内举办了几十场慈善晚宴。 在周末一个寒冷的早上，市政府办公室桌上的报表随着窗外的微风翻动。 轻薄的纸一页一页不断翻过去，数字不断增长，最后，一个印章“咔嚓”一下盖在上面，罗伊抬起手，把报表递给下属，说：“复活节快乐。” 随着他话音落下，窗外的树枝开始生长，片片嫩绿的新芽从树枝的枝节当中伸展开，哥谭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重建开始了。 在之前，哥谭的改造基本是哪里不对补哪里，这里有空地就建一个仓库，那里有空地就开一个车站，这让哥谭大学那些研究城市规划的教授头疼不已，这种缝缝补补的重建方法，其实是效果最差的方法，但在当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但这次不同，由于一波洪水加一波冰冻，由水变成冰的过程导致的体积膨胀，冰块撑裂了绝大多数地表，如果不进行修缮，就完全无法通车。 哪怕不愿意自己的地盘被改造也没办法，道路的毁坏情况已经到了连路都走不了的程度了，不参与改造，那你就只能待在家里等着饿死了。谷粴 事已至此，坏都坏了，要想继续住下去，修还是得修的。 一夜之间，哥谭的失业率就几乎变成了0，因为到处都需要人手，重建下水道、修缮道路和倒塌的房屋，按照新规划建起新的物流设施…… 这听起来好像很不合理，因为短时间之内没有任何产出，但组织者却需要支付大量人工成本，这需要的前期投入是个天文数字。 但感谢已经被薅秃了的猫头鹰法庭，这个狗大户联合组织被关起来的那些倒霉蛋们为了活命，含泪拔光了自己所有的羽毛，为哥谭是重建计划提供了充裕的资金，即使短期之内无法获利，也依旧可以坚持下去。 钱到位，人到位，重建计划就会进行的非常顺利，而地下冰层所带来的好处还不止一个。 哥谭属于东海岸城市，是季风湿润气候，四季分明，也就是冬天冷、夏天热。 以往，在四月份，气温已经有明显的上升，开始步入炎热的夏季了，但是巨大的地下冰层改变了局部地区的气候，让哥谭的平均温度一下跌了10度不止，又回到了初冬的温度。 哥谭市的市民很不适应这种气候，这几天感冒高发。 但是有些人却正想避暑找不到地方。 东海岸并不全是哥谭这种四季分明的气候，也有的地方很热，到4月份，已经夏日炎炎了，这群人想要避暑，就不得不往更北边走，而现在，哥谭成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低气温城市。 当然了，他们是不敢来哥谭旅游的，但是哥谭的气候变化也影响了周边地区，比如布鲁德海文，一时之间，布鲁德海文的旅游业竟然兴旺了起来。 布鲁德海文快被天上掉的馅饼砸晕了。 这里其实只是个小城市，因为太过靠近哥谭，没有什么外来者，所以开发的程度比较低，拥有很多自然乡村的景色，而且也不像哥谭，天天阴天下雨。 从哥谭气候改变之后，布鲁德海文白天阳光明媚，早晚凉风习习，让人倍感舒适，吸引到了不少周边城市的游客。 由于布鲁德海文实在太过靠近哥谭，许多哥谭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这里。 但这些旅游者们，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充满凶杀案或是每天有流血事件发生的恐怖城市，从哥谭流传出来的所有消息，总结起来就是大大的两个字——缺人。 之前说过，哥谭本地居民虽然多，但游手好闲的时间太长，工作效率实在太低，即使全面就业，重建这么大一座城市依旧不够。 哥谭虽然是特大城市，但也没有太多外来务工者，到了基建全面升级的这个时代，劳动力不足成了效率的最大阻碍，各大黑帮疯了一样的找人，甚至开出高价想要聘请外地人。 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了总有几个不怕死的，还真就有那么几个人，敢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哥谭务工。 其实他们也不完全是猎奇，而是因为这里的黑帮开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反正都是猫头鹰身上薅下来的毛，用起来也不心疼，黑帮们开出的工资越提越高，而且还是日结，不由得人不动心。 外来者们来到哥谭后，发现这个城市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以前，他们觉得这里应该是一个天天枪战，以零元购为主题的城市，但是来到这里之后，他们才发现，哥谭是有秩序的。 和其他地区相比，哥谭的确很古怪，这里的秩序维护者是黑帮，他们态度强硬、手段暴力、想法很多、疯疯癫癫，但暴力的秩序依旧是秩序。 当整座城市进入到一种一起做大蛋糕的狂热氛围中时，很多暴力秩序带来的缺点都被掩盖住了，而留下的优点则令人啧啧称奇，比如高效和稳定。 对这样一座城市用“稳定”这个形容词，听起来很荒唐，但事实就是如此，外来者们发现，黑帮构建的秩序，实际上是很稳定的，至少在资金充裕且人人有活干的时候，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上不缺为钱搏命的亡命徒，哥谭有钱赚的消息很快流传开来，不少这样的人开始闻风而动，想来哥谭碰碰运气。 越来越多外来者的涌入，开始让哥谭内部的情况被人们所关注且讨论，这样一座罪恶之城的神秘面纱被逐步揭开，各大媒体和报纸上开始出现了这座城市的身影。 许多人认为这里是如毛饮血的蛮荒之地，有人觉得这里是罪恶滋生的犯罪之都，但更多人，他们从这些有关哥谭的报道中看到的，是一个混乱但富裕的超级大都市。 这里的黑帮头目们开豪车、抽雪茄，拿着一摞钞票从楼顶上撒下去，摇滚歌手们在钱雨里唱着重金属，背后是各种混乱又绚丽的涂鸦，霓虹灯映照着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人群在路边癫狂的呐喊…… 就和席勒一样，人们开始意识到，这里不但是犯罪之都，也是天才之都，这里是罪恶的城市，也是艺术的城市。 世界上从没有哪座城市拥有哥谭这样荒诞又离奇的美感，这里是行为艺术的土壤，是不被理解的疯子们的乐园。 甚至有很多人从这种气质中找到了共鸣，他们开始试图去解构这样一座独特城市的成因和现状，然后被这里满溢出的疯狂所感染，成了罪恶之都的精神居民。 艺术家们崇拜疯狂，知客们高呼自由，蠢人荒诞度日，聪明人大笔敛财，哥谭的混乱滋生了无数截然不同的灵魂，从未有哪个地方的人这样与众不同。 当这种气质开始逐渐被人们认知，哥谭的形象也从之前人性堕落的邪恶之都，变成了带有一丝神性和神秘色彩的罪恶根源。 很难说这是一种好的改变，但也起码有了改变。 这种外界形象的改变还带来了其他的变动，比如哥谭大学招生咨询处的电话开始不停响起，一些追求叛逆和猎奇的年轻人，开始把哥谭大学纳入他们报考学校的名单。 但是哥谭大学的老师却没有什么时间答疑了，冰封哥谭当然也影响到了哥谭大学的教学设施，主要是路面开裂问题，让人非常头疼。 由于校内广场和操场都有了大面积开裂，学生无法活动，教学楼由于地基损坏，一夜之间成了危房，也没有人敢去，教学活动暂时停滞，别的地方也腾不出人手来帮忙，老师和学生只能自己动手。 原本的复活节前活动安排几乎全部取消，餐厅建筑塌了一个角，就别提组织什么餐会了，大家好像都忘了复活节，这时人人都在专心的重建校园。 席勒领着几个学生快步走过走廊，来到大教室的门前，推开门之后，学生们看到是他，赶忙大喊：“教授！这里！我们快摁不住他了！” 席勒走过去，几名学生按着一个正在疯狂挣扎的男生，他不断挥舞着手臂大喊，口吐白沫的抽搐着，像极了精神疾病发作。 席勒说：“先制服他，然后抬到车上去，送医院。” 席勒跟着车来到阿卡姆精神病院之后，还没等他去诊治，就又来了一个电话，维克多在那边说：“宿舍区2号楼又有一个人发病了，好像是个大二女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可能是淋雨后遗症，我必须进行详细检查，一旦再有病例，你们直接送到医院。” 席勒挂掉电话之后，他来到那个男生的病房，隔着观察窗，他看到那个男生满脸恐惧的往床的一侧躲，不停的大声喊出无意义的音节，席勒摇了摇头，低声说：“这症状有些不对……” 他打电话给维克多说：“最近这些学生接触过什么东西吗？” “你不是说是淋雨……” “这症状和淋雨不太一样，虽然都有抽搐和亢奋的症状，但在细节上有些不同。” “接触过什么……”那边的维克多语气十分疑惑，他说：“我帮你问问吧，这两个学生不是一个班的……哦！等等！你说什么？该死的……又有一个人发病了！他在哪儿？快带我过去……” 然后维克多边跑边对电话那头说：“又有一个学生发病了，等我找到了共同点，就告诉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 漫长的复活节（六） “2号房病人的情况还需要观察一下，另外，昨天4楼的那两个病人药量有改动，你去珍妮护士那拿处方，还有，重点关注一下13号病房，昨天他挣扎的时候,手臂关节脱臼了……” 穿着白大褂的席勒快步走过走廊，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护士交代，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布兰德正倚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小憩，听见动静，他一个激灵醒过来,打了个喷嚏,声音沙哑的说：“你来了？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席勒摇摇头，放下手里的病历本,然后说：“不太乐观，昨天又有5个人入院了，其中一个男生的症状非常严重，待会我还要过去。” “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说着，布兰德站起来，走到咖啡机旁边,打算给自己倒一杯咖啡，席勒说：“给我也来一杯浓缩……两杯吧,我有点困。” “你现在才感觉到困？我真是谢天谢地！你已经连续工作50多个小时了吧？” 席勒打了个哈欠，说：“还好,等我把那个男生的情况处理完，我就去睡一觉。” 说完，他从布兰德手里接过咖啡,然后就离开了。 来到5楼的一间病房，推开门,病床上的一个男生就像突然被惊醒的野兽,开始在病床上疯狂挣扎，要不是他的手臂被绑在护栏上，现在可能已经跳起来，扑到席勒面前了。 席勒没有在意他的反应，而是走到他的床边，皱着眉观察他的反应。 席勒知道，他不能按照正常的精神病例来诊断，因为这一天一夜之间，入院的全部病例都是同一个症状，这显然并不是自然发病。 如果不是自然发病，那病因可能就会变得非常离奇，也有可能掺杂了一些神秘学元素，这样的病例，几乎没有办法用现代医学的手段去分析，但目前为止，席勒还没有找到好的诊疗方法。 正在席勒思考的时候，他体内的灰雾传来一阵脑波：“我可以……” “什么？你可以什么？” “伱想检查，对吗？我可以做到……” 席勒疑惑的问：“你打算怎么检查？” “你用一只手碰他……” 席勒照着灰雾说的， 伸出一只手碰了一下男生的肩膀，那个男生拼命拧着头,面目狰狞的想要咬席勒的手,但随着微不可查的灰色雾气飘入他的身体，男生逐渐安静下来。 一连串的脑波反馈到席勒的脑中，让他用另一种更直观的视角去认识人体内的某些机能。 他在脑内对灰雾说：“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个？” “你把手拿开。” 席勒犹豫了一下，把手拿开之后，他发现，自己突然拥有了另一个人的视角，也就是那个男生的视角，比此时他正看着天花板。 席勒有些惊讶地说：“你分裂了？” 共生体传来一连串否定的情绪，紧接着，一缕灰雾从男生体内飘出来，又回到席勒身上，第二视角消失了，就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共生体也没有任何变化，并没有多出另一个意识。 “我和他们不同。”共生体的声音传来：“我是雾，雾本来就不是一个整体……” 接着，在共生体的传来的脑波中，席勒明白了，灰雾因为存在形态的不同，和其他共生体有很大的区别，由于它本身的形态是雾气，因此他不能分裂，或者说，他时时刻刻都是分裂的。 其他共生体也是由共生体因子构成的，但毒液的共生体因子是粘合在一起的，一旦被分开，就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 但灰雾的共生体因子本来就不连在一起，是分散开的，即使被切开，顶多就是距离拉远，仍然是一个整体。 “那你不能像其他共生体一样繁衍后代吗？” “可以，只要我主动放弃那部分因子，就会成为另一个共生体。” 席勒点点头，然后说：“也就是说，你可以附着在别人身上，附着到别人身上的那部分，依旧听你的指令，而我可以通过你，间接的控制别人？” 灰雾传来肯定的脑波，他说：“但因子控制力有限，无法做精确的动作，只能对他的状态有所了解，并且距离越远，传回的信息就会越弱。” “之前你怎么不说？”席勒问。 “之前不行，最近到处都是饭，我吃的好饱，所以就可以了。” “到处都是饭？？”席勒疑惑的问：“该不会是那些雨水吧？那些雨水对你也有作用？” “和酒一样。”共生题给出答案：“像恐惧毒液，很好喝，还很饱。” 席勒摸了摸下巴，他想，雨水对于共生体也有用，那就说明，雨水里也有某些物质能刺激共生体。 他又想，毒液那个倒霉蛋，实在是太没有口福了，这要是跟着他回哥谭，全城都是饭，还惦记着那几个巧克力球干嘛？谷渘 之后，席勒又让灰雾附到那个男生体内，进行了一番全面检查，之后，他在那个男生的血液当中发现了一种不明物质，正是导致他癫狂和亢奋的罪魁祸首。 席勒没有贸然行动，因为他不知道这种物质的成因是什么，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他觉得还是先查出罪魁祸首，再动手治疗，会比较稳妥，因此他还是收回了灰雾，打算再观察一下。 正在席勒尝试用灰雾安抚病人情绪的时候，维克多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他在电话那边说：“快过来，出事了。 席勒听到维克多严肃的语气，就知道很有可能是出人命了，他回到办公室换好衣服，然后前往哥谭大学。 他刚进到校门，就看见两辆警车停在大道上，再往前走，一群人乌泱泱的围成一个圈，警察拉着警戒线大喊：“让开！！都让开！！！” 席勒走过去，那个年轻警员刚要拦住他，旁边一个更年长的警官拉住了他的同事，说：“罗德里格斯教授吧？戈登警长马上就到，您先进去吧。” 席勒对他点头致意，然后快步的走入警戒线的范围内，他看到维克多正站在一辆警车旁边，有一个警察正在对他问话。 席勒走过去问：“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他往警车的后面看了一眼，那里似乎是一个坠楼现场，有一个人影趴在地上，血液溅的到处都是。 “谢顿死了。”维克多说道，他回头看向那个坠楼现场说：“从他办公室的阳台上掉落下来，8楼的高度，当场死亡。”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给我讲讲。” 维克多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你应该知道，最近人手不足，而又有很多学生发病，我一边忙着制服病患，一边还要追查他们的共同点。” 维克多瞥了一眼正奋笔疾书的警员，继续说：“本来我正忙得头昏脑胀，谢顿校长突然给我打电话，要我去他办公室一趟，于是我只能放下手里的工作，往行政楼赶过来……” “我就和往常一样进了行政楼，就在我刚走到4层的时候，我从楼道间的窗户上看到，有一个黑影坠落了下去，然后我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再从窗户里往下看的时候，就看到了谢顿的尸体。” “说实话……”席勒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说：“你的这种叙述让你的嫌疑凭空增加了30%，待会戈登来的时候，你可别这么说了。” “但我说的是事实……” “你可以把这个过程稍微美化一下，比如你和谢顿在电话里相谈甚欢，他强烈要求你去他办公室小聚，你百般推脱不过，只能前往行政楼……” “而因为楼体开裂，导致停电，电梯不能用，你只能爬楼，因为你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在爬到三楼的时候就已经体力不支了，你气喘吁吁的爬到四楼，靠在窗台边休息，结果就看到一个不明黑影坠落。” “你大惊失色，两股战战，于是想也没想的跑出楼道，报了警。” “你可别忘了……”席勒提醒维克多：“你是个外地人，不是哥谭本地人，只有哥谭本地人才会对凶杀案表现的那么冷静。” “我来之后才发现，这个鬼地方还挺适合我的。”维克多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对尸体和鲜血没什么感觉，有点冷静过头了。” 很快，另一辆警车停下，戈登匆匆忙忙的从车门里冲出来，然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席勒，戈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快步走上前去，他先是伸着头往尸体那里看了一眼，然后走到席勒身边，目光怀疑的打量着他。 “这可不是我干的，目击证人在这呢。”席勒把维克多往前推了一步，维克多对戈登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 维克多把席勒告诉他的说辞复述了一遍，听的戈登眉头紧皱，他说：“你这编的有点太离谱了，怎么可能……哦，等等，你是个外地人对吧？……那就合理了。” “哥谭本地人在看到有人坠楼的时候，只会骂一句狗屎，然后跟我不停的抱怨血和脑浆弄脏了地面，要我们赶快洗地……” “不论如何，我们先去看看现场吧。” 几人绕过警车，来到警戒线之内，谢顿的尸体就横陈在马路中央。 席勒看了一眼说：“他的运气不太好，正好落到了路面开裂的一个尖角上，否则还有一点活下来的可能。” 戈登挥挥手，一群警察开始对案发现场进行调查，然后就是将尸体搬到车上，带回去尸检。 戈登站在谢顿坠落的那个地方向上看，行政楼的8楼还亮着灯，他转头对席勒和维克多说：“很抱歉，二位，但是根据正规的办案流程，接下来的事你们不能参与，并且目击证人维克多·弗里斯先生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至于你，罗德里格斯教授，你恐怕得等待传唤了。” 让戈登有些惊讶的是，这两个人都没表现出什么异议，维克多非常配合的跟着警员上了警车，席勒也没有非要参与办案，而是转身离开了。 离开之前，席勒还对戈登说：“虽然我乐意配合你查案，但最近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病人太多了，我不得不以他们的生命安全为重……” “之前我就听说了，哥谭大学许多学生同时发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戈登问席勒。 “我有了一点头绪，但还没有调查清楚……你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我没必要给自己制造麻烦，他们发疯之后还不是我来治疗？我已经连续50个小时没睡觉了。” “罗德里格斯教授，我得提醒你，不论如何，我都会查出凶案的真相……”戈登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希望我最后顺藤摸瓜的结果，不会又是你。” 第一百六十七章 漫长的复活节（七） 哥谭警局的审讯室里，席勒端着一杯热咖啡吹了吹，杯子上腾起的白雾飘散开，染上他眼镜的镜片。 他对面坐着的警员站起来，把位置让给戈登，戈登敲了敲桌子，无奈的说：“你能不能有点嫌疑人的样子？这里可是警察局的审讯室！我不给你戴手铐,也不是你喝咖啡的理由！” “外面的警员还抱怨你不喝美式，非要喝浓缩，他还得跑去四楼用新咖啡机……” “你能不能别表现的对审讯室熟门熟路，像个惯犯？” “我是个外地人，所以我才在坐在这里喝咖啡，要是本地人……” 席勒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戈登跟着他的视线，两人看向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弹痕，戈登一时语塞,他知道席勒后半句想说什么，要是哥谭本地人，这会儿已经开始全武行了。 “不管你们调查到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伱们，你们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连枪都没有开过的大学教授。” 戈登又叹了口气，他走到席勒对面坐下,然后说：“据我们调查，学校里和新校长谢顿有明显矛盾的只有你一个,你是我们的重点排查对象。” “我和他有什么矛盾？”席勒问戈登：“他安排的一切教学任务我都完美的完成了，即使是超出工作范围的其他安排，我也没有一点耽误。” “我兼任了新生引导员、图书管理员、档案员,而且还不要求涨薪……” “但据学校其他教职工的证词，新校长谢顿对你颇为不满。” “他对我不满，那为什么死的是他？” “这就得问你了。” “你不能通过揣测我的心里来假设我的动机，在我看来，他不算个好校长,但也不算太坏，或许他个人对我有意见，但我们在工作上没有产生任何分歧，也没有任何实质冲突，没有侵犯彼此的利益，根本没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动手杀人。” 戈登沉默的看着他，他也知道，席勒说的是对的，据他们的调查，谢顿虽然看起来对席勒态度不好，还总是想要找事，但是他们在工作上的确没有太大的冲突，并没出现席勒违抗工作安排之类的事，两人连交流都很少，更没正面发生过争执。 其实戈登对于席勒的调查也不抱太大希望， 因为以他对这位教授的了解，如果是他动手，并不会采取这种直接的方法，如果真采取了这种方法，也不会让任何人抓住证据。 相比之下,还是维克多的嫌疑更大，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同时他和席勒的关系很好，和谢顿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并且之前，维克多还向同事抱怨过谢顿对于复活节的安排太紧凑了，虽然这不足以成为杀人的理由，但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位新校长不怎么喜欢。 据戈登的调查，谢顿这个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如果非要说，那就是他太像一个政客了，总是游走在权贵之间，参与各种哥谭上层的宴会和活动，以自己校长的身份对各类社会事件发表看法。 当然，或许是出于对黑帮的畏惧，他并不是义正词严的理中客，态度相当摇摆，这种人是不太容易和别人结死仇的。 席勒坐在戈登的对面说：“其实，我的确有一个线索要告诉你。” “是什么？” 席勒放下咖啡杯，他把两手放在桌子上说：“这位新校长热衷于结识黑帮的上层人士，就像他在其他城市结交权贵一样。” “但是黑帮和普通的商人只留不同，某些违法产业的命脉和秘密，是不能够被任何人知道的，我怀疑……当然，只是怀疑……” “你是说，谢顿有可能是被灭口的？” 戈登思索了一下，接着说：“的确有这种可能，与他结交的黑帮成员的层次，的确能接触到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如果谢顿参与某些事……” “当然，我要强调，这只是个猜测，而且是我个人的猜测，我绝不是意有所指，也并未听说过任何流言。” 戈登盯着他，他把眼皮向上翻，从眼睛的上方看，问席勒：“缄默法则？” 席勒摇了摇头，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就在戈登继续和席勒对话的时候，一名警员敲了敲门，走进来对戈登敬了个礼，然后说：“头儿，有新的发现。” 然后这个年轻警员看了一眼席勒，似乎在问戈登要不要出去说，戈登直接说：“不用出去，就在这里说。” 这也是审讯中常用的一种手段，利用新的案情进展来给被审讯的人增加压力，戈登其实没想通过这种手段对付席勒，他只是习惯了。 “我们发现，被害人的办公桌抽屉和柜子全部被人翻动过，在办公桌最下层有一个带锁的抽屉被人撬走了，于是我们仔细搜查了整个办公桌，发现中间层抽屉的侧边有一个暗格。” 说着，年轻警员拿出一个透明胶袋，里面装着一盘磁带，戈登示意后面的警员拿来一台录音机，然后戴上手套，把那盘磁带拿出来看了看，说：“表面上倒是没看到什么损伤，应该可以直接播放。” 戈登把磁带放进录音机，然后按了一下上面的按钮，录音机工作起来后，最先传出的是滋滋的电流声，然后是一段嘈杂的噪音。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磁带里面传来：“他们九号种植园的货走的是老威尔金的路子，就是经过东区三条大街的路线，他们的货量太大，所以交货口设置在一家夜总会的地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跟他打个招呼……”谷杻 “你在担心这个？大可不必，据我所知，西区那个地下化工厂也是法尔科内……” 听到这，戈登手指一抖，立刻把录音机关掉，他对屋子里的其他人说：“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你们什么都没听到，知道吗？” 年轻的下属们瞬间捂住耳朵，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他们走后，戈登瞪着席勒，席勒对戈登说：“警官，我要报警，有人窃听我的隐私还录音。” “这算什么隐私？你……” “那你完全可以把这段录音通过警察局的广播放出去。” “你想消灭哥谭警察局就直说。” 戈登深吸一口气，他先坐到座位上，然后对席勒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安抚一样的说：“好了，好了，我不是在说就是你杀了谢顿，但你起码应该给我解释一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再说一遍，人不是我杀的。” 席勒坐下，他又喝了一口咖啡说：“你应该知道哥谭大学内有摄像头吧？我们的这位谢顿校长，每天都在他的办公室，通过摄像头观察校内的情况。” “也包括我在公共区接听的电话，但我确实不知道他还录了音。”席勒摇了摇头说：“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外地人，他也真是胆大。” 戈登把憋着的那口气吐出来，然后说：“看来他的确是被灭口了……” “这是案发现场。”戈登拿过来一摞照片，说：“据我们调查，谢顿是被推下楼的，他8楼办公室的阳台护栏很低，他应该是站在护栏前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然后掉了下去。” “据现场调查来看，他被推下去的时候，应该是背对那个人的，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认识凶手，而且对凶手没什么防备，背对着凶手讲话的时候，被推了下去。” “这是熟人作案，而且手法和哥谭风格相去甚远，并没有动用冲锋枪或者霰弹枪，甚至不是手枪枪杀。” “所以，我和维克多才成了嫌疑人，对吗？因为我们两个和谢顿还算熟识，而且是外地人，不太会用枪，也不够强壮。” “现在你比维克多的嫌疑可要大多了，毕竟他听到了某些由你这传出的内幕消息，你有灭口的理由……”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响动从警察局大厅的中央传来，伴随着呼号和叫骂，戈登立刻站起来，一个警官冲进来说：“戈登警长，有出事了！” “你先别慌，到底怎么了？”戈登站起来转身问他，那个警官大声说：“前台的温妮和执勤的伯德突然发了疯！其他人正在制止他们……” “发疯？”戈登立刻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去把审讯室的铁门打开，让席勒从里面出来，然后几人匆匆的往前厅赶。 到达前厅的时候，发疯的人已经被制服，但还是不停挣扎着低吼，戈登想凑上去，另一个警长拦住了他，说：“别过去，他们疯了，我刚刚差点被咬了一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 “谁知道呢？本来我正在和温妮聊天，我们说起今年复活节的安排，结果她突然开始抽搐，然后狠狠的往后仰，接着就开始用手臂砸柜台，还把椅子也给扔了出去，另一边的伯德也发疯了……”一个按住温妮的警员说。 戈登想要走到柜台前检查，席勒吸了吸鼻子，拉住戈登，说：“别过去，先把人员疏散，病人送到医院，然后找找你们武器库里的防毒面具，很可能有问题……” “你是说……”戈登停顿了一下，大喊：“所有人撤退！离开这间屋子！到空旷的地方去，不要靠近这里！” 等到所有人出去，席勒却一个人走进去，他的脚步太快，戈登没拉住他。 席勒走到那个柜台前的时候，发现那里有一些蛋壳的碎片，还是彩色的， 戈登站在房间外面冲席勒不停的挥手，席勒观察了一下四周之后，走了出来，对戈登说：“应该是复活节彩蛋有问题。” “彩蛋？我好像是听温妮提过，说她今天收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彩蛋……”另一个女警官说。 “还记得哥谭大学学生集体发病的事吗？” 席勒眯起眼睛，拿出手机，打给他的同事安娜说：“你好……对，我想问一下，你之前在外面采购的那些复活节彩蛋，已经发给学生们了吗？” “是吗？你能记得都发给谁了吗？能给我一份名单吗？好的，谢谢……” 接着，他又打电话给维克多问：“你自己制作的那些复活节彩蛋送给学生们了吗？……已经送了？那你记得你送给谁了吗？能给我一份名单吗？” 席勒对戈登解释道：“复活节前夕，校长谢顿突然发了不少制作彩蛋的材料，让教授们自己制作复活节彩蛋发给学生。” “我和我的一名同事安娜嫌麻烦，就没有自己做，而是从外面买了现成的，现在两种彩蛋都被发给了学生，我问他们要了收到彩蛋的学生名单，我们对比一下，就可以知道哪种彩蛋有问题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漫长的复活节（八） 哥谭市警察局里，席勒看着两张名单若有所思，戈登走过来，看到那上面列着几排名字，有几个名字用红色的笔圈了出来。 “这些就是发病的学生？” “没错。” “所以是哪批彩蛋出了问题？外面买的还是哥谭大学校长发下去的？” “问题就在这里，是我的同事在外面采购的那批彩蛋出了问题，收到这些彩蛋的学生,有七成以上的人都突然发病了。” “也就是说……”戈登拿起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说：“去查一下现在有多少复活节彩蛋正在歌谭市的市场上流通，告诉他们，让他们快点想办法把这批彩蛋回收，那很有可能是一批生化武器，会让人发疯。” 戈登的语气很严肃，他一想到可能有成百上千的能让人发疯的生化武器,正在哥谭的市场上流通，他就觉得头疼。 “这当中可能有些联系。”戈登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市面上出现了一批能让人发疯的复活节彩蛋，而这个时候，哥谭大学的校长却发普通的彩蛋，让教授们自己动手制作，这意味着什么？他难道提前知道外面卖的彩蛋可能有问题？” “或许吧，但你还是先动员人员，让他们去市面上回收这些彩蛋。”席勒打了个哈欠,他有些困倦的说：“我要回去休息一会了，为了那些发疯的学生，我已经两天晚上没睡觉了。” “如果你觉得我有谋杀谢顿的嫌疑,那就在找到确实的证据之后,再来逮捕我。” 说完，席勒就转身离开了,戈登也没有阻拦他，显然，现在有比哥谭大学校长谋杀案更重要的事。 这种彩蛋一旦流传开，那就是比水淹哥谭更可怕的恐怖袭击,谁知道会有多少疯子上街杀人？戈登想,他必须得阻止这一切。 席勒回到庄园之后，他本来想洗完澡之后就睡觉，但是他刚从浴室出来，就听到楼底下信箱的铃铛响了，他走下楼去，发现信箱里被人放了东西。 他打开信箱的门，发现那里面是个盒子，打开盒子之后，里面是一颗五彩斑斓的复活节彩蛋。 他刚把彩蛋从盒子里拿出来，彩蛋就“砰”的一声爆开，弹壳飞溅到四周，一阵不明气体弥漫开， 席勒问灰雾：“这和病人血液当中的物质一样吗？” “是一样的。”灰雾回答。 然后席勒发现，炸开的不光是蛋壳，还有一张缓缓飘落的小纸条，他伸手抓住那张飘落在半空的纸条，打开之后,发现上面写了一串单词： “复活节快乐——节日杀手。” 席勒眯起眼睛,节日杀手？那不是漫长的万圣节这部漫画里的角色吗？ 但人家是万圣节杀手,这个节日杀手怎么复活节就出来了？ 而且杀手应该杀人,给人送会发疯的复活节彩蛋算是什么？更重要的是，还送到他这里来了。 蝙蝠侠来到席勒的庄园的时候，发现席勒正在往一颗鹅蛋上涂颜料，席勒画的实在太专心了，以至于蝙蝠侠故意弄出了一点声响，他也没发现。 蝙蝠侠不得不咳嗽了一声，席勒才反应过来，回头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说：“你有事吗？没事别打扰我创作。” 蝙蝠侠看了一眼席勒正在画的那个彩蛋，那个彩蛋的中间被画了一个大大的黑色笑脸，不过笔触很粗糙，因此笑脸笑的也有些奇怪。 显然，撇开这约等于没有的技法和毫无艺术性的题材，这种拿笔胡乱画两下的过程，也不能被称之为创作。 “你收到了那个自称节日杀手的人送的彩蛋吗？” “就是因为我收到了他的彩蛋，才打算给他还礼。”席勒拿起自己正在画的那颗彩蛋，端详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我这个可比他送的那个强多了。” “哥谭一些黑帮老大和上流人士，都收到了那个复活节彩蛋，他们发了疯，然后被制服，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你也收到了吗？” “布鲁斯·韦恩收到了。” “你不打算给他回礼吗？” “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那种能令人发疯的物质到底是什么。” “看来伱已经有了些推测。” “我觉得那和之前的恐惧毒气有些像。” 席勒摇摇头说：“症状的确很像，但也有区别。” “你觉得他们不是一种东西？” “没错，并不是外在的表现症状有所类似，就能证明一定是同种病因，至少在我看来，那应该不是恐惧毒气所导致的。”谷搂 席勒没有告诉蝙蝠侠的是，他早就排除了恐惧毒气这个可能，因为他才是最常用恐惧毒气的那个人，甚至比发明者稻草人用的还多。 他之前在地狱厨房用恐惧毒气对付过不少人，他对恐惧毒气可能给人带来的症状再熟悉不过。 这次的病例虽然症状和吸入恐惧毒气的人有些像，但并不完全一样，灰雾也没有在他们体内发现恐惧毒气的成分。 “不能排除猫头鹰法庭的嫌疑，他们并未被完全消灭。”蝙蝠侠下结论道。 “你打算怎么办？”席勒回头问他。 “他做这些事一定是有目的的，如果他想杀了他们，应该有更好的方法。” “很多人都没有中招。”蝙蝠侠接着说：“那些黑帮老大的警惕心没有那么差，遇到陌生的包裹不会打开，很多人也没有闲情逸致去买什么复活节彩蛋，如果想要用这个方法杀人，那是效率最低的一种办法。” “这更像是一个预告，对吗？他好像在说，我要开始捣乱了，就在三天后的复活节。” “他应该会在复活节杀人，否则就不会自称节日杀手，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目标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或许很多看似无关的事，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比如？” “比如谢顿的死，你比戈登更清楚，那不是我做的，如果他真的得罪了什么人，或者知道了什么重要信息要被灭口，那也不应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整个哥谭市都在大重建。”席勒叹了口气说：“黑帮和他就是有再大的仇怨，也不会在此时动手，除了人手不够之外，在这个时候搞暗杀很有可能会得罪其他一心搞建设的人，让人风声鹤唳。” 席勒从桌子的另一边拿出一份名单递给蝙蝠侠说：“这是一个重要线索，谢顿在复活节前给许多教授下发了制作复活节彩蛋的原料，要他们亲手制作彩蛋并送给学生，而不是去市面上买。” “后来的事证明了，在市场上流通的复活节彩蛋是有问题的，那么谢顿很有可能提前知道了这种问题。” “或许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谢顿阻止了后勤部去市面采购现成彩蛋的提议，而是要教授们自己动手做，他是想要避开那些有问题的彩蛋。”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提前知道了消息？这会不会和他的死亡有关？” “我以为你不会管这件事。”蝙蝠侠看这席勒说。 “不论如何，那个节日杀手寄给我的复活节彩蛋，是我在复活节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我想还给他一份。” “我觉得这个线索应该够你查到一些东西了，如果你找到了那个节日杀手躲在哪，那就帮我把我的礼物带过去。” 席勒拿起那颗彩蛋递给蝙蝠侠，蝙蝠侠看着那个粗糙的笑脸，眯起了眼睛。 同一时间，伊文斯和科波特正在病房里聊天，伊文斯叹了口气说：“本来哥谭大教堂已经修缮好了，结果这下地基裂开了，可能整体都要重建，就连一直驻守在那的老神父都离开了，我周末也无处可去。”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虔诚的教徒。”科波特看向伊文斯说。 “当然。”伊文斯有点苦恼地说：“本来我们的校长把复活节的安排提前，我还觉得不错，这样我就可以在节日当天的晚上去教堂祷告，你知道，复活节是为了庆贺耶稣的新生，祷告和祭礼是很重要的。” “结果这下倒好。”伊文斯摊开手无奈的说：“先是整天下雨，洪水爆发，哥谭又遭遇冰封袭击，各种路面开裂，建筑毁坏。” “好不容易好一些了，哥谭大学又出了凶杀案，案子还在调查中，又冒出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节日杀手，弄疯了几个黑帮老大……” “今年的复活节可真漫长啊……”伊文斯感叹道。 “不论如何，三天之后就是复活节了。”科波特躺在病床上说：“我得回去照顾我妈妈，昨天我回家时，想把她也送到医院，但她不肯，而且非要回老宅，不肯住在新公寓里。” “长辈总是这样。”伊文斯颇为感同身受的说：“我父亲也一样，有的时候我觉得他对我很好，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他过于古板和严肃。” “教父能容忍你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够不错的了。”科波特对伊文斯说：“有哪个黑帮的继承人会整天唱歌跳舞，甚至连枪法都不练的？” 伊文斯耸耸肩说：“我其实能感觉到，我父亲不乐意我这么不务正业，但是他还是很纵容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然后他张了张嘴，有些犹豫的说：“我还记得，我父亲和我哥哥的关系就很不好，可能是因为，我父亲对他的要求太严格。” “那时候我还小，但我依稀记得，他们争吵过，而且很激烈。” “后来，我哥哥死了，我父亲就不再允许任何人提起他的名字。” 伊文斯叹了口气说：“甚至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教父还有一个长子，叫阿尔贝托·法尔科内。” 第一百六十九章 漫长的复活节（九） 哥谭无风的寒夜里，大教堂周围的空气好像被凝结成了一块透明的冰，冰冷的月光从顶端的窗户投射到耶稣像上，在冷色的地砖上拖出一个长长的十字形状。 在十字架的中间，是老教堂地板的巨大裂缝，那条裂缝像是一道深渊，劈开了受难耶稣的影子。 裂缝中透出微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隐隐浮动，而地面上十字架指向的两个方向，分别有两道不同的人影。 左侧的蝙蝠侠面色严肃，肌肉紧绷，他虽然依旧站得很直，但能看得出来蓄势待发的状态。 而站在他对面的则是伊文斯，他半跪在地上，低着头，隐晦的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空中，薄纱一样的云层飘过月亮，窗户投射的月光像被拨动的琴弦，变得忽明忽暗。 一片阴影覆盖到蝙蝠侠的身上，他面罩之间露出的眼睛里，蓝色瞳孔的花纹变成长短不一的指针,伴随着月光再次黯淡下来，时针向后倒退了大半圈，一切回到十个小时之前。 科波特站在老宅的柜子前,看着他母亲翻出一大堆沾满灰尘的旧物,科波特走到他母亲身旁,想抓住她的手臂，搀扶她站起来。 科波特夫人却挥动手臂推开了自己的儿子，科波特有些无奈，他问：“妈妈，你到底想找什么？我们已经把家里的柜子都翻遍了。” 科波特的身后是满地的杂物,不光是客厅中央，就连卧室的门口也都堆满了各种破烂。 “我要找伞，找伞！下雨了，要打伞……” 科波特从自己身边的椅子上，把雨伞拿过来，递给她母亲，可科波特夫人就像没看见一样，依旧自顾自地钻到底层的柜子里翻东西。 从天黑翻找到天亮，从天亮又翻找到天黑，直到科波特夫人精疲力竭，回去休息之后，科波特才有时间，把这些旧物收拾起来。 最近几天，科波特夫人的病情有所好转，不再那么具有攻击倾向，但相对的，她开始变得越来越古怪，每天都要把家里的杂物翻出来，科波特无法制止她,只能跟着她收拾。 他半跪在地上，用一只膝盖撑着身体，然后将周围的杂物捡起来放回柜子里。 这个位于书架下方的柜子， 放的大多是老科波特的收藏，比如画框和烛台，这些东西并不值钱，但科波特夫人清醒时，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擦拭，以此怀念科波特的父亲。 科波特想把最后一个画框放回柜子的上层，在放进去的时候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挡在里面，让画框无法完全的收进去，柜门关不上。 科科波特以为是之前放进去的东西没有对齐，所以他伸手进去，想把东西摆正，结果却发现，在柜子的深处，有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 科波特把那个信封拿出来，发现它的背面落了不少的灰，借着客厅微弱的灯光，他用手指把上面的灰抹开，发现了一行漂亮的花体文字：“科波特亲启……” 科波特皱眉，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信，也不会有人给一个落魄的穷小子发这么郑重的信件。 这个信封用的是非常细腻的道林纸，上面的英文字迹清晰，丝毫没有墨水晕染的痕迹。 科波特把信翻到正面，发现上面的蜡封已经被拆开了，那个蜡封上面盖着的印章，让科波特有些眼熟。 他把信封打开，拿出里面的信件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落款：“卡迈恩·法尔科内。” 这是一封来自老教父的邀请函。 上面的文字很简短，就是邀请科波特参加一场葬礼，写信的人是卡迈恩·法尔科内，葬礼举办的地点是哥谭大教堂。 科波特上下扫了一眼那个邀请函，他发现，那的确是老教父的笔迹，但有些特殊的是，在葬礼邀请函正文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请务必到场，否则我将亲自向你问好。” 科波特迷起眼睛，他并没有忘记他的父亲，正是死于冒雨参加教父长子的葬礼。 但这封邀请函让他感觉到非常奇怪。 一般很少有人会为葬礼写如此正式的邀请函，更不要说写信的人是逝去者的亲生父亲。 科波特曾见过老教父的字迹，他能看得出来，在这份请柬上，法尔科内的笔迹非常沉稳，运笔流畅，丝毫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长子的老人。 而且那行小字更是让人疑惑，这完全就是威胁，哪有人逼着别人去参加葬礼的？ 科波特依稀还记得，他的父亲从葬礼回来的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他浑身滚烫，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谷轸 医生说那是肺炎，但还没有来得及送到医院，他就死了，科波特没从他父亲那得到任何遗言，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所参加的葬礼的情形。 但这份邀请函让科波特充满怀疑。 他又回想起他与伊文斯的交流，科波特是个非常善于用言语打动人心，然后获取信息的人，在和伊文斯的交流当中，他也曾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教父这个神秘长子，但没从伊文斯那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 科波特蹲在柜子前，开始推算起来，根据已有的信息推断，在阿尔贝托斯死前，伊文斯应该就已经出生了，虽然他们两个人的年龄差尚不清楚，但阿尔贝托和伊文斯应该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 可让科波特感觉疑惑的是，伊文斯对他亲哥哥的描述总是非常抽象，而且不少地方有所矛盾，比如，他曾提到阿尔贝托是个非常努力和上进的人，也是格天赋卓绝的天才，简直是天生的继承人人选，可他又总是说阿尔贝托因为完不成教父的任务而感到沮丧，在伊文斯的描述中，提到过最多的就是阿尔贝托与教父的争吵。 无意间在家中发现的邀请函，让科波特对他父亲的死重新升起了疑惑，怀着这种疑惑，在他再次回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病房里时，他开始在日常的闲聊中，引导着伊文斯回忆更多的信息。 “上次你说你要参加大学的篮球队，你应该是从小就会打篮球吧？说真的……” 科波特躺在病床上，换了个姿势，语气充满憧憬的说：“我很羡慕你们这样的多子女家庭，兄弟是天然的玩伴，我家街角住着的那对兄弟就是，我经常能看到他们在巷子里踢足球，伱哥哥应该也陪你打过篮球吧？” “他……”伊文斯下意识的想回答，但好像话到嘴边，他又停住了，伊文斯坐在床边，愣在了那里，科波特问他：“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伊文斯甩甩头说：“就是我有点记不清了，我明明记得，我和我哥哥的关系很好，我们应该一起玩过，可仔细想想，我又想不起来什么。” “我很抱歉，我有点冒昧，昨天我在家里发现了一封邀请函，是教父邀请我父亲去参加你哥哥葬礼，你应该也参加过你哥哥的葬礼吧？” “葬礼？”伊文斯念叨了一下这个词，然后发呆一样的坐在床边，不答话了，过了好半晌他才说：“我好像……抱歉，但我童年的记忆并不清晰，我完全不记得当时是怎么一回事了。” 伊文斯叹了口气说：“最近我的情绪很差，经常会做梦，可能这也影响了我的记忆力。” “哥谭的教堂暂时无法进去，我没法去祷告，这让我感到心情烦躁，我也很久没见那位老神父了，往常我很喜欢和他倾诉。” 伊文斯看起来很难过，科波特对他说：“你要不要试试给他写信？” 伊文斯摇了摇头说：“哥谭的大教堂坏的很厉害，地面裂开了一个大洞，修复需要很长时间，而且施工起来有点危险，老神父搬离了那里，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住处。” “可你是教父的儿子，要是让人去打听，应该也能打听得到吧？” 伊文斯想了想说：“其实我不是很想去打扰那位神父，毕竟他难得的有个假期。” “但是复活节这么重要的节日，他没法在教堂给教徒们布道，应该也会觉得很孤单吧？如果之前你们两个的关系不错，你不妨去陪陪他。” 伊文斯思考了一下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让人去找找吧，如果能找到的话，我也可以请他来法尔科内庄园过复活节。” “你和教父的关系……” “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伊文斯又微微叹了口气说：“教父并不担心我的野心，他更担心我没有野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面对他的时候，尤其是在和他认真的谈论问题的时候，总会有股急躁的感觉，我好像迫切的想对他说些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面对他时，我总是表现的很偏激，明明我在和同学还有老师相处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在我入院之前，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有好几次，我们都差点吵起来，我怀疑自己可能有心理上的问题，所以就去找了席勒教授。” “所以，你就到这里来了？” 伊文斯点点头，然后说：“现在看来，我可能没病，只是想的太多，情绪控制能力差。” “如果医学的手段没法排解你的情绪，你也可以试试求助于信仰。”科波特对伊文斯说：“虽然我不信神，但如果你是个虔诚的教徒，那或许，一切都会在复活节这天好起来呢？” “但愿吧。” 随着窗外的月光变得深沉，科波特听见伊文斯在低声的祷告，那种声音在空荡的病房中不停回荡，让人昏昏欲睡。 第一百七十章 漫长的复活节（十） 蝙蝠侠此时正在西区一幢楼的楼顶，他是追查着复活节彩蛋的线索来到这里的。 节日杀手给黑帮老大送的复活节彩蛋并没有留下具体线索，但他不应该给布鲁斯·韦恩送。 韦恩庄园的四周布满了蝙蝠侠布置的摄像头，其中位于正门的两个摄像头都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往返于南区和东区之间送报纸的报童，这种报童经常来往于南部富人区和印刷厂之间，几乎不会有人注意他们的存在。 摄像头并没拍到这个报童的正脸，但拍下了他的服装,最后，蝙蝠侠在东区的一家报纸印刷厂找到了他。 这个报童并不知道很多信息，他只告诉蝙蝠侠，有人出钱委托他们去送彩蛋。 这种活在报童当中很常见，他们往往有一个固定的聚集点，有些需要跑腿的人就会去他们的聚集点找他们,拿钱雇佣他们送一些东西给别人。 这群报童对于哥谭的地形和路线非常熟悉，而且哥谭人为了方便,约定俗成的不去为难这些跑腿的小孩,所以很多人都喜欢雇佣他们，送饭、送钥匙，或者送啤酒。 蝙蝠侠来到报童的聚集点，这群小孩七嘴八舌的描述了那个节日杀手的外貌，但是并没有什么用，他们接单的时候不会在意单主是谁,只要确定要送的不是什么会被抢劫的危险品，他们什么单子都接，每天来的人太多,谁也记不住具体样貌。 不过,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报童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他说在那个雇佣他们的人的身上，闻到了一种化学制剂的味道，有点像是火药味。 顺着这条线索，蝙蝠侠调查了哥谭市内的所有化工厂。 哥谭市内的化工厂其实很多,但也要分大小，在经历了水淹和冰封的灾难后,大部分的小化工厂都停产了，只有极少数生产线还能继续运转。 能正常运转的化工厂只有四五家，调查没有花费蝙蝠侠太多时间，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了西区的一家化工厂上。 这家化工厂位于西区地下，规模不大，生产线也很少，他们的流水线并不高级，生产出来的也不会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按理说，应该和其他小化工厂一起关门才对。 而且经过灾难， 哥谭地下建筑几乎全部损毁，这个地下化工厂更是差点被掩埋，建筑损坏严重，一大半都塌了，大多数生产线瘫痪，但就算如此，附近仍然有人活动的痕迹。 到底有什么货物非要在这个时候生产不可？ 撬开后门的锁,蝙蝠侠沿着门缝走进去，他戴上夜视仪，看到化工厂里面一片混乱。 东南角倒塌了一部分,满地残垣断壁，有许多箱子被压在了墙壁底下，有一些粘液流出来，夜视仪并不能看清那些粘液是什么，于是他凑近了一些。 很快，蝙蝠侠闻到了一股臭味，他走近一看，那些箱子里全部是被砸碎的鹅蛋，蛋黄和蛋清流了一地，并且没有人处理，已经快要发酵了，传出阵阵恶臭。 而更远处的地方，有一些箱子未被波及，蝙蝠侠走过去，看到那里是已经被处理好的鹅蛋壳。 复活节彩蛋并不是直接在生鹅蛋上作画，被选做复活节彩蛋材料的鹅蛋必须经过处理，如果不掏空，也需要用化学制剂进行浸泡，来让表面适合做画，如果掏空，还需要使用一些其他方法维持蛋壳的坚硬程度。 看起来，这里储存的彩蛋原料是两种都有，只不过没被掏空的彩蛋有一部分被倒下的墙壁压碎了。 蝙蝠侠走上前，拿起一个蛋壳看了一下，这个蛋壳已经被处理好了，但尚未被涂上图案，蝙蝠侠带走了几个这样的蛋壳，拿回韦恩庄园进行比对。 实验台前摆放着几个不同的复活节彩蛋，首先是布鲁斯收到的那个节日杀手寄过来的彩蛋，蝙蝠侠并没碰过它，因此也就没有爆炸，还维持着完整的形状。 另外一个是席勒给他的，席勒亲手画的那个带着笑脸的彩蛋，还有一个就是蝙蝠侠从那个仓库带回来的还未作画的彩蛋壳。 非常明显的能看出，第一个和第三个彩蛋几乎一模一样，不论是鹅蛋的大小形状还是处理方法，都完全一致。 相比之下，席勒明显就是随便找了个鹅蛋，甚至都不太像养殖场的鹅蛋，更像是窝里掏的天鹅蛋。 它大小不合适，明显太小，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直接拿来涂色，蛋壳表面太过光滑，挂不住颜料，因此那个笑脸画的有些扭曲。 也就是说，这些被送给黑帮老大和上层人士的彩蛋，就是西区那个化工厂流出的。 “西区化工厂……”蝙蝠侠低声念叨，他突然一愣，然后快步离开韦恩庄园，开着蝙蝠车来到了哥谭警局。 戈登正结束一天的忙碌，打算下班回家，结果就听见他背后的墙角一阵响动，他看都不用看，说：“又怎么了，蝙蝠侠？” “上次的磁带……” “磁带？哦，你是说那个席勒电话记录的磁带吧？那在证物室，不过那里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 戈登话音刚落，蝙蝠侠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戈登摇了摇头，他想，那种危险品给这个怪人保存也不错，免得哪天有人按耐不住好奇心非要听。 蝙蝠侠来到一片漆黑的证物室，他找到了那盘磁带，并把它放进了录音机里，一阵沙沙的噪音之后，席勒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他们九号种植园的货走的是老威尔金的路子，就是经过东区三条大街的路线……” 蝙蝠侠扭了一下录音机上的按钮，快进了一段：“你在担心这个？大可不必，据我所知，西区那个地下化工厂也是法尔科内……” “……家族的产业，之前教父交给伊文斯负责之后，那里也开始走伊丽莎白大街的货了，不过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关停了很久，你不必担心教父会在意那么一点利润……” “化工厂？伊文斯？伊文斯·法尔科内……”蝙蝠侠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中响起。谷敇 就在此时，蝙蝠侠的电话响起尖锐的铃声，他接通之后，里面传来科波特的声音：“……伊文斯！！是伊文斯！！！！他有刀……他想杀了我……不，他不是……咳……快去，快去哥谭大教堂，阻止他……” 蝙蝠侠抬头看向窗外，此时，一轮明月高悬天边。 蝙蝠侠来到哥谭大教堂时，伊文斯好像已经在等着他了。 伊文斯站在大教堂中心的那个裂口处，看着裂口内部的浮光涌动，蝙蝠侠闻到一股令他头晕目眩的气味，那像是被蒸发的高度酒。 他从窗户上落下来，站到伊文斯面前，伊文斯没有理会他，而是半跪在地上，直直的盯着那个裂口。 “你是谁？”蝙蝠侠问。 “我是谁？你不认得我吗？我是你的同学啊……” “伱不是伊文斯。” 对面的人发出一声冷笑，他说：“别跟我提那个名字，那只是个冒牌货，我才是真正的法尔科内。” “你是他的第二人格？” “不，他是我的第二人格。” 对面的人站起来，金发在月光的照耀下，颜色变得有些妖异，他露出了伊文斯从来不会露出的那种冰冷的表情，他说：“我说了，我才是法尔科内，阿尔贝托·法尔科内。” “那你就是他的第二人格。” 阿尔贝托有点被激怒了，他皱着眉，眯起眼睛，那双绿色的眸子里蕴含着怒火，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听起来和伊文斯完全不同。 “我一直都是阿尔贝托！” “阿尔贝托不是已经死了吗？” “呵……当年那场闹剧，还真是骗到了不少人。”阿尔贝托冷笑着说：“我死了？不，当然没有，只是一个蠢货取代了我。” “看来这应该是个很长的故事，但没关系……”蝙蝠侠从腰侧摸出蝙蝠镖，他说：“今夜就是复活节之夜，应该是漫长的一夜，你可以慢慢想。” “节日杀手应该就是你吧？” “没错，我……” 还没等他说完，蝙蝠侠就向着阿尔贝托扔出一个东西，阿尔贝托警惕的朝旁边一闪，然后他转头一看，那是一颗已经碎掉的彩蛋。 “该死的，你是在戏弄我吗？” “不是。这是一个人给你的复活节礼物，不过现在它碎了，但这是因为你没有接住，和我无关。” “别妄图用这种小把戏来干扰我，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人能阻止我。” “是吗？你自称节日杀手，却并没在复活节这天杀人，唯一杀掉的校长谢顿，作案手法粗糙，破绽很多。” 蝙蝠侠用那平缓的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说出这种话时，总是令人十分恼火。 “你觉得自己就很高明吗？穿着一身紧身衣，伪装成什么超级英雄？” “但我起码找到了你，哦，不……还不是我找到你的，而是那个不起眼的科波特。” 提起科波特，阿尔贝托似乎真的愤怒了，他说：“那个该死的小子，他差点破坏了我的计划……” “这么说，你失手了？面对一个身材矮小又瘦弱的穷小子，面对你在复活节第一个想杀的人，在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你依然没能杀得了他。” “我根本没想杀他，如果不是他给伊文斯出那些蠢主意，我才不会对他动手，他完全不重要！” “所以我才说你手法粗糙，破绽很多，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科波特是个危险人物。” “是啊……”阿尔贝托发出一声冷笑：“一个失去父亲的小可怜，他还不知道，他父亲的死不是个巧合。” 接着，他像在发泄什么一样，说：“葬礼？是啊，我死了，不少人参加了我的葬礼。” 他抬头看向大教堂上方的那扇窗，月光像被洒进来的帷幔，轻柔的笼罩在耶稣像上，这位受难的圣子为背叛者流干了鲜血，在这个充满苦难的寒夜中，只有月光愿意为他添衣。 “但今晚，我就要复活了，而且是永远活下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漫长的复活节（完） “我的父亲是个暴君，一个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的独裁者，我费尽心思达成他的要求，成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但他依旧对我有所防备，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 “我明明知道，他能统治哥谭地下这么多年,不光是凭借他的能力和智慧，我知道……” “他不是真正的哥谭之王，在暗中掌控哥谭的另有其人，一个神秘的组织，一个伟大的组织……” 蝙蝠侠沉默的看着阿尔贝托，阿尔贝托脸上肌肉的走向完全改变了,就像一个蝙蝠侠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他叙述这些事的语气带着怨恨和愤懑，这也是蝙蝠侠从来没在伊文斯的语气中听到过的情绪。 “但在伊文斯口中，教父并非如此。” “他？他懂什么？是啊……他是卡迈恩完美的儿子，卡迈恩把他造出来，无非就是因为觉得我不够完美……” “所以你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尔贝托冷哼一声，他低头看了一眼，教堂的裂口之内，似乎没有他想要的反应,于是，他像是打发时间一样，对蝙蝠侠说：“”我无意之间了解到,哥谭是一座无法被拯救的城市,不属于这里的人终会离开。”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在暗中掌控哥谭的伟大组织,他们控制着这座城市,让这座城市为他们的意愿而转动。” “教父？那不过只是苟延残喘的幸存者，他从来就没统治过哥谭,他在和这个势力的对抗中失败了，是这个神秘组织放过了他，他才能成为教父。” “在一次和他的争吵中，他无意间透露了有关这个组织的线索,我暗地里追查无果，却在无意间接触到了他们的信徒。”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伟大黑暗力量……”阿尔贝托的语气中开始透露出狂热，他说：“祂的羽翼一直庇佑着这座城市，我们都将为他拜倒……” “于是，你就加入了这个组织？” “不，不……”阿尔贝托有些神经质的说：“他们不允许我加入，我不明白……” 在他癫狂的自言自语中，蝙蝠侠仿佛看到，他的背后站着一群黑色的夜鸮，他们窃笑着，在阿尔贝托的耳边对他说：“你是反抗者的后代……你必须赎罪， 替你的血脉赎罪……去吧，去吧……” 阿尔贝托又半跪到了地上，他开始浑身颤抖，语气变得含糊不清，似乎既怨恨又恐惧，他说：“他们给了我一把刀，一把坚硬又锋利的刀，我用它刺向了……” 阿尔贝托的语气开始变得痛苦，就好像他所诉说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不同。 “你想杀了伱父亲？”蝙蝠侠问， “不，我没有……我只是要赎罪，我要……” “你就是想杀了他，不过最后你失败了，对吗？” 阿尔贝托的语气，又变得充满不甘和怨恨：“卡迈恩显然对我早有防备，我动手晚了！” “然后他就杀死了你，创造了伊文斯？” “不是他，是那个……”阿尔贝托停顿了一下，有些艰难的说：“是那个神父，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什么都知道……” “看来，那的确是一出闹剧，法尔科内的长子根本就没死，只是换了个身份。” “但我有些奇怪，这怎么可能瞒得过所有人？你们的外貌一模一样，年龄也一样，总会有人认出来吧？” 但刚说完这句话，蝙蝠侠就反应过来了，他说：“那场葬礼？” “……没错，卡迈恩邀请了所有亲眼见过我的人，参加了我的葬礼，然后，他们都死了，包括那个小科波特的父亲。” “和雨伞无关吗？”蝙蝠侠自言自语道。 阿尔贝托冷笑了一声说：“看来，你知道的很多。” “恰恰就是和雨伞有关，你以为卡迈恩对他们一无所知？你错了……没有人比教父更了解他们，但他从来不说。” “卡迈恩钻了空子，他对一批雨伞的原料动了手脚，让伞将没法按时交货，又在一个雨天，把所有人都叫去，于是他们就都死了。” “他声称那个蠢货是我的弟弟，从小和母亲生活在国外，于是他就取代了我，成了教父的幼子。”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的确是死了，存在的只有伊文斯。” “他成了个虔诚的教徒，经常跑到教堂祷告，但他却不知道，这正是卡迈恩为了让我彻底消失，才动的手脚。” “那个神父有着超出常人的力量，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似乎真的能影响人的精神。” “伊文斯每和他接触一次，人格就会变得更稳固，而阿尔贝托就会慢慢消散。” “但幸运的是……”阿尔贝托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在这次灾难中，教堂被毁坏了，那个神父不得不离开，伊文斯已经很久没有向他祷告了。” “于是你就复活了？” “最开始，我还不能单独掌控这具身体活动，只有模糊的意识，但我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很快，我就可以在伊文斯睡着时掌控这具身体了。” “我有事要做，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我设法控制了谢顿。” “但最后你杀了他，为什么？”谷髡 “那是个自私的蠢货，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利益，我本想借助他的职位，让哥谭大学的学生在复活节的宴会上聚集到一起，然后制造彩蛋爆炸案，那些特殊彩蛋也都是为这些学生们准备的。” “可那个蠢货校长觉得这会有损他的声望，他没有用我给他的那些彩蛋，于是我只能换了个方法，把它们送到各个杂货店卖出去，或者送给那些黑帮老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闹出点乱子？” “我是为了做实验。” 阿尔贝托的回答出乎了蝙蝠侠的预料，但他本能的想到了一个问题，他问：“彩蛋里那种能够令人发疯的物质到底是什么？” “是永生因子。” “永生……什么？” “那是一种能够令人获得永生的东西，让人永远不死，你明白吗？” 蝙蝠侠一时没有说出话来，他看着阿尔贝托眼神像在看一个蠢货，阿尔贝托感觉到了他的眼神，他像恼羞成怒一样说：“你根本就不明白！！这是那个伟大势力赖以生存的东西！我调查了很久……”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像冷静了下来一样，说：“我与他们的接触并非一无所获，我知道，他们培养那些强大杀手，所依赖的，是一种叫做‘美酒’的东西。 “‘美酒’？那是什么？” “在他们的记载中，这种因子有和酒一样的特性，能让人疯狂沉醉，也能让人让人永生不死。” “他们利用这种因子制造了强大的杀手，而我坚信，这正是祂的伟大之处，是祂给人类的恩赐和奖赏，而我，我将会得到这份奖赏……” “放弃你那些古怪又荒谬的理论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永生不死。” 阿尔贝托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他把视线投向大教堂中央的那道裂缝，那里隐约浮现出幽幽的绿色光芒，他说：“感谢那个神父，感谢那个叫伊文斯的蠢货，我察觉到了教堂的不同……” 蝙蝠侠也把视线投向那里，他说：“别告诉我，这东西就在教堂地下。” “教堂损坏之后，裂缝处渗出了这种宝贵的美酒，我收集了一些，那个神秘组织对它的记载中，美酒必须成熟才能饮用，但我不知道它成熟的时间。” “为此，我必须做个实验，才能得到答案，我稀释了它们，制成喷雾，放进了复活节彩蛋里。” “没有酿好的美酒会让人发疯，但没关系……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阿尔贝托深吸一口气，他半跪下来，趴在裂缝旁边，死死地盯着裂缝中的光，他说：“美酒都是需要发酵和陈酿的，就在今夜，它将成熟，只要我能获取最纯净的美酒，我就可以永生不死……” 然后他抬头看向教堂前方的耶稣受难像，语调有些颤抖的说：“就像耶稣一样，我将于此夜复活，并重归天国，成为神祗，那些令我受难的，必将付出代价……” “别做梦了。”蝙蝠侠冰冷的语气打断了阿尔贝托的畅想，他说：“首先，我觉得这个所谓的美酒就是个骗局，其次，我也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得到它的。” “你阻止不了我！”阿尔贝托看到，在越来越明亮的月光下，那种绿光开始变亮，一种浓郁的酒气散发出来，就像某种开始成熟的果实。 他疯了一样的往前一扑，想要跳进那个裂缝里。 先是一枪打中了他的肩膀，后坐力带着阿尔贝托往后倒，紧接着是两枚飞镖打在他的膝盖上，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阿尔贝托趴在地上，像是被制服了，但蝙蝠侠仍然谨慎的没有走过去，而是绕开那个裂缝来到，阿尔贝托的后方，从他身后靠近他， 就在他马上要接近阿尔贝托的时候，他看到阿尔贝托头发投下的阴影里，露出了一个诡计得逞的笑容。 蝙蝠侠瞬间后退，剧烈的爆炸声从阿尔贝托的身下响起，一瞬间，教堂的地板炸裂开，长条形的裂缝被爆炸拓展成一个大洞，尘土飞扬之间，教堂所有的地板都不复存在。 蝙蝠侠站在坍塌的边缘，低头向下看，他看到，教堂地下变成了一个大游泳池，装满了不明的绿色液体，那种液体散发着微光，气味就像是高度酒，哪怕是吸入一点，都让人有些昏沉。 蝙蝠侠后退几步，甩了甩脑袋，一阵冷风刮过去，他才觉得自己好了一点。 自从上次火灾之后，蝙蝠侠就给自己的面罩加装了防毒面具，他拉了一下面甲，将自己的口鼻覆盖住，然后走上前去，低头向绿色池子中看。 他并没有看到阿尔贝托的身影，但蝙蝠侠记得，爆炸之间，阿尔贝托随着坍塌的教堂地板一起掉了下去，应该是掉进了这个绿色池子当中。 这种液体太过诡异，蝙蝠侠不敢贸然处理，他手上也没有合适的打捞工具，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开，去准备工具的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咕噜咕噜”的气泡声。 蝙蝠侠回头，看到那个散发着微光的绿色池子，表面浮起一连串气泡，像是有什么藏在底下吹气。 紧接着，一只惨白的手，从水池的边缘伸了出来，哥谭冰冷的月光照在他的手背上，那上面的骨节和血管突出着，就像存放多年的干尸。 月光更亮，风更轻，大教堂周围的空气被凝结成了一块冰，在这要凝固的氛围中，一瞬间，被爆炸波及的耶稣受难像轰然倒塌，碎成几块。 在这个漫长的复活节中，耶稣并未复活，而是彻底死去。 取而代之的，是在疯狂中复活的，哥谭永远的噩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丑回魂夜（上） “神父，您来了。” 席勒从座位上站起来，迎了上去，和老神父握了握手，老神父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座剧院，他感慨的说：“我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邀请我来这里。” 说着,他跟随席勒一起坐到了距离舞台最近的第一排座位上，更早入席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坐在最里面的教父法尔科内。 他只是转头看了神父一眼说：“还记得吗？我们那个年代，这里灯火辉煌，那时我最喜欢的歌剧是《茶花女》。” “我最爱的还是《圣路易斯》，那时，这两部剧都火爆一时,这里座无虚席，甚至根本买不到票。” 三人坐在空荡的老剧院里，破败的舞台上，厚厚的灰尘让幕布变成了发黑的深红色，上面的金线已经失去了那种闪耀的光泽，就连舞台边缘那一圈灯泡，也大多都不亮了。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今天这部剧，我们要叫它什么？”席勒转头看向两人，法尔科内拿着一支雪茄,火光闪烁之间，他吐出一口烟雾说：“《复活节》,怎么样？” “我觉得叫《小丑回魂》比较贴切。” “为什么？小丑？你是说马戏团里那种吗？哥谭大局院倒是的确有马戏团来表演过,但那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席勒摇摇头，并没有回答。 他说：“我邀请二位来这里，是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法尔科内叹了口气,老教父说：“还是让丹尼尔给你解释吧。” 法尔科内和席勒一起看向坐在中间的老神父。 老神父笑眯眯的说：“我曾经是猫头鹰法庭的一员，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老神父丹尼尔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他说：“”前我就说过了,我来到这片土地的时候,这里生机勃勃，我与人为善，因此在黑帮中有些声望，不少人愿意卖我一个面子。” “这时，那群小鸟找上了我，他们还远远没有今天这么强大，他们告诉我，愿与我分享永生的秘密，我表现的很感兴趣，然后加入了他们。” 老神父把后背靠在椅背上， 他微微抬头，看向舞台的上方，那里窗户洒下的月光格外明亮，他的声音穿过落下的月光，传播到很远的地方。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这些杀手，只是一群权贵的集会，但后来，他们在哥谭发现了一种很特殊的东西。” “是‘美酒’,对吗？” “没错,他们发现,在哥谭地下，拥有一种神秘的水源，它的气味像美酒，让人沉醉，并且闻到这种气味的人，他们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甚至变得年轻了。” “永生和不死，多么美妙的词汇，没有任何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于是，猫头鹰法庭发动了一个计划只在，发掘和破解这种水源的秘密，并利用它，然后获得真正的永生。” “它叫做，水源计划。” “但那时，这个计划进行的并不顺利，冒险饮用这种液体的人都疯了，最后，他们没有办法，想要从宗教学的角度来破解，于是就找上了我。” “我最开始就知道他们只是想利用我，但没关系，我也想要利用他们。” 老神父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说：“当时我觉得，我秉承主的旨意，要让他的荣光拯救这片土地，如果用普通的方法做不到，那也可以换一种方法，主会宽恕我的。” “他们利用那群欧洲贵族，帮我建造了一座教堂，就在水源的地上，之后，猫头鹰法庭杀死了他们。” “现在你住的那座庄园，就是他们留下来的。” “原来他们不是搬走了，而是被杀死了？” “没错，猫头鹰法庭谎称他们离开了，但实际上，没有参与教堂建造的人能活着离开这里，猫头鹰法庭不会让永生的秘密有任何暴露的风险。” “于是，我就在教堂住下来，镇守在那里，看着哥谭人来来往往，一代又一代死去。” “你讲话总是讲不到重点。”法尔科内弹了弹雪茄说：“这可不是在教堂布道。” “别这样说，教父阁下，今天是复活节，让我们对此有点耐心吧。”席勒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老神父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后来，我破解了一部分美酒的秘密，并利用它获得了特殊的能力。” “所以，在我第一次去教堂时，您就发现了我的与众不同？“” 老神父摇了摇头说：“其实我的能力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或许在以前还可以，但现在，我已经老了，如果不在教堂里，不站在美酒池的上方，我就是一个苍老的普通人。” “但那时确实如此，伱第一次来到教堂的时候，我在微醺的状态中，看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所以我才会向法尔科内建议，让他找你解决他儿子的问题。” 席勒眯起眼睛，他看向舞台，视线中，陈旧的幕布缓缓拉开，老神父站在了舞台中央，背后是大教堂的耶稣受难像，而脚底则是泛起波澜的美酒池。 他站在教堂中央，空气里飘散的美酒，让他有微微的醉意，在老教父朦胧的视线中，席勒走进来时，正好和落下的夕阳融为一体。 金黄色太阳的光线灼烧眼睛，在光线消失后，席勒的背后留下了一轮太阳的影子，只不过是夕阳过后，最深沉的黑色。 席勒笑了笑，低下头说：“其实我一直有点奇怪，法尔科内阁下怎么会请我这个危险分子，去做您儿子的家庭教师，毕竟，任何人看到我的履历，都不会愿意我接触他们的后代。” “你是说你追查连环杀人犯的事？即使没有丹尼尔的举荐，我也并不在意这种事，这在哥谭司空见惯，这里什么样的疯子都有，我宁可要疯子，也不要蠢人。” “还是说说伊文斯吧，老实说，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有些担心他，因为我能明显感觉到，他有些不对。”谷恠 法尔科内叹了口气说：“我觉得，你应该看出了他有两个人格。” “说实话。”席勒看向神父丹尼尔，他说：“在此之前，也就是这次伊文斯来找我之前，我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体内有第二个人格，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那时，阿尔贝托的确死了，只有伊文斯一个，你当然不会有任何感觉，你后来感受到的那个人格，是复活之后的阿尔贝托。” “”你觉得阿尔贝托是第一人格吗？”教父刚问完这句话，他就自己回答到：“不，伊文斯的确就是第一人格，他才是我的儿子。” 教父又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太多了，但他还是说：“在伊文斯6岁那年，他的母亲去世了，我沉浸在失去爱人的悲伤中，疏忽了对他的照顾。” “在一个晚上，他自己偷偷跑出去玩，回来之后，他就已不再是他了。” “……猫头鹰法庭做的？” “你觉得猫头鹰法庭是怎么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法尔科内反问道：“光凭他们那套邪教理论吗？可不是所有人都吃那一套。” “他们就是这样引诱一些上层人士的后代，洗掉他们的人格，抹去他们的记忆，然后建立一个更加极端、终究会向他们投诚的人格。” “那就是阿尔贝托？” “没错，我的孩子消失了，变成了猫头鹰的爪牙，但我和那群无知无觉的蠢货不同，我不会把这种改变误以为是孩子的叛逆期。” “这是他们常用的手段，不会有哪个父母怀疑自己的儿女被人替换了，他们只会觉得孩子的改变是因为年龄的增长。” 猫头鹰法庭有一个最大的漏洞，法尔科内又吸了一口雪茄，然后说：“他们塑造了一个完美的人格，一个完美的可以成为教父的人选。” “我能理解他们想做的，他们为我准备好了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只要他接管教父的位置，那法尔科内和十二家族就都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他们很有自信，阿尔贝托会令我满意。” “但就是这一点，让我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因为在此之前，伊文斯更像他妈妈，而不是我。” “听起来有点荒谬，对吗？”教父活动了一下手指，说：“那时候，我也觉得我疯了，竟然会怀疑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替换了……” “在他举刀刺向我的时候，我终于绝望了。” “我无比痛苦，却找不到证据，从科学的角度，我无法解释这件事，于是，我只能求助于信仰。” 接着，是神父丹尼尔的声音响起：“卡迈恩来到教堂时，我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父亲，他向我诉说这些痛苦时，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玩笑。” 丹尼尔叹了口气，他的语气有些愧疚，他说：“清洗记忆和替换人格的方法正是来源于教堂地下的水源，那是我找到的方法，为了达成我的目的，我将这种方法交给了法庭。” “但在看到卡迈恩之后，我知道。我的做法大错特错了。” “那些所谓为了散布主的荣光，而加入法庭的说辞，不过都是我受到永生诱惑的借口。” “当一位绝望的父亲站在了我的面前……”丹尼尔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他说：“父看到他的儿子被钉在了十字架上，血流满地，而我成了帮凶，成了手拿钱袋的犹大……” “我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必须得阻止这一切。” “于是您就用同样的方法洗去了阿尔贝托的人格，重新找回了伊文斯的人格？” “美酒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复活，我不是找回了伊文斯的人格，而是复活了他。” “所以……” “阿尔贝托也同样复活了。” “还记得我之前提到的水源计划吗？”神父丹尼尔转头看向席勒，他说：“这个计划还不止如此。” “这些年来，猫头鹰法庭用污染饮用水或雨水的方法，让很多人的血液里都流淌着非常稀薄的美酒。” “几天前的那些大雨唤醒了它们。” “他们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启动水源计划？虽然那场大雨中的确疯了一些人，但数量远远不足以撼动这座城市。” “他们一定还有别的计划。” “还有一个问题，那场葬礼是怎么回事？如果只是替换人格，完全没必要搞得那么声势浩大吧？” “那是我给他出的主意，我非常了解猫头鹰法庭，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控制这座城市的，他们手中有种特殊的金属，可以抵御美酒的效果。”神父丹尼尔说。 “我建议卡迈恩对他们生产原料的运输动了点手脚，让那批货无法按时抵达，也就有许多人没有得到有效果的伞。” “你们是想要骗过法庭吗？” “不，我们知道，伪造出兄弟身份这件事只能瞒过普通人，而瞒不过猫头鹰法庭。” “我只是在警告他们。”卡迈恩捏着雪茄，他说：“我知道了他们的小花招，并不惧于杀人，假如他们一定要步步紧逼，那我们就鱼死网破。” “如果他们再敢动我的儿子，我就让哥谭变成一座空城。” 在教父的语气里，席勒听到了，那个辉煌年代里，哥谭地下之王的凶狠，以及，一位父亲的决绝。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小丑回魂夜（中） “所以，神父看出了我的不同，向教父举荐我，让他聘请我伊文斯当家庭教师，其实就是想让我解决伊文斯的问题？” “我和卡迈恩都不能确定，猫头鹰法庭是不是还在盯着伊文斯。但现在看来我们的警惕是没错的，他们的确还不死心,他们依旧把伊文斯当做水源计划的关键人物。” 神父丹尼尔叹了口气说：“这一代的猫头鹰法庭远远不如上一代，他们操之过急，留下太多破绽，我在那座教堂里住了几十年，对那里的每一块砖瓦都了如指掌。” “哥谭遭遇的冰封根本不足以让教堂地面裂开那么大一个口子，他们就是在控制阿尔贝托,让他去试验美酒是否真的成熟了。” “看来我和蝙蝠侠给猫头鹰的那一下,并没让他们老实下来。” “那一招其实很管用。”神父丹尼尔停顿了一下说：“应该说是几十年来最管用的一次了。” “不过仍然不够，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我和法尔科内都不知道答案吗？那并不是我们的敷衍之词。” “猫头鹰法庭或许是其中重要的一颗棋子，但不是全部，甚至不是国王和王后。” “我和法尔科内终其一生，未能窥得这背后黑暗的真相。” 法尔科内也摇了摇头，他手里雪茄的火光逐渐熄灭了，这老旧的剧院里显得更加黑暗，他说：“我说我没有找到他们,没有等到机会，这是实话,猫头鹰法庭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如果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一直存在,那我们杀死多少只猫头鹰,都没有用。” “我在你和蝙蝠侠的身上看到了找到真凶的可能。”法尔科内转头看向席勒，他的眼睛沉在眼眶的阴影里，显得晦暗不清,他说：“所以，我才想要成立一个密会，但密会的根本目的不是对付猫头鹰法庭,而是对付他或和他相似组织背后的那种黑暗。” 席勒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他有些感慨地说：“我知道，每一个在哥谭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不可能对此全无猜测，可我没想到，你们会如此坚持。” “我们并不在乎你来自哪里，或你身上背负什么样的秘密。”神父丹尼尔转头看像席勒，他的眼神并没有法尔科内那样锐利，而是始终带着一种平静和慈和，他说：“如果你， 或其他人，有一天能够找到真相，请别忘了——” “有许多人曾为这座城市努力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没有成功，不属于哥谭的人终究会离开这里。” “我的一个律师朋友曾告诉过我一句话，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非得走到终点,才能算赢。” “好了,我们两个的故事讲完了，现在,轮到伱了。”神父丹尼尔笑眯眯的看向舞台，说：“我们的这部剧叫做《复活节》，而你给你的这场戏剧起名叫《小丑回魂》，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能讲讲吗？” “哥谭大教堂地下的那个东西，不叫美酒池，那里面的东西叫做酒神因子，它的确能让人永生不死。” 席勒语出惊人，法尔科内和丹尼尔都看向他，席勒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那并不是解药，而是毒药，全世界最毒的毒药。” “他能够缔造出全世界最疯狂的疯子，我更愿意叫他——疯子之血。” “听你的口气，好像对它很了解。” “这个世界上并不止哥谭一个地方拥有这种东西。” “我都快忘了你的履历了，你曾经在其他地方见过这种东西？你之前告诉我，你有完全的把握保证伊文斯的安全，希望你不是在骗我。” “当然不是，教父阁下，别着急，这一切还得从，伊文斯之前来找我开始说起。” “他来向我求助的时候，似乎非常苦恼于和他父亲的关系，我想那个时候，阿尔贝托就快要复活了，于是我给他提了个建议，让他通过一些方法躲到精神病院来。” “虽然我告诉他，那是为了让他表达退让的态度，缓和父子之间的关系，但其实是因为，我想长期观察他，我需要一些更加确切的证据。” “那个时候你就察觉到不对了？” 席勒摇了摇头说：“我有些预感，但却没有证据，那时的伊文斯并没有任何异常，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有些不对。” “于是，我就让他来到了我就职的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并且和一个聪明的家伙同病房。” “在那几场大雨之后，他的表现应该就很明显了吧？” “是的……”席勒的声音也渐渐陷入了回忆中，三人看向舞台。 漆黑的病房中，窗外透出的月光撒在地板上，病床扶手的金属泛出微弱的光泽，席勒站在伊文斯的病床前凝视着他，似乎在感受他的情绪。 法尔科内问席勒：“那你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又做了什么？” “事实上。我什么也没做，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露出破绽，果不其然。” 剧院舞台的老旧幕布合上，又再次拉开，一阵灰尘腾起，舞台上的场景变成了谢顿的办公室。 席勒正蹲在谢顿的办公桌前，他用力把谢顿办公桌最后一层的抽屉给撬了下来，那里面放满了磁带。 “那是什么？”神父丹尼尔有些好奇的问。 “是他窃听我留下的电话录音，他人已经死了，这些录音也就没用了，我还是收回去比较好。” 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椅子上，谢顿办公室的灯光再次映到了席勒的眼镜上，之后，他从谢顿的办公桌前站起来，从柜子上拿了一个录音机，又翻找出一份空白的磁带，把自己的声音录了进去。 “他们九号种植园的货走的是老威尔金的路子，就是经过东区三条大街的路线，他们的货量太大，所以交货口设置在一家夜总会的地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跟他打个招呼……” “你在担心这个？大可不必，据我所知，西区那个地下化工厂也是法尔科内……” 然后席勒重新蹲下，把这盘磁带放进了上层抽屉的侧面。谷莅 听到自己的名字，法尔科内笑了笑，说：“可别告诉我，你是想用这招把那些警察吓退？” “恰恰相反，警察或许会被教父的名字吓退，但有一个人不会，我这是不辞辛苦的给他提供线索。” 接着，席勒盯着舞台上的场景说：“我等了很久，阿尔贝托才终于露出了破绽，可能是他不满意谢顿的优柔寡断，或者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想要灭口，他。” “阿尔贝托应该是找了个借口，要和谢顿单独谈谈，然后在谈话的间隙把他推下了楼。” “但他做的仍然不够，要不是我给他收了个尾，别说是蝙蝠侠了，警察也能查到点什么。” 只见舞台上，维克多拉开走廊的窗户，他向下看看到了谢顿的尸体，于是就匆忙的跑了下去。 但如果他抬头往上看，就能看到席勒忙碌的身影。 “其实有一点他做的不错，他让谢顿提前打电话给维克多叫他过来，然后卡在一个刚好的时间，让维克多成了目击证人，并且让他沾上了嫌疑，用来迷惑警察的视线。” “当时我不知道维克多会来，早知道维克多又一个电话把我叫过去，我就不回精神病医院了，直接在行政楼旁边等着就行了。” “精神病医院离哥谭大学很远，你是怎么在几分钟之内跑了一个来回的？” “这不重要。” 看出席勒不想回答的态度，法尔科内也没有再问。 “之后，在警察的传唤中，我不得不提出另一种可能，来迷惑警察的视线，让他们不要来添乱，毕竟接下来，应该是蝙蝠侠的舞台了。” “在有病人发疯的时候，你就猜到了那是美酒的效果吗？” “不。”席勒否定了这一点，他说：“其实在我亲自接触到这种物质之前，我都没有贸然下结论。” “但是阿尔贝托送了一颗彩蛋给我，让我确定了那当中的物质和病人血液里的一样，我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所以你做了什么？” 席勒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我送了他一份复活节礼物。” 剧院窗户洒下的月光投射在老旧的帷幕上，随着帷幕缓缓闭合，又再次打开，舞台逐渐放大，一阵浓郁的酒香从哥谭大教堂散溢出来。 蝙蝠侠左右望了望，他听到附近漆黑的小巷传出疯狂的呼嚎，像在为新生的典礼颂歌。 那阵疯狂的大笑声后，蝙蝠侠看到，一个身影正从绿色的池水中爬出来，他带着疯狂的笑容，像刚刚从地狱诞生的恶鬼。 蝙蝠侠肌肉紧绷，他清楚，刚才那阵爆炸的力度足够炸死阿尔贝托了，而现在，他又从池子中爬了出来，就说明，那绿色的池水一定有问题，那里面诞生的或许是一种怪物。 爬出来的阿尔贝托，金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他脸色惨白，咧着嘴，那双绿色眼睛完全被疯狂侵占。 蝙蝠侠再次拿出蝙蝠镖，他把手枪上膛，显然做好了迎接一场恶战的准备，但事情的发展还是超乎了他的预料。 那阵浓郁的酒香传出去之后，无数疯狂的大笑在教堂周围的街巷中响起，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疯狂的身影向这里围拢过来。 蝙蝠侠左右看了看，那起码有上百人，而且每一个都像阿尔贝托一样，面带疯狂的笑容，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向他靠近过来。 “我说了。”阿尔贝托的嗓音变得无比沙哑，像是用刀片在锯木头：“我复活了，并将永远活下去……” 就在蝙蝠侠沉默的盯着他的时候，另一个他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蝙蝠侠？” 蝙蝠侠回头一看，不出他所料的是，站在他身后的是席勒·罗德里格斯，他那个坚持自称普通人的心理学教授。 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说：“别告诉我这又是你……” “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他怎么样？” 蝙蝠侠转回身，他看着阿尔贝托，然后说：“什么怎么样？” “嗯……你记住了他的笑声吗？” “没有，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他不是你要的人选。”席勒颇为遗憾的说。 “什么？”蝙蝠侠转头看向走到他身边的席勒，席勒说：“如果你在面对他时没有任何别的感觉，那就说明他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对手。” “蝙蝠侠。”席勒的语气开始低沉下去：“如果有一天，疯狂的笑声在你心中响起，那就说明，你找对人了。” “而这个……”席勒打量了一下阿尔贝托，说： “他弄坏了我的复活节礼物，现在，揍他。”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小丑回魂夜（下） 蝙蝠侠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转头对席勒说：“你觉得现在是我能揍他的情况吗？” 作为一个战术大师，蝙蝠侠不是那种盲目自信的人，他看到周围有数百个被酒香吸引过来的疯子，感染的疯子正在层层向他包围而来。 而随着酒神因子的不断扩散，远处的建筑里也开始发出躁动的声响，显然,有更多的人被感染了。 “我说你行你就行。”席勒耸了耸肩说：“这属于模拟考试，你要是通不过，就做好被正式考官毒打的准备吧。” “我总觉得你在暗示什么。” 蝙蝠侠说完，还是对着阿尔贝托丢出两个蝙蝠镖，他知道，自己必须吸引这些疯子的注意,如果他撤离了,这群疯狂的怪物冲入哥谭，会造成无数惨案,所以尽管他知道撤离才是最佳战术，他也不能走。 阿尔贝托狂笑着躲开蝙蝠镖，扑了上来，两人开始了打斗。 另一边，席勒已经进入到了教堂内部，他站在那个绿色池子的边缘，看向里面的液体,低声的自言自语道：“掉进酒神因子里的这个不是……那是掉进化工厂里的？还是马戏团的？该不会是……” 然后他有点疑惑的继续说：“蝙蝠侠居然没选他，我还以为……” 这时,从到他的耶稣像底座后面，走出一个戴着鸟型面具的人,他说：“果然是你，伱一直在干扰我们。” 席勒翻了一下眼皮说：“别打扰我思考。” “对抗猫头鹰法庭,你会付出代价的。” 席勒似乎被他弄得有点不耐烦，他说：“怎么，你的同伴们的遭遇，还没让你们收敛一些吗？” “你指的是那群被你困住的蠢蛋？我和他们可……” “我指的是那些溺屎的。” 对面的人被噎了一下，似乎被自己本能的联想给恶心到了，他说：“你竟然还敢提那卑鄙的陷阱！” “那也总比你们那些愚蠢又毫无创意的计划要好得多，水源计划？你们还有什么蠢主意？火种计划？” “愚蠢计划？！”对面的人提高声调说：“看看吧， 我们利用美酒创造出了一个真正的不死疯子！他将会成为哥谭永远的噩梦！看看外面……” 教堂外面，蝙蝠侠陷入了苦战中，因为第一批被感染的疯子已经包围了过来，他陷入了数十人的围殴当中，高超的武艺也没让他占到太多便宜，此时已经受了一些伤。 “你们制造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蝙蝠侠没有选他。” “你在说什么？你还没看出来吗？美酒已经沸腾了！将会散布到哥谭全市！你做的那些都是无用功！这座城市终将陷入疯狂……” 席勒看着和一群人一起围殴蝙蝠侠的阿尔贝托，他叹了口气说：“我要是蝙蝠侠，我也不选他。” 对面的鸟形面具人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这就是水源计划最伟大的成果！哥谭永远不死的噩梦！只要他存在，破坏和混乱就永远不会停止！他将把整座城市拖入深渊！！” “……怎么说呢。” “你的公式是对的，但是数值带错了。” 然后他又有点感慨的说：“没人能左右蝙蝠侠，更没人能左右他的对手，即使是猫头鹰法庭也不行。” “蝙蝠侠？你是说门外那条快被打死的流浪狗？” “我劝你现在去救救他，否则就晚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真是老套……” “不,当然不是。” 鸟形面具的人注视着他,然后问：“你居然还有心情故弄玄虚？再过不到十个小时,大半的哥谭市就会被疯狂感染，你明白那是什么样可怕的局面吗？” “那并不可怕，你不懂，真正可怕的不是丧尸围城……” 席勒叹了口气，似乎没兴趣再跟对面的人说下去了，他当着那个人的面消失了，闪现来到了大教堂钟楼的楼顶，然后在这里说完他没说完的那半句话：“真正可怕的是……小丑回魂。” 楼下，局势对蝙蝠侠已经越来越不利了，围攻他的人实在太多。 此时的蝙蝠侠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突然陷入这种苦战，他很难取得优势，更重要的是这群疯子根本不管不顾，一些用来干扰对手的方法没法用，他们丝毫不吃那一套，哪怕被蝙蝠镖命中眼睛这种重要部位，也还是会惨叫着扑上来。 蝙蝠侠没对付过这样不怕死的对手，他吃了没有经验的亏。 蝙蝠侠感觉到，他额头上留下鲜血渗进他的眼睛里，让他的视线一片血红，他的小腿挨了一砖，脚踝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直接半跪在地上，紧接着，是雨点般落下的拳头和武器，他的脑中开始传来各种混乱的声响，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位了。 蝙蝠侠倒下了，他不停的喘着粗气。 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教堂门前的大街上，闪过一阵强光，他看到了包围着他的无数条腿，像是密集的黑色森林，而在森林之外，一束剧烈的强光照射进来，消融掉那些漆黑的树干。 恍惚之间，他看到，那是一辆卡车的远光灯，随着惨叫从远处传来，一辆巨大的卡车直直的冲进人群，撞飞了无数人，然后停在了蝙蝠侠面前。 蝙蝠侠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他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卡车座位上一张惨白的脸，和诡异的笑容。谷岳 忽然间，无边的恐惧从他心中升起，心中的那片黑潮开始涌动起来，他躺在地上，在车灯强烈的光线中，看到了一片他熟悉的夜空，在光影晃动之间，仿佛又有那群他熟悉的蝙蝠掠过。 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无助的小布鲁斯，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滴下来，溅落到地上，就像一串血红的珍珠项链。 他听到了一阵笑声响起，并没有他之前听到的那么大，那么刺耳，反而很低沉，又轻柔，像是在他心中响起，但却让蝙蝠侠疯了一样的想要爬起来，看清那到底是谁。 阿尔贝托转身看向那辆卡车，卡车的车门打开，里面的司机穿着一身工装，他低声的笑着，肩膀一阵一阵的耸动，仿佛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那笑声听起来一点都不疯狂，甚至带着一点孩童的纯真，就好像小时候用玩具卡车撞翻那些玩具士兵一样，看着自己的玩具倒地，肆意散发着独属于稚童的恶意。 阿尔贝托和其他的疯子只停滞了一瞬间，然后就开始攻击这个陌生的闯入者。 结果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卡车司机惊叫了一声，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哇哇大叫着往外跑，几乎是抱头鼠窜。 他跑到了大街对面，躲在建筑的墙壁旁边，扒着建筑的转角往外看，就像是好奇这边的情况。 阿尔贝托低下头，想继续去对付已经倒下的蝙蝠侠。 然后，那辆卡车爆炸了。 剧烈的轰鸣声腾起，火光迸溅，整个教堂连同门前的大街，瞬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只有离大街比较远的一小部分教堂幸存，席勒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那里的塔尖上。 一个人影从大街对面一瘸一拐的走出来，显然，他也被波及了，满头满脸都是血，腿也受伤了，但他还是欣喜若狂一样的往爆炸的中心飞奔。 到了地方，他有些茫然的环顾了一周，好像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席勒伸手，往右边一指，说：“蝙蝠侠刚刚被炸飞了，在那边。” 那个卡车司机打量了席勒一眼，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有点没弄明白席勒是怎么出现的。 席勒没理他，自顾自的说：“我要找的那个人……让我看看……哦，在这呢，怎么飞了这么远？” “那是因为我造了一个大大大大大炸弹！”一阵的窃笑伴随着沙哑的嗓音响起。 “嗯，这炸弹威力确实够强的，你从物理上解决了问题。”席勒语气颇为敷衍的说。 那个卡车司机瞪着他，问他：“你是在说我太过粗暴吗？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劝你赶快去找蝙蝠侠吧，再晚点他就要死了。” 那个人像恍然大悟一样，赶紧一瘸一拐地往席勒指的方向跑。 席勒绕过教堂的大门，在对面一处废墟那里找到了阿尔贝托，他走过去，抱着胳膊幸灾乐祸的说：“酒神因子只让你不会死，可不会让你不疼，感觉如何？法尔科内少爷？” 然后他的语气逐渐变冷，他说：“还是说，我应该叫你，猫头鹰法庭的利爪，阿尔贝托？” 席勒转头，看到那个戴着鸟形面具的人也躺在地上，同样浑身鲜血，看起来快死了。 席勒又幸灾乐祸的说：“我早说了会有很可怕的事发生，你偏偏不听，没有逃跑的手段，还敢这么接近战场中心，都不知道该夸你勇敢，还是说你蠢了。” 作为现在战场上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站在那的人，席勒开启了无情的嘲讽模式，他学着那个猫头鹰法庭成员的话说：“看看吧，看看那里，那就是你们水源计划的伟大造物！” “哦，这么说也不准确，他既不是你们造出来的，也完全不听你们的。” 那个猫头鹰法庭成员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想开口说话却被呛到了，他发出猛烈的咳嗽，满嘴满脸都是血。 席勒又转向阿尔贝托，说：“如果蝙蝠侠选了你，或许事情就不一样了，但可惜，他没有。” “不光他，谁都没有选你，包括我。” 因为酒神因子而有超强恢复力的阿尔贝托，很快就摆脱了濒死的状态，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突然发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他惊恐地看向席勒，发现他眼中灰色的雾气溢了出来，阿尔贝托掐住自己的脖子，说：“不，不！！！” 席勒自言自语道：“这的确是我送给你的复活节礼物……” 一缕泛着幽幽绿光的灰色雾气，从阿尔贝托眼睛中漂浮出来，然后席勒拿了一个罐子，接住了这缕雾气，把盖子盖上。 “复活节快乐，伊文斯。” 金发青年失去意识，跌到了地上。 席勒拿着那个罐子，走到猫头鹰法庭成员面前，对着他晃了晃说：“谢谢你们，帮我提取出了纯净的酒神因子。” 猫头鹰法庭成员生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席勒那令人后背发凉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五章 歌剧魅影（上） 戈登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到桌子上，杯底碰撞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叹了口气，把椅子拉开，屁股刚碰到坐垫的一瞬间，他听见身侧那台老电视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杂音，吓得他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原本，电视里正放播放着普通的电视剧，突然之间，屏幕变成了雪花状，里面传来了巨大的噪音，屏幕一闪，一个脸色苍白、绿色头发，脸上还画着可怖小丑妆容的人出现在屏幕里。 小丑的笑脸让他看上去像是一直笑着，可是他的嘴里却发出呜呜的哭泣声，他一边哭还一边用胳膊抹着眼睛，他声音沙哑的说：“插播一则寻人启事，来自悲伤的杰克，我的好朋友蝙蝠侠不见了……” 他的声音就像是被火烧过的木柴，听起来又干又涩，突然，他停下了表演，直勾勾的盯着屏幕外面，他的嘴角狠狠向下撇，但妆容却一直维持着那个古怪的笑脸，这让他看上去十分扭曲。 “……我要找到他，就算他刚刚羞辱了我。”他阴沉着脸说，当他不笑的时候，一种恐怖的氛围在弥漫。 席勒在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病房里，看着墙壁上的那台电视。 小丑忽然又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他说：“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路面开裂之后，卡车司机就失业了，我还有银行的贷款要还，呜呜……” 他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然后那呜呜的哭声开始变得越来越尖锐，然后变成了疯狂的大笑，他仰着头裂开嘴，那种尖锐的笑声传遍了哥谭每一个角落。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他疯狂的大喊：“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蝙蝠！你们这群蠢货！！！” 他抱住镜头，那张惨白的脸在镜头前无限的放大，他好像想通过镜头寻找什么一样，不停的把眼睛贴近过来。 “我第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我想想，我想想……” “哦！”小丑突然大叫一声，身体往后一仰，又恢复挺直，头发被他甩到额前，眼睛被覆盖在头发的阴影之下，他用手胡乱的拨开头发，向下撇的嘴角慢慢扬起来，表情变得温柔，但更显怪异。 “我用锤子敲死了一個混混，他的头像西瓜一样爆开，就这样——砰！” “然后他的同伴大喊，蝙蝠会来的！蝙蝠会来的！”小丑撅着嘴模仿呼救的语气。 “蝙蝠？哈哈哈哈蝙蝠……一只不杀人的蝙蝠……”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我想，这群黑帮们竟然觉得哥谭有救世主了！哈哈哈哈哈……” “我故意炸毁建筑，敲爆别人的脑袋，或者让他们跑出去呼救……可蝙蝠就是不来！他不肯来看看我！我的救世主不来……” 小丑用双手捂住脸，缓缓下滑，手指扯着他惨白的皮肤向下坠，轻易就露出眼睑下方血红的肌肉。 “而我今天才知道为什么……” 他突然又疯了一样的抓住镜头，大喊：“因为他觉得我是那群蠢货培养的杀手！！他觉得我和大街上的疯子没有任何区别！他……呜呜呜……他觉得我是个普通的疯子……呜呜呜呜……” “一个普通人……呜呜……怎么能和伟大的蝙蝠侠做朋友呢……” 小丑一边哭还一边用手臂擦眼泪，他悲伤的说：“我去救他的时候……他居然以为我是猫头鹰法庭的杀手……” 突然，他挺起胸膛，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让肺部被空气充满，抓住镜头大声咆哮但：“他觉得我平庸！！！觉得我没有任何不同！！！这都怪你们！！！！” “你们制造了那么多的疯子！！！你们让蝙蝠侠以为我是个普通的精神病！！！！他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不肯参与我的游戏……” 他几乎声嘶力竭，像是在惨叫，电视机前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和悲伤。 突然之间，他冷静下来，直直的看着镜头，说：“你们有个计划，我也有，我也有，我要证明给你们看，我才是蝙蝠侠的朋友，我才是，我是不同的……” “我把这个计划叫做……” “猫头鹰倒大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疯狂的笑声在上空回荡，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哥谭又下雨了。 电视机重新变成一片雪花，席勒站起来，拿出遥控器，把病房墙壁上的电视关掉，然后扔下遥控器，回头对躺在病床上的蝙蝠侠说：“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蝙蝠侠紧紧的抿着嘴，一言不发，席勒抱着胳膊幸灾乐祸的说：“这就是你不听人劝的下场，我早就说过，不要起那个不吉利的名字，这下好了，裂成两半了吧？” 旁边病床的伊文斯喊到：“和那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声音还有点干涩，但是中气十足，之前在他体内的酒神因子让他所有的伤势都愈合了，甚至连以前留下的疤痕都不复存在。 不过，旁边的蝙蝠侠就不太好了，还挂着点滴，而且明显伤的不轻，到现在都无法顺利起身。 “那个疯子到底是谁？”蝙蝠侠充满疑惑的问：“我被爆炸炸飞，醒过来之后，就看到他凑在我的面前，对着我不停笑。” “我以为他是猫头鹰法庭派来的利爪，就利用我手臂上麻醉喷雾喷向他，可他完全没有反应。” “我问他是不是猫头鹰法庭派来杀我的，他就开始疯狂的大叫砸东西，然后又蹲在地上哭。” 谷萺 “他用拳头砸我，我吐了两口血，他又疯狂的道歉，然后跑出去，说要给我找医生。” “我趁着他出去，才把你救回来的。”席勒耸耸肩说。 “他刚刚是不是说，他之前制造了很多起案件？”蝙蝠侠皱着眉沉声说：“我一直以为，他和因为雨水发疯的那些人是一样的。” “但我现在回想起来，大约几周前，我出去巡逻，一晚上遇到了三起爆炸案，即使在哥谭，这个频率也高得不正常。” “他只是想找你做朋友，可你却完全没看到他。” “哥谭疯子太多了”蝙蝠侠的嘴角向下撇着，看起来冷漠又严肃。“我为什么要去辨别他们有什么不同？我对走进疯子的内心毫无兴趣。” 席勒走到两张病床中间，搬了把椅子坐下，又转向另一边看向伊文斯，问他：“之前我都给你讲清楚了，事情就是这样。” 伊文斯的悲伤就很明显了，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我……” 他痛苦的捂着眼睛说：“我明明记得，我和我哥哥的关系很好，我甚至能记得他的笑容，可要我仔细回想，我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人的记忆是有保护机制的，当伱的人格重新复活之后，太多的记忆缺失和不协调的地方，极有可能导致人格的再次崩溃。” “而这时，精神的自我修复功能就会起作用，他会把很多重要的事进行美化，来填补你记忆的空缺和精神的创伤。” “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他不是……” 席勒突然伸出手，直接按住伊文斯额头，让他挺直的身体倒向病床，脑袋也重新落到枕头上，伊文斯抽搐了一下，再醒过来时，他的眼神就变得不同了。 “你应该能看到伊文斯的表现吧？阿尔贝托？” 他沉默着，虽然和伊文斯长得一模一样，可当阿尔贝托出来时，他的面部肌肉又好像全都不同了。 “之前我告诉伊文斯的，你应该也听见了，你其实才是那个被猫头鹰法庭制造出来的人格，是他们洗脑计划培养出的杀手。” 阿尔贝托冷笑了一下，说：“你真以为我忠于他们吗？如果我不表现的狂热，他们怎么会利用我完成那个计划？我又要怎么得到永生的机会？” “你追求的只有永生？” “复仇……还有复仇。”伊文斯的鼻子抽搐了一下，让他显得非常凶狠。 “如果真像你说的，我才是那个被猫头鹰法庭制造出来的人格，那他们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他们不该把我塑造成另一个教父，不该让我那么像我的父亲，不该让我变成一个真正的法尔科内，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法尔科内，会甘愿受人摆布。” 席勒向一侧倾倒身体，靠在椅子的扶手上，他饶有兴趣地说：“其实当时我也觉得很奇怪，他们给你设置的行爲模式，和给你设置的思想，是冲突的。” “他们又要你忠于猫头鹰法庭，又要你成为教父的完美继承人，成为和老教父一模一样的人。” “可老教父根本不可能是个臣服于某些神秘组织的狂热信徒，他只相信自己，只相信自己手中的权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阿尔贝托摇了摇头说：“不，我的确倒戈向猫头鹰法庭，但这不是因为我迷信他们，而是因为我要報复我的父亲。” “从前，我一直找不到缘由，但当你告诉伊文斯真相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我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一点亲情，感受不到一点他对我的信任的原因。” “他从来都不把我当成他的儿子。” 阿尔贝托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可能是为了让我扮演好法尔科内继承人的这个角色，猫头鹰法庭没有给我任何真相，于是我就以为，我真的是法尔科内的儿子。” “但他不是个好父亲，他看我的每一眼、他的每一个行动，都带着恶意……” “……他想杀了我。”阿尔贝托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能想象吗？”阿尔贝托的声音开始带上一些癫狂：“你的父亲每时每刻都把你看作一个怪物，他每天都在挣扎着要不要杀掉你……” “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为什么。”阿尔贝托痛苦的说：“我以为我是他儿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不信任我，甚至是仇恨我，我快被那种若隐若现的恶意逼疯了！我必须杀了他！我要向他复仇！” 伴随着阿尔贝托的讲述，席勒好像看到了，在法尔科内庄园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幼小的阿尔贝托面对着高大的法尔科内，法尔科内抱着他，似乎在担心他为雷声而害怕，他把阿尔贝托抱進怀里。 但背对着阿尔贝托的眼睛，却充满刻骨的仇恨和疯狂，幼小的阿尔贝托被父亲抱在怀里，他看向窗外的雨夜，眼睛里只有恐惧和无助，但却并不是因为那持续了一整夜的轰鸣雷声。 第一百七十六章 歌剧魅影（中） “虽然过程很复杂，但是总结起来就是猫头鹰法庭不干人事。” “他们伪造了你的这个人格，但却没有告诉你真相，让你以为自己真的是法尔科内的儿子。” “但法尔科内却觉得自己的儿子被替换了，而你是一个他们塞给他的怪物，于是对你感到仇恨， “法尔科内失去了儿子，你失去了父亲，的确是个悲剧。” “但这个故事中有唯一一个无辜的人……” 阿尔贝托垂下眼帘，他像自嘲一样说：“在伊文斯清醒的时候，我能看到他看到的一切，也拥有他的记忆，但他却看不到我的，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以为他真的有個哥哥，甚至还很怀念他。” “如果你真的要找法尔科内报仇，伊文斯就会同时失去他的哥哥和父亲，虽然法尔科内没有把你当成儿子，但是伊文斯是真的把你当成哥哥的。” 阿尔贝托沉默了。 他是一个被凭空创造出来的人格，是一片无根的飘萍，法法尔科内觉得他鸠占鹊巢，猫头鹰法庭只把他当成实现计划的工具。 在他的葬礼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他的死亡悲伤，如果说这片浮萍只有一条根系，只有一个人在他死后真正的怀念过他，为他制造了曾经存在过的证据，那就是他的弟弟伊文斯。 看见他不说话了，席勒又把目标转向了蝙蝠侠，他说：“虽然你们的联盟裂成了两半，但没关系，我们可以谈点高兴的事，你猜猜猫头鹰法庭会倒多大的霉？” “那个疯子打算去对付法庭，他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又有什么能力这么做？” “你还没明白吗？他和伱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些因为雨水而发疯的疯子不同，是完全不同。” “那我也不觉得，他能只身对付猫头鹰法庭。”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我赌猫头鹰法庭会很惨。” 说着，席勒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再次打开，放了一会儿无聊的电视剧之后，就开始了新闻报道。 不过那个新闻主持人还没播报几条新闻，就突然露出一个恐惧的表情， 然后“砰”的一声，他的脑袋上被开了个洞。 一阵大笑传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镜头前，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哦！我是个罪犯！我杀人了！怎么办？” “蝙蝠侠！快来逮捕我，我知道你一定在某个角落看着这里，快来抓捕我这个杀人犯……” 病床上的蝙蝠侠捏紧拳头，他立刻就想站起来，但紧接着，小丑又把头凑到镜头前说：“你是不是捏紧了拳头？十分焦急的想站起来，想跑过来揍我一顿？” “可你没法这么做……”他有些一瘸一拐的后退了几步，然后走到那个男主持人的尸体那，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拖到镜头前。 “你看，这死了个人，是被人拿手枪打死的，我的手里正好有一把手枪。” “但是你不能抓我，知道为什么吗？” “一枚子弹飞到了他的头上，然后我出现在了镜头里，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枪。” “可任何人都没看到我开枪，我只是一个无辜的过路人，恰好拿着一个子弹型号都符合的手枪，路过了一句被手枪子弹杀死的尸体。” “你要怎么做？来揍我一顿吗？殴打我这个无辜的过路人？” “什么？”小丑侧过头，用手放在耳朵后面，做倾听状。 “你说，我刚刚承认自己杀了人，我刚刚说自己是个罪犯？” “可那又怎么样？我还说我自己是一只青蛙，或者是个女人，是个脱衣舞女郎……” 小丑在镜头前扭了扭，转了一圈，然后对屏幕做了个飞吻。 “看吧，就是这样，如果你要来揍我，我就会，呜呜……”小丑开始假哭，在原地捶胸顿足的干嚎，他说：“这样，观众就会看到一个穿着紧身衣的变态，殴打一个弱小又可怜的路人……” “噢，等等。”他突然愣住了，然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不对，我不是来干这事的，好吧，和蝙蝠玩真是太有意思了，让我差点忘了正事。” 他又发出一连串的狂笑，说：“你们知道哥谭大剧院吗？你们肯定知道！我在那里为你们准备了，一个大大大大大惊喜！！！” “听到了吗？现在伟大的喜剧演员杰克要开始售票了！就在今晚零点，每票20美元！凭票根还可以领取一桶脑浆爆米花！！” 说着，他后退了几步，从主持人桌子上的稿件上撕下来一个小纸条，然后说：“看，这就是门票！” 然后他有些笨拙把那些稿件全部撕开，往天上一扔，纸片像天女散花一样飘落下来，他说：“快向这里打电话买票！就现在！要是晚了一点……” 一阵大笑传来，他接着说：“你们就要错过史上最伟大的喜剧表演了！” 屏幕再次回归一阵雪花，席勒打了个哈欠，走到病房的办公桌前，他自言自语道：“电视台的电话是多少来着？” 说着他翻出自己的电话黄页，然后转圈拨号，电话接通之后，他说：“喂？是喜剧表演艺术家杰克吗？……哦，你谦虚了，我觉得你刚才表演称得起艺术家这三个字……” 谷愊 “是的，我是来购票的，今晚十二点是吗？我要三张票，呃……或许是四张，我有一个朋友有双重人格，他得买两张票，什么？买三送一？因为我是第一个？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 “我要怎么取票？电视台信箱？好的……到时候我会把钱放在那里……” “那祝你演出成功，谢谢，再见， 他放下电话之后发现蝙蝠侠和阿尔贝托都盯着他，席勒耸了耸肩说：“反正他要对付的是猫头鹰法庭，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看热闹呢？” “而且，你们的复仇者联盟虽然不幸裂成了两半，但也总归需要一场散伙饭吧？” 半夜十一点，剧院门口，席勒走下车，还没等进门。就发现了一个熟人，他热情地走上去，握住戈登的手说“戈登警探，你居然也来了。” 戈登没好气的说：“就算哥谭疯子遍地，这一次这个也太疯了，你知道警察局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接到了多少个报警电话吗？” “哦？怎么了？” “这个疯子让哥谭人报警求救！”戈登都被气笑了，他加重语气说：“他他妈的让哥谭这帮人，打电话给警察求救！！！” “这是好事，那就说明，今夜将是哥谭最正常的一夜。” “正常？”戈登，停顿了一下，他听见席勒说：“警探，我知道你不赞同以暴制暴，但在哥谭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疯治疯。”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有一辆加长的豪车拐进了巷子，车停在剧院门口，司机走下来开门，走出来的正是法尔科内，他看见席勒和戈登，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老教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扣，就像日常寒暄一样说：“票有点难买，对吧？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竟然告诉我没有票了，真是有点意思。” “您已经有很多年没被人拒绝过了吧？” “确实如此，不过他听说我在黑帮里有些威望，决定给我点特殊优待。” 接着，神父丹尼尔也从车里走出来，他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说：“感谢卡迈恩，他带上我那一份，不然我还真买不到票呢。” 席勒对几人说：“你们先进去吧，我还有两个朋友要等。” 除了席勒，几人都先进去了，过了会，蝙蝠车才缓缓的开过来，蝙蝠侠走下车，伊文斯跟在他后面，伊文斯还很开心的说：“哥谭好久没有演出过剧目了，今天来的是谁？有剧目单吗？能给我看看吗？” “我猜，他应该在路上给你科普了欧洲戏剧历史、现代歌剧史和声乐技巧等课程。”席勒走过去，低声和蝙蝠侠说。” “不止如此，他还亲自示范了一下。”蝙蝠侠板着脸说。 “唱的如何？” “阿尔弗雷德会喜欢的。” “你是说他太老派了？” 伊文斯追上来，他刚好听到席勒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嘿！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叫遵循经典，我一直觉得，那些所谓的新歌剧简直是亵渎……” 三人一起走进剧院的大门，进去之后，面对着的是一幅巨大的海报，那上面画了一群被拔了羽毛的猫头鹰，正被吊在一个油锅上，底下是两只手，分别拿着餐刀和叉子，似乎正准备大吃一顿。 “歌剧和绘画？”席勒站在海报下喃喃自语：“是人格中隐藏的艺术性？还是底层对于艺术憧憬和幻想？” 席勒摇了摇头，他终于知道原著中的小丑女为什么会疯了，来自于小丑的疯狂人格对于任何一个心理学家来說都是最好研究素材，当你接触到他时，很难不去分析和探寻。 席勒拿着一张剧院的地图说：“我的庄园离这里不远，之前邻居給了我一张地图，让我看看……售票窗口……哦，往这边走，往左拐。” 沿着海报的左边拐进去，在右手边有一个售票窗口，他发现那里的确有一些爆米花桶，但显然不是这个老旧剧院的，可没人会在看歌剧的时候吃爆米花。 这种错乱是来自于本身人格对艺术的不了解，还是来自于那种疯狂带来的混乱思维？席勒又不由自主地开始猜测原因。 他把身体前倾，看向售票处里面，突然，一个假人从地板上弹起来，直直的扑到了席勒面前，席勒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假人，发现那应该是留在歌剧院仓库的一个破旧人偶，是以前舞臺剧上用来充当背景板的东西，只不过它的头上现在被画上了一个笑脸。 席勒伸手，把那个人偶拽了过来，然后上下翻看了一下，有点失望的说：“台词呢？怎么没有那句经典台词？” 就在他研究那个人偶的时候，伊文斯从售票窗口里拿出两桶爆米花，他看了一眼，惊奇的说：“爆米花桶里怎么装着的是纸团？爆米花呢？” 蝙蝠侠站在他们两个身后，感覺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 伊文斯递给蝙蝠侠一桶纸团说：“虽然没有真正的爆米花，但这个也凑合吧。” “你不是说新歌剧是对经典的亵渎吗？你难道真打算抱着一桶爆米花去看歌剧？”席勒回头问他。 “我只是喜欢吃爆米花而已，我去看电影的时候从来不能买爆米花，我爸爸不让我买，因为那里面可能会藏着炸弹。” 蝙蝠侠张了张嘴，他特别想提醒伊文斯，你抱着的这桶，里面藏着炸弹的几率可比普通的电影院要大多了。 席勒似乎看出了蝙蝠侠想说什么，他说：“你怎么还没明白？他可不会搞这种无聊的恶作剧，如果不够精彩，那就不如没有。”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歌剧魅影（下） 当你觉得一件事不正常，但所有人却说它很正常时，你会不会觉得是自己疯了？ 蝙蝠侠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下，刚出道没多久的蝙蝠侠，他的对手只是一些黑帮的混混，或者是抢劫犯，最厉害的也不过是猫女这种颇有天赋的小偷，或者是马罗尼这种有权有势的黑帮老大。 现在的哥谭尚未到后来哥谭大舞台的程度，因此，现在的蝙蝠侠仍是一位思维还算正常的义警。 但忽然有一天，也就是这个晚上，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疯子包围了。 一个疯子在电视台枪杀了一名主持人，然后疯言疯语的说他要在哥谭大剧院举办一场演出，而周围的所有人都觉得这很正常，他们甚至还按流程买了票，其中包括他那位普通的心理学教授、哥谭的教父阁下，神父、戈登…… 好像没有任何一个人对这件荒谬的事发出质疑，这让蝙蝠侠想，会不会是自己疯了？ 人类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当其与所有人的态度和你相悖时，极少有人能选择坚持自己，蝙蝠侠虽仍未动摇，但他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在逐渐减弱。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不算荒谬，因为这里是哥谭，哥谭早就疯了，现在不过是更疯一点而已。 检完票，领完爆米花，三人正式前往演出厅，哥谭大剧院只有一个主要演出厅，席勒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其余的人已经落座了，除了那几位席勒的熟人，竟然还有不少的围观群众。 台底下是一群电视台的摄像师，席勒点了根烟，去跟他们的老大闲聊。 “什么？我为什么来这儿？当然是因为有人雇佣了我，其实就算他不给我钱，我也乐意过来帮忙，因为他毙掉了那个最讨人厌的主持人。” 那群摄像师的头儿是個大胡子，他接过席勒递过来的烟，说：“你不知道他有多烦人，每天就他事多，害得我们都不能准点下班。” “那个绿头发的家伙疯是疯了点，但他好像对钱不太感兴趣，不少要买票的人把钱放到了电视台的信箱里，那可有好几百美元了，足够我们出一趟外务了。” 席勒想，看来这个小丑不是完全没有理智，或者说，他最懂人心。 那个摄影师一指后台说：“还不止我们，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整个剧团的后勤人员， 听说好像就是这个老剧院的人，他跟他们说，哥谭大剧院即将复兴了，今晚会有无数人看着这里，于是他们就帮他筹备演出，看那边，那儿还有个乐团呢……” 席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还真有人在排练。 席勒没感觉到多惊讶，因为他对小丑是有所了解的，但蝙蝠侠就不一样了，他现在真的开始怀疑可能是自己疯了。 为什么在这么荒诞的情景里，所有人都表现的按部就就班，十分正常，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异议？ 席勒回到座位，发现蝙蝠侠正在沉思，他说：“我早就告诉过你，哥谭是一本读不完的书，每天都有新发现，哥谭，每天不一样。” “最近天灾人祸不断，路面开裂、建筑倒塌，好多人都没事干，之前物流改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挣到了一笔钱，不拿来挥霍，还能用来干什么呢？” “我觉得举办一场演出倒也不错，总比脱衣舞酒吧大联欢强的多了，对吧？伊文斯？” 伊文斯僵硬的坐在座位上说：“教授！您怎么没告诉我，我父亲也会来？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要是被他看到我抱着一个爆米花桶，我就死定了！” “放心，你的父亲应该会原谅你的这点小错误的，毕竟你还活着，已经够不错的了。” 话是这么说，法尔科内向后转头瞥到自己儿子的时候，伊文斯手忙脚乱的把怀里的爆米花桶塞给了蝙蝠侠。 突然，舞台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一个穿着紫色燕尾服的人，一瘸一拐的走上舞台，他手里拎着一个扩音器，大声喊：“女士们！先生们！往我这看！看我新买的西装！” 他像身上长了虱子一样，使劲活动了一下肩膀说，左右扭了扭腰，说：“该死的，这领口有点紧，我就不应该听那个店员的，应该买大一号才对……” “好了，这不重要，我只是个主持人，你们可以叫我MR.杰克！” “让我看看……天呐！竟然有这么多人！你们都来捧我的场，我真是太感动了，等等！那是谁？是蝙蝠侠！！是哥谭的大明星蝙蝠侠！！让我们为他欢呼吧！！！” 伴随着他使劲挥舞手臂，乐团闹出动静，底下的人竟然也被带着欢呼起来，蝙蝠侠依旧一言不发的坐在观众席上。 “你应该站起来左右鞠躬，点头致意。”席勒对他说：“这是主持人和特殊观众互动的必要环节。” 蝙蝠侠左右转转头，发现好像所有人都在期待的看着他，但就在他犹豫的过程中，台上的小丑大喊：“好了，还有谁？天呐！哥谭的教父阁下也来了！” 教父没有站起来，但他伸出一只手，左右挥了一下。 “以及……” 小丑像突然被噎住一样，他说：“那个单词怎么念来着？等等，呃……” 他左扭右扭的在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一张小纸条，看着说：“罗德……里格斯教授！” 席勒站起来对着左右点了点头，然后又挥了挥手。 “我讨厌这个名字，可真够绕口的。”小丑低声嘟囔道。 然后他重新提起兴致说：“欢迎来到伟大的喜剧演员杰克的开幕演出！” “之前我说了什么？我说这个计划叫什么来着？……‘猫头鹰倒大霉’？不不不！我改主意了，这个名字太俗了，配不上我！” “现在我要叫它——猫头鹰之死！” 谷炇 伴随着他高亢的语调，乐团奏起一阵开场曲，瞬间，他背后的幕布“哗”的一下拉开，几道灯光聚焦到舞台中央。 那里有数根麻绳从天花板上垂落，末端坠着从头到脚被捆起来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过都有同一个特征，那就是戴着白色的鸟形面具。 小丑拿来一根布条，把扩音器绑在自己身上，这让他的那身西装变得满是褶皱，显得有些滑稽，但他完全不在乎。 他兴高采烈的冲到乐队里，拿过来一个三角铁，使劲的敲着，然后大声说：“将将将将！演员们登场了！我们的主角来了！！！ “嘿，那边摄像机，你们弄好了吗？伱一定要确保全哥谭观众都能看得清楚！” 大胡子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小丑转了个圈，面对着那群被绑起来还被麻绳吊在半空的受害者们，他说：“我猜，你们一定特别疑惑，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还记得几天前，你们在伊丽莎白大街举行的一场慈善晚宴吗？那天的食材就是我开车去送……” “还有哪天？哦……应该是十几天之前吧，我不记得了，哪个餐厅来着？那也是我，我可是个勤劳的司机，你们最常出入的那些场所，我也经常去！” “你们以为你们隐藏的很好吗？”小丑大笑着说“没了羽毛的猫头鹰丑态百出，你们藏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的羽毛都被拔光了，丑陋的像刚出生的鸭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中一个被绑住的人，他的嘴上没有贴着胶带，他大声说：“不可能，我们伪装的明明……” “你们在心痛！”小丑打断了他，说：“你们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以为自己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可你们的心在滴血，我闻到了那股血腥味。” “你们失去了什么？什么让你们自乱阵脚、心痛不已？该不会是……”小丑窃笑着说：“该不会是钱吧，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不该笑的，可我真的忍不住，你们居然……你们居然！！！哈哈哈哈哈哈，居然为了钱！！！” 小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弯腰捂住肚子，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笑窒息了。 台下也传来笑声，蝙蝠侠看向席勒，席勒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他捂住嘴，说：“哦，没事，我只是有点没忍住，因为真的挺好笑的，尤其是……” 席勒左右看了看，低声对蝙蝠侠说：“……尤其是想到那些钱现在都在我的口袋里的时候。” 小丑逐渐从狂笑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发现，被他绑住的那些猫头鹰成员都沉默不语，他的笑容还没消失，他问：“你们为什么这么严肃？” “这件事不够好笑吗？” 说完，他问观众：“一个自称为哥谭掌控者的组织！居然因为失去了钱而……哈哈哈哈哈！一个自称是伟大的黑暗存在的秘密结社，竟然就因为钱而暴露了，这难道……哈哈哈哈哈哈！！！！” 观众席的不少人也笑了起来，然后逐渐演变成了哄堂大笑。 唯一沉默着的，就只有蝙蝠侠，和舞台上的猫头鹰法庭成员们。 现在猫头鹰法庭成员的感觉就和蝙蝠侠一样，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我们为什么不能……你们这群穷鬼乡巴佬！你们知道那是多少钱嗎？那是个陷阱，我们被敲诈了，我们……” “闭嘴！闭嘴！闭嘴！”小丑冲上去，拿敲三角铁的那根小铁棍疯狂的敲打着那个成员的脑袋，他说：“解释笑话人就是完美笑话里的败笔！快闭嘴！” 過了一会，小丑气喘吁吁的又走到舞台前，说：“好了，开幕式已经过去了，我们要正式开演了！” 说完，他走到那堆被吊着的人中间，把他们嘴上的胶带撕下来，然后对他们说：“你们应该看到了，你们被吊在不同的高度……” “而现在……”小丑踩了踩脚下说：“地板的下面有一个大惊喜，就像我之前送给你们的一样。” “从现在开始，绑住你们的绳子会缓缓下落，如果有一个人碰到了地面，那就会……Boom！哈哈哈哈哈！” “当然了，你们也有办法救自己，当一个人死亡，他的绳索就不会再下落。” “你们应该已经感受到了，你们被捆在背后的双手里捏着一个按钮，当你按下这个按钮，你们当中就会有随机的某个人死亡。” “而我的观众们！”小丑转身过来，他举起双手说：“拿出你们的門票，那上面有线索！” 他又对那些被绑着的人说：“你们每个人都可以选一个观众提问，来猜测你们手中的按钮对应着谁，或者谁手中的按钮对应着你。” “然后！”小丑提高声调，说：“考虑要不要按下你手中的那个按钮……” 他转过来鞠躬，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让的碎发投射出漆黑的影子，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可怖，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剧院中回荡，变得抑扬顿挫起来： “当我听说哥谭出现了一位叫蝙蝠侠的救世主的时候，我几乎以为我疯” “可我没疯，所以他当然就不是救世主。” “可这个该死的伪裝成蝙蝠的疯子，他拒绝了我，还无视了我，甚至羞辱我是别人量产出来的杀手……” “现在，我证明了我不是，那么，轮到你了……蝙蝠侠。” 第一百七十八章 笑笑吧（上） 数道聚光灯照射到蝙蝠侠身上，让他眯起眼睛，活像一只挂在阴暗山洞中沉睡，却被探险者的手电筒惊醒的蝙蝠。 “我劝你现在不要动手。”席勒转头看向蝙蝠侠，但没在他脸上看到任何表情，他已与刚出道时候的布鲁斯不同了，通过外在表现，几乎已经无法看出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蝙蝠侠的声音依旧很低沉。 席勒把头转回去看向舞台，聚光灯扫过他，让他的镜片闪过明亮的光，他说：“你得有点耐心，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我看的。”蝙蝠侠依旧保持不动，面色严肃，他说：“就算他把绑架案挪到了剧院里，这依旧只是一场犯罪，他是个疯子。” “他的确是个疯子，但和其他疯子不同。” “疯子有什么不同？” “那么你现在为什么在这坐着？而不是立刻冲下去阻拦他？虽然我劝你，但可没拦着你，我也拦不住。” 蝙蝠侠沉默了。 “因为他让你感兴趣了，因为伱也在想这场戏会怎么开场。” “因为猫头鹰是你的敌人，或许你的放任当中，带着复仇的快意。” 蝙蝠侠刚想否认，席勒就说：“看着这群演员倒霉，的确很有意思，可如果你还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疯子，倒霉的就是你了。” 蝙蝠侠的眉头越皱越紧，但台上的人却把注意力从他的身上重新收拢回来，小丑拿着敲三角铁的那根小铁棍，伸到一个被绑着的肥胖男人嘴边，说：“好了，你来选一个观众吧，让他把门票上的线索念给你听。” “我，我……”这个肥胖男人满头大汗，毕竟被麻绳吊在半空这么久，以他的体质，已经筋疲力竭了，小丑撅起嘴，突然之间，他挺直身体，然后把两侧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露出眼睛。 他故意故意往前踢腿迈步，像是走正步一样，走到旁边另一个男人那里，把他脸上戴着的眼镜摘下来，带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把那根小铁棍放在自己的嘴边，像是举着话筒，他清了清嗓子说：“接下来，是全世界最专业的心理学专家杰克， 为你带来的深度剖析。” 观众席上的席勒眯起了眼睛，伊文斯本能的往过道一侧挪了挪，似乎想离他的教授远一点。 “丑态百出啊，伙计。”小丑又走到那个肥胖男人旁边说：“你们高傲的态度，都是建立在安全的环境中的，你们西装革履的站在一间安全的会议室中，利用你们祖辈积累下来的基业做资本，自以为操控一切，沉溺在做幕后黑手的快感当中。” “可你们自以为坚不可摧的伟大信念落到实处时，就又变成了损失既得利益的痛心，其实，你们和丢了五美元就会心痛一个晚上的普通人，没有任何不同。” “所有的伟大目标，最终都化为最平庸不过的懊悔和心痛，而当你们真正变得和平凡人同流的时候，你们就失去了一切。” “这之后，还有什么呢？肥胖臃肿的身体？毫无新意的灵魂？” “作为一个演员，你们是如此的失败，甚至没法凭借自己演出一场好的剧目。” “你在想什么？我知道，我都知道，向一个疯子开口求饶是如此困难……” 那个肥胖男人的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他的脸涨的通红。 就像小丑说的一样，再自诩高明的幕后黑手被一根麻绳吊在舞台上，任由所有人观察他的丑态，都无法做到风轻云淡。 “既然你不想选，那我就替你选吧。”小丑推了推眼镜，然后说：“想必我们的罗德里格斯教授已经等很久了。” 那个肥胖男人像突然被噎住一样，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单词：“不！不……这不符合规则……” “闭嘴！”小丑忽然又发了疯，他拿那根小铁棍拼命抽打着肥胖男人的脸，让他无法再说出反驳的话。 那个肥胖男人似乎是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嗫喏着不说话了。 席勒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说：“很荣幸我是第一个，但在此之前，对于这个游戏，我有个更好的建议，你想听听吗？” 小丑也眯着眼睛看着他，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场上凝固的气氛，就好像一场无形的斗争展开了，两个疯子以侵犯对方得意的领域而冲突起来。 “更好的建议？”小丑咬了一个重音，他呲牙咧嘴的说：“你最好确保这个建议很好，否则我就当你弃权……” “当然，这位先生希望我告诉他线索，可他总不能什么都不付给我，我希望加入一条规则，如果他们想要得到这条线索，就必须答应观众的一个要求。” 小丑愣了几秒钟之后，他爆发出疯狂的大笑，他说：“哦，你可真是个天才！” 忽然他又阴沉着脸说：“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一个烂主意！” 席勒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接着说：“好吧，那我收回这条建议，我只有一个问题，我可以说谎吗？” 小丑直直的瞪着他，嘴角狠狠的向下撇，他低声嘟囔道：“我就说，我讨厌这个名字。” “你不如让这位先生来做决定，是答应我的一个要求，得到真实的线索，还是什么都不做，却面临得到谎话的可能。” “答应他！哈鲁！”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被吊在更高处的一个女人大喊道：“答应他的要求！你难道想让我们都得到假的答案吗？那样我们会死的！” 另一个男声附和到：“没错，我们选第一个！” 席勒用手拍了拍前面的椅背，弄出一点动静，说：“我是让这位先生选。” “他只是个最低级的议员，他什么也代表不了……” “对，没错！” “这么重要的决定，怎么能让一个低级议员来做？” “我们应该投票，要按照位阶顺序分票……” “高级议员才能做决定，你们别忘了……”谷榳 “你们这些老不死的！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 小丑的肩膀忽然开始耸动起来，他的笑声由低声的窃笑变为大笑，过了一会他像笑累了一样，抹了抹眼睛说：“这还真是……有点意思。” 那个哈鲁哆嗦着身体，他肥胖的嘴唇蠕动一下，吐出几个单词，说：“我选……我选第一个，我可以答应他的一个要求，请告诉我真实的答案！” 还没等小丑主持，席勒就自己走了下一个流程，他说：“好吧，我的要求是——摘下面具，先生。” “不！不……我不能……”那个哈鲁惊恐的大叫起来，他的眼神不断往法尔科内身上瞥。 “我后悔了！！！我要选第二个……” “你没有下一次机会了。”小丑笑嘻嘻的说：“你已经说了会答应他的要求。” 说着，他一把把那个肥胖男人的面具扯了下来，露出底下的肥头大耳。 “野猪哈里斯。”法尔科内笑了笑，显然认出了他，他说：“你父亲布鲁诺没有教过你吗？如果戴上了面具，就永远别摘下来。” 哈鲁已经面如死灰，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了，不光是他，他的家人、他的势力、他的财产，全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面具不怕教父，但面具之下的人却怕，面具不会死，但面具之下的人却会。 台上原本争吵不休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小丑又噔噔噔跑到舞台的正中央，张开手臂，歪着头问他们：“你们怎么这么严肃？他选了你们想要的结果，你们为什么不开心的笑一笑呢？” “杰克先生，我可以公布答案了吧？”席勒就像一个无情走流程的NPC。 小丑像孩子一样露出一个失落的表情，说：“真可惜，我应该在这里设计一个采访环节的，我还想多玩一会儿来着。” 不顾他的反应，席勒拿起那个被揉皱的纸条，展开之后，他对着上面念道：“阿尔忒弥斯比雅典娜更漂亮……” 肉眼可见的是，被挂在舞台上的那群人愣了一下，然后像各怀心事一样，都不作声了。 小丑敲了敲手里的三角铁，大声说：“好了，这一幕已经过去了，下一个！下一个！你赶快坐下，已经没你的事了……” 席勒从善如流的坐下，蝙蝠侠对他说：“你可真是个魔鬼。” “彼此彼此。” 接着，小丑又走到一个高瘦男人的旁边，用三角铁在他耳边狠狠一敲，震的他拼命摇摆身体，想躲开这个疯子。 “到你了，你要选谁？” “我选……我选小法尔科内！” 小丑先是把嘴角狠狠向下一撇，又耸动了一下鼻子周围的肌肉，露出了一个有些狠厉的表情，随后又笑了起来。 “那么！有请伊文斯·法尔科内！” 他一挥手臂，一束聚光灯停在了伊文斯身上，席勒在旁边拍摄椅背大声说：“我抗议！为什么他的出场有主持人介绍？还有灯光追随？你这是区别对待！我们都是买了票的，我们花了一样的钱！” “抗议无效。” 小丑又把目光对准伊文斯，伊文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有人会选他，这场戏剧开场三分钟，他就已经弄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了，而现在他正忙着把爆米花桶里的纸团拆开，试验能不能拼成一张完整的纸…… 忽然，他抽搐了一下，一种阴沉的表情爬上他的脸，他站了起来，先说：“首先，我不叫伊文斯。” 他露出一个阴冷笑容，对那个高瘦的男人说：“其次，你可以再做一次选择，选一？还是选二？ “我选二，我选二！该他说答案了！” 阿尔贝托的声音冷漠的响起：“答案就是，你手上的按钮对应的是那个胖子。” 这句话从阿尔贝托嘴里吐出来落到地上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之前席勒念出的那个答案，就像个神话谜题，充满难以理解的隐喻，即使对哥谭人来说，也有点为时尚早，但下一秒，阿尔贝托抛出的这个答案，却如此直白。 就好像一道题，它的第一小题，是让你求微积分方程的通解，第二小题，是问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等等！”那个被吊着的高瘦男人说：“你在说谎，这和第一个答案完全不……” “因为你选了二，所以这可能确实谎言。”阿尔贝托耸了耸肩说。 但那个高瘦男人听见身边的同伴开始窃窃私语。 “哈鲁太重了，他离地面很近，就算绳子放下的速度很缓慢，他的肚皮也一定会比别人更早碰到地面……” “对，而且这个疯子可能写好几种风格截然不同的答案，说不定那个人没说谎……” “反正哈鲁也活不长，法尔科内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死定了！” “他早点死和晚点死都得死……” “那就按吧……” “按吧……” “为什么不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笑笑吧（中）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这种低语，就像这些猫头鹰法庭成员所想的那样，如果阿尔贝托说谎了，按下按钮之后，死的不是哈鲁，而是其他人，也不只有几十分之一的概率是自己，人人都觉得这种几率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如果阿尔贝托没说谎，杀死哈鲁，他们不会有任何损失，反而能够避免因为哈鲁先落地而引爆炸弹的风险。 也就像他们说的一样，已经被摘掉面具的哈鲁，迟早都会死，就算他今天没死，教父也不会让他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不能按……切利，你疯了吗？你想杀了我！你不能按！！！”哈鲁开始拼命的哭，嚎眼泪和鼻涕糊住了他的脸，他肥胖的身躯不停的扭动着。 “嘿！”戈登忽然站起来，他用枪指着那个高瘦男人说：“你不能按，杀人是犯法的，我会逮捕你。” “是吗？警探？”席勒却站起来说：“他只是在很远的地方按了一个按钮，而另一个人死了，伱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杀了人？你打算把什么当做凶器？按钮吗？” “求你了！警官！别听他们的，救救我！！！”哈鲁惨叫着哭喊道。 法尔科内开口：“警官，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的确不能直接开枪，但你可以以警察的名义要求他自证身份，就算他没有驾照或者其他身份证件，那他起码也应该拿下面具。” 高瘦的男人凄厉的大声喊道：“不！没有这种规则！！你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快按，切利！快杀死他！你怎么知道下一轮下降他的肚皮不会碰到地面？那样我们就都会死！” “别按！我不想死！如果你按了，你也会被扯下面具，你和你的家人也全都会死……” “你不能按，你心里清楚，这是在杀人，我会逮捕你的！” “你当然可以按！这位警探没有任何证据，警察的规则在这里也行不通……” 就像一部剪切混乱的蒙太奇电影，每个人都在大声说着自己的道理，灯光从一个人的脸上滑到另一个人的脸上，甚至不需要两秒，一个镜头甚至还来不及聚焦，就切换到下一个。 最后还是小丑拿着三角铁疯狂敲击，才让争执停下。 切利已经满头大汗，哈鲁更是面色惨白，忽然，那个哈鲁像刚想到一样说：“第一个答案、第一个答案是指向女人！要是你们敢让切利按按钮，我也会按下我的按钮！” “不！”被吊在高空的一个女人喊：“你疯了！切利是我的情夫，我会让他先杀了你，你这个肥猪蠢货！” “哈鲁……你行行好，你已经死定了，法尔科内知道了你是谁，你明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为什么不愿意为我们的存活做点贡献？”那个女人忽然又呜呜的开始哭了起来。 “你才是疯了！你那你这个婊子！你以为切利真的是个欧洲贵族吗！他只是个骗子！是个穷水手！你们天生一对！！” “如果我死了，我一定要拉你们陪葬！”哈鲁唾沫横飞的大喊。 “狗屎的猫头鹰法庭！狗屎的高级议员！我真是受够了，一个靠骗人起家的骗子，一个靠自荐枕席上位的婊子，还有你们！你们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你们从来都看不起我！” 哈鲁像是彻底精神崩溃了一样，嘴里破口大骂着。 切利开始浑身颤抖，他带着哭腔说：“我不能那么做，他们会摘掉我的面具的，法尔科内会杀了我，也会杀了我的家人，我还有妻子和孩子，上帝啊！救救我吧！” 听到切利的祈祷，底下的神父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但他什么也没说。 “当当！时间到！”小丑敲了敲三角铁，语气轻快的说：“他没有做出选择，那就默认是不按，好了，下一个！” 他故意绕过了旁边几个人，走到了那个有些苍老的身影旁边，他说：“看来你是他们的头儿，那我就给你个特权，让你先挑好了，你要选谁？” 那个被绑起来的老人，似乎并不慌乱，他的语气很低沉，他说：“我选那个教授。” “什么？”小丑装作没听见，他使劲敲着三角铁，闹出噪音，说：“他说他选法尔科内……” “我听见他选我。”席勒站起来，小丑骂了句脏话，他没好气的说：“你的线索已经用掉了，他不能再……” “那我再买一张票，你的票应该没有卖光吧？至少……”席勒看了一眼小丑的西装口袋，说：“你口袋里肯定还有一张，之前我看到了。” 小丑骂骂咧咧的开始翻找口袋，翻了半天，翻出来一张破烂的纸条，他十分不耐烦的把那个纸条揉成了团，然后朝席勒扔过去。 那个纸条在半空中就落下来了，但不知怎么的，还是朝着席勒飞过去，席勒接住了它。 那个老人开口道：“即使你没有线索，我选你，也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我看出了你能撼动这场游戏的规则。” “但很抱歉，没有演员中途退场的道理，毕竟我是花钱买了票的。”谷榋 “我不是要退场，只是希望规则有所变动。” “你想改变哪部分？” “如果你向我提一个要求，我可以选择不要线索，而改为你帮我一个忙。” “先说你的要求，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我要放弃手中的按钮，你们把它拿走。” “什么？蒙先生！你疯了吗？你要是没有按钮，那别人要按按钮杀你的时候怎么办？” 席勒突然低下头，他笑出了声，说：“看来，你应该是前一代的猫头鹰法庭成员吧？” “我只能说，如果是你们那代人，这个方法或许行得通，但你们早就自毁根基，选了一条错误路。” “你以为你先示范了摆脱这种困境的方法，他们就会跟着你走吗？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也就不会暴露了。” “道理所有人都懂，所有人都把按钮扔掉了，这场戏就没得演了，那不管是观众还是主持人，都拿你们没什么办法。” “我们不是杀手，目的不是杀人，只是想看一出好戏，如果你们以这种方式拒演，我们也不会搞屠杀，因为那太过无聊。” “但可惜，你周围的这些同伴，早就不再是追求极致黑暗和混沌猫头鹰了，他们只是你们用粗暴手段洗脑出来的利爪杀手，不再有你们那些超脱个人利益的伟大信念。” “他们不会丢掉自己手里的按钮的，他们坚信那是用来威胁别人不按按钮的武器。” “就算我现在把答案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愿意这么做的。” 那个老人叹了口气，他说：“看来一切已无药可救了，我收回我的选择，我要选……蝙蝠侠，” 这个单词落下的时候，无数道聚光灯再次聚焦到蝙蝠侠身上，小丑露出一个把身体向后仰，大大的张开嘴，露出一个十分惊喜的表情。 他飞快地跑到舞台最前方，然后对着灯光师招手，让灯光师把所有的聚光灯都投向他，他拼命对着蝙蝠侠做鬼脸，发现蝙蝠侠不理他，他又冲到乐队里，笨拙抱起一面鼓，搬到了舞台中央，撸起袖子开始敲。 折腾了一通之后，他发现蝙蝠侠完全不理他，只是一直沉默的站在原地，小丑失望的佝偻下去，他恶狠狠的说：“我应该把自己绑在上面，这样，我说我选蝙蝠侠的时候，他肯定会非常惊喜，说不定还会笑一笑。” 而此时，在站着的蝙蝠侠眼中，整个歌剧院的时间开始凝结，不管是舞台上还是舞台下，所有人都凝结成一幕话剧的场景，每个人的表情和动作都清晰可见。 法尔科内正和神父丹尼尔低声交谈着，他的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但现在眉弓下的那双眼睛里，却依旧满含锋锐的目光。 蝙蝠侠从那里看到了疯狂，就像是他在无数个夜里站在自己儿子的床前，想要杀死这个怪物时那样，他或许早就被逼疯了。 后排坐着的阿尔贝托正低头沉默着，他也同样疯了，他在数个这样的夜里，面对他父亲深深的恶意和仇恨，然后直到，他将一把刀刺向自己亲生父亲的胸膛。 和教父对话的神父丹尼尔也同样苍老，甚至比法尔科内还有更老，他白色的发丝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漂浮在空中，那双眼睛中却满是慈和和安宁。 但他或许也早就疯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有一种信仰可以拯救哥谭这个地方，可他依旧在这里尽职尽责的当一个神父，他甚至成为了一个好神父，可在哥谭，越好，也就越疯。 同样的还有警长戈登，或许他看起来是整个哥谭最正常的人，可他是个警察，是个真正的警察，是个心怀正义、坚持信念的好警察，这种人可以出现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显突兀，但他却唯独就是要留在哥谭，也同样疯的不轻。 而教授……他就是疯了。 小丑……反正也疯了。 蝙蝠侠就站在这群疯子中间，看着他们被凝固住的动作，看着他们被定格在舞台上，然后舞台开始转动。 这舞台越转越快，光影穿梭之间，变成了一个疯狂的漩涡，蝙蝠侠就站在漩涡的中心，然后逐渐被吞噬。 他觉得自己应该也疯了。 他确信自己可能的确是疯了。 在旋转的舞台中央，蝙蝠侠伸出手掌，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那是他拿到的门票，也是他接下来要念出的线索。 可就在刚刚，蝙蝠侠打开它的时候，才发现，那上面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写。 第一百八十章 笑笑吧（下） 他看到阿尔贝托脚边散落的那些被拆开的纸团，那跟他手中的门票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新闻稿和白纸撕成的纸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真的以为这东西是门票了？以为那上面真的会有线索了？ 是席勒非要他开着蝙蝠车去电视台信箱那里买票的时候？是他们真的跑到剧院的检票处去检票的时候？还是席勒和阿尔贝托都信誓旦旦的看着他，并念出了一条条线索的时候？ 蝙蝠侠忽然明白，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根本原因是他的傲慢。 他一直怀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想法，觉得台上的那个疯子和大街上的那群没有什么不同，他不屑于去理解他，不屑于投入，自然也就从头到尾没有参与。 于是他就被耍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线索，这只是一群疯子在处刑一帮蠢货。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席勒站起来，把手撑在前面的椅背上，问蝙蝠侠。 “这意味着，之前的那个笑话，真的很好笑。” 席勒转头从阿尔贝托的手里拿过那个爆米花桶，把里面的纸团抓在手里，然后扬到半空，他说：“看到了吗？这就是‘钱’。” “……这就是他们追求的东西，这不好笑吗？” 舞台上的小丑直勾勾的盯着蝙蝠侠，他突然低下头让绿色的头发覆盖住眼睛，他问蝙蝠侠：“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笑吗？” “够了。”蝙蝠侠一跃来到了舞台前。 “闹剧该结束了。”他的声音带着恼火。 “在来这里之前，我就调出了哥谭大剧院所有的历史资料，包括建造的设计图。” “而在刚刚的几分钟里，我把它们都看完了。” 说着，蝙蝠侠把视线投向舞台中央，他说：“建造这座剧院的人是曾经的欧洲贵族，为防止演员的脚步声过大，影响戏剧演出的效果，他们用的舞台不是美国歌剧院常用的那种中空木头舞台，而是由完整的岩石打造的实心舞台你之前的脚步声也证明了这一点。” “从你发出通告到现在， 如果不使用爆破手段，并不足够你在这样的舞台中挖出一个空洞，然后埋藏炸弹。” 小丑盯着蝙蝠侠，忽然，他很暴躁的问：“你怎么还没明白？这不是个侦探剧！伱这个蠢货！” “算了，你会明白的，你会的……” 他扭动了一下脖子，又扭了扭腰，然后他扯下自己的领带，把西服外套的扣子解开，他的身上绑满了炸弹，他一边解扣子一边还说：“我就说应该买大一号的，这实在有点挤了。” “哦，看看，你说对了！大侦探蝙蝠侠！炸弹在这儿呢！” “你看，有这么多！”小丑往后缩着下巴低头，努力想要看清挂在自己腰上的炸弹。 “我马上就要引爆它们！让你和舞台上的这群蠢货一起被炸上天！” 小丑扔掉手上的三角铁，又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指着蝙蝠侠说：“你也别想阻止我！” 蝙蝠侠站在他对面，他丝毫没有犹豫，还没等小丑做出下一步的危险动作，几枚蝙蝠标带着破空声，飞到舞台的上空，割断了吊着着那些人的麻绳，一群人纷纷掉到地上，发出被摔痛的惨呼。 小丑被突如其来的高亢惨叫吸引了注意力，一瞬间，蝙蝠侠冲了上去，先是踢断了他的手臂关节，让那把手枪直接飞了出去，然后又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然后直接勒住他的脖子，把他向后拽倒，卸掉了他另一边的手臂。 小丑惨叫着倒在地上，蝙蝠侠蹲下，想把他身上的炸弹先拆下来，就在他降低视线和小丑平视的一瞬间，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舞台中央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胖子哈鲁捂着脖子倒在地上，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根敲打三角铁用的小铁棍。 动手的是另一个强壮的男人，他抓住哈鲁的脖子，把那根小铁棍拔了出来，一瞬间鲜血飞溅，哈鲁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机，那个男人说：“你们这群低级的爆发户！竟然敢羞辱我们，我……” 他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枪响，切利双手颤抖的拿着手枪，他恶狠狠的大喊：“我受够你了！要不是你非要办那场派对！我们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丑？！” 一瞬间死了两个人，所有的法庭成员都开始飞快的挣脱身上绑着的绳子。 他们被吊在空中的时候，似乎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可是吊着他们的绳子被切断之后，绑在他们身上的那节麻绳并没有打结，随着绳头被切断，捆绑也变松，强壮的人率先挣脱了出来。 小丑扔出来的三角铁和飞出的手枪都已经被捡走了，混战中，所有人都是捡到什么用什么，有拿碎砖的、有拆开麻绳的，所有人都双眼通红，疯了一样的攻击对方。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抢夺凶器的最佳地点。 一个人飞快的冲到乐团里，想要拿起乐谱架当武器，另一个人冲过来想要打他，两人搏斗一回合之后，其中一方眼疾手快的抄起旁边放着的小提琴琴弓，抓住对方的破绽，从身后勒住他的脖子。 他大喊道：“就是你刚刚威胁我，让我顺从他们的要求，好让你得到真的答案！去死吧！！！”谷琲 他狠狠一勒，鲜血高高的喷射起来，直冲舞台的天花板，像血红色的喷泉，也像攀援在架上的花藤。 刚冲过去想阻止的蝙蝠侠，被溅了一身的鲜血，浓烈的血腥气冲到他的大脑里，让他恍惚了一下。 直到对面的尸体倒地，杀人的凶手突然惊慌跪倒，他说：“不！不……我干了什么？可是……” “我没错，我没错，我看到他想按按钮，他想杀了我……” 同样的话语无数次的响起，惨叫此起彼伏，蝙蝠侠有些僵硬的回过头，他看向舞台，那里已经被染成了血色。 剧院舞台上老旧的幕布，从原本发黑的深红色，又重新变回了鲜红，就好像回到了那个辉煌年代。 他听到笑声从小丑的方向传来，先是只有气音的轻笑，然后变成了疯狂的大笑，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说：“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 他的双臂已经不能动了，但他还是挣扎着坐起来，然后靠着舞台的一个角站起身，他一边笑一边做这些动作，把自己呛得直咳嗽。 “我要恭喜你……蝙蝠侠！你复仇成功了！”小丑踉踉跄跄的走过去，他几乎就快倒下了，但还是努力的支撑着身体。 “你的仇人死了，看到了吗？” 小丑的鼻血流的满身都是，但他还是努力的挪动着，走到蝙蝠侠面前，气喘吁吁说： “你的仇人如此凄惨，如此狼狈……” 他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像干枯的朽木，他有些费力的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蝙蝠侠，我的见面礼。” 他声音充满着愉悦，甚至带点讨好和期待，他吸了一下鼻子，想把那些鼻血吸回去，但并没成功，因此让他显得有些滑稽，他说：“虽然你送我的见面礼，是让我流了这么多血，但我还是很开心。” “我觉得我的礼物准备的不错，你看……”小丑又吞了一下口水，他甩了甩头，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是个坏人，我组织了一场绑架案，然后又拉来了许多人为我捧场。” “还有电视台……他们都看得到，哈，我承认了，这是我干的，是我……我是罪犯、恶棍。” “而你……你是个英雄，你救了他们，你英勇无畏的冲上舞台，直面绑着炸弹的恶毒绑匪，展现了你的智慧和勇敢，然后，你成功的救下了他们，对吧？” “你的仇人都是坏蛋，一群自私鬼，所以在你救下他们之后，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就死了。”小丑的语气开始越来越兴奋。 “可你是无罪的，你尽了你最大的努力，你甚至是个英雄……” 小丑有些喘不上气了，他的一些疯话被淹没在了他的喘气声中，然后他艰难的抬头看着蝙蝠侠，直视着他的眼睛，他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而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只有一个问题……” “行行好吧，蝙蝠侠老爷，回答我吧！回答我这个可怜的人……” “我真的伤的很重，真的很疼……”小丑哭起来，但很快，他又努力的吸了一下鼻血，说： “当你看到我的表演，看到你所仇恨的敌人被如此羞辱、折磨、丑态百出的时候……” 他开始浑身颤抖，他癫狂的问：“回答我，你回答你自己……” “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笑？” 蝙蝠侠的拳头逐渐捏紧了，他手背上的青筋几乎要从手套里挣脱出来，小丑向前倾倒，他像是想要把耳朵贴到蝙蝠侠的胸膛上，听他的心跳。 小丑再也坚持不住了，他倒下去，痛苦的呻吟着，但又夹杂着窃笑，他说：“你接受不了你自己心里的答案，对吧？” “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可置信？为什么会觉得难受，为什么会觉得情绪开始变得糟糕了？” “一个因为想笑，就觉得自己疯了的人，才是真的疯了！”小丑竭尽全力大声喊到。 “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一切？”蝙蝠侠终于开口了。 他终于认识到了这个疯子的不同，终于站到和他齐平的舞台上，向他提问，等待答案。 小丑躺在地上，他的胸膛不停起伏着，仍在喘着粗气，他终于不笑了，他说：“因为我是个小丑。” “我只是想让你笑一笑。” 最后，伴随着剧院灯光的熄灭，蝙蝠侠听见他的语气里带着恳求： “笑笑吧……蝙蝠侠。” 第一百八十一章 阿卡姆日常（上） “姓名？” “菲利普·贝斯特。” “好的，杰克。” 小丑躺在病床上，席勒拿着病历本站在床边，他说：“你最好快点把你那个心理学家的人格叫出来，自述症状，要不然我可就瞎写了。” “把我的右手解开，我想抽根烟。”杰克甩了一下头发说，席勒走上去，把他绑在病床扶手上的右手解开，杰克拿手比划了一个枪的手势，然后瞄准着席勒。 席勒去搬了把椅子，在他的病床旁边坐下来，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一部录音机和一盘空白磁带，他把磁带放进录音机里，然后按下开始录音的按钮。 “好了，说说你的生平吧。” 杰克撇了撇嘴，扫了一眼那个录音机，又看了看席勒，说：“我叫，菲利普·贝斯特，是一个为安塔帮服务的卡车司机……” 杰克念念叨叨说了一大串，比如他的房贷和车贷、他周末去超市囤货、他隔壁家邻居着火了等等。 席勒按了一下录音机，接着说：“好吧，下一个。” 杰克看着他，他也看着杰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席勒对他说：“看我干嘛？赶紧再编一个，我有用。” 杰克把头仰起来晃了晃，翻了个白眼，嘴里学着席勒的语气念叨了几句，然后他又给自己编了个起源。 就这样，席勒让小丑给自己编了十几个起源故事之后，满意的把磁带从录音机上拿下来。 还是那句话，垃圾就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小丑给自己塑造的起源故事，不但真实合理，而且细节丰富，颇为生动，只要把时代背景改一改，完全就可以当做一个人设丰富的假身份去用。 席勒可没忘了，他在漫威的阿卡姆疗养院，还有不少安插进来的特工呢，这份假身份正好用得上。 杰克把身体侧过来，伸头去看席勒，眼睛瞪得很大，他说：“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太过普通的人，一种是和我很像的人。 “而你，你明明是个和我很像的人，却去追求当一个普通人，但是全世界最专业的心理学大师杰克告诉伱， 你做不到的，哈哈哈哈哈哈！” 他还笑完，席勒就拿笔记本的书脊抽了一下他受伤的那只手，杰克痛叫一声，然后发出一连串更疯狂的大笑，他说：“你被我说中了！被我戳到了痛处！你永远也当不成一个普通人，哈哈哈哈哈哈！” 席勒深吸一口气，说：“今天的问诊结束之后，你就给我滚去普通病房，你知道这里的床位有多宝贵吗？少来耽误我赚钱。” “钱？哈哈哈哈哈哈！”杰克笑得更厉害了，病床都因为他的大笑而开始颤抖了起来，过了一会，他把自己呛住了，开始疯狂咳嗽，然后伸手对席勒说：“水，谢谢。” 席勒没递给他，他也没介意，而是停止大笑，瘫在床上喘息，他说：“那个笑话很好笑，对吧？要是有个电影院，真的可以用爆米花买门票，我一定连续买上一整个星期的票，把我没看完的电影都看完。” 忽然他又变得深沉起来，叹了口气说：“他们为了追求钱，很可笑，对吧？更可笑的是，他们追求的钱，就和爆米花没有什么区别……” “而最可笑的是，哈哈哈……”他又开始笑起来，把自己笑得浑身颤抖。“最可笑的是，有个疯子明知道钱就是爆米花，他却还是追求它，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呢？因为他疯了！他觉得……他竟然觉得只要自己和普通人一样追求名利，他就能成为一个普通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发现席勒沉默的看着，杰克咧了咧嘴角，说：“为什么那么严肃呢？之前在剧场里，你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因为，地狱笑话之所以好笑，就是因为那是别人的地狱。”席勒重新站起来，说：“看蝙蝠侠的乐子当然很有意思，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杰克用被放开的那只手抹了抹笑出的眼泪，他表现的并不像在剧院时那么疯狂，反而显得很正常，但却更加怪异。 “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们会那么捧场，我真的太爱这里！” “你应该感谢猫头鹰法庭，他们下的连绵大雨，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这里的居民，而且是所有居民，就算他们不淋雨，呼吸的时候也难免吸入空气中的水分，所以大家都有点疯。”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为什么要在电视上说出我的计划呢？我知道一定有人会来，一定有一群讨厌的人……”杰克前一秒还咬牙切齿，下一秒就用用卑微的语气说：“哦，不，是尊贵的观众老爷们，一定会有人赏光来看看这可怜的小丑带来的喜剧表演的……” “只除了蝙蝠侠，他不想来，是我非要把他带过去的。” “这正是我最恨猫头鹰法庭的地方，他们弄出了一种能让人疯狂的雨，但是这雨却唯独对蝙蝠侠无效，他们这群蠢货。”杰克恶狠狠的说。 “你又在说谎，要是这雨真的对蝙蝠侠有效，猫头鹰法庭一定会比现在要惨千倍万倍。”谷櫫 杰克撅着嘴吹两声口哨，好像在掩盖自己说谎的行为，他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靠在枕头上，像找到知音一样说：“你看，你也这么觉得吧？蝙蝠侠其实本来就是个疯子，但他不承认，要是有什么外在因素让他疯了，那也太无趣了。” “你说，昨天的那场表演，他是不是真的想笑了？”杰克眨着眼睛，他有些浑浊的眼球里充满憧憬，语调又变得兴奋起来。“我之前躲在小巷里，偷偷看过他好几次，看着他打断那些抢劫犯的手脚。” “可他真是太严肃了。”杰克抱怨道：“难道他就不能开心一点吗？听着那些抢劫犯的哀嚎，听着他最痛恨和讨厌的罪犯们在他手里求饶，他怎么会不快乐呢？既然快乐，又为什么不笑呢？” 只要一提起蝙蝠侠，杰克简直滔滔不绝，席勒却没兴趣听他那些疯话，他用笔敲敲笔记本的侧边，然后说：“我也有两种最讨厌的人，一种是给我找麻烦的人，一种是找完麻烦还理直气壮的人。” 还没等杰克说什么，席勒就接着说：“看来我们刚好是对方最讨厌的那种人，既然我们相看两厌，那就少来往，明天你搬去隔壁病房，和科波特一起住吧。” 杰克从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他说：“你这个学人精。” 第二天中午，席勒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就发现杰克蹲在病房的门口哭，他背靠着病房的门框，捂着脸，哭得很伤心。 席勒从他旁边路过，目不斜视，杰克一把抓住他的白大褂，然后说：“我的老天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趣的人？你怎么能安排我和他一个病房？” 他一只手抓住席勒的白大褂死不松手，一只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说：“他刚刚给我讲了个笑话，可就连这个笑话都极其无聊。” “他居然说他想开一家餐厅，你知道吗？然后他竟然还要在餐厅里弄一座冰山，我的天呐……” “我一直以为扮成蝙蝠，已经够变态的了，可竟然有人想要扮成企鹅，企鹅，哈哈哈哈哈哈！” “医生，他们都疯了，你得救救我！”杰克开始浑身颤抖。“我不想和这群疯子待在一起！” 席勒弯下腰，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来，他弯着腰对杰克说：“首先，这里是个精神病医院，如果你或者他当中有一个没疯，那你们就不会出现在这。” “其次，现在不是放风时间，你要是再敢从病房里跑出来，我就把蝙蝠侠从哥谭大学里开除，让他滚到大都会去读书，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杰克麻利的爬起来，一溜烟的跑到病床上躺下，顺便还把被子给盖上了，他嘴里哼着歌说：“小杰克要乖乖睡觉了，哼哼哼……唱一首摇篮曲吧……” 他一边闭上一只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另一只眼睛偷偷睁开，偷看席勒的反应。 旁边的科波特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看着门边的席勒说：“医生，我建议你把他换去隔壁病房。” 他用手的拇指一指背后的墙，说：“伊文斯肯定和他很有共同语言。” “更重要的是，这个疯子再待下去，我一定要揍他了。” “好吧，明天他就去和伊文斯住吧。” 第二天，席勒又是中午吃完饭回来，他发现杰克不知怎么的，爬到了墙壁高处的观察窗上，他骑在观察窗上，笨拙的挪动身体，似乎想要翻出来。 还没等席勒问是怎么回事，里面就传来伊文斯的怒吼：“你竟然会喜欢那些音乐喜剧！！而且竟然侮辱经典主义！！我真是看错你了，那些新歌剧完全就是对歌剧亵渎！！” “你才是疯了！”杰克骑在观察窗上，挥舞着拳头大喊：“那些巴罗克歌剧都是老掉牙的玩意儿！蒙特威尔第完全就是垃圾！他们一点都不懂幽默！” 说着，他晃着脑袋学了几句唱腔，那干涩的嗓音配合古怪的唱法，全是情感，没有一点技巧。 他在观察窗的高处，唾沫横飞的把巴罗克歌剧和古典主义歌剧的名家喷了个遍，气的伊文斯用枕头扔他。 别的不说，伊文斯的力气还是挺大的，他站在底下，用一个枕头狠狠的糊到了杰克的脸上，杰克本来手臂就受伤了，抓不稳墙面，直接栽到了病房外面，落在了席勒面前。 他还很生气的想要爬起来冲回病房里，继续和伊文斯理论，席勒拽住了他的衣服，说：“你是想回去挨揍吗？你该不会真觉得自己打得过他吧？” 杰克气坏了，他大声说：“他根本就不懂音乐，那个蠢货！古典主义歌剧完全就是在无病呻吟，你能想象吗？现在竟然还会有老古板喜欢那些玩意，只有喜歌剧和音乐剧才有意思！” 伊文斯扶着门框把上半身探出来，大声说：“没有品位的是你！你这个该死的疯子！” “你才是疯子！” 席勒站在旁边无言以对，一是因为他不太懂歌剧，二是因为他也不太懂疯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阿卡姆日常（中） 在哥谭刚刚步入夏季的时候，为数不多的绿植开始逐渐繁茂起来，阿卡姆精神病医院里依旧一派祥和的景象。 “杰克，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半夜里偷偷跑到我的办公室，把墙涂的乱七八糟，我就取消你这一周的放风时间，听到了吗？！” 杰克蹲在墙角，掏了掏耳朵，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席勒双手叉着腰，对杰克说：“我知道蝙蝠侠他开学了，现在正忙着写作业，所以不怎么跑出去打击罪犯了，所以你也很闲，但这也不是你天天在医院里搞这些烦人恶作剧的理由！” 杰克低声抱怨道：“一只写作业的蝙蝠？你们在搞什么鬼？我难道还要夸他是按时回山洞睡觉的乖宝宝吗？” 席勒蹲下来看着杰克说：“好吧，杰克先生，我承认伱是个天才，你天生什么都会，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蝙蝠侠需要上课、写作业以及参加考试，并且得到一个大学文凭，而且他还要管理公司，参与哥谭市建设……” “无聊！无聊！无聊！”杰克大声喊道：“你们会杀死他的！你们会杀死蝙蝠侠的，我是要救他！” 席勒试图跟他讲道理，杰克拼命的捂住耳朵，不停摇头，嘴里唱着乱七八糟的歌曲，总的来说就是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态度。 他们两个更像两只千年的狐狸，谁也别跟谁玩聊斋，席勒知道自己不可能治好小丑，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医生，小丑知道席勒根本就不是个医生，他明明也是病人，所以他也根本没打算说服席勒。 本质上来讲，他们两个也像是在照镜子，根本没有谁去说服谁的必要，两人僵持不下，更像是无聊时光中的消遣游戏。 但这一切还是终结在了一个夜晚，布兰德一个电话把在家里睡得好好的席勒给叫了起来。 “你快点过来吧，那个脸上画着笑脸的疯子，搞了场绑架案，他说要找警官席勒过来跟他谈判……” 席勒躺在自己庄园柔软又温暖的大床上，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听筒那头说：“不必了，没救了，撕票吧。” 说完，他恶狠狠的把电话听筒挂上，然后把胳膊收回温暖的被窝里，继续睡。 没到两分钟，电话铃声又响起来，席勒翻了个身，再次把听筒拿起来放到自己耳边，还没等对面说什么， 他就说：“听着，布兰德，以后，如果有任何一个人对你说以下几句话，我希望你扭头就走，别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 “比如‘我要和你玩个游戏’、‘你要来猜个谜语吗’、‘你想真正的活着吗’等等……只要你听到这类问题，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给他一拳，然后转身就走……” 席勒已经困的说胡话了，布兰德在那头无奈的说：“你先听我讲完，你知道他绑架了谁吗？” “反正肯定不是你，否则你已经开始哇哇大叫了……” “他绑架了上个礼拜刚送来的那台最贵的最先进的脑波仪器！就是价值接近20万美金的那台！现在他手里的锤子离那台仪器不到10厘米……” “狗屎，我马上就到！” 两分钟后，睡眼朦胧的席勒站在了仪器室门口，他低下头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杰克坐在房间里，正把那个检测脑波的头盔往头上戴，因为他不会用，上面的一个贴片总是挂住头发，他正龇牙咧嘴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看到席勒来了，他一把抄起旁边的锤子，大喊：“警察听着！我的手里有人质……” 席勒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病例本，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他一边写一边说：“你完蛋了杰克……” 杰克坐在桌子上摇头晃脑的念叨着什么，他说：“再也不会有比和全世界最无聊的人玩全世界最无聊的游戏，更无聊的事了……” “嘶拉”一声，席勒把病历本上的一张纸撕下来，对布兰德说：“他痊愈了，明天早上就办出院手续！” 布兰德看了一眼那张纸，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天一大早，杰克趾高气扬地跑到科波特和伊文斯的房间去跟他们告别，他狠狠嘲笑了一番科波特冰山餐厅的构想，又在伊文斯耳边唱了两个小时的轻歌剧，就在两人气的要揍他的时候，他得意洋洋的拿出了那张可以出院的诊断书。 然后在两人想要杀人的目光中，沿着阿卡姆医院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跑了出去，还在阳光底下对着窗户上的两人挥手吹哨。 结果，他还没走出门前的那一条街道，十几辆豪车就围了上来，一群穿着西装的黑帮老大热情的迎接了杰克。 杰克左右一看，发现情况不妙，当场就想抱头鼠窜，结果还是被人架起来，拖进了车里。 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主治医师的办公室的窗前，布兰德看着这一幕说：“你居然给他开了张医药费全免的单子，这一下，全哥谭黑帮老大恐怕会24小时不间断的去找他打听门路了。” 布兰德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勒说：“人人都知道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主治医师是个雁过拔毛的吸血鬼，你却故意对他网开一面，他们肯定觉得他是你的亲戚之类的，他会被那些黑帮老大奉若上宾……”谷癁 三天之后，戈登敲响了席勒办公室的门，他推门进去之后，发现席勒正在办公桌上写字，戈登走过去，敲了敲他的桌子说：“教授，我拜托你能不能赶紧把那个疯子弄走？” “他在三天之内五次劫持了电视台，他……” 席勒刚说完，电视机里的新闻主持人又发出一声尖叫，匆忙的跑开了，小丑的脸出现在电视上，他看上去更疯更憔悴了，他说：“快来人救救我！救救我这个可怜精神病人吧！” “那位好心的精神病医生，你在吗？看看我，我是个疯子，我应该入院治疗……” 然后他又在自己的衣服里乱翻，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展示在镜头前，他说：“看到了吗？这是我医疗保险的缴费单，我每年都交了那么多钱！” “但现在，但现在……呜呜，我患了严重的精神疾病，可我们全市唯一一所精神病医院却不愿意收治我，呜呜……”他又开始在镜头前假哭。 忽然他变得狂躁了，他说：“席勒·罗德里格斯！你这个全世界最讨人厌的家伙！你让那帮黑帮像苍蝇一样缠着我！你明明知道我觉得那群人是全世界最无聊的人……” “这样的生活是没有希望的！”小丑狠狠张开手臂说：“世界都变成黑色的了……绝望！绝望！全是绝望！” 他抱住电视机的镜头说：“你能想象吗？他们每天都来问我有什么赚钱的门路！这简直是酷刑！” 小丑咬着牙恶狠狠的说：“他们在用他们平庸枯燥到极致的大脑和那千篇一律的思维，来折磨和虐待我！” “我一把火烧他们的钱和保险柜，他们竟然笑着为我鼓掌，这根本就不是笑话！” “他们……”小丑的声音中忽然透出深深的无力，“他们普通的让我害怕……” 他的声音里开始带上哭腔：“豪车、美酒、女人，还有钱！还有那该死的钱！我被一群疯子包围了！” “我跑了出去，可他们总能找到我……”小丑真的很伤心的哭了起来，“他们所有人都在说这些事，他们说哥谭变好了，能让他们赚到更多的钱……” 他开始哭得越来越伤心，“每个人都在谈这些事儿，我真是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快来把我抓走！把我抓回精神病院去！我宁可去和那个愚蠢的企鹅或者是毫无品位的蹩脚歌剧演员吵架，也不想再听到这些令人恶心话题了！！” 小丑开始对着镜头干呕，他好像是真的很恶心，结果还没有等他呕完，一个黑帮保镖一样的人就冲上来，给他递了一杯水。 小丑露出一个“你们都看到了吧”的表情，然后忽然一下跳起来，指着那杯水疯狂的大喊：“看到了吧！他们就是这么折磨我的！每天都是这样……呜呜……给我准备美食、红酒和钱，用这些东西把我埋起来…… 他咬牙切齿的对着电视大喊：“席勒·罗德里格斯！你这个该死的无良庸医！一个精神病人就站在你面前，你难道看不到吗？！” “只要让我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快把我抓进精神病院，听到了吗？！！” 席勒头都不抬，戈登一脸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他说：“我之前就说过，就算哥谭人人都有点疯，可他疯的也太厉害了，哪有人求着想进精神病医院……” 刚说到这，他拍了下额头说：“哦，我忘了，现在全哥谭的黑帮老大都想进到这里来。” “好吧，席勒教授，听着，我并不太在意你把这里变成黑帮的私人监狱，尤其是在这种行为对治安还有点好处的时候，但是这不意味着你要放任这么一个疯子在城市里乱窜。” 他苦口婆心的对席勒说：“这里毕竟是个精神病医院，总该收治一两个真正的精神病吧？” 席勒还是在低头写字，过了会，他抬头，晃了晃脖子，说：“好吧，我可以勉为其难的给他留一个床位。” “不过，我这里可不认保险公司。”说完，席勒从座位上站起来，拿出他刚才写的单子递给戈登，说：“这是他之前弄坏所有东西的修理费，只要签了这个，我就让他入院。” 戈登接过那张单子看了一眼最后的价格，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还是说：“这……我会转交给他的，不过我不觉得一个职业是卡车司机的人，敢签这么大额的账单。” “你告诉他，要是他不签，我就把这张账单寄到蝙蝠侠那去，告诉他，他的朋友小丑杰克欠了我一大笔钱，而且拒不付账，是个赖账的烂人，烂到家了。” 戈登叹了口气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玩这种角色扮演游戏到底有什么意思，但无所谓了，哥谭这样的事还少吗？” “你可千万别当着刚才那个疯子的面说这句话，要是让他知道，你觉得他的游戏在哥谭很平常，那他一定会给你准备一个巨大的大惊喜。” 第一百八十三章 阿卡姆日常（下） 杰克再次躺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病床上的时候，席勒幸灾乐祸地说：“现在知道哪里是你永远的家了吧？看在你付了很多钱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多开点止痛药。” “你觉得我是个瘾君子吗？”杰克暴躁的大喊：“别拿那种嗑药磕坏脑子的人和我相提并论！” “看开点，起码你在这里有了一张永久床位，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那些在外面进不来的黑帮老大们，有多么想要一张这样的床位。” 提起黑帮老大这几个单词，杰克就露出一副恶心的表情，他低声的念叨着：“伱和那只蝙蝠一样，他不想笑，你不想疯，你们都在骗自己……” 他盯着天花板，不停的絮叨着：“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严肃？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为什么不以你们的混乱和无序而骄傲？” 忽然间，他又平静下来了，甚至带有点哲学意味的说：“在这个如此平庸的世界里，拥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疯狂灵魂，本该是值得骄傲的事。” “可你们总是把这种精彩绝伦的灵魂，困在一个平庸到让人恶心的躯壳里。” “每天严肃又认真的活着，装的和那些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这真让我恶心……” “疯狂不是认识这个世界唯一的办法。”席勒也坐下来，他的语气很平静，他说：“我始终坚信这一点。” “如果你不能变成一把锋利的刀，用癫狂去刺破世界的伪装，那你就会被那些虚伪的秩序驯化。” 杰克像是梦呓一样，说出一些艰深的单词，其中的每个单词都会在他的嘴里停顿一下，就好像他不认识它们，可每个句子却又是如此的完整和流畅。 “有秩序才有无序，如果没有秩序，混乱也就不再是混乱，混乱就将成为秩序，当你毁灭秩序的时候，恰恰是在建立另一种秩序。” “有很多人觉得这个世界的终极答案是混乱，可当他们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说明他们已经被秩序驯化了，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终极答案。” “这就是你和那只蝙蝠，宁可什么都不做的理由？”杰克看向席勒。 “我和他还是有点不同的。”席勒给自己倒了杯水，说：“蝙蝠侠是个在混乱中维护秩序的战士， 但我可不是，我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杰克对他的发言嗤之以鼻。 “而你，把自己当成救世主，想要告诉所有人，只有疯狂才能认识一切真相，尤其想要告诉蝙蝠侠，他想要的那些答案近在咫尺，简单到只需要笑一笑。” “可他并非不明白这点，只是不愿意这么做。” “所以我才觉得他是个精神病。”杰克的语气里忽然露出一丝嫉妒，“他有我没有的，有我梦寐以求的那种最根源的黑暗和疯狂，可他就是不愿意那么做，他明明可以成为撕破这平庸谎言的伟大神祗，可他就是不愿意笑一笑。” “这个问题每天都回荡在我的脑子里，让我感到不解和疯狂。” “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严肃？” 席勒耸了耸肩说：“人人都在欺骗自己，只有你说了真话，人人都在故作严肃，只有你笑出了声，所以你就成了唯一的那个小丑。” 杰克凝视着天花板，说：“当笑声就快从他们嘴里溢出来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恐惧、是抗拒、是反思，这才是疯了。” “当个小丑一定很快乐，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笑的，你想让他们知道你有多快乐，可惜总是没人领你的情。” “我一直觉得，扮成蝙蝠的人才是精神病。”杰克看向席勒说：“……扮成普通人的人也是。” 窗外哥谭的夜幕缓缓落下，城市的灯光跃动起来，天气转暖之后，整座城市开始焕发出新的活力，依旧带点疯狂和邪恶，依旧混乱不堪，也依旧繁荣熙攘。 早上，席勒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拎着一个油漆刷子，他身边的布兰德有些嫌弃的把沾满油漆的手套给拿下来，席勒对他说：“我很确定，这间破医院需要彻底翻修一下了。” 他指着墙角说：“要不是那个疯子的涂鸦弄坏了我的墙壁，我都没发现，那里砖缝都开裂了，说不定哪天就要塌了。” 布兰德叹了口气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可这需要一个长远的计划，我们总不能跟那些病人说，明天我们要开始翻修医院了，让他们滚蛋吧？” 他抬头看向，屋顶的墙角说：“总之，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只能自己动手。” “你就是舍不得这些天的营收。”席勒笑着说：“要是装修两个月，这段时间没有提成可拿，可就亏大了，对吧？” 布兰德摸了摸鼻子，暗骂了一声说：“都是你搞的该死的黑帮产业链，我这辈子都不知道钱这么好赚，要是停工两个月，我得亏多少钱？” “好吧，那我们就自己动手，不过墙角开裂什么的都是小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病房不够用。” 布兰德也叹了口气，他显然知道这一点。谷脮 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历史已经很长了，当初建造这座建筑的时候，哥谭没有那么多人口，这座医院的承载力是有限的，就算席勒搞了个保外就医、保外就狱大循环，病房依旧吃紧。 现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主要矛盾，就是落后的设施条件同日益增长的黑帮老大的搞钱需求之间的矛盾。 在哥谭经历过灾难之后，这个矛盾是愈发凸显了，物流设施正在重建当中，大部分黑帮老大都闲了下来，那还有什么比阿卡姆俱乐部更好的去处？ 他们在这里重新梳理产业、交换手里的资源，组建圈子、拓展人脉，为下一步的发展做出准备。 大家互通有无、交流信息，按照圈子层级的不同层层递进，要是这个时候不赶紧加入进来，到时候真开工了，你连汤都喝不上。 尤其是杰克重新回到精神病院之后，他真的是个非常麻烦的家伙，科波特、伊文斯和杰克这三个人，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科波特和伊文斯倒是可以勉强待在一个房间里，但要是阿尔贝托出来就不行了，未来的企鹅人科波特和小丑呆在一个房间里的时候，他们两个经常因为三观不同而大打出手。 科波特属于哥谭里的守序邪恶派，简单来说就是不够疯，其实原著中的企鹅人也差不多，开着一家大餐厅，和黑帮老大们谈笑风生，甚至还当上了市长，这是个在哥谭正常到不正常的晋升路线，和小丑那种混乱邪恶完全不是一码事。 所以科波特觉得小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无法交流，而小丑则觉得科波特是个和那些黑帮老大没什么区别的蠢货，和他多待一秒，都是在侮辱他。 科波特不屑于和一个疯子讲道理，小丑懒的和一个蠢货多说话，于是他们两个解决争端的方法就是打架。 他俩武力都不够高，科波特就不说了，身材瘦小，力气也不大，小丑因为脑子有点疯，打架毫无章法，两人每次都能打个势均力敌，最后就是头破血流，被绑在病床上互相瞪眼。 而小丑和伊文斯则在艺术理解方面有巨大分歧，他们两个倒是以吵架为主，主要是伊文斯不太喜欢动手打人，而杰克又完全打不过伊文斯，他俩吵架的方式变成了互飙歌剧选段。 如果说伊文斯唱的还能算得上动听，那杰克的歌唱水平，就是蝙蝠侠亲临也得被震一个跟头。 只要他俩住一个病房，那投诉噪音和扰民的信件就会像雪花一样送到席勒的办公室。 所以这三个人只能一人一个病房。 本来病房就不多，这三个毫无利润产出的病号，还非要一人占着一个病房，席勒已经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但奈何这三个人都是有正当理由的。 科波特之前被伊文斯捅了几刀，他是真的伤的挺重的，让他现在出院，多少有点不人道。 伊文斯和他父亲的矛盾还没完全解决，阿尔贝托坚决不回法尔科内庄园，教父也没有来接他这个儿子的意思，也只能这么拖着。 杰克因为蝙蝠侠忙着上课而无所事事，而且还得考虑到戈登的心理健康和工作压力，也只能赖在这里。 又是一个席勒刚吃完午饭的午后，杰克站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7楼阳台上，一只脚跨在阳台的护栏外面。 房间里面，布鲁斯、伊文斯和科波特三人站在那，伊文斯对杰克说：“有话好好说，你能不能先从那回来？万一你要是掉下去，教授肯定会很生气。” 布鲁斯只是来找伊文斯交接社团工作的，他并不知道这段时间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发生的各种惊心动魄的事，于是他转头问伊文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跳楼？” “你还看不出来吗？”科波特坐在旁边病床上，对布鲁斯说：“他是个疯子，正在发病。” 伊文斯还在那苦口婆心的劝说杰克：“这里是7楼，你要是这么栽下去，肯定是头先着地，脑浆和鲜血会弄脏一大块地面，教授就要付一大笔清理费，他肯定会很生气。” 科波特也说：“楼底下都是石砖路，血溅进去很难清理，必须得把所有砖块都掀起来，你要是真敢这么干，我毫不怀疑他会给你办一场充满铜臭味的葬礼。” 杰克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他说：“难道他会把我的棺材抬到一群黑帮老大中间，然后让他们对我念缅怀的悼词？让你这个蠢货给我献花，让那个毫无音乐品味的人给我唱诗？天呐！他是个魔鬼！” “但你以为我会害怕吗？！”杰克使劲拍了拍护栏，像咏叹一样说：“英勇的杰克不会惧怕魔鬼，我现在就要证明给你们看，我是阿卡姆骑士！” 说着，他使劲往左一偏，直直的坠落了下去，布鲁斯两步就衝到阳台上，然后就看见杰克浮在了半空中，楼底下的席勒伸出一只手，一脸烦躁的把他甩到一边。 落地的杰克在旁边笑的打滚，他说：“哈哈哈哈哈哈！普通人，你说自己是个普通人！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笑话真的太好笑了，我明天一定要再听一遍，哈哈哈哈哈哈！” 伊文斯回头看了一下日历，然后又看了眼科波特说：“打个赌吧，这周会不会有第15次？” 科波特站起来走出房门，打算回到自己的病房，他说：“我赌肯定会超过20次。” 只有站在阳台上的布鲁斯，他回头看了看伊文斯和科波特，又低头看了看席勒和杰克，阳台上的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很乱，他低声的喃喃自语道： “……是我疯了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斯特兰奇的快乐生活（上） 纽约，一个晴朗的早上，还不到7点，曼哈顿区的街道上就已经繁忙了起来，西装革履的华尔街精英手里拿着报表，边走边对着电话吐出一大堆专业名词，咖啡店的老板正有些费力的把杂志架子搬到门边，快餐店的车行通道排起长队，各色车辆像流水线上的零件一样头行尾至，后视镜反射的阳光和高楼的玻璃幕墙交相辉映。 夏季快要过去了，冰咖啡却永不退市，位于街角的疗养院门前，聚集了不少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杂志的年轻人，席勒靠在疗养院大门前的一根路灯杆上，一手拿着一杯咖啡，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 “……对，的确是我忘了，但是我是院长，你总不能让院长被关在疗养院门外吧？” “你说你有事，你能有什么事？长老会医院的离职手续不早就交接完了吗？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除了疗养院的工作之外，你还有什么要忙的？” “你成了长老会医院的特聘医生？嘿，你没经过我这个院长同意，居然出去找兼职？……你找不到我的人？那伱就有理了吗？合同上明明写着……”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是个有职业追求的人，别管那么多了，快点来给我送钥匙……” “有个私闯民宅的疯子找上了你？和我一样？我可不是……那你为什么不报警？是不知道911的电话号码吗？” “谁？一个穿黄衣服的光头？那没事了，你今天可以放假，拜拜！” “哦，最后再说一句，最好对她礼貌点，明天活着来上班！” 席勒说完，飞快的就挂断了电话，他喝了口咖啡，美滋滋的想，刚回漫威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开门红啊。 此时，斯特兰奇的公寓中，古一一挥手，满天星辰般的光点围绕着她，身后仿佛笼罩着无尽星空。 斯特兰奇震惊地看着这一切，瞬间，这些魔法光辉又消失了，除了古一微微拂动的法袍，一切仿佛从没出现过。古一看着斯特兰奇问他：“你觉得如何？” 斯特兰奇张大嘴，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回答。他之前不是没见过席勒使用魔法，但席勒顶多就漂浮一个圆珠笔什么的，哪有这种宇宙降临的大场面？ 殊不知，古一也在内心叹了口气，事情的发展还真是超乎了她的预料。 这事，还要从当时那个所谓的蝙蝠神降临说起， 当时，魔伦家族降临过来的那个所谓蝙蝠神守卫，其实只是个无耻的偷渡客，和偷偷钻洞的老鼠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奥丁和古一的存在，地球这块地盘不是谁都能来的，奥丁发飙起来共生体之神都照劈不误，古一更不用说了，每天不是在捶债主，就是在去捶债主的路上。 大张旗鼓进攻的魔神们，走正门的都被劈成了饺子馅，走侧门的被捶成了更碎的饺子馅，剩下的多数都学聪明了，尽管对这里垂涎三尺，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但是正门侧门都被堵死了，也就是有人不嫌脏，爱钻老鼠洞。 在地球漫长的历史中，召唤邪神的仪式由来已久。 在至尊法师这个职位都还不存在的年代，那个人类刚刚结成部落、从茹毛饮血中摆脱出来，开始建立文明的年代，很多部落就会有巫师和祭司利用巫术来沟通这个世界。 其中有大部分只是心理安慰，但也有一小部分成功的找到了正主。 那时候，部落的巫师利用一些仪式，将邪神的一部分力量召唤到地球来，用活祭品换取邪恶力量，进攻其他部族。 那时候，有些邪神就会留下自己的印记和专属通道，方便自己信徒的召唤。 在古一成为至尊法师之后，他就没少查缺补漏，解决这些历史遗留问题，敢这么做的魔神，也都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了代价，变成了地球防御体系的肥料。 虽然古一顺着网线砍死了大部分不谨慎的魔神，但也有些狡猾的魔神，他们埋下的通道比较隐蔽，尽管古一进行了好几次扫魔打非，也总有几个漏网之鱼。 吸血鬼们使用的，就是一个漏网之鱼的通道。 这个种族活得长，总能弄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在某些上古遗留下来的巫术之书中，找到了沟通宇宙的办法。 无知者无畏，他们直接深空发出了信号，魔伦家族刚好有个成员在这片宇宙捕猎，他就像闻到血腥味的猎犬，迅速锁定了这里。 他从这个偷渡的通道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地球，并打算趁乱猎杀蜘蛛侠。 故事到目前为止都还很正常，直到那只巨大的毒液蝙蝠腾空而起，古一在沟通了某些更高层次的神秘力量之后，得到了新的野兽图腾正在诞生的答案。 理所当然的，她就忙了起来，如果真的有一个新的野兽图腾将要在这个宇宙诞生，那地球至尊法师古一当然有很多事要去准备，比如收债、剁饺子馅和新一轮扫魔打非。 总之，这场大事件结束之后，最忙的人就要属古一了。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在这么一小段的时间里，她没有什么空闲去盯着她未来的继承人斯特兰奇，或者说，忙起来的古一压根就把这把事给忘了。 谁知，也就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斯特兰奇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其中最显著影响最大的一个改变就是，他一夜暴富了。 以前，斯特兰奇不能算是没钱，作为全世界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他的收入是相当高的，但显然，拿死工资永远比不上捞偏门来钱快。 自从他成了斯塔克奥斯本联合制药集团的医药顾问，在全球为永生因子的功效发表演讲，以他精英医生的身份为这种神秘的药物背书之后，斯特兰奇就突然发现，好像全世界都在忙不跌的给他塞钱。 斯塔克和奥斯本两个公司会给他一大笔钱作为工资，除此之外，神盾局也会给他一部分酬金，疗养院也有一份报酬，而这些甚至都还不是他收入的主要来源。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穷的只剩钱的人，比如坐拥黑色黄金的中东大户、财政一把抓的远东寡头、某些行业的垄断大鳄，你要说这些人真的不知道永生因子的炒作成分吗？其实也未必。 只是他们太有钱了，哪怕花钱听个响，只要响的好听，他们也乐意。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愿意花大价钱买一个顶尖医生每天跟他们说“它有用”，哪怕只是安慰剂的效果也无所谓，反正钱只是个数字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其中一位给斯特兰奇开出的价格，都能让他头晕眼花很久。 而斯特兰奇也的确被钱给砸晕了。 本质上，此时的斯特兰奇并不是彼得·帕克那样的天生好人，他对自己职业的高追求，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职业水平能给他带来的丰厚报酬和荣誉地位，这是人之常情。 而突如其来的暴富，几乎瞬间就冲垮了他的金钱观，斯特兰奇突然发现，钱其实并不是劳动的报酬，他并没付出任何实际的劳动，只是当个复读机重复几句话，然后去富丽堂皇的宴会里大吃大喝，和全世界最有钱的人说两句话，钱就自己飞到了他的口袋里。 斯特兰奇发现，这个世界经济运作的模式，好像本来就是一个骗局，从被骗的受害者一跃成了骗子之后，他突然就对此不再那么纠结了。 毕竟，当个有钱人是真的很快乐。 所以，等古一忙完一段时间抽空看了一眼斯特兰奇的时候，她发现斯特兰奇好像看开了。 正当她打算探究一下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又被一点找麻烦绊住了手脚，纽约圣所的负责人哭天抢地的要求调离，古一不得不去安抚这些学徒们，并想办法重新给圣所连上WIFI。 但她没想到的是，金钱的量变是可以产生质变的。 没过多久，佩珀忙完了斯塔克集团权利交接的重要工作，开始把这些和永生因子有关的产业进行重组，成立了永生因子的基金会，斯特兰奇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其中的成员。 当你在一个如此重要的产业当中拿到股份的时候，一切就都变得不同了。 简单来说。就是从一个打工人，一夜之间成了资本家。 斯特兰奇到底有没有一颗富贵不能淫的心，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显然，忙完回来的古一觉得他没有。 至尊法师回来之后，她发现，事情正朝着一个完全不对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狂奔。 由于席勒的缺位，斯特兰奇成了整个永生因子产业专业领域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重要性在节节上升，甚至已经到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拿到了永生因子医药方面的公信力，也就有了最终解释权。 这就意味着，在这个产业里，他变成了和斯塔克、奥斯本同样重要的人。为了贯彻这种公信力，奥斯本集团打算为他开一家公司，以提升联合制药的行业水准，在古一找上门之前，开公司的流程都快走完了。 这位未来的至尊法师即将在资本家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但古一知道，如果斯特兰奇真的变成了和斯塔克或是奥斯本同等重要的掌握产业命脉的资本家，那不论是车祸或者是重要亲人的死亡，都不能让他摆脱世俗名利的纠葛，而向神秘学求道。 即使他想这么做，能够从他身上挖掘利益的那些人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举个例子，如果斯塔克现在打算抛下一切，遁入空门，第一个急的就得是美国总统，而且是急的血压升高。 一旦牵扯到这些人，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古一在至尊法师的位置上这么多年，奉行的就是不干涉主义，现在，斯特兰奇的去留关系到永生因子产业，而永生因子产业关系到斯塔克集团、奥斯本集团、神盾局、军方和国会，她不想因为自己继承人的问题，而和这么多势力产生冲突。 同时，古一非常怀疑，以斯特兰奇现在的意志和人品，他真的不会被金钱腐蚀吗？ 万一他要是真成了一个万恶的资本家，每天躺在金钱堆上花天酒地，在不劳而获和享乐的道路上埋头狂奔，那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也剁成饺子馅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为了防止自己看好的继承人头也不回的投入资本的怀抱，古一决定特事特办，那些考验的步骤可以先省略，还是先确保自己的斯特兰奇不要误入歧途比较重要。 于是，就在席勒没带钥匙被关在疗养院门外的这个早上，斯特兰奇从古一那里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魔法世界，并且收到了来自卡玛泰姬的留学邀请。 没错，是留学邀请，而不是大发慈悲收徒之类的。 毕竟现在的情况不是斯特兰奇满世界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人治病，而是古一看好斯特兰奇的天赋，不想让他被俗世的名利迷花双眼，而主动找上门，这份邀请自然就客气多了。 而且古一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斯特兰奇不能一走了之，太多人指着他赚钱了，要是就这么把他弄走，圣所刚连上的网线又得被挖断。 所以至尊法师十分开明的表示，斯特兰奇可以走读，比如下班之后，走圣所传送门去上几个小时的课，等早上再回来。 古一还让斯特兰奇考虑两天再回答，毕竟她也得思考一下，万一斯特兰奇不答应，什么程度的车祸才能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斯特兰奇下午来上班的时候还是精神恍惚，显然古一展示的魔法更加让他震撼。 席勒那种漂浮个圆珠笔之类的，在魔术中也不是没见过，比起魔法，更像把戏。 但古一那可是实打实的至尊法师，一招一式都是从成千上万个被剁成饺子馅的魔神身上磨练出来的，行家出手，别说斯特兰奇这种前半生都在学科学的普通人，哪怕是世界上最有创意的魔术师，也会被她身上来自魔法的无穷伟力给震慑住。 “我们做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斯特兰奇坐在办公桌上，眼神有些呆滞的问：“我学习了这么多年知识和技术，那种什么魔法……他们只需要挥挥手就能做到这一切……” 斯特兰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他指着那上面说：“之前我切菜的时候，手指被切了一个伤口，就在这里……” “然后她就挥了挥手，那个伤口就好了，不用任何医疗技术，不需要药物，不需要医生……” “所以人类医学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某个病人就那么躺在病床上，他可以去找一群魔法师对他挥挥手，然后我就可以滚蛋，因为不再需要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也不再需要什么术后康复……” 斯特兰奇摊开手，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然后他非常疑惑的问席勒：“你们都是一伙的，对吧？你们这些会魔法的人，你们把普通人当成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们愚蠢又可笑？花几十年的时间去学习知识磨练技术，到头来……” 他自嘲地笑笑说：“就像一群只会在泥窠里打转的蚂蚁，对吧？”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去试一试呢？”席勒坐在他的对面对他说：“去试试看魔法是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轻松和容易？” “还有什么比挥挥手更容易的？这根本就不讲一点道理。”斯特兰奇叹了口气，捂住额头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可以轻易的获得你这辈子都获得不了的东西。” “他们不用付出任何努力，只是因为幸运，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它不公平的程度仍然超乎了我的想象。” 斯特兰奇笑了笑，但看起来笑得非常艰难，他说：“现在看来，那些有钱人也不过都是被蒙在鼓里的蠢货，这是我今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你知道斯塔克是如何看待魔法的吗？” 斯特兰奇看向席勒，他其实很想说，他并不关心斯塔克这个讨厌鬼的看法，但他的确想知道，这群已经站在普通人类顶端、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多的名利的人，到底是如何看待这种超凡事物的。 “在吸血鬼入侵的时候，他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普通人梦寐以求的长生，甚至是永生，那群大蝙蝠生下来就有，他们十分强壮、力大无穷，即使是训练有素的普通人，也必须得成群结队，才能对付他们当中的一个，这看起来实在很不公平，就像造物主偏心的玩笑。” “但后来想想，这种事在千万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了，在古老的蛮荒时代，人类的体魄完全无法和那些拥有尖利爪牙的野兽相比，但最后仍是我们活到今天，并发展出一个如此繁荣的文明。” “可这不同。”斯特兰奇指出了这个观点的漏洞：“会魔法的依旧是人类而不是野兽，他们拥有人类的一切优势，有智慧、能思考，可以传承。” “并且她向我提到，他们也是有组织的，和普通人一样，成群结队、分工合作，他们有普通人类的一切优势，再加上魔法……” “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统治人类呢？或者说，为什么你在之前的生命中对他们闻所未闻？这样一个优越又强大的群体，为什么不站到公众面前，并带领人类走向更大的辉煌呢？” 斯特兰奇沉默了，席勒对他说：“或许有一种可能他们的能力的确完全高于普通人，他们比我们更高尚，不会利用这种能力去奴役普通人。” “而你我都知道，人类拥有智慧，就会拥有野心和欲望，如果他们真的如此优越，能用一瞬间就达成普通人几十年都无法达成的成就，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那我们一定会在历史书上看到他们和普通人之间一场场惨烈的战争。” “人类甚至想凭借国籍和肤色统治其他人类，更何况一种真正优越的能力呢？” “所以……”斯特兰奇有些犹豫的说。 “所以他们当然要付出代价。”席勒摊开手说：“如果你还是不相信，那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我……”斯特兰奇闭上眼，他皱着眉，显得有些痛苦，毕竟任谁，被否定了苦学多年的技艺，都会感到十分颓丧。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对这种神奇的力量很好奇。 或者说，以这样的方式认识魔法，斯特兰奇心中更多的是疑惑，他想知道，这种力量到底来自哪里，为何如此强大？是否真的没有缺点？ 席勒看着斯特兰奇，他想，现在，这位未来的至尊法师并非因为想要自救或者想要救人的强烈欲望，去主动追寻魔法，而是在一个如此平凡和普通的清晨，得知了这个世界的另一半真相。 他所受到的冲击很大，但思考的问题却不同，斯特兰奇现在仍有余裕去思考一些阳春白雪的哲学问题，而不是像一条走投无路的流浪犬一样，只能把魔法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社会身份的改变，让斯特兰奇在面对古一时有了不小的主动权。 斯特兰奇现在仍有退路，即使他不去做至尊法师，也可以在普通社会里当一个快乐大富豪，就算他后来仍然成了至尊法师，他也依旧可以在这个社会里扮演一个重要角色。 这也是席勒的目的。 席勒始终认为，一个完全超脱人类社会的至尊法师并不够好，当他们长期把自己摆在一个离群索居、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的时候，他们的心态就会逐渐发生改变，而和普通人类产生割裂，忘记他们也诞生于这个普通的社会当中，这里才是一切事物诞生的根源。 而这很有可能会让他们成为人类社会的最大威胁。 哪怕斯特兰奇和古一一样，能够真正的做到超脱世外、坚守本心，他产生的作用也太小了，拥有至尊法师这样的地位和能力，完全可以再多做一点。 其他人多做一点，席勒就能少做一点，多点带薪摸鱼的时间。 所以，席勒选择金钱攻势，用天上掉下的馅饼把斯特兰奇这个未来的至尊法师给砸晕，让他不要离这个社会太远。 席勒问斯特兰奇：“当个有钱人不快乐吗？” “当然快乐。”斯特兰奇下意识的回答：“有钱哪有不快乐的？” “你现在可能觉得当个有钱人很快乐，但在你接触了神奇和伟大的魔法之后，你会发现……” “当个有钱人其实不够快乐？” “……你会发现当个有钱人真的很快乐。”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斯特兰奇的快乐生活（下） 席勒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翻着报表，一边拿手机拨号，拨完号之后，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忙音响了很久，才终于被接起来，那面先是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然后像是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紧接着是斯特兰奇的惊呼。 “喂？史蒂芬，你在干嘛？昨天晚上我要的那两份病历怎么还没送过来？” “哦，等等！我忘了！”斯特兰奇话音还没落，他就痛叫了一声：“嗷！” 他把缠到脸上的绸带扯下来，看着对面的人说：“王，我说了等一下，我要接电话，我……” 还没等他解释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席勒的咆哮：“忘了？！你这个礼拜已经忘了四次了！昨天我要的那三份病历，你就说你忘了，我给你开了那么多工资，你能不能……” 斯特兰奇刚想开口解释，飞在半空的绸带又抽了一下他的脸，让他大叫一声，对面的法师王说：“你得专心，否则魔法之力不会听你的号令。” “我也想专心来着！”斯特兰奇大喊，他对电话那头说：“2号房的那个病人病历没什么可看的！我昨天不是跟伱说过了吗？他的症状完全是他胡编出来的，为了泡那个叫芬娜的女护士……” 斯特兰奇往左一躲，拿着电话飞快的说：“我这边有点麻烦，哦，该死的！躲开……” 说着，他又一个弯腰，躲开横扫过来的绸带，然后把电话换了只手，用空出来的右手挡着脸，说：“那两份病历我晚上回去再给你，我现在得……” 说着他狠狠一挥手臂，终于把那个乱飞的绸带给抓住了，他松了一口气，说：“……解决点麻烦。” 他话音刚落，手里的绸带“嗖”的一下从他手掌中窜了出去，绕着吊灯一个大回环，紧接着一个弹射起步，拽着吊灯就砸向了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惨叫一声，抱着头倒飞了出去，电话掉到地上的时候，里面传来席勒威胁的声音：“听着，我不管你在兴趣班的学习有多不顺利，你都得按时完成工作，不然我就扣你的工资！”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斯特兰奇无奈的捂住眼睛说：“我后悔了，我现在想退学，行吗？” 他躺在地上生无可恋的说：“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人能学会的，我到底要怎么给一根绸带解释，让它听我的话？” 对面的法师王依旧一脸平静的说：“魔法的力量在于信念，你必须学会坚持。” 第二天下午，斯特兰奇正在埋头写东西，席勒端着一杯咖啡从外面走进来说：“你已经上了一周的课了，学的如何了？” 斯特兰奇什么也没说，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抬头，用眼神上下把席勒打量了好几遍，席勒随着他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说：“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也会魔法对吧？我能问问你学了多久吗？” “谁告诉你我那是魔法了？”席勒反问到，他看到斯特兰奇用眼睛瞪着他，席勒说：“我是个变种人，这种能力是天生的，不用学。” 斯特兰奇的眼睛越瞪越大，他震惊又愤怒的说：“那你让我去学魔法！你居然……你这个该死的……” 席勒耸了耸肩，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说辞，面对普通人和变种人，他就是魔法师，面对魔法师，他就是普通人和变种人，反正这两方又不可能互相去对口供。 斯特兰奇捂住额头说：“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么强大的能力怎么可能是那么好学的？” “你能相信吗？这一周里，我就在和一个漂浮的绸带搏斗！” 斯特兰奇都被气笑了， 他说：“我真是谢谢那根该死的绸带，让我觉得这里的病人竟然还算好对付的！” “绸带？”席勒有点疑惑的说：“他们就没教你画圈之类的吗？” “画圈？那是什么？” “就是魔法传送门。” 斯特兰奇“嗤”了一下，他说：“那还不知道要到什么年头呢，我现在完全是在被那根绸带单方面的殴打，别说控制它了，抓住它都困难。” “我真希望你能快点学会那个魔法传送门的技术。” “为什么？” “这样你就可以把写完的病历通过传送门直接扔给我了。” 斯特兰奇翻了个白眼，他接着说：“那个胖子法师说，至尊法师觉得我很有天赋，真是见鬼了，我不知道和一条绸带打架需要什么天赋……” “他就没告诉你点技巧什么的吗？比如静下心来、专心去控制……” “当然教了，但我不能在一条绸带每秒抽我两巴掌的情况下静下心来，难道还是我的错吗？” “那你就打算这么跟它耗下去？跟一条绸带？” “不然还能怎么办？王告诉我，入门的法师想要锻炼集中力，都要经过这一关。” 斯特兰奇继续拿起笔开始写，边写边说：“据他说，魔法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借助于某些更高层次的力量，所以每一个法师学徒在入门的时候都要先锻炼控制力，以免借来的力量失控。” “那那根绸带是什么原理？” 斯特兰奇的笔停顿了一下，他说：“听说也是借来的力量，不过比较弱小，是专门拿来给新手锻炼用的。” “其实我一直在思考，这种能力既然可以被学习，那就证明他和我之前所学的医学知识没有什么区别，应该都可以通过归纳、总结和提炼的方法……” 毫无疑问，斯特兰奇是个学霸，吃了几天的亏之后，他已经开始思考提高效率的方法了。 古一看人也是很准的，斯特兰奇的天赋就在于他有绝佳的学习能力，并且对魔法的接受度很高，很快就接受了自己魔法学徒的身份，并打算在自己的魔法生涯中取得进步了。 席勒用手拄着下巴说：“既然如此，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更便捷的方式？” “更便捷的方式？什么意思？” “既然这种力量是借来的，那你完全可以和你的债主好好谈谈，让他不要那么暴躁。” 斯特兰奇无奈地说：“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连那根绸带都抓不住，你必须要先入门，控制着那个绸带停下来，然后才有和背后力量沟通的余地。” “那你有没有想过，让那根绸带停下来的方法其实有很多。” “比如？” “比如这个。”席勒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蓝色的枪。 第二天，胖子法师王站在一旁，看着斯特兰奇撸起袖子，一手拿着一把怪模怪样的蓝色手枪，对一根被冻成冰棍的绸带慢条斯理的的说：“听着，如果你还是这么暴躁，那根本就不值这个价……” 看着斯特兰奇像个收保护费黑社会，法师王十分无语，他开口劝阻道：“史蒂芬，法师的集中力是很重要的，你不能这样……” 他话还没说完，古一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古一的语气颇为轻快，甚至有点惊喜，她说：“看起来，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天赋。” 王瞪大双眼，古一摸着下巴说：“原来我还担心，他的脾气有点太好了，可能会让卡马泰姬和地球吃亏，但现在看起来，倒也不错。” 王直勾勾的盯着至尊法师，古一笑了笑说：“集中力确实很重要，信念也很重要，但那都是之后的环节，在控制魔法之前，你得先得到魔法，这就是魔法的真谛。” 在看着斯特兰奇拿冰冻枪和那根绸带玩了几个小时的射击游戏之后，古一更满意了，她说：“看来他的耐心也不错，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有些小气鬼非常难缠，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很难让他们上钩。” 而等到那根绸带终于妥协，两方开始谈判的时候，古一就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她说：“显然，他经验丰富，不管是适度提价还是以退为进，用的都很熟练……” 的确，斯特兰奇这段时间的应酬也不是白干的，每天和全世界的大人物打交道，和他们在各种各样的场合里谈笑风生，不动声色的达成一些交易，就连斯塔克和其他大势力进行谈判的时候，他也都在场。 宇宙内的各大神秘力量，性格各不相同，多数是邪恶的，但邪恶归邪恶，要论勾心斗角这一块，最终还是得看人类。 作为已经参与到最顶级的人类谈判现场的斯特兰奇来说，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也够他应付这种初级场面了。 旁边的王叹了口气，他总觉得，下一任至尊法师的画风一定会跑偏的离谱。 在用冰冻枪制服了那条乱窜的新手绸带之后，斯特兰奇的思维方式就发生了改变，他突然发现，其实魔法并不高于科技，只是两条不同的路线。 这两条路线当中有所交叉，比如用冰冻枪和冰冻魔法都能冰冻一个东西，但有时又互相克制或者互补，比如冰冻枪可以制服不听话的绸带，而冰冻魔法可以凭空给冰冻枪和冰冻发生器补充能源。 经过这些天对人类经济学的观察，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斯特兰奇脑中逐渐形成了。 斯塔克大厦实验室里，斯塔克上下打量了一下斯特兰奇，阴阳怪气的说：“你猜猜，我的实验室里最不欢迎的一种职业是什么？” 斯特兰奇根本没在意，他一挥手，一根绸带直接飞舞了出去，围着斯塔克绕了一圈，差点把他带了一个跟头。 “狗屎，这是什么玩意？”斯塔克转动脑袋，看着那个在天花板上乱窜的绸带。 斯特兰奇摊开手说：“看到了吗？这是我的魔法。” “呵呵。”斯塔克对他露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然后一伸手，一台机甲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动作快到斯特兰奇都没反应过来，一只拳头就停在了他的两眼中间，机甲急传来斯塔克的声音： “看到了吗？这是我的拳头。” 斯特兰奇拨了一下他手腕，把头偏开，然后说：“听着，我有个计划，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自称至尊法师的人找上了我，并让我跟他学习魔法，但我发现，魔法其实是……” 半小时之后，两人站在实验台前，斯塔克抱着胳膊说，你是说：“你打算让我利用魔法的力量改造机甲，然后再反过来制造克制魔法的机甲，好借到更多魔法？” “也就相当于……”斯塔克把手抵在人中上，食指摸着鼻子说：“如果我理解的没错的话，你打算问别人借钱，然后利用这些钱去买枪，最后再拿买来的枪指着债主，逼他借给你更多的钱？” “先不说技术层面上行不行得通，你是不是有点缺德？” “所以技术层面上行不行得通？” 斯塔克转身，从旁边翻翻出一摞资料说：“其实很奇怪，这条绸带上的力量好像和席勒给我展示的那种不太一样。” “他的那种力量目前我还没有破解，因此也无法完全的应用到我的机甲当中去，但这种……” 斯塔克皱着眉思考了一下说：“按照你的理论来说，这种力量是问别人借来的，那他既然可以把力量投射在一根绸带上，能不能也投射在我的机甲上？” 斯特兰奇耸耸肩说：“从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这种力量很难被普通人所控制。” “那你是怎么控制的？” “因为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个天才。” 斯塔克瞪着斯特兰奇，斯特兰奇也瞪着他，过了一会，斯特兰奇说：“好吧，其实我是用冰冻枪……” “用科技制服魔法，然后再用魔法改造科技？”斯塔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你说，我做个陷阱，就是让他把力量投射在我的机甲上，然后拒不还钱，把力量留下来自己用，怎么样？” “我就是这个意思，等你把这部分力量化为己用，造出更强的机甲之后，我提供人，你提供枪，我们去借更多的钱……” 两人相视一眼，斯塔克看着斯特兰奇，嫌弃的说：“你太缺德了。” “那你干不干？” “正好我也缺德，干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路灯与神（上） 大多数人类的思维和行为，都是有规律和逻辑的，一个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和行动，都取决于他现在正面临的情况。 斯特兰奇会有这种大胆的想法并不奇怪，此时，他是个功成名就的有钱人，不但有钱，而且非常有钱。 在他接触到古一之前的几个月里，他每天的日常生活就是和这个世界上最有钱、最有权势的那批人打交道。 而他接触魔法，也并非是因为挫折让他不得不去向魔法求救，古一发来的学习魔法的邀请，更类似于一个全新领域的学术交流会的邀请。 因此，此时的斯特兰奇对于魔法是没有什么崇敬之心的，他的观点和斯塔克差不多，魔法只是另一种可以被利用的能量，魔法是什么，主要取决于人要怎么用它。 而席勒又帮他做了个排除法，让他屏蔽了王那些所谓修心修炼、中正平和的说辞，让他发现，有的时候，靠暴力解决问题虽然简单粗暴，但很有效。 在这种情况下，斯特兰奇不可避免的会开始思考，试图找到一条比在卡玛泰姬埋头苦修更简单，也更有效的路子。 这是经历过人类的科学教育所不可避免会产生的思维，一切实验的最终目的为了提高效率，为了加速生产。 而他会找上斯塔克也并不奇怪，两人虽然之前有点矛盾，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更多的是共同利益，显然，在魔法这件事情上，他们将会有更大的共同利益。 斯塔克坐在实验台后面，他手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抵住太阳穴说：“话虽如此，可这目前也只是个想法，缺少太多可以执行的必要条件。” 他挥了一下手说：“你走进了这里，给我展示了一下你的魔法是什么东西，然后我们两个就开始打起了那些强大外星人的主意。” “要我说，老兄，但凡你来找的不是我，不是充满天才创意的斯塔克，别人绝对会把你当精神病轰出去。” “人类连一艘飞船都还没有造出来，我们就开始想着向外星人借钱了，这真的有点疯狂。” 斯特兰奇坐在实验台的另一侧，他抱着胳膊说：“这个想法的确很大胆，但并不是不可能实现，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是需要很多时间。 ”斯塔克对斯特兰奇说：“现在我还没摸到魔法的门槛，而你，你只是个魔法学徒，甚至还没正式使用过魔法。” “看来我们的确要把这当做一个长期计划了，对了，我提醒过你吗？魔法这事儿不能随便说出去，因此这个计划也不要告诉太多人。” “放心吧，即使不因为魔法，我也会防止某些人得知你这个缺德的计划的，他们一定会因此喋喋不休，比如某个总是自称我叔叔的老古板，还有那个会在天上荡来荡去的傻小子，还有……” 斯特兰奇开口道：“这个计划要防着谁，我不知道，但……” 然后他抬头看了眼斯塔克，斯塔克也心有灵犀一样的看了眼他，说：“……伱肯定知道这个计划一定不能防着谁。” 神盾局办公室里，头顶的那盏灯泡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灯泡下面是一张四角方桌，桌子的四个侧边分别坐着一个人。 尼克和席勒对视一眼，尼克说：“所以，你们打算去抢劫外星人？” “别说的那么难听。”斯塔克否认道：“这本质上是借，借，你懂吗？” “好吧……”尼克张开嘴想说什么，但似乎想说的东西太多了，他一时间竟说不出来。 停顿了一下，他把手放在桌面上，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说：“你们刚刚讲的那些，我都听明白了，这个宇宙中存在着一些拥有魔法能量的强大生物，普通人把他们叫外星人，而魔法师把他们叫宇宙魔神。” “他们可以通过某种方法把力量借给人类，让人们施展魔法，所以魔法的本质是宇宙魔神的力量。” “现在你们打算借点力量武装自己之后，拒不还债，然后去借更多的力量。” “先不论技术层面行不行的通……” 尼克刚说到这，斯塔克就打断他说：“我知道这有点缺德，但计划是他提的。” 斯塔克一指斯特兰奇，毫无心理负担地就出卖了队友，斯特兰奇一愣，然后瞪着他。 尼克也愣住了，他说：“缺德，这有什么缺德的？” 尼克和席勒都充满疑惑的看向斯塔克和斯特兰奇，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对视一眼，然后斯塔克说：“好吧，我们不应该高估你们两个的道德水平。” 尼克十分惊讶的说：“原来你们在抛开技术层面问题之后，第一个考虑到的问题，竟然是道德问题，这还真是让我有点意外。” “但我要说的不是道德问题，而是一个逻辑问题。” “首先。据你们所说，宇宙魔神是有智慧、可以沟通的，那就证明他们不傻。” “就和人类的信用体系一样，你第一次向银行贷款，拒不归还，那银行就不可能再贷给你了，如果数额巨大，其他的银行也都会拉黑你。” “我知道，这种行为比起借贷款，更像抢银行，但是银行是不动的，你要是武力充足，确实可以反复去抢，但宇宙魔神又不是没长腿，他们发现你拒不还债，又打不过你，直接跑不就行了吗？” 尼克颇为疑惑的问斯特兰奇：“据你所说，你的老师就是借来力量不还，然后把债主全都打趴下了，那岂不是所有宇宙魔神见他都会跑得远远的，那他还怎么借到更多力量？” “有没有一种可能？”席勒看向尼克说：“不想借他力量的跑都跑不掉。” 斯特兰奇则给出了一种更合理的解释：“宇宙魔神也不是在宇宙流浪，一些比较强大的宇宙魔神往往都有自己的地盘，比如……什么来着？什么黑暗维度，还有深红维度，这都是我听王说的，这些就相当于宇宙魔神的地盘。” “那倒是有点可行性了。”尼克摸着下巴说：“不过仍然有很多问题，尤其是技术层面。” 接着，三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如何借钱买枪，然后拿钱枪抢劫。 “我说……”席勒敲了敲桌子，像是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样的说：“你们的思维为什么永远如此局限？为什么总是想着什么暴力抢劫，就不能稍微灵活变通一点吗？” 其余三个人都看向他，席勒很无奈的说：“这就是我和你们总是格格不入的原因，你们知道吗？你们刚刚的发言简直就像聚集在农场仓库一边玩扑克一边大声嚷嚷红脖子。” “放弃你们那直来直去的暴力思维吧，那是最没有效率的一种方法，现在这个年代早就不流行抢银行了，买枪、拉人手、准备车子、给车子加油、提前踩点、制定逃跑路线等等，这实在是太麻烦了。” “你有什么计划就直说。”尼克打量了席勒一眼，说：“我看你憋了很久了。” “比起抢劫，我们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 “什么？” “骗。” 席勒摊开手说：“银行劫匪的最高战绩是多少？几百万美金？而骗子呢？” “那要看你说的是哪种骗子了，如果是那种成功的骗子……”尼克看向斯特兰奇，说：“你就得问问他了。” “看我干嘛？”斯特兰奇没好气的，说：“跟某些人比起来，我算什么成功的骗子？” 他又看向斯塔克，斯塔克瞪着眼睛说：“看我干嘛？我可是个实业家，不搞金融诈骗，况且永生因子又不是我弄出来的……” 说完，他看向席勒，其他两人也一起看向席勒，尼克说：“目前来看，这个问题你可以自问自答了，我暂时还没看到比你战绩更辉煌的骗子。” “好吧，我有个计划，借钱不还这种套路已经过时了，我们把它换一种时髦的说法。” “比如？” “比如投资。” 席勒把双手放到桌面上，开始了他的讲述： “你看，现在宇宙魔神的交易方式都是一对一的，这种交易模式在人类看来实在是非常简陋和原始。” “他们还停留在以物易物、面对面交易的这个层次上，但现代金融已经完全脱离这个层次了。” “第一步，先要脱离一对一交易的这个模式，我们完全可以进行一对多交易，或多对多交易，简单来说，就是让宇宙魔神将他们的力量投资给我们。” “然后呢？投资总得有回报吧？” “宇宙魔神……”席勒把手往右边一放。 “……把力量投资……”他又把手往中间一放。 “……给我们。”最后，他再把手往左边一放，示意这是三个阶段。 “更多的宇宙魔神，把更多的力量，投资给我们。”席勒又作出三个动作。 在其他三人好奇的目光中，他突然加快语速，飞快的吐出一大段话： “我们用其他宇宙魔神投资的力量，反馈给另一些宇宙魔神，作为投资回报，并告诉他们，投的越多，赚的越多。” “设置阶梯体系、制定晋升位阶、层层拉高回报，拉一个宇宙魔神，可以从交易额中抽3个点作为回报，拉两个宇宙魔神，就可以抽7个点，以此类推，拉人越多，赚的越多……” “把基本盘做大之后，开始用后期投资，作为前期投资人的回报，投资收入越来越多，投资回报越来越多，当差额达到一个理想值之后……” 席勒一摊手说：“……产业面临一些不可抗力带来的困难，只能暂时与大家告别，我们对此深表遗憾。” 他说完之后，会议室里安静了一分钟，先开口的是斯塔克：“还真是颇有创意的概念……个屁呀，这不就是庞氏骗局吗？？？” 尼克也看向席勒说：“虽然我已尽可能低的预估了你的道德底线，但它的灵活程度还是让人害怕。” 席勒突然很正经的说：“我一直认为，人类走向宇宙，所需要的并不只是人类文明的精华，同样也需要一些糟粕。” “垃圾只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精华是走向宇宙的推动力，而糟粕则是武器，毕竟，恐怕没有哪个宇宙文明会有人类这样多的糟粕了。” “当然了，这只是个入门级的方法。”席勒耸了耸肩说：“在拓展了一对多或多对多的交易概念之后，我们则要改变以物易物的现状，那都是原始人时期的玩意了，没有一般等价物，他们还好意思自称强大发达的外星人？” “有了一般等价物，就有了货币概念，紧接着就是市场、供需、众筹、公司、股票、期货……” “人类要做的不是欠债不还的买方，也不是暴力对待债主的恶棍，而是信誉和形象都很良好、全宇宙交口称赞、公正又良心的庄家。” “而武力，只是保证公正的必要手段，我们甚至可以承诺，绝不率先使用至尊法师。” “然后如果他们拒不加入，就让至尊法师去他家敲门，对吧？” “别这么说，至尊法师都去他家敲门了，他甚至还能有活着的机会，这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了，我们简直是宇宙反暴力先锋组织。” “当我们既有武力又有道理，就可以开始建立交易体系、制定交易规则，进而进行阶级划分，层层细分，名正言顺，顺理成章……”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席勒却表现的十分平淡，根本不像一个打算资本化全宇宙的阴谋家。 “当然，这些事都是后话了，先说第一个计划，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 “其实这不能算是个骗局，因为到了后期，那些前期投资者都会知道真相，但他们不会停下来，为了自己的沉没成本，他们会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不光是保守秘密，还会主动帮我们找来更多人。” “这就解决了地球信息闭塞的问题，虽然我们不了解宇宙魔神，在宇宙魔神肯定了解宇宙魔神。” “有关庞氏骗局的原理，你倒是不必再解释了，我们都知道，但这个骗局最大的问题在于，当你卷钱跑路之后，必须有办法隐藏自己，把钱洗白。” “如果这是一个个体，那或许隐藏起来、换个身份会比较简单，可地球是跑不掉的，我们总不能为了薅宇宙魔神的羊毛，就放弃整个太阳系吧？”尼克提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真的开始操盘，那隐藏自己或许的确比较困难，但还有一种思路，那就是找一个足够强大的靠山，许诺给他利益，让他帮我们挡掉卷钱跑路之后的麻烦。” 说着，席勒看向斯特兰奇，他说：“之前你说，你的老师至尊法师曾经向你提到过，她最近在忙什么新神诞生来着？” “没错，就像我之前告诉你们的，好像一个一直和他交易的神秘存在，告诉她地球附近有个什么东西要诞生了，她在为此做准备。” “她背后的那个神秘存在，有没有兴趣参一股？”席勒挪动了一下支撑在桌子上的手肘，接着说：“以至尊法师的信誉作为开盘的保障，她背后的那个存在做东，先拉几个小魔神入伙，用他们投资的力量做一出戏，拉出一个正面典型进行宣传。” “等到入伙的人多起来，力量积攒比较多之后，再着重攻坚一个大魔神，砸钱开路，许诺给他高回报率，先让他入场，然后尝点甜头，以此来多忽悠几个大魔神。” “等到这些力量强大的魔神入伙，再提出拉人原则，让他们帮我们去压榨那些小一些的魔神，我们给他们抽成。” “准备跑路的时候，拳头大的如数奉还，差一点的大家一起出手剁了吃肉，一部分给至尊法师背后的存在交保护费，另一部分我们自己留下。” “等到宇宙里的小魔神再长一长，还能用这部分力量做本钱再割一波。” “有一个问题……”斯塔克皱着眉说：“你也知道，庞氏骗局一个很重要的点，在前期必须有实物来骗取投资，你打算拿什么作为忽悠他们投资的对象？” “之前史蒂芬不是提到过了吗？至尊法师背后存在告诉他，一个新的野兽图腾正在诞生。” “说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尼克问斯特兰奇：“野兽图腾是什么？他在地球诞生，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据我的老师说，那是一种宇宙力量的象征，都是神秘学的玩意，虽然在地球诞生，但和地球上的人没有什么关系。” 尼克摸了摸额角说：“我猜，肯定和上次那只大蝙蝠有关吧？” 说着，他看向席勒，席勒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说：“这东西可以拿来做点文章。” “宇宙新的图腾力量正在冉冉升起，正缺你的帮助，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新神诞生期间投资回报率200%，加入图腾神教，走上成功魔生，如何？” 斯塔克和斯特兰奇伸手鼓掌，尼克评价道：“从理论上来说倒是的确行得通，有报复能力的大魔神也是既得利益者，而那些被圈走力量的小魔神肯定打不过这些联合起来的强者。” “再加上至尊法师背后的那个存在，确保没人敢伸黑手，剥削和收割链条基本完成了闭环。” 尼克叹了口气说：“计划不错，但风险还是很大，地球的劣势太大了，这里的人类太过脆弱，文明尚属落后，如果不借助别人的势力，几乎没发和任何宇宙力量进行博弈，一旦被追到老家，没什么抵抗力量能拿得出手。” “我始终认为……”斯塔克坚定地说：“如果真的有一天，地球面临灭顶之灾，而我们无力抵抗，那至少我们要有为它复仇的能力，所以……” “停！”席勒直接打断了斯塔克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说：“别说这么不吉利的事，况且地球也不是无力抵抗。” “可能在你们看来，抵抗的力量必须得是武力，我承认，必须要有足够的武力，才能让我们有坐上谈判桌的资格。” “可当短时间内，我们确实发展不出足够的武力的时候，用其他的一些手段来为我们积攒资源、争取时间并不丢人，就比如我们刚刚计划的那样。” “其实我觉得你们的思路被局限住了。”斯特兰奇接着席勒的话说：“你们觉得人类用科学造的核弹，可能没法有效的杀伤那些千奇百怪的外星人，但我们其实可以换个思路，比如，用魔法造一个。” “如果我们真的能从那些宇宙魔神身上骗……我是说借到足够多的力量，那同样可以变成我们守卫地球的武器，这两者其实只是不同路线，而并无本质的区别。” 尼克又叹了口气，他接着说：“万事开头难，计划倒是有了，可我们从哪入手呢？” “我们的确对那些地球以外的事物了解太少。”斯塔克也说：“反正我是不认识那些宇宙魔神。” 斯特兰奇耸耸肩说：“我倒是可以回去和我的老师商量一下，但我总觉得，这么缺德的计划……” 他也叹了口气，然后说：“这肯定会严重的拉低我在她眼中的形象，让她觉得我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 “而且我也不确定她是否真的会去找他背后的那个存在说这件事，毕竟不论怎么说，这也有点太缺德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对地球之外的事物有充分了解，尤其是对宇宙那些魔神和各个其他势力有了解的人，来为我们解惑，以便于我们筛选出第一批受害者……我是说参与者的名单。”席勒提出。 “哪有那么容易，地球上的绝大多数人不相信外星人的存在，即使是航天局和宇航员，也不可能对那些神秘的事物有所了解。”尼克扶着额头说。 “就算能找到，你还得确保他没有危险性，且能正常的和人类沟通。”斯塔克补充道， “最好智商还得低一点，方便我们套话，不会猜出我们的目的。”斯特兰奇也接着补充道。 三人齐齐的叹了口气，觉得他们在白日做梦。 就在这时，尼克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来之后说：“是的，没错……怎么了？” “你说什么？……你确定吗？” “真的吗？还有什么？” 尼克挂断电话之后，重复了一遍电话里给他报告的内容：“新墨西哥州疑似发现外星坠落物，同时，该州还报告一个自称为神精神病人，攻击了前去调查现场的工作人员。” “他自称来自阿斯加德的神明，而掉落的外星坠落物则是他的武器，由于他被剥夺了所有神力，所以拿不起他的武器……” 说到这，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像接龙一样说： “一个外星人？” “一个失去力量的外星人？” “一个失去力量也没有武器的外星人……” 一个失去力量、没有武器，而且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的外星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路灯与神（下） “老天啊，你们终于来了。”娜塔莎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脸色非常不好，你很少能在这位女特工的脸上看到这种既暴躁又无奈的表情。 “哦，史蒂夫队长，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只叫了心理医生来吗？”娜塔莎刚把门关上，一转头，就看到了高大的史蒂夫，史蒂夫也有些为难的说：“其实心理医生没来，只有我来了。” “只有你？那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精神病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真的病的不轻。”娜塔莎显然有点生气，她说：“一个大男子主义上头的蠢货，实在是太蠢了，他居然说我不够强壮？？？让我找个强壮的战士来跟他对话？？？” “你没让他领教一下黑寡妇的厉害吗？” “你进去就知道了。”娜塔莎回头瞥了一眼门，接着说：“不过我还是要说，尽量别和他起冲突，尼克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很重要，希望特工能和他理智沟通。” “放心吧。”史蒂夫一边推开门，一边回头朝娜塔莎笑了笑说：“我不是那么暴力的人。” 他一走进去，就看到一个极其高大的金发男人正在捶着墙壁干呕，显然，被他气得不轻的黑寡妇给他来了点防狼喷雾。 史蒂夫啧了啧嘴，神盾局的防狼喷雾可不是市场上流通的那种小威力产品，但凡有鼻子的人挨上一下，一定会被恶心的不轻。 他按了一下耳朵里的耳机，然后对那个高大的男人说：“伱好。” 听到动静，那个男人停止了干呕转过来，他把耳边金色的长发拨过去，用眼睛上下打量着史蒂夫，然后嗡声嗡气的说：“这个倒是不错，值得一战。” “人类！报上你的名字！我是来自阿斯加德的托尔·奥丁森！” 他的嗓门很大，震的史蒂夫都有点头疼，但他还是友善的笑了笑，然后说：“我叫史蒂夫，史蒂夫·罗杰斯。” 托尔走了过来，抓住房间中间的那根栏杆说：“刚刚那个女人真的太瘦弱了，而且她竟然敢管我叫病人！” 他晃了晃那个栏杆说：“放我出去，人类！你们这是在对未来的九大国度之主不敬！” “先不说这个。”史蒂夫也上下打量了托尔一眼，说：“你要不要换套衣服？” 托尔穿着一身中世纪的盔甲， 脑袋上还戴着个头盔，但不知是不是脸先着地的原因，头盔已经严重变形，那一身盔甲也碎得七零八落的，盔甲的内衬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布条，上面还沾着不少泥巴，你从中世纪的战场上另一个小兵回来，都不一定有这副惨状。 托尔冷哼一声说：“战场上的英雄从不在乎自己的外表，他们只拿敌人的头来说话！” 史蒂夫并没听懂这句话，因为托尔使用的英语夹杂着古英语的腔调，还有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自创单词，听起来像是另一门语言的音译，史蒂夫只沉睡了几十年，不是几千年，这种已经被人类语言体系淘汰的腔调，听起来真的让人头大。 “好吧，那你能讲讲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吗？”史蒂夫摊开手说：“你突然从天而降，砸坏了不少房子，你的武器至今还占用着一户人家的院子，更重要的是，因为你的坠落，有13个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托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那是因为你们人类实在是太孱弱了，根本就不是战士，而且你们根本没有舍生忘死的信念，在阿斯加德，要么死，要么爬起来继续战斗……” 就算史蒂夫只听了个一知半解，他的脸色也还是阴沉了下来，美国队长的脾气向来不错，能够让他生气的事不多，但很显然，这个托尔在他的雷区上踩了个遍。 他打开了分隔这个房间栏杆的门，走了进去，其实史蒂夫并没有托尔那么高大，更没有他魁梧，但是他们两个却有种相似的气质，托尔显然也看出了这点，他问：“看起来，你也是个战士，而且是人类里面比较英勇的那种。” 史蒂夫的脸色刚缓和了一点，托尔就继续说：“但那也毫无意义，很久之前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你们只会把屠刀对向自己人，这在阿斯加德是可耻的，你的战绩并不值得夸耀。”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他按着耳机说：“席勒医生，可以开始诊疗了吗？我怕再拖一会，我真的会忍不住给他一拳。” 耳机里传来席勒的声音，他说：“恐怕你还得再忍一会，他的信息有用。” 托尔双手叉腰，站在房间里，盯着史蒂夫说：“你在嘀咕什么？不要搞那些小手段！那对阿斯加德的勇士来说是无用的！” 托尔的嗓门真的很大，让史蒂夫有些耳鸣，但他还是按照准备好的问题说：“约7公里之外的那把锤子是你的武器，对吗？” “对，那是妙尔尼尔，诞生于熄灭的太阳和矮人炉火中！世界树的枝干赋予它新生！众神之父的赐福带给它力量！” 史蒂夫直接略过了这段他完全听不懂的咏叹调，他接着说：“好了，那不重要，我之前就告诉你了，那把锤子现在还占着一户人家的院子，如果那是你的武器，请你立刻把它拿走。” 托尔张了张嘴，好像有点为难，但又不好意思说，最后，他还是叹了口气说：“好吧，伟大的神不能说谎，我拿不起来它了。” “可那不是你的武器吗？” “原因很复杂！”托尔显得有点不耐烦，“我和众神之父吵了一架……” “于是你和你的锤子就到这来了？” 史蒂夫停顿了一下，说：“我先假设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而不是什么精神病人的呓语。” “你口中的众神之父应该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和你父亲吵架之后，他把你扔出家门……”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关地球什么事？关人类什么事？他要把你赶出家门，那个所谓的九大国度那么大，为什么非要把你扔到地球来？” 没想到这却让托尔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大吐苦水：“我是众神之父的亲生儿子，阿斯加德的王子，九大国度未来的主人，但在我的加冕大典上……” “……算了，反正你们人类也听不懂这些，总之，我闯进了约顿海姆闹了一通，但这有什么的？” “……我也想不通，哪怕他把我扔到古战场上去都好，为什么偏偏是地球这个偏僻又荒凉的角落？” 托尔显然气坏了，他用手锤着墙壁大声说：“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战士！我会在这里无聊到发疯，这就让他满意了，对吧？！” 史蒂夫终于知道为什么娜塔莎会露出那种无奈又暴躁的表情了，眼前的这个大个子思维就好像一根钢筋，完全围绕着战争、英勇、战士、伟大的阿斯加德等等词汇转，不管你和他谈论任何话题，最后都会回到这几个词上。 史蒂夫看着托尔正在发火，他按着耳机对席勒说：“之前你告诉我这是个脑子不好的外星人，我还不太相信，毕竟能在太空旅行的种族能笨到哪去？”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把能力全部都升级到肌肉上，也算是一种出路。” 耳机里传来席勒的回应：“的确，如果没有足够精妙的智慧造出宇宙飞船，那直接一个原地起跳蹦到火星上也行。”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但这却被托尔误会成在笑话他，他使劲挥了挥手臂，愤怒的说：“凡人！即使阿斯加德的神失去了力量，也不是你们可以嘲笑的！” 史蒂夫后退了一步，显然，美国队长知道，在这个时候和这个大个子发生武力冲突，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他对耳机里的席勒说：“那现在要怎么办？看上去他完全无法沟通。” “我们先来给他进行一些心理治疗吧，要是没用，再想想别的办法，你先这样……” 史蒂夫问托尔：“看起来，你并不理解你父亲的决定，其实我也觉得，就因为一次吵架，就把你赶到这么远的地方，是有点过了……” 托尔像找到知音一样，他说：“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类理解我，我周围的所有人都说是我错了，他们全都站在奥丁那一边，但我其实根本就没做什么！” 他从鼻子里重重的出了口气，不无抱怨说道：“明明我以前立了那么多的战功，为阿斯加德做了那么多贡献！可他们就好像全都视而不见了一样，只因为我的一次冲动，他们就把我丢出来，甚至连武器都不让我用，这根本就是对一个战士的侮辱！” “其实有没有种可能，并不是因为这一次的事件，或许你和你父亲积怨已深了呢？” 托尔抿着嘴，似乎不太想承认，但他还是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之前我就发现奥丁对我有些不满，但我以为只要我能取得更大的功绩，那他就不会生我气了……” “我在战场上奋勇作战，屡立战功，可他最后还是这么对我。”他的声音终于减弱了一些，听起来有些悲伤：“他把我赶出了我一直守护的家园，我出生的地方，美丽又神圣的阿斯加德……” “好吧，但现在伤心是没用的，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得先拿回我的武器！”托尔十分苦恼的说：“战士怎么能没有他的武器？这是奇耻大辱！” “可是奥丁为了惩罚我，剥夺了我全部的神力，没有神力，我就无法举起那把锤子。” 托尔叹了口气说：“他让我在地球学习，可我也不知道我要学习些什么，即使没有了神力，我也比这里的所有人都强壮，难道我要和这些脆弱的凡人去学习怎么打仗吗？” “在你看来，你的父亲是个很昏庸的君王吗？” “当然不是！”托尔大声反驳道：“众神之父是个很英明的君主，他统领九大国度这么多年，一直深受爱戴，他怎么可能是个昏庸的君王？” “那既然他不是个昏庸的君王，却做出了这种决定，你就没想过他有什么深意吗？” 托尔却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他说：“怎么你们也这么说？之前就老有人在我耳边念叨，什么思考奥丁的深意，他一定是另有打算、另有计划……” “可那不是我该干的事！这种猜来猜去的活就应该让洛基去干，我弟弟最擅长这个！” “而我？我是个英勇的战士！是为阿斯加德取得荣光的先锋！我最讨厌在原地空等，每天猜来猜去却没有成效……” “还是那句话，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 “如你所说，你被剥夺了神力，拿不起武器，地球这个地方既没有你的对手，也没有你的队友，你在这里不需要作战，就算你不猜，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做了。” 托尔从鼻子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说：“好吧，如果这就是他的意思，那就这样吧，脱下盔甲、把武器丢在一边，当个庸庸碌碌的凡人，每天过着无聊的生活，没有一点信念和荣誉感。” “如果他就是这么想的话，那就这么着吧，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放假……我给自己放个假，远离繁荣的九大国度，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发芽长草……” 托尔向后退了几步靠到墙角上，一副有些颓废的神色。 史蒂夫叹了口气，按住耳机说：“每当听到他对地球的形容词，我就真的很想给他来一拳。” 然后他又对托尔说：“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我想我们就可以谈谈了。” “谈什么？”托尔抬了抬眼皮。 “首先，你没有了神力，应该也需要吃喝吧？”史蒂夫和托尔大眼瞪小眼，史蒂夫说：“这里可不是流浪汉收容所，我们不会包吃包住，你得自己想办法。” “我可是阿斯加德的王子！九大国度的守护者！你们怎么能……”托尔又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那你可以试试看这个身份能不能让你在地球顺利找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托尔偏过头去，低声嘀咕着：“之前我来的时候就发现，人类狡猾又小气，他们给牧羊人一天报酬，甚至只有一张饼……” “而且你和你的那把锤子的坠落，弄坏了三处民居，还砸伤了十几个人，你得赔偿这些损失。” “奥丁会……” “我们联系不上奥丁，只能联系得上你，总之虽然你不是故意的，但至少也是意外伤人，如果你不能赔偿这部分损失，恐怕就要去坐牢了。” “坐牢？？？”托尔提高声调，他不可置信的说：“我可是阿斯加德的王子！你们怎么能让未来的众神之父去坐牢？！！那将会是我统治生涯中的污点，你们这群该死的凡人……” 说着，他又开始变得暴躁起来，甚至举起拳头想要攻击史蒂夫，史蒂夫又退了几步，对耳机里说：“看来心理疗法不是很有效，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当然有，给他一拳。” “等等，这跳跃是不是有点大？” “没什么，这就是心理疗法对应的另一种疗法，也是这次沟通的备用方案，我把它叫做物理疗法。” 史蒂夫原地掂了两下脚，然后揉了揉手腕，说：“这真的行吗？殴打外星人会不会引起外交事件？” “那是尼克·弗瑞要考虑的事，你只需要考虑出几成力。” “你觉得出几成比较好？” “我的建议是十成，就算没神力，他也是神躯，打不坏的。” “人类……你想干什么？”这时，托尔也发现了史蒂夫的动作，他轻蔑的说：“你该不会想和阿斯加德最英勇的战士过两招吧？那我会让你知道，神，不可挑衅……” “砰！！！” 倒飞出去的托尔直接嵌在了墙上，然后晕了过去，史蒂夫收回拳头说：“好弱的神。” 这个时候，出去抽烟的娜塔莎回来了，她刚一进门就看到，史蒂夫站在房间里，而托尔晕倒在一旁，女特工倒吸了一口凉气说：“这是怎么了？这就是你做的……心理治疗？” 史蒂夫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笑容，说：“……这是物理治疗。”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卡玛泰姬“悟道”（上） 喜马拉雅山上空的凛冽寒风终年不散，被风吹起的雪花像纯白的刀光，在孤寂又苍茫的山谷间穿梭而过。 风声像大地的呜咽，盖过天尽头旅人吹响的号角，他转头回望，层层迭迭的峰峦之后，有袅袅的炊烟飘起，像升起的香线。 香炉中的最后一根香燃到底的时候，在火光熄灭时，笔直的香线也随之散去了，烟雾散开的最后一刹那，棋子碰到棋盘的清响回荡在幽静的房间中。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捻着棋子，轻轻放到棋盘上，至尊法师的手上毫无岁月的痕迹，但却带着农耕岁月留下的粗糙质感，那种纹路沿着她的手背蔓延上去，古一看向棋盘的眼神依旧很平静。 她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燃尽的香，说：“今天就到这吧。” 最后落子的斯特兰奇看了眼棋盘，这局棋的战况并不激烈，显然，对弈的两方都有些心不在焉。 古一轻拂了一下法袍，一些微尘在她周身腾起，她站起身缓缓走到香案旁，再次点上了一炷香，斯特兰奇能闻得到，香烛的香味变得清淡了。 王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斯特兰奇把桌上的棋子和棋盘收起来，放到桌下，王从端着的托盘中拿出茶水和点心。 斯特兰奇想，卡马泰姬能够被称为圣地，自然有它的理由，这是一种和在纽约生活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这里并不大，家具也很少，地板是有些粗糙的毛毡，对面的一整面墙都是木质的博物架，前面摆放着一张香案，左右两侧的墙上垂落着挂画，中间摆放着两个盆景。 房间中央有一张矮桌，棋盘和棋子平时就收在桌子下面，斯特兰奇练完魔法之后，就会和古一在这里下一盘棋。 斯特兰奇原本是不会下围棋的，但练了几天之后，也算得心应手。 和古一的对弈不分胜负，只算时间，一炷香过后，他们就会收起棋盘，喝茶聊天，斯特兰奇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从古一口中了解到有关宇宙的奥秘。 这里的氛围和斯特兰奇来之前所设想的完全不同。 在西方神话中，圣地这个概念往往显得辉煌宏大，建筑一定要宏伟壮丽、气氛一定要玄奥神秘。 可卡玛泰姬并非如此， 虽然在喜马拉雅山的深山处能有这样一座建筑，本身就已经堪称奇迹，但这里的气质更多的是古朴和自然，而非神圣。 但斯特兰奇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气氛让他得到了久违的宁静和放松，差一点就被金钱冲昏的大脑，还是逐渐冷静了下来。 但同样，在这种氛围中，斯特兰奇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讲的话，就不是很好开口了。 他又环顾了一下室内，这里的陈设虽然简单，但每一个都恰到好处，并且都能看出岁月沧桑的痕迹。 这里的每个人，不管是至尊法师，还是刚入门的小学徒，身上都带着一种淡然而灵动的气质，相比之下，斯特兰奇就总显得格格不入。 而他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他更加格格不入。 “我看你有些心不在焉。”古一重新坐回来，她吹了吹茶水，对斯特兰奇说。 “抱歉，老师。” “我看得出来，你有些话想说，你不用忌讳，这里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古一的语气总是带有一种平静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她所说的话，斯特兰奇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又长叹一声，他说：“好吧，但这实在是太难开口了。” 他看着茶杯中旋转的茶叶，努力的把这里想象成华尔街的金融中心，然后开口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个计划……” 话说到这，斯特兰奇就已经后悔了，他总觉得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被从这个地方扔出去。 于是他停顿了一下，按着自己的眉心，努力说服自己硬着头皮往下讲。 “之前老师告诉我的与维度魔神的相处之道，我听了之后颇有感悟，于是就和几个朋友讨论了一下，他们一致认为，地球能有今天的繁荣，离不开至尊法师的坚定信念……” 为了防止自己被扔出去的时候姿势太过难看，斯特兰奇还是先铺垫了一下。 “但是人类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种族，我们不希望把自身安危全部寄托在他人的守护上，于是……” 斯特兰奇又叹了口气说：“不好意思，介于接下来的转折可能有些惊人，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喝茶水。” 古一听到这话，放下了茶杯，但是王在斯特兰奇开口的时候就走神了，依旧慢条斯理的自饮自啜，他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正“吸溜”喝进去一口，就听见斯特兰奇说：“……我们做出了一个针对维度魔神的金融诈骗计划。” “噗！” 王把嘴里的茶水喷了一桌子。 斯特兰奇赶紧拿出抹布擦桌子，他无奈的说：“我提醒过你了，接下来的转折可能会很惊人……” “但这也太惊人了！咳咳！”王被呛咳嗽着说。 古一倒是很淡定，甚至显得颇有兴趣，她问斯特兰奇：“金融诈骗计划？详细说说。” 斯特兰奇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投影设备，然后把它放在桌面上。 三人目光都聚焦在这个设备上时，里面突然弹出一个投影，那那上面依旧是斯特兰奇的脸，他对着镜头挥了挥手说：“你好，我是斯特兰奇，也是这次计划的讲解人员……” 王看了看那个投影，又看了看正坐在他旁边的斯特兰奇，他疑惑的问：“你就坐在这给我们讲不行吗？为什么要弄一个投影过来？” 斯特兰奇指了指投影，示意王继续往下看。 这时，投影拍摄的镜头停顿了一下，就在王和古一以为要开讲了的时候，镜头突然拉远，拍摄了一整个会议室，长桌的两旁都是西装革履的人。 接着，这个投影视频中的内容，给古一和王充分、详细、简洁的讲明白了，什么叫宇宙魔神金融诈骗计划。 当时在神盾局会议室中讨论出来的那个方案，只能算是一个雏形，实际上，任何一个这样的骗局，都涉及到了非常复杂的数值计算，比如晋升的要求应该如何设置？前期投资和后期回报的比例应该是多少？各个步骤的时间线具体怎么安排？ 由于参与讨论的四人都没有金融教育的背景，所以在完成了计划雏形之后，神盾局就找来了一些厉害的金融从业者，帮他们完善这个计划。 这些人大多是从牢里捞出来的，道德底线已经经过考验，还有不少有实际操作经验的，所以计划很快就变得很完善。 他们用尽可能缜密又易懂的诉说方式，解释了这个骗局到底要怎么运作。 所谓的庞氏骗局，也就是传销，是最经典的金融诈骗套路，也是最为古老的一种，但在所有的金融诈骗套路中，这种套路可以称得上是经久不衰，生生不息，代代有人搞，代代有人上当。 而且，这种套路演变到今天，会上当的人已经从原先的低学历、不懂经济和金融学的爆发户，变成了现在有知识、有能力、有学历的年轻人。 甚至有很多人明知这就是庞氏骗局，连这种骗局的历史和原理都能讲得头头是道，但最终还是会上当。 原因就在于，这个骗局精准的攻击了智慧生物思维里的弱点，那就是逐利性和侥幸心理。 低投入、高回报，有智力的生物永远都在逐利，而很多人明明知道这座高塔迟早有天会塌，他们也总觉得，自己会是拿钱跑掉的那一个。 经过这些专业的金融人员的讲解，这种道理变得更好理解，而且更有可行性了起来。 他们举出数个曾经发生过的例子，以及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各种变体品种，就连对金融和经济学毫不感兴趣的王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在听课的过程中，用余光时不时的瞥向至尊法师，他发现古一的眼睛越来越亮，王本能的往另一侧靠了靠，结果发现他的另一侧就是提出这个计划的斯特兰奇，也是未来的至尊法师。 这一老一少两代至尊法师之间，突然产生了十分默契的电波，而王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宇宙魔神，危。 在投影结束之后，古一先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然后开口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让我惊喜，史蒂芬。” “呃，我知道这个计划很缺德，但是……等等，惊喜？？？”斯特兰奇疑惑的看向古一，发现古一看自己的目光的确带着欣赏和惊喜。 古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语气带着满意说：“看来之前我的故事没有白讲，我真没想到，伱从这些零碎的故事当中，就能发现现在局势的要害。” “呃……”斯特兰奇被噎了一下，他其实很想问要害到底是什么，但显然古一还有下文。 古一叹了口气，然后说：“之前我讲的故事里已经提到了，这个世界上存在魔神，而且是存在很多个。” “就和人类一样，他们有智慧、能沟通，有各自的利益和立场，也有不同的性格和个性。” “他们生来强大，有人类无法理解的伟力，大多数也有自己的领域，分布在宇宙的各个角落。” “而要讲解他们到底是谁，就不得不提到，到底什么，才是宇宙。” 接着，斯特兰奇就从至尊法师古一的讲述中，了解到了整个世界的真相。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卡玛泰姬“悟道”（下） 漫威世界的力量体系化划分，其实是颇为有序的，虽然在某些漫画里，经常搞出突破上限和下限的操作，但大致上还是有据可循的。 而老生常谈的排序，就是宇宙级别的划分，从小到大依次是：单体宇宙、多元宇宙、超大宇宙、全能宇宙、独特，五个级别。 大多数漫威电影观众所了解到的英雄，都属于单体宇宙级，比如蜘蛛侠、钢铁侠、美国队长等等。 而看过一些漫画的观众，可能就会了解到其他几个级别的存在，比如多元宇宙级的五大创世神明，当然，最耳熟能详的要数戴上了无限手套的灭霸，也就是电影宇宙的终极反派。 但强如手套版灭霸，也只是多元宇宙级，仍有许多存在的能力在他之上。 超大宇宙中最出名的要数复仇女神，其实复仇女神才是无限宝石的真正来源。 这个故事简单来说就是，复活女神活着活着觉得无聊了，于是就把自己化成了6颗宝石，所以要论灭霸打响指的元凶，还得追溯到超大宇宙级别的复仇女神身上。 而在此之上的全能宇宙级，也有两个名人，一个是屌丝逆袭的生命法庭，一个是耳熟能详的凤凰之力。 生命法庭原本是复仇女神创造的，但后来被超越神族杀死，其中的亚当成了新的生命法庭，直接听命于整个漫威宇宙的大老板OAA。 而凤凰之力就更不用提了，漫威宇宙最不缺的就是凤凰吹，不过在此要提到一点，全能宇宙级的凤凰之力，指的是最完整版本的凤凰之力，而在祂之下，还有一个白凤凰之王，是多元宇宙级别的存在。 需要注意的是，完整版的凤凰之力从未在漫威宇宙中真正的出现过，哪怕是最强大的白凤凰之王，也不过只是完整凤凰之力的一丁点分身，实力和真正的凤凰之力相比不值一提。 而在这个层次之上，最出名的就是全知全能的OAA了，堪称漫威宇宙大老板。 这些划分层次的设定，其实比看上去还要更复杂一些，因为你还要区分他们的立场、行为逻辑和出身等等。 举个例子，虽然蜘蛛侠是单体宇宙级别的存在，但他背后的蜘蛛图腾却是多元宇宙级别的，而摩伦家族同样也是多元宇宙级别的。 就从这个例子来看， 多元宇宙级和多元宇宙级也是有差别的，要是真说起来，魔伦家族和白凤凰之王都属于多元宇宙级别的存在，但实力何止是天差地别。 可能你在想，多元宇宙级别的存在能有多弱？ 但其实，在漫画中，魔伦家族更没有什么亮眼表现，他们所谓的吸取力量更看克制因素，对手也基本都是单体宇宙级别，能混成多元宇宙级，全靠编织大师开门，关系户了属于是。 说回维度魔神，这个概念其实也是个统称，其中的成员包含多元宇宙和单体宇宙级别的存在。 其中强如深红维度之主，塞拉托克，属于多元宇宙级别的大佬，不但无视无限宝石的影响，在自己的领域里是想揍谁揍谁。 比他差一点的就是黑暗维度的多马姆，在古早设定中，他非常强，被描述为仅次于旧版生命法庭的存在，不过后来就变得有些拉胯了。 然后是起源起源于克苏鲁神话的眼魔、据说比多马姆还强但比较冷门的佐姆之流。 当然还有三位一体维山帝等等。 而除了这些，还有地狱领主墨菲托斯、路西法、黑心魔等等，也都可以算作是魔神。 这些设定虽然听上去有些神神叨叨的，而且比较复杂，但如果换个角度，就很好理解了。 举个例子，这些魔神之间并不是不打交道的，他们互相认识，成立过一些组织，在遇到麻烦和危机的时候也会联手合作，在合作之后也曾原地裂成几瓣。 是不是听起来很耳熟？ 没错，他们就像是一个放大邪恶版的超级英雄队伍，成员之间互相了解并熟识，居住的地盘各不相同，但偶尔也聊天，遇到一些事之后会成立临时作战委员会，遇到分歧也会大打出手。 他们也懂合纵连横、借力打力、以弱胜强等等计策，墨菲托斯就曾经犯过疑心病，觉得多玛姆要灭了他，于是就召集了海拉、梅菲斯特、哈迪斯等，开了个作战会议，决定搞多玛姆。 他们开会和超级英雄们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找一张桌子坐下，然后各抒己见，最后不欢而散，不了了之。 在恐惧本源的支线里，甚至连深红维度之主塞拉托克、大摩影西索恩和眼魔都参与了会议，基本也就是所有人围成一圈轮流发言，最后墨菲托斯一语惊人，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卵用。 这就证明，他们其实是有稳固的社会关系的，并且也有各自的利益和立场。 其中比较强的都显得比较超然世外，比如塞拉托克，人家关起门来，自己的日子也能过得好好的，看起来像是无欲无求。 但实际却并非如此，在漫画中，塞拉托克也曾组织自己的魔神队伍来地球制造影响力，多玛姆就更不用提了，一天不来地球散播黑暗他就难受。 而不如他们强的魔神，就更是赤裸裸的你争我夺了，为了获得更多的力量和更大的地盘，基本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打到兴头上了，分裂领域乱成了一锅粥，隔三差五就能搞点大新闻出来。 “你很难指望诞生于混沌和混乱之中的魔神，懂得什么叫做规则和秩序。”古一总结道：“他们对于力量的追寻是天生的，是刻在本能里的。” “我有些不明白。”斯特兰奇疑惑的问道：“他们追求力量就去追求，来地球干嘛？地球有什么吸引他们的？” “地球是特殊的，是宇宙的中心。”古一语调依旧不急不缓。 斯特兰奇刚想说话，古一就解释道：“我知道，可能在你们的世界观里，地球只是宇宙中一个普通的行星，太阳系的中心是太阳，银河系也无比宽广，但在多元宇宙和维度的理论当中，却并非如此。” “绝大多数的额外维度魔神，都来自于地球，他们力量中的一部分来自于地球信徒的信仰，因此，他们才想要来这里扩大影响力，进而获得更大力量，这是每一个魔神都无法逃脱的本能，即使强大如多玛姆也一样。” 接着，古一的语气变得轻快了起来：“因此我才说你的这个计划带给了我很多惊喜，你抓住了要害。” “虽然维度不能简单的理解成距离和远近，但如果非要用你能够听懂的概念去解释它，那么现在的情况是，深红维度距离地球比较近，地狱维度也不远，多玛姆所在的黑暗维度相对比较远，更靠近分裂领域，但其实也很近。” “有这三个维度在，大多数实力不济的魔神没法把地盘延伸到地球这里来，这也是数代地球至尊法师与他们达成的默契。” “但问题在于，有这三个维度在，其余的魔神没有力量把自己的地盘延伸进来，我倒是不介意收取这些魔神的力量化为己用，可他们被挡在门外，每次跑出去也挺麻烦的。” 斯特兰奇甚至在古一的语气里听到了一点期待，古一接着说：“现在敢一头撞进地球的魔神越来越少了，很多新生代的魔神都学聪明了，哪怕是有事找这片区域的其他魔神，他们都会先去找奥丁敲门。” 古一摇了摇头，说：“像以前那种，跑到地球上空大声嚷嚷要统治地球的魔神，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出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斯特兰奇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深深的遗憾。 “我刚接任至尊法师的时候经验不足，对于这种事处理有些太武断，导致现在后继无力。”古一语气低沉的说。 但结合这位至尊法师以前的经历，斯特兰奇知道，她这是在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下手太重，那些来地球的魔神被揍的太惨，以至于现在大部分人都不敢来了。 “不过好在，伱一定会是个合格的继承人。” 斯特兰奇赶忙说：“这个计划仍然需要您的帮助，我们仍然有很多没有攻克的难关。” “我可以帮你们去联系维山帝，我想他们会对这个计划很感兴趣的。” “还有一个问题，关于魔神的力量，之前我就知道，宇宙中有很多不同的魔神，但他们的力量是共通的吗？可以当做钱一样的一般等价物吗？” “如果他们的力量完全不共通，那他们为什么要抢地盘呢？”古一反问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想了一下，的确也是这样，要是攻打对方不能掠夺到自己可以用的力量，那为什么还要打呢？ “宇宙本源，始终如一，力量不过是显化，如果非要说有例外的，那就是地球。” 古一向斯特兰奇透露了更多秘密：“地球，或者说地球人类信仰是不同的，地球上的人类能够提供给魔神最为精粹的力量，这也是他们想方设法要在地球争夺信徒的原因。” “而魔神之间的力量，虽然也可以互相转化，但需要时间，并且会有损耗。” 斯特兰奇摸着下巴，他理解了古一的意思。 简单来说，地球人的信仰之力就像一份和牛，好吃又有营养，但其他魔神的力量就有点像黑面包，口感不好，吃起来费劲，但也顶饱。 而这个计划之所以能成功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大部分诞生于混沌的宇宙魔神，对力量的追求是无止境的，就像一个永远也吃不饱的大胃王。 如果得到一份和牛牛排和一个黑面包需要花费同样的力气，那肯定所有人都选择前者，但是如果这个二选一的选项，变成了一份和牛牛排和一吨黑面包，那这些胃口永无止境的大胃王，一定会选后者。 出乎斯特兰奇意料的是，古一不但没觉得这个计划缺德，她还迅速的帮助斯特兰奇完善了神秘学层面的执行方法，古一接着说：“众神之父奥丁，是九大国度名正言顺的统治者，也是中庭名义上的领主和国王，如果要举办会谈，那一定会是在阿斯加德的神殿。” “这样吧。”古一直接说：“待会我带你去见见奥丁，我们一起商量一下这个计划，看看他的神殿什么时候能空下来，我想这几天应该就行。” 然后他转头对旁边的王说：“让莫度沟通一下黑暗维度，问问多玛姆最近有没有空。” “你亲自沟通深红维度，我记得塞拉托克已经结束了他上一季的沉睡，他虽然属于中立魔神，但应该也会乐意来凑个热闹的。” “上一次和墨菲托斯接触的那个学徒叫什么名字来着？卢卡斯？那就让他去问问那位地狱之主最近有没有空。” “我记得瓦图姆布最近跑到盘桓之境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回来，如果回来了，记得让人叫上他，卡拉坎上次被人打了个半死，估计还没恢复过来……” 古一摇了摇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这样算起来，能顶用的太少了。” 第一百九十章 父与子 “所以你就去见了奥丁？” “别提了，根本没见到。”斯特兰奇靠在阿卡姆疗养院办公室的桌子上，他说：“我不明白老师为什么那么着急。” “我们都没有预约，直接画了个圈就去了阿斯加德，结果奥丁出门了，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就这么几个小时时间，你就进行了一趟星际旅行？”斯塔克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说。 “你嫉妒就直说。”斯特兰奇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 但他还是有些无奈的说：“我就说我们不该这么早把这个计划告诉我的老师，她现在有点太兴奋了。” “我们回到卡玛泰姬，到我临走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她让十几个法师给曾经交易过的宇宙魔神打电话，而且打不通还一直打，其中最早回应的是墨菲托斯……” “你见到他了？那个所谓的地狱之主？” “没有，但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不过他们用的是一种古老的语言，我听不懂。” “那声音听起来怎么样？”斯塔克很好奇地问：“你居然听到了魔鬼的声音。” “这有什么的，去阿斯加德的时候，我还看到世界树了。”斯特兰奇不无得意的说：“还有在天上飞的天马，以及泉水里的小精灵。” “那你见到那些神话里的神了吗？”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我们去的太突然了，阿斯加德没有安排人招待，又有很多人跟着奥丁离开了，唯一在家的是一个叫洛基的神，是阿斯加德的王子，他接待了我们，不过我对他的印象很一般。” “为什么？” “很难说，自从开始学魔法之后，我的直觉就变得灵敏了，我总感觉他不像好人。” “那你的直觉是对的。”席勒对斯特兰奇说：“前些天我们捡到的那个傻大个就说过，他的弟弟是谎言与欺诈之神。” “对了，我这次确定了，落到地球上来的那个外星人的确就是奥丁的儿子，因为我听说奥丁出门，就是为了去处理他惹下的麻烦。” “那个托尔现在在哪？”斯塔克问席勒。 “目前在神盾局配合身体检查，应该很快就可以放出来了。” “尼克真的愿意把他放出来？按照你们说的，之前他在自己家里闹出了一个大麻烦，害得他父亲不得不亲自出面摆平，那他会在地球闯多大的祸？” “之前史蒂夫测试过了，除了力量比平常人稍大，身体健康的不可思议之外，他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说完，席勒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说：“到现在为止，尼克应该已经问出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了，下一步肯定就是利用神盾局给他找个房子，再找一份工作，让几个特工一天24小时不间断的盯着他，观察外星人的行为举止……” “我始终认为这样的做法有些危险，就算他没有超出常人的力量，但他的三观和人类完全不同，就相当于一个一直在发病的精神病……” “他是不是精神病，可不是伱说了算。”席勒微笑着说。 “你该不会又收了尼克的黑钱给他开诊断书吧？？？”斯塔克瞪大眼睛看着席勒。 “这种钱你都要赚？？”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席勒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最近佩珀小姐忙完了，你要有麻烦了，最懂女人心的斯塔克先生。” 一听到席勒要跟他聊这个话题，斯塔克几乎是落荒而逃，他走后，斯特兰奇看了一眼门外，然后走过去把门关上，说：“你就让他继续这样？”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示意他指的是斯塔克胸口的能源问题。 “看来学魔法的确让你改变了不少，你竟然还会关心斯塔克了。” “我只是觉得他是我们研发能力的保障，毕竟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比如能量的转换和储存之类的，要是他死了，后续的事情一定会变得很麻烦。” “你就没发现吗？” “什么？” “我们明知道他胸口的那个反应堆是个定时炸弹，可能在一年之内就会要了他的命，但我们却都不急。” “所以为什么？”斯特兰奇偏着头盯着席勒。 “上次去实验室的时候，你看到他实验台上放着的那个模型了吗？” 斯特兰奇皱眉思考了一下说：“好像看到了，是那个放在书架旁边的吗？” “没错，那是方舟反应炉的模型。” “你是说，他早就做好了替代品？那他为什么不换？” “因为那是来自他父亲技术。” “好吧……”斯特兰奇摇了摇头，显然觉得不能理解，“拿自己的生命去赌气，他比我想的还幼稚。” “也不完全是为了赌气，他认为这个技术还有进步的空间，他想直接做出完美的成品，然后一劳永逸，更重要的是，这可以证明他比他父亲强。” “别说他，还是来说说你吧，我听护士说，你上个圣诞节和复活节都没回家？”席勒问斯特兰奇。 “那和你没什么关系。”斯特兰奇的语调低沉了下来，他说：“我不是你的病人，不需要你开导。” “我的每个病人都是这么说的。” “现在那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不但有钱、有地位，还触及了常人无法接触到的领域，我甚至在几小时之前来了一趟星际旅行，到了传说中的神国……” “你知道吗？你在刚刚说这段话的时候，神态和斯塔克提起霍华德时一模一样，每当这个名字出现在他耳朵里，他就会说现在的斯塔克集团多么辉煌……” “那你劝他怎么做？原谅霍华德吗？” 席勒叹了口气说：“一般来讲，心理医生劝你放下某事、原谅某人，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个人做的是对的，而是因为如果你继续纠结这件事，最后损害的只有你自己的情绪和精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好吧，或许我不该这么说，但我很想听听你的身世，然后比较一下你的父亲和斯塔克的父亲，哪个更烂。”席勒接着说。 斯特兰奇冷哼了一声说：“这个世界上好人各有不同，烂人却都差不多。” 但过了一会，他还是说：“那个酒鬼只会喝得铭酊大醉，他明知道唐娜只能借助轮椅行动，还是不肯花钱给她买个好一点的轮椅，让她在经过河边的时候跌进了河里。” 和斯塔克不同，斯特兰奇说这段经历的时候，语调很冰冷，听不出一点起伏。 “我学医原本就是为了治好我妹妹的腿，但就在我拿到奖学金的那天，我打电话给他，他的第一句话是，你妹妹死了。” “第二句话则是让我把奖学金给他。” “那看来还是你的父亲更烂一些。” “只是因为他更穷。” “我听说你还有个弟弟。” “是啊，弟弟……”斯特兰奇的语气有些轻蔑，“那个酒鬼不喜欢唐娜，也不喜欢我，却唯独对他的小儿子维克多百依百顺。” “所以我才不愿意回去，因为那里不是我的家，他们父子情深，没我什么事。” 说完，斯特兰奇又低下头去写字，斯特兰奇提起自己身世的时候，并不像斯塔克那样反应激烈，他的语调很平淡，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这么说来，斯塔克还算幸运的，毕竟他是个独生子，童年的时候还有老管家和叔叔陪伴。” 席勒用手抵着下巴，感叹道：“那个从天而降的傻大个也是这样，只是不知道是奥丁真的偏心，还是别的什么。” “我和他可不一样，我的成绩一直很好，而且拿遍了所有奖学金。” “他也南征北战，立下了许多战功，而结果就是，你们两个现在都没法回家。” “他是被扔出来的，我可不是。” 斯特兰奇的语气依旧没什么变化，他说：“我这辈子从我父亲那得到赞美，都没有这几天里从我的老师那里得到的多。” “斯塔克也曾说过，他父亲永远觉得他什么也不懂，所以他现在才拼命的想证明，他什么都懂。” “这毫无意义。”最后，斯特兰奇下结论道。 “这毫无意义！”佩珀大声说：“你什么时候能放下你那该死的自大，别总用你的生命去冒险？？” “你要证明给谁看？你父亲吗？可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没有任何一个父亲会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冒着生命危险，去跟自己赌气！” 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佩珀走到斯塔克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要是知道，在我忙着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你却在忙着自寻死路，那我绝对不会管你！斯塔克！” “我不是在自寻死路，你听我说，我做出来的那个东西并不完善，我希望能够有一个更加完美的成品……”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纠结你那些无意义的标准？你就快死了！” “你知道吗？托尼，我真的想不出来，能有什么理由让一个人在明知寿命不足一年的情况下，还在纠结那些过去和回忆。” 说完，她捂住额头叹息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勇敢，还是狂妄了。” “我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一年时间足够了，相信我，佩珀。” 斯塔克走上去，他抱住佩珀说：“就算真的只有一年生命，起码还有你陪我。” “你永远都是这样，只会嘴上说的好听，从来不去解决我最担心的那个问题。”佩珀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说：“你对所有女人都是这一套。” “别这样，相信我，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看着斯塔克那双总是有点湿润的眼睛，佩珀还是没说出更多指责的话。 佩珀走后，斯塔克又靠在实验台的边上坐下，手里拿着那个模型。 斯塔克看着手中的模型，他这样看着它时候，就会想起自己曾经最喜欢的那个玩具，那个由他们父子两人亲手组装的小汽车。 霍华德搞定了底盘和发动机，斯塔克则装上了外壳、轮胎和座椅，然后用笔在车门上写下他们共同的姓氏。 这是他在记忆当中翻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一点好时候。 所有人都认为，斯塔克只是不愿意用霍华德的技术，但只有斯塔克自己知道，他只是想让这个技术更完美一点，那也并不是因为他想证明自己比霍华德更强。 他只是想让这变成他们父子合力完成的作品，就像那辆小汽车一样，那个玩具成为了他前半生的纪念，而方舟反应炉，将是他后半生的指望。 这样，他也就可以当做，他的父亲从未在他的人生中缺席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雷神托尔历险记（上） “好吧，听着大块头，你不能去砸那些鸣笛的车子，地狱厨房没有不准白天鸣笛的规定……” 史蒂夫一把把要冲出去的托尔拉回来，很严肃的对他说：“再这样下去，你可能会被抓起来，然后送进精神病医院，据我认识的精神病医生来看，你会倒大霉的。” “你们地球人说话为什么这么奇怪？我完全听不懂你们的口音，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捏着嗓子说话？能不能爷们儿一点儿？！”托尔大声说。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他真是受够托尔了，他右手拽着托尔的胳膊，防止他乱走，然后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尼克。 “尼克，如果你一定要我带着这个家伙，能不能赶快给他弄一个翻译装置？我们两个根本无法交流！” 没错，托尔下凡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那奇奇怪怪的口音，托尔当然是会讲英语的，只不过他上一次来地球的时候，美国这个地方还是不讲英语的。 准确来说，他上一次来地球的时候，英国那个地方讲的也不是现在的英语。 这就导致，他现在的语言结构是古英语的单词和语法，加上浓重的阿斯嘉德口音。 但他现在所在的国家是美国，一个一直打算把英式英语开除英语籍的地方。 这这就导致他们的沟通很困难，本来尼克让史蒂夫盯着托尔的时候，史蒂夫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打算趁着晨跑，带着托尔在纽约市区转一圈，让他看看接下来他要生活的地方。 结果就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里，托尔就像一条精力充沛的哈士奇，看什么都想冲上去咬两口，史蒂夫十分怀疑，这可能是托尔在报复他给他的那一拳。 史蒂夫站在路口，一手叉腰，一手拽着托尔，无奈地对他说：“如果你是为了报复我当时给伱的那一拳，那好吧，我可以向你道歉，但这也不是我的本意，你得去找那个擅长物理治疗的医生。” “而且这也不是你在大街上敲人家的车窗、随意挪动路障，还踢飞颜料罐的理由，这样下去你可就不止是挨我的一拳了，你会被揍的！” 史蒂夫苦口婆心，但奈何托尔听不太懂。 史蒂夫也看出来自己是对牛弹琴，正当他想要继续劝说的时候， 他的手机响了，对面的席勒对他说：“队长，能麻烦你过来斯塔克大厦一趟吗？我们可能需要你做个力量测试。” 史蒂夫挂断电话之后，立马重新拨号，他说：“喂？彼得在吗？哦，我是他的朋友史蒂夫，能麻烦您让他接个电话吗？” “喂，史蒂夫，怎么了？我在吃饭呢！”彼得回答的时候有些含糊不清，显然还没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是这样的，尼克交给我了一个任务，简单来说就是带着一个外星人在纽约旅游，但现在有其他的事，你能过来帮我顶个班吗？” “带着外星人旅游？……是吗？那是哪里？……这么神奇？哦……”彼得压低声音，显然他的身旁有家人在，他停顿了一下，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接着说：“你等等，我马上到。” 没多一会，彼得就从街道的那头跑了过来，他身上还穿着美国队长的纪念T恤，走上前的时候，他特意指了指自己胸口的那个盾牌图案，史蒂夫对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用盾牌给你印一个，保证1:1还原。” “真的吗？”彼得惊喜地问，然后他又有点犹豫的说：“但这好像有点不尊重，毕竟那可是美国队长荣誉的象征啊。” “没关系，只要你替我完成这个任务，我就送你一件，而且还附送亲笔签名。” 彼得高兴得快跳起来了，他当即拉住托尔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史蒂夫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看着彼得拉着托尔的渐行渐远，他叹了口气，内心还有点愧疚，总感觉自己在骗小孩。 托尔被彼得拉着的时候更不乐意了，阿斯嘉德人最信奉拳头大就是老大的道理，虽然他不满史蒂夫偷袭他，给了他一拳，但他也承认，那个人是个强壮的战士，但这个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看着跟豆芽菜似的？ 彼得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下来，托尔愣在那了，他上下打量着彼得说：“你该不会是走累吧？要不我背你？” 托尔的世界观很简单，除了拳头大就是硬道理这一条，也有帮助弱小、照顾老弱病残这条，在他看来，彼得完全就是个小孩，在地球人里也算是比较弱的那一类，很可能需要他的帮助。 “走累了，不，当然不是，虽然我家离这儿是有点远，但也不算太累。” “我只是突然想到带你去哪里了，我们……” “你别管我，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终于走了，我要自己转转！”还没等彼得说完，托尔转身就走，他可不需要一个小孩带路。 说着，托尔就打算自己离开，彼得追在他后面喊：“嘿，等等！我的签名T恤……” “你别这样！不要横穿马路，那是违反交通规则的！等等……别碰那辆车，不！别踹门，别人会以为你是抢劫的……” 史蒂夫还可以硬拽住托尔，但彼得只能拦在他身前，让他改变方向。 “我没有，嗨，停下！别往那边去！那边正在施工，不……别翻越路障回来……那前面可能有……” “你们这群地球人为什么把我当成傻子？我可是阿斯嘉德的王子，我当然知道要怎么做！我……” “砰！” 两分钟后，彼得拽着托尔的脚，把他从泥里拔出来，他看了看自己被泥土弄脏的T恤，说：“这可是我新买的正版纪念品，还挺贵的……” 托尔气愤的说：“你们人类弄的路障就不能大一点吗？我还以为那只是个矮墙，里面是别人的院子呢！” “好吧，听着，史蒂夫跟我说你是外星人，所以我可以不计较你完全不知道这些常识，而且看起来你也不怎么会说地球的语言，听不懂我说的话也情有可原，但你起码也能看懂我的动作吧？” 彼得用手臂在胸口比划了一个叉，他说：“这个就是不能去的意思，不让你去的地方很可能有危险，还好这次只是一个泥坑，万一底下要是有电线什么的可就糟糕了，你真的得听我的！” 托尔不理会彼得，抱着手臂自顾自的往前走，彼得追在他的身侧，托尔转头说：“你还只是个小孩，你的家长呢？他们就让你这样满街闲逛？” “我的暑假作业都做完了，所以才能出来玩，哦，我还没说呢，我领你去我最喜欢去的那个电玩厅吧，你肯定会喜欢那里的。” “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打游戏的地方，那里有很多游戏机，最近还上了新款，我还没去呢，走吧！” “哦，对了，你等等，我给我的一个朋友打个电话。” 说这彼得拿出手机，对电话那头说：“皮卡丘，你在干什么？没错，老地方见……” 五分钟之后，彼得拉着托尔出现在了地狱厨房边缘的一家街机厅。 他来到门前，却没进去，而是沿着旁边一条小巷走了进去，没多一会，一个黄色的身影跳上了围墙，然后直接跳到了彼得的怀里，彼得和皮卡丘击个掌，说：“好久不见！伙计！” “哈，也不知道是谁被他的小女朋友迷花了双眼，这么久都不来找他的哥们玩儿！” “之前席勒医生出远门去了，你不是要帮他看店吗？我还以为你很忙，好吧……好吧，我很抱歉，别电我！” 托尔对皮卡丘很好奇，他说：“这是你的宠物吗？他怎么这么黄？”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摸皮卡丘，手刚伸到皮卡丘头顶，就被电的“嗷”的一声惨叫，彼得赶忙抓住皮卡丘的尾巴说：“别闹了，你都电到别人了……哦，我忘了介绍，这是我的好哥们皮卡丘，我们两个是最佳搭档！” “我们之前有组合名吗？”彼得看向皮卡丘问，皮卡丘抱着那两个小短手，站在彼得的肩上不屑的说：“组合名蜘蛛和老鼠，下水道双害，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味道太大了。” 看着彼得和皮卡丘在那里打打闹闹，托尔竟然安静了下来，他甚至有点怀念的说：“以前我也有个宠物，是条聪明又机灵的猎犬，可惜它战死了。” “你养过狗？”彼得看向托尔问：“外星人也养狗吗？” “当然，阿斯嘉德距离地球又不远，我们的很多生活习惯都很像。” “那你还……” “我只是看不惯那些随意发出声音的车子，你知道吗？要是在阿斯嘉德的路上，有人敢随便让战车发出噪音，那他是会挨鞭子。” “还有那些路障，那根本没起到足够的警示作用，连小孩都能爬上去。” “还有那些用奇怪罐子在墙上乱涂乱画的人，在阿斯嘉德，敢对墙壁乱涂乱画，是要被抓进牢里的。” “呃……其实在地球也会，只是那个地方比较乱，没什么人去管他们而已。” “如果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你说你之前是阿斯嘉德的王子，那你管这些事也是顺理成章，不过这里是地球，你不是王子，直接冲上去可能会挨揍。” “我父亲是九大国度之主，九大国度也包括中庭，而我是九大国度未来的主人，看到这些事我当然要管。” 彼得刚想说什么，托尔却说：“你说的那个好玩的在哪里？我可不觉得那会比去围猎更有意思。” “围猎？那都是中世纪的事了吧？走吧，我带你见识一下现代的游乐设施，你一定会觉得很棒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雷神托尔历险记（中） “我想……我们可能遇到了点麻烦。”彼得转头，对旁边的托尔说。 因为现在，他们正面对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小混混，这帮人就是游戏厅很常见的，敲诈低年级学生的地痞流氓。 彼得遇到的这伙人有六七个，一看就是惯犯了，趁着店老板从后门进货的时间，直接找到了离门最近的彼得。 “看看这儿，怎么还有个小可怜带着自己的爸爸来这样的地方？怎么，格斗游戏输的太惨，哭着回去找家长了吗？” “哈哈哈哈哈！” 虽然他们看起来年龄比彼得要大，但实际上经历过这么多事的蜘蛛侠，比他们可成熟多了，他耸耸肩说：“不管我游戏打的好还是坏，至少我不用在这故弄玄虚的敲诈别人。” 领头的那个金发混混刚要发火，他旁边的那个狗腿子就说：“你看，他还穿着美国队长纪念T恤，这肯定是盗版的，他把他弄得那么脏，泥坑里爬出来的穷小子，算了，我们换个人……” 彼得只觉得他们幼稚，托尔却看不惯他们嚣张的态度，他一挥拳头说：“你们爸妈没有教会你们说话礼貌一点吗？！” 在托尔的观念里，彼得是个小孩，而他是个大人，现在这群人明显想欺负小孩，所以他应该保护彼得。 “你又是哪里来的乡巴佬？口音比乡下农村的牧羊犬都重，滚回你的农场犁地去，少在纽约胡逛！” 托尔听不懂他在骂什么，但是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阿斯加德的王子可不是没脾气的，他抡起拳头就要揍人。 对面那几个小混混也摆开架势，准备围殴他。 托尔虽然高大又强壮，但是那几个敢勒索的小混混也不差，其中有两个人身高和托尔不相上下，都接近两米，因此并不怕他。 “等等！托尔，别在这里打架，这里有……” 彼得话音没落，几个人就打成了一团。 身经百战的阿斯加德战士当然不是这几个街头小混混能比的，他先是一拳，把左侧一个身高比较矮的混混打趴下，紧接着弯腰，躲过右侧大块头的勾拳，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把他踹飞了出去。 结果那个金发的混混头领不讲武德从旁边抄起了个椅子， 对着托尔的头就砸了下去，就在这时，彼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手里的椅子甩飞了出去。 “别打了！别……” 接着，索尔也抄起一个椅子，直接对着对方抡了过去，对方不甘示弱，一把推倒前面的游戏机，托尔往后一躲，踉跄了两步，随后把椅子对着那个人扔了出去。 他砸的很准，那个人直接被椅子砸到了身后的游戏机上，游戏机应声倒地，旁边的几台也被牵连。 其中有一台前面还坐着一个年级更小的学生，游戏机倒下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躲，直接被压在了下面。 那个小孩发出一声惨叫，彼得赶忙跑过去，把游戏机抬了起来，把他救出来，结果发现他的手臂正好磕在游戏机的台面上，有些骨折了。 这时候，“砰”的一声枪响，街机厅老板回来了，那群混混应声而逃，只剩下帮忙救人的彼得和托尔。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那个老板凶神恶煞的走过来，彼得站在托尔前面，挡住了想要和老板打架的托尔。 “抱歉，老板！我们不是故意的，他们想要勒索我们，我们只是还手而已，我们会赔偿你的损失的，不过你能帮忙把这个孩子的手臂固定一下吗？他好像有点骨折……” 彼得是这里的老主顾了，老板看到是他，也没再说什么，最后，彼得赔了钱，然后把那个孩子送去了曼哈顿的一家诊所，帮他付了医药费。 这个孩子的父母赶过来的时候，彼得还给他们赔礼道歉，对方虽然没追究，但明显也很不高兴，把彼得当成了那种打架斗殴的坏孩子，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从诊所出来的时候托尔气坏了，他说：“伱们地球简直毫无规则！那帮想要欺负人的恶棍没受到惩罚，结果却是你赔钱，如果是在阿斯加德…… “在阿斯嘉德会怎么样？我猜一定是他们忙不迭的给你道歉，不管是行凶者，还是那个被波及的孩子，或者是他们的父母，他们肯定会上门给你赔礼道歉，但那是因为你是王子……” 托尔又听了个半懂不懂，他对彼得说：“那是因为我是对的，我制止了那帮人欺负别人！” “但你同样也波及了无辜，在你动手之前我就提醒过你不能在那里打架，那个电玩厅有很多小学生，一旦打起来，肯定会有孩子受伤……” “我是在伸张正义！” 彼得叹了口气，他语气有些复杂的说：“我真没想到，有天我会这样劝阻别人，明明以前我也是这样想。” “但是后来我发现，做好事也是得讲究方法的，盲目的伸张正义和搞破坏没什么区别，很难得到好的结果，甚至可能惹出一大堆麻烦，最后还是别人来替我收拾烂摊子。” 彼得看向托尔说：“我知道你是阿斯加德的王子，你的父母肯定能搞定你闯出来的那些祸，我的朋友也是这样，没什么他们搞不定的麻烦。” “但我发现，我不能总是这样莽撞的跑去伸张正义，然后伤及无辜，搞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麻烦，再让别人给我擦屁股，这会让我变成别人的累赘。” “伸张正义？”托尔打量了一下彼得，似乎非常不相信他这个小身板能去伸张正义。 彼得也看懂了托尔的眼神，他叹了口气，停下脚步，托尔也跟着他停下来，彼得瞥一眼他站的路口，那里停着一辆大卡车。 这辆重型卡车的轮胎都快比彼得高了，但彼得伸出一只手，抓住大卡车轮胎的凹槽，轻轻往上一提，大卡车侧边的轮胎直接离开地面几十公分。 托尔瞪大眼睛，彼得一松手，卡车落地，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一下，托尔走上前，用同样的方法往上抬，卡车纹丝不动，说明这辆卡车对普通人来说真的很重。 他挠着头充满疑惑的说：“我才多久没来，人类幼崽就进化到这个地步了？” “幼崽？我才不是幼崽！我都拿到驾照了，而且我还有女朋友！” 托尔“嗤”了一声说：“你这个体型在阿斯嘉德就是幼崽，而且是那种都不到300岁的小孩。” “3……300岁？？”彼得吃惊的张大嘴，他问托尔：“那你多大？” “我？好吧，我年龄也不大，还不到1600岁。” 彼得咽了一下口水说：“好吧，这方面确实是你们赢了，我今年才16岁。” “我知道不能拿阿斯嘉德的人和地球人比寿命，可是按比例换算一下，你也依旧是个小孩。” “但是和我比起来，你更幼稚。”彼得对托尔解释道：“我知道，那帮小混混很讨人厌，挨揍是他们活该，要是以前，我肯定也不分青红皂白的狠狠揍他们一顿解气。” “但是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彼得叹了口气说：“这种想法其实有点不负责任，虽然揍他们一顿，我是痛快了，可是电玩厅老板是无辜的，他被弄坏了，好几台机器，就算我赔了钱，他也得花时间和精力再去重新更换机器、摆放它们，可能还得关门一天，用来收拾烂摊子。” “更别提那个被波及的小孩，他右手骨折，他的父母得留在家里照顾他，不能上班，说不定还会因此挨老板的骂。” “如果把我自己代换成那个小孩，我的叔叔肯定会非常生气，我的婶婶也会心疼的流眼泪。” “而且骨折真的很疼，要是我无缘无故被波及，我肯定会又委屈又生气……” “你想的真多。”托尔还是直来直去的说：“只要我做的是对的，众神之父一定会支持我的，我可是……” 说到这，托尔自己停住了，他叹了口气，然后语气愤懑的说：“我做明明是对的，我父亲他怎么就是不理解我呢？还把我……” “我能看得出来，其实你是个很正义的人，我觉得我们很像，都是一腔热血的想要做好事，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现在的想法，因为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那现在你怎么想？”托尔看向彼得。 和年龄没有自己大、看上去又很瘦弱的彼得对话，让托尔没有那么大的压力，能让他从和父亲争执的叛逆心理中暂时挣脱出来。 他和地球人无法正常交流最主要原因，其一是语言有些不通，另一个就是，他对父亲把他赶出家门的这个行为十分不满和委屈，就算他是阿斯加德人，一旦陷入极端的情绪，也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但是彼得身上一直带有一种积极向上、感染力极强的阳光气质，这种气质令人感觉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也让人更容易从一些负面情绪中摆脱出来。 “我觉得和你说话有点费劲，啊，当然，我不是在嘲笑你的口音，只是说一个事实。” “而且我也不觉得以前的自己能听得下去长篇大论的大道理，这样吧，我带你去我的一个朋友那，他叫马特，正是他的行为启发了我，我觉得对你肯定也有帮助。” 说着，彼得就要拉托尔往前走，托尔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嚷嚷：“我可是阿斯加德的王子，没有什么事是非得靠人类才能解决的，我可以自己……” “好吧，好吧，但是刚刚我们一起解决了一场麻烦，应该算是朋友吧，你要拒绝朋友的邀请吗？” 彼得一边说一边把皮卡丘从书包里放出来，皮卡丘也围观了整个过程，他对托尔说：“大个子，我不得不说，你刚刚揍那几个烂人的时候还不赖，尤其是你打那个棕色头发的那一拳……” 皮卡丘挥动小短手，模仿着人类打拳击的样子，他说：“看得出来，你是练过的，那个混混直接飞了出去，他下次肯定不敢来这个街机厅了！” 这话可正好挠到了托尔的痒处，他说：“人们都以为我最擅长的是用战锤和长矛，但其实我的拳法很强，只是没什么机会展示。” “要我说，整个阿斯加德，除了我父亲，就属我的拳法最好！” 彼得也来了兴趣，他对托尔说：“你的那几招确实挺帅的，和人类的拳击不太一样，更像我在电影里看到的那种招数，你能教教我吗？我也想打架的时候帅一点！” “这个简单，待会我就教你两招，保证你面对那些软脚虾的时候，能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第一百九十三章 雷神托尔历险记（下） 夜魔侠马特在自己的小屋接待了彼得和托尔，托尔惊讶的问彼得：“他的眼睛看不见？” “是的，马特看不见，但其实不影响什么。” “可你跟我说，他是个打击罪犯的英雄，这样怎么打击罪犯？” “谁说瞎子就不能打击罪犯？”马特用手杖抽了托尔一下，速度快到托尔都没来得及躲。 托尔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他说：“你能看到我在哪里？而且速度还这么快？” 彼得却反问托尔：“你们阿斯加德没有残疾人吗？” “当然没有，我们是神族，受世界树的庇佑，生下来就是战士，不过……”托尔想了想说：“如果非要说的话，300岁以下，都算是小孩，需要人照顾。” “其余人全民皆兵？”彼得惊讶地问：“除了小孩就是战士，这也太夸张了吧？” 托尔挥了挥手，自豪地说：“阿斯嘉德是全宇宙最能征善战的种族，因此我们才能守护得了九大国度，不过也没有那么夸张，我们也有一些辅助兵种，比如铁匠、石匠，当然，也有一些魔法师，他们体质不如战士，一般都是待在后方，但总归比地球人强的多。” “不过这也挺合理的。”托尔突然换了个角度说：“要是地球人和阿斯加德人一样强，那整个宇宙还有谁能对付得了你们？以你们的人口和繁殖速度，要是人人都有阿斯加德战士的力量，早就称霸全宇宙了。” 然后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我父亲曾经告诉过我，他说，人类寿命短，既是劣势也是优势，而阿斯加德人因为寿命长，好像也有一些问题，但我没听懂……” 这时，马特走过来，他端着三杯咖啡，三人就在马特的小屋中围着那张桌子坐下，马特拿出一张地图摊在桌子上，喝了一口咖啡之后，说：“几天前艾丽卡跟我说，手合会又有异动，而且这次似乎是个大动作，我正好需要帮手。” “没问题，我可以帮忙，不过得在月末之前结束，我还要和格温去好莱坞旅行呢。” 马特和托尔一起看向彼得，彼得瞪着他们两个说：“干嘛？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出去旅行，我期待了好久了！” 托尔摇了摇头说：“你要是我的部下， 我现在就让你围着阿斯加德跑三圈清醒一下。” 马特敲了敲桌子说：“在打击手和会之前，我们首先要弄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之前你不是说了吗？他们的一切战略布置，都是为了找那个龙骨。” “但是有点奇怪，据我和艾丽卡的信息汇总，手合会最近好像和金并闹翻了，但具体是因为什么还不清楚，我打算从这个点出发，调查出手合会的最终目的，并阻止他们的邪恶计划。” “好吧，那第一步我们该干什么？” “伱知道靶眼已经被放出来了吗？” “什么？？他才进去多久？？”彼得颇为惊讶的说：“上次他不是被我……” “只要金并舍得花本钱捞人，靶眼能脱罪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金并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把他捞出来，难道金并真的要和手合会开战了吗？”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托尔十分疑惑的问：“而且为什么我就参与了进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可做吗？”说完，彼得就对马特说：“他也算是个帮手，至少我可以肯定他不是金并的间谍。” “喂，你们经过我同意了吗？我没打算参加……” “好吧，虽然看起来有点傻，但总比没有强。” “你们怎么能无视……” 两小时后，彼得和托尔蹲在一家酒吧的门口，两人伸着脖子往里看，彼得转头对对托尔说：“你先进去闹出点动静，我从后面堵人。” 托尔冷哼一声说：“你们竟敢说阿斯嘉德最英勇的战士没有用，不就是酒馆闹事吗？我熟！” 说着，他就大摇大摆的往酒吧里面走，门口的保安打量了他一眼，伸手一拦，说：“你是谁？有邀请吗？” “我是谁？你竟然没见过我？” 托尔的语气十分理直气壮，那个保安都愣了。 他又从头到脚的看了托尔一遍，不得不说，托尔的气质完美地融入了地狱厨房，他身材高大、一头披肩的金发，满脸络腮胡，浑身带着战场上的彪悍气质，再听他那十分魔幻的口音，这保安还以为他是德州来的黑帮老大，一时之间竟没敢拦他。 他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之后，刚路过吧台旁边。就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托尔大声嚷嚷：“你没长眼睛吗？该死的……” “嘿，德州佬！是你先撞我的！” 两人起了争执，很快就演变成了大打出手，彼得带着皮卡丘绕到了后门，打晕了后门的一个保安之后摸了进去，彼得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线路，顺着线路找到了电门，皮卡丘浑身电光一闪，整个酒吧瞬间断电，变得一片漆黑。 彼得仗着灵活的身手和极快的速度，趁乱冲进去，飞快的打晕了一个人，然后把他拖了出来，过了会，托尔也走出来了，说：“你就是要找他？他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靶眼？” “不是，这只是靶眼身边的一个小弟。” “那么麻烦干嘛？直接冲进去，把他们都打趴下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们不能惊动他们。” 说着，彼得看到马特接应他们的车子到了，他对托尔说：“快来搭把手，把他搬上车。” “我还你以为你是个敢于正面迎击的战士呢，我真是看错你了。”托尔一边说，一边抬起那个人的腿，两人把那个人塞进了马特的车里。 “说真的，我觉得你们这个计划有点啰嗦，反正不管那个所谓手合会要干什么，我们把他们全部干掉，不就行了？” “那么问题来了……”马特问托尔：“手合会在哪？” “这……” “这里可不是阿斯嘉德，彼得对托尔说。“你现在也不是王子，我们也都不是，不是挥挥手就有人把情报送到我们的桌子上，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 “以往这些事都是我弟弟洛基在负责，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反正总能搞来对的情报。” “那是要是有一天他的情报错了呢？” “他可是欺诈之神，没有什么他调查不出来的事。” “欺诈之神？那他要是骗你怎么办？”彼得看向托尔，托尔噎了一下，然后说：“他干嘛要骗我？我们可是兄弟，而且他骗我有什么好处？我们要是吃了败仗，回去之后，我们两个都得挨骂。” 马特摇了摇头说：“原本我以为彼得已经够幼稚的了。” “嘿，别这么说，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改变了，而且我觉得我最近很有进步，都不用你帮忙，也能搞定目标人物。” “我陪你们玩这些小儿科游戏，你们竟然还觉得我幼稚？我可是阿斯嘉德的王子！” “我曾经率领过无数大军在宇宙征战，现在你们却要我在中庭的一条小街道上，和流氓拳打脚踢！” “最重要的是还没踢过。” 托尔瞪着彼得，彼得也看向他，然后伸出手，在他脸旁边戳了一下，托尔捂着脸“嗷”的惨叫了一声。 他贴近车玻璃，看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发现那个地方被人揍了一拳，留下了一块淤青。 “你们这群该死的地球人！！！” 但托尔的麻烦远远没完，等到天黑之后，彼得问他：“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怎么知道我住在哪？之前带我出来的那个人，也没告诉我要到哪里去。” “好吧，你等等，我打个电话。”说着，彼得拿起电话打给史蒂夫，但史蒂夫的电话打不通，彼得只能打电话给尼克。 托尔却很不耐烦，他说：“别再让我看到那个黑光头，我讨厌他，别把我当成小孩，这里不是有的是房子吗，我可以自己去找住处，再见！” “可你有钱吗？在地球租房子住可是要钱的。” “在阿斯嘉德也要，我在酒吧里摸到一些，这应该是你们人类的货币吧？”说着托尔从口袋里翻出几张纸币，彼得瞥了一眼，他说：“这点钱可不够租房子的，我先借你……” “我不需要和你这种小孩借钱，我可以自己去找工作，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阿斯加德的秩序比你们这里好多了。” 说完，托尔就朝他挥了挥手，离开了。 他说的也是事实，其实阿斯加德的社会结构和地球很像，也有酒馆、商店、旅馆等等，也会有阿斯加德人在里面打工，虽然托尔一般都是消费者，而且是那种花钱大手大脚，每天花天酒地的大客户，但他也知道打工、挣钱、找房子的流程。 不过光知道不行，在地球生存还是比托尔想象的要困难的多。 虽然尼克帮他补办了身份证明，也就是驾照，但托尔既不会开车，也不会坐公交车，他只能徒步去找工作。 偏偏他和彼得分开的地方是在地狱厨房，这里哪有什么正经工作？他把一条街上所有的商店问了个遍，其中大多数的店主，还没等他进门，就拿枪指着他，让他滚出去，显然是把他当成了要进来抢劫的黑帮。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有工作岗位又愿意招聘他的餐馆，可托尔完全搞不明白那些现代餐饮设备，也没干过类似的活，毛手毛脚的打碎了好几个餐盘之后，老板就把他赶了出去。 于是，堂堂阿斯嘉德王子，未来的九大国度的主人，来到地球独立生活的第一天，就睡在了大马路上。 好在，托尔和大部分的王子不一样，他并不矫情，毕竟打仗的时候，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也是常有的事，第一天不行，第二天再来。 连续碰壁了几天，托尔终于摸到了地狱厨房的一点门道，凭借他强壮的外形，找到了一个在仓库当搬运工的工作。 这个工作是开周薪，因此托尔很快就拿到了自己第一份工资，他简直要热泪盈眶了，接连的碰壁不光给了他精神上的打击，生活上的困境也让他很崩溃，没了神力又没钱，只能饿着肚子去工作，每天睡在长椅上，取暖也都靠一身正气，但凡他不是阿斯嘉德人，这会肯定饿死了。 好在，拿到了第一笔工资，托尔终于可以找个房子住了。 他也发现，地狱厨房不是什么好地方，外地人在这里很难融入进去，于是他就走的更远了一点，跑到了地狱厨房的边缘，一处房租很便宜的廉价公寓里，租下了一间老旧的公寓当做住宅。 刚搬进去的第一天，托尔就发现自己隔壁也搬来了一个新邻居。 本来他并没在乎，但是第一天晚上，这个新邻居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一会在锤墙，一会在砸地板，害得托尔整个晚上都没睡好。 结果第二天还是这样，毫无改善，在第三天的早晨，托尔不得不去拜访自己的新邻居，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你好，我是你邻居托尔，你晚上……” 给他开门的那个男人显得十分憔悴，托尔刚要往下说，就看到他抽搐了一下，然后突然捂住嘴，跑到水池旁边大吐特吐。 “呃……你没事吧？”托尔探头进去看着他问。 那个男人踉踉跄跄的走回来，扶着门框说： “我没事……你好，我叫埃迪，埃迪·布洛克。” 第一百九十四章 剧情开始逐渐跑偏（上） “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 站在门口的托尔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埃迪，埃迪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十分糟糕，头发像是几天没洗，已经乱成了一团鸟窝，里面穿着的那件毛衣似乎是名牌，但不少地方都已经勾线了，外套就更别提了，有一边的袖子上还有脏兮兮的油污。 托尔这几天在地狱厨房流浪，也见过不少流浪汉，埃迪这副形象加入流浪汉群体毫无违和感。 看到他邻居已经落魄成了这个样子，托尔也不好意思再说他扰民的问题了，他只能说：“你要是需要帮助的话，我就在隔壁……” “该死的！我不是流浪汉！”埃迪显然看到了托尔眼中的同情，他锤了一下门框，说：“我只是……” 他刚吐出一个音节，忽然又向后晃了一下，撞到了身后的玄关上，玄关上的水杯落到地上，打碎了，他回头一看骂了一声：“该死的，怎么又……” 然后他狠狠的往左一倒，头又撞在了门框上，接着就像牵线木偶一样，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又跑到水池旁边去吐了。 这下托尔可不能袖手旁观了，就算不是为了帮助他，也为了自己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房子不被破坏，他只能走进埃迪的房间，想要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埃迪的房子里乱成一团，堆在门口的是几箱文件和杂物，一看就是急匆匆收拾的，大小物件不分顺序的摞在一起，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塌。 托尔迈开腿，越过这些文件，又发现自己的左手边摆着一堆他不认识的机器，有些乱七八糟的支架，也有些像大炮。 托尔在人类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天，他大概也明白了，但凡是他不认识的机器，应该都很贵，弄坏了肯定赔不起，所以他绕过了左边，来到了右边的沙发处。 沙发上堆着一堆衣服，其中最显眼的是几个包裹在防尘罩里的西装，看起来就和其他的衣服不同，就算托尔分不清楚人类的衣服有什么种类，他也能看出来，这些西装的做工比其他的那些好多了。 再走进去，就是摊在地上的行李箱，显然，这个叫埃迪的男人是被赶出来的，他的行李箱也装的一团混乱，而且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这么堆在箱子里。 再跨过行李箱，进到厨房里面，托尔看到埃迪蹲在地上，背靠着橱柜， 他似乎已经完全崩溃了，眼神呆滞，嘴里喃喃自语。 埃迪看到了自己身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阴影了，他一抬头，就看到身材高大的托尔关心的看着他，他张嘴，看起来像是想要求救，但随后又觉得自己想说的话太过荒谬，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要不然我送你去医院吧。”托尔低着头对埃迪说：“你看起来真的病得不轻。” 说着，托尔就转身往外走，似乎是想去打电话，埃迪赶紧爬起来，拉住他说：“不！别去！我没有钱再支付救护车的费用了！” “但是你看起来真的太糟糕了。”托尔转过来，指了指埃迪的脸说：“你简直是我见过最憔悴的人类，你没有镜子吗？不照照伱自己吗？” 埃迪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慢吞吞的走到沙发旁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拨开，然后说：“你是德州来的吧？坐吧，我也没有什么可招待你的，把箱子旁边的那两罐啤酒拿过来。” 托尔站在原地看了他一眼，他虽然对地球人不了解，但基本的辨别能力还是有的，他能看出来，这个男人不是个流浪汉，而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落魄到这里来的，他显然有一肚子故事要讲。 托尔抬头看了看窗外，现在时间还早，仓库的工作是三班倒，现在还不到他上班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托尔就听从埃迪的话，从他的行李箱旁边拿来两罐啤酒，走到沙发对面坐下，抵给埃迪一罐，另一罐放在自己面前。 酒这种东西他当然是知道的，在仓库工作的时候，老板会管一顿饭，而托尔是晚班，值完班之后，工友会请他去喝扎啤。 对托尔来说，地球的酒有点太淡了，但也总比没有强，所以在他搬到新家的第一天，也去周围的商店买了几瓶啤酒囤着。 埃迪自顾自的拉开易拉罐，狠狠的灌了两口啤酒，托尔冲他挥挥手说：“别这样，看得出来，你不常喝酒吧？你这样灌进去的都是泡沫，很胀肚子，待会就喝不下去了。” “待会？”埃迪苦笑了一下说：“我就只有这两罐啤酒了，你以为能喝多久？” “没关系，我那还有几瓶，待会我拿给你。”托尔毫不在意，久经沙场磨砺出他豪放的气质，埃迪看着他的动作说：“你应该是部队退役的吧？我能看出来，你应该打过仗。” 托尔挑挑眉，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说，他对埃迪说：“你应该也不是普通人，之前可没人看出来我的身份。” 听到他承认了，埃迪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他说：“看你的身体素质，应该是特种部队的精英，你是哪支部队？怎么没有去做教官？” 托尔摆了摆手，没打算继续往下说，这么多天来，他也发现了，在地球大吹特吹他的战绩，只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然后丢掉工作。 托尔骨子里还是没有把普通人类放在眼里的，因此他也不需要他们肯定他的战绩，所以之后再有谁问，他也就是拜拜手，沉默不语。 “好吧，我知道你们有保密条例，我也不问了。”埃迪又喝了一口酒说：“既然如此，你的嘴应该很严，或许跟你说说也没什么了。” “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托尔环顾了一下屋子里，他说：“你这屋子里也有不少值钱的东西，你之前应该挺有钱的吧？怎么会弄成这样？” 提起这事，埃迪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借着酒劲，他打开话匣子。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很惊人，或许你会觉得是我疯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埃迪灌下去一口啤酒，手指紧紧的捏着啤酒罐，手背上青筋突起。 “我原本是个记者，而且是最顶尖的那种，我拿过很多奖，采访过很多名人，有不少知名报道来自于我，我干的最好的时候，就连主编都要看我脸色。” 埃迪“啪”的一下把啤酒罐放到了茶几上，他接着说：“但就在一个月之前，一切都被改变了。” 他捏着啤酒罐的手越来越紧，啤酒表面的泡沫从易拉罐口涌出来，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斑斓的光泽，埃迪的眼睛盯着那种光泽，思绪开始飘回到一个月之前。 “早，埃迪。” “早，怎么了？你好像有话要说？”埃迪看着自己的同事，那个和他打招呼的同事走过来，压低声音说：“主编找你，他好像挺生气的，你最好注意点。” 说完，那个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埃迪拿着文件，胸口挂着相机，推开了主编办公室的玻璃门。 主编正在打电话，看到埃迪进来，用眼睛扫视了一下他，然后挂断了电话，敲了敲桌子，示意埃迪过来，他说：“埃迪，你昨天看了号角日报吗？” “呃，没看，他们怎么了？” “他们新一期的报纸卖爆了，杂志也是，他们推出了一期盘点纽约怪人的报纸，上面有蜘蛛侠和钢铁侠的高清照片，还有他们见义勇为的现场照片，甚至有个记者还和蜘蛛侠搭上了话，确认了蜘蛛侠真的只是个高中生。” “相反的，我们上一期报纸销量惨淡，人们对什么河流建设工程根本不感兴趣。” “埃迪，我知道你是个知名记者，可你最近的路走的太偏了，人们不关心那些阔佬又要开动什么工程，那和他们毫无关系，他们只是想看那些纽约义警的高清帅照，以及他们的惊人八卦……” “我知道……”那个主编伸出手安抚埃迪说：“我知道这种新闻不是你的长项，但我们总得对销量低头，如果我们不能搞点大新闻出来，这一季的业绩太难看，恐怕就必须降薪了。” 埃迪听出了主编语气里的威胁，他有些无奈的说：“之前的吸血鬼事件，我们不是占了上风吗？” “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说，比几个世纪还要久远，我们必须得找到新的爆点！” “对了，你知道最近大热的永生因子吧？” “我听说过，但不太了解。” “那没关系，明天我约了生命基金会的老板德雷克，你负责采访他，和他聊聊永生因子有关的事。” “生命基金会宣称，他们找到了更好的提取永生因子的办法，而且见效更快、效果更显著，他们还邀请了不少体验者，反馈非常好，德雷克最近红的发紫。” 主编挥了挥拳头说：“我们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如果这次采访火爆起来，不光能压过号角日报，说不定我们也有机会试验一下那种神奇的永生因子药剂呢？” “快去吧，埃迪，你的职业生涯会再创新高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剧情开始逐渐跑偏（中） “原本，我对这个采访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因为我并不了解和这个话题有关的一切学科，比如生物学、医药学之类的。” “但我也知道，要是我完不成这个任务，主编肯定会给我脸色看，毕竟我之前几期的报道成绩都不好，为了挽回我的职业声誉，我也必须得完成这个任务。” “我开始在网络上查找和永生因子有关的资料，我看了很多职业医生对这种药剂的解释，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们说的像是胡扯。” “这很奇怪，我明明没学过什么医药学，但一听到他们说的名词，就好像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些全是他们瞎编的。” “很巧的是，我的女朋友曾经在生命基金会工作过，就在某个早上，她的电脑屏幕亮了，那上面弹出了一条消息，联系人的备注就是生命基金会的研究员。” “你知道，对我来说，第二天的采访很重要，我很需要多了解点资料，于是我就想看看那则消息写了什么……” “结果我看到了一份资料，那份资料揭露了生命基金会在用流浪汉和其他弱势群体做人体实验的事实，那简直毫无人性。” “于是，第二天，我采访德雷克的时候，质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泯灭人性的实验，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他一拳。” “我闹出了很大的乱子，丢了工作，和女朋友分手，因为没钱交房租，被从高级公寓里赶出来，还弄丢了钱包，只剩下口袋里的一点钱，只能搬到这种廉价的公寓里……” 埃迪捂住眼睛说：“我知道我很冲动，但你不知道我在那些资料里看到了什么，我……” “好吧，我知道，我以前是个烂人，我做过不实报道，还经常用文字和图片误导观众，但我觉得我这次做的没错。” 埃迪把啤酒罐里的最后一口啤酒喝下去，然后把易拉罐捏扁，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沉默了很久。 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痛苦地皱着眉说：“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我好像……有点人格分裂，可能你不相信，但……” “你能想象吗？在德雷克否认了这一切之后，我站了起来，直接给了他一拳……” 托尔挑了挑眉， 又用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埃迪，说：“这我可没看出来，你看起来不太像这样的人。” 托尔说的是实话，埃迪看起来不算很高大，只是普通的成年男性的体型，说话和做事风格也都很符合他的记者职业，一看就是从事文字工作的人，不像是会随意动手殴打别人的那种人。 “所以我才说我可能分裂了，你……”埃迪好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感受，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我总感觉，那根本不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当时，我看到那些资料的时候是有点生气，但随后就变得怒火中烧，我都不知道那些澎湃的愤怒是哪里来的，以至于我竟然会在采访中做出那么出格的举动。” “你就当我在说胡话吧……”埃迪用双手捂住额头说：“我感觉我的体内好像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在控制我，就像你刚刚看到的一样，我……” 忽然，埃迪抽搐了一下，他瞪大双眼，对着托尔低吼了一声，托尔清楚地看到，一些黑色的纹路在他脸上蔓延。 托尔习惯性的往手边一摸，才想起来他这是在地球，没有武器可用，但就在这个功夫，埃迪突然又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摇了摇头。 托尔拍了拍茶几，说：“伱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寄生了。” 埃迪疑惑的看向托尔，他有些不解，他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已经够疯的了，结果对面的这个大块头提出了一个更像胡话的可能。 但托尔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他非常严肃地对埃迪说：“我曾经见过这种情况，应该是在……天马座的时候，我的部下也被这样寄生过，这种情况必须立刻处理，否则可能会引发非常严重的后果，因为你不知道寄生你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属性。” “如果是那种共生生物还好，只需要把它们剥离出来就行了，但如果是寄生在你体内繁殖产卵的那种，那就麻烦了。” “你是说……你作为特种部队成员的时候见过这种情况？”埃迪立刻联想到了一些人体实验、生化危机、异族入侵之类的情况，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问托尔：“那当时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一般来讲，是用雷劈，这能解决大多数问题，而且我们的体质比你们好太多了，即使多挨几下也没什么问题。” “挨雷劈？你是说用电吗？但是……” “哦，该死的！” 埃迪突然不受控制的狠狠抽搐了一下，然后站起来，然后朝着门边撞过去，直接被堆在门口的箱子绊倒，然后又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左右晃着就要跑出门去。 托尔赶紧追上去，想要制服他，结果埃迪的力量大得不可思议，一挥胳膊直接把托尔推倒了。 “该死的。”托尔骂了一句，“人类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变得这么强了？” 托尔爬起来，又要去抓艾迪的肩膀，结果埃迪转过来对他大吼，托尔看到一张满是尖牙的大嘴出现了一瞬间，然后就不见了。 “果然是你！”托尔一拳打在埃迪的面门上，他说：“宇宙共生体！你竟然还敢跑到九大国度来，我会代替众神之父再教训你一次的！！！” 埃迪似乎完全不想和托尔打，只想逃跑，踉踉跄跄的往门边跑，托尔追上去之后，埃迪又抽搐一下，开始蹲在原地干呕起来。 托尔一靠近，埃迪就开始浑身抽搐，结果反而是托尔束手束脚，不敢靠近了。 但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托尔伸出手说：“听着，我不管你是谁，离开这个人类的身体，你不能这样控制他，这是邪恶的！”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埃迪的喉咙里传来：“滚开，我对你过敏！” 托尔愣了一下，然后问：“过敏，什么是过敏？” “就是我看到你就想吐，呕……” “你是在侮辱我！”托尔愤怒的大喊。 “我不是！我是真的过敏……救命，我想吐，呕……” 看着埃迪已经抽搐得翻白眼了，托尔赶忙后退几步说：“好吧，共生体，听着，我知道你绑架了这个人类，并且想用他要挟我，我们两个可以谈谈，你不能这么折腾他，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他会死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那道沙哑声音也有些崩溃，他说：“我他妈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是这个蠢货喝了太多酒！呕……” 托尔这才发现他是说真的，他站在原地思考一下，然后说：“该不会是因为阿萨神族的雷霆吧？当初那把你们劈的很惨，连你们的造物主都……” “呕……” 眼看着埃迪已经快口吐白沫，托尔飞快的跑到了房间角落说：“那刚刚怎么没事？” “我怎么知道？……对了，酒！酒精……弄点酒来，快点，不然我真的要吐了……” 听到这话，托尔赶忙绕过埃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两瓶啤酒过来，打开瓶盖就往埃迪的嘴里灌。 一瓶啤酒灌下去之后，埃迪终于好多了，托尔十分疑惑的问：“打仗的时候我也见过不少共生体，他们和我打的有来有回，也没见过哪个像你一样……” “我怎么知道！最近总这样！难不成我还能叫救护车吗？！”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托尔站在原地，接着说：“你快点离开这个人类吧，他快被你弄死了！” “差的远呢。” 埃迪站了起来，他摇了摇头，看着托尔说：“这是怎么了？我又犯病了吗？” 托尔盯着埃迪，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好方法驱逐这只共生体，因为他现在既没有神力，也没有雷神之锤，不然他早就一道落雷劈下来了。 就在托尔打算继续想想办法的时候，几声“嗖嗖”的轻响从窗户附近传来，托尔一把把埃迪扑倒，几枚黑色的暗器擦着他们的脑袋飞了过去。 “砰”、“砰”的两声，两团黑色烟雾化为两个人影，出现在房间当中，各自拿着一把匕首，朝着埃迪捅了过去，托尔用手臂一挡，一把匕首直接把他小臂划开一个大口子，托尔使劲推了一把埃迪，让他避开了另一把匕首。 “这是什么鬼东西？”托尔看着那两个黑色人影说，这时，埃迪也看到了他们，他说：“什么东西？忍者？他们怎么长得那么像动画里的忍者？他们怎么进来的？” 这两个忍者没给他们思考的时间，飞快的就朝着两人冲了过来，托尔抡起旁边的一个箱子，朝他们砸了过去。 其中一个忍者“砰”的一声化为烟雾消失不见，又瞬间出现在埃迪身后，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朝他的心脏刺了过去。 埃迪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在那把匕首马上要插入他的身体的时候，一个红蓝相间的身影从窗户里荡了进来，一脚踹在忍者的脑袋上，那个忍者再次消失不见。 赶来的蜘蛛侠，转身又是一拳，另一个忍者也变成了烟雾，托尔从旁边拽了一件衣服把自己流血的手臂缠上，然后扶着埃迪跑到房间角落，让他躲在餐桌后面，自己则又抓起一把椅子加入了战场。 过了会，蜘蛛侠用蛛丝粘住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被托尔的飞椅命中，见势不对，两个忍者化为烟雾消失不见，蜘蛛侠吐出一口气，走过来说：“你们没事吧？” 然后他走到窗户边上，把外面的书包拿进来，从里面掏出一瓶喷雾，对着托尔小臂的伤口喷了一下，那里立刻就不流血了。 还没从醉意中清醒过来的埃迪，使劲甩了甩脑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蜘蛛侠问托尔：“你们是怎么回事？” 托尔听着面前这个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他疑惑的问：“彼得？你是彼得？” 面对熟人，蜘蛛侠也没有再遮掩身份，他直接把头套拿了下来，露出的正是彼得的脸，他说：“我盯着这两个人这个很久了，从布鲁克林区那边一路追过来。” 然后他把视线投在了埃迪身上，说：“他是谁？你为什么又会在这？手合会的忍者为什么要杀你们？” 托尔叹了口气说：“这你只能问他了，我只是恰好搬到这附近的。” 这时，趴在地上的埃迪，突然又开始抽搐起来，一团黑色的粘液从他身体中爆发出来，瞬间，长满尖牙的大嘴覆盖了他原本的脸，一个黑色的怪物出现在房间中央。 蜘蛛侠瞪大眼睛震惊的说：“怎么是你？！！” 第一百九十六章 剧情开始逐渐跑偏（下） 现在房间里的情况非常诡异，因为毒液出现的一瞬间，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是：“呕……” 蜘蛛侠震惊了，他愤怒又委屈的说：“你……就算我们合作的不是很愉快，你也不能这样吧？？？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 “我不是在……”毒液张着大嘴说，他一指旁边的托尔，转头对他大吼道：“你离我远点，该死的……” 托尔也很生气，他说：“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我可是众神之父的儿子！阿斯加德的王子，你这个该死的偷渡客！” “我才不是偷渡客，你们这群该死的人类！！” “关人类什么事？！”蜘蛛侠对着毒液大声说：“明明是你没礼貌！！” 总之，这三方开始大吵特吵，最后还是跟在蜘蛛侠身后到来的马特制止了他们的争吵。 马特拿着手杖一人来了一下，才让这三个没比幼儿园大班好多少的人停下来。 最后，他们四个分别坐在了茶几四个不同方向，离门最近的是毒液，然后左侧是托尔，右侧是蜘蛛侠，面对着的则是马特。 “先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吧。”马特把话题带回了正题：“之前我们顺着靶眼这条线，查出了金并似乎在做永生因子有关的生意。” “我们发现金并似乎把一批永生因子药剂卖给了手合会，但是他们的生意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然后两方闹翻了。” 彼得接着他的话说：“之前负责合手合会交易的人正是靶眼，从他那，我们弄到了手合会一个据点的信息，这几天我一直蹲守在那个据点附近，跟踪他们的忍者。” “忍者的日常任务就是在纽约巡逻，以往，巡逻路线都是固定的，但谁知今天却有两个忍者走的方向不对，我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这里，就发现他们居然想杀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马特的语气依旧很沉静，他说：“手合会是个很讲究效率的组织，虽然他们杀人如麻，但是目标都很明确，不会去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我哪知道这是为什么？”托尔也颇为疑惑地说：“难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可我根本不是地球人，和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更不可能和那个什么手合会有仇。” 这时， 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毒液身上，毒液那庞大的身躯坐在小小的沙发上，显得有点滑稽。 他和在场的三个画风完全不一样，虽然其余三人也都不是普通人，但起码还是人形，这当中混进去一个几米高的黑色怪物，显得画风很诡异。 马特低声对蜘蛛侠说：“这就是伱之前跟我提到寄生在你身上的那个外星生物？” 他上下打量了毒液一眼，说：“你确定他寄生在你体内的所有行为，就是督促你写作业、干扰你和格温谈恋爱、以及阻止你出去玩？？？” 马特说着，自己都有些不信，对面这个怪物的画风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家庭教师啊？ “还有很多坏事我没告诉你呢！”似乎是为了报复毒液对着他干呕，彼得添油加醋的对马特说：“在我和别人打篮球的时候，他想让我故意撞人，在我去便利店结账的时候，他还想让我不付钱就跑，而且他还偷吃格温买的芝士球，甚至还把梅婶烤的巧克力小饼干全吃完了，一点都没留！” “我没有全吃完！不是还留下了几块吗？而且那些饼干不也进了你的肚子吗？你居然全赖到我头上……“”毒液张开布满尖牙的大嘴对着蜘蛛侠大吼。 马特捂住额头说：“别吵了！能不能说正事！” 接着，他自己总结道：“我也觉得他们不太可能是冲着托尔来的，托尔才来这里没几天，和手合会没发生过任何关系，应该不至于让他们派出忍者来杀他。” “那么也就剩下……”彼得看向毒液，他说：“肯定是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我怎么知道！”毒液一副拒不承认的态度，之后，在马特和蜘蛛侠的追问下，毒液不情不愿的才说出了之前发生的事。 毒液从蜘蛛侠体内脱离出来之后，他只想找个普通人寄生，好好休息一下，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原本，埃迪这个宿主还算不错，他是个非常正常的人，没有一天十几遍的龙卷风，也没有铺天盖地的黑潮，更不用教小孩写作业，毒液的日子过得很安稳。 但是共生体这个种族是会影响宿主情绪的，毒液以前的几个宿主，除了蜘蛛侠脾气好一点以外，其他几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于是埃迪在看到生命基金会那些资料之后，怒气直接超级加倍，然后就成功的惹毛了生命基金会的老板德雷克，并且让自己丢了工作，弄得身无分文，吃上顿没下顿，毒液也得跟着忍饥挨饿。 本来毒液都打算换个宿主了，结果这个时候，埃迪搬到了这里，毒液患了过敏症，每天上吐下泻的折腾，直到托尔发现了他。 说到这，彼得十分疑惑的看向毒液，他说：“过敏？？？外星人还会过敏！？？” 毒液捂着自己的喉咙，说“我怀疑我好像是对智商低的人过敏，呕……” 蜘蛛侠和托尔对视一眼，毒液又干呕了一声，说：“自从他搬到这儿来之后，我就变严重了，因为这里没有脑子的人真的很多……” “尤其是搬到你隔壁之后！！！”毒液张开大嘴对着托尔大喊：“你根本就没有脑子！！！你这个致命过敏源，离我远点！！！” “你说谁没有脑子？！”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马特只能再度安抚道：“好吧，既然你不舒服，那你就先回去，我想找你的宿主问点事。” 和托尔僵持了一会，黑色的粘液还是收回埃迪体内，他捂着头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其他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他甩甩脑袋说：“……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是谁？” “我记得有两个黑色的人影想杀我，长得像是动画片里的忍者……” “那确实就是忍者。” 接着，马特对埃迪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埃迪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说：“……是这样吗？” “……如果他们真有一个要来杀我的原因，那恐怕就是因为我得罪了生命基金会的老板德雷克。” “如果你确定你最近没得罪什么人的话，那应该就是如此了。” “你得罪了生命基金会的老板，但来杀你的却是手合会的杀手，这证明他们可能有合作关系。” 马特坐在座位上沉思，然后他分析道：“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把基金会和守和会联系起来，那就只有永生因子药剂。” “我们调查到，最近手合会和金并闹翻，也有可能是因为永生因子药剂，金并把一批永生因子药剂卖给了手合会，但最后这笔生意却让他们闹翻了，这当中会不会有生命基金会的原因？” 马特用手杖敲了敲地板说：“看来我们有新的调查目标了，我们得查清楚，金并、手合会和生命基金会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埃迪狠狠的咳嗽两声，他说：“……我有个计划。” 其他三人都看向他埃迪抬头，他咬着牙说：“你们该不会觉得我会忍气吞声吧？他们害我丢了工作，竟然还派人来杀我……” 他的脸色很阴沉，陈述却非常清晰，他说：“我在那份资料里看到了生命基金会用流浪汉做人体实验的资料，并且，他们最近在为永生因子的实验募集志愿者。” 埃迪喘着粗气，似乎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他的语气却很流畅：“我们可以去应征志愿者，然后混到生命基金会基地里，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埃迪的语气冷静的不可思议，带着一种独特的沙哑和低沉，他接着说：“除了我和德雷克接触过之外，你们三个应该都符合志愿者的要求，托尔可以扮成流浪汉，这个小子看起来年龄很小，也符合弱势群体的要求，而你……” 埃迪看向马特，说：“你是个瞎子，同样也属于弱势群体，生命基金会曾经就用盲人做过实验。” “不管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个成功混进去，我们都可以里应外合，至于你们想搞定的那两个什么组织，也能从生命基金会找到有用的情报。” “还有一个备用方案，最近得德雷克大出风头，他接受了不少媒体的采访，我可以从我的记者朋友那里弄到他的行踪信息，实在不行，我们就绑架他。” “另外，和我的前女友联系过的那个生命基金会研究人员，在给我前女友的消息中提到过，生命基金会之前陷入了一些麻烦，有些法律争端需要处理，这也是一条线索……” “还有，永生因子药剂来自于吸血鬼，我在报道吸血鬼入侵事件时认识了几个参加过这场行动的警察，我们可以……” 他断断续续的说了七八个方案，几乎没有任何遗漏，用上了一切能用的线索，他说完之后，全场都安静了一分钟。 马特看着埃迪说：“你之前真的是个记者吗？” “我当然……”说到这，埃迪自己也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能制定出这么多计划，他说：“这些计划自己在我的脑子里冒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来你很有天赋。”马特感叹道。 “其实我觉得还是第一个方案的可行性最高。”彼得评价道：“我们三个人去应征志愿者，总能选上一个吧？大不了就把自己弄的惨一点。” “我觉得第一个计划和第二个计划可以并行。”马特则更为慎重，他说：“混进生命基金会找到资料和线索很重要，但是盯住德雷克也很重要，如果他直接和手合会接触，我们就能弄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了。” “你们三个去应征志愿者，我去盯住德雷克。”埃迪说。 “你真的行吗？”彼得问埃迪：“之前有人给我讲过，侦查和反侦查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跟踪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马特也说：“而且你还在被手合会追杀，如果你去调查德雷克，不是自投罗网吗？” 埃迪也犹豫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说出那种话，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告诉他们，你能行。” 埃迪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疑神疑鬼的左顾右盼，说：“什么声音？你是谁？！” “我快被你蠢死了，你居然还没发现我吗？” “我……” “我叫毒液，剩下的你就别问了，以你的大脑无法理解，你只需要告诉他们，你能做到就行了。” 埃迪愣在了原地，他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疯了，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说：“相信我，我能做到。” 然后其他三人看到，他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仿佛一瞬间变了个人，阴沉冷漠的令人有些恐惧，他声音低沉的说： “因为我是埃迪·布洛克。”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上） “喂？安妮，我是埃迪，埃迪·布洛克，你先别挂电话，给我三分钟时间，我要跟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就在昨天，我遭到了两名身份不明的杀手袭击，现在正在逃亡，有证据表明，这些杀手可能和我之前采访的生命基金会老板德雷克有关。” “袭击我的这两名杀手来自一个名叫手合会的神秘组织，正在调查这个组织的人救下了我，他们告诉我，手合会和生命基金会可能正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我打电话给你的目的，是希望你能够帮助我，我需要更多的和德雷克有关的资料。” “我知道，我应该向你道歉，我不应该偷看你电脑里的资料，但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们派出了杀手来追杀我，如果我不解决这个麻烦，那就永无宁日。”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提供给我一些你知道的信息，伱不用急着回答我，保护好你自己，再见。” 埃迪挂掉电话，他愣愣的看着手机，在原地呆滞了几秒之后，捂住眼睛，：“天呐！我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对安妮讲话？？她会觉得我疯了的……” “我在什么？我跟他我叫埃迪·布洛克……”埃迪深吸了一口气：“我以为我是谁，fbi特工吗？” “看得出来，你完全不懂女人的心。”毒液的声音在埃迪的脑海里响起，埃迪刚想反驳他，手里的电话就响了，安妮焦急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埃迪，你没事吧？你真的被追杀了吗？你现在在哪？喂？回答我，你应该报警……” “报警没有用，安妮，警察管不了手合会的杀手，他们的上一個合作对象是金并，也就是全东海岸犯罪帝国的掌控者，他们已经盯上我了，所以我得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等等！埃迪！”安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带着点不可置信，她：“埃迪，要不是你的声音没变，我简直要以为那不是你了，你从来没用这么冷静的语气跟我过话。” “听着，其实我也知道生命基金会不是什么正义组织，他们请我过去给他们解决的法律争端，也和人体实验有关，但你他们派杀手追杀你？这让我有点不能相信，不过如果这真的是事实，你最好赶快躲起来。” 安妮不愧是精英律师，她的语气虽然有些焦急，但思路依然清晰，她：“我知道德雷克不是好人，但我的老板要求我为他辩护， 律师这一行就是这样，我们不看客户的立场。” “但我个人很支持你给他一拳，而之后我会那么生气，只是因为你侵犯了我的隐私，而且完全不和我沟通就那么做，我是在生气你不信任我，而且一意孤行、鲁莽冲动……” “安妮，我的时间很紧迫，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以后再谈。” 对面的安妮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和我对接的那个生命基金会研究员朵拉态度摇摆，我们两个私下联系的时候，她曾向我抱怨过他的老板太过冷漠，只会追求利益。” “她曾经透露过，她不想再为德雷克工作了，我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她那应该会有你想要的信息。” 安妮听着电话那头没有回声，她问：“埃迪，你还好吗？埃迪！回答我……你遇上危险了吗？” “不，我没有。”过了一会，埃迪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传来，安妮听到他语气低沉的：“等我摆脱了这些麻烦，我再来解决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忙音，安妮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到床上，她侧身靠在床头，有些痛苦的捂住眼睛。 “埃迪，如果你能早点这么冷静就好了。”安妮低声。 埃迪挂断电话之后，他也有些痛苦地喘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她这么轻易就给了我有用的信息，那我们之前到底在这吵什么？” “你觉得她之前为什么那么生气？你该不会觉得她是因为支持德雷克才和你分手吧？” 埃迪张了张嘴，毒液接着在他心里：“你被甩了真是活该，很显然，她只是希望你和他解释，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和她沟通，告诉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什么都不。” 就就在埃迪想要张嘴反驳的时候，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安妮发过来一条短信，那上面正是生命基金会研究员朵拉的联系方式。 当天晚上，曼哈顿区的一幢公寓门前，朵拉正拿着自己的手提包翻找门卡，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小巷的尽头，路灯的光线让他身前投下长长的阴影，影子像一把漆黑的刀锋，划过小巷围墙。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埃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的手背上正覆盖着一层黑色的手甲，他转头，看到旁边公寓楼的窗户上，正反射着自己的身影。 此时的埃迪正穿着一套黑色的战甲，这套战衣整体漆黑，内部是柔软的内衬，外部覆盖着轻薄的盔甲，身后还带着一条披风。 埃迪的头部全部被机械盔甲包裹起来，胸口有一个类似蝙蝠的图案，蝙蝠的周围环绕着类似于蛛网的线条。 不得不承认，这套战衣看起来非常帅，流畅的线条、充满未来感的机械关节、诡异但有带有哥特美感的图案，埃迪觉得穿着它去拯救世界简直酷毙了，唯一问题就是…… “但这个耳朵是怎么回事？”埃迪疑惑的问毒液。 战衣的头盔完全的包裹了埃迪的脑袋，让他变得像个机器人，但偏偏这个机器人脑袋上，有两个尖尖的耳朵。 “那才是重点。”毒液语气坚定的告诉埃迪：“只要有这两个耳朵，你就永远也不会死，因为你是蝙蝠……毒液侠。” “毒液侠？这个名字听上去也太邪恶了……好吧，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就低头看看你胸口的图案，然后听从本能的指引，它会给你答案的。” 十分钟后，朵拉正拿出钥匙打开自己公寓的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些响动，她一回头，一个高大的黑色影子出现在楼道阴影里。 朵拉刚想尖叫，那个黑色的影子就出现在她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别出声，我们进去。” 着，他就拉着朵拉进到了她的公寓里，门关上之后，朵拉吓得瘫在地上，埃迪头部包裹的机械头盔褪去，他对朵拉：“你应该认识我，我就是前几天在采访德雷克时，给了他一拳的那个记者，我叫埃迪，埃迪·布洛克。” 朵拉瞪大眼睛，她扶着沙发的靠背站起来，有些颤抖的：“你……你好像确实是那个布洛克，但是……” 埃迪的声音很低沉，他对朵拉：“因为我揭穿了德雷克用人体做实验的卑鄙行为，现在我陷入了麻烦里，他和另一个邪恶组织合作，他们的杀手正在追杀我。” 朵拉推了推眼镜，她站直身体，：“其实我是打算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来找我了。” “你为什么要找我？” 朵拉叹了口气，发现埃迪不是什么绑匪之后，她逐渐放松了下来，然后对着埃迪指了一下他背后的那面墙：“按一下那上面的开关，把灯打开，谢谢。” 埃迪这才发现，公寓里没有灯光，但他却看得非常清楚，他什么时候有夜视能力了？ 他照着朵拉的，转身去把灯打开，突然亮起的灯光，让埃迪用手臂遮了一下眼睛，他发现自己居然对光线有些不适应了。 朵拉走到沙发上坐下，但埃迪却没有动，还是站在房间的角落里，朵拉回头看他：“虽然我也没有什么能拿来招待客人的，但好歹坐下喝口水吧？” 着，她有些窘迫的在裤子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我没什麼朋友，家里不常有人来，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埃迪沉默着摇了摇头，朵拉转过身，扶着沙发的椅背，看着埃迪：“你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就是那种比较……有正义感的人。” “你可以直接我是那种比较冲动的人。” “不，我不是這个意思，其实我觉得你做的很对，你给他的那一拳可真解气。” “你好像对你的老板很不满。” 朵拉抿着嘴，她的表情很复杂，她转回去，背对着埃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作为一个老板，他其实還不错，他给我开了很高的薪水。” “但他并不是个好人，甚至可以是很邪恶，你不知道他在实验室里都干了些什么……” “我正想听听这部分。” 朵拉咬着嘴唇，似乎有些纠结，这时埃迪的声音传来：“你完全不必顾虑，如果我有任何一点赞同德雷克做法的可能，就不会冒着毁掉职业生涯的风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一拳。” 朵拉似乎也想通了这个道理，她叹了口气：“他的确是在用人体做实验，而且是一些非常残忍、毫无人性的实验。” “具体是什么实验？” “你应该知道永生因子吧？” “我听过很多人提起它。” “德雷克在从一种不明生物身上提取永生因子。” “但我听，那东西不是从吸血鬼身上提取出来的吗？” “正常的永生因子的确是这样，但吸血鬼被官方管的很严，仅有的几只也都在斯塔克集团或者奥斯本集团那里，生命基金会可弄不到。” 朵拉又推了推眼镜，接着：“但德雷克看到了永生因子领域的巨大利益，他也想分一杯羹。” “生命基金会和奥斯本集团屬于竞争关系，他们都是生物科技的开发者，奥斯本集团不可能送给他们宝贵的吸血鬼原料。” “但我听生命基金会也弄出了永生因子药剂。” “没错，但那种药剂并不是从吸血鬼身上提取出来的，而是从另一种外星生物身上。” “那到底是什么？” 朵拉再次转头看向埃迪，他：“我没法和你形容，但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中） 深夜，曼哈顿街道的路上，朵拉快步追在埃迪身后，她问：“你要去哪？” “你不是我们要潜入生命基金会的基地吗？” “对，但不是往这边走，我们得先去布鲁克林区……” 埃迪停下，转头看着朵拉：“你该不会打算就这么带我进去吧？” “我有基地的高级别通行证，可以直接开车进去，你只要躲在后备箱里……” “别傻了，这根本不能算是个计划。” “你有基地的详细地图吗？我们进去之后该怎么找到德雷克存放绝密资料的地方？找到了之后要怎么破解安全装置？如何打开保险柜？怎么绕过保安？怎么调查取证？如果有实体证物怎么搬走？万一被发现怎么脱离？” “这些都不准备，你打算就这么进去？” 朵拉张大嘴看着埃迪，她震惊的问：“你真的是个记者，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埃迪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脑子里问毒液：“伱真的是个外星人？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因为我是蝙蝠……呃，毒液！” 埃迪对朵拉：“去开车，我还有几个朋友，他们可以配合我们。” 两人驱车回到埃迪的公寓，彼得、马特和托尔已经等在那里了，埃迪走进去之后，其他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彼得先是看了看他胸口的图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蜘蛛战衣的图案，：“嘿！你这是抄袭，这不是我的蜘蛛标志吗？” “你看清楚，这是蜘蛛吗？”埃迪的喉咙里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 彼得被噎了一下，他低声嘟囔道：“好吧，但你只是把蜘蛛换成了蝙蝠，图案设计还是一样，你得付版权费……” “3桶芝士球。” “必须要5桶，而且得是大桶的。” “成交。” 朵拉走进来之后，埃迪向众人介绍了她，彼得给朵拉搬了把椅子，五人围着茶几坐下来。 “我和托尔都入选了志愿者。 ”彼得先，然后他看向马特，马特摇了摇头：“别忘了，我还是个律师，他们可能对这种职业有顾虑，所以就没被选上。” “你和托尔，一个是没钱没背景的高中生，一个是当过流浪汉的仓库工人，生命基金会当然会更容易相信你们。” 朵拉瞪大眼睛看向彼得和托尔，她：“你们该不会是去应征了生命基金会的志愿者吧？那很危险，你们可千万别去！” “如果只是试验成品药剂还好，如果要是被分去产品开发部，你们可能会死的！” “他们也不是真的要去当志愿者，只是为了和我们里应外合，搞清楚生命基金会的秘密。” “但我得提醒你们。”朵拉非常严肃的：“他们对志愿者的管控非常严，一旦进入基金会的基地，他们很可能会对你们注射麻醉剂，或者是其他镇定类药物，那时候，你们可能就没有反抗能力了。” “放心吧，他们都不是一般人，至少麻醉剂肯定没用。” “你能拿到基金会基地的详细地图吗？”埃迪问朵拉。 朵拉思考了一下：“没问题。” “我负责的实验部分很重要，德雷克给了我最高级别的权限，这让我的通行证可以直接打开保安室的大门，那里的电脑里应该有详细的路线图。” “但我的专业是生物方向，如果那个电脑有安全程序保护，那我可能没办法把它破解开。” 这时彼得举起了手，他：“我混进去之后，你可以直接来找我，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进去，破解电脑交给我就行了。” 马特又对托尔：“你虽然没有什么额外的力量，但体质和普通人不同，人类的绝大多数药物对你都是无效的，你负责配合彼得，给他制造越狱机会，然后接应他们两个。” “好吧。” “那么，计划是这样的……” 三天后，布鲁克林区东侧一家工厂外，一辆车开着远光灯拐到工厂大门口，到了门卫的岗亭，一只女性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来，门卫用机器验证了一下他的通行证。 门卫低头看了一下机器屏幕，那上面出现了一张女性的证件照，旁边的名字是“朵拉·米尔纳兹”。 在车灯的照耀下，前方的生命基金会基地大楼被笼罩在夜色当中，只有高楼层的窗户中闪烁着微光，其中的一扇窗户里，彼得正站在一群人当中，听着德雷克对他们讲述所谓的“生命基石”构想。 “……你，对，就是你，你看起来年龄不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彼得，彼得·帕克，先生。” “好的彼得，你有个好名字。”德雷克走到彼得旁边，搂着他的肩膀，带他走了出来，：“你和那群被带到楼下去的流浪汉可不一样，你将会是人类生命基石计划伟大的践行者，而且是第一批尝试者，你会被写在人类历史的丰碑上的。” “呃，可是……先生，我还没有搞懂生命基石计划是什么呢？我只是听了这个项目，然后就来试试看。” “那明你很有天赋。”德雷克拍了拍彼得的肩膀，带着他走到一个圆柱形的实验台前，那上面播放着一个立方体的投影。 德雷克张开手臂对彼得解释道：“我知道，在校，老师对你们，人类目前还没有发现外星人的确凿证据，对普通人来，是这样的。” “但是你们既然来到这里，我当然会给你们看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尤其是对你这样有天赋、有潜力的孩子，你们应该早点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呃……您是外星人吗？” “不，那太狭隘了，人类总是习惯以己度人，觉得宇宙中其他生命形式都应该和人类一样，有手有脚，但其实，人类的体魄和力量都太弱了，宇宙中的生命远远比人类进化的要发达的多。” “真的吗？”彼得有些好奇地问：“他们难道和人类长得不一样吗？那他们还能长成什么样？” 德雷克有些无奈的：“看吧，你就欠缺了这一点想象力。” “但没关系，你年龄还小，可以慢慢。” “可您还是没告诉我到底什么是生命基石计划。” “别急，孩子，我不是了吗？你将会是这个计划的第一批践行者。” 着，德雷克的语气开始变得兴奋起来，他转过身去，对着身后十几个和彼得差不多的志愿者：“你们将会成为人类中最强壮的战士，成为生命基金会的守卫者！” “只要有了你们，不论是斯塔克集团，还是那个该死的奥斯本集团，都不可能再干涉我的伟大计划。” “好吧，可我们要做点什么？”彼得问德雷克。 “彼得，过来，到我这来……”德雷克走到一个玻璃玻璃观察窗前，对着彼得招招手。 彼得走过去，他看到那个房间中央有一个同样的圆柱形实验台，实验台上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一滩紫色的水，还在不停翻涌着。 “这就是你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待会，你走进去，然后帮我把这个盒子拿出来。” 彼得眯起眼睛看着里面那个盒子，他自言自语：“这东西看着怎么有点眼熟，为什么是紫色的？不应该是黑的吗？” “眼熟？”德雷克笑了笑：“这可不是番茄酱，小子，好了，快进去吧。” 几个穿着实验服的人走过来，帮彼得把门打开，彼得走进去，然后朝着那个盒子走过去。 就在他伸出一只手，想去触碰那个盒子的时候，外面的德雷克对着实验人员挥了挥手，实验人员按了几下门上的按钮。 那个盒子的盖子突然弹开了，而此时，彼得的手正好伸到盒子的上方，紫色的粘液瞬间就包裹到了他的手臂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覆盖了他的全身。 这时，一个沙哑的女声从彼得的喉咙里发出来：“……嗯？？？” 紫色的粘液慢慢凝聚成型，头部开始变化，两只蜘蛛复眼的形状出现在眼睛的部位，身上开始出现白色的蛛网条纹，胸口一个蜘蛛的图案浮现出来。 彼得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胸口的线条麻烦再密集一点……蜘蛛图案再大一点，对……” 附身在他身上的共生体都懵了，那个女声在脑海里对彼得：“你真的是人类吗？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因为我认识你的亲戚，他叫毒液，是黑色的，你认识他吗？” “你谁？？毒液？？？？” “该死的，你是毒液的前宿主！再见！！！” 玻璃窗外的德雷克看到，那团紫色粘液又飞快地从彼得身上褪下去了，像落荒而逃一样，瞬间回到了那个小盒子里，还伸出一只触手，把盖子给盖上了。 彼得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变故，他把那个盖子打开，伸手去捞那团紫色粘液，他：“你别跑啊，你为什么这么嫌弃我？” “我和毒液合作的挺愉快的，我们两个不定也……” 彼得手指接触到那团粘液一瞬间，就听见她传来一句怒吼：“就因为你和毒液合作的愉快！我才要离你远一点！！你一定是个疯子，快滚开！！！” 着，她就把盖子又粘了回来，然后伸出了好几条触手，死死的把盖子固定在了盒子上。 彼得也不是没脾气的，他撸起袖子就去扯那个盒子上的盖子，站直身体不好用力，他就把一只脚蹬在那个实验台上，然后像拔萝卜一样把那个盖子往外拔。 “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你肯定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不能让你回去传播我的坏话，你快把盖子打开，不然我真的要用力了！” “做梦，我和疯子没什么好谈的！我是个正常共生体，你离我远点！！” “快打开！！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的力气可是很大的！” “没门，我才不信！！” “砰！！！” 实验台碎了一地的时候，德雷克和所有研究人员都惊了。 彼得弯腰，把那团掉在地上的紫色粘液捞了起来：“我早就了，我力气很大，你赶紧给我解释清楚，是不是毒液跟你了我的坏话？” 紫色的共生体语气崩溃的：“果然！绿刺和雷霆的是对的！被毒液那个神经病附身过的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全都是疯子！！！” “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不想附身你，你抓着我也没用，而且你力气都这么大了，还需要我干什么？！” “我得弄清楚，我在你们族群内的名声很不好吗？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有什么误会，我可以澄清……” “其实我和毒液的合作真的挺愉快的，虽然我们偶尔会拌嘴，但那不是什么大事，我真的是个好人，没有欺负过他，你们得相信我……” 就在这时，实验室内突然传来巨大的噪音，那团粘液发出一声激烈的惨叫，“嗖”的一下窜到了墙角。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下） 彼得被震了一下，随后对着门外大声：“快停下！你们不能那么做，他们害怕这个，快停下……” 看到外面的人完全没反应，彼得所又环顾了一圈，他冲到墙角，对那团紫色粘液：“你快点附身我，我带你出去！” 那只共生体躲无可躲，只能再次爬上彼得的手臂，一瞬间，紫色蜘蛛侠再次出现，他朝着玻璃观察窗狠狠一撞，玻璃应声破碎，整栋楼都颤了一下。 德雷克朝旁边一躲，脸色丝毫不慌，他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按钮：“又跑出来了，启动应急预案！” 蜘蛛侠刚冲到房间门外，就看到许多武装人员朝着这边冲了过来，紫色共生体对彼得：“快跑！他们会打死你的！” 看着这些人黑洞洞的枪口，彼得：“别慌，我有经验！” 着，他朝着墙壁一伸手，然后就愣在了那里，对面的武装人员看着他的动作，也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干嘛。 彼得在脑海里无奈地：“每当我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请你配合我发射出蛛丝好吗？” “蛛丝？那是什么？” “就是利用你的粘液，变成细而有韧性的蜘蛛蛛丝粘在墙上，让我荡过去。” “什么？？？……好吧，我尽力！” 短短一瞬间，武装人员直接开火，彼得向前冲刺，然后朝着墙壁一伸手，一根紫色蛛丝粘到墙壁上，借着奔跑的惯性，彼得从半空一荡，踹倒了两个开枪的武装人员，跳到了他们的后方。 彼得着窗外一看，低声自言自语：“朵拉博士应该是在3楼……准备！跳！” “等等，人类！！你疯了吗？！这里可是32楼，我未必能……” 沙哑女声的话音还没落，彼得直接一个暴冲，撞碎大楼的玻璃，然后空中自由落体。 他甚至还在半空中高呼：“呜呼！！！” “你果然是个疯子！！！”共生体的惨叫从他的脑中传来。 马上快落地的时候，彼得着着墙壁一伸手，一根紫色蛛丝拽住了他，然后借力一荡，踹开了窗户，落到了正拿着一摞文件的朵拉面前。 “完美！””救命……” 朵拉推了推眼镜：“计划还顺利吗？” “计划有变，德雷克派出了守卫来追杀我，所以保安室在哪？我们先去拿地图。” “跟我来吧。” 十分钟后，布鲁克林区另一幢高楼的楼顶，埃迪和马特站在楼顶边缘，看着生命基金会大楼里面传来的火光，马特有点无奈的：“我就知道，那个小子总是这样，指望他潜入是不现实的，他只会强攻。” 这时，埃迪拿起手机，冷色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冷漠，他：“地图传过来了，准备动手。” 同一时间，生命基金会大楼的地下层，托尔原地一个翻滚，躲开了对面的袭击。 他回头看了看那群躲在角落里的普通人，他们有流浪汉、老人和哭泣的小孩，被注射进他们体内的麻醉剂正在起效，除了蜷缩成一团在墙角瑟瑟发抖，他们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而托尔面对着的是一个发了疯的男人。 托尔被当作流浪汉送到地下之后，那些穿着实验服的人给他们每个人都注射了麻醉剂，然后从中拎出一个男人，扔到了一间实验室里。 没多一会，被扔进去的那个人就发着疯冲了出来，然后开始疯狂的攻击其他人，而那帮穿着实验服的人只是在观察窗外面冷漠的：“0083号二代体，战斗能力有明显上升，理智仍然不足。” 对麻醉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托尔，看到这个疯了的男人要攻击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托尔只能站出来对抗他。 那个发疯的男人不断的朝着这边的人群扑过来，托尔弯曲膝盖降低重心，死死地盯着他的动作，只要他的脚步移动，托尔马上一头撞过去，攻击他的下盘，破坏他的重心，让他踉跄着后退几步。 和彼得的力大无穷以及马特的技巧精湛相比，这个发疯的男人虽然攻击性很强，但明并没有前两者那么离谱。 托尔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在宇宙里，他什么稀奇古怪的种族都打过，作战经验无比丰富，很快就找到了这个男人的弱点。 这个疯子虽然很疯狂，力气也很大，但没有理智，看不出托尔的假动作，托尔经常会装作往左一扑，骗他攻击右边，然后再突然伸腿绊倒他，对着他就是一顿乱拳。 观察窗外的研究人员皱着眉，拿着对讲机对那头：“启动应急预案，让人过来把这一批处理了吧。” 房间里的托尔举起双臂，再次挡住了那个疯子的一波进攻，他甩了甩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那上面已经被挠了好几个口子，流了不少血。 就在这时，对面的那个疯子身上突然爆发出一团粘液，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了房间中央，他张着满是尖牙的大嘴对着托尔咆哮，托尔咬着牙：“怎么又是伱？你们这群共生体没完了是吗？！！” “该死的！他们是怎么跑进九大国度的？？？守护对外通道的部队是干什么吃的？我回去肯定要狠狠操练他们！！” 发狂的共生体可就不是一介凡人之躯的托尔能挡得住的了，巨大的共生体怪物一头撞过来，托尔直接被撞飞到了墙壁上，肋骨断了两根，用来抵挡冲击的手臂也都骨折了。 托尔咬着牙，咳了两口血，还是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挡在那群普通人面前。 那只疯狂的共生体又发出一声咆哮，就在他扑到半空的一瞬间，一个紫色的身影从半空一闪而过。 “砰”的一声巨响，疯狂共生体砸在了地上，被一个比他体型小得多的紫色身影，抓住脖子爆锤。 直到那只疯狂共生体被锤回那个男人体内，蜘蛛侠才站了起来。 这时，整个大厦内都响起了剧烈的警报，灯光开始闪烁，刺耳警报声环绕在每个房间中，蜘蛛侠一回头，发现武装守卫冲进了房间，他对托尔点点头，然后在脑子里对共生体：“伙计，准备开大！” “开大，什么叫开大？” “你……”彼得不可置信地：“你真的是共生体吗？你难道不会共生体的那一套吗？” “就是突然变一个尖牙利嘴的怪物出来，然后用无数粘液触手粘住各种东西狂抡……” “我……”那只共生体崩溃的：“只有那个疯子毒液才会这么干！我是敏捷型共生体！不是那帮暴力狂！” “别管那么多了！快点准备，按我的做，他们要开火了！3……2……1！！！” 伴随着枪口闪烁的火光，紫色的粘液爆发出来，紫色共生体怪物出现在房间中央，然后一拳捶飞了几个挡路的武装人员，跳出了窗户。 正门处，一群拿着枪的武装人员追了出来，蜘蛛侠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准备离开。 结果这时，生命基金会大楼十几层一处玻璃突然爆炸，一个巨大的灰色身影跳了下来。 一只银灰色的共生体，锤了一下地面：“幻魔！！别想跑！！” “暴乱！！你这个宇宙特工的叛徒！！”那个女声怒吼。 “我觉得你们共生体一族对我有误会，我真的没有虐待过毒液！我们两个合作的挺愉快的！” “毒液？？你是毒液的前宿主？？？” “就是你跑到仙女座的宇宙港，炸了矮人族的飞船、朝他们泼了屎、还当众辱骂了他们的统领，导致矮人族把这一切怪到了宇宙特工身上？？哈哈哈哈哈哈！！！” “等等！那不是我，我是……” 银灰色共生体根本没打算听，他咆哮一声，就朝着蜘蛛侠冲了过去，一灰一紫两只共生体，瞬间就扭打在一起。 就在他们打得热闹的时候，埃迪和马特已经潜入了生命基金会的大楼内部。 埃迪看着那份由蜘蛛侠传出来的地图，两人快速的来到了生命基金会大楼的地下，这时候，托尔正在转移那些被注射了麻醉剂的普通人。 由于光靠托尔转移实在是太慢了，马特只能留下来帮他，埃迪所一个人前往地下的核心枢纽。 和毒液配合干掉了一大堆的安保设施，然后用粘液撬开核心枢纽的门锁，埃迪很顺利的就进入了这个生命基金会存放所有资料的房间。 进来是进来了，但是面对那一大堆复杂的机器和层层迭迭的安保程序，埃迪：“我只是个记者，破解这东西是不是太为难我了？” “闭嘴，看着。” 瞬间，毒液出现，他控制着埃迪走到机器旁边，进行了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边操作还边：“哈，竟然是降级的民用版本，老掉牙的玩意，指望这东西也能保护你的资料，还不如在这养两条狗。” “硬件也够烂的，输出居然这么慢，让我看看……他真应该把所有的程序员都开除，安全程序像纸一样脆。” “要是设计这个算法的弱智都能拿这么高的工资，那我只能，他们老板的脑袋是进水。” 埃迪在脑子里问：“你之前的宿主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毒液推了推那并不存在的眼镜，：“找到了，在这呢！” 埃迪赶忙看过去，这时，救完人的马特也过来了，他看着那个大屏幕上闪烁的资料：“这应该是生命基金会和手合会的交易记录。” “我看看……他卖给了手和会不少永生因子药剂，嗯？？？怎么这么便宜？？？” “哦，我知道了！”马特恍然大悟的：“我知道手合会为什么和金并闹翻了！” “为什么？” “之前金并不是卖给手合会一批永生因子药剂吗？据我调查的资料，他卖的很贵，并且声称那是孤品，除了官方渠道以外，只有他那里能买到。” “然后手合会就从生命基金会这买到了更便宜的？” “没错，手合会肯定觉得自己被坑了，他们刚从金并那花高价买了一批货，结果就发现，他们买的既不是孤品，也不值那个价，金并也不可能给他们售后退款，两方当然会闹翻。”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凭什么卖的这么便宜？这东西造假应该很高吧？”马特摸着自己下巴。 这时毒液出声道：“因为他们卖的根本就不是永生因子药剂，而是共生体的提取物。” “共生体，那不就是你吗？” “没错，但别把我和我那些愚蠢的同族相提并论，他们居然会被人类抓住当成实验品，真是丢人。” 这时，地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埃迪和马特一起抬头，马特对埃迪：“你先上去看看，我留在这，把资料拷贝下来。” 埃迪来到地面之后，发现一个紫色的怪物正按着一个银灰色的怪物猛锤，那个银灰色的怪物一边惨叫还一边：“该死的！！幻魔！！你怎么可能这么强，你不是宇宙特工里，力量最弱的一个吗？！！” “不是我！！是我的宿主！！！” 叫幻魔的共生体还带点惊喜的： “他强的离谱！！！” 第二百章 宇宙魔神图腾共富工程（上） 时间回到几周前。 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里，席勒和斯特兰奇坐在一起喝咖啡。 “我可不信金并和手合会闹翻，这件事背后没有你的影子。”斯特兰奇喝了一口咖啡，对席勒说。 “那是我和尼克的一个计划，但并没有成功，因为半路杀出了一匹黑马，那个生命基金会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你们原本打算干嘛？” 席勒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说：“原本，我们是想借金并和手合会的手，把黑市流通的永生因子药剂价格炒起来。” “我之前给了金并一批永生因子药剂，让他卖给手合会。” “金并是条永远也吃不饱的鳄鱼，他当然会想把这批药剂卖出一个高价，所以他会帮我们炒作这东西，抛出一些噱头，比如原料稀缺、只此一家之类的。” “我和尼克推测，手合会必定会买，第一是他们不缺钱，第二是他们对于有相似功效的龙骨非常感兴趣，甚至不惜满世界去寻找它。” “我给他们的那个药剂在初期会有明显的效果，他们试用之后，应该会买下金并手里的药剂。” “这时，我就再放出一批药剂给金并，不过这时，我可就要收成本价了，当然，介于原料确实很稀缺，成本价可能会有点贵，但金并照样会吃下去，因为他有信心卖给手合会一个更高的价格。” “第二批货手合会应该也会买下，因为就算价格提高了，也仍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而且当时确实只有金并有渠道弄到大量药剂，他们不会和金并翻脸，只会再次购买他的药剂。” “第三次也是如此？”斯特兰奇问。 “不，这招用第三次可能就会触碰到手合会的心理底线，过高的价格可能会让他们产生杀人越货的想法，也会给金并提供太多流动资金，助长他的野心，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这时候，就要引其他的一些势力入场了，官方出货太少，抢不到又不差钱的人自然就会想去黑市购买。” “到了第三轮，金并手上有货源的事，应该就已经传开了，会有不少其他人向他求购永生因子药剂，金并想多赚钱，肯定就会把药剂的价格再度提高。” “这批货卖出去之后，我们就不再提供给金并货物，货源一断，黑市上仅有的永生因子药剂就会变得奇货可居，真实疗效加货源紧缺，价格就会自发的涨起来。” “等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手里有货源的组织，就不会希望价格降下来，因为价格继续涨下去，他们手里的货就会越来越值钱，相当于坐在家里，天上掉钱。” “他们就会加入我们，开始进行同样的炒作，手法也都是一样的，低数量、小范围的出货，越卖越贵。” “然后价格就被炒起来了，对吧？” “没错，这是尼克的秋季经费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他还指望着价格炒起来之后出货回血呢。” “所以那个生命基金会结了你们的胡？” “也不完全是，在我们即将进行第三轮的时候，他突然掏出来一种更便宜的永生因子药剂，而且货源充足，无限制出货，自然就冲垮了价格市场。” “不过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手合会以为金并用高价货物坑他们，和金并翻脸了。” “尼克之前一直担心他们的合作太紧密，可能会影响地区局势，他们闹翻之后，反而达成了一种平衡，减轻神盾局的工作量，只能说有得必有失吧。” “那只是你这么想，以我对尼克·弗瑞的了解，他现在肯定想杀了生命基金会的那个德雷克。”斯特兰奇笃定的说。 “所以他们的永生因子药剂到底是哪来的？”斯特兰奇疑惑地问：“这东西不是吸血鬼身上提取出来的吗？他们哪里来的吸血鬼？难不成是自己抓的？” “这说明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聪明人的，他们也发现了，永生因子药剂原理根本无法被证伪，而到底有没有延长寿命的效果，得几十年以后才看得到。” “所以他们也可以和我们一样，弄出一个有点治愈效果的药剂，就管它们叫永生因子药剂。” “接下来，我们就应该声称他们的原料不符合规定了吧？毕竟我们之前就说，只有神盾局采集的原料才是正规合法的，生命基金会没有蝙蝠原料，自然也就不可能生产出真的永生因子药剂。” “不，打擂台是最麻烦的做法，我们说他是假的，他说他是真的，或者就算他是假的，但价格便宜，且同样有效果，总会获得一部分市场，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拉他合作呢？” “他的货源量充足，我们的宣传效果显著，那我们就可以直接把生产外包给他，他们负责出货，我们负责卖货，大家都有钱赚。” “但他手里的不是假货吗？” “我们手里的不也是假货吗？” “有道理。” 两人碰了一下咖啡杯，露出了一个心有灵犀的笑容。 当天下午，席勒拿着一杯咖啡，走进了斯塔克最常用的那个实验室，他刚进去，就看见实验台上全是血，斯塔克站在实验台前，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胸口。 席勒站在门口盯着斯塔克，斯塔克也抬头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斯塔克问：“你知道我的实验室里最不欢迎的职业是什么吗？” “介于上次你也用这个问题问过斯特兰奇，所以我猜应该是医生吧？”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医生啊！！快过来帮我！！” “但我是个心理医生。”席勒走过去，慢悠悠的把咖啡放下，说：“人终有一死，看开点。” 斯塔克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用来擦血迹毛巾放下，伸手把台面上的血迹胡乱的抹了抹。 席勒搬了把椅子，在实验台的侧面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摞报纸，一边把报纸抖开，一边问：“你怎么又开始折腾伱胸口那个东西了，你终于打算把它换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我想了个新方法。” 斯塔克用酒精处理刚刚搞出来的伤口，一边呲牙咧嘴的倒吸凉气，一边说：“我想了想，觉得目前这种更换反应炉的方法有点太原始了。” “什么意思？” “每当我要给自己胸口的反应炉更新换代，我就得动一个手术，把它从胸口拆下来，然后再换上新的，这个过程非常麻烦，而且还有些危险。”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搞一个插槽，然后研究便携式反应炉，插槽固定在我的体内，我随时可以把胸口的反应炉拔下来，然后换上一个新的。” “我和伊森博士讨论了一下这个想法，他说他从没见过这个世界上比我更喜欢找死的人。” “他的评价很中肯。” “这这也不单单是为了能更快捷的更换反应炉。”斯塔克一边把桌子上那堆沾着血的棉球和毛巾收拾起来扔掉，一边解释道。 “我在改造机甲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原本我的机甲只有一种，而且能力差不多，都是在强化我的个人作战能力。” “但是之前你弄出了一套魔法机甲，后来，我们又一起研究出了集群机器人构想，经过实战之后，又发现需要后勤机械保障系统，未来可能还需要附魔机甲，如此多种多样的机甲，我需要更多型号的反应炉来配合我驱动它们。” “虽然正常的反应炉，也可以提供不同的出力，但我希望它能有更多的功能，尤其是在适应魔法方面。” “而一旦开发出不同版本的反应炉，我总不能一天做一个手术吧？如果我每天都要花一大半时间躺在手术台上，那我就什么也干不了了。” 席勒放下报纸，看了斯塔克胸口一眼，他说：“所以你就是打算给自己安个拉链？” “就像那个笑话一样，不管医生把什么东西落在你体内，都可以拉开拉链把它拿出来。” “哦，拉链、灯泡，你就会这些词了。”斯塔克阴阳怪气地说。 “所以你的实验进行到哪一步？叫我过来干嘛？” “我想让你帮我测试一下魔法能力是否可以用在方舟反应炉上，或者说，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个魔法版本的方舟反应炉。” “这你应该去找斯特兰奇。” “他说他不行，让我来找你。” 席勒把报纸放在桌面上，他站起身，对斯塔克说：“首先，你应该了解我的水平，在你的实验室里，我干过最高端的活就是拧灯泡。” “其次，不存在魔法方舟反应炉的这个概念，你说过，你父亲留下来的方舟反应炉设计图利用了一种新元素，这和魔法完全无关，魔法也不是这么运作的。” “所以确实不行？” 席勒走到实验台前，他盯着斯塔克的胸口看了一下，然后说：“魔法版本的方舟反应炉或许不行，但你其实只是需要一个安装在胸口的能源，对吧？” “虽然我完全不懂方舟反应炉的构造，但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能源，那应该可以做到，毕竟魔法皆有可能嘛。” 席勒打了个响指，放在实验台上的报纸和咖啡飞了过来，他说：“给我们开放一个高级实验室的权限，我和斯特兰奇去研究一下，一周之后给你结果。” 第二百零一章 宇宙魔神图腾共富工程（中） 虽然时间已经步入秋天，但纽约的午后还是有些炎热，易拉罐的拉环轻响，紧接着是“噗呲”一声，彼得抬起头，灌了一口凉爽的可乐，发出一声舒爽的：“哈……” “喝完了吗？喝完了把这部分再完善一下。” “哦，来了。” 彼得把可乐放到准备室的桌子上，然后重新穿好实验服，来到实验台前，他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声对康纳斯博士说：“我们这样真的行吗？我觉得我们肯定瞒不过斯塔克先生，这里可是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 坐在准备室里的席勒对彼得说：“看来我之前教你的那些心理学理论知识，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彼得挠了挠头，问：“我只是没怎么记住……可那跟我们瞒着斯塔克先生搞实验有什么关系？” “我很确定，斯塔克是不会利用监控设备来观察这个实验室的状况的，他是个很骄傲的人，因此，他在明知康纳斯博士手里有数项生物科技的专利技术的时候，就不会采取这种类似于偷看的方法。” “他的骄傲让他不会做出任何和‘窃取知识’沾边的行为，哪怕只是有一点风险，他也会尽量避免。” “斯塔克就像一只骄傲的鸟，他的聪明智慧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漂亮羽毛，任何可能弄脏它羽毛的行为，他都会避开，哪怕这种行为能让他获得更多的食物。” 康纳斯也补充道：“这就是为什么他更像一个科学家，而不是一个商人的原因。” 彼得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房间中的表，说：“抱歉，博士，还有一个小时，我就得走了，还有朋友等着我。” 康纳斯抬头问席勒：“斯特兰奇什么时候来？” 席勒正掏出手机，打算给斯特兰奇打个电话的时候，实验室房间的中央突然出现一道红色的缝隙，紧接着扩张成一个红色的圆圈，斯特兰奇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水晶球。 “呼……”他长出一口气，说：“你们都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天呐！我从来没想到，法师居然还要干这种活！” “给我们讲讲你的神奇经历吧。”席勒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此时，时间还很早。 彼得一脸好奇的盯着斯特兰奇，斯特兰奇小心翼翼的把那个水晶球放在了桌子上，长出一口气，开始了他的讲述。 事情仍然要从卡玛泰姬开始讲起。 斯特兰奇成了卡玛泰姬的学徒法师之后，就开始了他漫长的学习魔法的旅程。 斯特兰奇天赋不错，学习能力也很快，没多长时间就摸出了门道，一些小法术用的都不错了。 与此同时，频繁来往于卡玛泰姬，他对这里的人际关系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除了至尊法师古一和卡玛泰姬大管家王之外，他还认识了一个人，那就是古一的大弟子，莫度男爵。 斯特兰奇觉得自己在卡玛泰姬最相处不来的人，就是自己的这个师兄，莫度的行为举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就是个外人，是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 因为莫度男爵实在是太像一个法师了，甚至比古一都像。 他沉默、肃穆、神秘，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有常人难以理解的神秘含义，不光魔法能力强，施展魔法的画风也和传统意义上的法师一模一样。 莫度每次使用魔法，都是漂浮在半空，法袍微微浮动，神秘的光点环绕着周身，口中吐出一连串神秘的咒语，然后行随意动、潇洒自如。 相比之下，斯特兰奇施展魔法就不是那么好看了，被不听话的深红束带缠成一个粽子、魔法传送门开到一半直接消失、拉格加多尔七圆环失控满天乱飞等等，都是常事。 更重要的是，斯特兰奇对于神秘学和哲学的了解不多，他根本没办法像莫度那样出口成章，张嘴就是什么生命的真正奥义、寻求宁静、力量本源之类的话。 每次听到古一和莫度男爵交谈，斯特兰奇就觉得古一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肯定很不耐烦，因为斯特兰奇既没有丰富的魔法理论知识，更不懂那些冷僻偏门的神秘学故事。 莫度男爵和古一聊的话题，关键词都是宇宙、真理、本源等等，而斯特兰奇和古一聊的话题基本都是借贷、利率、差额等等。 前者怎么看怎么像魔法圣堂传道受业，后者怎么听怎么像银行业务推销电话。 要是斯特兰奇和莫度男爵只是聊不到一块也就算了，但因为斯特兰奇向古一介绍的金融诈骗计划，他们两个经常来往于阿斯加德和其他一些维度之间，为整个计划做准备。 这段时间，古一带着斯特兰奇满世界跑，却把大弟子莫度丢在卡玛泰姬。 莫度作为至尊法师多年以来唯一的弟子，他在内心中早就把自己当成了至尊法师和卡玛泰姬的继承人，但现在，眼看着这个和魔法格格不入的小师弟深得古一喜欢，他心里当然会有想法。 而最令莫度感到吃惊的是，古一居然让他去联系多玛姆。 在卡玛泰姬，大家用的魔法大多都是白魔法，来自于霍格斯或其他秩序领域的魔神，黑魔法是被绝对禁止的。 但是因为魔法的定义比较模糊，所以大部分法师也不光用白魔法，就比如赛托拉克的深红束带，来自深红维度的力量并不狂暴，许多新手法师也都会用他的魔法，但赛托拉克显然不是秩序魔神。 因此，也是有一些自恃强大的法师，使用来自黑暗魔神的力量的，这一点，古一和莫度男爵都清楚。 古一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法师们能够控制自己的这种力量，那至尊法师就不会追究。 但不追究，和把联系黑暗魔神摆到台面上，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卡玛泰姬的许多法师都在猜测，古一到底要干什么？当然，他们倒是没觉得至尊法师会理通外敌，他们只是怀疑，古一是不是终于找到了干掉多玛姆的方法，想把他骗进来杀？ 而莫度就更忐忑了，因为他和多玛姆的联系比古一知道的要深的多。 莫度对于黑魔法的研究极其深入，并且他自信古一并没有发现这一切，可突然有一天，古一居然对他说，你去联系地球周围最黑暗、最混乱、天天想着入侵地球黑暗维度之主多玛姆吧！ 这莫度心里能不打鼓吗？ 难道我私联黑暗维度魔神的事被发现了？这是古一在警告我？还是说古一真的找到了把多玛姆多成饺子馅儿的方法？那自己要怎么办？ 就就像之前说的，莫度这个人有一个特点，他是一个非常传统的法师，简单来说就是，他是真的信仰魔法的。 而此时，一个想法逐渐在莫度的心中形成，他从黑暗维度回来之后，没人知道他和多玛姆谈了什么。 而之后，没过多久，斯特兰奇也见到了多玛姆，不光是多玛姆，宇宙中大名鼎鼎的深红维度之主赛托拉克、地狱的统治者墨菲斯托，以及一大票名头说出来能震倒一片人的著名宇宙魔神，他都见到了。 他们见面的地点是阿斯加德的仙宫，主持会议的人是众神之父奥丁，会议的发起者是地球至尊法师古一，而站在古一身边的，就是看着这一众大佬腿都有点发软的斯特兰奇。 在古一不断的电话骚扰之下，终于还是凑齐了这个豪华阵容，而斯特兰奇做梦都没有想到，他要在这帮跺跺脚宇宙都要抖三抖的大佬面前做演讲。 斯特兰奇就是后悔，就是非常后悔。 当他站在仙宫宫殿中央的时候，他的右手边是一团涌动的黑雾，那当中一个模糊的人形，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黑暗，光是看一眼就令人窒息。 他的左手边则是一个红色的巨大漩涡，漩涡背后能看到一个无边无际的世界，而一个更加庞大的怪物，就坐在世界之巅上，光是眼神就能吞噬一切。 斯特兰奇的面前则是熊熊燃烧的地狱火焰，布满尸骸的阶梯通向高大王座，一个身影模糊的恶魔坐在王座上，从地狱注视人间。 在这三位大佬旁边，还有许多形状诡异，让人看一眼就快要恐惧的发疯的怪物。 斯特兰奇就站在这对妖魔鬼怪中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上了贼船。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不是斯特兰奇不想讲就可以不讲的了，他只能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讲出了那个缺德又无耻计划。 正在实验室讲述这段经历的斯特兰奇一脸疲惫，他说：“……我刚讲到一半，那个恶魔就从王座上走下来了，他直接出现在了我的头顶，你能相信吗？” “整片的地狱火海出现在了我的头顶，我甚至能听到那里面灵魂的惨叫……” 斯特兰奇生无可恋的说：“接着，那位叫塞托拉克的魔神直接把头从漩涡里探了出来，你知道那是一幅多么恐怖的景象吗？！他的一根胡须都比我整个人还大！” “我简直没法跟你们描述，那都是些什么东西。”斯特兰奇捂住额头说：“我觉得有了这段经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我会害怕的东西了。” “所以，最后谈的怎么样？” “我讲完之后，就回到了老师身边，直到他们伱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讨论的时候，气氛还是挺恐怖的。” “之后呢？”康纳斯也有些好奇的问。 “后来……”斯特兰奇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说：“他们就吵了起来，而且越吵越凶，奥丁不得不开始劝架。” “一开始还是讲道理，后来就变成了比谁嗓门大，最后就变成比谁的拳头大。” “你是说，他们打了一架？” “神王奥丁本来是打算劝架的，但是好像有个魔神对他出言不逊，他直接一道雷霆劈了下去，然后几秒钟之内，阿斯加德的上空就打成了一团浆糊……” “最后，大部分的魔神要么跑了，要么死了，只剩下那几个比较厉害的，坐下来接着谈。” “他们竟然还接着谈？” “至尊法师告诉我，魔神谈判就是这样的，每当他们聚集在一起，必然要先打一架，只有活着的才能留下来谈判。”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接着说：“等他们重新坐下之后，我才发现，我之前讲的那些东西，他们连十分之一都没听懂。” “他们搞出了一大堆问题，我尽己所能的解答了他们，但还是有很多问题，尤其是那个墨菲斯托！” 斯特兰奇的语气变得有点愤怒：“他抛给我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有些我解答不出来，他居然骂我不学无术！我是个神经外科医生！又不是金融从业者，我怎么知道利率基准是怎么计算的？” “最后的结果呢？”席勒问。 “剩下来的人都同意参加，并且付了定金，就是这个。”斯特兰奇拿起桌子上水晶球说：“这是他们提供的纯净魔法能量，不含任何个人属性，可以直接用，而且不用还。” “但条件就是，我们得派点专业人员，解答他们的一大堆问题。” “这个简单，明天我就让尼克去牢里找一些道德水准信得过的金融从业者。” “但我们总不能让这群人去见那些宇宙魔神吧？他们会被吓死的。” 席勒问斯特兰奇：“你知道有种东西叫电话吗？” 第二百零二章 宇宙魔神图腾共富工程（下） 第二天，阿斯加德的仙宫里，古一递给奥丁一个小东西，奥丁把那个小小的黑色设备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又拿远再看了看，似乎有点好奇。 然后那上面突然弹出一个投影，奥丁差点把那东西扔出去，等在底下的墨菲斯托早就不耐烦了，他说：“能不能快点？我已经等很久了！” 奥丁翻了个白眼，用魔法把那个设备固定在房间中央，确保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到投影。 不用直面这群魔神，投影里的斯特兰奇显得放松多了，他说：“让我们开始吧，从左至右提问，一人一个问题，解答之后不可以追问，轮完一圈再从头开始。” 墨菲斯托立刻说：“我先来，你上次说的建立一个稳固的借贷体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没说清楚的利率基准，还有合同欺诈……” 站在房间里的斯特兰奇回头，对着身后一桌子的金融从业者问：“听清楚了吧？” 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男头也不抬的说：“这是我的长项，所谓利率基准……” 足足十几个小时之后，斯特兰奇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了，他对古一说：“老师，今天就先到这吧……” 他回头一看，后面的大部分人都趴下了，毕竟连续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的头脑风暴，魔神是没事，人类可顶不住。 一听说这边要休息，魔神们可不干了，尤其是墨菲斯托，这位地狱之主以前还没发现人类这么擅长诈骗……哦不，那叫金融。 墨菲斯托决定了，魔鬼的交易，那能叫诱骗吗？那叫金融！金融你懂吗？ 什么代价、条件，赶紧改口，都叫存款和借贷，我多收债怎么了？那叫利息！ 利息高？我在契约……合同上没写吗？什么？我写的太复杂了？那你当时别签啊！ 魔鬼对于诈骗这方面有无穷的兴趣，墨菲斯托围绕借贷体系问了无数个问题，恨不得一夜之间学会人类经济学的精华。 在魔神们的时间观念里，这才过去了0.001秒都不到，人类居然就开始喊累了？这个种族怎么能弱成这样？ 但是魔神不乐意也没办法，人类体质如此，需要吃饭、睡觉、休息。 现在的主要矛盾，就是魔神们旺盛的求知欲和人类有限的精力之间的矛盾。 没办法，尼克只能再找来一批人，让他们两班倒，最后变成了三班倒。 后来还是不够用，斯特兰奇实在没办法了，这时，古一提出，让魔神们留下一个沟通用的魔法阵，这样就能随时跟地球的金融从业者们联络。 但结果还是不行，因为普通人类不是法师，你不能指望一群接受了几十年科学教育的普通人一夜之间学会冥想、专注、沟通宇宙，这是需要天赋的，普通人根本用不了魔法阵。 最后还是得卡玛泰姬的法师出手，把魔法阵固定到了人类的手机上，这样魔神们就可以和人类打电话了。 一开始，魔神们都是一通乱打，逮着哪个和哪个聊。 因为很多魔神不理解人类的生命形式，不知道他们个体和个体之间记忆不共通，性格也不同，结果就导致聊的驴唇不对马嘴，上一个问题和其中一个人聊到一半，再打电话又变成了另一个人，结果又要从头开始问。 斯特兰奇又得负责去教会魔神们如何拨通同一个人的电话，而尼克那边则负责选出不同魔神的专属客服。 磨合了半天，专业人员终于可以和魔神顺利沟通并为他们解答问题了。 尼克在格林威治村找了一幢建筑，把这群人通通塞进去，古一从卡玛泰姬调来一批法师入驻，帮助专业人员和魔神连线，神盾局的特工则负责照顾这群人的饮食起居。 最后，斯特兰奇给这幢建筑起名为“至圣所”。 但光是这样还不行，初期的投资人找好了，可之后的业务拓展和宣传，仍然需要人去弄。 你不能指望普通人类满宇宙乱窜的去跑业务、拉客户，他们也做不到。 古一和奥丁找了一大圈，最后，奥丁老爷子一看身边，我的小儿子闲着也是闲着，让他去吧！ 于是，洛基就光荣的成为了一名销售。 想让更多的人入伙，就得打响名气，哪怕别人没有立刻参与，也得让他们知道有这码事，说白了，就是满宇宙的给人发名片。 当天，洛基就抱着一摞名片，一脸懵逼的被奥丁扔出了阿斯加德。 本来，自己的哥哥闯了祸被扔到地球，洛基正幸灾乐祸着呢，转头自己也被扔出去了。 托尔被扔出去，虽然没了神力也没了武器，但好歹没有任务，在地球闲逛也没人管他，但洛基可不行，他是有业绩指标的。 你要说洛基是托尔那种不上进的也就算了，他偏偏是个对王座有想法的，虽然之前魔神大讲堂的时候他没参与，但他也知道，这应该是自己父王的一个大活，弄好了肯定露脸。 于是，洛基就踏上了他的宇宙传销之路。 洛基可比他哥哥聪明多了，他当然知道这事找谁有用。 他盛情邀请了未来的至尊法师斯特兰奇，在九大国度大吃大喝大玩大乐了好几天，然后从他那弄明白了传销的原理。 搞清楚了原理，身为欺诈之神的洛基就觉得，这事有搞头，办好了说不定能名利双收。 最难的部分已经被古一和奥丁搞定了，大魔神们已经进行了第一轮投资，洛基的工作就剩下了广撒网多捞鱼。 要不怎么叫老天赏饭吃呢？还有什么比谎言之神与传销更配的呢？ 洛基闲的无聊随便搞点事，都能坑的别人一个跟头一个跟头的，这他主观能动性一上来，没几天，宇宙的魔神们就都听到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宇宙魔神图腾共富工程”。 作为谎言与欺诈之神，洛基无师自通的领会了传销的精髓，什么“错过这次再等两万年”、什么“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什么“恭喜深红维度之主赛总喜提十亿年功力”…… 这段时间，满宇宙都是洛基疯狂乱窜的身影，从分裂领域到盘桓之境，从战争余波尚未熄灭的天马座星云，到沉寂许久的仙女座星云，从中心新港到边缘黑境，星际战争、星系聚会、婚丧嫁娶、红白喜事，十处敲锣，九处有他。 托尔？真不熟！ “您好，九大国度至圣所……抱歉，真的不能再高，我们这里是有规定的，只有超大维度魔神才能提到6%以上……是这样的，其实您也可以选择联合投资，这是我们的新业务……” 斯特兰奇拿着电话快步向前走，他对电话那头飞快的说：“洛基殿下，萨卡星那边的业务可以暂停一下了，那里的人实在是太穷了，而且十分抠门，除了每天打电话骚扰客服之外，根本榨不出多少油水，那个高天尊也是……” 他所路过的是一片办公区域，只不过，坐在这里办公的人打扮有些奇怪，有的穿西装打领带，有的穿着法师袍，甚至还有的穿着囚服，一看就是人手不够刚被拉过来的…… “您好，九大国度至圣所，什么？……您能再重复一遍吗？翻译！我需要翻译！又来了一个听不懂的！”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白领高喊。 穿着黄色法师袍的年轻法师赶忙跑到那个女性白领身旁，他接过电话，吐出一连串奇怪的单词，然后他挂掉电话说：“这又是哪个穷乡僻壤魔神？该不会是地狱边缘那边的吧？这口音也太重了！” 斯特兰奇继续往前走，他走过的地方，隔着电话交谈的声音络绎不绝。 “您好，九大国度至圣所，呃……抱歉，我们这里不提供这个服务，啊……是的，我知道您很着急，但是我们这里不负责找狗，好吧……我帮您问一下。” 一个座位上，一个年轻人站起来，飞快的跑到斯特兰奇身边，问：“斯特兰奇先生，有个魔神让我们帮他找狗，他说他的狗丢了，他很着急。” “找狗？”斯特兰奇捂住电话听筒，打量了那个年轻人一眼说：“我们这里是金融事务所，不负责找狗……算了，你问问他狗是在哪丢的？长什么样？” 那个年轻人又跑回座位，拿起听筒说：“是吗？好的……好的，三个头？哦，是四个头，好的……没问题，我们尽力，两小时之内给您答复，……哦，不用了，我们不让私收奖金，谢谢。” 他又放下电话，对斯特兰奇喊：“他说他是在灵界上层的维度丢的，是一只蓝色的四头乌鸦，一共有三只爪子……” 电话那头的洛基也听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喊声，他说：“那不是坎贝尔的宠物吗？他怎么跑到灵界的上层维度去了？” 然后他对斯特兰奇说：“灵界下层有五个小魔神，他们消息挺灵通的，伱找他们问问。” 斯特兰奇放下电话喊了一句：“灵界那片区域的负责人是谁？” 一个女性法师一个闪现来到斯特兰奇身旁，说：“是我，但他们昨天打架把网线弄断了，现在联系不上。” “算，我跑一趟吧。”那个女性法师接着说：“灵界那边也不远，你帮我问问，要是看到了那只四头鸟，我应该送去哪里？” “好的，等等，我看看……来电地区，地狱维度和星界的中间夹层，还好，不远……” 这时，斯特兰奇的电话又响了，但却不是魔神打来的，彼得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斯特兰奇先生！快过来！两只共生体在纽约打架，我拦不住他们，哦！天呐！别往那边去……” “共生体……什么？” 斯特兰奇话音还没落，地板就狠狠的震了一下，建筑的一个角直接被砸塌，一只巨大的灰色怪物跳上房顶，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黑色怪物。 斯特兰奇看到，追在这两只怪物后面的，是一个体型稍小一点的……紫色蜘蛛侠？？？ 第二百零三章 群英荟萃（上） 时间再稍稍后退一点，回到埃迪离开生命基金会地下、看到紫色蜘蛛侠正在殴打银灰色暴乱的时候。 被蜘蛛侠按住的暴乱狠狠一挥拳，蜘蛛侠翻滚着躲开，就在他打算继续冲上去制止暴乱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咆哮着冲了上来。 蜘蛛侠向后一跳，躲开飞扑过来的毒液，同样变成了庞然大物的毒液，一拳就锤在了暴乱的脸上，蜘蛛侠在心里问幻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共生体之间还有仇吗？” “很难和你解释。”幻魔的声音带点无奈。 这时，毒液和暴乱已经打了起来，幻魔对彼得说：“毒液和暴乱的确有仇，但那是毒液刚出生时候的事了。” “我现在还没有搞明白，你们这个种族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彼得刚说到这，就看到暴乱的两只胳膊变化成两个巨大的刀刃，朝着毒液砍了过去，毒液也不甘示弱，黑色粘液爆发，无数触手朝着暴乱锤击过去，两人打的难解难分当中，开始向着基地大楼外面移动。 彼得一边追上去，一边听着幻魔给他解释共生体的事。 “其实，我们并不叫做共生体，我们的种族名是‘克林特’，我们出生于仙女座星云的克林塔星球，我们的创造者是共生体之神纳尔。” “那是一个邪恶又古老的生物，他创造出共生体之后，利用我们侵略宇宙，后来，绝大多数的共生体认为他的行为是邪恶的，我们集体也推翻了他，并将他囚禁在我们的母星克林塔上。” “那个暴乱好像和你们不是一伙的？毒液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又是怎么结的仇？” 幻魔叹了口气，彼得发现，这只女性共生体的情绪更加人性化，他甚至能够通过幻魔传达过来的脑波，感受到她此时十分复杂的情绪。 而且她的情绪明显要比毒液稳定的多，说话也非常有条理，彼得几乎完全感觉不出她是一只外星生物。 沙哑的女声再次传来：“我们之所以会背叛我们的创造者，就是因为共生体的属性，当我们寄生在其他种族身上的时候，如果他们是正义的，那我们也会受到正义的感染。” “纳尔无节制破坏和毁灭的行径，在大多数种族看来都是邪恶的，我们的许多同族寄生在了正义的种族身上，深感我们是在助纣为虐，我们当中的大部分开始觉醒。” “一次意外之后，大多数共生体和纳尔的连接被切断了，我们就联合起来打败并囚禁了他。” “但是，纳尔造成的破坏已无可挽回，我们的许多同族为此感到愧疚，于是，我们成立了一个组织，叫做‘宇宙特工’。” “这个组织的成员会选择正义善良的外星种族寄生，和他们成为伙伴，帮助他们的文明发展，或者去重建那些曾被纳尔奴役和破坏过的文明。” “你刚刚好像提到过这个组织，你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吗？” “没错，我是这个组织现任的领导者之一。” “那暴乱又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听你叫他‘宇宙特工的叛徒’？” “没错，就是字面意思，暴乱曾经也是宇宙特工的一员，但他背叛了我们。” “就如你之前所见，我们的生命形态非常特殊，大部分情况下，需要拥有宿主才能够自由行动，但也有例外情况，在我们的母星克林塔，即使没有宿主，共生体们也可以自如行动。” “所以，虽然母星变为了囚禁纳尔的监狱，依然也有不少共生体生活在上面。” “在大约……算了，总之就是在很久以前，宇宙特工内部发生了分裂，原因是一部分留守在母新克林塔的特工，受到了纳尔的召唤。” “纳尔的邪恶和混沌再次感染了他们，让他们背叛了宇宙特工，重新成为了纳尔的爪牙，而他们当中的领导者，就是暴乱。” “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他领导着一部分宇宙特工发生了暴乱，他们重新投入了纳尔的麾下，并且想要把他从监狱中释放出来。” “这部分我倒是明白了。”彼得一边追在那两个互相殴打的怪物后面，一边在脑子里和幻魔交流。 “那毒液又是怎么回事？他和暴乱有什么仇？” “毒液是个疯子，这是所有共生体都公认的事，他完全不正常。” 幻魔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彼得表达，彼得感觉到她思考了一下，然后他听见幻魔说：“我知道伱曾经被毒液寄生过，但我要告诉你，他的那种方法是不正常的。” “你可能不会相信，但参与宇宙特工的共生体，都有同样的准则，我们有一套完整的寄生守则，来帮助我们和宿主达成良好的共生关系。” “比如，在寄生到宿主身体的第一时间，我们就要分析他身体的各项数据，根据这些数据，来拟定自己的寄生方案，同时，我们的第一要务是保证宿主的生命安全，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前要阻止你跳楼的原因。” 幻魔的声音显得很无奈，她说：“在刚来到地球的时候，我已经寄生过几个标准人类，我知道普通人类的身体素质应该是什么样的，知道我们加在一起能承受的冲击是多大。” “根据你的发育情况显示，你甚至不能算是一个普通成年人类，只能算是一个幼崽。” “而我也同样不是力量型的共生体，即使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从三十多层楼跳下去也有可能会受伤，所以我才想要阻止你。” “哦，可是你不是能看我的记忆吗？那你应该能看到我经常在高楼上荡来荡去。” “不行，这同样也是违反宇宙特工的寄生守则的，如果未经宿主同意，我们只能读取浅表层的记忆。” “因为绝大多数的智慧种族对于自己的记忆被窥视这件事都感到非常反感，所以为了能够达成良好的共生关系，我们一般不会主动去窥探宿主的记忆。” “那你们还挺有礼貌的，但是毒液就……” 彼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他总是想让我干坏事，我还以为共生体都是他那样的呢。” “他情况特殊。”这只女性共生体的声音带着一些奇特的韵律：“毒液是在宇宙特工分裂后的战争时期诞生的，那时候，他正好出生在暴乱占领的区域。” “暴乱所带领的那批共生体，大多都混乱又邪恶，所以就导致毒液没有什么规则的概念。” “他们两个的仇也是那个时候结下。” “暴乱当时是那里的老大，因为正处于战争时期，暴乱需要的是能够和真正的宇宙特工进行对抗的同族，可毒液刚刚出生，他还没有什么力量，就不能参与战斗，所以几乎得不到什么食物，还经常被欺负。” 彼得看了一眼那两个扭打在一起的怪物，他说：“但现在看起来，局势好像逆转了。” “因为毒液是个疯子，这不是一个形容词，也不是我在说他的坏话，我说的是事实。”幻魔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无奈。 “可能是童年的阴影，也可能是他天生就不正常，总之，毒液是个疯子共生体。” “一般来讲，共生体的确会被宿主所影响，但这种影响是有限的，因为我们也是拥有独立智慧的生物，我们可以选择性的吸收宿主的某部分特质，来加强我们自己。” “共生体寄生过的宿主越多，这种自控能力就越强，宇宙特工的领导者们都是如此。” “可毒液不是这样，他对宿主的一切特质来者不拒，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基因里刻。” “他的第一任宿主是个穿着红黑相间制服的疯子，寄生在他身上的毒液变得更加疯疯癫癫的。” “他们两个在宇宙里闹出了很大的乱子，最出名的一次就是，这个家伙跑到仙女座的星港去，侮辱了一群矮人。” “矮人们认出了寄生在那个人身上的共生体，于是就把这一切怪罪到宇宙特工身上，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而且毒液还天赋异禀。” “共生体作为一个寄生种族，我们对宿主的影响也是有限的，尤其是某些意志坚定的智慧种族，他们甚至可以凭意志力，摆脱我们带给他们一切影响。” “可毒液对于宿主的侵蚀是无限大的，他能够完全的改变宿主的行为模式，甚至是在宿主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 “所以，所有秩序侧的共生体都知道，一定要离毒液和毒液寄生过的宿主远一点，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前不想寄生你的原因。” “可我没感觉自己有多疯狂啊？” “我也觉得很奇怪。”幻魔的声音有些疑惑：“之前你想要从那么高的楼跳下去，我以为你疯了，但既然你拥有其他的特殊力量，那就说明你的思维是正常的，没有被毒液影响，难道毒液真的改邪归正了？” 彼得接着问：“那你们又为什么来到地球？” “这……还得从纳尔说起，在不久之前，宇宙特工发现了纳尔在创造一只新的共生体。” “他被囚禁起来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什么异动，而他突然开始创造后代，我们怀疑他是想越狱了。” “除了宇宙特工之外，暴乱带领的反叛者，也发现了这件事，他们对此非常期待，希望这只新生的共生体能够迎回他们的造物主，再次带领他们去侵略宇宙。” “我们两方都紧张地盯着母星克林塔，等待着那个新的特殊共生体降生。” “可就在我们以为他要诞生的那一天，他却消失了。” “消失了？” “没错，就是消失了，那只本该诞生的特殊共生体，突然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宇宙特工和反叛者都很迷惑，可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一旦特殊共生体降生，可能又要开始一场围剿纳尔的战争。” “我们以为可能是纳尔创造这只共生体的过程中出了岔子，但谁知，作为纳尔近臣的暴乱却接到了纳尔的命令，让他去寻回这只新生共生体。” “也就是说，这只共生体是被人夺走了，而暴乱则奉命去寻回他。” “暴乱接到了命令，他直奔九大国度而来，而宇宙特工必须阻止他，绝不能让纳尔有脱困的机会。” “暴乱可以不顾规矩，直接偷渡进来，但宇宙特工却不行，我们先派人告知了阿斯加德，取得神王奥丁的同意，然后我才通过阿斯加德的通道来到了九大国度的中庭。” “那你是怎么被抓起来的？” “暴乱比我先来到这里，他找到了一个人类合作，也就是他现在的这个宿主，他察觉到了宇宙特工正在跟踪他，于是就设下了一个陷阱。” 幻魔有些愤怒的说：“他曾经是宇宙特工的一员，而且和我们打了很长时间的仗，他对我们每个人的弱点都有所了解。” “他们设计了一个针对我的宿主的陷阱，我当时宿主只是个普通人，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我不得不主动脱离他。” “失去宿主的共生体很难自由活动，然后就被暴乱抓住，并关了起来。” 第二百零四章 群英荟萃（中） “暴乱向那个人类传授了不少和共生体种族有关的知识，那个人类利用这些知识，对我做了很多实验，甚至利用从我体内提取出的共生体因子，制造了许多可以感染人类的疯狂子代。” “我被他们弄得很虚弱，那个人类想让我附身一个普通人，然后对我进行新一轮的实验，我不想这么做，但也别无选择，如果有了宿主，哪怕是个普通人，或许也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当我发现毒液寄生过你的时候，我都要绝望了，这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呢，但没想到……” 幻魔有些疑惑地问彼得：“你为什么这么强？按照我对普通人类的了解，你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我也不知道。”彼得耸了耸肩说：“我们现在得先阻止他们两个，让我想想……” 彼得用一根蛛丝粘到附近的大楼上，然后从两只打架的怪物头顶荡过去，最后粘在对面的一栋大楼的玻璃幕墙上，他说：“还好，现在是深夜，这里没什么人，不然光疏散人群就是个麻烦事。” “嘿，等等，他们怎么跑了？” 彼得看到，被毒液追着锤的暴乱，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个爆冲加跳跃，越过了一整条街道，开始向着另一个方向逃跑。 “我们得追上他们！”幻魔有些焦急的说：“暴乱是个战争狂，毒液更是个疯子，他们两个打起来，整个纽约都会被毁掉的！” 彼得一边往他们逃走的方向追，一边问幻魔：“你看起来好像对人类很熟悉？” “我说了，在你之前，我附身过几个普通人类，我附身的第一个人是个护士，我跟她一起在医院工作了一个多月……” “我不得不承认。”沙哑的女声有些感慨，彼得甚至从那里面听出了一丝温柔：“人类是我见过的最脆弱的智慧种族，但同样，也是最坚强的。” “……好了，彼得。”幻魔的语气开始变得低沉下来，她说：“我的确不是他们那种力量型共生体，但我也有其他共生体没有的特殊能力，将你身体的操纵权限交给我，我带你追上他们。” 彼得刚刚升起一个同意的念头，他就感觉到，视野里的场景开始飞快后退，从商店橱窗的玻璃中，他看到自己变成了半透明的影子，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半空中飞行，一个呼吸的时间，就飞到了两只怪物的前方。 “我是宇宙特工中力量最弱的一个，但同样也是速度最快的一个。”幻魔的声音在彼得的脑海里响起：“我可以不借助任何外物在宇宙中飞行，速度比一些宇宙飞船还要快。” “同时也可以瞬移、隐形、分身，这就是为什么我叫做幻魔的原因。” “酷——” 彼得刚评价完，他看到，那两个怪物拐了个弯，朝着格林威治村的方向跑了过去，幻魔又要带着彼得飞行，但彼得大喊：“等等！我先打个电话……” “斯特兰奇先生……” 与此同时，至圣所里的斯特兰奇抬起手臂，挡住建筑倒塌飞溅的碎片，他对着法师们大喊：“先带普通人撤离！！” “等等！我这里马上就要签约了！”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办公桌前大喊。 旁边的法师一把把他拉过来，让他躲开从天花板上掉下的建筑碎片，法师拿起被他丢下的电话，对着那边大喊：“抱歉！我们这里出了点乱子，待会再谈！” 斯特兰奇右手边一部手机突然飞了起来，原本抓着那个手机的工作人员伸出手臂边抓边喊：“等等！！墨菲斯托先生，有话好好说，这是不可抗力，您冷静点……”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剧烈的噪音，听起来像是魔鬼语言里的脏话，突然间，小小的手机周围爆发出一簇地狱火焰，里面传来墨菲斯托的声音：“斯特兰奇！你在搞什么鬼？！我不是说了，我今天要和撒旦尼什谈判！我的顾问要全天在线的吗？！我已经交过定金了……” 斯特兰奇一挥手中的绸带，把那个电话拽了下来，拿在手里对着墨菲斯托说：“抱歉，墨菲斯托先生，有人袭击了至圣所……” “伱也知道，这里工作的都是普通人，为了确保他们的生命安全，我们必须暂停营业，让他们先撤离这里。” “你们这群该死的人类！我的谈判正到关键时刻！我们已经谈到中心熔岩池附近的地价问题了！！这关系着我未来10万年的收益，你居然跟我说你们不干了？！” 斯特兰奇一边帮其他法师开传送门，让普通人撤离避险，一边无奈的解释到：“但这确实是不可抗力，两个小山那么大的怪物袭击了这里……” 他说到这，暴乱一拳挥过去，至圣所旁边的一幢建筑倒塌，连带着至圣所的楼体也狠狠地晃了晃，斯特兰奇被晃得一个趔趄，他说：“现在这里的房子塌一半，在修好之前我们恐怕都没法……” 墨菲斯托打断了他，说：“等等！你说两个怪物？……等着！” 手机周围的火焰消失，还没等斯特兰奇反应过来这位地狱之主是什么意思，他手里的深红绸带突然使劲一抖，从斯特兰奇的控制中挣脱出来，然后就听见斯特兰奇身后的一个金融顾问发出一声惨叫。 “我的电脑！！！我做了两个小时的报表！！！” “哦，是的，真的很抱歉……塞托拉克先生，我们这出了点状况，我的电脑刚刚被砸坏了，所以您要的数据恐怕只能晚两天了……” 斯特兰奇看着面前飞起来的深红束带，缓缓弯曲，然后“嘭”的一声变成了一个问号。 斯特兰奇深吸了一口气，他拿出电话打给王说：“王，至圣所发生了一点状况，只能麻烦你跑一趟阿斯加德，用他们的彩虹桥发送一条宇宙广播，就说至圣所遭到不可抗力的灾害袭击，暂时停业三天……” 此时，毒液高高跳起，向前一扑，把暴虐撞到了至圣所的屋顶上，一声巨响过后，仅剩的那半边天花板也倒塌了，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这两个怪物的破坏力太强了，还是停业一周……不，半个月吧。” 斯特兰奇面前的那条红绸带，又缓缓伸直，“嘭”的一声变成了一个叹号。 这时，蜘蛛侠已经跳到了两只共生体之间，趁着他们从扭打的状态中短暂的分开，彼得伸出手臂，拦住又要开打两只怪物大喊：“停！！别打了！！！” 暴乱完全无视了中间的蜘蛛侠，他张大嘴对毒液说：“毒液！你这个疯子！我跟宇宙特工之间的矛盾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非追着我不放？！” 毒液看着暴乱，声音逐渐由低沉转为高亢：“因为我是毒液……我是复仇！！！！” 蜘蛛侠先是往左看了看，又往右看了看，幻魔在他脑子里说：“看来他们两个都疯了，我们……” 瞬间，蜘蛛侠的蜘蛛感应一动，他一个前滚翻躲开，他的头顶，一黑一灰两只怪物嘶吼着撞在了一起，就像冷水和热油的碰撞，无数共生体因子溅开，冲击波将周围的建筑彻底冲垮。 斯特兰奇抓着深红束带从二楼跳下来，剩下没有撤离的法师跟在他身后，一时之间，防御魔法的光辉乱闪。 斯特兰奇虽然是个学徒法师，但他身后的法师都是卡玛泰姬的中流砥柱，两只怪物刚刚撞到一起，法师们就挥舞着绸带，驱赶着他们分开。 蜘蛛侠在另一侧，用蛛丝拉住暴乱的腿，幻魔在他脑子里喊道：“暴乱是初代共生体中力量最大的，不能和他硬拼！” 她话还没说完，蜘蛛侠微微下蹲，抓住蛛丝往后一扯，身躯庞大的灰色怪物应声倒地，蜘蛛侠后退几步再一拽，暴乱直接被拖出去好几米。 灰色怪物转过身来，刚要发力翻身，蜘蛛侠深吸一口气，把蛛丝在手腕上缠了几圈，挥舞手臂用力一甩，暴乱像个流星锤一样飞了出去。 此时正值深夜，这里又是格林威治村的商业街，根本没人，不用担心误伤围观群众，全力发挥的蜘蛛侠抡起暴乱在空中挥了两圈，像西部牛仔扔套索一样把他扔了出去。 幻魔立刻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力量型的共生体了，走吧，揍他们！” 紫色蜘蛛侠的身影变得虚幻，一个闪烁之间，又出现在暴乱的身后，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拳，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暴乱又飞了出去。 当一个力大无穷的英雄有了极快速度之后，他几乎就是不可战胜的了，更何况，幻魔提供给蜘蛛侠的还不只是速度，她还会隐身，会瞬移，更重要的是还无限飞。 原本大家都是地面部队，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就算被打飞出去，也可以趁着对方接近的空隙，重新调整战斗姿态。 但现在的情况是，蜘蛛侠一拳把暴乱打飞出去，紧接着一个闪现，又是一拳，再次闪现，又是一拳，无CD无冷却，上勾拳接上勾拳，打飞到空中还可以飞着无限连击，暴乱直接变成了一个沙包。 蜘蛛侠打的正爽，蜘蛛感应和幻魔的声音同时响起：“小心！！！” 暴乱咆哮一声，周身爆发出强大的气流，幻魔带着彼得闪现躲开，落在了旁边一幢大楼的楼顶。 失去外力，不会飞的暴乱本该掉落到地面上，但一层黑色的帷幕接住了他，紧接着，层层迭迭的黑暗力量从他背后蔓延开，随着气流弥漫成一个漆黑的黑洞。 幻魔的声音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在他出发之前，纳尔曾赐予他来自第七宇宙诞生时的混沌之力，那是纳尔最强大的力量，是他不死的根源……” “后撤，这种力量不是单纯的蛮力可以应付，我们得先……” 就在此时，蜘蛛侠敏锐的感觉到地面一阵细微的颤抖，紧接着，摩托车的轰鸣从遥远的天边响起，无穷的火焰亮起之处，沙哑的低吟响起： “你……有罪！” 第二百零五章 群英荟萃（下） “嘶……”幻魔倒吸凉气的声音在彼得的脑海中响起，彼得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那个骷髅的力量怎么有点熟悉？” 就在此时，锁链划破纽约漆黑的夜空，腾起火焰的骷髅头驾驶着摩托车，在半空划出一道明亮的光弧。 摩托车降临的楼顶，距离彼得所在的大楼只有不到200米，彼得看到他冒火的眼眶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灵魂差点被吸入进去。 “真的是他！”幻魔惊讶的声音在彼得的脑海中响起：“那是墨菲斯托的力量！地狱维度之主降临了？？？” “墨菲斯托？”彼得有点疑惑地说：“我好像听我朋友提起过这个名字，什么地狱之主来着……” “墨菲斯托是极其强大的维度魔神，在所有维度魔神当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他的地狱维度常年燃烧着熊熊的地狱火焰，任何敢于挑衅他的生物，都会被火焰烧成灰烬……” 说着，幻魔的语气也变得颇为疑惑：“墨菲斯托的使徒怎么会出现在这？难不成……” 她的语气越来越低沉：“难不成纳尔已经脱困了？他和墨菲斯托达成了交易？” 随后她又自言自语到：“这并非不可能，墨菲斯托最喜欢和别人做交易，宇宙各处都有他的交易对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我必须得立刻通知宇宙特工……” “等等！……他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伴随着幻魔震惊的语气，那个冒着火焰的骷髅头挥舞着锁链，直接缠住了被黑色帷幕笼罩的暴乱，然后他用那冒着火焰的眼眶看向暴乱的眼睛说：“你有罪！死！” 暴乱显然也没想到，他解放力量的过程中居然杀出来一个不速之客，但这并没有打断他的动作，他的口中念念有词：“伟大的造物者即将降临，世界终将被混沌与黑暗吞没……” “那个骷髅头竟然是我们这边的？？？可惜，他只是墨菲斯托的使徒，好像没法打断纳尔的力量降临，看来我得呼叫支援了……” “轰！！！！” 震颤大地的巨响传来，彼得扭头看去，伴随着远处的一阵烟尘，一个庞大的身影跳入战场，他浑身肌肉横虬，无比强壮，更重要的是，浑身上下都是鲜艳的红色。 “等等？？这是塞托拉克的力量？？？他是深红维度之主的使徒？？？” 幻魔的语气有些崩溃：“赛托拉克怎么也来了？？？墨菲斯托、赛托拉克，下一个是谁？多玛姆？？西索恩？？？” “这是怎么了？？？魔神开会吗？？？” 她的话音都没落，远处又是一阵黑雾涌起，彼得再次转头看过去，一个人影漂浮在无尽的黑雾当中，伴随着黑暗转瞬即逝，莫度落地时，他的嗓音冰冷又低沉，环绕在所有人耳边：“我奉黑暗维度之主多玛姆之命而来……” 斯特兰奇和幻魔一起说：“多玛姆？！” “莫度！你疯了吗？！”斯特兰奇身后的一个法师大喊：“你竟然背叛至尊法师，投靠多玛姆？！” 莫度的脸色也不是太好，他面无表情的对斯特兰奇说：“多玛姆让我来问你，为什么至圣所的电话打不通了？他的……的……” 莫度吭哧了半天，似乎实在不知道那个单词怎么说，但斯特兰奇却心领神会的说：“回报率是吧？之前我们已经谈到7.2了，说实话，这已经是我们的底线了，他再打骚扰电话，我们也不能让步了……” 然后他回过神来，看着莫度说：“等等，你怎么成了多玛姆的使徒？你不怕老师生气吗？？？” “至尊法师没有选择我，我自然要另谋出路……斯特兰奇，我们的账等等再算。” 说着，莫度把目光转向了漂浮在半空的暴乱，彼得和幻魔听到他说：“神降？真是好大的胆子。” 彼得赶忙跳下来，问他：“这是怎么回事？那只共生体要干什么？” 莫度盯着半空中的暴乱说：“他背后的魔神似乎想要打开通道神降。” “这不可能！”幻魔借彼得的口否认道：“纳尔被囚禁在克林塔星，他没有脱困，不可能来到地球。” “他的本体不能过来，但力量却可以，显然，这个魔神在信徒的体内留下了一个种子，这个种子是打开力量降临通道的关键。” 莫度的神色很冰冷，他说：“他身后的那位魔神位格似乎很高，地球的魔法防御系统未必能拦得住力量之种的爆发……” 说着，几人向上看去，浑身冒火骷髅和浑身通红的巨人都在向半空的暴乱靠近，火焰和深红的力量不断侵蚀着黑暗的帷幕，但速度仍不够快。 “墨菲斯托和赛托拉克的使徒，仅仅拥有魔神很少的力量，未必能完全阻挡力量之种的爆发。” “至尊法师呢？”斯特兰奇问莫度。 莫度沉默着没有回答，过了半天，他也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语：“就算防御系统不一定拦得住，也不应该如此快就被突破……古一怎么了？” 听说古一可能有状况，斯特兰奇身后的法师纷纷焦急了起来，斯特兰奇转头对他们说：“你们先开传送门回卡玛泰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交给我们。” 法师走后，斯特兰奇对莫度说：“不管是怎么回事，但你是来帮忙的，对吗？” 莫度根本不理他，操纵着黑暗之力，开始阻拦暴乱。 和其他两个魔神的使徒强攻的方法不同，莫度打算用黑暗维度的力量来压制暴乱的力量，他用黑暗之力不断渗透暴乱周围的领域。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斯特兰奇自言自语道，但彼得却毫不犹豫，他举起手……然后掏出了手机。 两分钟后，机甲从天边呼啸而过，一面闪烁着光泽的盾牌带着破空声飞来。 斯塔克落地的第一句话就是：“彼得，康纳斯博士找伱，他说，他要是十分钟之内没看到你，就自己来这把你拎回去。” “但是……” 史蒂夫也从另一幢楼顶跳过来，对彼得说：“康纳斯和席勒博士已经弄出了成果，就是你们上次让我测试的那个，你最好还是过去看一眼。” 斯塔克却转过头来说：“你们到底在弄些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贾维斯跟我说，你们用的那个实验室三天之内功率超载了27次……” 一听到斯塔克有追问的意思，彼得立刻说：“康纳斯博士应该很着急，我现在就去！” 说着，他直接变成半透明状，“嗖”的一下就不见了，看的斯塔克瞪大眼睛，他一转头，斯特兰奇也挥舞着深红束带跳下去了。 斯塔克十分好奇这群人到底瞒着他弄了什么，但身边就剩了一个史蒂夫，他也不好意思问了，索性启动机甲，朝着暴乱飞了过去。 斯塔克大厦实验室里，彼得刚一落地，幻魔就对他说：“我们得去盯着暴乱！万一纳尔力量真的降临，我要立刻呼叫宇宙特工的支援！” “相信我，现在有比盯着他更重要的事。” 就在幻魔要反驳的时候，席勒从实验室的准备室里走出来，他拍了拍彼得的肩膀，彼得听到幻魔发出了一声：“……嗯？？？？” 然后，这只共生体就沉默了下去，彼得问她：“怎么了？你生气了吗？好吧，我会尽快把这边忙完，然后我们就去战场上……” “不，不用了，我们暂时先待在这吧。” 彼得摸不着头脑，这时，康纳斯博士手里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走了出来。 那个东西看上去像是两个金字塔一正一反，中间夹着一个球体，那个球体还在散发着微光。 彼得过去盯着那个物体说：“这就是成品吗？比我想象的要小不少，毕竟这可是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成果……” 康纳斯一挥手，把这个多面体扔给了彼得，彼得忙不迭地接住，说：“你们该不会是想让我……” “除了你还有谁？你觉得随便一个人递给他，他就会接吗？” “好吧，但你们说过……”彼得看了看手上的那个东西，幻魔却忍不住出声了：“你们人类哪里来的这么精粹的魔法能量？你们不是个机械文明吗？” “我不知道，但他们管这东西叫‘定金’。” 席勒对两个人说：“剩下的工作就由你们去完成吧，我还有事。” 康纳斯拿出一根针管，对着自己的手臂比划，他对彼得说：“剩下的工作就由你去完成吧，我也有事。” 幻魔也对彼得说：“剩下的工作只能你去完成了，我有事。” “嘿，等等！他们两个也就算了，你要去哪里？你不是共生体吗？” 彼得话还没说完，他蜘蛛衣上的紫色就褪去了，恢复成了原来红蓝相间的颜色，紫色的粘液眨眼间就不见了。 彼得并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所以只是有点可惜的叹了口气，就继续去做实验去了。 实验室的门外，席勒拿着一个玻璃罐子，把跳进来的紫色粘液装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让幻魔能够接触到他的身体，刚一连接上，幻魔就高声说：“你居然在这！！！你知道全宇宙的共生体都在找你吗？？？” 灰雾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到底是怎么跑到地球来的？你……算了，你最好赶快躲起来，纳尔的力量就要降临了，万一被他找到你就糟了。” 幻魔语速飞快的说：“虽然我们已不再承认纳尔是我们的造物主和领导者，但确实是他创造了共生体，就算他不能再直接的控制共生体，但一旦他力力量降临，一定能够感觉到你的存在。” “不管你是怎么跑到这来的，他一直寄希望于新生的共生体能够带他脱离那个囚牢，如果他一定想抓到你，那宇宙特工也帮不了你。” “我的同胞……我很遗憾，我帮不了你，宇宙特工在分裂之后，已没有实力再组成反抗纳尔的大军，一旦他真的脱困，宇宙又将面临混沌侵袭的浩劫。” 那个女声中蕴含着悲伤：“孩子，趁现在还来得及，快逃吧。” 第二百零六章 神降！（上） 夜幕下的阿斯嘉德是一座无比璀璨的黄金之城，天尽头夕阳的虹光照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上，从上向下看去，充满古典风情的拱门，在夕阳下的影子像密密的齿梳，随处可见的维京风格的花纹和雕塑，为这座城市增添了狂野又热烈的风情。 酒馆的老板靠在木桶上昏昏欲睡，旁边一个大个子拿下头上镶着牛角的头盔，头盔接触到桌面时发出的轻响，惊醒了酒馆老板，他拽了拽自己编成辫子的大胡子，抬头看到，夕阳的光辉从狭长的门框中照射进来，锋利的像一把光辉熠熠的刀。 门外，一辆马车沿着低空飞过，天马的嘶鸣声传过街道，不少人打开窗户，看着印有皇家印记的马车带起无数烟尘。 来到通往仙宫的桥口，高大的守卫全身金甲，手持比拱门还高的斧钺，看到有人过来，两名仙宫守卫用武器交叉，挡住大门。 洛基从马车中走出来，两名仙宫守卫单膝跪地，向他行礼，铠甲的碰撞声混合着他们浑厚的声音响起：“王子殿下，欢迎回来。” 洛基点点头，从马车上下来，然后穿过大桥的拱门。 通往仙宫的大桥长到一眼望不到尽头，从上向下看，与阿斯嘉德高大的建筑相比，洛基的身影显得十分渺小，他穿过一道又一道拱门的影子，在辉光完全散去之前，来到了仙宫的阶梯上。 走上层层叠叠的阶梯，喷泉的水花带着夜晚的凉意轻抚他的面颊，阶梯平台喷泉中的精灵飞出来，向洛基行礼。 远处女神们的笑闹声传来，这些在战场上尽显英勇的女神，此时正用月桂树的枝条编成花环，看到洛基走上来，其中一个女神对他行了个礼，然后说：“王子殿下，众神之父请您直接去最高层的会客厅。” 那位女神穿着洁白的长裙，她走上来之后，低声对洛基说：“来自地球的至尊法师也在，神王让您先换衣服，然后再过去。” 洛基微笑着对她点点头，他英俊的样貌让不远处的女神们红了脸，一個个笑闹着，躲到喷泉后面去了。 来到仙宫门口，正门口的两个盔甲雕像动了动，发现来人是洛基，又恢复了平静。 走进无比宽阔又金碧辉煌的大厅，数十道立柱依次向前延伸，面向夕阳的玻璃上布满金色的网格，在地面上投下的影子，被切分成金色的碎片。 洛基穿过大厅，向右转走进回廊，那里摆放着两排翠绿的植物，从通道中穿过去，一个尖顶拱门缓缓打开，洛基走上去之后，地板开始抬升。 站在电梯里的洛基，从透明的电梯舱往外看，仙宫一侧的广场上，不少阿斯嘉德的战士正在比武。 随着夜幕缓缓降临，热腾腾的烤肉被装在托盘里端上来，女神们把装有面包和新鲜水果的篮子顶在头上，孩子们拎着装有清泉的水壶，当篝火点起来时，喧闹声变得更大，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依然能感觉到那里的热闹氛围。 这段时间的忙碌，让洛基已很久没有在阿斯嘉德停留，再回到这里时，他觉得什么都没有变，但好像又什么都变了。 电梯轻轻一颤，洛基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他走出去，靴子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轻响。 来到他自己的卧室门前，两名宫廷侍卫为他打开房门，洛基走进去之后，看着一成不变的卧室，竟感觉到有些放松。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他开始厌倦在这里的一切生活，开始更迫切的想给自己找点刺激，但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又怀念起阿斯嘉德平静的生活。 从更衣室出来时，洛基换掉了那身风尘仆仆的旅行装，转而换上了他的法袍。 阿斯嘉德的服饰总是脱离不开盔甲的元素，即使是法袍，上装和下装也依旧都是轻薄的铠甲，只不过多了一件印有繁复花纹的外袍和披风。 洛基犹豫了一下，他拿上了自己的法杖，但没有戴头盔，随后走出了房门。 再次乘上电梯，来到仙宫的最顶端，这里是神王奥丁的居所，但洛基先遇到的是神后弗丽嘉。 这位神后也穿着一身蓝色的礼服，用金色的首饰将长发束在脑后，洛基走过去，对她行了个礼，弗丽嘉拉住洛基的一只手说：“地球的至尊法师已经到了，待会，几位维度领主也都会来。 “你的父王会向他们正式引荐你，我想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对了……”弗丽嘉看洛基一眼说：“你的头盔呢？怎么没戴？” “算了……”弗丽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洛基说：“你新打造的王冠已经做好了，待会我让人把它送过去。” 还没等洛基说什么，弗丽嘉就在转角和他分别了，她似乎急着去忙别的事。 洛基想追上去，但又转头看了一眼会客室的方向，最后还是先朝着原本的目标走了过去。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会客室里只有奥丁和古一，洛基对着奥丁行礼。 正在和古一交谈的奥丁，看到自己的小儿子进来，停下了对话，对着洛基点了点头，这简直让洛基受宠若惊。 奥丁的身上带着早年间征战宇宙的彪悍气质，他是一位威势煊赫的帝王，也是一位严肃的父亲，托尔和洛基两兄弟很少从他这里得到肯定，尤其是洛基。 洛基并不是阿斯嘉德人最喜欢的那种战斗英雄，和托尔比起来，他不够强壮也不够威武，虽然英俊的外貌让他颇受女神们的欢迎，但在正式场合，洛基很少会得到众神之父的注意。 或者说，有奥丁在的时候，两位王子从来都只是陪衬，提起战功时，托尔会稍有画面，但也不过都是大场面的陪衬，众神的焦点只有奥丁。 洛基内心一直觉得神王不公，觉得他偏心托尔，但当奥丁这位名副其实的众神之父对他投以注意时，洛基依旧感觉自己十分紧张。 “你的头盔呢？” 洛基没有抬头，他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抬眼看了一眼奥丁的神色，随后半跪下去说：“母亲派人去取新制造的王冠，还没有送过来。” “阿斯嘉德的战士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头盔，那是他们荣誉的象征。”说完，奥丁让身后的守卫去为洛基取来头盔。 洛基拿着法杖的手握得很紧，他心中既惊喜又惶恐，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奥丁称呼他为“阿斯嘉德的战士”。 这时古一的声音传来：“仙女座的情况如何？” 洛基觑着奥丁的神色，发现奥丁没有什么不满表情，他才站起来，对古一说：“我刚刚从那里回来，克林特星球的构造非常奇特，那里被那群寄生生物们改造成了一个监狱。” “生活在那里的共生体太多，如果我直接闯进去，一定会被发现，于是我找了个机会潜入进去，发现那个牢笼的确很坚固，被囚禁的共生体之神纳尔，没有任何能够脱困的迹象。” “那么他的力量呢？” “的确有所外溢，我在那个牢笼上动了点手脚，破坏了它的稳定性，让纳尔的力量能够更容易的突破出来。” “你做的很不错。” 奥丁的声音传来，洛基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跳出胸口了，他从来没被众神之父这样夸赞过。 “纳尔的力量之种进来时，你应该发现了吧？”旁边的古一问奥丁。 “那只共生体带着纳尔的力量进入九大国度的时候，我本想直接截住他，但后来发现，如果他主动打开通道，投射力量，我会获得更多，於是我就没有管他，后来，宇宙特工找到我，要进入九大国度，我就知道，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我本想等纳尔的一部分力量投射过来之后，再切断通道，把这部分力量化为己用，谁知，伱的那个学生弄出了一个大计划……” 奥丁瞥了一眼古一，接着说：“仅仅是切断通道，截留力量，已经满足不我们的胃口了。” “事情的发展比我想象的要快。”古一有些感叹地说：“我察觉到有力量在直接攻击地球的防御体系的时候，还没猜到是谁敢这么做。” “然后，我就把你叫过来了。”奥丁笑了笑说：“结果是个沉睡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古董，不过也只有这种人，才敢把主意打到这里来吧？” “他赶上了个好时候。”古一也笑了笑，“如果是在之前，我也会和你的计划一样，等他把一部分力量投射进来之后，就切断通道。” 洛基在下面听得有些茫然，但他也不太敢问，结果這时，古一突然动一下，然后，从她的法袍里掏出了一部手机，对着那头说：“是吗？……不，我没事，我在阿斯嘉德的仙宫，你要过来吗？……算了，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挂断电话，古一对奥丁说：“我的那个学生斯特兰奇要过来，麻烦你用彩虹桥去接他一下。” 大约几分钟后，守卫领着斯特兰奇来到了会客室，看到他比自己更茫然的表情，洛基就知道，自动提問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斯特兰奇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其他三个人好像都胸有成竹的样子。 “洛基，你给他解释一下吧。”奥丁说。 洛基愣了一下，他十分想说他这段时间忙着跑业務，根本没弄清楚这是个什么计划。 但是他刚刚才被奥丁表扬过，总不能现在掉链子吧？于是，这位欺诈之神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起来，图腾共富工程、纳尔的力量之种、奥丁派自己去仙女座调查、古一的到来…… 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很快，洛基就推断出了一个大概。 第二百零七章 神降！（中） 洛基自诩为神，他其实非常高傲，很少对除了奥丁以外的人做出谦卑的态度，尤其看不上普通人类，不愿意和他们多说半句，为此没少被奥丁教训。 但现在的情况是，斯特兰奇成了洛基的甲方，洛基也不得不开始详细的给他阐述方案。 “阿斯嘉德统治着整个九大国度，这里的任何异动都瞒不过众神之父，在不久之前，一枚携带着共生体之神纳尔力量之种的共生体，想要偷偷潜入九大国度。” 洛基一边说一边看奥丁的脸色，来判断自己推测的正确与否。 “在那时，众神之父就已经发现了他，但为了弄清纳尔的动向，众神之父打算等到力量之种自己爆发，再做处理。” “之后，共生体的组织宇宙特工来阿斯加德拜访，声称他们要追捕族群的叛徒，众神之父仁慈的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并放一只宇宙特工共生体，进入了九大国度的地球。”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和某些维度之主做了一点小生意。” 洛基又侧过头，瞥了一眼奥丁的神色，发现他没有什么不满的表情，于是他接着说：“维度之主们向我们提交了定金，我们与大部分的魔神初步敲定了回报率。” 这时，斯特兰奇说：“这部分我倒是知道，其实只差最后几位，就已经全部签好合同了。” “但光靠人类的诈骗……我是说智慧，并不足以让这些狡猾的维度之主们大力投入，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态……” 洛基略微的提高了声调：“这群拥有无穷无尽寿命的魔神们，其实比想象的要更加狡猾和谨慎，在没有看到真实的回报之前，不论说的多么天花乱坠，他们都不会真正的上钩。” “于是，众神之父和至尊法师认为，我们必须要让他们先尝一点甜头。” “当这些魔神拿到了切实的回报之后，才会真的参与到这个计划当中，而不是打着投资的旗号，让人类无间断的他们提供顾问服务。” “的确，我能感觉到，现在大部分的魔神给至圣所打电话，只是为了拥有一个顾问团队，他们交的那些定金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却可以拥有一个随时随地向他们提供建议的幕僚团……” 洛基点了点头，示意斯特兰奇说的没错。 “这种利益关系既不足以让人类从交易中获得利益，也不足以让阿斯加德从中取得足够的利润，如果不能进一步加深交易，我们就都是白忙。” “所以，我奉众神之父的命令，一直在宇宙中寻找能够作为突破口的力量来源。” “但就在这时，那只携带纳尔力量之种的共生体爆发了，被囚禁在克林塔星很久的古老魔神纳尔，想要把力量投射到地球。” “据我刚刚在仙女座星云了解到的情报，纳尔似乎是为了寻找一只特殊的共生体，但不论如何，他打算在克林塔星球和地球之间打开一条力量通道。” 这时，斯特兰奇脸上稍显焦急的表情消失了，他挑了挑眉说：“正合我们的意，对吗？” 洛基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此，不过众神之父认为，仅仅是通过一条狭窄的力量通道来投射力量，并不能满足维度领主、地球和阿斯嘉德这么多人的需要。” “所以……” “所以就在刚刚，我奉众神之父的命令，前往仙女座星云，进行了一些微小的勘察工作。” “有個问题……”斯特兰奇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个什么克林塔星的纳尔很强吗？要是他真的挣脱牢笼，来到地球，我们真的有把握能吃下它吗？” “纳尔的确很强。”这时，奥丁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又浑厚，带着不容他人质疑的威势：“他可能是这个宇宙最古老的生物，它拥有的力量是宇宙本源的混沌之力。” “他诞生于宇宙最初的黑暗当中，当他被天神组创造生命的声音惊醒，他否认这种创造，认为一切都应当归于混沌之中，于是，他用从宇宙混沌中抽出的一把全黑死剑，杀死了一个天神组成员。” 古一接着奥丁的话对斯特兰奇解释道：“天神组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宇宙神灵，他们干涉宇宙中各个文明的发展，并用各种文明进行实验。” “多年以前，天神组曾数次造访地球。”奥丁的声音陷入回忆当中：“地球上所有的神族加起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就算天神组如此强大，纳尔也依旧杀死了他们当中的一个，前去报复的天神组无法彻底的杀死纳尔，他们只能打败纳尔，然后将他重新投入混沌。” “只要这个宇宙中还存在黑暗和混沌，那么纳尔就是永远不死的。” 斯特兰奇对于这些宇宙奇闻非常感兴趣，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他问：“既然纳尔如此强大，我们还主动去招惹他，这……” 这时，奥丁和古一都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表情，他们对视一眼，奥丁先开口说：“纳尔的力量的确非常强大，甚至可以说是宇宙最本源的力量，其他魔神的力量位格皆在他之下。”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诞生于混沌和黑暗中的古老生物，不是很擅长动脑子。” 古一补充道：“混沌代表着虚无和疯嚣，拥有这种属性的生物，不论他有多强大，他的行为都是疯狂又没有逻辑的。” “他没有目的、没有逻辑，混沌生物唯一存在之道，就是让宇宙重归混沌和黑暗。” “也正是由于他们的这种混乱和疯狂，导致他们做很多事的时候不会考虑太多。” 斯特兰奇听出了古一委婉的暗示，简单来说就是，纳尔没有什么脑子。 但斯特兰奇觉得这很有道理，因为思维和智慧本身就是秩序的，任何智慧生物疯狂行为的背后都带有自己的逻辑，如果真的有一种生物，它的存在和目的就是反秩序，那么就注定它不可能有太高的智慧。 或者说，他的智慧太过先进，对于整个宇宙来说为时过早。 斯特兰奇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突然发现，如果照这么来说，纳尔简直是再好不过的目标。 古老、强大、混乱、疯狂，脑子不太好使，而且由于被关了太久，跟不上版本节奏，这不坑他坑谁？ “等等，刚刚莫度跟我说，地球的防御体系已经被突破了？”斯特兰奇看向古一。 “莫度的措辞稍有些保守，不过他一直都是这样。”古一坐在座位上十分平淡地说：“从力量之种开始爆发的时候，地球的魔法防御体系就没打开过。” “但如果纳尔真的降临了，地球恐怕……” 洛基却摇了摇头，对斯特兰奇说：“这你倒是可以放心，我刚刚从仙女座回来，囚禁纳尔的牢笼十分坚固，他的本体不太可能脱困，能来的只有力量。” “而力量的投射就好比一个管道。”洛基用手比划了一下说：“位于纳尔所在的克林塔星这一端，管道的入口刚刚被我扩大了，纳尔可以更快速高效的向外输出力量。” “而地球这一端的管道口，则被至尊法师扩大了，她撤除了地球魔法防御体系，甚至主动引导纳尔的力量精准投射。 “出生于混沌的纳尔，把力量投射过来之后，自然就会想要用这股力量打败面前的一切敌人，用黑暗和混沌侵蚀这片宇宙，就像他曾经做的那样。” “而如果他做不到，那么他就会加大力量的投入，出生于混沌和黑暗的纳尔，不会明白什么叫战术迂回和战略性撤退，他只会想要利用自己强大的力量侵蚀宇宙。” “所以只要我们能拖住他，就可以让他源源不断往这里投射力量？”斯特兰奇接着说。” “但我们把这个地点选在地球，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地球上都是脆弱的普通人，别说纳尔的黑暗力量，他们对于魔法也没有任何抗性。” 洛基却摇了摇头，接着对斯特兰奇解释道：“并不是把管道的出口选在地球，就意味着纳尔的力量一定能够直接降临到地球。” “还是这个管道原理，虽然管道的出口在地球，但参与这个計划的维度领主们，会在这条管道的路径上打出一个又一个孔，然后从自己打出的孔里，瓜分属于纳尔的力量。” 斯特兰奇恍然大悟，洛基接着说：“这样一来，几乎不会有多少力量能够落到地球。” “你说的也有点保守了。”古一的声音传来：“以那群参与者的胃口来讲，就是不会有任何的力量，能传送到地球。” “但……”斯特兰奇想问的是，那人类能拿到什么好处？而古一似乎看出了他想问什么，直接说：“现在的主动权在我们的手上，因此，我们也就有一个很特殊的权利。” “是什么？” “我们可以决定他们在管道上开孔的位置。” 斯特兰奇瞪大眼睛，他一下就明白古一想干什么。 简单来说，这条管道是从克林塔星对接到地球，纳尔作为输出端，而地球作爲接收端。 虽然这个过程不能用简单的三维空间来解释，但是有一个规律是不變的，那就是力量在从输出端到接收端的过程当中是会有损耗的。 也就意味着，截留力量的位置越靠近输出端，那么能够截留到的力量就越纯粹，而位置越靠近地球，那就只能喝别人剩下的汤了。 阿斯嘉德和地球联手做了一个局，阿斯嘉德派人去拓宽输出端，地球的至尊法师则负责打开接收端，这两方分别把持住出口和入口之后，就拥有了排座位的决定权。 座位越靠前，回报自然就越大，但想要好的座位，自然就必须加大投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场投資游戏的规则，从均分变成了拍卖。 你可以不必坐在最前面，只要比别人更靠前就行了，你也可以不必比所有人都靠前，只要比你的对手更靠前就行了。 古一笑着对斯特兰奇说：“接下来的事就是出价了，他们待会就到。” 斯特兰奇耸了耸肩说：“好吧，看来至圣所的工作人员们又要加班了。” 然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看来神盾局的工作人员们又要加班了。”神盾局的办公室里，席勒接过尼克点的烟，笑着对他说。 “斯特兰奇的电话倒是很及时，但是你应该提前猜出一些了吧？”尼克问他。 “的确。” “你打算顺水推舟？” “不，我打算给船加个发动机。” 第二百零八章 神降！（下） “斯特兰奇已经告诉我们他们的计划了，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对至圣所的发展有好处，但对我们来说，利益依然不够。” 尼克蹙起眉头，低头用火机点烟，然后叼着烟说：“在目前这个阶段，我认为，有关魔法的一切计划都应当保守一些，哪怕是那群华尔街的恶狼也知道，前期投资阶段，不能急着要回报。” “我有耐心。”尼克的语气不急不躁，他说：“虽然人人都知道我很贪婪，但我很清楚，短期回报虽然诱人，但长期回报的利润更让人心动。” “那你有没有想过，全都要？” “你又打算干什么？” “不急，我们还有一个成员没来。” 就在这时，尼克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对着电话那边说：“什么？谁？……好吧，让他进来。” 两分钟后，埃迪·布洛克走进了神盾局的办公室，尼克走上去和他握了握手，而坐在一旁的希尔，眼里闪过一抹紫色的光线，她抽搐了一下，席勒按住了这位女特工的肩膀，说：“冷静点，幻魔。” 希尔的嗓音里发出沙哑的女声，刚刚寄生到希尔身上的幻魔说：“毒液？？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阻止暴乱吗？？” “幻魔，好久不见。”埃迪的嗓音也同样沙哑。 幻魔愣了一下，她控制着希尔，上下打量着埃迪说：“毒液，你怎么了？你难道彻底疯了？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大声嚷嚷着，吃脑袋什么的……” 埃迪在心里对毒液说：“该死的！伱真的吃过脑袋？” “别听她瞎说，我没有。” 埃迪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桌子旁，毒液转头对席勒说：“如你所料，暴乱果然发狂了。” 席勒笑了笑没答话，尼克却看着席勒说：“看来又到了你讲故事的时间了。” “这次没什么故事可讲。”席勒摇摇头说：“我让毒液去刺激暴乱，就这么简单。” 幻魔吃惊的说：“你让毒液去刺激暴乱？？” 说完，她又看向毒液说：“不是你要向暴乱复仇吗？你之前不是还喊着什么，你是毒液、你是复仇来着？？” “揍他一顿是最没水平的复仇方法。”毒液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但似乎有种来自特殊灵魂的奇特韵律。 “你……”幻魔看着毒液，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你真让我吃惊，毒液，你好像变了很多，之前你好像只想吃脑袋……” “现在也是。” “那你……” 幻魔透过埃迪的眼睛，她看到的是毒液的灵魂，这是共生体一族特有的能力，可以在人群中认出自己的同类，她从毒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从未在任何其他共生体身上见过的冰冷和黑暗，然后，她听到毒液说出了一句令她毛骨悚然的话：“对于共生体来说，还有什么，比我们的造物主的脑袋，更好的食物呢？” 他冷静的令幻魔感到恐惧，就好像她从未真正认识过自己的这个同族一样。 现在她确定，毒液是真的疯了。 “叙旧的事，等会再谈。”尼克转向席勒说：“说说你的计划吧……” “阿斯加德和至尊法师想要骗取纳尔的力量，来吸引宇宙魔神们加大投资，同时进一步奠定至圣所的话语权，他们的立场虽然和我们相同，但利益却未必完全一致。” “简单来说，他们做长线，我们做短线。” “地球就像一個嗷嗷待哺的婴孩，虽然饿一段时间也饿不死，可我还是想现在就找点东西吃。” “这位共生体之神来都来了，那想必也不介意被魔神瓜分之外，再给地球留下一份特产吧？” 格林威治村上空，飞在半空得斯塔克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疑惑的说：“那个黑色大块头不见了，斯特兰奇也不见了，他们去哪了？” 他抬头，看向半空，这时，一根冒着火焰的锁链擦着他的机甲飞了过去，斯塔克往旁边一闪，骂了一句，然后对着那个冒火的骷髅头说：“你在干什么？看清楚！我和你是一边的！” 那个骷髅头努力的把脑袋扭了回去，斯塔克看得出来，他真的非常努力，就差上手掰了，他飘在骷髅头的旁边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你是杂技团的吗？” 骷髅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我是恶灵骑士，你这个罪人……” “什么？”斯塔克刚要发作，就听见地面一阵巨响，那个红色巨人从半空飞扑落地，紧接着跳下来的是史蒂夫，史蒂夫敲了敲盾牌，说：“这样好像很难突破它的防御。” “别想利用蛮力强攻。”红色巨人说：“我是红坦克，力量来自于赛托拉克的红色宝石，因此我才可以通过撞击帷幕对他造成伤害，而你不行。” 史蒂夫也有些无奈，就算他对魔法不怎么了解，也能看出来，他没法对半空中那个正在异变的怪物造成有效伤害。 就在这时，围绕暴乱周深的黑色帷幕逐渐收缩，黑色变得越来越深沉和浓郁，一些好像星空般的光点出现在他的背后，波纹顺着星空扩散开，突然，从最中心的圆心散发出一道耀眼的光环。 在极致的静态中，一道巨大的冲击波无声的散开，闪避不及的斯塔克直接被打飞了出去，贾维斯在他的机甲内报警：“注意！注意！机甲损坏程度45%，仍在上升，建议脱离……” “该死的，为什么损坏程度这么高？” “一种无法被解析的力量腐蚀了防护系统，机甲材料无法抵御这种力量的侵蚀，正在快速老化，建议脱离，建议脱离……” 斯塔克稳住身形，说：“脱离也没有什么用，我的机甲都不能抵挡魔法力量的侵蚀，该死的，我应该早点准备的……” “我现在不能撤退！贾维斯，提高出力！” “警告，如果继续提高出力，您体内的能源可能有崩解的风险，您确定要解除最高级别的安全协议吗？” 斯塔克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半空中的那个黑洞。 暴乱的变化还在继续，在明亮的光环之后，更黑的黑夜笼罩了他，一种混沌又疯狂的力量在他身后组成无数影子。 暴乱的体型开始变得越来越大，混沌的黑暗力量将他托起，为他覆盖上一层又一层盔甲，他的手中也凝结出一把由黑暗构成的长剑。 数秒钟后，一只遮天蔽日的混沌怪物，出现在了纽约的上空。 他周身黑暗之力几乎凝成实质，没有人能透过散溢的力量看到中心的暴乱，但光从外表来看，已经足够骇人。 纽约上空的星空开始变得越来越明亮，就好像透过夜空可以直视宇宙，一道黑暗的龙卷风从暴乱的头顶升起，直冲宇宙，星光照射下来时，投射在暴乱身上的还有无穷无尽的混沌之力。 莫度说：“纳尔的力量通道打开了……” 混沌的力量开始扩散，黑色帷幕中，暴乱的身影终于逐渐显现出来，那些黑色帷幕的力量被他收进体内，一个远比之前恐怖成百上千倍的怪物出现了。 他仍然维持着共生体的外形，但变得更大，身上出现许多诡异的花纹，背后多出了无数由混沌力量构成的庞大触手，每一条都比纽约的高楼更加粗壮。 其中一条触手一挥，楼顶的史蒂夫就被砸落到了地面上。 红坦克咆哮着冲上去，也被一条触手抽飞出去，那个怪物落地之后，触手横扫之间，大楼坍塌、地面开裂，黑雾从裂缝中蔓延开。 紧接着，斯塔克听到暴乱口中发出人类的声音：“看看吧！人类脆弱的躯体不值一提！” “你们永远也比不上这些伟大外星力量！人类必将被矫正！” “生命基石才是人类最伟大的计划！！我才是人类的先驱！” “钢铁侠？？？哈哈哈哈哈哈！！” “你很骄傲于你的机甲？！看看现在！你能做什么？” “人类永远也无法和宇宙的伟大力量相抗衡！在这种力量面前，你的机甲脆弱的像一张纸！” “你想凭这渺小的机甲和我抗衡？！愚蠢的普通人！永远学不会谦卑！” “你们的傲慢终将被无尽的宇宙之力击碎！！哈哈哈哈哈哈！” 德雷克嚣张的大笑着，他操控着背后的触手抽打斯塔克的机甲，逼的他只能不断躲闪，斯塔克深吸一口气，说：“……贾维斯！解除最终安全协议！” “警告！警告……” 就在斯塔克要确认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钢铁侠！接着！！！” 听到彼得声音的斯塔克本能的转身，接住蜘蛛侠从远处扔过来的东西，斯塔克低头一看，他手里是一个闪烁着魔法光泽的多面体。 又是一条触手砸过来，斯塔克匆忙躲闪，蜘蛛侠大喊：“看这里！” 斯塔克转头看向蜘蛛侠，他看到蜘蛛侠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半空中的斯塔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手里的的那个晶体，明白了这就是席勒弄出来的“魔法反应炉”。 “还有！！”彼得的大喊再次传来。 斯塔克停顿了一瞬间，然后毫不犹豫的将那个晶体插入机甲的安装槽中，他胸口尚未完全完成的插槽流出大量鲜血，当反应炉替换完成时，斯塔克听到彼得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他让我提醒您！！！魔法的秘密就是——” “心想事成！” 瞬間，纯净的魔法能量灌入机甲，奇特纹路爬上光洁的机甲表面，看着疯狂的外星生物发出尖锐的大笑，斯塔克喃喃自语道：“心想事成……” 夜空沉寂了一瞬间，又像是一个世纪。 然后，钢铁侠消失了，那台在外星生物面前显得无比渺小的机甲，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降临在纽约上空无尽星河。 魔法的光辉扩散开，带来如同极光一样绚丽的帷幔，每一个光点散开，形成遍布宇宙的星光。 星光的形状开始由散漫变得规律，魔法光辉开始由神秘走入秩序，无数星光交织之间，火星升腾、汽笛鸣响，属于大工业时代最动听的旋律，开始轰鸣。 转瞬间，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响比雷声更大，齿轮与齿轮旋转的气流比风暴更强，火焰与火焰交织的光芒比太阳更亮。 從未有人想到，也从未有人见过，未来千万年后机械文明的终极形态，沿着魔法星河的光辉，降临在这个星球上，带来超出任何生物想象力之外，不可言说的宏伟和壮丽。 短短数十秒钟之后，地球周围静谧的夜空中，人类的无穷智慧被魔法变为现實，在无数离奇又荒诞的宇宙中，一种新的可能出现后—— 芯片长城層层叠起，电路流光铄铄飞驰，点燃太阳、焊接群星、联通宇宙，无穷无尽的机械伟力，降临了。 那台渺小的机甲消失了，钢铁侠离开了他坚持要守卫的战场，这里不再有纽约上空如流星般划过的超级英雄，不再有钢铁侠的机甲。 取而代之的，是那笼罩在地球上空，无穷无尽的机械构成的伟大聚合体，那是，一切钢铁与机械永在的造物主、机械文明的永恒主宰—— 钢铁魔神·斯塔克。 第二百零九章 呕……（上） 夏季过去后，纽约的夜晚开始变得有些微凉，当白天的晴空被夜幕笼罩，星空变得额外明亮，在星光闪烁之间，万千机群的光辉，像沸腾的海潮，向着地球袭来。 史蒂夫放下盾牌，他看着天空中仿佛无穷无尽的机械造物，咽了咽口水。 说实话，他并没有想到斯塔克会呈现这样的形态，他以为那个魔法反应炉充其量只是制造一个大号的钢铁侠。 纽约的夜空逐渐被遮蔽住，天空中的机械造物比风雨欲来时的层层乌云还要密集，穿梭行动的机器像庞大的鱼群，朝着战场方向席卷而来。 彼得从空中跳下来时，一个飞行器旋转着从他身旁飞了过去，他低声说：“这应该是第23代，比之前更加灵活，而且气流更小……” 无数梭形机器人穿过他身边，彼得的发丝被气流吹起，他抬头往上看，似乎能感觉到斯塔克正在注视着这里。 彼得站在高楼的楼顶，周身风声呼啸，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天空中的魔神回应了他的召唤，一阵由金属零件组成的风暴降临，无数零件从天空中旋转着聚集过来。 那些零件围绕着彼得的蜘蛛战衣，缓缓覆盖上他的身体，彼得被它们托起来飞到半空，伴随着零件咬合的“咔兹”声，一片片盔甲如同鱼鳞般闪烁，甲片翻转之间，背后的金属节肢层层伸展开，将彼得的身体托起，他站起来时，一只巨大的钢铁蜘蛛出现在纽约的上空。 与此同时，得到强化的还有史蒂夫，机械零件在他没有拿着盾牌的那只手臂上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手炮，史蒂夫一挥手，一道剧烈的光波射向暴乱的触手，黑暗能量构成的触手像海浪一样被冲散，史蒂夫大喊：“有效攻击！继续！” 彼得随后起跳，闪烁着魔法光泽的节肢划开黑暗的帷幕，覆盖着盔甲的拳头让暴乱一个趔趄。 凝结在蜘蛛侠和美国队长身上的盔甲都来自于斯塔克的魔法反应炉，因此，能够对暴乱身上的混沌力量造成有效的杀伤，而不是如同之前的物理攻击一样，徒有其形，无法近身。 战场上的其他英雄也获得了类似的强化，再加上斯塔克的机械大军开始变得越来越灵活，暴乱几乎节节败退，混沌力量被压制到了他周身十米左右的范围内。 随着风声更急，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出现在地球上空，但那并不是钢铁侠，或者说，那是无数机群组成的钢铁魔神聚合体。 无数堡垒一样的机械巢穴布满整个夜空，伴随着机械的轰鸣声，无穷无尽的机械造物从堡垒巢穴中涌出来，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魔神。 它不再是机甲个体，而是由万千机群组成的聚合体，即使以彼得的视力，也无法完全看清那些机械自我复制生产和改造的过程。 当斯塔克的智慧被魔法具现成现实之后，人们才能直观的感受到那无穷无尽的智慧所产生的伟力，当他终于不再被囿于人类脆弱的躯壳当中，思想得以无限的解放之后，斯塔克看到了多元宇宙的真相。 他看到，眼前的宇宙变成了彩色的玻璃珠，在地上滚动起来，每一个玻璃珠当中，又蕴含着无数个微小的单体宇宙。 他甚至能够看到，那些宇宙中的他正在实验台前思考，或者穿着机甲在纽约上空飞过，他们的人生、命运和结局化作流光，在钢铁聚合意识当中被储存起来。 这样的视野仅仅维持了短短一瞬间，斯塔克感觉到，他胸口的魔法能量消耗的速度超乎想象，这让他不得不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将目光重新投回地球。 伴随着斯塔克思维的回归，机群不再盲目的无限扩散，但取而代之的是人为的设计、筛选、升级，无数机械堡垒被合并和组装，机械生产线上，各式机群的子体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完成了数次迭代。 尼克·弗瑞走出神盾局办公室，抬头看向天空，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因为地球已经被斯塔克的机械大军完全笼罩了。 阿斯加德的仙宫中，洛基站在奥丁的身边，斯特兰奇站在古一的身边，当机械的轰鸣声响彻到阿斯嘉德的时候，红色漩涡中传来塞拉托克的声音：“他升格了……变成了……唯一……” 九大国度中发生的任何事都瞒不过众神之父的眼睛，奥丁看到了钢铁魔神姿态降临的斯塔克，感受到了他那一瞬间突破单体宇宙壁垒的力量。 墨菲斯托也开口说：“……那是我们之前提交的定金？” “人类果然是一种拥有无限潜力的种族，他们竟然能用这种力量突破宇宙壁垒，将自己升格为唯一……” 此时，仙宫之内的宇宙魔神们都各怀心事，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人类真的有直面纳尔的力量，这让许多蠢蠢欲动的魔神们冷静了下来。 “好了……”古一略显淡漠的声音响起，他回头看了一眼斯特兰奇，接着说：“各就各位吧。” 颜色不同的流光从阿斯嘉德的仙宫中飞出，进入各个不同维度，然后开始将汹涌而至的宇宙混沌力量，吸收进入自己的体内。 古一和奥丁都给自己挑了个好位置，一开一切都无比顺利，就如同他们预料的那样，纳尔为了能够操控暴乱，开始将自己的力量，通过打开的通道，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 但很快，事情的发展就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格林威治村的上空，彼得正暴乱你来我往的对撞，这时，他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晚上好。” 彼得一回头，他看着席勒，吃惊地说：“医生，您怎么来这了？这很危险！” “没关系，我只是过来看看。” 彼得刚想说话，庞大的蜥蜴博士就跳了过来，对彼得说：“你去和那个冒着火焰的骷髅头打配合，这边交给我吧。” 彼得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席勒一眼，但看到他平静的表情，还是离开了。 席勒在心里对灰雾说：“这个距离够了吗？能让他发现你了吗？” “还要再近一点。” 于是，席勒一个闪现来到了距离暴乱更近的一座大楼上，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暴乱身边的混沌力量中。 位于稍远一点的楼顶的史蒂夫，正用盾牌回击那些不断乱舞的触手，就在这时，他看到空中的暴乱本体突然僵硬了一下。 随后，层层叠叠的黑潮涌出，暴乱咆哮一声，他发狂了。 那无数的触手裹挟着浓郁的黑暗力量，开始无所顾忌的横扫，他所在的区域，建筑全部被力量瓦解成了粉末。 席勒已经变成了一团灰色的雾气，漂浮在距离暴乱很近的地方，但或许就是因为太近了，暴乱发狂了半天才发现，要找的东西就在他的脚下。 暴乱将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席勒忽然消失不见，暴乱愣住了，在遥远克林塔星操控暴乱入侵地球的纳尔也愣住了。 忽然，席勒又从另一个方向出现，暴乱转身，发现席勒对他招了招手，宇宙深空中，传来纳尔愤怒的咆哮，他认为这只虫子在戏耍他。 纳尔当然认出了席勒身上的灰雾，就是那只突然消失的特殊共生体，那是他被囚禁成千上万年岁月中的心血结晶，是他突破牢笼的希望。 暴乱伸手拍过去，可就在带着混沌之力的手掌落下之时，席勒再次消失了。 由特殊共生体身上传来的信号，让纳尔变得越发急躁，他想要的东西现在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只需要挥挥手就能抓得到，可暴乱尝试了几次，不论是用他的本体去袭击，还是用触手挥舞横扫，席勒永远都是出现、消失、又再次出现，这些攻击都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纳尔出奇的愤怒了，他被混沌填满的大脑让他不会去思考，现在的这种局面，正是他给灰雾添加特殊能力造成的。 纳尔制造灰雾的目的是为了越狱，他之所以会选择雾气这种形式，就是为了让这只共生体拥有绝佳的速度，和无法被敌人攻击到的特质。 结果现在，他自己也无法攻击到这只共生体了。 如果现在，纳尔的本体降临，他还可以用黑死剑去攻击，这把剑是所有共生体的弱点，可以对他们造成有效的杀伤。 但现在，纳尔仍被困在克林塔星的深处，他就像一个用手柄操控游戏角色的玩家，哪怕他现实中的身体是格斗冠军、剑术大师，也丝毫影响不了屏幕当中的他抓不到一只小小的虫子。 就在这时，机械降神的斯塔克也开始了动作，地球上空无数的机群轮番入场，闪耀着魔法光辉的机械堡垒超载运转，超乎任何人想象的巨量机械大军如同无穷无尽的虫族，将暴乱包裹起来。 或许是受到席勒建议的影响，钢铁魔神斯塔克并非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而是由无数机群组成的聚合意识，这让他拥有了超维的视角，既可以精确到每一个零部件，也可以作为母巢意识统领机械大军。 对于纳尔操控的混沌暴乱来说，机械似乎起不到什么效果，最初的情况也的确是这样的，最先接近混沌的机群，很快就被混沌的力量所腐蚀，部件开始迅速的老化和腐朽，但仅仅是接在他们后面的第二批机群，就拥有了混沌耐性。 第三批机群群针对触手，提高了自己的速度，能够在挥舞的触手之间灵活的穿梭过去，直接冲到暴乱脸上发生爆炸，第四批机群延伸出了冰冻的特性，虽然无法对混沌力量造成影响，但通过成千上百的机械一起引发冰冻爆炸，暴乱的实体几乎寸步难行。 而几次试探性攻击过后，真正的机械狂潮来临了，暴乱面对着全方位无死角的进攻，形态各异的机械像一张深渊巨口，将暴乱连同他的黑暗能量全部包裹了起来。 魔神们动手之后，纳尔发现，自己操纵暴乱的力量越来越弱，而钢铁魔神斯塔克却越来越强。 但纳尔想要找的那个东西就近在咫尺，他开始越来越急躁，焦虑和烦躁的情绪点燃了他混沌生物的本性，他开始不顾一切的向地球输出力量。 等到纳尔的怒火进一步升腾，席勒重新恢复成人形，撤离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然后，他打开了聊天系统，毫不犹豫的向下拉，找到纳尔的头像，点开聊天界面，确认连接上之后，远在仙女座克林塔星的纳尔，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好，在吗？纳塔鲁。” 第二百一十章 呕……（中） 突然间，混沌又黑暗的能量像是疯了一样，引发了一个巨大的爆炸，格林威治村商业街的地面被炸下去三四米，猝不及防的英雄们直接被炸飞了出去。 无数的混沌能量如同强大的风暴，开始席卷一切，史蒂夫说：“这是怎么了？？？他疯了吗？！” 纳尔的确是疯了。 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就是那个曾经和他对着骂街的人，抢走了他脱困的希望。 更令他愤怒到发疯的是，这个强盗不但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左冲右突，竟然还又跑过来骂他！！！ 还骂的极其难听！！ 丧心病狂！！ 纳尔是真疯了，他开始不顾一切的输出混沌和黑暗的力量，想要杀死这只该死的虫子。 之前介绍过，纳尔是诞生于宇宙本源的混沌生物，他和其他的魔神有一个根本上的区别，那就是他并非“信仰神”。 纳尔并不靠信徒的信仰来提升自己的力量，其余的魔神，诸如墨菲斯托、塞托拉克或者是多玛姆，都可以通过其他人的信仰增强自己的力量。 但是纳尔的力量完全来自于宇宙的本源，所以即使他的信徒，也就是共生体，全部背叛了他，他也依旧只是被困住，而不会衰弱。 简单来说就是，他的一切力量全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他不需要努力就可以拥有这一切。 也正因如此，他不会像其他魔神那样吝啬自己的力量，宇宙本身的混沌力量是无尽的，只要宇宙中还有混沌的存在，纳尔就不用担心用光力量。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浪费了多少力量，即使他发现他向地球传输力量过程中损耗惊人，他也毫不在乎，因为这些力量不需要他辛苦修炼，拿过来就可以随便用。 可以把纳尔理解为一个抽水机，他不生产水，只是水的搬运工，因此他在浪费水的时候毫不心疼，因为这些水既不需要他来创造，也不需要他用心维护。 所以，在纳尔被激怒后，他马力全开，开始疯狂的抽调宇宙中的混沌力量，然后把它们往地球送。 汹涌的混沌力量就如同洪水，通过管道冲向地球。 时间回到几分钟之前，仙宫中开会的魔神们已经先走一步，去管道上挖孔去了，剩下的只有奥丁和洛基，以及古一和斯特兰奇。 这两队人之间是有些奇怪的，古一对斯特兰奇那是无比满意，她早就已经打算好了，等到这次事件结束，她就把至尊法师的位置传给斯特兰奇，这样她就可以自由的漫游宇宙了，这是古一一直以来的梦想。 凭借这次事件，古一有把握给地球留下大量的财富，再加上斯特兰奇的聪明才智，古一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只待退休日期一到，就功成身退。 纵观自己这一生，古一还是十分满意的，再畅想一下未来的退休生活，古一就更开心了，因此他现在的心态十分良好，看斯特兰奇特别顺眼。 但是反观奥丁，这位众神之父可就惨多了，先是大儿子不争气，惹出祸来之后，还拒不悔改，扔到地球没了动静。 然后又是诸神黄昏的预言、力量越来越衰弱的世界树、意外频出的九大国度，奥丁就像拿着漏勺的厨子，明知道这些窟窿堵不过来，也得硬着头皮去堵。 魔神按照顺序就位之后，奥丁和古一当然也可以在这个管道上找一个好位置打孔，用来截留力量。 古一对斯特兰奇再满意不过，所以他想办法给斯特兰奇也打了一个孔，让他也能获得一些力量上的提升，奥丁见状，也给洛基开了个孔。 洛基觉得，他今天一天之内受宠若惊的次数比过去上千年都多。 按理来说，就连洛基的力量层次都不足以截留纳尔的力量，更别说刚学魔法没几天的斯特兰奇了，但是有大佬开挂，他们两个跟在后面溜就行了，至少在几分钟之前，情况还都很平稳。 魔神们贪婪的汲取着纳尔输出过来的力量，古一和奥丁也不甘示弱，就连斯特兰奇和洛基也能跟着喝口汤。 可一切，就在短短一个瞬间之内，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古一先沉声喊道：“史蒂芬！收手！” 斯特兰奇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古一一挥手，停止了面前魔法阵的运转，就在魔法阵停止的一瞬间，古一的面前爆发出汹涌的混沌能量，古一身形闪烁着后退，平稳落地。 但奥丁那边情况就不太好了，这位众神之父仗着阿斯嘉德人体质强健，一斧子劈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给洛基开的那个孔也不小，黑暗力量汹涌而来的时候，父子两人都被冲了一个跟头。 还好奥丁反应快，一挥手，整个仙宫封闭起来，所有裂隙都被合上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爆发了？？？” 古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但随后她分析了一下说：“我在那种力量中感受到了愤怒的情绪，纳尔似乎被激怒了。” “被激怒了？谁能惹怒他？” 古一再次摇了摇头，但他突然一愣，自言自语道：“这波力量爆发有些突然，即使是你和我都差点受伤，那某些实力不济的魔神……” 古一和奥丁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想法。 在他们原本的计划里，他们是在自来水管上打孔偷水，自来水管虽然水压也不小，打孔之后，水喷出来也有冲击力，但毕竟他们实力强大，应付这些冲击力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这个过程从自来水管偷水变成了直面三峡泄洪，纳尔因为愤怒而不顾一切的输出力量，导致这个管道内压力极高，那么从那些打出孔洞中喷发的力量，也带有无与伦比的巨大冲击力。 塞托拉克是稳如泰山，这点冲击力对他的深红维度来说完全不是事，多玛姆感觉有点硌牙，但他向来不挑，凑合着也能吃，墨菲斯托一开始惊了一下，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同样来者不拒。 其他多数比较强大的魔神都是如此，虽然冲过来的力量开始变得越来越混沌和疯狂，但对他们来说只是有点硌牙，就算一时半会消化不了，也可以先储存到自己的维度里，日后慢慢分解。 但是那些实力不济的魔神可就不是如此了。 很多人都知道，水刀是一种破坏力极强的工具，以高压喷出来的水具有很大的破坏力，类比到混沌力量的截留上，也是如此。 魔神们贪婪的性格让他们在打孔的时候丝毫不顾及什么安全守则，都是尽己所能的往大了挖。 当狂暴的力量以巨大的压力喷射出来的时候，不少小魔神完全没反应过来，也没有任何防御方法，直接被这种狂暴的力量吞没，当场去世。 这时候，经验丰富的古一和奥丁，第一时间猜到了场上的局势。 爆装备了？那还等什么！捡尸体啊！ 古一这个开心啊，管道下游被冲死了一片，这不但一死死一群，而且都不用她自己动手杀，掉落的还不光是这些小魔神们自己的力量，之前被他们吸收到体内的混沌力量也都留了下来，全便宜了古一。 相比于牙口很好、荤素不忌的维度魔神，这些被消化过的力量显然更适合人类之躯的古一。 疯狂的纳尔输送的力量都是宇宙本源的混沌力量，许多魔神的生命层次根本达不到这个水平，第一波冲击下来，除了死了的，还有不少身受重伤的，古一和奥丁过去一刀一个全补了。 投资人？真不熟！ 任何一个宇宙魔神全部的力量都是大补，以往再怎么富裕的时候，也是一次来一两个，但这次，宇宙魔神躺了一地，很快，古一就吃撑了。 但没关系，古一干这个活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她自己积攒的能量达到上限，就开始把剩下的力量塞给斯特兰奇，就好像抓回一只巨大猎物的老鹰，自己吃饱之后，把肉喂给崽子。 此时，留在仙宫的洛基，就看着斯特兰奇身上一会儿闪光一会儿冒火，各种精粹的魔力和能量被灌输到他体内，短短几分钟之内，斯特兰奇差点白日飞升。 短时间内，他身上涌动的能量甚至比拥有神职的洛基还强。 洛基羡慕得两眼发红，还没等他虚情假意的恭喜斯特兰奇，一束金光从天而降，直接把洛基冲了一个跟头？ “父王……”洛基刚要说什么，又是一道金光，纯粹的能量被灌进洛基体内，洛基惊喜地大喊：“众神之父！您……” 还没等他喊出来，又是一道金光，紧接着，洛基和斯特兰奇就像比赛一样，无数纯净又强大的能量“刷刷”的灌到他们体内。 古一和奥丁两只老鹰在前面抢，斯特兰奇和洛基两只雏鸟在后面吃肉。 本来，奥丁的上限要比人类之躯的古一高很多，但死掉或者半死的魔神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体内消化或未消化完的混沌力量也太多，没过多久，奥丁也吃撑了。 古一在那边给斯特兰奇喂饭，奥丁一看，古一对自己的学生都这么大方，洛基好歹也是自己儿子，不给也说不过去，于是他也开始给洛基猛炫。 一开始，洛基简直欣喜若狂，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强大的力量能够极大的提高他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奥丁这种重视的态度，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但很快，斯特兰奇和洛基就笑不出来了。 众所周知，人类是有极限的，古一给斯特兰奇猛塞力量，可斯特兰奇也是凡人之躯，没多一会，就已经吃撑了，他周身的魔法力量开始开始不听掌控，没有了主人的力量，逐渐散溢宇宙当中。 斯特兰奇大喊：“停！老师，我……” 结果，又是一股极其精粹的能量灌下来，斯特兰奇感觉自己被撑成了气球，浑身上下都被力量填满了，无法控制的力量开始在他的体内乱窜，斯特兰奇半跪：“呕……” 洛基在旁边幸灾乐祸，斯特兰奇才接纳了这么点力量就吐了，果然，人类的体质和强大的神族是没法相比的。 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古一给斯特兰奇传功，是经过充分考量的，传给斯特兰奇的力量也都是经过古一处理的，就算量多了点，但不需要斯特兰奇自己进行消化。 但是奥丁给洛基的可就没有这么精细了，阿萨神族的风格向来是大开大合，一开始，奥丁一道落雷劈死一个魔神，自己拿七分，给冈格尼尔两分，再给洛基一分。 这些力量没经过任何处理，俗话说就是咯牙，洛基接收到力量之后，还要自己消化一下。 奥丁没吃饱之前还好，等到奥丁吃饱了之后，落到洛基头上的就变成了七分。 如果说古一给斯特兰奇的是白米粥，那奥丁给洛基的基本就是鹅卵石炒鸡蛋，洛基作为神族的上限再高，消化系统跟不上也是白搭，没过多久，洛基也半跪在地上：“呕……” 这两只嗷嗷待哺的雏鸟被撑到吐，但是古一和奥丁的捡漏之旅还没完成一小半，眼看着还有大半掉落物散落在地上，这不捡不就相当于丢吗？ 亲生的吃吐了没关系，不还有其他放养的吗？古一掏出电话，开始从卡玛泰姬摇人，几分钟后，喜马拉雅山上空一道又一道五彩斑斓的光芒降下。 没过多久，卡玛泰姬的法师们全躺在了地上，王靠着一个柱子，像喝醉了酒一样捂着自己的脖子：“呕……” 奥丁这边也不甘示弱，阿斯嘉德的众神全都聚集到了仙宫周围，很快，无数金光就从仙宫上方降临。 一开始，阿斯嘉德的众神们还高声赞美终神之父的慷慨，但没过多久，就都开始哀嚎，海姆达尔扶着仙宫的立柱，大喊：“等等！！众神之父！！实在是……” “呕……” 事实证明，不光是人，神也是有上限的。 倒不是这种力量真的多到把阿斯加德所有人都给喂到吐，但和洛基的问题一样，这种力量对于神族来说也是需要消化的，第一波力量还没消化完，第二波又来了，十几波下来，神族也吃不消啊。 看着宇宙中还剩一半的掉落物，再回头看看那些被撑到仰壳的崽子们，古一和奥丁对视一眼。 浪费可耻，光盘光荣，找个仓库，开搬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呕……（下） 将目光从仙宫上移开，回到地球，化成一团灰雾的席勒躲在斯塔克母巢的背后，用他的聊天系统对纳尔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 灰雾解锁了他的基因库之后，席勒就可以从共生体的基因库中找到更多骂人的话，于是他就一边对灰雾强调骂人是不对的，一边把这些话原封不动的丢给纳尔。 结果现在的情况就变成了，纳尔被气的拼命的往地球输送力量，想要操控暴乱捏死席勒，但席勒和暴乱之间还挡着一个越打越强的钢铁魔神斯塔克。 由于钢铁魔神斯塔克是一个意识聚合体，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本体，不管是暴乱、暴乱体内的德雷克，还是远在仙女星座的纳尔，都没有见过这种形式的生命，他们根本找不到斯塔克的本体。 可斯塔克用魔法具象出来的无尽机群，不管杀掉多少都会再生，而随着机械堡垒的不断改造，无数子代迭代进化，机械大军开始变得越来越强，于是纳尔就只能投入更多的力量来对抗他。 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席勒躲在斯塔克背后，用聊天系统人身攻击纳尔，纳尔被他气的抓狂，投射力量给暴乱，可暴乱想要打席勒，就必须得先打钢铁魔神斯塔克，可斯塔克越打越强，纳尔就不得不投射更多力量。 如果按照最初的力量传输力度，经过几大魔神的截流，的确到不了地球多少，可出现了这种情况之后，成功传输到地球的力量越来越多。 混沌和黑暗逐渐降临这个小小的星球，随着纳尔越来越疯狂的力量输出，九大国度的屏障开始逐渐摇晃，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还有一小半的战利品没有搬完，奥丁也不得不回阿斯加德坐镇，而古一也得回地球抵挡这些混沌力量的侵袭。 纳尔的突然发疯，超出了他们两人的预料，阿斯加德和地球都有些措手不及。 地球上，黑暗和混沌愈发浓重，直面宇宙本源的混沌力量的地球，开始处于被混沌侵袭的危险当中。 史蒂夫看着蔓延到他脚下的黑色影子，他面色严肃的说：“他侵蚀的范围快要超过格林威治村了，如果离开这个范围，可能会波及到居民区……” 他拿出电话打给尼克，尼克却告诉他：“整个格林威治村，及周边居民区的所有居民，都已经被疏散了。” “你早有准备？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尼克没有说话，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看向黑暗弥漫的战场中央。 突然，在黑暗和混沌最深沉的中央，一缕灰色的雾气飘起，在转瞬之间，就扩散成了一片灰色的浓雾，将暴乱整个笼罩进去。 此时，正在力量管道附近吸取力量的魔神们，突然发现，纳尔的力量停滞了一瞬间，就好像力量管道被堵住了一样。 而力量管道也的确被堵住了，作为力量输出口的暴乱，被灰雾完全的覆盖住了。 灰雾的特性让它可以做到其他共生体很难做到的事，在时机合适的时候，他可以很轻易地笼罩和封锁另一只共生体。 此时，灰雾逐渐收缩身形，将暴乱紧紧包裹住，他变成了一个塞子，堵住了纳尔力量降临的出口。 但是别忘了，气疯了的纳尔正在疯狂的输出力量，当出口被堵住的一瞬间，纳尔根本没来得及停下。 输出端在以极高的速度往这边吹气，但排气的口却被强行堵住了，于是，完全不出所料的是—— 力量管道，它炸了。 先是小小的一个光点亮起，紧接着，宇宙中无数碎片飞出，凝聚到极点的混沌之力顷刻般腾起爆裂的光环，如同一轮黑色的太阳，冲击波荡过整个宇宙。 尽管灰雾只堵住了短短一瞬间，并且堵的也不是那么严实，还吞掉了很大一部分来自于纳尔的力量，但由于纳尔那边的输出量实在是太大了，没有经过加固的力量通道，不负众望的原地爆炸了。 而且，力量通道炸了不要紧，蹲在这个通道旁边的，可还有那么多的魔神呢。 赛特拉克依旧稳如泰山，这对他来说就跟一个喷嚏的攻击力差不多，多马姆微微一惊，向后一缩，安然无恙，墨菲斯托由于太贪婪，躲得晚了一点，稍显狼狈，其余的大魔神被炸了一个跟头，匆忙的往自己维度一躲，没有什么大事。 但除了有限的这几个大魔神之外，其他的魔神可就遭殃了。 这就好比，同样都是风，用风扇吹出来的风不仅没有伤害，还能让你感觉十分凉爽，这群魔是正用风扇吹着风呢，忽然之间，从风扇中涌出来的风变成了12级狂暴飓风，连人带地盘直接撕成了碎片，场面一度非常惨烈。 纳尔的混沌力量能被吸收，不代表这种力量爆炸的时候没有杀伤力，恰恰相反，作为宇宙本源的力量，爆炸带来的剧烈冲击干掉了绝大多数正趴在管道上干饭的魔神，甚至有一个倒霉的大魔神都被炸断了腿，灰溜溜的跑了。 这时，正位于仙宫的斯特兰奇接到了席勒的电话，他说：“通知我们亲爱的投资人们，见面礼到了。” 等爆炸的余波散去，古一站在宇宙中，无数魔神被炸死的尸体堆满了整个宇宙，甚至比他之前和奥丁捡漏的还要多出几十上百倍，几个大魔神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多玛姆吞口水的声音比雷霆都响，墨菲斯托感叹的说：“古一，你们人类居然叫我们魔神？这完全是诽谤，该被叫做宇宙魔神的是你们，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啧啧，太惨了……” 古一转头看向这位地狱之主，墨菲斯托话锋一转：“所以，什么时候开饭？” 奥丁赶来时，顺便把洛基和斯特兰奇也拎了过来，他把这两个人往一堆魔神中间一丢，斯特兰奇吞了一下口水，伸出手，艰难的张口说：“等等！” 说着，他拿出手机，有些不熟练的念道：“高级会员见面礼！加入图腾工程高级会员，不但可以获得此魔神遗体三十天不限量畅吃卡，还有二十八项会员福利，仅需追加三倍投资……” 地球上，灰雾打了个饱嗝说：“虽然有点疼，但好饱……不，应该说有点太撑了，呕……” 这时，埃迪出现在了席勒背后，沙哑的嗓音从他的喉咙中发出：“我的那一份呢？” “别急。”席勒有些艰难的对毒液说：“你确定你要四分之一？” “当然，你该不会想赖账吧？” “咳……我只是想提醒你……” “快点！！我很饿！！！” 席勒只能把手带搭在了埃迪的肩膀上，三秒之后，毒液：“呕……” “……怎么这么多？！！” 席勒有点难受地摸了摸喉咙，他也没想到，纳尔一瞬间能投射这么多力量。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让灰雾堵住那个力量管道一瞬间，据他的推测，纳尔被关了那么久，他用的那种力量管道，应该不会先进到哪去，承受力也不可能太大，只要有一瞬间的堵塞，管道就可能爆炸。 然后那些趴在管道上猛嘬的魔神就会被炸死一大半，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逼氪……送礼环节。 在那短短一瞬间，灰雾也尽可能的吸收了纳尔的力量，甚至是吸收的有点太多了，分出四分之一给毒液之后，两只共生体就一起被撑吐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纳尔那么生气？” “没什么……”席勒咳嗽了一声说：“我就是骂了他一句……” “你骂了什么？”毒液疑惑的问。 “纳塔鲁。” 两分钟后，胸口反应堆逐渐熄灭的斯塔克从高空中掉落下来，被彼得接住之后，他说：“我知道这玩意会没电，但没想到它没电的这么快……” 说着，他龇牙咧嘴的给自己换上原本的反应堆，然后有些疑惑的甩了甩头，说：“我刚刚是出现幻觉了吗？” “我怎么看见一团烂泥在追着一团雾气跑？？” 第二百一十二章 秋日事忙（上） 纽约的秋天到了，属于夏日的热浪散去之后，天空开始变得更蓝，风也更凉爽，但这座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中，很少有人有心情停下来感受天气的变化。 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比晨风更急、更快，冰咖啡退市以后，被西装革履的精英职员拿在手里的热咖啡，伴随他们的匆匆脚步，和秋天一样，褪去了热度。 而这座繁忙城市中最繁忙的，要属知名的华尔街了。 这条街道从曼哈顿南部延伸到百老汇，曾经拥有纽约证券交易所和各个银行的总部，在上个世纪无比辉煌。 但发展到今天，这条街的象征意义已经大于实际意义，它更像是这个国家的一个金融符号，经历时代变迁后，现在已没有任何一家银行将总部设立在这里，大多数都搬去了发展前景更好的中城区。 这条街道可能会使来旅游的外地人大失所望，因为它的全长很短，街道也非常狭窄，当人们从中穿过去的时候，感觉两侧的高楼大厦都在倾倒过来。 唯一能够聊以慰藉的，就是靠在外墙有些斑驳的建筑上，幻想上世纪的老爷车停在路边，晨风穿过街道，吹凉手中咖啡的场景了。 华尔街末尾转角处，伴随着一声礼炮的鸣响，花篮上的条幅在阳光下显得金光熠熠，过路的行人们却仿佛毫无所觉，就好像这一切热闹与真实世界之间隔了一层屏障。 “很高兴见到你，席勒博士。”洛基站在大门前的阶梯下面，笑着和席勒握了握手。 他穿着一件最常见的白色衬衫，胸口挂着一条墨绿色的领带，在阳光的照耀下还能看到细小的印花，从手腕上的腕表到脚底的皮鞋，都是股票经理最爱的牌子。 如果不说出他的名字，几乎没人会意识到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华尔街职员，甚至都不是一个地球人。 席勒松开洛基的手之后说：“我可真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你就已经完全适应这里了。” “感谢最近股市的不景气，这一个月里，我没有一天休息时间，就连咖啡都必须三口之内喝完。”洛基笑着说。 席勒摇了摇头，看着洛基，觉得十分感慨。 在大约一个月之前，众神之父奥丁宣布自己要沉睡的前夕，他把自己的小儿子洛基扔给了古一。 原因是洛基吃了很多能量，需要消化，消化时需要人盯着，奥丁要准备睡觉顾不上他，于是就把他丢给古一寄养。 而古一本着一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的原则，接受了奥丁的请求。 然后古一发现，她实在不是个能带孩子的料，宇宙里还有满天大漏等着她去捡，不捡就是亏，于是她就把洛基扔给斯特兰奇，让他们两个自己在卡玛泰姬修炼。 非常神奇的是，洛基和斯特兰奇倒是挺能聊到一起去的，他们的家世背景有点像，洛基一直觉得奥丁偏心托尔，而斯特兰奇的父亲也一直偏心他的弟弟，两个人的性格中也有不少共同点，简单来说就是道德底线比较相似。 因此，在卡玛泰姬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人相处的还算不错，而一只狼和一只狈相处的不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两人在卡玛泰姬开了个盘，赌地狱领主之间战争的胜负，洛基拿出之前积累的人脉，满世界拉人网赌。 消息传到萨卡星，热衷赌博的高天尊原本没当回事，自诩赌圣的他可不屑于参与这种城乡结合部级别的赌局。 洛基一听他不参加，顿时就不高兴了，你高天尊天天打电话找客服，现在盘口开了你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这就过分了吧？他撸起袖子就奔着萨卡星去了。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洛基的诈骗本事可不是盖的，原著中灭霸都被他忽悠过，他在萨卡星旅游了两天，高天尊就被忽悠瘸了，下了不小的赌注。 之后，斯特兰奇找上地狱之主墨菲斯托，两人联合进行一波物理假赛，高天尊差点赔掉底裤。 愿赌从来不服输的高天尊本打算赖账，斯特兰奇拉上多玛姆使徒莫度去萨卡星敲门，高天尊掂量了一下自己和多玛姆的差距，咬咬牙还是付了账。 账收回来之后，多玛姆和墨菲斯托一人两成，剩下的六成落到了两人手里。 斯特兰奇和洛基一看，这来钱多快，于是两人就走上了他们的电信诈骗之路。 坑蒙拐骗、歪门邪道，无所不用其极，得手了几次之后，两人还真弄到了不少能量。 虽然他们两个的道德下限低，可实力层次也不高啊，两人拿到能量之后急于处理。结果因为处理手法不当，引起了能量爆炸，直接把卡玛泰姬的那个庙给炸了个窟窿，防护罩都被炸漏了一个洞。 练手回来发现自己家房子塌了的古一，直接把两人扔了出去，洛基本来想回阿斯嘉德，但是把守彩虹桥的海姆达尔闭关消化去了，洛基暂时回不去，只能再次如投奔地球的斯特兰奇。 于是斯特兰奇就带着洛基来投奔席勒。 席勒一点都不想管这狼狈为奸的宇宙骗子二人组，但是斯特兰奇偷偷给席勒塞了两成的红包，席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洛基留在疗养院工作。 因为席勒的疗养院也位于曼哈顿南部，这里距离华尔街很近，很快，洛基就发现，比起当个医生，他有更感兴趣的工作。 一直以来，洛基行骗都靠的是他的天赋，并没有什么系统的理论知识，在和斯特兰奇狼狈为奸之后，两人摸索出了一些规律，但依旧不成体系。 每天从疗养院下班就会路过纽约证券交易所和各大银行的洛基，突然发现，原来行骗这种事，也是可以成为一个行业的。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 洛基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当他一心想要去做成某事的时候，不会是可以学的，高傲是可以放下的，原则是可以灵活多变的，底线是可以调整的，总的来说就是，脸，是可以不要的。 他找上了斯特兰奇，两人再次进行了一番不可言说的密谋之后，洛基光荣的成为了一名证券经纪人，走上了自己的地球悟道之旅。 洛基来到地球之后很忙，斯特兰奇也没闲着，和暴乱打完一架之后，至圣所连带格林威治村的商业街都被打成了一片废墟，虽然因为神盾局提前组织疏散，没有人员伤亡，但是建筑肯定是全毁了。 尼克在这场战争中是否解决了他的秋季经费问题不得而知，但他很慷慨的表示，可以为至圣所重新找一幢建筑。 在斯特兰奇原本的想象当中，未来，他的住所应该远离人烟，最好和卡玛泰姬一样，在某个普通人类很难造访的深山老林里。 但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至圣所离华尔街十米远，都称得上明珠蒙尘，隔一条街，都属于诈骗界的骨肉分离。 于是，至圣所就成了华尔街自古以来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新址选在了华尔街街角，并用魔法掩盖起来。 格林威治村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重建，搬家的至圣所也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处理好了大部分问题，准备重新开业了。 剪彩仪式这天，来了很多奇形怪状的人，比如某个穿着夹克的特技摩托车手，斯特兰奇走上去和强尼握手的时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惊奇的说：“我还真没想到，有了肌肉和皮肤之后，你还是挺帅的。” 强尼看上去一点都不想来，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敷衍的气质，显然，这位恶灵骑士又是被迫加班参加应酬。 斯特兰奇刚把他送进去，就发现自己的师兄莫度和红坦克也来了，他正忙着招呼，就看到门前的席勒走下了车，他赶忙让身旁的洛基去接人。 这也就出现了华尔街角，洛基和席勒相谈盛欢的场面。 走进至圣所的史蒂夫，穿了一身很精神的西装，但他感到很疑惑，上下打量着这座建筑说：“这里怎么看上去跟我那个年代的证券交易所一模一样？不是说这里是至尊法师的纽约据点吗？这和法师有什么关系吗？” 一个负责迎宾的业务员满脸笑容的迎上来，他看了一下史蒂夫手里的请柬，热情的说：“罗杰斯先生，对吧？欢迎光临，斯特兰奇先生现在在忙，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先去后面等待一下，剪彩仪式马上开始……” 史蒂夫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不知该从何问起，但还是跟着引导人员走了进去。 刚刚踏上阶梯的彼得只看到了史蒂夫的背影，他想追上去，却被走过来的斯特兰奇拦住了，斯特兰奇打量了彼得一眼说：“你没带你的女朋友过来吗？” “格温？我怎么可能带她过来？” “我要怎么给她解释我认识斯塔克、美国队长，还有一众大人物？要知道，昨天她还担心我会不会吃不起饭呢……” 彼得和斯特兰奇一起往后面走，斯特兰奇问他，：“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瞒着你的女朋友？” 彼得苦恼的抓了抓头发说：“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我真的找不到好的开口时机。” “这听起来实在是太荒谬了，我要告诉她，我就是蜘蛛侠，除了学校和家之外，最常去的地方是斯塔克大厦的高级实验室，每天早上和美国队长一起晨跑，今天还来参加了地球至尊法师至圣所的剪彩典礼，进门碰到的第一个人是外星王子……” 斯特兰奇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说：“你要是真这么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精神疗养院见到你了。” 彼得也进去之后，就是姗姗来迟的斯塔克，他打量着至圣所的内部结构，显得非常失望，他对斯特兰奇说：“你把至圣所弄的像上个世纪90年代的证券交易所一样，究竟是你的品味独特……还是你的品味独特？” “实用为主。”斯特兰奇无奈的说：“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如果不采用证券交易所的结构，那么多接线的业务员要待在哪里？魔法坩埚的头上吗？” 斯特兰奇瞥了一眼斯塔克的胸口，虽然隔着衣服看不到什么，但他还是问：“你已经解决你胸口的那个麻烦了？。” “没错。”斯塔克的语气很轻快。 “因为我忽然发现，我纠结的那些事完全没有意义，所以今天早上，我就把新的方舟反应炉换上了。” 斯塔克语速飞快的说：“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发现，从前的我真是太蠢了。” 这时，洛基和席勒也从门前走过来，席勒从他的口袋旁边掏出了一支笔，按了一下按钮，里面传来斯塔克的声音：“我发现，从前的我真是太蠢了……” 席勒又按了一下按钮，里面再次传来声音：“我发现，从前的我真是太蠢了……” “咔哒，我发现，从前的我真是太蠢了……” 斯特兰奇飞快的拦住伸出拳头的斯塔克，说：“冷静点，你现在可没有魔法反应炉了！” 席勒把那支录音笔转了转，开心的说：“百年难遇的意外收获啊，看来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没等斯塔克骂他，席勒就接着说：“你放心，我会把它留到你婚礼的时候播放的。” “说真的。”斯特兰奇转移话题，问斯塔克：“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斯塔克抿着嘴，只是埋头往前走，席勒在后面对斯特兰奇说：“魔法反应炉虽然没电了，但重要的从来都不是那个反应炉。” “你说对了。”斯塔克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伸出一根手指，说：“那些没有意义的事都不重要的了，什么霍华德、方舟反应炉……谁在乎！” “斯塔克往前走了，朋友们！” 说完，他就快步向前，甩开了身后的两个人。 席勒低声问斯特兰奇：“宇宙的局势如何？” “不出我们所料。” 纳尔上菜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之所以说这件事情不大，主要原因是，宇宙中魔神的定义很宽泛，但有几条基本的准则。 第一，这些强大的生物并不是由文明演化而来的，他们和人类种族、阿萨神族、矮人族或者是共生体这类种族完全不同，他们以个体的形式在宇宙中生存，本身不存在社会和文明。 第二就是，他们大多数诞生自宇宙力量，他们的诞生并不是通过漫长的进化，而是宇宙中某些力量觉醒了自己的意识。 第三是，理论上来说，他们的寿命是无限的，只要不被打死，就能一直活到死。 不论是墨菲斯托、塞托拉克还是多玛姆，都符合这些准则，因此他们也是魔神的一员。 但符合这些准则的魔神，不是每一个都能像上述三位一样强大，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在宇宙中的体量都不大，这些魔神们的构成，整体仍然呈现金字塔状，能够达到维度魔神强度的只是一小部分。 由于许多魔神不够强大，对于宇宙中的灾害没有什么抵抗的力量，而宇宙中又经常有各种天灾，比如某个维度突然坍塌、某个宇宙突然爆炸，出现这种意外之后，很多魔神都是一死死一片，周围的魔神也都会聚过去瓜分他们的尸体。 所以，这次纳尔力量通道爆炸的事故，在宇宙中并不少见，只不过以往的都是天灾，而这次是人祸。 虽然是人祸，但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所造成的破坏范围不是很大，虽然殃及的池鱼比较多，但也还在合理范围之内。 所以，这件事在多元宇宙级别并没产生什么太大的波澜。 唯一可以称得上有影响的是，古一通过阿戈摩托之眼联系永恒，商量退休事宜的时候，永恒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问她：“最近宇宙本源的混沌之力损失的非常厉害，你有什么头绪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秋日事忙（中） 但要说这事影响大，也是事实。 多元宇宙级别的大佬塞托拉克倒是不在意这么一点小小的能量，多玛姆虽然久违的敞开肚子吃了一顿，但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满足，墨菲托斯利用这些能量解决了一些地狱维度的麻烦，但也并没有影响他的根基，这场事故对于单体宇宙巅峰和多元宇宙级别的大佬来说，影响不算太大。 但对这个层次之下的魔神们，可就是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首先，由于被炸死的人很多，地盘的重新分配就乱成了一锅粥，有的魔神邻居被炸死了，正想吞并他的地盘呢，结果另一边的邻居也是这么想的，侥幸存活下来的魔神们增长了不少力量，一言不合就要大大出手。 为了争夺战利品和剩下的地盘，魔神们开始了疯狂的那卷，谁消化的快，谁就更强，就能在短时间内抢到更多的地盘。 开打之后，适应力更强、消化更快的魔神活了下来，吞并了更多的地盘，得到了更大的力量，本宇宙内的魔神数量大跌，但质量却急速上涨。 宇宙之内魔神产业进行了极端统合，产业重组倒逼能力升级，力量体系形成闭环，力量分配制度产出新的行业抓手，进而极大地展现了至圣所端到端、短平快服务的行业优势…… 人话说就是，最近发生的乱子太多，魔神们一边修炼、一边打架、一边瓜分地盘，忙的是脚后跟打后脑勺，这个时候，至圣所的方便之处就体现出来了。 谁和谁没谈拢、谁和谁想重新谈判、谁和谁打完架之后需要人调停，谁家宠物没看好、谁家武器砸出界了…… 一堆魔神蹲在电话旁边，等着至圣所开门，给他们解决这些麻烦。 至圣所剪彩仪式的当天，纽约阳光明媚，至圣所的门口阶梯上，彼得摆好相机之后，所有人站成一排，就在相机即将拍照的时候，建筑内传来混乱的声响，尖叫此起彼伏。 站在最中间的洛基和斯特兰奇回头看，其余人也都跟着转身。 “嗖”的一声，一台手机擦着斯特兰奇的脑门飞过去，紧接着，十几部手机从大门里飞出来。 彼得身形灵活，一个弯腰，躲过一部向他袭来的手机，紧接着一转身，躲过从侧边袭击的手机，斯塔克反应慢了一点，直接被一部手机拍在肩膀上，趔趄了一下。 史蒂夫主动出击，一把抓住一个飞过去的手机，所有人凑了上去，结果那部手机突然腾起熊熊火焰，史蒂夫一松手，所有人跟着散开，那部手机飘在半空，里面传来墨菲斯托的大喊： “斯特兰奇！开门！” “咔嚓”一声，一张古怪又离奇的照片就这么出现在相机当中。 形似复联但混进去了许多奇怪东西的一群人，站在镜头前，抬头看着一部冒火的手机，彼得弯着腰还没起来，斯塔克身体向前倾，像是就要摔了，史蒂夫朝着天空伸手，斯特兰奇捂着脑门，洛基抬头看天…… 相片中面色平淡、处变不惊的，除了席勒，就是被迫应酬的打工人恶灵骑士了。 相片从相机中飞出，被纽约凉爽的微风吹进至圣所的窗户里，飘飘然的落在斯特兰奇的桌子上，他用手指拿起那张照片，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洛基拿着电话走进来，他说：“我要搬家了，中城区的那个公寓实在不怎么样，我在南边找了个新房子。” “恭喜升职，什么时候请客？” “下周，我这周有事。” “有事？有什么事？你的那个大客户不是半个月后才来吗？” “和工作无关，是我的私事。” 曼哈顿南部的一所公寓里，大包小包提着行李的托尔，看到打开门的是洛基，他吃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他说：“洛基？？怎么会是你？！你就是那个房东？？？”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宣传单，他说：“见鬼的……我说怎么这里的租金这么低……” 洛基靠在门框上，一只手伸到头顶，另一只手插腰，他对托尔说：“你就没发现别的什么变化吗？” 托尔抬头，观察了一下洛基，然后他突然愣住了，他用不可置信的声音大喊：“你……你怎么成了火神？！！” “你的神职升格了？？？你……” 洛基的大笑压过了托尔的声音，他笑的肚子疼，一边笑一边说：“你的神职是什么来着？哦！那一串名称太长了，我都快记不住了，哈哈哈哈……”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你怎么……” 托尔的世界观都被震碎了。 这还要从阿斯嘉德非常独特的神职体系说起了。 阿萨神族之所以被称之为神，是因为他们真的能从神职中获得力量，这种独特的体系，如果要考究，那就太久远了，总的来说就是，阿萨神族的每一个成员在成年之后，都可以获得一个神职。 但是神职也是有高低之分的，举个例子，目前的神王奥丁神职就是雷神，雷神是阿斯加德神职体系中最高的一个神位，如果托尔继承王位，那么他的神职也将会是雷神。 而现在尚未继位的托尔的神职，是“气候与风暴之神”，而他的弟弟洛基则是“谎言与欺诈之神”。 神职的主要规律就在于，职称越短、描述越抽象、管理范围越不具体，也就越强。 像气候与风暴之神，其实就是雷神神职体系下的一个附属神职，而谎言与欺诈之神，则是火神神职体系下的附属神。 神职并非一成不变，神职的更迭主要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奥丁传位给托尔，一旦奥丁将自己的全部力量留给托尔，那么托尔自然也就继承了他的神职。 还有一种就是像洛基这种，跟在两个大佬身后捡漏一波肥，消化完后，硬实力上升了一个台阶，自然也就神职升格。 当然，洛基会这么容易升格他的神职，除了因为火神之位空悬多年，没有竞争对手之外，奥丁对于他的业绩还算满意，因此帮了他一把也是重要原因。 而洛基故意找到托尔，骗他过来租房的主要原因就是，现在，洛基是托尔的上级了。 阿斯嘉德是一个全民皆兵的民族，因此他们的政治体系也更像是军队，神职高的就是统领，神职低的就是士兵。 而同一个神职级别中，也因为所司方向不同而有高低之分，一般来讲，司职自然之力的神职要比其他的高出半格，这也是阿斯嘉德的民族属性决定的。 所以说，原本托尔的“气候与风暴之神”，是要比洛基的“谎言与欺骗之神”高上半格的，这其实也很合理，因为托尔是长子，也是未来的继承人。 阿斯嘉德王室历代都是如此，王位继承人的神职会比其他人高上半格，而在继承人继承了最高神职之后，其他王子才能够升格为正神。 也就是说，原本的路线应该是，托尔成为雷神之后，洛基才会成为火神，而火神的神职依旧比雷神低半格。 但现在的情况是，托尔因为惹怒了奥丁被贬下界，也就错过了之前的纳尔上菜事件，相反的，洛基被奥丁一顿猛炫，硬实力已经达到了正神神职的水平。 而奥丁看着斯特兰奇和古一其乐融融、师徒相宜，再想起自己家那个王八羔子，一气之下，也不管阿斯嘉德的传统了，直接让洛基拿到了火神的神职。 而洛基拿到火神神职之后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来刺激托尔，托尔也的确快被他刺激疯了。 托尔是个非常传统的阿斯嘉德神明，他非常信奉阿斯嘉德加官进爵、神职晋升那一套，而他之所以会称自己是“阿斯嘉德最英勇的战士”，也是因为他身上的神职是同辈人中最高的。 他认为他身上的神职是他用战功换来的，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战功无愧于阿斯加德继承人这个称号，而同一辈中也不可能有人超过他。 但现在，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了他面前，洛基，一个同辈中战斗实力最弱、在阿斯加德可以称得上是弱不禁风的法师，先他一步成为了正神。 也成了同辈人中的第一个正神。 正神和附属神的区别何止是天差地别，阿斯嘉德的政治系统更贴近于军队，也就意味着上级对于下级有绝对的掌控力，一旦顶撞上级，就有可能被海姆达尔驱逐。 现在，那个打仗时只能站在后方的洛基，成为了英勇冲锋在前的托尔的上级，托尔对此完全无法接受。 洛基看到，门外的托尔憋得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倚在门框上，语气轻快的对托尔说：“怎么了？你想揍我一顿吗？像以前我耍你之后那样吗？” “但可惜，你做不到……”洛基看着托尔的眼睛，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他说：“现在，你没有神力，也没有武器，更重要的是，你也没有这个权利，我不再是你的部下了……” 托尔咬着牙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众神之父不公……” 洛基的眼神越来越冷，笑意开始从他的脸上消失，他的身体周围闪烁着一些有阿斯加德文字构成的符文环，那是正神的标志，他对托尔说：“你真的是个蠢货，哪怕你能理解一点众神之父的话，也不会有机会让我在这里嘲讽你。” 他侧过身伸出手，做出一个让托尔进屋的手势，然后说： “要来看看我住的地方吗？曼哈顿富人区的高级公寓，那你呢？某个贫民窟的窝棚里？” “你不光是个失败的神，也是个失败的人。” “这就是你，托尔，你自以为的勇武，都来自于众神之父给你的体魄，你所信奉的那些荣誉，也都不过是众人在赞美神王奥丁时，附赠给你的同情和怜悯……” “你为之自豪的所有的东西，都来自众神之父对你的偏爱，而一旦你让他失望，不再有这种特权，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洛基的眼睛在眉弓之下的阴影里显得越发阴鸷，他看着托尔说：“承认吧，从头到尾，你都是个失败者，哥哥。” 他重重的咬了最后那个单词，然后“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 洛基转身回去，走了两步之后，停在了玄关旁边，对面落地窗的阳光照射进屋内，但却没有落到他的身上，洛基的喉结上下剧烈地颤动着，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数十秒之后，他呼出一口气，然后把一只手撑在墙壁上，缓缓的握成拳头。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现在很想见弗丽嘉，很想见到他的母亲，很想回到那个他觉得无比枯燥无趣的卧室里。 忽然，他听到背后的房门被敲响了，“咚咚”声回荡在房间里，洛基不可置信的回头，他听见门外传来托尔沉闷的声音：“开门！我要租房！” 第二百一十四章 秋日事忙（下） 俗话说的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神也一样。 托尔快被洛基的羞辱气疯了，如果是以前的他，哪怕明知打不过，也明知对自己的上级出手，可能会遭到海姆达尔的驱逐，他也一定会和洛基打个你死我活。 但来到地球之后，托尔明白了一件事：客观事实是不以人的主观能动性而改变的，面试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公司不收你就是不收你，找不到工作就是找不到工作，托尔再愤怒、再埋怨也没有用。 这段时间以来，托尔已经不知道碰壁多少次了，原本，他的仓库工人干的还算不错，但工资实在是太低，在付完房租以后，托尔连吃穿都是问题。 他迫切的想找一份薪资更高一点的工作，可地狱厨房那个鬼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工作，他只能往外走。 好在，他在仓库干活的时候跟一帮德州来的卡车司机相处的还不错，托尔从他们那学了点开车和修车的本事，于是在靠近曼哈南部的一家修车厂找到了工作。 可是这个工作距离他的住所太远，托尔不得不重新找房子，他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他能租得起的、距离工作单位够近的房子，只有洛基的这个。 就算洛基是为了把他骗过来嘲笑他，托尔也只能向现实低头，如果不能够按时上班拿工资，他就要再次睡在马路上了。 也不知道洛基是怎么想的，反正最后，他还是给托尔打开了门，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是怎么回事，反正最后，洛基还是把房子租给了托尔。 洛基所在的这幢高级公寓附近还有不少的公寓，而对面一幢公寓里，神盾局特工希尔拿着望远镜往对面看，共生体幻魔在她体内抱怨到：“我还是觉得你们拿暴乱做研究这个计划有点太冒险了，哪怕把他送回克林塔星球关起来呢？” “我不知道你们人类怎么这么大胆，你们就不怕纳尔的混沌力量再次降临吗？” 希尔耸了耸肩，说：“这你只能跟局长去说，这是他的计划，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还有幻魔十分无奈的说：“还有，你这样监视阿斯嘉德的两个王子，真的不会被神王奥丁记恨吗？他可是九大国度的主人……” “这倒不是很重要，但你别说，这两位王子长得还挺帅的……”希尔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望远镜问幻魔：“你觉得他们俩谁比较帅？我还是更喜欢洛基一点，托尔那种型男款……” 希尔耸了耸肩说：“可能有人会喜欢，但不是我的菜。” “我……”幻魔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希尔还以为她是害羞了，她说：“我能感觉得到，你还是对托尔更感兴趣，每次提到托尔，你好像情绪都有些波动，怎么样？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不必了！”幻魔大喊。 紧接着，她又低声嘟囔道：“阿萨神族的雷神一道雷差点把我们都劈死，认识他？是嫌挨雷劈不够疼吗？” “原来你是在害怕他吗？” “我没有！” 忽然，希尔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用望远镜看向对面的窗户，有些疑惑的说：“我是眼花了吗？对面的房间里怎么好像着火了？” 幻魔已经覆盖上了希尔的身体，她说：“你没眼花，就是着火了。” 瞬间，希尔出现在了洛基和托尔的公寓门外，她敲了敲门说：“你好，在吗？我看到你们屋子里着火了！” 屋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过了会，托尔打开了房门，他脸上被熏黑了一块，他使劲的抹了一下脸，然后说：“我们没事！马上就处理好！” 说着，厨房又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托尔回头看了看，然后用魁梧的身躯挡住了希尔的视线，他说：“你是邻居吗？那个……我们做饭出了点意外，真的，马上就处理好，相信我……” 又是一声巨响，滚滚浓烟从厨房中涌出来，洛基直接被呛了出来，他咳嗽了两声，对站在门口的托儿说：“真的着火了，快灭火……” 托尔捂住眼睛，门口的希尔一指楼梯间，“那有消防器材，打开就可以用。” 等到火被扑灭之后，希尔虽然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但她并没有理由留下，于是就返回了自己的据点，继续进行远程监视。 结果还没到一个小时，对面房间的玻璃直接在剧烈的爆炸声中被震碎，滚滚黑烟从房间中冒了出来，希尔赶忙下楼。 洛基快步往前走，他的脸上也被熏黑了几道，后面的托尔更是没法看，简直变成了一个小黑人。 托尔歇斯底里地对洛基大吼：“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简直是我见过最无能的火神！！！如果不是你要用火焰去点燃气灶，也不会爆炸……” 伴随着消防火警的警笛声，洛基也十分生气的说：“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控火是我神职中自带的能力，我怎么知道那火焰为什么会不受控制的烧坏了管道？？” “你之前已经搞砸一次了！”托尔强调道：“但你还是非要这么做，你的脑袋是打了结吗？！” 洛基都被气笑了，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被托尔嘲讽没脑子，就在他们两个争执不休的时候，穿着消防服的消防员走过来说：“你们就是失火房子的两位事主，你们是什么关系？” 两人谁也不说话，那个消防员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然后拿出本子登记：“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现在跟我们回一趟警局，重大火灾事故需要备案……” 看着两个王子要被带上消防车，希尔走过来，一亮证件，说：“神盾局特工，麻烦你们配合。” 二十分钟之后，神盾局的办公室里，娜塔莎坐在桌前面对两人，头也不抬的说：“姓名？” “托尔·奥丁森。”托尔没好气的说。 “洛基·奥丁森。” “嘿，你不姓奥丁森！只有神王的长子才可以用奥丁森的称号！” “你能闭嘴吗？”洛基摸了摸脸，对托尔恶狠狠地说：“我现在是正神，你不能顶撞我！” 娜塔莎敲了敲桌子，她面无表情的说：“你们知道你们在住户密集的高级公寓中弄出了一场燃气爆炸，已经可以被定性为外星人进行的恐怖活动了吗？” 洛基伸出手示意娜塔莎稍安勿躁，他说：“我可以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娜塔莎一只手拄着脸，做出一副“我都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的表情，听着洛基讲话。 “我获得了火神的神职，当然，我知道你们人类不懂这个神职系统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但是从字面意义来讲，火神，应该拥有控火的能力，对吧？” 说完之后，洛基也觉得自己这句话实在是太傻了，但看着娜塔莎点了点头，他还是说：“人类的燃气灶应该也是用火点燃的，这没什么问题吧？” 娜塔莎又点了点头。 托尔抢话道：“但你的控火能力像一坨狗屎！我们只是需要一点小火苗来点燃燃气灶，你弄了一个比冰箱门还大的火球……” 洛基完全没理他，而是接着说：“理论上来讲，火神神职自带的控火能力，应该是非常完美的。” “所以呢？”娜塔莎抬眼看着他。 洛基张了张嘴，看着娜塔莎美丽的脸庞，他觉得，当着一个美女的面，自己接下来的结论确实有些丢人。 “但是理论和现实稍有差距……” 娜塔莎叹了口气，她合上面前的卷宗说：“神盾局之所以会容忍托尔在地球逗留，就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超出常人的力量，但你不同。” “我不管你到底是，控制不好神力，还是施法出了差错，总之，你烧毁了人类房屋，惊吓了周围的住户，还浪费了火警资源，总之，我们得遣返你……” “不！等等！”洛基站起来说：“我这个月有个很重要的业务！我昨天才谈下来，很快就要去见客户了，那可是信孚银行的大单，我不能就这么……” 就在这时，尼克·弗瑞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他浑身冒烟，手里还拿着一个水晶球，其他三人都盯着他，尼克咳嗽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黑烟，然后说：“其他问题都放一边，你们阿斯嘉德寄快递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粗暴？” “呃……你被雷劈了吗？”娜塔莎问。 “不要学科尔森，总问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 托尔和洛基对视一眼，洛基说：“这是阿斯嘉德的良好品质，简单、快捷、一步到位，虽然是有点粗暴……” 娜塔莎走到尼克身边，尼克把那个水晶球递给她，然后看着洛基说：“既然你父亲已经付了托管费，那我们可以暂时不追究你闹出的这些乱子，但你必须得向我们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洛基举起手说：“我不会再使用火神的能力了。” 娜塔莎有点疑惑地问：“你又不是只会那个什么火神的能力，而且，着火之后，你不会用你们的那种魔法灭火吗？”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洛基转头，看向一旁，他也有点疑惑的说：“我弄出的火球自己控制不了，而且我还有点……就是，有点……” 托尔看着自己弟弟的神色，咧开嘴说：“你该不会……怕火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英雄主义 在黄昏到来时，沉沉的雾霾轻柔地落在天际线上，让原本绚烂的夕阳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光线透过雾气照射进病房中时，斯塔克逆着光，他的背后晕开一层朦胧的光环。 席勒站在床的另一边，康纳斯拿着一支针剂走过来，两人低声讨论了一下数据，席勒转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奥巴代亚，然后又看向坐在对面的斯塔克。 他低着头，棕色的眼睛沉在睫毛的阴影里，像是被困锁在囚笼中的太阳。 斯塔克把手肘撑在膝盖上，然后用手捂住嘴，他的肢体动作表示他现在不想说话，可他的声音还是从指缝间流出来，带着刀锋一般的沙哑。 “……我看到了很多东西，过去、未来，我看到了很多个我，和他们不同的人生轨迹。” 他的前几个单词语调微微提高：“或许你不会相信，我明白了这一切真理，理解了所有秘密。” 他用鼻子呼出的气息落在手面上，斯塔克垂下眼睛的时候，能够清晰的看到这种气息的变化。 “或许那只有短短一瞬间，但那一瞬间的时间对我来说，是无穷无尽的，我看到了一切我想看到的东西。” 他一只手动了动，把前几根手指扬起来，然后又放回去：“我见到了霍华德。” 云层掠过天际线，让光线倏地暗下来，斯塔克声音边缘的颤抖带有一种奇异的魔力。 那些夕阳与雾霾交织的朦胧雾气中，斯塔克走进一家热闹的博览会现场，他看到，那个在他记忆中形象已经有些模糊的男人，正站在一辆悬浮汽车的旁边，介绍着他伟大的发明。 斯塔克随着人流离开，从博览会后门出去之后，又踏进了灯光有些昏暗的实验室，那个男人拿着一面盾牌，正和史蒂夫相谈甚欢。 实验室的灯熄灭后，一阵猛烈的摇晃、尖锐的刹车声、剧烈的爆炸…… 碎片停滞，火花凝结，一切时间向回倒流，实验室中，斯塔克用手拿起一幅相框，那里面是霍华德和奥巴代亚的合照，那时，他们都还很年轻。 当实验室中的灯光亮起来，年轻的奥巴代亚走进来，霍华德热情的和他拥抱在一起，他们两个彻夜谈论那些伟大的发明。 那其中的天才构想传到斯塔克耳朵里，令他感到沉醉，这不是因为那些构想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如同这两人般的友谊，从来没有这样一个灵魂伴侣，能够和他彻夜长谈。 在剧烈的刹车声和爆炸声之后，奥巴代亚的身形开始变得消瘦，他头上出现越来越多的白发，斯塔克看到，他挂断了一通电话之后，开始浑身颤抖，像是得意，像是愧疚，好像疯了。 斯塔克站在这个实验室中，霍华德从他面前走过去，对着奥巴代亚招手，史蒂夫正在调整盾牌的把手，过了一会儿，佩珀一边讲电话一边走进来，席勒坐在实验台前拧灯泡。 彼得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走进来，实验室的地板狠狠一颤，巨大的蜥蜴怪物跳进来，顷刻之间，化成斯文的康纳斯博士，康纳斯伸手，一只针剂被递到了斯塔克的面前。 斯塔克抬头，康纳斯和席勒都注视着他，康纳斯的手越过奥巴代亚的病床，把那根针剂放在了他面前。 “不出意外，结束最后一个疗程的治疗，他就会醒来。”席勒接着说：“除此之外，他的寿命可能会被延长，思维和体魄都会变得更年轻。” 席勒看着斯塔克的表情，他说：“你现在应该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当中，因为当你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你发现自己并不高兴。” “你在思考这是为什么，你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度，你或许也在怀疑，你和奥巴代亚之间是否真的有亲情，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你更不想提起的人……” “不要对我用读心术。”斯塔克抬眼看着席勒，破天荒的，席勒没有再反驳他，因为他明白，现在的斯塔克已经不再单纯的是这个宇宙里的钢铁侠了。 当他升格为唯一的那一个瞬间，很多东西就都不同了。 或许魔法反应炉的能量消耗，让这一瞬间没有维持太长时间，但从根本上来说，他面前的这个斯塔克，已经明白了所有真相。 斯塔克沉默的看着奥巴代亚，康纳斯和席勒都没有说话。 当这位被知识诅咒的天才看透了一切宇宙真理之后，他也不会再为那些琐碎的情绪所困，不会再为汹涌而来的感性浪潮所击倒。 也因此，他将能够清楚的做出影响他人生的每一个判断，并做好为此负责的准备，而不需要任何人再来提醒他。 当天边的云飘过去之后，光线重新照射进来，斯塔克站起来，他俯身拉了一下奥巴代亚身上的被子，然后对康纳斯说：“进行最后一个阶段的治疗吧。” 席勒什么也没说，他按了一下按钮，医生和护士走进来，斯塔克逆着人群离开病房，席勒也走出去，两人站在门边。 斯塔克问他：“你也是‘唯一’，对吗？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你知道它们是如何发生的，将来又会如何发展，这是每一个唯一都可以做到的事……” 席勒偏头看了一眼斯塔克，说：“在那一瞬间，你应该可以选择变成唯一，那样，魔法反应炉的能量也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桎梏。” “唯一就是唯一，他们将不会再依赖什么能量才能保持他们的位格，但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斯塔克忽然笑了一下，对席勒说：“你希望我那么做，对吧？你给了我一个让我突破这些壁垒、站到更高层次的电池……” “或许你觉得，没人能经受得住这种诱惑，一瞬间升格到最高、看透所有真相、感受到一切尽在掌控，只要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就可以成为永恒的神明。” “你影响了斯特兰奇、影响了至尊法师、影响了阿斯加德和奥丁、影响了宇宙魔神，为的就是我能在那一刻做出理所应当的选择，化身为宇宙之上的唯一。” “所以你现在应该很失望，我浪费了这个机会，再次变回了凡人……” “我的心理学学的也还不错吧？” 斯塔克转头看向席勒，两人的背后是被夕阳光线填满的房门，那像是一幅画框，把两人的身影变成剪影，背景的橙红色比任何一位画家在调色盘上调出的颜色都要鲜艳，几乎从画布中溢出来，蔓延到墙壁和地板上。 “你的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席勒低下头，但他的语气却很平静，他说：“但早在你之前，就有人教会了我一个道理。” “傲慢是致命的毒药，不管是神还是人，当他自认为有改变一切局势、影响所有人命运、把所有人当成棋子一样摆弄的能力的时候，他就离死不远了。” “这种傲慢将会吞噬一切人性，让人失去最宝贵的智慧和情感，成为规则和秩序的外化，不管你是否相信，我从来没想过要这么做。” “我是一个普通人，一直都是。”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斯塔克抬头，一些光线穿过他的发丝，让他的眼睛变得熠熠生辉，那些如同锁链一般的阴影，好像彻底离他远去了。 “可能你也不会相信，但当我得知我可以成为无数宇宙中的唯一，和所有其他的我合众为一，让所有斯塔克都成为我的化身和投影，在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 斯塔克低头看去。就就好像他还站在高耸的山巅，周围寒风凛冽，背后是漫天星辰，这是一个不可描述也无法言说的空间，他看到，所有宇宙都被他踩在脚下。 数道影子向他奔来，他们即将合而为一，成为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再有那么多的命运、记忆和历史。 但下一秒，斯塔克张开双臂，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而下，那些影子追逐在他身后，却被单体宇宙的壁垒挡在外面。 “……我拒绝了这种升格。” “很难吗？”斯塔克自问自答：“不，一点都不难，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那些感情和智慧带给我再多的困难，也不是我要抛弃它们的理由，人性再丑恶，也仍是我的一部分，而不是需要被淘汰的渣滓。” “完美无缺又孤独的神，永远不会比庸俗又热闹的人更高贵。” “你的确是个英雄。”席勒的声音响起：“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旧热爱它。” 他的尾音落下的时候，云翳倏忽散去，此时，画框中灿烂的橙红色背景暗沉下去，像是冷却的钢铁，两人的身影缓缓沉没在黑暗中。 “滴——滴——” 刺耳的机器鸣叫从病房中响起，一阵吵嚷之后，有人大喊：“他醒了！他醒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军方动向（上） “我重复一遍，我是医生，不是上帝。”斯特兰奇站在奥巴代亚的病床前说：“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出院不到一周就重新住院的病患，如果以这个频率来看，别说是新研发出的药剂，就是上帝也救不了他了。” 站在病床另一边的斯塔克深深地叹了口气，旁边的席勒问他：“我确定他出院之前身体各项指标完全没问题，甚至是远超常人，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一周之内就把他气得高血压发作，再次住院的？” 斯塔克很委屈的说：“我什么也没做，只是他出院之后看到了斯塔克集团最近的报表，还有斯塔克奥斯本联合制药集团的合同，就变成这样了……” 事情的起因是，奥巴代亚在最后一个疗程的治疗结束之后，就醒了过来，就如康纳斯和席勒预料的那样，从恐惧毒气中提取出的刺激大脑活性的药剂配合蜥蜴血清中的治愈药剂，不但唤醒了奥巴代亚，还提升了他的身体素质。 在稍作休养之后，奥巴代亚就重新投入了工作，没错，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和斯塔克进行一番叔侄畅谈，斯塔克眼睁睁的看着奥巴代亚越过了自己，飞速的奔向了他的宝贝公司。 显然，在奥巴代亚看来，相比于斯塔克，还是斯塔克工业集团更重要一些。 尽管在回到公司之前，奥巴代亚已经尽可能的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公司的情况还是让他眼前一黑。 斯塔克工业集团原有的产业倒是没什么问题，虽然佩珀在接手的时候经历了很长的适应期，初期有些忙乱，但到最后收尾做的还不错，虽然利润比不上奥巴代亚在的时候，但也勉强看得过去，奥巴代亚虽然有些心痛，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真正奥巴代亚撅过去的，是最近一段时间的新业务，也就是斯塔克-奥斯本联合制药集团，以及永生因子基金会。 不夸张的说，整个斯塔克集团都是奥巴代亚一手打造出来的，没有奥巴代亚，霍华德的那些天才想法永远都只是纸上谈兵，转换不成真正的实际利益，奥巴代亚在经商方面的才能无人可比。 刚回到公司的他，听说永生因子的产业，也曾为这个天才想法而感到惊喜，但随后，他看到了斯塔克和奥斯本集团及永生因子基金会的合同，然后就高血压发作，重新住进了医院。 用“心在滴血”这个词已经不能很好的表达奥巴代亚的感受了，他现在的情况是，心除了血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都快脑溢血了。 斯塔克觉得自己谈下来的条件已经够不错的了，但在奥斯本这种商界大亨看来，斯塔克就属于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你居然还去和奥斯本集团谈什么分成？难道不应该是他倒贴钱吗？居然为了一个公司冠名先后顺序让出足足3%的分成！这个败家子！ 奥巴代亚是真的快气死了，恨铁不成钢也已经不能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了，他恨不得把霍华德从棺材里刨出来，让他看看他的儿子到底有多败家。 斯塔克觉得很委屈，从客观上来说，他确实已经尽力了。 斯塔克叹了口气说：“我和佩珀都以为，我们做的不错了，但是结果……” “你可能并不是不够聪明，只是不够贪婪。”最后席勒总结道。 斯塔克摊开手说：“无所谓了，我终于可以不用担心那些烦人的事，回归我以前的快乐生活了。” 席勒摇摇头说：“恐怕你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你知道军方最近的动向吗？” “军方的动向，哦……”斯塔克说：“让我猜猜，他们一定有一大堆问题等着问我，说不定还会想召开个什么听证会，然后让我把化身为宇宙魔神、凭空变出无数机械大军的技术交给他们……” “尼克不可能让他们这么做。”席勒直接告诉了斯塔克结论：“他连痛斥军方的演讲稿都准备好了。” 席勒说的没错，尼克此时正在和军方顶牛。 目前斯塔克的态度更偏向于神盾局，他们在永生因子和宇宙魔神方面拥有共同的利益，他们合作的很愉快，双方都不希望中间插进来一个搅局者，斯塔克绝对不可能和军方全面合作，但哪怕被分走一点肉末，尼克都心疼的要命。 人类的习性是很难被改变的，如果斯塔克现在还是如同电影中一样，只是一个掌握了机甲技术的科学家，那么恐怕他仍然会如同电影中一样，被军方威逼利诱。 但现在，他已经超出这个规格太多了，钢铁魔神的现身让军方和安理会已经在思考换个星球生活这件事了，流浪地球计划都到了他们嘴边，要不是最后化为魔神的斯塔克凭空消失，这会早就乱套了。 即使那个变出机械大军的钢铁魔神消失了，军方也依旧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斯塔克，但因为斯塔克展现出的力量太过超模，他们不敢采用任何强制手段。 由于斯塔克仍未对公众公布自己是钢铁侠的这个事实，军方认为他不可能参与公开的听证会，因此，他们不是没尝试过私下邀请斯塔克去和军方进行会谈。 但这个计划受到的阻力太大了，一方面，为了避免斯塔克和军方的接触破坏他们的合作，神盾局肯定会从中作梗，另外奥巴代亚回来之后，斯塔克集团像是有了主心骨，奥巴代亚非常抗拒和军方合作，军方也很难越过他去接触斯塔克。 现在，斯塔克不是一只刺猬，但他被一群刺猬围在中间，军方有些无从下手。 但要他们就这么袖手旁观也是不可能的，他们不会放任这么强大的力量脱离自己的掌控，哪怕知道面前是一枚核弹，在它最终爆炸之前，也总有人会想从它身上敲下来一点利益。 最终，军方找上了世界安全理事会。 不得不说，他们找对人了，眼看着尼克·弗瑞势力开始越来越强大，围绕在他身旁的超级英雄们越来越强，亚历山大·皮尔斯坐不住了。 原本他和尼克是有共同利益的，比如说永生因子产业，但是尼克通过一系列操作做大做强，对皮尔斯的依赖越来越小，眼看自己选择的代理人开始逐渐不受掌控，皮尔斯也想要削弱尼克的力量，把他重新握在手里。 利益的变动决定立场的改变，很快，尼克就接到了世界安全理事会的电话。 就在纽约秋季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早上，环球时报刊登了一则重磅新闻：“托尼·斯塔克——钢铁侠金属面具之下的秘密。” 斯塔克放下报纸，把手里的咖啡放在桌面上，语气轻快的说：“这下好了，不用我自己公布，他们替我说了。” 他对面的佩珀十分无奈说：“这事影响很大，不少人受到了军方的蛊惑，他们认为你有责任将这种先进的技术交给军方来维护世界和平。” “去他妈的世界和平吧！”尼克拿着手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大声说：“不要拿你那套糊弄三岁小孩的说辞来糊弄我！” “你们的这套把戏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才算完？不停的试探、得寸进尺、舆论逼迫、经济制裁，你们的脑子是完全锈死了吗？” “为什么你们还不明白，这套把戏已经不可能再困住斯塔克了，而一旦惹怒他，整个地球都会有危险，最后的烂摊子还是要神盾局来收拾！” 放下电话之后，尼克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希尔说：“上次那个黑色共生体的宿主叫什么名字来着？他是不是环球时报的记者？马上联系他……” 此时，埃迪正站在地狱厨房的热狗摊前和毒液吵架：“上次我提醒过你，墨西哥的辣椒很辣，但你还是非要买特辣的热狗，我差点被辣死，这次我绝对不会……” “你真是我见过最怂的人类，一点辣椒就会让你哇哇大叫。” “要一份特辣，谢谢。”沙哑又低沉的声音从埃迪的嗓子里传来，随后，他抽搐了一下说：“不！不要特辣，要微辣就行……” “不！要特辣！” “不……” “嘿，等等，那有个美女！” “你别想干扰我，这招已经不好用了。” “你好，我叫希尔，你请问你是埃迪·布洛克吗？” 埃迪一转头，看到希尔穿了一身职业装，出现在他的身后。 “我是，怎么了？” “你好，我是神盾局特工希尔，现在有些工作要麻烦你配合。”希尔一亮证件。 “你好，幻魔，好久不见，上次在战场上太匆忙了，你最近有空吗？” “等等！”埃迪阻止了毒液即将说出来的下文，他低声说：“你没听见她说什么吗？她是神盾局的特工……” 另一边，幻魔也在脑子里对希尔说：“我之前就说，毒液是真疯了，他竟然想让他的宿主泡你！” “我觉得他可能不是想让他的宿主泡我，你没觉得是他想泡你吗？” “别开玩笑了。”幻魔说：“共生体根本没有性别，因为我们不需要像人类一样两性结合才能繁殖，我的形态是女性，也只是因为我寄生过的人类宿主是女性……” 此时，两对共生体和宿主之间产生了非常微妙的关系，埃迪觉得毒液肯定是想泡幻魔，幻魔觉得埃迪是想控制他的宿主来泡希尔，但希尔却和埃迪想的一样，觉得肯定是毒液看上了幻魔…… 这就造成他们两人面对面，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在脑子里和自己的共生体对话。 卖热狗的冈萨雷斯敲了敲托盘说：“你们还要热狗吗？” 埃迪不知道怎么开口，但还没等他说话，毒液先说：“要两份，一份特辣，一份微辣，顺便再要两杯果汁，一杯不要冰，谢谢。” 等到热狗出炉，埃迪和希尔在热狗摊旁阳伞下的桌椅上坐下来，幻魔对希尔说：“你真的要吃毒液点的东西吗？我真的很担心我会被传染……” 希尔并没有动面前的食物，而是对埃迪说：“你应该看了环球时报最近的那篇报道吧？” 埃迪咬了一口热狗说：“你指的是那篇揭露斯塔克就是钢铁侠的报道？” “你对此怎么看？” “虽然记者有的时候是需要不断重复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但这篇报道说了一个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出来的事，却获得了这么大的反响，让我深刻的思考了一下我的职业生涯到底有什么意义。” “神盾局猜测这是军方再次向斯塔克施压的计谋。” “看来我误会了我曾经的同行，蠢的不是记者，而是军方。” 希尔在脑子里问幻魔：“你的这位叫毒液的同族，向来这么毒舌吗？” “我怎么知道，我对理解一个疯子不感兴趣。”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希尔队埃迪解释道：“我们不清楚军方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但总之，他们打动了世界安全理事会，安全理事会和军方站到了一边，声称斯塔克的技术可以更好地维护世界和平。” “他们不会是想让斯塔克交出他的技术吧？” “或许不是全部，但至少得有一部分。”希尔停顿了一下：“如果按照斯塔克那天展现出来的力量，安理会和军方的目标，至少也是他最新一代的机甲，甚至于他们可能会想要得到那种让斯塔克化身为神的力量。” “为了达成他们的目的，他们会想方设法的去骚扰斯塔克，就算斯塔克在武力上不怕他们，但要生活在这个社会里，他们有很多办法能给斯塔克和斯塔克集团找麻烦。” “神盾局想阻止这种事的发生，但问题是，我们是世界安全理事会下辖的组织。” 希尔做了个手势说：“显然，现在我们的情况有些尴尬，世界安全理事会要我们不要插手，尼克局长也面临了很大的压力，因此我们不能在明面上帮助斯塔克。” “但我们不想让他们得逞，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帮我们一个忙。” “我曾经是环球时报的记者，但也是曾经。”埃迪喝了两口果汁说：“如果你是因为我曾经的职业才找到我，那你们恐怕要失望了，我在行业内已经没有什么信誉可言了。” 希尔对埃迪说：“军方不会只有这一招，接下来，他们应该会故伎重施，操控各大媒体针对斯塔克，指责他拥有如此先进的技术，却不愿意为人类和平作出贡献，甚至把旧账翻出来，指责他卖军火。” “我们希望能够拿到环球时报主编收受贿赂、引导舆论的证据，你应该对那位主编很了解吧？” “另外，由于安理会的压力，现在神盾局和神盾局的特工都不方便出面，所以我们希望雇佣你帮我们抵挡军方的攻势，阻止他们对斯塔克的摸黑。” “我听幻魔说你和暴乱有仇，现在神盾局正在利用暴乱做实验，我们可以把他给你，再附加他身上残留的一些能量，如何？” “……成交。”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军方动向（下） 斯塔克就是钢铁侠这件事，带来的舆论反响还是很大的，因为不论是斯塔克还是钢铁侠，都挺出名的。 斯塔克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之前军方已经引导舆论抹黑过他一次了，他被称为站在尸山血海上的无良军火商、完全不负责任的花花公子、穷奢极欲的恶棍富豪，如果有一个星级评分体系的话，斯塔克的声誉应该在半星和一星之间徘徊。 但是钢铁侠的名声却很好，不仅仅是因为他在纽约救人，同时也是因为危害纽约的几次大事件他都冲在第一线，许多民众见过他，听说过他的事迹，不少人也因为那身帅气的机甲而变成了他的粉丝。 在出事之前，钢铁侠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粉丝网站，有不少人做公益周边，甚至还有不少粉丝专门等在楼顶，拍摄斯塔克从纽约天际线上飞驰而过的身影。 于是，当斯塔克和钢铁侠的身份重合到一起之后，史上最大规模的超级英雄塌房事件发生了。 一般来说，人喜欢某个形象，都会夹杂很多自己对于他的幻想，钢铁侠的粉丝也不例外，对于钢铁侠到底是谁，粉丝们早有猜测，他那身昂贵的机甲昭示了他一定是个有钱人，所以粉丝们大多数认为他是那几个热衷于做慈善的年轻富豪。 有些人猜测他可能是奥斯本家族的公子，毕竟老奥斯本很热衷慈善，也有人觉得他是全美最大的建筑公司的老板，乃至于某石油企业的继承人，但反正绝对不会是托尼·斯塔克。 在消息公布的当天，钢铁侠的粉丝网站就把背景图片换成了一片血红，网站负责人声称，他感到无比失望，钢铁侠不会再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与此同时，许多自称是钢铁侠粉丝的人在网络上引发了舆论热潮，他们开始拍摄视频、痛心疾首地讲述自己脱粉的过程。 不少知客的账号开始长篇大论的分析斯塔克的目的，有说他是利用小善洗白，有说他是为了愚弄大众，也有说他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反正通篇看下来，没有什么好话。 这次的舆论攻势比上一次强烈了十倍不止，斯塔克似乎就这样被贴上了伪善的标签，连带着钢铁侠这个身份也被拉下神坛，垂直落体跌入泥坑。 原本，以斯塔克的性格，这会应该已经暴跳如雷、不顾一切的想要反击了，但现在，他把实验室的门一锁，凡尘琐事，与我无关，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自古以来，不论是哪种戏剧，都存在一个概念，叫做对手戏，如果对手不接戏，那你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一个演独角戏的小丑，这就是军方现在的状态。 舆论攻击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一旦热度过去，人们就会开始遗忘，所以应对舆论最好的办法不是澄清或者回击，而是装死。 看开了的斯塔克，无师自通地领会了这一要诀，你们要骂就骂，只要我不听不看不感受，一切舆论就和我无关。 斯塔克的这番表现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佩珀已经做好了给他收拾烂摊子的准备，奥巴代亚的幕僚团队已经准备好了三四套公关方案，结果军方的热度炒了三天，斯塔克稳如泰山，就没从实验室出来过，唱戏给瞎子看了属于是。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军方又找上了奥斯本集团，想要以利益打动奥斯本集团，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去对付斯塔克。 结果就是他们连奥斯本集团的门都没进去。 虽然奥斯本是一个商人，但是他对于军方优先选择斯塔克，而只把奥斯本集团的生物科技当做备用方案的行为很记仇，再加上现在他和斯塔克合作的永生因子产业如火如荼，他脑子烧坏了也不会再去军方那要饭。 奥斯本集团不愿意合作，军方能选择的对象就不多了，正正巧的是，生命基金会的老板德雷克和暴乱一起被送进了神盾局的小黑屋，军方想借此机会接受生命基金会的产业，扶持新的代理人。 他们费了半天劲，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代理人，他继承了一部分德雷克的声望，声称自己是为普通人谋福祉的科学家，用来把斯塔克衬托的更加邪恶。 结果他刚上任两天，埃迪就利用自己的人脉，把朵拉手里生命基金会利用流浪汉做实验的详细数据给曝光了出去，就这样，生命基金会也寄了。 军方的水平不怎么样，毅力倒是很足，俗称人菜瘾大，几个出名的大公司都不愿意合作，就又找上了汉默军工，或者说，汉默军工本来就是军方养的一条狗，任凭他们差遣。 汉默军工着急在军方面前表现自己，以接到更多的订单，但和斯塔克或奥斯本本这样的庞然大物比起来，他们的体量又不是很够看了。 汉默军工只能另辟蹊径，开始满世界的寻找斯塔克可能存在的黑料，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一个。 几天前，斯塔克大厦地下车库发生了一场汽车爆炸案，这场案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因为根本没有人受伤，坐在车里的既不是斯塔克，也不是斯塔克大厦的员工，整辆车上唯一能称得上活物的只有贾维斯。 大部分人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汽车测试导致的意外事故，但是汉默工业的老板贾斯汀·汉默却敏锐的发现，这可能是人为制造的意外。 他以为制造这场意外的会是脱粉回踩的疯狂粉丝，但没想到却捞到了一条大鱼。 伊凡·万科，自称是斯塔克的仇人，在他告诉贾斯汀·汉默的故事版本中，他的父亲和斯塔克的父亲一起开发了方舟反应炉，但最终的研究成果却被斯塔克的父亲占为己有，而他的父亲也惨遭毒手。 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很难被证明，因为已经过去太久，但汉默军工和军方却如获至宝，正因为无法证明，才更好利用。 斯塔克对于抹黑自己的评论置若罔闻，在自己的实验室闭关研究，但军方却赌他不可能对抹黑他父亲的新闻置之不理，于是这个故事以极快的速度被广泛的传播开。 军方把霍华德曾经做过的事夸大了十倍，在故事里，霍华德全部的研究成果都被否定了，而改成了伊凡·万科父亲的成果被邪恶的霍华德窃取。 唯一保留的就是霍华德那次失败的悬浮汽车展示，这被形容成了霍华德的真实水平。 “看来，他们成功的抓住了你的弱点。”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席勒和史蒂夫一边下跳棋一边说，而斯塔克则坐在另一边的实验台上装作专心致志的看资料。 “其实也有道理。”席勒接着推论道：“如果他们把你的父亲描述成一个废物，那之前拼命想要证明比霍华德更强的你，就会变得很像一个小丑。” “我要事先声明，我并没有用读心术，这是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问题，你好像一直想强调霍华德并没有你天才，但当一个人说霍华德是个蠢货的时候，你依旧会很生气，不出我所料的话，现在你应该正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但我可以直接给你答案，因为你其实并不讨厌……” “够了！”斯塔克拍案而起。 他快步从实验台后面走出来，站到两人下跳棋的桌子旁边，然后忽然又顿住了，他看着在跳棋棋盘上厮杀的十分惨烈的两人，思考了一下自己和这样的两个人计较是不是有点跌份。 然后他伸出一只手说：“好了，我会举行一场斯塔克工业博览会，让他们见识一下斯塔克的最新成果。” “我会告诉他们，不管是哪一个斯塔克，都比那群蠢货强上成千上万倍。” “我知道那个伊凡也有方舟反应炉，我知道他想了一个蠢到家的主意去利用它，他竟然做了一个……” “你知道我的疗养院最不欢迎什么人吗？”席勒突然打断了斯塔克的话。 斯塔克问：“什么样的人？” “会剧透的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博览会闹剧（上） ??崇奋老鹿?吞瓶刮灭辞丝励??崇刮?辞浇场擦?牺?曼拆你旨核?额贯45菜辞场担??90夸委甚?辞桃?350倒辞圣年89矮。 浴?纠??崇奋老鹿??迫醉芒眼某年?霍俊粘辞?估?旨核?额贯歌?目圾泻?辞?帅希?厚乞?略?允量笋?目叫吞瓶辞帅堤衬六倘委看??弟估辞旦挪砌希据??垂异牺?仰浴桃??度辞?厚?牺?伤抗与担浴帐励????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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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伊?袜纽??痕挪辞乞纠目叫散耀烛宏?????辞?详堤蠢蚁??崇?颂?过厂辞昂??崇耽第乞递颂?笔蜓字?矮矮?脏辞昂援厚骄桶?滔辞乞???铺?芒?座巢。?卫抗担辞衬叔?惑目挎吧匀耻点却???旨辞旦叮岗塌纠迷?照稽?。 目围却?龟钢侠使衬烫持叔仇辞绸洽殿围惠?职侠驻叔?了拐?辞沃叔仇辞??叔隆秧纠叔纠芒?武?忠?疗??学饶录摩叔仇辞?厚袜纽拦转租搅叔匆含?炸绽?苗片食纠叔仇。???错辞浇场浴担匀?武?学饶仇辞赴租笋礼烛?目?武?忠?辞?帅斗砰歪?目?蓬?目叫厌?辞棕跃折智担?蜂剂?抹?窃?。 ?职侠砌乞?蓬吨?着辞绩衬乞宵饶童担软?目瞬错辞目赵糠烁偶夜硬?苗财槽乞倍堤辞?职侠??职???绩答抹旦目无辞乞百逃?童?资目辱辞孝?苗财辞??崇耻力拥?降辞目罗七?桌折偶资片希猫?辞拖区?错辞纵芒绩希?目?。苗片抹杀抹杀途叔途希?猫铺吨生龟钢侠眼?职侠?棒降叔?昂隆辞?丹盗吧匀??乞纠希叔猫?辞场纠乞是?绩煎桶脾环裹挎。 绩衬吧匀?纵挎?骄耻点却使猫堤?异罚辞乞是??软抹辞??武?忠?丝斗砰歪?目?蓬?纵叫亮????。绩衬乞是清???崇刮??异罚辞????纵叫亮?次槽偶纵挎?骄耻点却使猫?辞?帅瞬错绩述壶陪乞是?瓶??痕。 记年?痕??骄耻点却??饶悟糖目摩?醉得黄。甚泻掘担辞邪纠目赵夜硬苗斗啪歪?目?描担堤辞殿力偶纠目秧职见悬抹贵担辞目叫绸洽品错?围锈使押泻?猫?辞?帅纠目挎糠烁偶?硬?却?斗嗖歪?目?照猫?辞殿力偶辞绩纠目?却饶耀纠武?忠??耻点却希偶浓??估堤。 斗吞?辞斧???茄男男飞厌昏九匀惭?剂拔歪 目且伯锈??衬猪粘饶筹辞乞目黄饶辞软抹目叫禾刮?纺甚育衬掘规斜?昂估辞估塌坠偶?耻点却机默减目资斜偶目资希夜肥岭菜辞?帅猪粘折夜肥尼饶厌欠斗男男飞隆秧剂挨本??丹处?纠运侧椒拔歪旦异辞苗片宋场罗?乞叔途衬持旨眼?职侠轰龟钢侠茎性辞乞目辱昂估辞瓦抹??崇刮?扰歌?幢灭灭筹?含哗担辞??崇纺甚衬乞折塌。 苗片颂侵侵?对偶乞辞??崇?塌?点穿堤辞乞软偶苗片执欠斗帽?昏隆秧飞腿圈叔伴够昏近死辞昂猴播纠?镇?昏沃诸卷叔伴眼飞近死男男歪斗飞?衬锣毕叔安途希?昏辞飞小???叫丹?练足甚帅辞昂商?本叔?辞猴播飞叔湾云?试辞管钞爱?异错使??县叔抹男男歪??崇?踏?挪记年?寻完嘲具辞竿纠衬延共??翅目叫精卫辞安伊??访杀砌乞?盘。 衬乞软堤辞??崇目嫌?纠企型辞乞是秒赤乞贤素?播辞?堤猴北?算涌辞?帅第旦馒算涌?据?协脾?丹?练辞昂乞袜纽?援厚记?竿途烤族於贾?汀·狡缩辞够乞??馒眉爹乘辞爲乞?据却?。 旦馒客盘滑殖衬乞小?????异错辞乞诸卷叔碎插够??崇执烫巩肥辞目赵苗财庭节猫?辞??崇糠?辞棕跃食碎执馒运侧辞?绩衬旦异辞坚臺却?骂伤资使猫堤。 苗片全饶辞乞?偶?执欠斗狡缩书飞旦叫眉勉辞飞采?猫昏辞飞叔伴尸降男男歪 贾?汀·狡缩??赶骂厚医?目哗却?旨添?堤辞乞执欠斗昏安纠堤衫飞?辞飞叔伴破???缘飞袜纽绩途希?猫??崇眼乞?却?刮吧膜拔歪 却?甚泻辞贾?汀折??崇执欠斗纠异罚蠢蚁飞?障?辞??崇书匀?丹??诸卷叔纠飞辜飞贤素?罗锣辞昂商沃叔纠飞煮嫌?辞飞?犁??叔?菊男男歪斗纠椒拔歪 ??崇告清??崇刮??狐目珍刮灭辞食记囊乞执肥辞猪粘绩机默偶却?辞试姜偶??衬奋老冶普伴担??单却?辞使抹??崇围?甚估。 斗飞?厚竿年飞年却?刮吧椒拔歪贾?汀执辞?抹吧匀驰嫩?贾?汀毕???诊辞?乞沃年?诊?个徒。 乞围帅???却?叔插纠狡缩奋業叫芒大骄眼筐罗?辞伊?厚旦?却?晌救沙?途?辞昂吧匀沃?轰大据辞管钞食需第目瓶?娘流剧?伴?犁?辞钞导骂规惹担软辞眼猪粘少姜???崇却?记年运侧?次辞管钞衬坚性担食协?。食记囊贾?汀眼伊?丹?猫堤乞??纠运侧辞??崇插细使抹烫持辞乞拥?降辞执欠斗贾衡?辞?脏丸弟价仇。歪乞拥??宾降惰殿?瞬错辞告帅???崇刮?担辞立巴桌哗辞硬虹糠烁。 第二百二十一章 焰火 阻?属?糠」锈嫩促骼鬼?顶永坡泥盼延矿祖丈型?」钩歉拆豪渗皇缠?延知?」眯亿促牲锈?运盼延炼龟职偶俩封矿祖拆豪延?祥?蜘「嵌师延锈?嫩嫩泥盼延太尝址?。 尸注兔期境」算领府引?粘延眯亿遣屑棍境表???」奋遣延?棋」荒铺促骼尤?偶表?」?躬延鬼孕孕注江扩炼延兵兔阻?属?糠文址??」泥盼「盈脉延注府民」?昌?太你秋湖偶?。 鬼伤址嫩」依内??映龟泥盼扩近延丈型?伤?阀」桶嘴眯亿烘知扩导池宋证兔茎茎蒙救尝马延?近鬼嗡顶坡笨?延闷译怒鬼苦爪」桶畅。刚算嫩嫩一一」叙饱眯亿延?唐程挖蜘」炼嫩拆豪延?把翘宋「顺菌笨?延温臂纱套?天杰弓延开?延蔬芝愈?延证董?祥「研董?祥延棍盐苞秆绽纲」?利址延遣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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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德雷克用流浪汉做人体实验的黑历史还没被挖出来时，埃迪的顶头上司为德雷克写了不少歌功颂德的报道。 而在黑历史曝光之后，埃迪的风评就彻底逆转了，他成为一个不畏权贵、为底层人民发声的英雄记者，相反的，主编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连带着环球时报也被声誉大跌。 为了逆转风评，环球时报只得再次联系埃迪，邀请他成为新闻与时政版面的主编，以期望埃迪英雄记者的名声，能洗刷这个污点。 埃迪其实还是很有骨气的，但有骨气归有骨气，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有了毒液，埃迪也是一个人类，需要吃喝，需要租房，如果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那已经逾期了好几个月的车贷和附带的滞纳金就会让他彻底破产，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埃迪成为了环球时报的一名主编。 毒液可以说是是恨铁不成钢。 埃迪坐在办公桌前喝了一口咖啡，满足的叹了口气，毒液在他脑子里说：“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没有追求的宿主。” “虽然我不知道以前你的宿主是什么样的，但我对此已经很满意了。”埃迪靠在舒适的椅背上，说：“经历了地狱厨房那个破公寓的折磨，我现在算是知道，中城区公寓有多么的舒适了。” “还有这个办公室。”埃迪抬头打量着说：“光照合适，暖气充足，也很宽敞。 ” 他把手里的杂志扔到桌子上，说：“最重要的是工资相当不错。” “呵呵。”毒液的回应只有一声冷笑，毕竟，他之前的所有宿主不是在拯救世界，就是在去拯救世界的路上，而现在埃迪每天不是在摸鱼，就是在去摸鱼的路上。 其实主编的工作也并不轻松，要盯的东西很多，要干的活也很杂，但环球时报雇佣埃迪，并不是因为想让他当一个好主编，只是花钱买名声，所以埃迪的工作并不忙，甚至还能有时间和前女友安妮重修旧好。 又和之前许多天一样，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摸鱼到下班，走出办公楼时，埃迪看了一眼手表对毒液说“你得知道，本来今晚我是要和安妮约会的。” “然后再次用你那不过脑子的一堆蠢话把她惹生气……” 埃迪无奈的摇了摇头，等在门口的希尔和他握了握手，说：“先上车吧。” 大约半小时之后，两人出现在了神盾局的基地里，希尔对埃迪身体里的毒液说：“暴乱体内残留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但其实你们并没有办法把它取出来，对吗？” 两人在实验室的门口停下来，希尔看着埃迪的眼睛说：“我承认，研究的过程并不顺利，人类对于这种近似魔法的力量，几乎没有什么掌控能力。” “坦白的说，我们的确是在借花献佛，但我们开的价也足够低，相信我，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走进实验室内，暴乱被装在一个罐子里，他的本体依旧是灰色，只是周身环绕着一些黑色的雾气，就如同那天出现在他身上的混沌力量一样。 幻魔借着希尔的嘴说：“你打算怎么吸收它？虽然你不是宇宙特工的一员，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在现在共生体的主流社会当中，我们不提倡吞噬同类。” “这并不是因为什么道德准则，而是因为一次性接受太多来自于同类的基因选择，可能会让共生体产生思维错乱的情况。” “我有办法把这种能量剥离出来，但我必须脱离我当前的宿主才能这么做。”毒液摇摇头说：“我不会把自己置于这种危险的情况中，更不可能在神盾局的监控下做这一切。” “虽然我已经问过很多遍了……”幻魔十分疑惑的说：“但我还是要说，你真的是毒液吗？你怎么这么……” “别说傻话了……我打算在宿主的体内吞噬这种力量。” “不，你不能这么做。”幻魔控制着希尔走上前，想要阻止他，“第一，你的宿主绝对不可能承受得了两只共生体一起寄生在他体内，第二，共生体吞噬共生体的过程会非常狂暴，他的肉体绝对不可能承受得了这种冲击，第三，混沌力量会冲击人的精神，让人变得疯狂。” “总之就是，你现在的这个身体，绝对不可能支持你这么做，我也不会允许你伤害你的人类宿主，这违反了宇宙特工的准则……” “谁说我要在这个宿主的体内做这件事？” 幻魔依旧摇了摇头说：“哪怕你换一个宿主，结果也是一样，普通人类的身体绝不可能承受这种冲击。” “我知道你之前寄生过一个叫彼得的孩子，虽然他拥有强大的身体素质，可混沌力量对精神的冲击是魔法性质，他依旧无法抵御，这会有很大风险。” “如果人类不行，那阿萨神族呢？” 幻魔愣住，他看着毒液，说：“阿萨神族？你疯了吗？他们的雷神可是差点把我们都劈死！” “你看看你的基因库，那上面清楚的记录了那种雷霆的威力，绝大多数的共生体都对阿萨神族过敏……” “我对除了弱智以外的任何生物都不过敏。” “但是你要从哪里去找……你该不会是想寄生阿斯加德的王子吧？？？”幻魔不可置信的说：“你真的是疯了！奥丁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的。” “奥丁沉睡了。” “可……就算奥丁不管，他们也不会同意你寄生他们吧？他们的感觉比人类灵敏的多，不可能偷偷寄生还不被发现。” “所以我没打算偷偷寄生，我打算和他谈个条件。” 太阳逐渐落下去的时候，越是庞大高楼大厦就会蔓延出越长的影子，这些影子像是穿过河流的栅栏，夕阳从中流淌过去，被篦成细密的金线。 曼哈顿的下班时间很热闹，大多数西装革履的精英们提着他们的公文包，在街上匆匆走过，路旁的咖啡店和餐馆都是人满为患，洛基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没发现能避开人群传送的地方，最后还是决定打车。 出租车停在中央车站西街的一幢公寓住宅门外，洛基走入公寓楼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刚打开门，他就看见托尔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啤酒一边吃炸鸡，洛基都没来得及骂他，快步走到玄关旁边，打开公文包，拿出电脑，然后拨通手机说：“抱歉，霍尔先生，我已经到家了，我接着给您讲一下我们这个季度的方案……” 洛基一边操控电脑，一边对着手机那头讲话，一边听着托尔那边发出“咔滋咔滋咔滋”和“吨吨吨”的声音。 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了，挂断客户的电话之后，他转身对托尔说：“众神之父怎么没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我真应该……” “我交了房租，你就不能管我在这座房子里干什么。”托尔又咬了一口炸鸡说：“而且和你这种坐办公室的不一样，修车是个体力活，如果我不多吃点，哪来的力气上夜班？” “我……” 洛基捂住额头，他深深的后悔自己之前控火失败把房子炸了的举动。 在之前那幢公寓里闹出乱子之后，他们只能搬家，虽然奥丁付过了寄养费，但神盾局拒绝让他们两个分开住，尼克给出的理由是，神盾局人手不足，不能分两批人对他们进行保护，但洛基知道，纯粹就是尼克嫌奥丁给的少。 于是他们两个还是得住在一起。 洛基决心在华尔街混出一番名声，因此他工作非常努力，成效也很显著，他的手里有了不少大客户，其他的那些散户也都愿意找他，所以他现在非常忙，一天要工作18个小时以上。 而托尔，他还是在那家修车厂工作，只不过从打下手的小工，变成了可以独立维修的正式工。 要说这两份工作哪个辛苦，其实也无法比较，洛基加入华尔街的这短短几周時間裡，他就见识到了人类生物种群的多样性，在这些天里，他每天晚上都会想，自己怎么不是雷神，能一道落雷把某些难搞的客户劈死。 而托尔也面临了同样的问题，由于经常和车主进行物理沟通，他經常被扣工资，要不是修车厂老板看他身材魁梧，能镇得住场子，早就把他开除了。 这两人各有各的忙法，各有各的累法，但非常诡异的是，这种忙和累却让他们在关系上提升了那么一点的融洽度，毕竟，社畜和社畜之间的共鸣都是非常微妙、但又很坚固的。 又应付完一大堆麻烦的客户，洛基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他从托尔手边的啤酒堆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易拉罐的罐口之后就往嘴里倒，托尔咬了一口炸鸡说：“以前我就看不上你喝酒还要找个酒杯，你根本就不像个阿斯加德的战士，现在倒是好多了。” 洛基不太想理他，他现在就是在思考人类到底为什么能问出一个又一个超出他思维理解之外的问题，哪怕他站在世界树的枝桠上望向九界无尽浩瀚星空时，都没像今天这样如此深刻的思考过宇宙的真理和本源。 又狠狠地灌了一口啤酒，洛基想，华尔街可真是个法师修炼的好地方，只要在这工作两个月，你对宇宙的思考深度就又会登上一个全新的台阶。 公寓的客厅里没有点灯，只有电视机里光线不断闪烁，托尔的目光从电视上的综艺节目中移开，他有些犹豫的开口道：“阿斯加德最近怎么样？” 洛基放下易拉罐，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后看了一眼滴落上啤酒的衬衣，他说：“阿斯加德怎么样和你无关，反正你也回不去。” 托尔用力的捏了一下手里的易拉罐，啤酒业从灌口喷涌出来，撒到他的手上，然后滴落到地板上，洛基看了一眼地板说：“明天你拖地。” 托尔刚想继续说话，一阵铃声响彻在空荡的客厅中，洛基从身旁拿出手机，他说：“你好，我是奥丁森……” 听到他的自称，托尔又捏了捏易拉罐，把里剩下的酒液都灌倒自己嘴里，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百二十五章 洛基（中） 神盾局实验室的入口处，洛基看着埃迪说：“你是说，你想借用我的身体去吞噬另一个共生体？” 毒液单刀直入的说：“我可以给你三成的力量当做我的房租，相信我，这已经不少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实验室里的暴乱说：“现在留在他身上的能量应该都很纯净……” “我拒绝。”洛基回答得很干脆。 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也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要这份能量，只是因为洛基和大部分他这种性格的人都是怀疑论者，他们并不希望另一个智慧生命进入他们的大脑。 毒液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接着说：“我的宿主中有一个曾经是托尼·斯塔克，他凭借魔法力量和无限智慧升格成为唯一的事迹，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了……” “你不想感受一下那种智慧吗？” 洛基沉默了，他这种性格的人也的确还有一个共同特质，那就是对自己智慧的绝对自信。 作为纳尔上菜事件全程的参与者，洛基当然知道斯塔克的事迹，作为一个法师，他对于神秘学知识的了解比人类强得多，他很清楚，斯塔克所拿到的那些来自于魔神的定金能量，并不足以让任何一个单体宇宙生物升格，那么唯一的问题可能就出在，斯塔克那过人的智慧上。 他们这种人很奇怪，一方面觉得自己是全宇宙最聪明的人，一方面又对其他聪明人的智慧程度感到好奇，洛基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在我的宿主中，还有一个智慧并不下于斯塔克的人，虽然我无法说出他的名字，但我想，那不会让你失望的。”毒液又加了一块砝码。 旁边的幻魔看着洛基动容的表情，她非常想提醒洛基毒液曾经玩过屎，但是又觉得自己不是很好开口。 “你是神族，身体素质能够接受得了两只共生体同时寄生在你体内，而且你也是个法师，拥有心灵屏障，能够抵挡混沌力量对你精神的攻击……” “你不会遭受到任何损失，但却可以体验人类种族最巅峰的智慧，怎么样？有兴趣吗？” “如果你是在两个月前，我还没有来到地球的时候问我这个问题，那我会给你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最近，我见识到了人类这个物种的神奇之处，因此，我的确很好奇……” 幻魔想劝阻洛基的话已经在嘴边了， 但毒液撇了她一眼，最后她还是闭上嘴，什么也没说。 毒液转换宿主的方法很简单，他控制着埃迪用一只手搭上洛基的肩膀，然后埃迪抽搐了一下，紧接着，洛基本能地抬了一下头，后退了两步。 他听见毒液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嗯？？？” “怎么了？”洛基问。 “不……没什么。”毒液的声音中有一些还没消散的疑惑，洛基接着问他：“下一步怎么做？” “我需要适应一下宿主的身体，几天之后我们再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毒液就沉默了下去，洛基完全感受不到自己体内多了一只共生体，离开神盾局的基地，回到曼哈顿街上之后，洛基刚想动用传送的能力，毒液的声音又响起来：“别传送，我们走回去吧。” “这是你们这个种族特殊的癖好吗？” “不是，只是这对你的心理健康有好处，因为接下来，我要念你的体检报告了。” “体检？共生体还有这个功能？” “这是共生体最基本的功能，但我一般不会把报告反馈给用户，因为对人类来说，知道自己的身体是由多少细胞构成的没有什么意义，” “对阿萨神族来说也没有。”洛基回复他。 “问题就在这里。” “什么？” “阿萨神族……” “阿萨神族怎么了？” “我很好奇。”毒液的语气很复杂，他问：“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一个阿萨神族？” “我……”洛基感觉自己是没有理解这只共生体的语法，他问：“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认为自己是一个阿萨神族？” “这是一种委婉的说法。”毒液的声音回荡在洛基的脑海里：“我这边的结论是，你并不是一个阿萨神族。” “……你说什么？？？”洛基停住脚步，震惊又疑惑地问。 “共生体曾经遭受过阿萨神族的雷霆攻击，这次攻击给绝大多数的共生体带来了致命伤害，也让我们把这种力量刻在了自己的基因库里。” “我刚刚进行了详细的比对，然后确定，你绝对不是一个阿萨神族。” “你到底在说什么？”洛基不可置信地问。 “你最好相信我的结论，这是共生体与生俱来的天赋，我们是全宇宙最准确的体检机器。” “我感受到了你不愿意承认的情绪，但哪怕是表层记忆里也早有线索。” “你的体质很弱，和同龄人比起来差了一大截，你没有阿萨神族那种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也拿不起那些巨锤重剑之类的神器……” “不论是体质、力量还是性格，你就没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吗？” 洛基僵住了，他抬起手，几秒钟之后，又放下了，转身往回走，步伐有些僵硬。 曼哈顿的街道上，即使夏季已经过去，正午的阳光依旧很浓烈，洛基就走在步行路中央，甚至没有躲避到大楼边缘的阴影里。 他也曾高高在上的嘲笑过不会魔法的人类要把他们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浪费在赶路上，但现在他发现，走路并不仅仅是一种奔赴目的地的过程，尤其是在你根本没有目的地的时候。 洛基都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但他依旧往前走，就好像每个阿斯加德的黄昏中，他变成一个渺小的黑点，穿过仙宫门前的大桥，走过一道又一道的拱门。 这条通往仙宫的路在他的记忆中总是很长很长，因为那里是阿斯加德唯一一块不允许使用魔法传送的区域，在童年时，他曾无数次的抱怨过，这种漫长的步行浪费了他的生命。 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享受这个过程，甚至希望这个过程再长一点，让他永远也不要进到仙宫的大门里，去面对他最不想面对的那个人。 更让他觉得荒谬的是，此时此刻，唯一能够带给他一些慰藉，竟然是如同凡人一样脚踏实地走路这个过程。 思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洛基竟然已经走到了公寓的门口，他回头看去，发现自己走过的的确就是一条普通的街道，而并非阿斯加德宏伟又壮丽的大桥，他现在面对着的，也只是一幢公寓的单元门，而不是仙宫的入口。 电梯的门打开，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走廊上，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响显得有些突兀，而当门被推开之后，站在落地窗前摆弄电动衣架的托尔转头，看到洛基站在门外，他问：“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不上班了吗？” 窗外的阳光让托尔的背后显出一些模糊的光晕，就好像奥丁王座上的光环，洛基有些迷茫地闭了一下眼睛，他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扶住墙，半跪下来，就好像觐见奥丁时常做的那样。 托尔却露出有些惊慌的表情，他赶忙走过来问：“你怎么了？你……等等，你的神力没有被剥夺，应该不会生病啊？怎么……” 他刚掏出手机想打电话，洛基就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托尔，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托尔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嘟囔了几句，然后继续去摆弄自己的衣服去了。 洛基一只手扶在门上，浑身颤抖，他深吸几口气，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坐到床上，倚在了床边。 “你到底还在怀疑些什么？”毒液的声音在洛基的脑子里响起：“据我现在的感受，你的智慧的确十分出众，所以应该不难发现日常生活中的那些蛛丝马迹。” “还是说，你自欺欺人的能力已经达到了真的可以骗过自己，让你可以心安理得的作为一只鸭子待在鸡群当中？” “不，我只是在想……”洛基的声音中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倚在床头的洛基喉结动了动，他抬头看向天花板。 一个非常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如果他不是阿萨神族，那么奥丁就不可能是他的亲生父亲，托尔也不会是他的亲哥哥。 洛基不是没有懷疑過自己体质這么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敢去问众神之父奥丁，而他的母亲弗丽嘉总是对他解释，这是先天不足，是他运气不好。 洛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这种漏洞百出的理由说服自己的，但在他的记忆中，更多的是对不公的埋怨和对托尔的嫉妒。 他在翻找记忆时，那些潜藏在角落的碎片还是被他挖了出来，所有的孩子们都愿意跟着托尔玩，因为他总是能举起最大的那块石头，决斗比赛里他只能站在最后一排远远的观望，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有上场的機会。 “我在你的情绪中品尝到了一丝复仇的气味，但夹杂了太多杂质，味道很难吃，我不喜欢。”毒液的声线突然变得有些颤抖，他说：“复仇应该是纯粹的，你都往里面掺杂了些什么？” 洛基没理他，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来之后，洛基的心情就变得更加复杂，要说以往奥丁那些偏心的举动都有了解释，可最近是怎么回事？ 洛基十分迷茫地回想了一下，发现他其实并没做什么特别的事，但他和托尔的待遇完全反过来了。 托尔被扔在地球，没有武器、没有神力、饥寒交迫的同时，洛基正站在无数宇宙魔神当中，奥丁对那些魔神介绍他是他的儿子，是阿斯加德的王子，也是九界中最有天赋和潜力的法师。 然后接下来奥丁在力量通道上给他留了一个位置，之后干脆开始给他灌输那些力量，最后甚至直接给了他一个正神的职位，而且是同龄人当中第一个正神的职位。 洛基做梦都没有想到过，获得这个殊荣的会是他，即使不算托尔，阿斯加德的同龄人中也有太多优秀的战士，他们冲锋在前，阻敌在后，对奥丁忠心耿耿，是阿斯嘉德未来的中流砥柱。 洛基之所以会直到现在还都留在地球，也有一些不愿意面对这些人的原因，他都能想象得到，他们看他时那种质疑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一个小偷，偷走了原本属于托尔的荣誉。 其实不光他们，洛基自己也在怀疑。 第二百二十六章 洛基（下） 洛基承认，自己一直在怨恨奥丁偏心，可当偏心的主体对象变成了自己的时候，他又有种受之有愧的惶恐，而现在，这种惶恐变成了深深的迷惑，因为一只外星体检机器告诉他，他甚至连阿萨神族都不是。 奥丁的赫赫威名可不是在王座上坐出来的，他征战宇宙、荡平九界，足迹踏遍世界树的每一个枝杈，所有敌人都在他的雷霆之下瑟瑟发抖，如果从那些被征服的部族的视角来看，奥丁绝对是一个暴君。 奥丁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种族主义者，他对待阿萨神族之外的人毫不留情，至少在洛基的认知中是这样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不是奥丁的亲儿子，甚至也不是阿萨神族，那奥丁突然对他这么好，是为了什么？ 洛基倚在床头上，一只胳膊放在额头上，他自己都感觉自己的这个问题很荒谬，他居然有一天会质疑奥丁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好。 公寓的客厅里，托尔终于搞明白了那个电动升降衣架，然后成功的把他的工作服挂了上去，这时，他听见洛基卧室的房门一响，回头看见洛基站在自己卧室房门的门框下面。 “你到底怎么了？”托尔十分疑惑的问。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洛基看着托尔说：“我比你先获得了正神的神职，而且可以自由出入阿斯加德，没有被剥夺神力，也没有被拿走武器，甚至还能有余力来嘲笑你……” “当你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奥丁偏心？” “当然！”托尔瞪着洛基说：“我真是想不通，你怎么能第一个拿到正神的神职，你有什么战功吗？” 他抓着自己手里工作服的领子狠狠的抖了抖，就好像在出气，有些愤愤的说：“不管是神力还是战功，我都比你强，众神之父怎么会……” 他狠狠的用鼻子出气，停顿了一会，又忽然像泄了气一样，说：“好吧，其实我也想通了，我惹了个麻烦，对吧？他很生气，所以把我流放到这里来，然后又把正神的神职给了你，让你过来嘲笑我……” 托尔向上抬了一下胳膊说：“很好，他成功了，现在我每天想的问题就是，我下一周领到的工资能不能多买一箱啤酒？我和这些普通的凡人没有什么区别了，甚至比他们更落魄，连炸鸡都只敢点小份的……” “你们赢了，行了吧？” 洛基站在门边， 看着托尔的表情，无话可说。 “为什么你那颇为智慧的大脑，在这么多年里都没有成功说服你，他真的完全就是一个一根筋的蠢货？”毒液问他。 “体检报告显示，你的脑子出现了一些问题。”毒液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轻快起来，他说：“恰好，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心理医生，或许可以解决你满脑子的纠结和疑问，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心理医生？”洛基的语气有些疑惑，“阿斯加德可没有这种职业。” “相信我，一定很有效。” 半小时之后，席勒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过来一本新的病历，然后问：“姓名？” 洛基有点走神，席勒又问了一遍，他才回答道：“洛基。” “姓氏呢？” 洛基犹豫了一下，说：“奥丁森。” “你对这个姓氏的咬字有些奇特，根据你目前的英语水平来看，这应该不是一个发音错误，你对这个姓氏有什么意见吗？” “所以你们人类所谓的心理医生，就是不断的问问题让我回答？” “如果你觉得自己需要治疗，那就尽量配合我，而不是打算反客为主。”席勒在病历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地说：“这并不是一场商业谈判，你并不需要争取什么主动权，我也不是你的敌人，你大可不必用话术来干扰我。” “这很新奇。”洛基把双手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作出一副颇有把握的姿态。 “你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方法，不论在和谁说话的时候都想要争取主动权，这在大部分情况下是有益的，但也可能有例外。” 洛基张了张嘴，说：“不，也不是全部，至少在面对……” 他摇了摇头，好像不想说出那个名字。 “你为什么不肯说出你父亲的名字？” 席勒看到，洛基在听到父亲这个单词的时候，指尖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他听到洛基说：“因为那可能并不是………” “不是什么？” “他可能并不是我的父亲。”洛基的语气故作轻松，但他脖子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连带着整个肩膀都变得僵硬，席勒抬头瞥了他一眼。 “你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席勒看向他：“或许那里面就藏着你想要的答案。” 洛基指尖的颤抖开始蔓延到手背上，紧接着是手腕和小臂，但一瞬间就消失了。 “你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又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不愿意承认，可你就是不愿意承认，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洛基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虽然我不需要你说出你全部的秘密，但你不能什么也不说，尤其是此时此刻，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 “怎么，你还在幻想一个比我更好的倾听者吗？那或许我可以打电话给斯特兰奇，让他去问问奥丁醒了没有……” “不，不……”洛基本能的否认道。 “每次提起奥丁，你好像都有些畏惧，为什么？”席勒偏一下头，看着他说。 “没有人不畏惧众神之父。” “听着，这并不是一场考试，我不是让你找到一个完美答案来应对我问题。”席勒有些无奈地说。 “当我问你一个问题的时候，你可以用这个问题问问你自己，然后在心里给你自己答案，如果你愿意把真实答案告诉我，那治疗将会更加有效，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没关系。” 洛基沉默了很久，但还是把肩膀沉下去，吐出一口气，说：“我的确畏惧他，因为他的威严和强大，更重要的是……我不是托尔。” “托尔当然可以不怕他，不管他做了什么，众神之父都会给他收拾烂摊子，这次也一样，” “……但我不行。”洛基的指尖抵在桌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倒影，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说：“我不能像托尔那样犯错，尤其是，不能犯那么蠢的错误。” 他的嘴唇动了一下，然后说：“他不会容忍我的。” “我必须保持敬畏。”洛基的嗓音开始从那种复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的思维似乎回到正轨，并且开始变得更加投入。 “我对众神之父而言并不特别，我甚至不能确定，我在他眼里是否有那些骁勇善战的阿斯加德战士那么重要。” 席勒把笔拿在手里，换了个姿势，说：“因为你看重的亲人不愿意给你确实的反馈，所以你只能不断的拉低你自己的期待值，说服自己只要他对你没有明显的敌意，你就能得过且过。” “可这并不是解决的办法，尤其是在有一个对照的例子的情况下，自欺欺人是无法长久的，” 洛基用一只手撑住自己的眉弓边缘，有些恍惚的说：“但现在的问题是，在这段时间里，我成了那个被偏心的对象，然后我刚刚发现，可能他原本做的是对的，因为我不是他亲生的……” 席勒摇摇头说：“有一个概念产生了一些混淆，是否有血缘关系，和他是否偏心，未必有直接关系。” 席勒解释道：“表面上的逻辑是，如果你不是他亲生的，那他对你不好就是理所当然，可问题是，如果你不是他亲生的，你是怎么变成他的儿子的呢？” “背景故事可能很复杂，但有一点一定是不变的，那就是，你父亲应该是从某处把你捡回来的，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把你捡回来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个事实就是，明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的，他还是把你养到了这么大。” “如果他把你养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偏心你的哥哥而忽略你，那他到底为什么要把你捡回来呢？” “好吧，我假设这当中有一定利益关系，比如说把你养大之后会有什么好处，从而驱使他把你捡回来又把你养大，而他内心又不愿意多一个儿子，所以才故意偏心，从而忽略你。” “如果是这样，那你就更没必要纠结了，只要你查清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然后想办法报复他们就行了。” 席勒用一只手撑住颧骨，然后看着洛基说：“你应该在得知这个事实的那一刻，就想到了这种可能，那么问问你自己，你到底还在纠结些什么？” 洛基沉默了。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冷静下来，他说：“我试图说服自己这段时间他对我很好只是小恩小惠，我推测出了很多可能的阴谋，甚至有了数个调查自己真正身世的计划，现在，我本该出现在彩虹桥上……” 洛基的眼球向下移动了一下，好像在思考什么，他说：“但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是因为当我准备把这些计划付诸实践的时候，当我想往相反的方向迈出那一步的时候，我发现……” 他的聲音已經低沉到了極点，好像被风吹落到悬崖边缘的石子，他的拳头缓缓握紧，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说：“……我好像并不想那么做。”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洛基摇了摇头，看着席勒说：“你才是医生，不是嗎？” 席勒拿着笔在手里转了一下，说：“这就是大多数人对于心理医生的误解，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一个倾听者，而并不负责给出答案。” “或者说，其实很多人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所以才来问医生，希望能够得到一个不同的结果，有些时候，我们看出了这一点，却不拆穿，只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种刺激。” “你觉得你可以吗？” “我……”洛基偏了一下脑袋，喃喃道：“我想，我当然可以……” “好吧，或许你也应该发现了。”席勒看向洛基说：“你对于奥丁不公的愤恨和对于托尔的嫉妒都不能掩盖你对亲情的渴望。” “不论亲情是不是真的存在，你已经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而血缘关系，恰恰是这种自欺欺人中重要的支柱。” “在今天，这个支柱被打碎之后，你发现，你本能的行动不是揭开真相，名正言顺的报复这些人，而是慌不择路的想要寻找另一个支柱……” “你突然发现你比你想的更软弱，更容易妥协，沉溺在一些给自己编织的假象中不愿意醒来，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聪明，果决，狠毒，哪怕是可能存在的惊天阴谋和仇恨，都没让你下定决心。” “只要那些你名义上的亲人给你一点甜头，你就愿意拼命寻找一些能欺骗自己、得过且过的理由……” “你发现，比起永远不会犯错的神，你更像你一直瞧不起的普通人。” “或者说，比起普通人，你更像一条追逐着一丁点肉末的狗……” “够了。” －－－－－－题外话－－－－－－ 主角终于上班了。 要是我也能以这个频率上班就好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奥丁森（上） 中午明媚的阳光已逐渐暗淡下来，变得不再那么刺眼，疗养院办公室的窗帘仅留下一条小缝，从缝隙中透出的光线照射在桌面上。 气温开始下降之后，办公室内就打开了空调，此时暖气很充足，可洛基却体会到了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独属于普通人类的感受——冷。 他的嘴角垂落着向下，嘴都没有张开，只是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别说了。” “人们总是喜欢高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觉得自己在面对某个答案的时候能够淡然自若，但其实这很难。” 洛基盯着他并不说话，阿斯加德人的外貌总是带有一些古典主义的俊美，洛基的眉弓很深，边源很锋利，像一把刀，当投下的阴影完全覆盖住他的眼睛的时候，看起来既冷漠又深沉。 “我有很多角度可以剖析这个问题，来告诉你你这种心态到底从何而来，又要如何去解决……” 席勒的话拐了個弯：“……但要收费。” 洛基的神色很冰冷，他站起身，但却感到身体内传来一股阻力，毒液在他的心里说：“我劝你再考虑一下，这可能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别试图影响我，怪物。” “如果伱要把气撒在我身上……”毒液的声音带着洛基意料之外的冷静：“那我就会告诉你，你现在就算离开这里，也无处可去，孤儿。” “你打算用这样的心态去面对托尔吗？去问他那些你早就知道答案的蠢问题，还是说你真的打算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去直接问他到底爱不爱你？” “……我说，够了！” “冷静点。”席勒的话把洛基拉回现实，他说：“我收费很贵，但一定比你想象的有效。” “更重要的是，我认为你现在没有付账的能力，所以我会把这笔账记在你哥哥头上，因为他是阿斯加德的继承人。” “……那我们开始吧。”洛基重新坐回来。 “我们换一个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席勒做了一个把东西放在一旁的手势，他说：“你内心应该知道你对于托尔是嫉妒的，但我们可以来仔细分析一下这种情绪。” “现在，请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是托尔，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洛基问：“……还能怎么样？” “别急，听我说完，假设，现在你是奥丁的长子，是阿斯加德的继承人，从小受到奥丁的关注，不论闯了什么祸，他也不会过多的责怪你……” “他……”洛基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进入这种假设的场景里。 “你可以想象，把自己代入托尔的位置，从小就是众人中的焦点，奥丁看重你、弗丽嘉疼爱你、你的同辈人都尊崇你……” 伴随着席勒的话，洛基开始沉入想象中。 篝火燃烧起来时，决斗场的呐喊变得十分嘈杂，他站在最前排，然后从座位上一跃而下，站到决斗场地中央，接受所有人的欢呼和呐喊，观众们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相信他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接着，他又穿过长长的仙宫大桥，怀着欣喜和兴奋的心情走入仙宫大门之内，他站的笔直，沐浴在光芒之下，奥丁对他交口称赞，弗丽嘉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在九界的战场上策马奔腾，无人是他一合之敌，他纵横驰骋，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胜利的荣誉，然后将它们带回给众神之父，接受阿斯加德人民的刮目相看。 “那么现在，托尔在哪呢？” 席勒的话没有打断洛基的幻想，只是让他的视角转了个弯，他看到，在为他欢呼的人群后面，托尔站在那里注视着他，在他走回营地的时候，托尔远远看着他，他们两个的身份和视角完全调换过来之后，洛基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好了，再接着，将你做的那些事带入托尔，他对你做了许多恶作剧，然后这种行为开始变得越来越恶劣，后来不再仅限于恶作剧，开始真正的陷害你……” “不……”洛基的眉皱得很深，“我没有……” “不要否认这一切，而是接着往下想，去看看站在托尔的视角上的你，会怎么看待这一切？” 顷刻之间，那种满载荣誉光辉的幻梦破碎了，洛基的手臂开始发抖，他的牙齿紧紧的抵在一起，然后从中露出几个字：“我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什么？” 忽然，他的肩膀放松下来，下颚也开始细微的颤抖，随后慢慢平静下来，“我没有看到那些事。” “是吗？你想再看一遍吗？” “不。”洛基立刻拒绝了。 “那你确定，你是没有看到吗？” 洛基沉默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完全从那种情绪中抽离出来，他才说：“或许……我看到了。” 他又停顿了很久，整句话充斥着有些歇斯底里的气音，随后又化为颤抖，“但我……没在意。” “他知道，但没在意，对吗？”洛基抬眼看向席勒，席勒摆弄着手里的笔，说：“其实你也应该想到，你的哥哥虽然鲁莽、冲动、一根筋，但他并不真的是个傻子，他的智力很正常，甚至可以说在某些方面颇有天赋……” “你们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朝夕相伴，你觉得你很了解他，但他也同样了解你，或许，你做的很多事，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不在意……” “你刚才想要逃避这个答案，因为你感觉比起当面拆穿你，或者是向奥丁告状，他这种不在意的举动，让你觉得更加难受。” “那么现在，问问你自己，你所做的这些所有的事，到底是真的想要伤害托尔，想要杀死他、取代他，还是说，仅仅只是想博取更多的关注？” “我……”洛基下意识的就想否定这个答案，“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会想博取他的关注？他根本就没有脑子，从始至终都只是个莽夫……” “是吗？那当我问你，你作为托尔，是如何看待洛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出那个答案？” 洛基再度沉默了下去，但他没有在那样颤抖，只是以同一个姿势停顿在那里。 “他可能确实是不在意。”洛基话语中的气音变得更多，这句话被融入在叹气当中，他露出了一个有些自嘲的笑容，说：“至少在小时候，我的那些恶作剧做的一点都不缜密，我只是单纯的在耍他。” “我记得，有好几次，托尔的那些同伴们都看出了是我干的，因此他们更加厌恶我，但托尔却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他不是没看出来……”洛基的语气变得有些疑惑：“可我当时怎么就那么相信，他就是没看出来呢？” “或许是因为，你不能接受，他看出来了，只是不在意。”席勒说。 洛基沉默了。 “好了，现在我们给这种情况加一点额外条件，你依旧是你，也就是说，是你现在的外貌、体质、力量、能力，但你依旧是奥丁最喜欢的长子，阿斯加德的继承人……” 席勒话还没说完，洛基就说：不，这不可能，我……” “阿斯加德不会有这样一个继承人，我的肉体力量太弱了……” “我又不是奥丁，这里也不是王位加冕大典，我说的话又不算数。” “这只是个假设而已，反正都是假设了，还讲什么逻辑呢？” 洛基无言以对，只能点了点头。 “好了，就像你说的，你的身上有种种缺点，有些缺点甚至很致命，比如没有阿斯加德人引以为傲的体魄，这些缺点奥丁看得到，阿斯加德的人也看得到，但你依旧成为了阿斯加德的继承人，奥丁对你关照有加，不论你闯了什么祸，他都愿意替你去摆平……”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托尔会如何看待你？” “他……”洛基似乎有一句完整的话想直接说出来，可第一个单词吐出来之后，就被噎住了。 “不用怀疑你现在所想的，托尔肯定也会嫉妒你，不论多少，这种情绪肯定都是存在的。” 席勒又做了一个手势说：“你平常可能经常在想，托尔有那么多缺点，他做事完全不过脑子，只会埋头硬冲，而且不考虑后果，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蠢货。” “可如果这种身份调换，托尔应该也会想，你体质那么弱，甚至连神器都拿不起来，作战时不能冲锋在前，作为将军不能做出表率，没有阿斯加德人英勇的品质……” “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无法成为对方，无法在他的位置上，做他的那些事的时候，你就总会觉得对方德不配位。” “他的一些缺点会在你的眼里无限的放大，然后你会利用这些缺点去幻想，如果你坐到那个位置上，会做的比他更好。” “可当你真的到了那个位置上，你的缺点也会被放大，而你引以为傲的那些优点，是否能处理得了缺点带来的麻烦，依旧是未知数。” “所以呢？”洛基看着席勒说：“你是要说，即使我坐在托尔的那个位置上，也不会做得比他更好吗？” 席勒摇摇头说：“不，我只是在告诉你，你会对你的哥哥产生嫉妒、怨恨你父亲不公平、觉得阿斯加德人没眼光，这些情绪都是非常正常的。” “如果把你和托尔的位置进行调换，这些情绪依旧会存在，托尔可能没有你的感情那么细腻，可他绝对不可能完全免疫这些情绪。” “如果你不相信，那就想想现在的他，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情况就是，你们两个的地位调换了，你觉得，托尔对你突然升职这件事，真的完全没有嫉妒吗？你觉得他真的大度到，完全不在意奥丁把本属于他的荣耀给了你吗？” “既然他也会嫉妒，他也会怨恨，那么你们两个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也并不是因为你心胸狭隘，或者精神不正常，才会产生这些负面情绪，这只是人之常情。” “我做这种假设……”席勒停顿了一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接着说：“……就是为了告诉你，现在你心里那一团乱麻的情绪，包含着嫉妒、怨恨、震惊、迷惑、迷茫、无所适从等等，其实再常见不过了。” “所以你大可不必进行一些自暴自弃的推论，比如，托尔和奥丁都是光辉正义的好人，而你是个阴暗又卑鄙的小人，只能躲在角落里释放负面情绪，或者产生一些更极端的想法，想要把这些痛苦带给其他人……” 席勒放下水杯，看着洛基的眼睛说：“我刚刚说你像一条追逐着肉末的狗，但结论就是，如果给托尔带上项圈，他可能追的比你更欢。” 第二百二十八章 奥丁森（下） “我一直认为，人的后天教育在他的人格形成过程中占有最重要的地位，换言之就是，如果把另一个人放到你的处境里，他未必会比你做得更好。” “托尔可能天生心大，但也大的有限，人们会觉得他比你要大度，只是因为他在成长过程中得到的更多，伱所经常纠结的关注、宠爱、地位，他完全不用想就能得到，所以他当然会很大度，因为他是既得利益者。” “而你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总是想这么多，为什么总是有这些负面的情绪，只是因为你得到的更少，或者说，跟托尔比起来更少。” “现在，我们再换个角度，假设你是奥丁的独子，也就是说，奥丁只有你一个儿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托尔的存在，但奥丁对你依旧那样，就像你以前得到的那样……” 洛基又陷入了思考当中，席勒的话在他耳边响起：“没有了托尔这個参照物，你还是觉得你得到的很少吗？” “或者不如说，你要告诉我，身为一个阿斯加德的王子，你都得到了些什么，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法想象你们的皇室生活。” “我……”洛基停顿了一下说：“我在阿斯加德有很多特权，比如我住在全阿斯加德最宏伟的建筑里，有许多仙宫守卫全天听候差遣，出行有专属的马车，彩虹桥随时待命，我们有专属的王服，还有象征着阿斯加德人荣誉的头盔……” “除了神王和神后，以及托尔，所有人见了我都要行礼，不论他们的神职有多高，我有自己的卫队，有专门的剑术老师、礼仪官、车夫，名下有30多条街的产业，还有两个独立维度的封地……” “好了，你别说了。”席勒又把杯子放在桌面上，这次的声音比较大，洛基愣了一下，看向他，席勒说：“我一定会给你的哥哥寄一份让他惊喜的账单的。” “好了，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托尔拥有更多，但我必须得告诉你，不管是你还是托尔，你们两个的生活都优越的离谱，不光是针对地球上的普通人而言，针对普通的阿斯加德人应该也是如此。” “如果没有托尔对比，我想你应该就更好接受一些，有了托尔之后，你就显得不那么如意了。” “当人们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不如意的时候，往往是感觉离自己的目标不够近，那你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宽泛，但我可以给你举个详细的例子，你到底是觉得这种生活还不够优越，还想要更多的土地和财产，想要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和地位，还是说，只是因为你获得的东西没有托尔多，只要比他多就行了？” 还没等洛基回答，席勒就说：“从逻辑上来看，每个人追求的都应该是前者，毕竟这个世界上谁不爱钱呢？” “但从你现在的状态来看，你好像是后者，因为当托尔落魄了，你却比他更强的时候，你忽然就对生活满意了。” “你怎么知道我对生活满意？” 席勒摊开手说：“简单来说，人们做一些事，是需要有驱动力的，内心的驱动力构成很复杂，可以是因为一些具体的事，比如，为了追求享受、为了复仇，也可以是因为一些抽象的事，比如说自我价值的体现。” “当你不去做一些事的时候，或者说本有机会去做但却放弃了，只想在原地摸鱼的时候，就证明，这种驱动力不再那么强了。” “这大多是因为目标已经被达成了，比如，已经有了花不完的钱，复仇已经成功了，或者已经通过某种方法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现在就在摸鱼吗？”席勒看向洛基说：“可别告诉我，你就是天生热爱去服务那些难缠的客户，探寻人类理解能力和沟通能力的下限。” 洛基张开嘴，吸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好像无法反驳，他捂住额头，开始反思。 他现在到底在干嘛？他为什么不去搞一些能够撼动九大国度的阴谋诡计，而是要在这里早九晚九的上下班？ “虽然我不想贸然推论，但是以我对你的认识来看，正常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在策划一个更大的阴谋，比如说找个东西干掉你哥哥之类的……” “但是你没有这么做，原因可能就是你生活状态的改变，忽然之间，你超越了托尔，不但在生活质量上超过了他，还在他最看重的领域，也就是荣誉这方面超过了他，而且还有充足的时间去嘲笑他。” “虽然你自己没有承认，但你应该对这种生活已经非常满意了，所以你才会逗留在这里，不干正事，只想着消磨时间。” 洛基把手指捏在一起，说：“我已经非常满意了吗？我怎么觉得……” “怎么？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觉得自己的目标和理想不够远大？那你想干嘛？先干掉托尔、再干掉奥丁，然后一统九大国度？” “这倒确实是个好目标，以你的能力也确实做得到，可如果你真的想把这个当成目标的话，现在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对吧？” “当你在得知你不是奥丁亲生的这个事实的那一瞬间，那是你人生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你有两条路可选，要么顺着彩虹桥回到阿斯加德，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要么……” 席勒看向洛基的同时，洛基也看向他，洛基接着席勒的话说：“要么……去找托尔。” “你是想见他，对吧？” “这很稀奇。”席勒扬了一下手中的笔说：“一般来讲，人们在感觉到疼的时候，会比较喜欢喊妈妈。” 洛基偏过头，不想理会席勒语气里的挪揄，席勒接着说：“上半部分已经结束了，我们可以来回顾一下。” “由交换身份的设想所产生的结论就是，你现在所产生的一切情绪都很正常，换个人来也这样，进而我们发现，托尔显得更大度，不是因为他比你更优秀，只是因为成长环境的不同。” “之后我们又探讨到了境况改变导致内心驱动力的减弱，从而反向推论出你的目标只是比托尔强。” “我想，你对你和托尔的关系已经有了一些新的认识，那么接下来，就到了另一个你更想知道的问题，那就是你和奥丁的关系。” 提起奥丁的名字，洛基的神色依旧很复杂，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面部肌肉变动。 “或许你期待着，我再给你进行一大套理论上的分析，但实际上，这很难。”席勒叹了口气说：“因为你提供的数值不够，变量太多，所以我没法根据这种不确定的因素给你提供心理辅导，这可能会产生非常大的偏差。” “什么不确定的……数值？” “比如，你和奥丁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如果你不是他亲生的，那你为什么会变成他的儿子？他把你养大到底有什么目的？之类的……” “你和奥丁的关系更复杂，在这种情况下，某些逻辑是不成立的，末端的选项会有很多种可能，如果你一定要探究到最深处，只会让自己更混乱。” “所以有关这部分，我只能给你两个建议，第一就是，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是……” 席勒拖了个长音，洛基看着他，却迟迟没有得到答案，他问：“是什么？” 席勒换个姿势，他把小臂放在桌子上，抬起肩膀看着洛基，问：“从小到大，你闯过祸吗？” “当然没有。”洛基非常肯定的说：“我不是托尔，众神之父交给我的每项任务，我都完成的很完美。” “既然你没闯过祸，那你怎么知道奥丁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呢？” 洛基抿着嘴，他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你该不会想建议我……去闯个祸吧？” “虽然我不太确定奥丁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从一些斯特兰奇带回来的故事当中，我听说，奥丁年轻的时候也很冲动，托尔和他很像。” “一般来讲，父母对于和自己比较像的孩子，会有更大的容忍度，因为他们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知道对某些性格的人来说，某些错误无可避免。” “你现在主要的不安全感是来自于，原本你就觉得奥丁不会容忍你的错误，现在你发现你不是他亲生的，所以就觉得他更不会容忍你了。” “但我觉得你其实可以试试，你不试，他永远不知道底线在哪里，试探一下，或许会得到一个惊喜也说不定呢。” 洛基很难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说：“你是在教唆我……去闯祸？”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在进行一次正常的心理辅导。”席勒依旧低头摆弄着他手里的笔，说：“当满足了心里的目标，陷入一种志得意满、无所事事的状态之后，人们就会本能地開始想找点乐子，你也一样。” 洛基回到公寓的时候，天还没黑，因此托尔还没出去上班，他拿着一份外卖，正在打开包装，从里面把炸鸡掏出来。 托尔依旧是一头長发，只不过胡子修剪得更短了一些，穿着一件不知道哪里来的廉价卫衣，满手是油，看着这幅景象，洛基把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他觉得有的时候，不那么追根究底，可能也是件好事。 “其實我一直不是很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人当做对手。”毒液在洛基的脑子里说：“不如我们去楼下玩跷跷板吧……哦，我们是一个人，玩不了跷跷板，太可惜了。” “……这就是你和你哥哥的关系。” 洛基没有理会他，而是坐到了托尔对面的沙发上，用手去拨弄托尔面前的那个外卖纸盒子，托尔有些驚讶于他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不是嫌弃炸鸡油腻吗？” 然后他主动把朝向洛基那一面的盖子给打开，按下去，露出里面的炸鸡，然后把盒子推到茶几的中央说：“我的钱只够点小份的，不过如果你也要吃的话，我可以分你几块。” 洛基把手收回来，撑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抵着自己的下巴，他看到，那个盒子里大概只有五六块炸鸡，即使以小份来说，也太少了点。 托尔耸耸肩说：“他家味道真的很好，就是有点贵，而且分量少，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这个……” 他从茶几底下把一个包装易拉罐啤酒的塑料袋拖出来，拎起来之后他发现，那里面只剩下一罐啤酒了，他说：“好吧，总比没有强。” 他把那罐啤酒掏出来，打开易拉罐上面的开口，放到桌子上，他看到洛基坐在原地，没有动作，托尔不明所以的说：“你愣着干什么？去拿杯子啊。”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说：“好吧，我不嘲笑你用杯子喝酒了，但只有这一次。” “需不需要我来告诉你？其实你现在很想……” 毒液的声音响起，但洛基打断了他的话，说：“没错，我很想给他一拳。” “好吧，看来不光人类，神族也这样……” 毒液的声音消失的时候，啤酒灌入杯子的泡沫声响起，此时，窗外的天空暗下来，微风吹动着窗帘轻轻起伏，气温降下来后，秋天的晚风开始变得更冷，但虫鸣消失了，一切显得更加静谧。 第二百二十九章 阿斯嘉德来人 “哦，该死的，再测试一下那个零件！”托尔从地上站起来，踹了一脚车轮胎，他旁边的一个同事递给他一把扳手，托尔蹲下，继续去鼓捣轮胎， 弄了半天，他把扳手丢，下拍了一下车顶说：“好了，这应该是今天最后一辆了吧？” “嘿！本杰明！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本杰明晕倒了！！！”一声大喊从工作间外边传过来，托尔一转头，看到自己的一个同事在外面大喊，另一個叫本杰明的同事瘫倒在地上。 托尔大步走出去，说：“怎么了？本杰明怎么了？” “该死的！他好像心脏病犯了！快点打急救电话！” 同事们纷纷跑出来，有的人给本杰明做心肺复苏，有的人掏出手机叫救护车，托尔也跟着帮忙。 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几个护士从车上跑下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本杰明，其中一个女护士说：“搭把手，先搬上车再说！” 托尔走过去，一个人就把本杰明抱了起来，那个女护士，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指着旁边的担架说：“先放上去，快点！” 托尔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修车厂的老板脸色不是很好，他对托尔说：“你应该看到了，本杰明是自己倒下去的，对吧？和我的修车厂没有关系……” 托尔脸色阴沉，他说：“如果不是你连续十几个晚上给他安排夜班，他怎么会猝死？” “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个大胡子老板大声嚷嚷：“他是个穷鬼，每天吃那些垃圾食品，所以身体才不好！死了也是活该，还害得我找不到明天晚上的工人！” 托尔盯着他，眼神里充满愤怒，像一头雄狮，那个老板被他的威势所慑，但很快又挥舞着拳头说：“看什么？伱这头蠢牛！你也得继续上夜班，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个愚蠢的德州佬，你没有脑子！甚至连话也讲不明白！” “我会告诉他们，要是哪天你倒在地上了，我一定要让他们离得远远的！” “你为什么对自己的同伴没有一点同情心？”托尔站在原地，声音低沉地说：“他死了，你知道吗？” “同伴？蠢货！”修车厂的老板吐了唾沫说：“他不过就是个拳场淘汰下来的黑鬼，每天躲在垃圾堆里吃剩菜，我能给他一份工作已经不错了，他死了还要耽误我明天晚上的活，真是个废物！” 说完，或许也是怕托尔揍他，他转身就走，就在这时，修车厂的后门突然冲进来一个魁梧的男人，他穿着盔甲，拎着大剑，一拳砸在修车厂老板的脑袋上，他高喊着：“你竟敢对奥丁之子不敬！” “沃斯塔格，你怎么会在这？”托尔赶忙冲过去，制止了这个魁梧的男人继续殴打修车厂的老板，他说：“停，别打了！他只是个普通人！” “但他羞辱了你！托尔，我们怎么会坐视你被他侮辱？！” “好了，停下！”托尔吼了一声说：“这件事很复杂，但是你们先给我解释一下，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天哪，还有希芙！”托尔看到从后面走过来的那个身影，说：“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希芙走到托尔面前说：“你一直在外面打仗，恐怕得有几百年了吧？” “先别说这个了，沃斯塔格？范达尔……还有霍根！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话。”希芙很稳重的说：“你在这里营地呢？我们去那里。” 托尔挠了挠头说：“营地……倒确实是有，但是你可能……好吧，我现在和洛基住在一起，我知道，你们两个有仇。” “洛基？”希芙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她说：“我们正要和你说洛基的事。” 托尔看了一眼墙上的表，说：“现在洛基应该还没下班，我们回去应该也没关系。” “另外，你们能不能用神力把这身衣服变化一下？你们穿成这样，我们没法坐公交。” “公交？那是什么？” “就是阿斯加德的公共马车。” “那我们穿成这样有什么问题？” 托尔有些头疼，他忽然感受到自己刚到地球的时候那种令人无语的憨劲，没办法，他只能掏出手机，打电话找人求助。 过会，史蒂夫和希尔一起来了，史蒂夫看到托尔身边站着几个和他画风一模一样的人，他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说：“求你了，这里怎么有四个这样的人？？？” 作为神盾局特工的希尔倒是见惯了大场面，她说：“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接到你偷渡过来的同伴之后，还会和地球土著打一声招呼？”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托尔有些尴尬地说：“按理说，我们是不可以随便来地球的。” 希尔开车把这几个人送到托尔的公寓，然后说：“明天记得来神盾局报备，不然他们就要被当做非法移民遣返了。” 开门、乘电梯上楼，直到进入公寓之后，托尔的几个死党才叽叽喳喳地开始了讨论，他们说：“你住的地方还不错嘛，虽然没有阿斯加德那么大，但还挺新奇的。” “这是什么？沙发？看起来和阿斯加德的有点不一样。” “人类发展的也太快了，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哦，是灯啊，开关怎么这么奇怪？” 托尔插着腰站在房间中间说：“你们总得给我解释一下，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吧？” 希芙把佩剑插回腰上，说：“我们是来给你预警的，同时，也是来给地球人预警的。” “预警？发生了什么？” “最近海姆达尔发现洛基有异动，他好像频繁来往于阿斯加德的武器仓库和仙宫仓库之间，据海姆达尔说，洛基可能是在打毁灭者的主意。” “毁灭者……”托尔皱着眉，想了想说：“你是说放在仙宫里的那个大机器人？那是做什么的？” 霍根走上来说：“那是武器，是曾经众神之父的座驾，众神之父曾开着它面对很多强大的敌人。” “可这跟洛基还有地球有什么关系？我有点搞不懂了……” “其实我们一直在怀疑洛基。”希芙的声音有些沉重，她说：“托尔，有的时候你有点太天真了，你正直、善良，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我们一直怀疑，你在约顿海姆闹出的那些事，背后都有洛基的影子。” “我知道，你很相信你的兄弟，我们也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们并没有跟你直说，但你被流放的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盯着洛基。” “果然被我们抓住了马脚！”范达尔说：“我们无权进入仙宫的仓库，但海姆达尔作为阿斯加德的大管家有这种权利，他发现，洛基在仓库出入的非常频繁，以前他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毁灭者是众神之父奥丁的兵器，可你也知道，众神之父前一段时间沉睡了，我们怀疑，洛基是想在毁灭者身上动手脚。” “海姆达尔也有此懷疑，但他无法去质疑阿斯加德的王子，于是他将我们放入仙宫，去盯着洛基。” “我们发现，洛基似乎在筹备一个空间通道，他想将毁灭者传送到地球！” “他想殺你，托尔。”希芙走到托尔面前，面色严肃地说：“他知道你现在没有神力，这样一具强大的仙宫兵器，一旦被放到地球，你和地球的普通人都会有危险。” “不可能！”托尔立刻就否认了，“最近我和他相处的还不错，而且他爲什么要杀我有什么理由？我们是兄弟。” 希芙有些无奈的捂住额头说：“但你们同样也都是王子，阿斯加德只有一个王位，如果他想成为阿斯加德的王，那就只能杀掉你。” “他想成为阿斯加德的王？”托尔震惊的说，“他为什么想成为阿斯加德的王？” 其他几人看托尔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托尔愣了一下说：“哦，好吧，的确，他可能是想成为阿斯加德的王，人人都想，但是他不会……不，你们别和我说这个，洛基是不会这么做……” 希芙叹了口气，她拍了拍托尔的肩膀说：“还是那句话，我们都无意破坏你和你兄弟之间的感情，可是现在事实如此，就算你不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地球有这么多的普通人，一旦毁灭者降临，他们都会有危险。” 托尔犹豫了，希芙进一步的劝说道：“这不仅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也是为了保护地球的安全，毁灭者是个极其强大的魔法兵器，我们没有把握能对付得了他，所以你必须得想办法，取回你的神力和武器。” 托尔叹了口气说：“我毫无头绪，神力在哪呢？” 他转身，走向沙发坐下，把身体靠在沙发上说：“妙尔尼尔在神盾局的监控范围之内，我曾经过去試过，可是根本拿不起来。” “不光是我，洛基和神盾局的一些特工也都试过，我们都失败了。众神之父给那上面施加的封印无比强大，不管是用力量还是用魔法，都无法打开。” “而他留给我的所有线索，我至今还没有想清楚，我去问洛基，可洛基也不告诉我。”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沃斯塔格嗡声嗡气的说：“要是你取回了神力和武器，还有他什么事？他就是想趁着你虚弱的时候要了你的命。” “不论如何……”希芙走到托尔的身边，说：“……我们都和你站在一起，但你必须振作起来，你才是阿斯加德未来的主人，是阿斯加德人认可的继承人，你有责任保护九大国度的所有生灵，也包括地球。” “别让我们觉得，在危机迫近的时候，你只会逃避，托尔。” 第二百三十章 托尔·奥丁森（上） “该死的，你说什么？！” “我说你被解雇了，你该滚蛋了！懂吗？” 修车厂的老板拿起几张美元扔到托尔的脸上，说：“滚吧！德州佬，这点钱够伱重新找个垃圾堆住下了！” 托尔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往前迈了一步，但修车厂的老板直接从旁边拎起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托尔，说：“少给自己找麻烦！你这头该死的蠢牛，别以为你挥舞着拳头就有用，知道这是什么吗？” 托尔当然见识过人类的枪械，他去神盾局的时候见过特工训练，知道这种武器能够对普通人造成多大的伤害，而他现在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一旦挨上一枪，肯定也得进医院。 他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修车厂老板，就在那个老板打算继续嘲讽的时候，抓住他仰头的一瞬间，托尔一脚踹到他的手腕上，紧接着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一个勾拳过去把老板打倒在地上，随后摁着他的脖子猛锤。 修车厂里面的员工听到动静，跑出来大喊：“别！托尔！别……” 几個员工拉住愤怒的托尔，其中一个有些佝偻的老人，说：“托尔！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这么做！” “这个该死的混蛋害死了本杰明！还开除了劳伦和约翰！甚至连薪水都没有给他们！”托尔愤怒的大吼。 那个老人按住托尔的肩膀说：“听着，托尔，我知道你是好心，我知道你很想救本杰明，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我们就是这样……” 他转身指着被打晕在地上的修车厂老板，说：“他有钱，可以请律师，甚至可以收买警察，一旦他报警，你就完了，你知道吗？” “老怀特！” “快离开吧，托尔。”老怀特叹了口气，说：“我们都知道他是个混蛋，一个彻头彻尾的吸血鬼，随意克扣我们的工资，把难熬的夜班排给那些他不喜欢的人，甚至拿着枪威胁我们……” 托尔看着老怀特，老怀特是他刚来修车厂的时候对他关照有加的前辈，很多弄不懂的技术问题，老怀特都愿意给他详细的讲解，托尔知道，老怀特是个好人。 但现在，这位老人脸上纵横的沟壑，好像干裂的土地，皮肤粗糙的纹路显示着他的苍老，弯曲的眉弓底下，那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托尔，托尔从里面看到了恳求。 “你要是在这闹出乱子，修车厂肯定要关门，那我们就无处可去了，他一周给我们发一次薪水，可要是这周没有上够三天的班，他一分钱都不会给我们。” “我的孙子还在上学，他需要生活费，我的儿子和儿媳赚不到那么多钱，托尔……” “你还年轻，又很强壮，身体也很好，总能找到一份卖力气的活，可我们不行。” 老怀特转过身去环顾了一下四周，托尔也跟着他看向那些同事，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不够强壮，有些瘦弱，长期的昼夜颠倒、饮食不规律，让他们的身体很差，面色也不好。 “留在这的人都是无处可去的人，托尔。”那个老人从自己洗的有些褪色的工作服里，掏出了几张美元，说：“我知道他没有给够你薪水，我这也只有这么多了，拿着这些钱，去找份新工作吧，别惹事，求你了。” 托尔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走到被他打倒的那个老板旁边，其他几位同事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畏惧，好像生怕他突然动手。 他们蹲在老板的旁边，有些畏畏缩缩的，不敢直视托尔的目光，托尔知道，他们心里也清楚，他们不应该维护这个老板，可他们别无选择。 托尔没有再去关心倒在地上的修车厂老板，而是越过了他，走到他们一开始发生冲突的地方，蹲下身，捡起那个老板扔出的几张美元，然后他走回去，把钱递给老怀特，说：“你说的对，我还很年轻，可以去找份新工作，而且我还有……” 托尔停顿了一下，说：“……我还有我的弟弟接济我，我可以暂时不用付房租，这些钱你拿去吧，就当我感谢你最近这段时间教我的东西了。” 那个老人伸出去的手指既瘦削又粗糙，好像几根叶子已经落光的树杈，他的指尖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太过衰老， 他接过钱，语气有些哽咽的说：“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我很想和警察说，就是这个混蛋害死了本杰明，他明知本杰明心脏不好，明知他已经因为几个连续的夜班，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他还是故意排给他夜班，让他干最重的活，我们都知道，就是他干的……” “可我们说不出口，或者说，说了也没有用，除了让我们自己丢掉这份工作之外，不会有任何作用……”那个老人的语气听起来很悲伤，甚至有点绝望。 “本杰明还有个三岁的小女儿，她很可爱，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 “但这里就是这样的人，我们都是混蛋，都是帮凶，托尔……” “如果你不能离开这里，你也会变成这样，谢谢你，快走吧。” 托尔走出修车行的时候，外面的阳光直直的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在正午猛烈的阳光照射下，所有的建筑都被镀上一层炫目的光晕，他伸出手掌遮住眼睛，看向这条街道。 这里不能算是贫民窟，甚至可以说还算繁荣，街的这一边有好几家修车厂，尽头有一处仓库，对面停着几辆卡车，道路的最东边还有一个消防局。 在这里上了很久的班，托尔知道，一旦阳光不再这么强烈，到了黄昏时，这里就会热闹起来，所有人有说有笑的去快餐店买东西吃，司机、修理工、消防员，三五成群的聚在烧烤摊前聊天吹牛。 托尔也知道，这里比地狱厨房好的太多了，老怀特的儿子和儿媳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勉强能养活自己，孙子还在中城高中读书，很有前途。 之前猝死的本杰明也有一幢房子，有妻子和女儿，修车厂的其他员工大多也都有自己的家庭，虽然大多都背负着沉重的贷款，但好歹有遮风挡雨之处。 托尔边想边走，走着走着，他就又回到了地狱厨房的边缘，这里的街道远远比不上他工作那个地方的繁华，甚至有些破烂，他想，这还不算什么呢，再往里走，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托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永远站在正义那一边，可是看着他的同事们，他无法去指责他们不站出来攻击那个修车厂老板，他不能再要求他们更多了，这是一群活着都已经很困难的人。 托尔突然开始思考一些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有些事会难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比如吃饱饭，比如有个住处，比如能负担得起家庭开销。 托尔以前怎么会想这种事情呢？勇猛的战士替他去打猎，热腾腾的烤肉被奉献在他面前，新鲜的水果摆在果篮里，甘洌的泉水被呈上来，所有这些都是他第一个享用，因为他是阿斯加德未来的主人。 仙宫的侍从替他更衣，管家替他带上头盔，宏伟又宽阔的仙宫走廊他看了无数遍，甚至有些厌烦，哪怕是众神之父的王座，他也对那上面的宝石不屑一顾。 而现在，在烈日下，托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的胸口和后背都被汗水浸湿，腿也有些发酸，熬了一整夜，让他有些精神不济，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淌下来，粘到他的睫毛上，落入眼睛里时，让他难受的眯起眼睛。 他身无分文，连一包纸巾也买不到，他转头看向旁边的超市，那里面倒是凉风习习，可托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是汽油污渍的裤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走进去。 他知道，如果他走进去会发生什么，店员会用一种既嫌弃又不屑的表情看着他，恨不得他赶紧买完东西走人，要是这时候，他从口袋里掏不出钱，那店员可就会威胁他报警了。 托尔从来没有想过，当一个人比当一个神要更难。 他一直都认为，作为阿斯加德未来的主人，他身上有巨大的责任，他必须守护九大国度的安全，未来可能有更多的敌人等着他去消灭，可能有更宏伟壮阔的征程等着他去踏上。 他所幻想的一切困难和艰苦，都是建立在这种情况下的，而绝对不是大热天的站在马路上，因为没钱买一包擦汗的纸巾而感到窘迫。 他以为可能会让自己产生紧张和惶恐情绪的，是对于阿斯加德未来走向的担心，而不是担心回家之后要怎么对洛基解释他交不上下一季的房租。 这让托尔开始思考，他在阿斯加德所取得的那些成绩，真的是因为他足够强大和正直吗？ 那为什么现在，他连一个恶毒的修车厂老板都对付不了？虽然他现在没有神力、没有武器，是个普通人，可那个修车厂老板比他更弱，可托尔却依旧拿他没有办法。 他能怎么做？报警？可警察不会听他的，使用特权，打电话把神盾局的人叫来，让他们把那个修车厂老板抓走？可剩下的员工要怎么办？修车厂关门之后，他们要去哪里挣钱养家糊口？ 太阳的热浪让托尔的脑袋有些昏沉，他不得不走进最近的一处阴影里，靠在墙上。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和膝盖都很痛，他想，为什么勇往直前不起作用了呢？为什么当他以一个神的身份去关心和怜悯这些弱者的时候，除了给他们几美元之外，什么也做不到了呢？ 托尔第一次产生这种哲思，当失去神力和武器之后，他就变得如此无用，那托尔到底是他，还是他的神力和武器？ 他引以为傲的荣誉和成绩到底是他自己拿到的，还是他的神力和武器拿到的？ 如果是前者，那为什么在失去了神力和武器之后，他却又什么都做不到了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托尔·奥丁森（中） “咔嗒”一声，门锁轻响，托尔推开门之后，看到洛基坐在门边的吧台处摆弄电脑。 听到开门声，洛基抬头一看，发现是托尔，此时的托尔非常狼狈，那一头长发几乎都被汗水浸湿了，乱糟糟的披在脑后，短袖衬衫上也全是汗水，裤子上满是油污，鞋底也满是泥巴。 “你怎么中午才下班？”洛基随口一问，但托尔没有答话，洛基伸头过去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直接走进了卫生间，听见淋浴被打开，洛基有些疑惑的从椅子上走下来，走到门边，他看到，托尔打开了冷水的淋浴，冲着自己的头发。 直到把自己弄成落汤鸡，托尔他甩了甩头，然后用毛巾胡乱的把头发擦干，从浴室里走出来。 洛基抱着胳膊，靠在洗手间对面的墙壁上说：“看来，你又遭遇了什么重大打击，就和以前一样，一旦战局胶着，你就会洗冷水澡。” 托尔一边把毛巾挂回毛巾架，一边说：“伱应该知道希芙他们从阿斯加德过来了吧？你最近最好小心点，希芙想揍你不是一两天了。” “你忘了吗？”洛基放开手臂，走到沙发旁边坐下说：“我现在是正神，她要是敢揍我，会被海姆达尔驱逐的。” 托尔站在卫生间的门口，一边摆弄毛巾架，一边探头出来问：“他们说，你最近老往仙宫仓库跑，而且好像还在摆弄那个叫毁灭者的大机器人，你要干嘛？” “哦，我忘了说了。”洛基提高声调：“就在你不在的时候，众神之父弄来了许多能量，阿斯加德人人都提升了不少神力，有的还给自己的武器重新附了魔。” “众神之父弄来的能量太多了，我又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去储存他们，所以我打算找个地方，把这些能量储藏起来以后用，我看那个叫毁灭者的机器人就不错……” 托尔沉默了，洛基却有点惊讶，因为之前，一旦他提起神力或者武器，托尔就会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一样开始用鼻子出气。 但这次，托尔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走回卧室，拿出自己的钱包，又走出来，一边低头摆弄一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我工作丢了……” 洛基回头看他，用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说：“不意外，以你的脑子，能把一份工作干长久才是奇怪了。” “所以晚上你能点外卖吗？我还想吃那家炸鸡。” “真不巧，我晚上有個客户要见，我们要去中城区的一家餐厅吃饭，你知道的，就是那些没什么味道的法国菜，在一家还算有格调的餐厅里，花上几千美元吃一顿，当然，是他请客……” 托尔还是站在门口摆弄着他的钱包，他说：“好吧，不过……” 托尔挠了挠头，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他说：“就是……我这个月的房租，可能有些……但我很快就会找到新工作了，我……” “那正好，我也不想和你一起住了，如果你因为交不上房租而不能住在这里，我想神盾局也不会说什么的，你可以开始准备收拾行李了。” “嘿，别这样，洛基，我……”托尔走到沙发旁边，用手撑在沙发的椅背上说：“我们可是兄弟，不是吗？我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 “别提并肩作战，你可是阿斯加德最英勇的战士。”洛基从茶几上拿起水杯，一边喝水一边说：“而我只是个躲在后方的法师，你冲锋起来的时候，我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但是现在不是了，我们两个都在地球，这里也没有什么仗要打。”托尔努力调动自己的脑细胞，他说：“等回到阿斯加德之后，我可以10倍还给你，不管是神力还是钱。” “别说傻话了。”洛基不屑的撇了撇嘴说：“神力？我神力已经多的不得不找个别的东西储存起来了。” “钱？上个三百年你的俸禄早就被你挥霍光了，难不成你要去跟海姆达尔预支你未来的皇室津贴？还是说，众神之父只是沉睡了，你就想提前当阿斯加德的主人，去预支国库了？” “我当然没有。”托尔立刻就否认了，他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鬓角说：“好吧，如果说我在地球学到了什么，那就是一定不要乱花钱，我发誓，下个季度的俸禄我一定好好攒起来。” “你上一个季度就是这么说的，我和弗丽嘉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好了。”洛基打断托尔继续想说的话，“有钱就点外卖，没钱就饿着，有钱住在这里，没钱就滚蛋，就这么简单，听到了吗？托尔·奥丁森？” 托尔狠狠的瞪着他，咬着牙说：“知道了，洛基·奥丁森。” 没过多久，洛基就拎着自己的电脑离开了，托尔坐在沙发上，他叹了口气，他知道洛基肯定说到做到，要是他没钱付房租，洛基肯定会用神力把他的行李收拾起来，然后扔出去。 一个多小时之后，托尔在神盾局的食堂里，咬了一大口汉堡，边嚼边对希芙说：“洛基总是这样，从小就调皮，偏偏弗丽嘉还总是向着他，上次他弄坏了我的马车，我都没有要求他赔偿，他居然连一次外卖都不肯给我点。” 说着，他努力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长大，明明他刚会走路的时候，我还很喜欢他来着，真是越大越愁人了。” “你真的觉得他那些恶劣的行为仅仅就是调皮吗？”希芙，十分无奈的说：“托尔，该长大的到底是谁？” “好了，好了，希芙，我知道你们两个有仇，之前我也替洛基道过歉了，他确实不应该剪断你的头发，还把你的那头金发弄变色了，我发誓，等我继承王位之后，就用世界树的力量把它变回来，你不用担心，我肯定……”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希芙的语气总是很稳重，就像阿斯加德大多数女神一样，带着一点神圣和庄严，她说：“你得认识到，他越来越恶劣的玩笑中，可能潜藏着很深的恶意，而不仅仅只是兄弟间的打闹，我不觉得，一个在幼年的时候就会处心积虑去毁坏其他人最喜欢的东西的人，真的像你想的那么天真。” 托尔又咬了一口汉堡说：“但他是小儿子，小儿子总是有特权的，奥丁很纵容他，弗丽嘉也总是向着他，而我……你知道，我也不愿意去告状，毕竟他是我弟弟。” “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我要是去向奥丁告状，奥丁也不可能像揍我一样揍他一顿，要是奥丁真的动手打他，弗丽嘉也会哭的很伤心。” 希芙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发现，托尔的思维和正常人不在一条线上，她说：“难道你就不能用王储的思维去思考这些问题吗？你就没有考虑过……王位争夺战吗？” “王位争夺战？你是说洛基想跟我争王位，甚至还想为此发动战争？这可有点天方夜谭了。” “他可不想要王位，你以为他真的想坐在那个王座上，每天处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物，然后时不时还带兵出去打仗，冲锋在前，回来之后还要参加犒赏的宴会、听众人的称赞、赏赐、分封、夸赞勇士？他才不喜欢干这种事呢。” “有这个时间，他能宁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那些闲书。” “说真的，从小我就觉得他不太像阿斯加德人，不喜欢决斗、不喜欢剑术、对比武毫无兴趣，欠缺攻击性，欠缺荣誉感，他可当不成阿斯加德的王。” “那他为什么总要搞那些恶作剧，总是想在奥丁面前压你一头？” “可能他就是想证明他比我强。”托尔灌了一大口果汁，说：“但这也正常，你看看，家里有两兄弟的不都是这样？拼命都想证明自己比对方强，证明自己才是父母最喜欢的那个儿子。” “你不也有两个哥哥吗？”托尔问希芙：“他们两个之间不会较量吗？” “嗯……”希芙被托尔这个问题弄愣住了，她想了想说：“好像的确也会，我的大哥没事就喜欢拉着我的二哥去决斗场比武，然后在吃晚饭的时候，夸耀他今天用多么漂亮的进攻，把他的弟弟撵得满場跑。” “你看，就是这样，这很正常，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你父母最喜欢的孩子？” 希芙掰断了一截手指饼干，塞进嘴里，说：“我当然知道我不是，要不然我爸妈怎么会把我送进军队里？阿斯加德哪有几个女神走的是女武神的路子，大部分不都是魔法师吗？” “当时，洛基把我的一头金发变成了黑发，我快气疯了，可我爸妈丝毫不向着我，他们觉得是我虚荣，是我太在意外貌，他们才……” “别难过了，希芙。”托尔安慰她说：“我说了，等我坐上王位那天，我就把你的头发变回去，而且说不定，我也能劝说洛基向你道歉，我发现，最近他变得好说话了很多。” “好说话了？”希芙盯着托尔说：“你确定？他甚至不愿意替你付租金，连一頓外卖也不愿意给你点，还把你赶了出来……” “要是以前在阿斯加德的时候，遇到這种问题，他早就把我连人带行李一起扔到马路对面的下水道里去了。” 希芙捂住额头，说：“你对他的容忍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你就没想过揍他一顿吗？” 托尔吃完最后一口汉堡，然后把所有的果汁都喝完了，抹了抹嘴说：“想过是想过，可我不敢那么做，以前他甚至扛不住我的一拳，万一他要是受伤了，弗丽嘉会杀了我。” “说真的，托尔，其实我不是很赞同霍根他们三个这样下来找你，也正是因为害怕他们三个闹出乱子，我才跟下来。” “但你也知道。”希芙认真的看着托尔的眼睛说：“王储之争，成王败寇，他们和他们的家族都已经非常明确地站在了你那边，他们不会允许洛基有任何异动，就算他们本人不想这么做，他们的家族也一定会逼迫他们盯紧你，盯紧洛基。” “或许你在外征戰多年，离开这里太久，不明白阿斯加德的动向，但我可以告诉你，最近的局势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了，因为，众神之父，真的已经老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托尔·奥丁森（下） 吃完饭，托尔没有什么时间闲逛，他还得继续去找工作，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没钱付房租，洛基一定会非常开心的把他连人带行李一起扔出去，而他没了神力和武器，肯定是打不过洛基的。 况且，相比于和自己的弟弟打一架，托尔觉得还是找工作赚钱付房租来得快一些。 虽然神盾局帮托尔弄到了合法的身份，但他没有学历，也没有证书，找工作只能靠上门去问，而他现在唯一掌握的技术就是修车和搬运。 比较正规一些的修车厂和仓库，也都需要有工作经验，现在托尔没有能够给他证明工作经验的履历，所以他依旧只能在地狱厨房和曼哈顿边缘区域找工作。 他依旧想找一个修车的活干，可修车厂的聚集区距离他原先工作的地方不远，托尔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那片区域。 本来，他想在那条街的末尾的几家修车行碰碰运气，可就在他打算走进去的时候，托尔发现，那条街尾巷堆放杂物的棚子旁边，躺着一个人。 “老怀特！你怎么了？！”托尔赶紧走上去，他发现，躺在那堆杂物旁边的，正是白天劝阻他的老怀特。 托尔大步走过去之后，才发现老怀特脸上带着伤，正在原地有些费力的喘息着，他走过去，把他扶起来，看到托尔要脱要掏手机，老怀特说：“别……别叫救护车……” 托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老怀特咳嗽了两声：“咳……咳，我没事。” 托尔把他扶起来问：“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倒在这？” “我不是倒在这，我……”老怀特偏了一下头，他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种畏惧和愤恨，他说：“……你走之后，那个混蛋把气撒在了我身上，他找了两個黑帮的人揍了我一顿，把我扔在这……” 说着，他有些迷茫的甩了甩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挣扎着坐起来，用手臂去掏衣服兜，直到他把衣服的里子给翻出来，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才说：“好吧，我在抱着什么希望呢？他果然拿走了我所有的钱……” 老怀特像被掏空了一样，僵在原地，托尔晃了他两下，发现他没有反应，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却被老怀特的手抓住，老怀特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不，别去……惹上黑帮，他们会要了伱的命。” 他的喉咙里不停的开始发出短促的呵气声，托尔重新蹲下来，给他顺气，老怀特说：“我早就知道他是个混蛋，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活该……” “他会怎么对本杰明，就会怎么对我们，托尔，听我的，别去，他只会对对你更残暴，说不定还会买凶杀人，没什么是那个混蛋干不出来的……” 老怀特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干涩的像锯子划过木头，“他刚在这条街上开修车厂的时候，只有我愿意给他工作，因为他臭名昭著，而我非常缺钱。” “他经常克扣薪水，还动不动就骂人，但和我一样的人都没有办法，我们给他挣了很多钱，但最后却没有落到什么好结果，可能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在这干……” “这不是你的错。”托尔对他说：“这完全是那个混蛋的错。” 老怀特的手抓的越来越紧，他说：“这就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年轻的时候执意要买车跑长途，也不会把我和玛丽攒下的家底都赔进去，也不会因为没钱交学费让我儿子辍学……” “好在，咳……好在我的孙子很争气……”老怀特说：“他成绩特别好，老师说他能考进纽约大学……” “但是……我们连他的生活费都凑不出来。” 老怀特闭上眼睛，托尔从来没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么悲伤的表情。 “你也应该是因为一些意外才沦落到这里的吧？我能看得出来……”老怀特的手上用力，抓的更紧，说：“你应该接受过不错的教育，或者也有可能，你是军队退役的？” “我看得出来，你和我们这群人不一样，你还有勇气，或者说，还有力气，但我们……” “别说这些了，我先送你去医院。”托尔蹲下身，扶着老怀特起来，就在这时，路口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快去看看那个老家伙，别让他死在这，万一他要是快死了，就把他拖到地狱厨房那边，我们可没空给他收尸。” 托尔转身，看见路口出现了几个人，其中那个修车厂老板也在，老板看到托尔，瞪大眼睛说：“该死的，你竟然还敢来这？！” “就是他！就是他打了我还抢了我的钱！跟你们老大说，只要把他教训一顿，我给你们双倍的报酬！” 托尔已经无心去质疑他颠倒黑白的话，因为他身后的三个黑帮打手已经围了上来。 这三个人没有托尔高，也没有托尔强壮，但问题是，他们其中的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枪。 这些黑帮打手可不是修车厂老板，起码他们是真正用过枪的，知道双手拿枪，而且知道稳定重心，就算托尔能出其不意的夺掉一把枪，也无法处理另一把。 但托尔也只能那么做，他转身，挡在怀特面前，一个黑帮成员举起枪的一瞬间，托尔直接扑过去，成功撞倒那个黑帮成员之后，原地一个翻滚，另一把枪的火光一闪，托尔擦弹而过。 但还没等他去捡那把被掉落的枪，“砰”的一声枪响，一串血花溅出来，托尔回头，看到老怀特痛苦的倒在血泊里，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而对面修车厂老板手里也拿着一把枪，他说：“看来，我的枪法还没怎么退步……” 托尔瞬间气血上涌，他的双臂在颤抖，他飞快地向前一扑，捡起那把枪。 他并没有真正用过人类的枪械，在摸索上弹位置的时候，又是一声枪响，托尔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他右侧的肩膀传来。 “呃……”托尔低声痛呼，还好，他久经沙场，没有被疼痛干扰注意力，他踉踉跄跄的朝着侧边杂物堆躲过去，又避开了一枪。 就在这时，一声破空声划过，紧接着，是几下击打重物的声音，托尔再探头出去的时候，看到一个拿着手杖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 “马特！！”托尔大喊：“这里！快来！有人中枪了……” “不用你说，我闻到了。”马特冷静的声音响起，他走到托尔身旁，才发现托尔指的另有其人，老怀特的腿中了一枪，听到他喘气的频率，马特走过来，半跪下来，用手抚上他的胸口，说：打电话，叫救护车。” “可是……”托尔捂住自己的肩膀，非常艰难的说：“他没有钱支付救护车的费用。” “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马特看向托尔说：“你也得去医院，赶紧打电话。” 救护车来的时候，那个女护士看着托尔说：怎么又是你？而且这……” 马特对那个护士说：“别说这么多了，这有两个枪击受害者，快把他们搬上车吧。” 到了救护车上，托尔还有心情和那个女护士聊天，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护士看了托尔一眼，想到他当时帮忙救人，还是说：我叫简，简·福斯特。” 托尔龇牙咧嘴的，但说话很流畅，简有些惊讶，说，：“你的肩上挨了一枪，你不疼吗？” “疼？是挺疼的。”托尔说话依旧中气十足，他说：“嗯……不过还好，比起我以前受的伤，也不算什么。” 简更惊讶了，她问：“以前受的伤？你该不会……”她又仔细的打量了托尔一下，说：“你该不会是那种退役的特种兵吧？” 托尔没回答，他知道没必要详细解释自己的身世，但简却很好奇，她当护士这么久，自然能看出来托尔不是逞强，而是真的硬汉。 听说托尔受伤住院，几个待在神盾局的阿斯加德人也呆不住了，纷纷赶来探望，为了防止他们闹出乱子，希尔也跟在他们后面。 在医院见到托尔时，他体内的子弹已经被取出来了，正躺在病床上，范达尔看了一下托尔的伤口，说：“还好不严重，众神之父竟然连恢复能力也没留给你，他就不怕你受伤吗？” 托尔摇了摇头说：“你们帮我去隔壁的病房看一下，有一个叫怀特病人，看看他怎么样了。” “怀特？那是谁？” “是一个……一个老人，一个不幸的人。”托尔咽了一下口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口，吸了一口凉气。 等其他那三个人离开之后，希芙坐到托尔的病床边，说：“你看起来有点颓废，为什么？我可不觉得一点小伤口就能让阿斯加德最英勇的战士变成这样。” “……小伤口吗？或许是的，比起我在人马座受的伤，这也不算什么。”托尔半阖着眼睛说：“可我是阿萨神族，而老怀特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人类，他的腿上也中了一枪，应该很疼。” “他为什么会受这种伤？我不知道……”托尔自顾自的说着，而希芙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不是个将军，也不是个战士，他没有在战场打仗，也没有犯什么罪，但他就是要遭遭受这一切。” “伤害他的人是他的同类，要是有人敢在阿斯加德这么干，我一定会……” 说到这，托尔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他说：“人类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我想不通，明明他们的寿命已经很短了，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伤害自己的同类身上？” “那个修车厂的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想不通，他的恶毒没有任何原因，就是疯狂的攻击周围的一切，我以前从来没见過这种人……” 希芙给托尔倒了杯水，说：“宇宙如此之大，我想，这种人存在并不奇怪。” 她的声音很安宁，像庄严的神音，换上便装之后，女武神的彪悍气质减弱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阿斯加德女神常见的那种庄严和神圣。 “你在感到失望吗？”希芙问托尔：“觉得地球人不值得拯救吗？觉得就算你救了他们，他们依旧会自相残杀吗？” 托尔抿着嘴不说话，可显然，他是默认了希芙的说法，一直以来，他迫切的想取回神力和武器，原因就是他认为这是阿斯加德人的荣耀，认为他要尽快回到阿斯加德去作战、去守护。 可现在，他开始怀疑这一切，他被剥夺了神力和武器之后，好像什么都做不到，而他以前迫切想守护的九大国度中的地球，這些人却每天以伤害自己的同伴取乐。 就好像，不论是以前存在过的他，还是他曾经做过事，都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你没发现，托尔，连年的征战让你有了一些变化。”希芙看着他，托尔看到，希芙的眼神带着一些感慨。 “你总是去思考杀敌的结果、胜利和荣誉，当然，这是一个战士应该思考的问题，可你将不仅仅是一个战士……你还会是阿斯加德的王。” “作为一名君王，你要看到的不仅仅是结果，还有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和它们发生的过程，你所能依赖的将不仅仅是你强大武力，还有……” 希芙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托尔看着她，两人对视时，房间中只有点滴的轻响。 夜越来越深，云层飘过天空，让月光有些晦暗，很久之後，从病房中传来一声叹息，听起来像一位英勇的战士在忧愁，也像一位年轻的君王在思念。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自然的馈赠 夜色深沉下去之后，如纱般的薄雾穿梭在星空之间，时而铺陈出延伸到远方的帷幔，时而凝聚成令人浮想联翩的幻象，像是从宇宙中探头而出的怪异生物。 黎明时的雾气总带有一些让人惊惧的冰冷和诡异，就像在遮掩宇宙中不可直视的黑暗存在，到这时，闪电反而变得像是划破黑暗的光明使者，裂帛般的鸣响在天尽头炸裂，末尾带着隆隆声，好像大地正在碎裂。 一点白色的光芒出现在天边，向下绽放出一道带着嗡鸣的利剑。 巨大的闪电从天尽头落下，强烈的光芒将整个夜空照亮，让所有黑暗无所遁形，就在这道闪电落下后，随之而来的，是倾泻而下的倾盆大雨。 闪电的剧烈声响惊醒了病床上的托尔，他在黑暗里挣扎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摸了一下自己肩上的伤口，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又急又大的雨拍打在玻璃上。 对一个在思考中入睡，尚未得到答案的人来说，雨声是最好的良药，静谧和嘈杂混合之后，让托尔的思绪随着变幻莫测的雨声波频安静下来，他终于有了充足的时间去思考。 可这安静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托尔回头，看向神盾局给他配备的那个手机，屏幕的亮光在黑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突兀，他走过去之后发现，屏幕上来电的名字，正是神盾局特工希尔。 托尔拿起电话，然后他听到电话那头的希尔充满疑惑的问：“新墨西哥州是你们阿斯加德指定的降落地吗？你们又扔了個什么东西下来？” “新墨西哥州？”托尔也很疑惑，“扔了东西下来？什么东西？” “哦，等等……它站起来了……该死的，那是什么？它怎么……” “喂？希尔？怎么了？什么东西？！” 就在托尔还拿着电话询问的时候，传送门出现在房间中央，斯特兰奇从传送门中走出来，然后说：“你们阿斯加德向地球扔了个超级兵器，伱得想办法去解决它，跟我走吧。” 托尔没来得及问具体的情况，就被斯特兰奇拉进了传送门。 等到他们传送到新墨西哥州的时候，托尔捂住自己的胃，说：“你们卡玛泰姬的的传送都这么……呕……” 随后，他直起腰，抬头看向降落地点南方一座丘陵后庞大的机器人，这时，汽车引擎声响起，希尔和史蒂夫从车上走下来，希尔也抬头看了一下那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五六百米高的庞大机械怪物，看上去有些像维京传说中的英灵战士，整体呈现黑色，周身神力环绕，金属光泽闪烁，眼睛中还冒着红光，而且动作灵活的完全不像是机械造物。 托尔的身旁，一道光芒闪过，仙宫三勇士和希芙也到了，他们看到斯特兰奇拉着托尔，有些愤怒的说：“托尔！你怎么来这了？快离开这里！洛基的目标可能是你，你得……” “等等，洛基在操纵着毁灭者！”霍根大喊：“他在毁灭者的体内……” “他怎么敢如此僭越！”沃斯塔格愤怒的说：“那是众神之父的座驾！” 他刚说完，一道带着毁灭气息的红光就扫射了过来，仙宫三勇士灵活的躲开，斯特兰奇拉着托尔紧急传送，落地的时候，托尔又是头昏脑胀，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看到，毁灭者的驾驶舱中的确是洛基的身影。 “洛基？？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托尔对着毁灭这大喊，但那个巨大的机器人完全没有理会他，而是不停用眼中释放出的灼热射线攻击几人。 这个强大的仙宫兵器的确无愧它的名声，眼中释放的那种毁灭射线带着巨大的威力，每当扫射过地面的时候，都能在地上留下一条极深的焦黑沟壑。 当它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近的时候，庞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感，每一步都带起地震般的晃动，希芙和仙宫三勇士各自掏出兵器，手上神力光芒亮起，作出准备战斗的姿态。 而托尔，他现在毫无作用，只是一个普通人，除了躲避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毁灭者的脚步带起无数烟尘，灼热射线切割大地，洛基操控之下的毁灭者，除了威力巨大，还很精准，仙宫三勇士想要还击，范达尔先举起剑说：“攻击它的右腿！” 神力附魔的大剑挥舞出去，一道弯月形状的剑光直直的劈在毁灭者的右腿上，但瞬间就消融在腿部铠甲的防护罩中，没留下一丝痕迹。 “啊！！！”剑术大师范达尔发出一声惨叫，毁灭者趁他攻击收势的瞬间，对他射出一道毁灭射线，范达尔被灼热视线命中右臂，整条手臂瞬间融化，托尔瞠目欲裂。 希芙也被一阵冲击波震的咳嗽了两声，她拉着托尔的胳膊让他后撤，说：“这样不行，光凭我们无法打败他，托尔，快去取回你的武器……” 另一边，希尔看着自己的手表说：“那群人怎么还没来？” 斯特兰奇却打开一道传送门，说：“我去看看他们那边是怎么回事。” 传送门消失，斯特兰奇来到了斯塔克大厦的会议室里，离开房间，顺着电梯上楼，来到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就听到席勒和斯塔克正在争吵。 “大功率、大功率，你满脑子只有大功率，你能不能去拧你的灯泡？” 看起来他们已经吵了很长时间，席勒靠在实验台上说：“好吧，如果这种方法无法说服你，那我就换一种方法——” “你的技术水平，真的够你做出我要的那种冰冻核弹吗？” 站在斯塔克身旁的彼得本能的往旁边躲了一下，就在斯塔克要把拳头举起来的时候，斯特兰奇走了进来，说“一个来自阿斯嘉德的巨大机甲兵器降落在新墨西哥州，他们把它叫做‘毁灭者’，而现在位于地球上的那几个阿斯嘉德人对付不了它……” 斯塔克、彼得和远处的康纳斯一起抬头看向席勒，席勒说：“看我干嘛？” “每当地球上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的时候，我们都知道这是谁干的……”斯塔克转身走向实验台，一边看资料，一边说：“你让我做的那个冰冻核弹，该不会就是为了对付这玩意吧？” 还没等席勒回答，斯塔克就接着说：“可那依旧不是什么好主意，如果一开始你的目标就是打败它，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可以开发出一套反毁灭者装甲……” “可能在你看来，阿斯加德更像是一个魔法文明，但实际上，他们的科技水平也很高，甚至远远超过人类。”席勒看了一眼斯特兰奇，斯特兰奇接着他说：“的确，阿斯嘉德的建筑和服饰看起来都像是维京人，但实际上，他们有很高的科技，仙宫中绝大多数的东西都是自动化的，只不过他们的能源是神力。” “尤其是彩虹桥。”斯特兰奇强调：“虽然我没有近距离的感受过，但是那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人类科幻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歼星武器。” “歼星武器？他们的能源是哪里来的？” “神力是一种很奇特的力量。”斯特兰奇皱着眉说：“我也不知道这种力量到底来自于何处，但我听说，可能和世界树有关。” “好了，言归正传。”席勒打断了他们的交流，说：“我需要冰冻核弹，的确就是为了对付那个毁灭者。” “虽然这东西应该已经很久没用了，但毫无疑问，它曾经代表着阿斯加德最先进的技术。” 席勒十分相信毁灭者的强力程度，因为在某版的漫画当中，奥丁曾经驾驶着毁灭者直面天神组，而且还不是一个天神组，而是一群天神组成员。 虽然最后没有明确写明毁灭者打败过天神组，但奥丁会驾驶着它去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就说明奥丁对于这件兵器的强力程度是非常有信心的。 他转身，看向斯塔克说：“我相信，或许你可以开发出一款超级武器，打败那个毁灭者，但是如果他的身体当中蕴含着阿斯加德先进的科技，那万一有什么损伤……” “别说了。”斯塔克直接打断了他，转身对康纳斯说：“让我们看看冷冻核弹该怎么做，一定要注意保鲜效果，最好能不破坏一个零件，完整的把它冻住……” 康纳斯走过来问席勒：“之前你就给过我一个大功率的低温发生器，说是可以瞬间冻住一大片区域，问我能不能把这种功能变成强效的单体攻击，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打它的主意了吧？” 斯塔克也看着席勒问：“还有个问题，我们把它冻住弄走，阿斯嘉德人不会有意见吗？” “别瞎说，这东西是天上掉下来的，和阿斯嘉德有什么关系？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有道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洛基之死 新墨西哥州的荒野上，战况如火如荼，或者说，其实在斯特兰奇离开没多久之后，局面就已经恶化到完全控制不住的地步了。 希芙拎着大剑，她的右肩一直在流血，那是之前被灼热射线打爆的岩石碎片划伤的。 原本，阿斯嘉德人作战时，体外会有一层神力盔甲，但希芙的神力已经快耗尽了，她只能护住自己身体上的重点部位，因此受到了不小的爆炸溅射伤害。 “这不对！！”沃斯塔格大吼：“毁灭者停放在仙宫仓库几百年，不应该有这么充足的神力能源！” “驾驶它的是洛基，他刚刚升成正神的神职，你忘了吗？！” 新墨西哥州的上空也笼罩着层层乌云，雨水落下来的时候，荒野上的寒风不断凄号。 “该死的……”托尔的双臂有些颤抖，他尝试了无数次像以往那样沟通妙尔尼尔和闪电之力，可没有任何东西回应他。 “托尔……”希芙的声音依旧低沉又稳重，但托尔听到了她声线里的颤抖，她说：我们会为你奋战到最后，为了阿斯嘉德……” “我们绝不会让这样一个卑鄙小人登上阿斯嘉德的王位！”沃斯塔格大吼道：“洛基！你永远不会是阿斯嘉德人心中的王！” “就算伱杀死托尔，杀死我们，你也永远成为不了众神之父！”说着，沃斯塔格再次举起重锤，朝着毁灭者攻了过去，霍根和范达尔跟在他身后。 神力耗尽的希芙已经快站不住了，她用大剑撑住自己的身体，低声祈祷：“众神之父，若我死去，请赐我进入殿堂的机会，我将继续为我深爱的土地而战……” 托尔的眼眶通红，他看向那台在狂风暴雨中显得格外狰狞的巨大机甲，雨水让他的长发紧紧的贴在额头上。 看着一道毁灭光线扫射过来，沃斯塔格被重重的甩在地上，嘴里喷出鲜血，托尔从来没感觉到如此无助，暴怒让他快燃烧起来，冰冷的雨也浇不灭这种斗志。 最后，希芙也倒在了地上，她被毁灭者抓着，像扔沙包一样扔在了地上，失去一条胳膊的范达尔还在地上匍匐着，想要继续攻击毁灭者，却被巨大的怪物一脚踢开，托尔能够看到，他的伙伴们身上的神力开始散去，甚至就连神职都开始抽离。 世界树的光点在他们周身闪耀，如果没有人能拯救他们，很快，他们就会再次回归世界树。 托尔知道，这只是阿斯嘉德人美好的幻想，英灵殿和世界树只不过是死亡的另一种说法，他很清楚，哪怕希芙如愿进入英灵殿，那也不再是她了。 就在这时，一阵破空声响起，一台闪耀的机甲从天边飞驰而至，钢铁侠漂浮在半空，用掌心的射线打向毁灭者，可同样神力破不开的防御，人类的科技武器也一样破不开。 驾驶这台巨大兵器的是洛基，他可不是阿斯嘉德那种只会往前冲锋的莽夫，看到斯塔克再度拉升，毁灭者的眼睛闪了闪，斯塔克早知道他要释放射线，于是操控着机甲向右躲避。 可毁灭者却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抓向斯塔克的机甲，斯塔克躲避不及，被它捏住了一只腿，然后甩飞了出去。 “不！！！！”托尔大喊。 如果说战斗甚至是战死都是阿斯嘉德人的宿命，是他们的荣誉所在，那地球人就完全是无辜的受害者，托尔绝对不能接受有地球的超级英雄死在这场战斗中。 钢铁侠飞出去的途中，缓慢减速，最后平稳落地，他操控着机甲再度逼近毁灭者，此时，一只巨大的蜥蜴怪物也跳了过来，紧接着是蜘蛛侠。 以往，康纳斯博士变成的蜥蜴怪物已经足够庞大，可跟这五六百米高的庞然大物相比，仍然显得十分瘦小，而钢铁侠和蜘蛛侠更加渺小，像是此刻落下的雨滴一般。 三人和毁灭者缠斗在一起，其实也称不上是缠斗，只是毁灭者不断的攻击着他们，而三人进行躲避。 托尔的心比冰冷的雨水更冷，此刻，他内心中充满绝望，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弟弟背叛了他，他的战友们倒下了，地球的超级英雄们也陷入险境，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此时，毁灭者中传来洛基的声音：“托尔·奥丁森，你就打算这么看着？” “看看他们……你的那些好伙伴们！”说着，毁灭者又踢了一脚地上的霍根，说：“等我解决了这些烦人的苍蝇，我就会杀死他们，而现在……” 毁灭者中传来洛基阴冷的笑声，他操纵毁灭者一脚踩在霍根的身上，发出令人牙酸咯吱声，霍根发出令人窒息的惨叫，等到洛基把毁灭者的脚拿开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沃斯塔格和范达尔叫骂着，希芙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托尔浑身颤抖。 在地球上困苦的岁月开始磨平以往荣誉所带来的骄傲，那种看着自己同伴走向死亡，看着无辜者遭受灾难的绝望和痛心，让托尔快疯了。 “托尔，你觉得很痛心吗？觉得你亏欠了你的同伴们吗？” “但我要告诉你，他们来找你不是因为担心你，而是因为担心他们自己，担心他们自己的家族。” “他和他的家人希望你成为阿斯嘉德的王，因此一直无视于我，众神之父沉睡以后，他们已经等不及了，托尔……他们想让你给他们承诺，许诺你会继续带他们征战，满足他们那可笑又空虚的荣誉感……” “为此，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托尔朝着毁灭者大吼：“是你伤害了他们！你背叛了……” “如果你敢继续往下说，我现在就杀死她。”毁灭者一把抓起躺在地上的希芙，希芙意识朦胧之间，透过毁灭者的盔甲，看到洛基冰冷的神色。 “托尔，你为什么还不明白？他们只是想逼你给出承诺，用那些荣誉感的说辞让你成为战争的机器，这终会带领阿斯嘉德走向毁灭……” “他们围绕着你，尊崇你，称你为王，只是因为这能让你带领他们去征战，满足他们骨子里的暴力和征服欲，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毁灭者的手越捏越紧，希芙发出痛苦的低吟，“看啊，就和她一样……他们的家人把他们早早送到你身边，是为了让他们成为你的恋人、你的守卫。 “然后等你登上王位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成为阿斯嘉德的大将军、皇家守卫的统领，和万人之上的神后……” “为此，他们会奉承你而诋毁我，为此，没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 雨水拍打在毁灭者的手臂上，鲜血从毁灭者的指缝间渗出来。 “别！洛基……求你，放开希芙，她是无辜的……” 托尔声音颤抖的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洛基，洛基……我知道有很多人在诋毁你，我知道阿斯嘉德里有很多可恶的谣言……” “我知道，沃斯塔格他们三个有时候说话太直接，可你真的是我弟弟，我们是兄弟……” 就在这时，钢铁侠操控的机甲突然拉高，蜥蜴博士和蜘蛛侠都飞速后退，然后，半空中一扇传送门亮起，一个带着冷光的炸弹被扔下来。 钢铁侠按下了手臂上的几個按钮，从他机甲的背后飞出几架无人机，撞向那枚炸弹钢铁侠，他也急速后退，无人机带着炸弹飞向巨大的毁灭者。 在炸弹接触毁灭者的一瞬间，先是一个小小的雪花从接触面绽放开，緊接着，雪花的尖角绽放出无数璀璨的冰晶，无声无息之间，冰晶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极快速度蔓延在毁灭者的盔甲上蔓延开。 短短一个呼吸之间，毁灭者的胸膛就完全被蓝色的冰晶覆盖，紧接着是手臂和双腿，最后，在神力最浓郁的驾驶舱被冻结之前，洛基从里面飞了出来。 火神的神力在他周身闪耀，一种更加狂暴的力量降临，无数火焰从半空中腾起，然后数条火龙旋转着飞向地面上的希芙和仙宫三勇士。 瞬间，洛基的身影消失，然后出现在托尔面前，无数的火焰将落下的雨水升腾成蒸汽，洛基举起一只手，由火焰构成的巨大手臂抓住托尔，将他带到半空。 漆黑的雨夜上空，只有火光闪烁，无数火焰将他们托起，洛基看着托尔，说：“如果你不能明白，誰才是编织谎言欺骗了你的人，谁才是要戳穿谎言拯救你的人，那你就和这些虚伪又自私的人一起，去死吧。” 说着，他收缩手指，火焰手臂狠狠捏住，托尔的脖子，托尔臉色变得青紫，就在他快失去意识的前几秒，他看到，洛基背后的星光变得越来越亮，一道熟悉的光芒由远及近，托尔瞪大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那是……彩虹桥！洛基！！快躲开！！！！” 但已经晚了，如同彩虹一般迷幻色彩的光芒从星空中亮起，一道带着无可比匹敌狂暴力量的光练，瞬间击中了洛基的后背。 面对着洛基的托尔，看到洛基露出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极度痛苦的表情，然后一瞬间，支离破碎。 时间凝结，星空璀璨，洛基在虹光和幻彩中，破碎成了光点。 神力的光芒爆发出来，几乎变成另一个太阳，托尔看到，在洛基的肉体消散前，他一直在盯着他，在极度痛苦的表情一闪而逝之后，是面对死亡的无助和绝望。 托尔亲眼看到，世界树的光芒骤然亮起，火神的神职被完全的抽离出来，神力连同神职在原地停顿了一瞬间，然后涌进了托尔的体内。 “不！！洛基！！！！！” 在托尔绝望地大吼之后，一个如同黑洞的通道在他头上打开，巨大的吸力将托尔吸入进去，然后一切归于平静，只剩无穷无盡雨线，和再度晦暗下去的星空。 第二百三十五章 欺诈之神 混沌、黑暗、冰冷，这就是托尔全部的感觉，一种将他身体撕碎的疼痛之后，他醒了过来，当他发现自己恢复意识的时候，恐怖的绝望和痛苦淹没了他。 托尔躺在一片荒地上，他努力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朦胧的白雾，然后是微不可查的光晕，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干裂，浑身剧痛，呼吸之间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洛基死了？ 洛基……死了。 他亲眼看到，洛基被彩虹桥的光芒击中，然后回归了世界树。 他也亲眼看到，他的神职被抽离，这就意味着，洛基的肉体的确被毁灭了，而他在死前做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把神职和神力灌输到了自己身上。 托尔躺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胸口中跳动着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不知道那是洛基的神职，还是来自于他的愤怒。 杀死洛基的是彩虹桥，阿斯嘉德最强大的武器。 而操纵他的人，是海姆达尔。 想到这个事实，托尔就觉得自己的灵魂痛得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他再清楚不过，海姆达尔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看守彩虹桥，绝不可能有人越过他启动彩虹桥攻击洛基。 海姆达尔杀死了洛基，托尔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这就是事实。 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托尔不愿意去想，可他也知道，自己都明白。 托尔一直都知道，阿斯嘉德人不喜欢洛基，甚至可以说对他非常轻蔑和厌恶，他们甚至不满于自己要遵守众神之父的规定对洛基行礼，因为他们觉得洛基是个毫无荣誉感的人，根本不配成为阿斯嘉德的一员。 托尔知道自己的弟弟敏感多疑，曾数次在阿斯嘉德人的无视当中感到怨恨。 托尔想，是他纵容了这一切，纵容了阿斯嘉德的其他人无休止的怀疑和轻蔑洛基。 他想起洛基对他说的那番话，这群人这样的举动中真的没有带着争权夺利的考量吗？就因为自己是未来阿斯嘉德的继承人，他们就可以如此对待另一位没有继承权的王子？把他假想成敌人，无时无刻不防备着他，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 那他们对于自己的推崇，是否也带着为自己争取利益的功利心？ 托尔躺在地上，他的思维开始有些涣散，但同时也开始不断的联想，如果今天，是他掐住了洛基的脖子，海姆达尔敢启动彩虹桥攻击他吗？ 他不敢，托尔在心里对自己说，海姆达尔当然不敢这么做，因为他是阿斯嘉德未来的继承人，而洛基只是一個不受重视的王子。 这就是导致这一切悲剧发生的最重要的原因，托尔闭着眼睛，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他想，阿斯嘉德人对洛基不满，从而无视他，洛基怨恨众神之父和阿斯嘉德的其他人不公，而自己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在矛盾之种埋下的时候，他正在为荣誉和战功沾沾自喜，当矛盾积累的越来越深的时候，他正在为其他人对他勇猛的称赞而得意洋洋。 许多的人、许多的事在托尔的眼前播放，他和阿斯嘉德所有的同龄人都称兄道弟，他们总是笑着称赞他，为他去打猎，端来新鲜的水果，盛上美酒。 托尔的眼里又闪出众神之父奥丁的面容，在他印象里，奥丁从来没有对此表达过满意，奥丁从来没有夸赞过托尔在阿斯嘉德众人中的声望。 或许奥丁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并非真心实意的夸赞，一旦沉溺于其中，就会变得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托尔开始回想起来，他跟随奥丁在外征战，部下的称赞和前辈的夸奖围绕着他，声音越来越响，开将他的灵魂捧得越来越高，让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而且理所应当。 这些人当中会不会有真心实意的称赞呢？或许是有的，一定有人为他的骁勇善战感到骄傲。 但这到底是真的臣服于他的武力和领导力，还是认为这种能征善战会为他们自己和他们的家族带来更多的荣誉，没人知道。 托尔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曾经如此沉迷于这种称赞，就像一条追逐骨头的狗，他们只要不费吹灰之力的动动嘴，就能随意摆弄他的情绪，让他志得意满起来，忽略许多不该忽略的事。 臣民和部下的称赞能够博得君王一笑，可托尔却发现，自己居然把这一笑当成了最终目标。 伴随着无尽的悔恨和悲伤，托尔的意识笼罩上一层黑雾，然后缓缓沉入更深的黑暗当中去，不知过了多久，一滴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脸上，羽毛拂过脸颊的的细痒让托尔从朦胧中睁开眼。 他的呼吸声非常微弱，他听到一阵尖细的声音说：“他醒了，他醒了！” 托尔努力的呼吸着，睁眼看过去，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扑面而来，这时，一个巨大的翅膀伸到了他脸前，替他遮住了阳光，一张鸟脸凑到他脸前问：“你醒啦？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托尔听到它说的似乎是某个边缘星系的通用语，但托尔能听懂一些，他说：“这是……哪？” “这里是沃卡红环的边缘，你怎么会倒在这儿？” “沃卡红环……是什么？” “哦，我懂了！伱也是被流放过来的罪犯吧？这里是萨卡星，天炉系泰约星系的主要行星，当然了，宇宙里的人更喜欢把这里叫做萨卡垃圾场。 萨卡星？ 托尔的脑子里一片混沌，过了好久，他才回想起来，以前他跟随着众神之父路过这里，所以他才能听懂一些这里的通用语。 他张开干裂的嘴唇看着天空，这里的天空和地球完全不同，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绿色，天空上挂着一个有星环的巨大行星，太阳也显得更大，阳光更加毒辣。 太阳在他眼前越放越大，白光越来越耀眼，逐渐占据了全部的视野，眼前一片苍白。 “咔嗒”一声，白光消失，台灯的开关被关上，席勒坐在病床边说：“所以你为什么要把他扔到萨卡星？” “当然是因为那地方真的很适合他。” 一个声音从病床上传来，但却没有看到身体，有些惊悚的是，洛基的头枕在枕头上，身体却是一片星光。 说是星光也不准确，因为其中的所有星星都是由黑色的粘液粘连在一起的，他的身体像是一张由共生体构成的大网，黑色的粘液正在努力的攀缘、挪动，把那些星星点点的力量收集起来，重新编织成身体。 席勒端着一杯咖啡说：“本来我想给你倒一杯的，但现在你没有消化器官，所以就算了。” 席勒和洛基一起看向洛基的身体，洛基笑了起来，席勒说：“你居然还有心情笑？” “我当然有心情笑，我都能猜到，那个蠢货现在在想什么。” “他一定觉得自己蠢透了，怎么会相信以前那些人吹捧他的话，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小丑，把那些最不重要的东西看得那么重。” “荣誉、荣誉……”洛基有些叹息地说：“是谁赋予谁荣誉呢？” 门轴响了一下，斯特兰奇走进来，他看了洛基一眼说：“要是知道你的计划这么冒险，我说什么也不会把托尔带过去的。” “冒险吗？还好吧，我承认我有一点赌博的成分，但显然，我赌对了。” “从头说说你的计划吧，我想你现在应该很需要一个听众。” 洛基又笑了笑，他显得很轻松，然后开始了他的讲述。 “托尔最大的问题在于，他太沉溺于那些被虚构出来的荣誉感和使命感了，他始终没有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荣誉到底是谁赋予谁的？” “众神之父站在最高的王座上，他赋予谁荣誉，谁就是阿斯嘉德英勇的战士，可托尔却和他恰好相反，众人称赞他为阿斯嘉德最英勇的战士，于是他就觉得真是这样。” “阿萨神族真是个非常奇怪的种族。”洛基的语气中有些是嘲讽，的也有些感慨：“他们天生好战，但又不愿意承认是骨子里的暴力基因让他们无时无刻不想发动战争。” “于是，他们就想给战争披上一层虚伪的外衣，称这是荣誉和使命，但实际上他们只是沉溺于胜利和征服的快感。” “一个君王不能明白这一点，那他就永远统治不了阿萨神族，但显然，众神之父就做得足够好。” “他把战争当成是丢给狗的骨头，又用荣誉和使命当做链子和项圈，驱使阿斯嘉德的勇士为他作战，同时将他奉为最贤明的君王，心甘情愿的受他统治，为他攫取胜利的果实。” “可托尔不明白这一点，他和那群狗一起去追逐骨头，而不是当一个手持锁链扔出骨头的人。”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会被荣誉哄骗着带领阿斯嘉德走向毁灭的深渊。” “他对阿斯嘉德人的信任，都建立在他们对他的吹捧之上，可众神之父从来不需要阿斯嘉德人的吹捧，他只需要他们为他去奋勇作战。” “众神之父把托尔扔到地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让他学会谦卑？，让他学会善良？” “不，任何一个君王都不需要这些东西，况且，虽然我经常嘲笑托尔，但我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是个好人，足够善良，甚至有点善良过头了，显得很蠢。” “众神之父是为了让他明白，阿斯嘉德的任何人对他的任何吹捧，那些所谓的身负荣誉、肩背使命，都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了足够的力量和武器，他就只能和一个普通的地球人一样，活得艰难又穷困。” “当他从那种虚假的荣誉感中醒过来的时候，他才可能踏上真正的王者之路。” “他会去约顿海姆大闹是为什么？是因为他在担忧，他在担忧典礼上的风波可能会让他在阿斯嘉德人心中的形象大跌，他在担忧，阿斯嘉德人不再那样尊崇他，他担心这种意外可能会让他无法服众。” “可众神之父用来服众的从来不是什么形象、面子或者是某个典礼，他的威严从来无人敢质疑。” “这些我们都明白，其实除了托尔自己，很多旁观者都能看出，他本末倒置了，但这或许也和他父亲对他的教育有关系，奥丁编出了一套荣誉感的说辞，然后把他的儿子也骗了。” “你打算让他认识到这一点，从这些虚假的荣誉感中清醒过来，所以你就玩了一出苦肉计？” “可我有些不明白。”斯特兰奇看向洛基说：“你是怎么实现这一切的？” “这反而是最简单的，希芙和那三个蠢货对我没有任何信任深，你只可以说是非常讨厌，海姆达尔看似保持中立，其实我知道他非常怀疑我。” “我故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在几间仓库中来回跑，敲敲打打、行迹可疑。” “我和希芙他们几个也是一起长大的，平心而论，我知道他们头脑比较简单，很少会去思考一些弯弯绕，令人有些惊奇的是，他们本人并不觉得我是个威胁，可能也只会想到我是想搞些恶作剧什么的。” “但他们的家里人不同，希芙的两个哥哥都是船队的副舰长，其他三个人，有两个家中的长辈是奥丁王座前的近臣，还有一个是王宫守卫的副统领……” “他们一向把我盯得很紧，因为他们最不能接受就是我有任何一丝上位的可能性，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我上位，他们就绝对没有任何仗可打了，阿斯嘉德将会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这群阿萨神族已经把暴力和战争刻在了骨子里，他们绝对不会接受这样一个结果，所以他们一定会给他们的孩子灌输这种理念，一定要盯住我，不要让我有任何威胁到托尔的可能。” “托尔才是他们要的君王，而我不是。” “原本，这是个既定的事实，可最近，众神之父的态度有些微妙……” “的确，他把托尔打落凡间，然后又给了你一个正神神职，而且还是同辈人中的第一个。” “我都能够想象到，他们是如何辗转反侧的揣摩众神之父的心理，而就在他们想要试探一下的时候，众神之父沉睡了。” “正赶在这个节点，我却鬼鬼祟祟的出入各大仓库，做出一副想要用阴谋诡计谋害托尔的样子，他们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联合到一起，探讨我到底要干什么，究竟会不会真的威胁到托尔。” “就这样，我吸引了这群人大部分的注意力，其中也包括看守彩虹桥的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是阿斯嘉德中除了众神之父外，唯一一个有权利启动彩虹桥的人，就连神后弗丽嘉和王宫守卫大统领，都没有这个权利。 “于是你就把毁灭者弄到了地球，然后做出一副要杀死托尔和他的伙伴的姿态，吸引彩虹桥攻击你，可你就不怕彩虹桥真的把你打死？” “所以我说，我有赌博的成分。”洛基的眼里闪烁着一写疯狂的色彩，但语气却很平静，此时，他才更像那个名满宇宙的欺诈之神。 “我对海姆达尔这个人有些了解，他算是比较保守的那类阿斯嘉德人，也就是说，他虽然支持托尔，但对我只是有所怀疑，而并不是强烈反对。” “简单来说就是，他并不讨厌我，只是觉得我不适合成为阿斯嘉德的继承人，前段时间我在宇宙中跑业务的时候，频繁启用彩虹桥，他也并没说什么。” “所以我确定，就算他遥控彩虹桥来攻击我，也一定会控制出力，不会真的杀死我，只是制止我伤害托尔的行动，” “但你却在托尔面前表演了一出‘洛基之死’。” “没错，这还要感谢他。”洛基低了一下头，看向自己身体中的毒液，毒液这会正忙，没空回答他们的话，洛基就自己说：“之前，这个共生体找上我的时候，他说他要吞噬他同类，而他的同类身体里带有纳尔最精粹的力量。” “”在适应了我的身体之后，他开始了他的计划，可他发现，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那个叫做暴乱的共生体依托纳尔的力量一直在顽抗，而毒液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消灭他。” “如果要硬碰硬，最终的結局可能是两败俱伤，暴乱会消耗掉所有纳尔留给他的力量，毒液什么也得不到。” “我懂了。”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所以你们两个是狼狈为奸？” “这是互利互惠，毒液把暴乱放进了我的身体，然后在彩虹桥攻击我的时候，用它去顶住大部分的伤害，这样既可以削弱暴乱的力量，又可以为我阻挡伤害。” “那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彩虹桥是阿斯嘉德最强大的武器，哪怕是最低出力，也够把我打成重伤，但是这个效果还不够爆炸，不一定能刺激到托尔，我必须给他表演一个真正的死亡现场。” “于是，在彩虹桥攻击到我的时候，我让毒液同时对暴乱发起进攻，两只共生体在我体内打一架，我不知道你们明不明白他们交战的过程……” “我明白，短短一秒之内，他们就能在你的每一个细胞里都发動一场集团军作战，效果就和在你的每一个细胞中点燃一个巨大的核弹差不多……” “没错，毒液和暴乱的交战破坏了我几乎全部的肉体，也让托尔看到了一出真正的死亡现场。” “你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比如你的神力和神职？” “没错，经过我之前的调查……”洛基叹了口气说：“我发现，我可能不太适合火神的神职。” “但是阿斯嘉德神职体系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东西，一旦选择就絕对无法更改，一个正神神职的阿斯嘉德人，几乎无法更改神职，只除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死亡，或者是无限接近于死亡。” “在那个瞬间，毒液封闭了我的意识，然后消融了我的身体，这骗过了世界树，让它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我的神力和神职就被抽出了体外。” “當我意识回归的时候，我主动把力量和神职灌入了托尔体内，而我则可以重修，换个合适一点的神职。” “所以，你们两个人就可以获得三份神力和神职，世界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天才？”席勒也笑着说。 斯特兰奇却有些感叹的说：“阿斯嘉德的众人用称赞和夸耀为托尔编织了一张谎言之网，而身为谎言之神的你，却为戳穿这个谎言而死……” “那么……”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个微笑。 “……求托尔此时心理阴影的面积。” 第二百三十六章 萨卡苦旅（上）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其他的问题了。”席勒重新把台灯打开，然后把光线调暗。 洛基看向他的时候，席勒的目光也落在洛基的身上，然后他说：“比如，你的住院费用。” “事实上，我觉得这次我可以自己付。” 席勒把目光移向他尚未成型的身体，然后又移回他的头上，洛基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我想，比起钱，你应该有更想要的东西。” “比如？” “比如乐子。” 只有头能动的洛基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说：“在把托尔通过空间通道送到萨卡星之前，我在他的身上留了点东西。” 说着，洛基眼中光芒一闪，一个魔法漩涡出现在房间当中，然后逐渐变大，变成了一块圆形的魔法屏幕。 屏幕中，一个金色长发的男人靠在一块破烂的铁皮上，汗水顺着他的长发流下来，被浸透的衣服贴着他的身体，他的脸上全是脏污，看起来十分狼狈。 在他的旁边，一只长相奇怪的大鸟正在和另一個皮肤通红、长相十分狰狞的萨卡尔人说话，那只大鸟发出尖细的嗓音：“没错，他是我在沃卡那边捡来的垃圾，就和上周那两个倒霉蛋一样。” “听着，我的底价是200萨卡比，绝对不能再低了，看看他的样子，他是如此强壮，甚至比许多萨卡尔人都更健壮……” “要知道，这年头，这样品质的垃圾可不多了，不管是拉去矿场还是送去角斗场，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个红色皮肤的萨卡尔人摇了摇头，他啧了啧嘴，往旁边吐了口唾沫，说：“200萨卡比？没门！听着，最近被扔进来的垃圾多很多，绝对没有这个价……” “角斗场已经满人了，我只能把他拉去矿场干活，而矿场那边那群穷鬼开不出什么好价，就算他身材还算强壮，但看起来脑子已经被烧坏了，那帮贪婪的矿场主肯定会趁机压价。” “不不不。”那只大鸟挪动两只腿走回那个铁皮棚子里，对托尔说：“嘿！你叫什么名字？告诉他伱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证明你不是个傻子。” 托尔只是呆呆地靠在背后的墙上，什么也不说，那只大鸟用鸟嘴啄了他一下，他发出一声痛呼，然后抬了一下眼皮，看向那只大鸟。 见他不说话，那只大鸟有些生气，他低声对托尔说：“别给我找麻烦，这片人人都知道‘红翼’的名头，我已经是这里最宽容的垃圾场主了，你要是害我卖不出高价，看我怎么收拾你……” 红皮肤的萨卡尔人把头探进来说：“别试了，这样的人你见的还不够多吗？看他的长相和衣着，应该是个贵族，他们把他像垃圾一样丢到这里，肯定会把他的脑子弄坏，防止他说出什么重要的秘密……” 那只大鸟从嗓子里发出“咳咳”的声音，然后张开鸟喙，在托尔的肩膀上狠狠啄了一下，它尖锐的鸟喙刺入托尔的肩膀，带掉了一块肉，立刻就血流如注，托尔发出一声惨叫，但还是眼神呆滞的待在原地。 那只名叫红翼的大鸟脸上露出一个人性化的失望表情，说：“好吧，看来我不该抱太大的期望，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还会说话，这会是怎么了？” “听着，大块头，150萨卡比，绝对不能再低了。” “高于120，我就不会要他，毕竟是卖给矿场主，虽然他看起来有点力气，但也活不过一个月。”红色大块头摇了摇头说：“矿场主绝对不会出超过150以上的价钱，你得给我点赚钱的余地……” “别开玩笑了，我给他喂了不少水，甚至还给了他点食物，才让他清醒过来，光这些东西就不只120……” 那个红色大块头从衣服里掏出来一支像烟一样的东西，红翼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它说：“灰草根？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东西？” “上一个来这的车队在中途全军覆没，我从货箱里翻出了点好货，我可以给你一包，再给你120萨卡比，你把这个金发大块头给我，下次我还来光顾你的生意……” 红翼扇了扇翅膀，用爪子划了一下地面，看起来有些犹豫，又有些心动，他回头看了一眼呆滞的托尔，说：“好吧，成交。” 说完，它又骂了一句：“妈的，本以为这次会是个高价的好货，没想到还是这样，这鬼地方很久没有掉下好东西了……” 接着，它伸出翅膀扇了地上的托尔一下，让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浑身都沾满泥土，那个红色大怪头走上去要抓托尔的脖子，结果托尔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一拳打在他的手臂上。 红色大块头吸了一口凉气，一脚踢在托尔的头上，红翼说：“这家伙之前应该是个战士，有点野性是正常的，你的链子呢？” 红色大块头又吐了一口唾沫，从铁皮棚屋走出去，外面有一辆有怪异的虫子拉着的大车，他在那个车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出了一条沉重的铁链，那条铁链的一头是一个铁环，另一头则是一个尖刺。 “他们要把他拴起来？”魔法屏幕前的斯特兰奇问：“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起来，托尔要遭殃了。” “他们说的是天炉星系的通用语，我大概能听懂一点。”床上的洛基说：“那只红色的大鸟是那里的垃圾场主，专门捡一些被扔下来的外星人。” “被扔下来的外星人，那里经常有外星人从天而降？”斯特兰奇疑惑地问， “萨卡星又被称为星际垃圾场，或者说整个泰约星系都是这样，那里的宇宙环境很特殊，外层环绕着特殊的宇宙通道，想要通过正常方式进出是不可能的，很多文明会把一些危险的垃圾往里扔，这样能确保这些垃圾不容易从这个星系扩散出来。” “当然，这些垃圾中也包括有些难处理的人。”洛基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说：“所以我才说，这很适合他，垃圾最好待在他该待的地方。” 席勒看向洛基，他的语气似乎颇感兴趣，他说“看来在我对你进行心理辅导的时候，你也试图了解我，好吧，你的这份报酬的确还不错。” “但我得提醒你……”席勒先是偏了一下头，看向窗外，然后又看向洛基的眼睛说：“把他人当成乐子的时候，最好做好自己也会变成乐子的觉悟。” 洛基听出他意有所指，但却没有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看着魔法屏幕上画面的变动，他又露出了一个笑容，说：“这的确很有乐子，看来，他们想给托尔带上项圈，然后像拴狗一样拴着他。” 洛基看一下席勒，他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料到了什么，但他完全没猜到席勒在想什么，而是继续盯着魔法屏幕中的图像。 红色大块头拎着那条粗壮无比的铁链，走进那个破烂的铁棚子，然后他拎起铁链的一端。 “嘿，等等！”屏幕外的斯特兰奇看着他的动作说：“他是不是拿反了？怎么……” 伴随着他的话语，那个铁链有尖刺的一头被刺进了托尔的身体，从他的肩胛骨中穿过去，托尔发出濒死一样的惨叫，鲜血喷射出来。 尖刺穿体而过，红色大块头拿出一个螺栓，在破体而出的尖刺顶端把螺栓拧上，然后在前边一敲，整个尖刺就被固定在了托尔的肩上，托尔不断发出惨叫和呵气声，在地上颤抖着。 红色大块头拎起铁链另一边的圆环说：“这样应该老实点了，走吧。” 屏幕外的斯特兰奇把食指抵在人中上，说：“我还以为……” “看来不止你一个人这样以为……”席勒回头看向洛基，看到洛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席勒问：“你你们到底在惊讶什么？那条铁链只有尖刺的那头有血迹。” 托尔的双手被绑在背后，红色大块头用那根扎进他身体内的尖刺牵着他，走到了那辆由虫子拉着的大车上。 红色大块头在车的后盖上狠狠敲了一下，那辆椭圆形的铁皮车打开后方的车门，红色大块头似乎不会魔法，但他力气很大，直接跳到车上，然后把托尔拖了进去。 他的姿态和动作就像在处理一块肉排，丝毫不在意托尔身上的伤口，托尔也根本没有挣扎，只是随着本能发出痛苦的低吟，像真的变成了一块任人宰割的肉排。 托尔被塞进了那辆车最末尾一个最阴暗的隔间，那里的空间非常狭小，托尔必须蜷缩起身体才能待在那儿，更重要的是，他肩膀上尖刺连着的锁链，被固定在了他的头上。 尾部正是大车最颠簸的地方，车开动起来之后，每当颠簸一次，托尔的肩膀就会渗出大量鲜血。 托尔的惨叫并不突兀，因为整个车厢都是他这样被从垃圾场中捡回来的垃圾，他们大部分都浑身是血，目光呆滞，在黑暗又狭窄的牢笼中不断惨叫。 萨卡星天空中笼罩的淡绿色被一种迷幻的红紫色取代，天上带着星环的巨大行星降落到地平线处，夕阳的光辉将红色的大地映成鲜血的颜色，巨大的囚车在地平线上显得无比渺小。 拉车的虫子和他身后的大车逆着光，变成小小的黑点，在夕阳下飞驰而过，带起浓浓的烟尘，鸟形异兽从天空中划过，发出尖锐的啼鸣，在闻到车上的血腥味之后，跟在大车的身后追逐着，和扬起的烟尘融为一体。 拉车的异虫发出低沉的鸣叫，轮胎划过粗糙的地表，留下焦黑的车辙，伴随着缓慢的刹车，烟尘越来越浓，“哐当”一声，整个车队停下。 面前则是由粗壮原木搭建而成的大门，大门顶端的排排木刺在夕阳之下显得更加狰狞，再向下看，一块巨大的牌匾上，用粗犷的字体写着——“红环矿场”。 第二百三十七章 萨卡苦旅（中） 伴随着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和高亢的吆喝声，长期在黑暗中蜷缩着的奴隶们刚离开囚车时，都显得非常迷茫，托尔也不例外，他依旧神情有些呆滞，甚至连疼痛也不能让他多发出一点声音。 和红色大块头一样的萨卡尔监工挥舞着巨大的铁鞭抽打着奴隶们，让他们排成一行，往矿场里面走。 托尔在队伍中缓缓的前进，它的前面是一个绿皮人，身材瘦小，看起来像是矮人族的，而后方则是一个轮胎头，长着四只手，下半身像蜈蚣。 这条队伍里，什么稀奇古怪的外星人都有，有很多生物一看就不是这个星系能够演化出来的，显然，他们也是从千万光年之外的遥远星系，被扔到这個垃圾堆来的。 拥有跨星系旅行能力的种族，文明已经相当发达，他们当中的很多外星生物已经进化为不事生产的纯粹智者型生物，大部分人在自己的族群里也都曾是养尊处优，这样的折磨对他们来说难以承受。 走在托尔前面的那个绿皮人低声抱怨着，他的语言像是溺水之人发出的咕噜声，很难听懂，可语气却能听出，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路过一个萨卡尔人监工的时候，他的嘴还是没有停下，那个强壮的萨卡尔人一鞭抽在他的背上，绿皮人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几个萨卡尔人监工哈哈大笑，他们一脚踹到绿皮人的肚子上，看着他呕出鲜血，然后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其中一个萨卡尔人有些不满的嘟囔了几句，拎起绿皮人往旁边走，然后就像扔沙包一样，把那个绿皮人扔到空中，然后落到了一个被削尖顶端的原木木刺上，就像肉串一样被串了起来。 托尔的嘴唇在颤抖，他的手臂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把头转了回去，没有动作。 但那几个萨卡尔人监工却把注意力落到了他身上，因为在这群外星人中，托尔的体格算是非常强壮的。 一鞭抽到托尔的身上，托尔一个踉跄，倒了下去，坐在地上呻吟，但没有说话。 那几个萨卡尔人骂了几句，用脚去踹他，他也不出声，这种不会反抗的猎物、不会发出声音的玩具，无法满足这群萨卡尔人暴力和嗜血的情绪，他们只是抓着托尔托在肩上的铁链，把他拉起来。 托尔像是被坠在绳子末端的沙包，被拖着在地上打滚，然后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回到队伍里。 自始至终，托尔都沉默着，那双眼睛被笼罩在深深的眉弓底下，他的脸上满是泥灰，那头灿烂的金发也已经被污泥弄得不成样子，打着绺贴在他的脸侧，肩膀上的伤口开始结痂，可还没等愈合，就又被穿刺而过的尖刺摩擦出鲜血。 疼痛让他不得不佝偻着身体，每迈一步，那条铁链就会在地上，滑动出“哒哒”的声响。 长长的队伍一直蔓延到红环矿场之外，而排在前面的人，一个又一个前进着，走入矿场幽暗的洞穴，就像被一张深渊巨口吞噬，走进去的人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或许他们也不会再有机会发出声音了。 脚印边缘纷飞出细小的微尘，鲜血滴落在地上，铁链的响声不断环绕着，走到矿场门口的托尔微微抬了抬头，他看到，一个和那些监工比有些瘦弱的萨卡尔人站在矿场洞穴的上方。 他看着底下排队走入矿场的奴隶们，眼中带着深深的嘲讽和恶意，托尔听到他用天炉星系的通用语说：“我给了你们这群垃圾一次重生的机会……我就是你们的神，感谢我吧……” 然后，托尔的背影也被吞没在洞穴的阴影当中，在踏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回头看向矿场外漂浮在地平线上的巨大行星，行星星环浮动，朦胧又神秘。 他的眼神似乎穿过亿万光年的宇宙，看向阿斯加德，看向他曾经的故乡，带着一种决绝和悲哀。 而屏幕外的洛基沉默了。 洛基抿着嘴不说话，他的眼睛也不动，而是直直的盯着那块魔法屏幕。 萨卡星虽然被称作宇宙垃圾场，可正因为有许多高等级的星际文明向这个地方扔垃圾，他们的科技被萨卡尔人收集起来之后，诞生了一种独特的科技流派，可以称之为“缝合怪”，也可以称之为“垃圾二次利用”。 总之，萨卡星是有不错的科技水平的，至少比人类的科技水平要高，但他们之所以还需要去捡“垃圾”作为奴隶，让他们手工采矿，是因为萨卡星矿场中的矿物非常特殊，无法使用机械采掘。 红环矿场是萨卡星南部的一个大型矿场，归属于萨卡星的统治者“红王”，这里盛产一种特殊的矿物，叫做“萨卡星岩”，这种矿物的特殊之处在于，必须有真实的生物观察它，它才会出现，否则就是一片虚无。 没有智慧生命的注视，它就不会出现，因此这里需要许多奴隶进入危险的矿场，盯住这些具有观察者效应的矿物，而萨卡星岩在经过处理之后，会成为许多高等星际文明喜欢的隐形立场的核心材料，在星际市场中有不错的销路。 正因如此，萨卡星有一条相当成熟的产业链，如同红翼这样的垃圾场主，专门蹲在那些外星人经常丢垃圾的地方，把各种垃圾收集起来，把随着垃圾掉落下来的外星人也收集起来。 而红色大块头那样的，就相当于长途卡车司机，他们负责把这些外星奴隶从垃圾场中运输出来，拉到矿场让他们干活。 这些奴隶进入矿场之后，虽然不用进行极其苛刻的体力劳动，但这不意味着这里的活就轻松，甚至可以说，如果能有机会被这些长途司机看中，送去角斗场和各种可怕的外星怪物搏斗，那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因为在一旦进入矿场，奴隶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因为萨卡星岩的开采并不是在物理意义上的矿洞中，而是在一片坍塌的维度碎片当中，一旦涉及到空间的破碎和维度的坍塌，那危险程度就可想而知。 托尔被带入矿洞内之后，他被分去了南区，领头那个萨卡尔人监工说：“你们很走运，垃圾们，这里是皇帝陛下看中的开采点，因此，我们会让伱们活得长一点，要是摸透了这里的地形，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为一名老矿工，在这里活下去。” 伴随着他的讲述，托尔走过洞穴后，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曾见过的那种矿场，而是一个充斥着无尽星河的巨大深渊，深渊当中有一些如同镜子一样的菱形碎片交叉漂浮着，还有不少耀目的光线，正在攻击着这些碎片。 在错综复杂的碎片当中，有用刻着特殊花纹木头搭建起来的支架，沿着一条贴在墙壁上的环形楼梯缓缓向下，托尔看到，有各种各样的外星人趴在这些支架上，然后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 其中离他最近的，是一个类人型生物，只不过腿和手都更长，因为四肢修长，所以他很有优势，他用长长的四肢抱住那个刻着花纹的原木。 然后，托尔看到，在一块碎片忽然亮起的时候，那个外星人按了一下嵌在支架上的一个按钮，一道激光打过去，那个碎片散成星星点点的光芒，然后被一个魔法光球收集起来，漂浮向另一侧。 而距离托尔较远的那个矿工就没这么幸运了，同样是碎片闪光，他按下按钮之后，激光打过去，却并没打碎那个碎片，而是折射出许多细小的激光，激光飞舞出去，其中许多道打在很多矿工栖身的木头支架上，瞬间，叫骂声响起。 而后，一条长长的触手扯着那个失败的矿工把他從他紧紧抓着的原木支架上扯下来，然后，托尔看到，那条触手伸过来的方向有一张巨大的鱼嘴，触手卷着矿工丢进鱼嘴里，他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的出来，就彻底消失了。 “你们可得好好干活。”萨卡尔监工的声音传来：“否则，他就会把你们当成食物。” 托尔被监工驱赶着，走到最下层原木支架上，然后被抽了一鞭子，他踏上那条原木之后，选择了一个支架站上去，但在这个高度，发光的碎片非常少。 “你们必须在星岩发光的时候按下按钮，记得，一定要是在光芒最亮的时候，一旦过早或者过晚，采矿激光无法打碎星岩，开采出矿石，那激光就会破坏你们身下的支架，一旦掉下去，當然就没命了。” 那个监工冷笑两声，说：“当然，别以为偷懒就有用，要是你们一天一次也没有成功，晚上就等着被变成食物吧……” 说到这的时候，整个支架忽然晃动了起来，一阵巨大的“隆隆”声从星空的底端傳来，强壮的监工都趔趄了一下，更是有一个刚站上支架的外星人，直接被晃掉了下去，头顶的那些老矿工，都利用各自体型的优势，死死抓住支架。 “破碎维度中，震荡是很常见的事，要是不想死，就抓牢一点。” 托尔也差点掉下去，他现在才发现，那个把他运过来的红色大块头带着深深的恶意，因为他把尖刺和锁链插在了托尔一边的肩膀上，导致托尔一边手臂根本无法用力，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在支架上坚持太久。 但托尔却没有什麼反应，他依旧目光有些呆滞，动作也很迟缓，他刚刚稳定住身形，又是一阵颤动传来，他已经被晃到了支架的边缘，可却丝毫没有调整自己姿势的意思。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洛基修复身体的速度很快，或者说毒液的工作相当有效率，他的一半边身体已经逐渐从虚影中恢复，然后席勒看见，就在魔法屏幕中矿洞颤动传来的瞬间，洛基的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护栏。 斯特兰奇也看到了这个动作，他和席勒对视一眼。 席勒低声说：“有人要坐不住了……但我不说是谁。” 第二百三十八章 萨卡苦旅（下） 红环矿洞中的生活比想象的要更加可怕，可托尔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几次晃动都差点把他震下去，可他丝毫没有要改变自己姿势的意思。 到了下工的时间，萨卡尔监工走过来，说：“算你们运气好，今天它不饿，马上从那上面下来，别耽误我的时间。” 新来的矿工们动作迟缓的爬下来，其中有一个矿工，因为僵硬太长时间而不慎失足掉落了下去，他刺耳的惨叫消失在深渊当中，可没有人有心情看他一眼。 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但也为接下来的黑暗命运感到恐惧，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既有庆幸也有畏惧，唯独只有托尔，他面无表情。 托尔的异常引起了监工的注意，他把所有奴隶带回囚牢的时候，特意对着看守牢房的狱卒指了指托尔，那个狱卒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对着他的同伴点了点头。 奴隶们住的地方非常阴暗，每個牢房都像一个棺材，狭窄到甚至连转身都做不到，而所谓的饭菜也只是星际市场中常见的劣质补剂，有的奴隶用自己的语言闹出动静，似乎在说他无法吸收这种补剂，可狱卒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很快，牢房就安静下去，似乎所有人都绝望了。 托尔看着手里的那支补剂，他捏了捏外包装，在星际连年征战的他当然见过这种东西，但曾经他看都不会看一眼这种东西，或者说，就连阿斯加德最普通的士兵，都不可能会用这种劣质补剂。 但他还是用迟缓的动作撕开包装，然后仰头倒进了嘴里，浓烈的化学制品的味道冲击他的大脑，但托尔丝毫没有理会，他再一次靠在墙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之后，牢房内的灯火暗淡下去，沉入一片漆黑，托尔再醒来时，是被剧痛惊醒的。 狱卒扯着固定在他肩膀上的铁链一下一下的拽着，托尔又流了很多血，但他还是一言不发，他听到那个狱卒说：“难不成你是个哑巴吗？回答我的话，不然，我就让你好看！” 托尔盯着他，可并不回话，那个狱卒似乎被他的眼神激怒了，他狠狠的一扯那个锁链，托尔整个人都被带倒到地上，他狼狈的咳嗽了几声，沾满污泥的头发挡住他的视线，地上的灰尘让他的呼吸都被阻塞住。 托尔趴在地上干咳了两声，过度失血让他眼前开始发黑，他就那样躺在地上，任由狱卒拽着铁链把他往前拖，最终，那个狱卒踩住他的肩膀，然后拽着铁链狠狠往外一拉，托尔浑身抽搐着惨叫，青筋爬上他的脖颈，眼球几乎快从眼眶中突出出来。 尖刺被拔掉之后，托尔的一条胳膊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他侧着头，脸颊贴着地面，他能看到旁边牢房里的那些外星人畏惧的表情。 可他依旧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他的眼神里没有痛苦，也没有畏惧，空白的像是个死人。 那个狱卒的目的达到了，他拎着托尔曾经用过的那根铁链，找到了另一个牢房的奴隶，然后把那根钉刺钉入了他的体内。 托尔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缓慢，他开始缓缓的闭上眼睛，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不知该怎么形容的绝望表情，就好像所有的一切情绪集中在这一点爆发出来，这个表情仅仅存在了一瞬间，然后就转变成了麻木和呆滞。 然后他又动作迟缓地拖着残躯，跟着监工走出牢房，黎明的光线让他眯起眼睛，但他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只是继续往前走，铁链离开了他的身体，但一直有锁链拖动的“哒哒”声环绕在他的耳边，似乎永远不会停下。 几天后，洛基的身体终于有一大半都从虚影变成实体，只剩下右边的小腿还有一团黑色粘液在努力工作，席勒给洛基倒了一杯咖啡，然后说：“昨晚睡得好吗？” 洛基没有回话，只是有点机械的往嘴里灌咖啡，席勒又偏头看一眼还在工作的毒液，他说：“伱得感谢他前几个宿主都是相当努力的人，可以不眠不休的工作几个晚上，否则这会，你还是只有一个头呢。” “你在想什么？”席勒搬了把椅子坐下，说：“或者说，你在后悔什么？” “我……”洛基吐出一个字，席勒接着他的话说：“你没想过看你哥哥如此受折磨这么难受，对吧？你以为自己能看他的乐子，看着他失魂落魄、受尽折磨而感到解气和开心，对吧？” “当你发现你不能的时候，你不禁开始思考，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达成了你的一切目的，是啊，你狠狠的揍了托尔的伙伴们一顿，把他们都弄成了重伤，洗去了你自己的神职从头开始，还把托尔丢到星际垃圾场，让他艰苦求生……” “目标完美完成，计划大获成功，现在你应该悠闲的端着咖啡杯和我闲聊，一起嘲笑托尔悲惨的状态，可你却发现自己连演都演不出来。” “问题可真是大条了啊。”席勒把咖啡杯放在手边的桌子上，说：“你成功用一连串精彩的操作让自己如此难受，我想说，欺诈之神这个名号真的非常适合你，你狠起来，连自己都骗。” 说着，席勒又转回来，问：“到底是什么，让你一直相信，你会对托尔的悲惨情况感到开心？” 洛基一句话都不说，席勒却语气轻松地说：“我很欣赏你们兄弟互相伤害、炸成烟花来给我找乐子的行为，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么识趣，生活该有多美好。” 然后席勒把一只手按在洛基的床边，他对洛基笑了笑，洛基看着他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微笑表情，却在那背后看见了尖利的獠牙。 “欢迎来到阿卡姆疗养院，我们这里提供多种医疗服务，其中就包括帮你快速的修复身体，让你在一个小时之内就能重新站起来。” 洛基盯着他问：“费用呢。” “看来你的确很了解我，不过如果你不继承王位，那肯定就是托尔帮你付钱，所以你不用担心。” 洛基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但他还是抿着嘴说：“……我接受，快点。” “好吧……”席勒伸手触碰他小腿部分的毒液，毒液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一股纯净能量环绕在他的周围，毒液的体型瞬间膨胀了一倍，工作效率提升了十倍不止。 “但你得想清楚……”席勒继续说：“你的身体虽然修复了，但神力和神职还完全没有恢复，你现在和你哥哥一样，失去了力量，变成了一个身体素质较好的普通人……哦，你的身体素质还不好。” 席勒看了一下洛基的身体说：“现在你就是一个纯粹的普通人，甚至比刚来到地球的托尔还不如，起码他比你强壮。” “身为阿斯加德最智慧、最谨慎的人，你应该不会是想跨越遥远的距离，去那颗荒凉又偏僻的星球上，拯救某个你口口声声说讨厌的人吧？嗯？” 说完，席勒就拿起咖啡杯离开了病房，洛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过了很久之后，他喃喃自语道：“普通人……” 萨卡星上情况却有了些改变，托尔的特殊之处被监管红环矿场的亚山王子发现了。 亚山王子是红王安陌·亚山的小儿子，也就是那天托尔在矿场顶端看到的那个人。 和大部分萨卡星人不同，他的身材瘦小，但因为出色的才智，一直深受红王的喜爱。 托尔被带到亚山王子面前的时候，他已经变得十分憔悴，强壮的体型因为营养不良而开始乾瘪下去，原本带着古典韵味的俊美面容开始凹陷，眼睛在眼眶里陷得更深，几乎完全看不出原本那个强壮的战士形象。 亚山王子和困在这个星球上的普通萨卡尔人不同，他伸手用指尖取了一点托尔的鲜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阿萨神族？” 他露出了一个冷笑说：“你们自诩宇宙中最富裕、最高贵的种族，怎么也会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驱逐族人？” 托尔盯着他，亚山王子继续说：“看看，一个阿萨神族成了我的奴隶，我真应该请所有人都来这里看看你狼狈的模样……” “你们阿萨神族都是这样吗？”亚瑟王子围绕着托尔踱步。“不过也对，你们这群战争狂没有任何脑子，只会打打杀杀的下场就是這样，你甚至连矿都采不好，蠢货。” 托尔的眼睛里涌出怒气，亚山王子却没有看他，而是对着他的下属说：“把他带下去，治好他的伤口，再给他喂点吃的，下周举办的決斗大赛上，我需要一条好狗。” “哦，对了！高天尊大人是不是说，他那里也抓到了一个阿斯加德人？他们说不定还认识呢……” “下周的决斗大赛，高天尊大人应该也会参加吧？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亚山王子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阿斯加德最喜欢鼓吹团结、荣誉，我倒要看看，让两个阿斯加德人生死相搏会是什么场景？” 那个押送托尔过来的萨卡尔人说：“我听说，高天尊大人抓住的那个阿斯加德人是他的仇人，好像曾经骗过他的赌注，高天尊大人狠狠的修理了他一顿，现在正关着他呢……” “要是您提议，让他们两个决斗，高天尊大人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为您在皇帝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亚山王子高兴的拍了拍手说：快把他带下去治好！” 然后他又颇为嫌弃的打量托尔一眼，说：“他这样子哪里像阿萨神族？去把他弄干净，然后把之前那套金色的盔甲拿出来，让他穿上，阿萨神族不就喜欢穿成那样吗？” 亚山王子伸出双臂，高声说：“让所有萨卡尔人都来看看，高贵的阿萨神族是如何像狗一樣，在决斗场中互相撕咬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光明（上） “你可以叫我阿贝，或者随便什么别的名字，但这里的人都叫我老头，如你所见，我是这里最老的一个角斗士。” 一个穿着银色袍子的老人坐在托尔的牢房外，他是个萨卡尔人，浑身皮肤通红，但衰老让他的躯体变得十分干瘪，好像换了個种族。 “你是王子殿下看中的新人，所以我才会来给伱讲萨卡星角斗的规矩……”叫阿贝的老人手里抱着一柄长枪，他虽然衰老，但口齿还算清晰，说话时牙关有点打颤，就好像没有什么底气。 被锁在地牢墙上的托尔翻了一下有些浑浊的眼珠，看向那个老人，用沙哑的声音问：“他们抓了另外一个阿斯嘉德人……他是谁？” 阿贝晃了晃脑袋，自顾自的说：“等到上场那天，你要穿好衣服，然后穿上指定的盔甲、戴上头盔，拿好你的武器，这就是你的武器，需要我向你介绍一下它吗？” 阿贝把手里抱着的那杆长枪展示给托尔看，托尔的目光落在那上面，他露出了一个有些嘲讽的神色，已经太久没有做过表情的面部肌肉有些僵硬。 托尔的脸颊已经完全凹陷进去了，眼睛深深的陷在眼眶里，已经完全看不出那个英勇神武的阿斯嘉德王子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被关了许多年的囚犯。 但在他的眼睛略微恢复一点神采之后，一种更加锐利的气质从他身上体现出来，这让他的每个表情都十分引人注目，阿贝看到他的神情，说：“我只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阿萨神族，听说你们天生有强大的力量，那你最好把你的真本事拿出来，这样王子殿下说不定就会放你一马。” “那个人是你们的王子？”托尔问：“他叫什么名字？” 提起亚山王子，阿贝颤抖了一下，然后说：“我怎么能提起王子殿下的尊名呢？他是萨卡尔星最受尊崇的王子，是皇帝陛下最喜欢的小儿子，是萨卡星未来的主人……” “……你们…咳咳……为什么这么崇敬他？” “因为他是萨卡星最受人尊敬的王子……” 阿贝只是不停的重复着一样的话，像是在反复背诵一篇文章，过了一会，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把那柄枪丢在托尔牢房的前面，然后说：“待会，王子殿下会让你出去，跟他麾下勇猛的角斗士决斗，你一定要记得，穿好衣服和盔甲，拿上武器……” 说着，他就佝偻着身体离开了，没过多久，就有萨卡尔人守卫走进地牢，打开托尔的牢房门，然后把他手腕上的锁扣打开，押着他来到地牢外面。 从地牢走上来之后，是一个不算大的校场，亚山王子正站在校场中央，他的面前两个强壮的外星人正在搏斗。 他看到托尔过来了，笑了笑，他心情很好，谈兴颇高，他挥了挥手，示意下属放开托尔，但却没有解开他的手铐和脚镣，而是让他站在原地，亚山王子转头问他：“你觉得他们怎么样？比起你们阿斯嘉德的战士如何？” 托尔不回答，他身形消瘦，神色憔悴，面无表情，亚山王子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说：“阿萨神族，你最好放下你的高傲，你只是被你族人丢出来的垃圾，你和他们没有任何分别，现在都是我的奴隶！” “你说你们抓了另外一个阿斯嘉德人，他是谁？”托尔的眼睛盯着亚山王子，他的眼神中有种刀锋般的锐利，那是一种从未在托尔身上出现过的气质。 以往的托尔和大部分阿斯嘉德人一样，神情坚毅，透露出一种勇武的气质，可现在，他就像是由钝器变成了利器，由战锤变成了长枪。 亚山王子看着他的眼神，第一反应是有些心虚的后退了半步，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刚才的动作之后，恼羞成怒的让守卫狠狠抽了托尔一鞭。 守卫按着托尔的肩膀逼迫他半跪下去，亚山王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托尔，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这个该死的垃圾！我是萨卡星王位的继承人，是最尊贵的王子！” 托尔收敛眼神，低下头，亚山王子以为他怕了，正要露出得意的表情，就听见托尔用沙哑的声音说：“我现在才明白，我以前所做的事有多么可笑。” “就和现在的你一样，或许当初的我，在某些更加高位的存在看来，也只是一个在蚂蚁窝里逞凶斗狠的无知土著而已……” 亚山王子没理解他要表达什么，但这不妨碍他听出托尔语气中的嘲讽，他走上前狠狠踢了托尔一脚，把他踢倒在地，然后说：“你以为你很高贵吗？阿萨神族？这里可是萨卡星，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你要是真有本事，还会变成这个狼狈的样子吗？你最好老实点，在之后的决斗里别给我丢脸，否则……” 说着，他转身看向那两个正在搏斗的外星人，其中一个已经败下阵来，被另一个按在地上殴打，亚山王子阴沉着脸招招手，示意属下把他们分开，然后把落败的那个拎了过来。 那个落败的外星人有紫色皮肤和四只手，托尔知道，那应该是大角星系的原住民，亚山王子从下属手里拿来一柄长枪，然后让下属把那个强壮的大角星人按在地上。 大角星人露出恐惧又绝望的表情，在亚山王子举起长枪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怨恨的神情，然后用，他的母语高喊：“你这个卑鄙小人，火焰会把你烧成灰烬！……啊啊啊！！！” 长枪穿体而过，鲜血喷溅到托尔的脸上，他依旧面无表情低着头，金色的长发垂落在肩上，那种锐利的气质越来越无法遮掩，即使隔着几步之外，都能感觉到有些刺人。 亚山王子高举带血的长矛，所有的属下疯狂嚎叫着赞美他，称他为萨卡星最尊崇的继承人，托尔半跪在一旁，沉默不语。 “看看吧，阿萨神族，你这样被族人扔出来的垃圾，永远不会像我一样，得到这么多的尊敬和崇拜！” “即使你是阿萨神族又怎么样？你也不过是个冲锋流血的大头兵，到最后，还被他们扔到了垃圾场里……” 亚山王子似乎非常喜欢从托尔身上找优越感，但这并不奇怪，因为阿萨神族在宇宙中大名鼎鼎。 许多星际文明在踏入星际之前，在本土的星球上把自己的文明发展到最高之后，就会喜欢自称为神，可这种神是不会受到宇宙中其他文明的承认的。 而他们中的大多数在迈入星际文明之后，也会发现自己曾经的自大，发现自己和其他文明没什么不同。 可阿萨神族却是宇宙中公认的神族，因为他们具备大部分文明所幻想的神族的一切要素。 他们生而强大、肉身强健、容貌俊美、寿命漫长，并且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强。 他们团结一致，能征善战，将科技与魔法结合的十分完美，也拥有自己文明独有的审美眼光和艺术创造，就好像受到了造物主的偏爱一般，似乎没有任何缺点。 能把这样一个种族踩在脚下，亚山王子觉得自己创造了萨卡星人的历史，从来没有人捕获过一个阿萨神族作为奴隶，他果然是是受上天宠爱的继承人。 可托尔身上越来越明显的锋芒，却让他有一种不安，为了掩饰自己这种心虚和不安，他主动开口道：“你们自称为宇宙中最能征善战的种族，那么现在，去打败他，去打败我这里最强壮的角斗士，证明你们自己……” 他挥了挥手，让下属拽着托尔脖子上的链子，让他走到刚才的那个胜利者面前。 那个胜利者也不是萨卡尔人，而是另一种更加庞大强壮的生物，有一个细小长条形的脑袋和巨大无比的肉山身体，看到托尔走过来，那个肉山大吼了一声，朝着他扑了过来。 托尔带着手铐和脚镣，脖子上还挂着沉重的铁链，他根本无法躲开，一下就被那个肉山怪物给扑倒，肉山怪物的身体上张开一张大嘴，狠狠的咬在托尔的肩膀上，托尔扬起头惨叫了一声，用最后的力气狠狠挥拳，打在那个肉山怪物的眼睛上，让它痛叫一声，松开了嘴。 托尔半跪在原地喘着粗气，他原本的肌肉因为营养供给不足和受伤严重，已经快要消失了，皮肤之下的骨骼清晰可见，他整个人干枯的像一截木柴，似乎已经完全没有阿萨神族光彩的样子。 他狼狈的躲闪着对面的攻击，但并没有什么成效，很快就已经伤痕累累。 亚山王子哈哈大笑，像个志得意满的胜利者，托尔的嘴唇颤抖着，但并非是因为打不过对手的屈辱，而是因为另一种情绪快要从他的身体里满溢出来。 曾经有多少个日夜，他就和面前的这个蠢货一样，看着拜倒在他脚下的敌人，充满得意的大笑，把自己当做掌控一切的胜利者。 就和亚山王子所做的一样，他让他的下属们去按住那些失败者，然后自己给他们补上一刀，看着他们惨叫、流血、死亡，那种暴力的快感从心中涌出来，让他双眼通红。 疼痛当中，层层叠叠的虚影又出现在托尔眼前，他看到，他周围的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双眼通红，眼神中充斥着嗜血和暴力。 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浮现出一个血红的漩涡，那里面爬出来的怪物趴在他们的背上，对他们说，去杀戮、去征服、去毁灭，你们就是宇宙中最强大的种族，你们生来如此，理应如此。 亚山王子看到，托尔突然站了起来，他周身锋利的意志几乎化为实质，他双眼通红，面容扭曲，似乎在和一种看不见的存在较量。 就在这一瞬间，那种锋利的意志开始向上升，深入宇宙深空，直到触摸到宇宙的壁垒。 托尔在恍惚中看见历史与过去的真相，阿萨神族踩着敌人的尸体，满手鲜血，篝火升起，歌声响彻，为杀戮和无尽的毁灭披上一层虚伪的外衣，然后疯狂的舞蹈、庆祝。 越来越多的尸体、越来越多的鲜血、越来越强大的力量，然后…… 一团火焰从世界树中心燃起，烧尽一切。 熊熊大火点燃壮丽辉煌的阿斯嘉德，烧尽雄伟华美的仙宫，神明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绵羊，在可怕的大火中惨叫着，最后走向死亡。 在宇宙壁垒的下方，托尔亲眼看到，诸神黄昏是如何降临的。 无穷无尽的征服和毁灭将会毁掉这个宇宙，越来越多的力量将会抽空这个宇宙的本源，而那把火—— 那是宇宙在自救。 第二百四十章 光明（中） 萨卡星的气候常年在极寒和极热中交替，当夏季到来时，炎热的风顺着焦黑的陨石坑吹过来，翻过红色的岩山，拂过无数轰鸣作响的矿场，来到巨大的角斗场上方，而角斗场中的热烈呼喊比风更嘈杂。 萨卡星大角斗场是宇宙中最为知名的角斗场之一，这座角斗场不是现在的新萨卡尔人所建造的，而是上一个文明的遗留物，因此，它带着萨卡星上古时代的印记，显得十分粗犷，又颇具野性美感。 原木搭建而成的支柱交叠在实质立柱的上方，上面刻着古萨卡尔人特有的魔法花纹，从立柱之间的空隙看过去，巨大的角斗场中央热浪翻腾，残破的砖石已经无法覆盖角斗场全部的地面，新生的萨卡尔人也没有能力去填补，因此显得十分斑驳。 角斗场的两侧分别有两个由钢铁和机械搭建而成的高台，那才是新生萨卡尔人的造物，高台的一侧站着萨卡尔星现在的统治者——“红王”安莫·亚山。 两个高大的萨卡尔星守卫站在他的身后，手持长矛护卫他们的皇帝陛下。 而和红王相对的另一侧高台上则站着闻名宇宙的高天尊，他和萨卡人不同，皮肤不是红色，相反的，他的皮肤是艳丽的蓝色，额头上布满金纹。 他坐在一把特殊的椅子上，背后的护卫没有萨卡尔人那样高大，但都穿着法袍，周身环绕魔法的力量。 此时，角斗场中正有两個外星人在角斗，说是外星人也不准确，应该是一个外星人和一只形状奇怪的猛兽搏斗，那只虫子长得就像当初给红色大块头拉车的那只巨虫，这是萨卡星特有的异虫。 场上的角斗如火如荼，面对这只猛兽的外星人已经伤痕累累，台上的红王和高天尊看的兴致正高。 谁知，就在这时，那个外星人一个翻滚的假动作骗过那只转身不灵活的巨虫，然后砍断了它的一条腿，巨虫被疼痛刺激的发了狂，用覆盖着尖刺鳞甲的尾巴向后一扫，直接把那个角斗士打飞了出去，然后转身回来，一口咬掉了他的脑袋，这场角斗就这样结束了。 高天尊和红王都有些不满，但看到死亡和流血，其他观众纷纷呼喊起来。 角斗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站在红王身后的亚山王子走上前，低声对他的父亲说了几句话，红王身后的侍卫长枪交叠，金属的枪杆互相敲打，发出清脆的鸣响，场中安静下来。 “……我们都知道，在这个宇宙中，有一个自诩为神的种族，他们强大好战，曾经肆虐宇宙，令无数文明闻风丧胆……” “今天，我们强大又尊贵的客人高天尊阁下，为我们带来了他们其中的一个，而我的小儿子，萨卡星未来的继承人，你们的王子殿下，则为我们带来了另一个……” 红王提高声调说：“让我们一起看看，这群自认为是宇宙中最完美的生物的阿萨神族，在自相残杀时，会有怎样精彩的表现？” 机械高台下方有两个大门，那里是角斗士准备的区域，两名角斗士会从这两侧的大门中分别走出来，然后进入角斗场进行角斗。 伴随着人群的欢呼，红王一侧的大门率先打开，走出来的正是托尔。 就在红王要宣布另一个角斗士入场的时候，高天尊清了清嗓子，说：“他可不是普通的阿萨神族，请容我为大家介绍……” 红王并无被打断的不满，他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看向自己的儿子，亚山王子有些发懵，他并不知道托尔有什么特殊身份，但高天尊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各位眼前的这位……没错，就是他，你们可能不认得他，但他可是大名鼎鼎，他是神王奥丁的亲儿子，阿斯嘉德的王子和继承人，阿斯嘉德最英勇的战士！” 全场安静了一瞬间，然后爆发出巨大的嘈杂声，显然，这是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事实，包括红王和亚山王子。 与高天尊这种见多识广的宇宙长老会成员不同，他们只是这个星球的皇室，和宇宙的各大势力没有什么关系，因此，他们并没有亲眼见过奥丁和阿斯嘉德的军队，自然也就完全不认识托尔。 更重要的是，托尔是阿斯嘉德尊贵的大王子，但他现在形容消瘦，面色憔悴，和那些在矿场中被折磨了许久的矿工奴隶没有任何区别。 他没有穿亚山王子给他提供的盔甲，连内部的软甲也没穿，他原本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只是手里拿着那杆长枪，但更像是再用长枪支撑着疲惫的身体。 亚山王子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后开始捧腹大笑，场上其他的萨卡尔人也都开始大笑，尖锐的笑声回荡在托尔耳边。 但他却完全不像从前被嘲笑那样，发出公牛一样的喷气声，然后怒吼着挥舞武器，要干掉这些敢于挑衅他的杂碎。 托尔只是很平静的站在角斗场的中央，任由那些恶意的嘲笑和嘲讽如同海浪一般向他涌来，一种锐利的意志，几乎从他的眼神中涌出来，变成围绕在他周身的锋利刀芒。 嘲笑和讨论声逐渐安静下来之后，高天尊再次开口说：“而很巧的是，我抓住的那个阿斯嘉德人，一个自投罗网的蠢货，也同样是阿斯嘉德的王子……” “他们不仅都是阿斯嘉德的王子，还是亲兄弟。”高天尊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所以，你们不仅可以看到阿斯嘉德王储之间的斗争，还可以看到兄弟反目、手足相残。” 听到他这话，场中的托尔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的眼睛逐渐睁大，然后回头看向高天尊，高天尊冷笑着说：“那个狡猾的小子给我设下了一个陷阱，骗走了我赌注，该死的无信之人，我怎么会让他好过呢？” “不过，我留了他一条命，就是为了等到今天……” 然后托尔看到，他对面的角斗场大门缓缓打开，从阴影中出现的身影，正是洛基。 托尔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 但那的确就是洛基。 突然，托尔反应过来，他的眼神里燃烧起一种极端的愤怒，他明白。这可能又是一个该死的恶作剧！ 但还没等这种愤怒被他宣泄出来，托尔就愣住了，因为出现的洛基实在是太凄惨了。 从角斗场大门走出的洛基步伐缓慢，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维持自己的体面，但现在他的情况凄惨到了极点。 洛基的左手手腕上挂着一条镣铐，鲜血正顺着镣铐滴落到地上，他的身上满是伤痕，一条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侧腰后，鲜血把他的衣服全部浸透。 洛基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刚刚走出大门，他就半跪在地上，不断喘息着，托尔的一股怒火被憋在胸膛内，他咬着牙对洛基说：“伱又骗了我，对吗？！” “……骗了你？”托尔听到洛基的声音传来，他说话非常费力，带着痛苦的情绪。 “彩虹桥的攻击是假的吗？我的身体被毁灭是假的吗？还是说……”洛基费力地咽一下口水，他干咳了两声，托尔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听见洛基说：“……你体内的神力和神职是假的？” 托尔愣住了。 之前，他沉溺于洛基死亡的绝望和悲伤当中，完全没有调动过自己体内的神力，而现在他集中注意力，感受到了独属于火神的神力和神职正在他体内翻腾，自从被奥丁流放到地球以后，他已许久没有感受过如此充盈的力量。 洛基只可能有有一个神职和一份神力，这是阿斯嘉德永远不可改变的规则，而现在，火神的神职和神力在他体内，那就说明，洛基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也就是说，他不会再有神力去释放幻术、制造幻象。 也就是说……托尔大步走到洛基面前，他的手碰到洛基肩膀的一瞬间，他就确定，洛基身上的伤是真的，托尔倒吸了一口凉气。 洛基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阿斯嘉德的所有法师都是不会冲锋到前线的，他们一般都是躲在阵线的最后方，释放干扰魔法，洛基上过战场，但他从来没有在前线战斗过，也因此几乎没有什么受伤的机会。 托尔还记得，洛基受过最严重的伤，是有一次作战时，他被敌人潜行到阵线后方的刺客偷袭，一枚箭矢擦伤了他的手臂，这个傷口还没到两个小时就愈合了，但回去之后弗丽嘉伤心了整整三天，然后这件事被弗丽嘉挂在嘴边念叨五百多年。 托尔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发晕，手指都有些颤抖，那种从洛基身上传来的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头昏脑胀，托尔从来没有想象过，作为一个久经沙场战士，他竟然会为鲜血的味道感觉到头晕。 “滚开。”洛基说。 “洛基……洛基，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托尔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洛基猛烈地咳嗽了两聲，胸膛的抖动让伤口开裂的更加严重，但高台上的高天尊和红王却不满意这两人的“温情”对话，他们想看的是自相残杀的角斗。 高天尊伸出一只手，他的手指之间魔法的光辉一闪，洛基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身上浮现出数道魔法光环。 现在，托尔知道洛基身上的那条巨大伤口是怎么来的了，因为那些魔法光环正在切割洛基的身体，让他发出剧烈的惨叫。 高天尊说：“攻击他！洛基！这里是角斗场，不論他曾经是谁，不论你们是什麼关系，现在他都是你的对手……” “如果你不攻击他，死的就会是你，懂吗？！” 魔法光环消失，洛基跌落到地上，然后一动不动，伴随着洛基沉重喘息声响起的，是谁也没有听到的，风刮起沙尘的微小响声。 那种锋锐的意志力开始逐渐实质化，托尔的脚边涌起细小的旋风，托尔拿着长枪的手开始颤抖。 就在高天尊和红王看着洛基的惨状开始笑起来的时候，在萨卡星遥远的天尽头，低沉的隆隆响声传来—— 这颗从来不会下雨的星球，打雷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光明（下） 萨卡星并不是一个正常的行星，或者说泰约星系也不是一个正常的星系，它被包围在密密麻麻的宇宙通道中，自然的力量在这里并不是文明发展的决定性因素。 萨卡星是天上挂着的那个巨大行星的卫星，这里的气候极度干旱，不会下雨，也没有风暴和雷霆，所以当雷声传来的时候，所有萨卡星人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角斗场中慌乱了起来，有人高喊着：“大地开裂了，大地之神在发怒！” 也有人喊着：“又有巨大的陨石要降临了，快跑！” 红王让身后的守卫不停的敲击着长矛，他说：“都别慌！大地不可能开裂，我们有反陨石的武器！” 可不论他怎么说，那种剧烈的声响还是越来越强，雷霆的声响在自然界中所有声音中，是威势和压迫感最强的一种，而当层层叠叠的乌云遮蔽天空时，所有人都意识到，要出大乱子了。 高天尊抬头，他的头发被狂风吹得向后飘舞，那种熟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让他不禁回忆起，他在人马座边缘的惊鸿一瞥，同样的雷声，同样的威势……那天之后，人马座响彻着一個名字——神王奥丁。 他的目光落在托尔手中拿着的长枪上，那让他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他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冈格尼尔是奥丁的武器……” 可不论他怎么想，托尔手中长枪的枪尖上还是开始汇聚巨大的风暴，一个庞大的漩涡从长枪的顶端一路延伸到天空，然后搅动乌云，聚拢狂风。 角斗场上的所有东西都在随着这股风暴旋转飘舞，先是衣服、旗帜、头发被吹得猎猎作响，然后是沙石、木板、砖块开始飞舞起来，如同游荡在海中的鱼群。 最后是萨卡尔人和整个角斗场。 乌云密布，狂风呼啸，雷声越来越大，整个角斗场上，只有高天尊和红王以及他们身边的人还能够站在地上，其余的人已经被咆哮的飓风卷到天空上，不知飞落到哪里去了。 高天尊周身魔法光芒闪烁，他咬着牙说：“如果是你的父亲，神王奥丁亲自来到这里，我可能还会和他谈谈，但你，一个连神职都没有的阿萨神族……” 说着，他周身开始环绕起心灵力量的风暴，蓝色的皮肤在魔法的映衬之下更加妖异，他腾空而起，然后数个魔法光球在他周身散开，随着他张开手臂，光球之间连成一张大网，魔法力量喷涌而出，似乎想要定住风暴。 可强烈的飓风仅仅停滞了一瞬间，又变的更加狂暴。 托尔之前风暴与气候之神的神力，完全的回到了他的体内，甚至犹有过之，高天尊释放出更多力量，对面的红王也跃到天上，开始使用手中的长枪攻击风暴中心的托尔。 可在神力释放的过程中，谁也拦不住这种狂暴的力量。 原本，一个附属神职的神力根本不足以伤害到高天尊这种级别的强者，但是高天尊却感受到风暴之中夹杂着意志力的刀锋，那是直接切割灵魂的伤害，他只能建立起魔法屏障，将风暴挡在外面。 红王山后的亚山王子，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强大的高天尊也只能抵挡神力爆发，他把目光落在了倒在地上的洛基身上，然后对他的父亲大喊：“皇帝陛下！抓住那个阿斯嘉德人，抓住他的兄弟！” 红王低头看向洛基，洛基躺在暴风眼的中心失去了意识，红王凭借强大的肉体力量，硬扛神力爆发的风暴，然后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冲向了暴风眼中的洛基。 神力爆发的瞬间，不光角斗场中的所有人受到了冲击，托尔自己受到的冲击最大。 被奥丁封印起来的神力回归的时候，巨大的冲击让他无法控制自己，就在这个间隙，红王趁机抓住了洛基。 当神力全部回归时候，远方的天空中一道流光划过，雷神之锤妙尔尼尔出现在角斗场上空，正当这把武器打算回归主人的怀抱，和神力恢复的托尔并肩作战的时候，它却没有等到托尔的的召唤。 相反的，在神力爆发最初的冲击过去之后，飓风开始逐渐平息下来，隆隆的雷声依旧响彻在上空，乌云也没有散去，但神力风暴逐渐消散了。 红王掐着洛基的脖子，站在在托尔的对面，对托尔说：“你毁掉了我的角斗场，不管伱是谁，都必须付出代价。” 洛基好像已经失去意识了，只有鲜血还在不断流出来，托尔沉默的看着红王，红王看到他眼睛里的风暴仍未平息，多看一眼都带着刺伤目光的锋锐。 这时，高天尊从高台上飘落下来，说：“抓住他们兄弟，神王奥丁会乐意和我们好好谈谈的。” 红王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问高天尊：“他是阿斯嘉德的继承人，那我手里这个就没用了吧？” 说着，他的手臂开始收紧，洛基也陷入了和之前托尔一样的困境，他被红王掐住脖子，开始无法呼吸。 妙尔尼尔带着雷霆的光辉落在托尔头顶，只要托尔伸手，就能够抓住这把强大的神器，然后和从前一样，与雷神之锤并肩作战，成为阿斯嘉德最英勇的战士。 可现在，托尔想要的已经不同了。 他没有去拿雷神之锤，抓着那柄长枪手越来越紧，随着他的眼睛眯起来，天边的雷声越来越强，直到变成令高天尊和红王都耳膜轰鸣的巨响。 托尔手臂举起的瞬间，一道巨大的雷霆，从他手中的枪尖爆发出来，直到照亮整个萨卡星的上空。 黑暗的宇宙深空中，这颗小小的行星表面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光泽，无数雷霆包裹了整个星球，让宇宙都为之亮起。 在这一瞬間，这颗渺小星球的光辉比恒星更亮。 雷霆，是宇宙诞生之后的第一道光。 剧烈的光辉让高天尊用胳膊遮挡了一下眼睛，雷霆风暴重新降临时，高天尊大喊：“你疯了吗？托尔！你在和神王争抢雷神的神职！！” 托尔拿着长枪，控制着雷霆之力不断向他手中汇聚，他说：“我不是在争抢……” “你们阿萨神族的神职本来就是宇宙本源的不同演化，能完全掌控雷霆之力的人只有一个，奥丁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他才是神王……” “我说了，我不是要争抢雷神的神职。” 高天尊一句母语的脏话脱口而出，但他也没有精力再继续说话了，因为狂暴的雷霆从托尔的周身蔓延开，瞬间就摧毁了周围的一切。 “他疯了，他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红王问道。 “我说了，阿萨神族的神职是宇宙本源力量‘自然’的演化，这种力量极其强大，尤其是在神力爆发的时候……” “这个疯子想要强行控制雷霆，他想抢夺雷神的神职！奥丁会教训他的！” 高天尊的傳送门还没有打开，剧烈的雷霆风暴横扫一切，所有人都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原本他们设想中更加狂暴的雷霆之力却没有出现。 忽然，整个世界平静下来了，连风都停止了，只有周围的残砖断瓦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象。 高天尊抬头看天，此时，乌云越来越浓重，遮蔽了所有恒星的光芒，制造了一片几乎黑暗的领域，在这片黑暗当中，星星点点的光芒亮起，那是一个个小小的闪电光辉。 无数光点亮起之后，这里宛如星空的深处，突然之间，在黑暗正中央，一簇小小的火苗亮起。 高天尊眯起眼睛，他好像看到了一些虚幻的影子，那簇火苗跳动着，先是变成一个火把，在黑暗的洞穴中前进，紧接着是篝火，周围有人影载歌载舞，接着是壁炉、灶台、交通工具、高楼大厦、宇宙飞船，恒星之炉…… 文明之火在一个又一个宇宙间亮起，直到将星际间的所有文明织成一张大网，火苗跳动的越来越快，火焰越来越亮，从原本的星星之火，变成熊熊燃烧的火海。 如果说雷电是点亮宇宙的第一道光，火焰就是启发文明的第一种力量，如果说雷電象征着开辟和起点，那火焰就象征着发展和兴旺。 当这两种力量融合在一起时候，创世之力的一部分被完整的展现出来。 雷霆为光，火焰爲明，当雷与火的力量被合而为一时—— 光明，降临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新王 雷霆和火焰的力量在托尔的体内疯狂拉扯，在一种难以言说的剧烈疼痛当中，托尔的意志越升越高，冲突越激烈，爬升的就越快。 就在即将突破单体宇宙的壁垒时，雷与火的融合完成了，一种新的光明力量出现在托尔的体内。 融合了宇宙之雷和文明之火的力量，光明神托尔，诞生了。 宇宙最初的闪电落入他手中，与那把长枪合而为一，文明的火焰落在他肩上，成为飘舞的披风。 托尔漂浮在宇宙上空，背后是耀目的光环，他一手雷霆，一手火焰，就像阿斯嘉德众神就任神职时的宣言一样，托尔的声音回荡在宇宙当中： “我将手持宇宙中的第一道雷霆，为所有文明点亮火焰，我是黑暗中的开拓者，是兴旺时的护航者，我将司职宇宙中所有光明，雷霆、火焰、光明加诸于身，过去、现在、未来合而为一。” “光明永在时……我永在。” 九大国度，阿斯嘉德，所有的阿斯嘉德人抬头，他们听到了这道誓言，而随着这道誓言萌发的，是世界树的新枝桠。 然后树叶飞舞，火焰腾起，所有阿斯嘉德人半跪下去，他们听到奥丁沉睡的宫殿中，传来众神之父低沉的声音：“新王。” “新王？” “新王……” “新王！” 充斥着黑暗和毁灭的冥域当中，一个身披冥河的女性身影，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新王。” 冰冷的孤烟在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大地上缓缓升起，白色的烟雾收束的越来越细，香线升起之处，香灰落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轻响回荡在房间当中，古一叹息道：“看来，阿斯嘉德要有一位强大的新王了。” 斯特兰奇坐在她的对面，他问：“所以洛基来找您，让您带他去萨卡星，就是为了这个？” “不光是洛基，这也是奥丁的意思，要是奥丁不同意，我也不可能放任他的两个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胡闹。” 斯特兰奇落下一子，问：“所以您一早就知道？” 古一摇了摇头说：“是奥丁早就知道诸神黄昏的真相。” “那是什么？” “阿斯嘉德向宇宙索取了太多，终有一天，他们要还，诸神黄昏就是他们在还向宇宙所借的债。” 古一又轻微地摇摇头说：“神族的强大不是没有原因的，同样是借债，他们的债主更加强大。” “我记得您曾经提到过，诸神黄昏无可避免，这是真的吗？” 古一叹了口气说：“这与人类没有关系，这是诸神的命运，避无可避。” “但现在，托尔有了新的神职……” 古一再次摇了摇头说：“光明神并不是新的神职，奥丁真正的长子巴德尔，就曾经是光明神。” 古一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她说：“托尔继承的光明神职有点奇怪，巴德尔的光明神职代表春天与喜悦，也是萌发与新生之神，可托尔和这個神职毫不沾边。” “而且就算晋升为正神，他也应该继承雷神的神职，而不应该是光明神。” 古一捻起一枚棋子说：“在阿斯嘉德，光明神的神职比起雷神可差远了，而且比起光明神的神职，奥丁早就留给他的雷神的力量，不是更容易获取吗？” 同样疑惑的还有高天尊，他虽然对阿斯嘉德的神职体系有所了解，可因为距离阿斯嘉德太远，他也不知道光明神和雷神到底有什么区别，他只知道，奥丁是雷神，那他的儿子也应该是雷神，现在怎么好像换了个神职？ 托尔落地的时候显得非常平凡，丝毫看不出刚才神力爆发时那种接近于创世纪伟力，只有手中长枪上闪烁的电光，显示他的力量已经恢复了。 “你升格了？”高天尊问托尔。 “差一点。”托尔耸了耸肩说：“我碰到了那层壁垒。” “那就是差了很多。”高天尊撇了撇嘴说：“既然如此，我不想找你的麻烦，你也别来找我的麻烦，反正伱也杀不死我。” “可你伤害了洛基。” “我伤害了他？？？”高天尊提高声调说：“他和墨菲斯托联手做局，坑了我一大笔钱，居然还敢跑到我的面前来，我没杀死他，已经是给你父亲面子了！！” 托尔不屑的说：“说的就好像你打得过众神之父一样。” “哼。”高天尊冷哼一声说：“你太小看我，也太高看奥丁了，我不和他计较，只是因为你们阿斯嘉德注定有一天……”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然后打开传送门离开了这里，显然是认栽了。 托尔手里的长枪化为闪电消失，他走到洛基身旁。 洛基已经醒过来了，他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直视天空，看到托尔走过来，洛基把目光移到他身上。 托尔居高临下的看着洛基，投下的阴影覆盖在他的身上，洛基又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说：“你要做什么？揍我一顿吗？就像以前我耍了你之后一样？” “不。”托尔的表情很平静，洛基皱着眉，痛苦的在原地挣扎了一下，但他完全动不了，失去神力和神职之后，这么重的伤让他没有活动的余地。 他看到托尔蹲下来，把他手腕上锁链解下来，然后扯掉上面的铁链，把那个固定在手腕上的铁环，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然后，托尔用这只手，抓着化为闪电长枪，刺向了自己的肩膀。 鲜血飞溅到洛基脸上，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托尔。 托尔皱了一下眉，痛苦的表情一闪而逝，他用膝盖支撑着身体，看着洛基说：“我为我曾经忽视你的境况向你道歉，也向每一个曾因为不够强壮或是不能作战在阿斯嘉德中遭受忽略的人道歉。” “我们的文明不应该只有暴力和毁灭，错的不是世界，而是我们。” “我的眼中也不应该只有战功和荣誉，不是只有在战场上作战受伤，才是阿斯嘉德人的荣誉。” “如果曾经腐朽的教条已經深入阿斯嘉德所有人的骨髓……”托尔扔下手中的长枪，用那只手抚上自己肩膀的伤口，鲜血从他指缝中流淌出来，他说：“……那这条伤痕和锁链，将将会时时刻刻提醒我，目光短浅所要付出的代价。” 洛基用力闭上眼睛，把头偏向一边，脸上露出不甘的神情，他的一只手抓住地上的泥土，用力握紧之后，却什么也没握住。 托尔直视着洛基，他说：“我不相信诸神黄昏无可避免，我必须带领阿斯嘉德走出这种命运，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请求你，洛基……” 洛基抿着嘴，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十分痛苦。 他发现，每当他得到那些他想要，或者说他自以为想要的答案的时候，充斥在他心中的不是喜悦，而是更多的不甘。 托尔对他低头，向他道歉，甚至请求他帮助他，可洛基卻感觉不到一点高兴的情绪。 因为這样的托尔，真的成了阿斯嘉德名副其实的继承人。 洛基从不认为从前那个盲目自大的托尔，配得上他的身份，他嘲笑、轻蔑、不屑。 可当托尔真的变得配得上他的地位的时候，洛基的心里又升起浓浓的不甘，如果托尔足够好，那他就就成了在阴暗角落窥伺他人，只会阴谋手段的丑角。 托尔配不上他的身份，是洛基给自己那些丑陋恶作剧找的最好的借口，可当托尔配得上他的身份的时候，洛基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托尔那样大度，他根本不愿意去诚心忏悔。 他发现，他比托尔卑鄙的多，他用尽了所有手段，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惜还是输了，不论是血缘、亲情、能力、气度，他都输很彻底。 看到洛基没有回答，托尔说：“我向你起誓，不论过去、现在、未来，我都将永远宽恕你……” 而托尔最后的话，像一把利剑刺进洛基的心里。 ”如果诸神黄昏真的无可避免，至少我能保证，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我的兄弟。” 风暴散去之后，萨卡星上空的乌云消失了，被闪电劈开的大氣层照射进更强烈的阳光，强烈的光线让洛基不知道自己是否为此而流泪。 但最后，在举目破败的荒凉大地上，年轻王子的声音随风而去，越飘越远。 “……新王。”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好莱坞黑白电影（上） 清晨，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里，席勒把手中拿着的书放下，背着书包的彼得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席勒抬头说：“请进。” “医生，我回来了。”彼得显得兴致很高昂，他走进来之后，把肩上的书包拿下来，打开拉链开始在包里翻找，找了半天，他发出一声惊呼：“哦，在这儿呢！” 说着，他把一个盒子从书包里拿出来，那是一个方形的透明盒子，里面装着一盘老式录像带，就是那种放在手摇放映机上使用的录像带。 彼得把录像带递给席勒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您会喜欢这个的。” 席勒笑着把录像带接过来，说：“比起礼物，我更好奇，你这次的好莱坞之旅怎么样？” 彼得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两条眉毛一高一低形成一个台阶，眼睛一大一小更是滑稽，这让席勒看到了漫画中那个蜘蛛侠最常见的搞怪表情。 彼得叹了口气说：“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席勒一边把那卷老式录像带的包装拆开，一边说：“不急，我们可以一边看老电影一边说。” 彼得看着那盘被拆出来的老式录像带，说：“这个东西可是个老古董了，现代放映机应该已经不能用这种录像带了吧？” “你应该知道，谁会有能放这东西的放映机……” 清晨的光线开始变得越来越亮，越过早上、中午，来到了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 “咔哒”一声，史蒂夫弯腰把那台老式放映机的支架掰了过来，然后指了指窗户。 斯塔克骂骂咧咧的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席勒坐在沙发的一侧，和旁边单人沙发上的康纳斯碰了一下杯，娜塔莎低头摆弄着一个小金人造型的纪念品。 “我说，除了这个老古董，还有谁会喜欢用这种破破烂烂的机器放这种古董片子？” 斯塔克说完这话，房间里的人都抬头盯着他，斯塔克愣了一下说：“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不想看吧？” “拜托，有这时间，我为什么不去给人类文明社会创造出一点新的成果？” 斯塔克一边在嘴里念叨，一边在沙发上坐下，站在沙发后面的史蒂夫拨动放映机的按钮，随着黑白的图像被投射到面前的墙壁上，史蒂夫也走过来，坐到沙发上。 伴随着上世纪电影中轻快的爵士乐，在席勒的视野中，房间中的物品开始褪色，布艺沙发的表面一点点变得光滑，皮质沙发的光泽从一角蔓延开来，直到覆盖整个沙发。 台灯的支架拔高，玻璃灯罩上复古的花纹如同葡萄藤一样攀援上去，合金的窗框上蔓延开古旧的木纹，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由刺眼变得昏暗，太阳落到地平线下的一瞬间，“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站在门外的是布鲁斯，席勒把手里的笔放下，站起来，看着他说：“你们的好莱坞旅行结束了？” 布鲁斯抿着嘴，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席勒说：“怎么了？赛琳娜觉得不适应？” “她很适应。”布鲁斯的语调有些低沉，但又透露出一丝复杂。 “那看来，是伱不适应了？” 布鲁斯没说话，从手里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木头盒子，递给席勒说：“……纪念品，教授。” 席勒接过那个盒子，看到里面的老式录像带，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庄园里有一个老式放映机的？……哦，算了，这个问题有点蠢。” “咔嗒”一声，哈维把放映机的支架扭正，然后把机头对准墙壁，维克多放下酒杯，倚在柔软的真皮沙发的靠背上，戈登正给席勒点燃雪茄，随后他自己也拿起一根雪茄点燃，吐出一口烟雾。 布鲁斯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眯着眼睛，看起来有些困倦，像是在洞穴里打盹的蝙蝠。 伴随着放映机的按钮被拨开，电影的画面投射在墙壁上，管弦乐欢快的曲调开始变得低沉，打击乐和鼓点加入之后，跑车的引擎声轰鸣中，风声呼啸。 “哇哦！！”赛琳娜从安全带里钻出来，把上半身伸到敞篷车车门的外面，正在开车的布鲁斯眼疾手快的把她拉了回来，然后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他在这段路上第三十多次叹气了，赛琳娜把手臂放在车门上，仰着头嚼泡泡糖，她吹出一个气泡，转头对布鲁斯说：“说实话，你把面罩摘下来的时候，可真是吓了我一大跳，你居然是韦恩。” “我还以为你早就猜到了。” “我知道你有钱，可没想到你这么有钱。”赛琳娜用手指抵着太阳穴，一边嚼泡泡糖一边说：“可你说要带我去好莱坞，让我拍电影，这是不是有点太荒唐了？” 赛琳娜故作轻松地说：“之前我也跑进电影院看过电影，我觉得我和那些镜头里的女明星长得差不多，但是……” 她的语调又变得有些踟蹰：“好吧，我承认，我只是个贫民窟出生的女孩，从出生就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要是有那么多镜头对着我，我说不定会害怕的发抖。” “我只是想给你找点正事干。”布鲁斯转动方向盘，转过一个弯道，说：“只要你不去偷东西，没人会质疑你在片场的地位，因为整部电影都是我来投资的……” 赛琳娜先是看了一眼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然后眨着大眼睛看向布鲁斯，说：“你对我可真好。” 布鲁斯握着方向盘的手僵硬了一瞬间，赛琳娜观察到他这种反应，故意把身体往他那边靠，说：“你也会紧张？这可真是稀奇。” “就算我没经历过你们这种阔佬的生活，可我也知道，你应该会有很多女伴，你面对她们时也这样吗？” 布鲁斯把头偏过去，躲开贴上来的赛琳娜，他放缓车速，说：“好莱坞到了……看那边。” 顺着布鲁斯的视线，赛琳娜看到，远处绿意盎然的山坡上，一行白色的巨大字母出现——“HOLLYWOOD”。 此时，字母背后，一轮太阳正缓缓沉没入地平线下，天空中的云层加速变换，沉入黑夜，又来到黎明，当清晨的光线从字母背后透过来的时候，车边彼得给身旁的格温披上毯子，指着那排字母说：“看啊，我们到了。” 格温的笑脸在晨光中格外灿烂，彼得几乎看呆了，看到彼得呆滞的表情，格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你知道你的脸有多红吗？” 彼得不自然地把头扭正，然后用手搓了搓脸，紧接着，双手把前额的头发撩起来，直视着清晨的光线，看向山坡上那几个白色的字母。 “我听说，这原本是一个地产商为了推销他的住宅，才建立的广告牌。” “但现在，这东西的版权应该归于洛杉矶的市政府。”格温捋了一下自己鬓边的长发，说：“我之所以会想来好莱坞旅游，就是因为小时候在电影中看到过这个广告牌，那时候我还幻想把它换成自己的名字呢。” “你想把自己的名字弄得这么大，放在山坡上？”彼得瞪大眼睛看向格温，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格温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用一只手去拍彼得的肩膀，说：“我小时候就是这样，我爸爸还特别支持我，他用纸壳做了几个同样的白色字母放在我的窗台上我高兴坏了，说真的，你难道不想吗？” 格温一只手放在彼得的肩膀上，一只手张开五指伸出去，指着那个广告牌说：“人们从这条车道一开过来，就能够看到你的名字，有许多人还会像我们一样，特意停车拍照……” “等等！”彼得回头说：“说起停车……这里是不是不让停车？？？”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交警从到那边走过来，驱赶在这里停车的游客，格温一把拉住彼得，说：“快上车！我可不想交罚款！” 两人手忙脚乱的打开车门上了车，彼得发动车子、踩下油门，他听到，身后跑的慢的人被罚款的惨叫，两人对视一眼，灿烂的笑了起来。 车子在长长的公路上显得十分渺小，天尽头，光线被云层遮住，变暗下来，“啪”的一声，一张罚单贴到了敞篷车的侧边。 布鲁斯一只手搭在车门外面，手里捏着一沓美元，另一只手捏着一根烟，赛琳娜把自己嘴里的烟拿下来，凑过去给布鲁斯点烟。 那个交警捏了一下手里额外丰厚的美元，对布鲁斯笑着说：“想看多久都可以，先生，祝您旅途愉快。” 布鲁斯看都没看他，只是一手捏着烟，直视烟雾和天边的夕阳融为一体，他说：“现在你想看多久都可以了。” 赛琳娜推开车门，走到路边，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面对着黄昏的光线，她眯起眼睛说：“我可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天，我能和那些电影里的主角待在一个地方……” 一件外套被从车里扔出来，落到赛琳娜的身上，她回头看向依旧坐在驾驶座上的布鲁斯说：“你哪里都好，尤其是有钱……” 赛琳娜转身，用胳膊撑着车门，把上半身探回到车里，说：“但我总觉得，我在报纸上看到的布鲁斯·韦恩不是这样的，他们说你有一堆狐朋狗友、喜欢胡闹，还是个情场浪子，所有女人都为你倾心……” “可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都放不开，总是会紧张，而且……”赛琳娜打开车门重新坐进去，然后贴到了布鲁斯身上，带着笑意对着他的耳朵吹气说：“……而且还有点羞涩？” 看着布鲁斯瞬间僵硬的脖颈，赛琳娜眨了眨眼睛说：“你真是个谜，比起蝙蝠，我觉得你更像一个毛线球，我的先生。” “那不是正好吗？”布鲁斯回望向她，那双湛蓝的眼睛看像赛琳娜的时候，比西海岸的天更加清澈。 “你刚好是一只猫，我的女士。”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莱坞黑白电影（中） “你能想象吗？我坐在这里，那些知名的化妆师和经纪人围绕着我，哦……”赛琳娜坐在梳妆台前，发出一声感叹，她眯起眼睛，就像被幻想的生活迷住了。 “我不用想象，他们很快就到。” “什么？”赛琳娜转身，疑惑地望向他，然后就看见，从化妆间的门口涌进来一大堆人，他们有的人举着衣架，上面挂着各色的礼服，有的人抬着首饰架，上面全是宝石，蜂拥而至，把赛琳娜围了起来。 布鲁斯坐在房间一侧的沙发上，眯着眼睛，他手里拿着一根雪茄，但并不往嘴里送，只是任由烟雾飘散。 “嘿，等等，你们是干嘛的？”赛琳娜被从椅子上架起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被造型师推搡着走进换衣间。 布鲁斯靠在沙发上，仰头打量着这个化妆间，这里是好莱坞崛起的见证地，曾有无数国际影星和名流坐在这里，镜子里映照着他们流光溢彩的脸。 精美的华服划过柔软的地毯，闪烁的宝石编织成绚烂的星河，这里的木头都残留着香水的气味，混合着雪茄的焦香，让人昏昏欲睡。 那个最为繁盛和华丽的年代，让任何人都会不知不觉的沉浸进去，追寻着那些奢靡、繁复和美好的梦。 布鲁斯缓缓睁大眼睛，他看到赛琳娜从换衣间中走出来。 他第一次看到赛琳娜穿上这样的华服，那是一条坠满细碎钻石的连衣鱼尾长裙，头顶的灯光让她身上涌动着一条流光溢彩的河，这种光芒让习惯黑暗的布鲁斯眯起眼睛，赛琳娜抚摸着自己的耳坠，看着布鲁斯说：“好看吗？” 布鲁斯那双蓝色眼睛眯起来的时候，总让人有种不安的情绪，在猫的直觉中，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赛琳娜明显的感受到布鲁斯目光中的侵略性，那让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花花公子，而像一只猛兽。 布鲁斯站起来，牵她的手，赛琳娜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侧说：“……这是梦吗？” 布鲁斯看到，她的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迷惑，带着一点稚气，就像为某個简单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的小女孩。 贫民窟的生活让人褪去所有天真，在温饱和困苦中挣扎的日子刻在她的眉角，而那些在艰辛日子中支撑她的坚强和野性，被这一丝稚气洗去之后，流露出的脆弱感，让布鲁斯很多年没有跳动过的心脏，狠狠的跳了一下。 赛琳娜抬眼的时候，她的眼睛比身上的宝石光泽更亮，她说：“你看过那部电影吗？” “哪一部？” “……我忘了。”赛琳娜偏过头去，说：“但总有那么一部，我记得，男女主角在舞台上跳舞，女主角穿着和我一样的裙子，她很漂亮……” “伱也是。” “那你要和我跳舞吗？”赛琳娜问他。 布鲁斯揽住她的腰，说：“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赛琳娜小姐，能请你和我跳一支舞吗？” 灯光浮动昏黄的影子，像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幻梦，光下的微尘跃动起来，就像在微观世界中奏响舞曲的乐队，点点光亮落下，这里什么都没变，但天亮了。 “看看这！这个好酷！”彼得拿起一个套索，兴奋的说：“我猜这一定是拍西部片的道具！我上次去西部的时候……哦，格温，快来看，那里面是什么？好像是个化妆间？” 彼得拉过格温，指着里面的一个房间，两人有些好奇的向里面探头，解说员看到他们的神情，走过来对他们介绍到：“哦，这里是复原最初片场的化妆间的展厅，这里面的大部分展品都是从那里搬过来的。” “复原？那个化妆间怎么了？” 解说员露出一个可惜的表情，耸了耸肩，说：“很不幸，在世纪之交的一场大火中被烧毁了。” “天呐，我好像听我爸爸说过那场大火。”格温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说：“好像还有一名消防员牺牲了。” “没错，留下的物品不多，但这个展厅尽力还原了当时的风貌，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彼得和格温手牵手的走进那个化妆间，刚走进去，格温就发出一声“哇”的惊叹，彼得抚摸着木质的化妆间桌子说：“这应该是真品吧？这木纹可真漂亮。” “没错。”解说员站在门口说：“还有旁边的那个沙发，也是从原场地抢救出来的，你们参观吧，我就不打扰了。” 解说员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离开了，彼得抬头左顾右盼，完全沉浸在了古旧年代感带给他的新奇体验中。 这是一种和科技展览完全不同的感受，充满着那个兴旺年代的人文风情。 彼得走到那个沙发旁边，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坐了上去，格温惊呼了一声，说：“你怎么坐上去了？这可是文物，要是坏了怎么办？” “没关系，它挺结实，你要不要来试试看？” 彼得抬头的时候，眼睛总是很亮，那里面带着的欣喜和期盼几乎快要满溢出来，格温走到他面前，拉住彼得伸出的手，她很少这样从上至下俯视彼得的脸。 彼得笑着说：“你知道你的脸有多红吗？” 格温用手在脸旁边扇了扇风，像是为了转移话题一样，说：“我有个好主意，我从那里……就是那个换衣间里走出来，你要想象我穿着一条漂亮的裙子，你想象得出来吗？” “当然，我的想象力很棒。”彼得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做出一个放松的状态，然后他把后背倚在靠背上，把头抬起来，格温松开他的手，转身走向换衣间。 当彼得听到“吱呀”一声，他知道，换衣间的门打开了，盯着天花板的眼睛向下看，然后他看到，格温从换衣间走出来，站在窗前逆着光，午后的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色的薄纱，彼得真的被吸引住了。 他瞪大眼睛，瞳孔有些收缩，像是看呆了一样，格温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她的发丝在光线当中变得熠熠生辉。 看到彼得呆滞的神情，格温突然低头笑了起来，然后伸出一只手，彼得不由自主的站起来，牵着她的手，格温抬眼看他时候，声音显得又轻又薄。 “你说，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一样，曾经也有人在这个化妆间中这么做？” “我想……有吧。”彼得结结巴巴地说。 “那你觉得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会做什么？”彼得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格温偏开头，看向窗户，然后说：“反正不会像你一样傻站着。” 说完，她松开彼得的手，转身往另一边走，彼得突然被惊醒，他拉住格温，格温回头看他，两人之间一束明亮的阳光带起无数细小的微尘。 “格温……”彼得只能呆呆地叫着她的名字，感受她手上传来的温度，格温看到，彼得脸上突然出现一种复杂的神情，但最后，他看到，彼得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格温露出一丝难过的表情，但很快被她收敛下去，她说：“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展览吧。” 两人走出展览馆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格温和彼得手牵手走在展览馆门前的台阶上，他们一层又一层的往下走，看着黄昏的光线沿着台阶向下流淌。 “你觉得怎么样？”格温忽然问，彼得转头看她，有些疑惑的说：“什么怎么样？” “这个展览怎么样？” “很好，我是说……嗯，虽然有点不一样，但确实很好，我从来不知道电影史这么有趣。” “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格温把一只手背到背后，说：“毕竟你好像更喜欢那些工业产品。” “你可别说什么‘我喜欢你就喜欢’这种傻话，我可不想听这个。”格温从眼睛上方看向彼得，彼得露出一个有些窘迫地表情，格温露笑着说：“你真是我见过最不会说情话的人。” 彼得挠了挠自己的鬓角，他的嘴角向下撇，说：“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很无趣的人吧？我真的不太会说好话，我的婶婶经常说，我能找到女朋友简直是这个世界上少见的奇迹。” 格温突然被他逗笑了，她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你说的话的确不够有趣……可总是能逗笑我。” “你知道吗？彼得……”格温突然看向彼得，认真的说：“我总觉得有另一个你，一个我不认识的你，藏在你的这幅外表之下。” “可能是我在胡思乱想，但我总有这种直觉，彼得，吸引我的恰恰是你这副表象之下的灵魂，你和他们都不同，但我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同……” 看到彼得的神情，格温问：“我让你感到为难了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发丝随动作飞舞。 “别感到爲难，彼得。” 她比彼得更早走下一节台阶，然后抬头看向他，说：“就像你愿意陪我来好莱坞旅游、实现童年幼稚的幻想一样，就像你愿意接受一个不同的我一样，我当然也可以接受一个不同的你。” 她伸出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彼得的脸，说：“不用担心，不必怀疑，别感到为难……彼得，不管过去、现在还是以后，都不必为我感到为难。” 彼得的眼前划過他曾做过一场又一场的梦，他的眼睛里含着少年独有的稚气，但又带着一种别样的坚毅，他看着格温的眼睛，那里有温柔的情人之海，他听到格温说：“……我喜欢每个你，不同的你。” “你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赛琳娜走下一级台阶，然后站住，看向上一层台阶的布鲁斯，说：“就好像在你的身体里住着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为什么这么说？”布鲁斯看着赛琳娜，两层台阶让他们的身高差距变得更大，赛琳娜努力抬头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也有些可爱。 “你可以当成是猫的直觉，我甚至不知道我现在看到你是不是真正的你，或者说本来就有很多个你？” “你最喜欢哪一个？”布鲁斯的眼睛在黄昏的照耀下，那种冰冷的蓝色中突然点燃橘色的火焰，赛琳娜觉得自己的目光在被这种火焰烧熔，直到烧到她的心里。 “我当然是喜欢有钱的那一个。”赛琳娜挥舞了一下手臂说：“能带我来洛杉矶玩，还能送我这么漂亮的裙子，陪我跳舞……” 賽琳娜确定自己在布鲁斯眼中看到失望，她突然狡黠地笑起来，再看向布鲁斯的时候，带着一点得意，她说：“你刚刚伤心了，对吗？” “我记得你说过，蝙蝠是不會伤心的。”赛琳娜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抚摸布鲁斯的脸，但身高的差距让她的动作像伸出手臂祈求神祗降临的信徒。 “但你可以伤心，你不只是蝙蝠，至少对我来说不是……我的毛线球先生。” 第二百四十五章 好莱坞黑白电影（下） “砰”的一声枪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店员的尖叫声传出来，彼得匆忙的护着格温躲到小巷的拐角处，两人看到街道的那头，几个蒙面枪手正走进一家珠宝店，格温捂住嘴，压低声音说：“天呐，快报警！” “等等……”格温拉了一下彼得，指着那边说：“那个店员受伤了，他被玻璃碎片划伤了动脉……” 以彼得的视力，他当然早就看见，刚才的那场爆炸波及了两个店员，其中一個正捂着脖子，大量的鲜血从他的颈间溢出来。 “他可能等不到救护车，他会死的！”格温焦急的拍了拍墙面，彼得放下书包说：“你等我一下，格温。” “等等！你要去干嘛？”格温拉住彼得，说：“他们手里有枪，还有炸弹，你疯了吗？” 彼得回头看了一下那里的场景，珠宝店里，劫匪正拿着起爆器去炸珠宝柜台，有一个店员在逃跑的途中也中了一枪。 “我得去救人。” “但是……” 格温没拉住彼得，她看到，在彼得走之前，他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的表情。 她看到，彼得朝着这条小巷的尽头跑了过去，然后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格温生气的锤了一下墙，可那边的骚乱越来越严重，人流裹挟着她往外跑，就在格温转头的一瞬间，高楼之间一个身影荡了过来——那是蜘蛛侠。 格温忽然明白了什么，然后张大嘴，看向落地的蜘蛛侠，她感觉自己的手臂在发抖，但还是尽力伸出手捂住了嘴。 随着人群跑到更远的小巷里，格温停住脚步，他犹豫了一下，逆着人流，向着跑来的方向再走回去。 停在一辆汽车边，她看到，蜘蛛侠一拳打倒一个劫匪，然后原地一个翻滚，躲过子弹，格温眼睁睁的看着那枚子弹擦着蜘蛛侠的身体飞过去，一瞬间，她感觉心被揪紧了。 格温努力用颤抖的双臂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尖叫声传出来，蜘蛛侠动作熟练的收拾掉两个劫匪，但其中一个劫匪跑回车上，拿下来一把火力更猛的半自动武器，开始对着蜘蛛侠扫射。 蜘蛛侠的反应奇快无比，他跳到柜台后面，利用柜台当掩体，然后一道蛛丝喷到了那个开枪的劫匪脸上，让他失去视力，紧接着再跳出来，一拳把他打倒。 等把四个劫匪全部撂倒，蜘蛛侠走到那个受伤严重的店员旁边，利用蛛丝粘合他的伤口。 警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同时响起，彼得走到路中央的时候，看到格温正站在一辆汽车后面看着他。 格温的眼眶通红，但直视着蜘蛛侠，似乎想从他的身上找出什么端倪。 彼得站在路中央，强烈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握紧拳头，就像做出了一个颇为消耗勇气的决定，然后，他原地一个冲刺，抱住格温之后，一道蛛丝发射到高楼上，荡了起来。 闪耀的阳光当中，彼得抱着格温荡过好莱坞街道上的高楼大厦，像穿越时空的隧道，来到那些奇幻大片的片场，格温的头发在在风中飘荡，路上的人和车都显得无比渺小。 蜘蛛侠带着她来到最高的一幢大楼楼顶，当两人落地的时候，格温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抚摸蜘蛛侠的面具，彼得也伸出一只手，去覆盖在格温的手上，然后，伸到自己的额头上，一把扯下了面罩。 光线凝固，时间静止，彼得的发丝在阳光下飞舞起来，变成金色的细线，而周围的微尘将乐曲奏得更响，就像发生在这座城市里一场又一场恢宏的冒险中那样。 在无声的交响乐当中，身穿蜘蛛战衣的彼得，紧紧的抱住了格温。 然后，他第一次吻上了格温，在这耀目的天光当中，在一片纯白当中，两个人的身影被揉进光里。 光线透过他们，照在这场珠宝店劫案中被砸碎的珠宝柜台上，一枚闪亮宝石落在地上，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随着光线暗下来，宝石的绚烂光彩变成神秘又隐晦的微光，一根鞭子飞过来，纤细的尖端将宝石卷起来，猫女跳上房梁，然后用鞭子卷在房梁上倒挂着，看着走进珠宝店的蝙蝠侠。 她笑着冲蝙蝠侠挥手，说：“拜拜——” 然后她扬起身体，做了一个华丽的平衡木动作，沿着房梁奔跑起来，最后从后门跳出去，蝙蝠侠紧紧追在她身后。 一轮巨大的圆月之下，城市变成剪影，两个小小的人影在高楼之间跳跃。 蝙蝠侠的披风随着风向后摆动，那上面传来的阻力就像一只漆黑的手一样抓住他，阻拦他前进。 面具下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娇小的身影，蝙蝠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追逐罪犯，还是在追逐……爱情？ 可他越来越投入，眼中只有那个身影，当感觉到背后传来阻力的时候，他把手向后伸，然后，扯掉了自己的披风，抓在手里。 从高楼跳下去的时候，蝙蝠侠一把搂住猫女，然后用钩索抓住了另一边大楼的楼顶，当他们降落在楼顶的时候，蝙蝠侠手中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个意味不明的深吻结束之后，猫女拥抱着他，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说：“伱心跳的可真快。” “你也一样。” 那种野性重新回到猫女的眉宇之间，还带着一点戏谑和疯狂，她用手抚摸蝙蝠侠的脸说：“你以为我会沉浸在那样的梦里吗？” “穿着漂亮的长裙，听着你的恭维，和你一起跳舞、聊天，蝙蝠侠，别傻了，那不是我们……” 她眼睛里那种疯狂的光泽让蝙蝠侠更加着迷，猫女的声音简直像魔鬼的诱惑，她说：“那样的生活很好，那样的梦真的很美，可那不是我们……” “……你疯了。”蝙蝠侠说话时，他胸膛的共振沿着猫女的指尖蔓延，猫女更贴近他，说：“如果你是其他人，我完全不介意做这样一个梦，梦里，我是一个出身贫苦的贫民窟女孩，而你是一个大富豪……” “你给了我一切，钱、宝石、爱情，你用世界上最华贵珠宝淹没了我，然后牵着我的手，我们跳舞、亲吻，然后走进教堂，直到进入坟墓……” 猫女用手指抵着蝙蝠侠的胸膛，说：“可那太平凡了。” 猫女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我是疯了，我放着这样的生活不过，一定要去当一个小偷。” “蝙蝠侠，蝙蝠侠……可要是我没疯……” “……你会有多孤单？” 猫女清楚的感觉到蝙蝠侠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看着猫女的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好像某些感情突然涌了出来。 “如果你是个喜欢扮成蝙蝠的怪人，那我就是个想把自己变成猫的疯子，我们刚好相配。” 猫女松开抱着蝙蝠侠的手，从他怀抱中脱离出来，后退了几步，说：“不然，你以为我们是谁？” “如果按照电影里演的那样，此时我应该告诉你，不论你是誰，我都爱你，然后鼓励你，给你勇气……” “然后你就会摘下面罩，表示你向我揭露你真实的身份，表示你对我坦诚，说你爱我，然后吻我。” “但我们可不是在拍电影……” 猫女的眼神既不伤心也不失望，反而有些俏皮的轻松，她说：“所以我要告诉你，你是不是蝙蝠都不重要，你有几个灵魂也不重要，我不在乎。”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疯子，蝙蝠侠……这样我们就都不孤单。” 蝙蝠侠专注的看着她，猫女眼睛里的光让他着迷，几乎失去理智，屏蔽大脑的报警，无视直覺的警告，这只蝙蝠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两人之间：“你是真的疯了……” “……可我也是。” 回应他的是一个吻，一个来自一只猫的吻。 在这样一个至黑的夜里，伴随着低沉又舒缓的夜曲，两个疯子和怪物相拥在一起，交换他们荒唐又扭曲的爱意。 就像一场黑白交叠的老电影，两个宇宙中的至白之光和至黑之夜，与他们的爱人相拥在一起。 他们的命运在对方看来荒诞的像一场電影，在这个曾见证过无数精彩情节的城市上空，轮番上演。 “咔嗒”一声，放映机关上了，席勒把里面的老式录像带抽出来，黑与白交织的光影消失之后，两个时空的朋友们都困倦的靠在沙发上，只有他一个人还清醒着。 来自上个时代的影片不够精彩，情节老套，画面简陋，手法不够玄奇，场景不够恢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让人昏昏欲睡。 可在晨光和夕阳中，席勒都站在放映机前，将这两卷录像带，小心地放回不同盒子。 当放映机“嗡嗡”的运作声停止之后，房间彻底沉寂下去，席勒的困意也涌上来。 他走到窗边，合金的窗框与木头的窗棂在模糊的光线中重合起来。 从外面看去，都仅有这样一盏窗户亮着灯，灯光中的人影形单影只，显得有些寂寥。 但他背后闪动着的光影，却又熱闹的令人惊奇，像两个宇宙无数命运交织成的电影。 “咔哒”一声，屋内灯光熄灭，两个宇宙互道晚安之后，一切沉寂下去，静待下一次开幕。 第二百四十六章 雪夜营火（一） “第二阶段的治疗方案，还需要再延长一下吗？” 微光闪烁的实验室里，席勒站在冷冻仓前，拿着一个笔记本，一边写一边问维克多。 维克多站在冷冻仓的后面调试设备，他说：“我觉得已经好很多了，或许可以直接进入第三阶段的治疗了。” “第二阶段的疗程药物方案可能还需要调整一下，再来一周作为收尾吧。”席勒抬眼，本想去看维克多，却看到冷冻仓里，弗里斯夫人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是我看错了吗？她的指尖好像有反应了？” 席勒蹲下来，看向冷冻舱内，维克多也走到前面说：“应该不是错觉，昨天晚上，我看到诺拉的眼皮动了一下……” “我没有调整过冷冻仓的功率，所以这应该不是她的自主活动，而是脑活性药剂在起作用。” “要不要加大一点神经修复药剂的剂量？毕竟……”席勒转头看向维克多，在冷冻仓冷色的灯光映照下，这个男人显得有些苍老。 “你已经等了这么久。”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就是因为我已经等了这么久，我才不介意等更久。” “席勒，我知道你想帮我，但这已经足够了。”维克多叹了口气，他鬓边的一丝白发被冷冻仓的灯光映射成蓝色。 “最近的改变已经比过去许多年加起来都多了，诺拉的病情已不再恶化，你提供的那种神经治愈药剂，让她的神经系统开始逐渐修复。” “解决了冷冻状态下的大脑活性问题之后，很多因长期低温休眠而可能产生的后遗症也被消除了……” 他把一只手按在冷冻仓上，看向冷冻舱内的目光深情又专注，然后他转头对席勒说：“时间不早了，席勒教授，伱先回去吧，我把冷冻仓再调试一下，我们明天见。” 席勒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了，他说：“我明天还有早课，现在回庄园也来不及了，我们就在这呆着吧，正好可以聊聊天。” 维克多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抿起的嘴角带动脸上的纹路，似乎把一切动容的感情都藏在了内心。 席勒走到另一边的桌子上坐下，然后一边整理自己的论文材料，一边问：“职业教育学校那边怎么样了？我听说昨天晚上你还去加课了来着？” “说实话，比我想象的要好。”说起这个话题，维克多有些欣慰的感叹了一句：“那帮小混蛋们虽然不服管教，但学东西还是挺快的。” “那群黑帮老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基础教育的老师？总不能一直让你这個大学教授去教一帮小学生吧？” “其实也没什么，我有少儿教育的经验。” “我和诺拉在佛罗里达生活的时候，诺拉也曾经在中学代过课，那时候，我还没有当上教授，和诺拉一起带着那帮孩子上活动课，教他们水凝结成冰的原理……” 维克多的声音充满怀念，如果说他这个人在人际交往上有什么问题，那就是不论聊起什么话题，都总是能回想起以前和他妻子的生活。 可这并不令人反感，因为他讲的故事中总是充满真挚的情感，那些生活中的小事，也总是能让人感受到那段平静又美好的日子里两个人的幸福。 “当时，我把水管这样提起来，然后我问‘你们谁知道水是怎么凝结成冰的吗？’，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哄孩子的语气……” “那种接在消防栓上的水管水压很高，我刚打开阀门，一个跑过去的孩子被冲了一个跟头。” “他们竟然丝毫不觉得危险，还觉得好玩，排成一队往水管旁边冲，诺拉气坏了，因为她好好的一堂课就变成了打水仗，她埋怨了我一周……” 维克多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讲，语气轻快又温柔，席勒坐在桌子旁边完成他的论文，但就在这时，一连串急促的铃声打断了实验室内祥和的氛围，维克多拿起电话说：“喂？奥斯瓦尔德？怎么了？什么？……好的，你先别急，我马上就过去……” 席勒转头看向他问：“怎么了？” “你知道那个职业教育学院的学生吧？”维克多，放下工具站起身，然后开始换衣服，一副要准备出门的样子。 “就是那个身材矮小的奥斯瓦尔德，奥斯瓦尔德·科波特。” “他怎么了？” “他母亲自杀了，但是未遂，现在情况应该很紧急，但是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这件事，我得过去一趟……” “我也去吧。” 席勒也披上外套，维克多下楼开车，等车开到了路上，坐在副驾驶的席勒才问：“你和奥斯瓦尔德的关系看起来很好，之前我只知道你很欣赏他。” 维克多握着方向盘开车，车窗外的流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说：“奥斯瓦尔德是罕见的好学生，他和那帮父母都是黑帮的小混蛋们不同，他有明确的目标很好学，学的也很快。” “我觉得他和我小时候有些像。” 席勒打量了一下维克多，说：“我记得你说过，你来自一个中产家庭，而且从小到大都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 “是的，我父亲从事航运工作，他的生意伙伴们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跟他们的家长一起上过船，对他们家族事业非常了解。” “可我从小就是个书呆子，沉迷于各种化学实验，对于做生意毫无兴趣。” “奥斯瓦尔德和我一样，我们两个就像混进胡萝卜地里的莴苣，想法和周围的人完全不一样。” “而且，我觉得他本性不算坏。” 维克多扭动方向盘，转过一个路口，接着说：“他的父亲去世太早，母亲又没有什么自理能力，他照顾自己已经很费劲了，可还要兼顾他的母亲，这样的人能在哥谭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没人能再要求他更多……” “或者不如说，他是哥谭少有的正常人。”席勒接着维克多的话说：“就像你一样。” “我？我当然是个正常人！……好吧，其实我知道，你们对于我用冷冻仓把妻子冻起来这件事，觉得有点疯狂，但我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而现在也确实有好转了，不是吗？” “你说的那些人当中不包括我，我没觉得这有什么疯狂的，或许在未来，这也会成为一种非常正常的医疗手段，普及进入千家万户。” 维克多转头过来，他的眼睛里既有饱经风霜的沧桑，也有孩童一般的希冀，他有些期待的说：“要是真有那一天，或许我也可以带着诺拉回我父母那去了，其实我很想他们，但……” 维克多的声音低沉下来，席勒看向窗外的景色，说：“其实他们是理解你的，只是你不愿意回去，对吗？” “我不想让我这种惊世骇俗的行为，害他们成为邻居口中的异类和怪物。” 维克多总是很善于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他总是用能用话语把自己的心境描述的很明白，这也是席勒和他很聊得来的原因，维克多是那种少见的不会在面对他的时候，依旧口是心非、自欺欺人的人。 “他们很爱我，在我研究冷冻仓的初期，我的父亲曾给我寄来不少钱，我的母亲和姐姐也给我写信，他们希望我能回去，可我知道这样不行……” “我不可能把这样一个冷冻仓和冻在里面的大活人搬回我的家，那样我的家人就都会生活在别人看怪物的目光中，那种目光有多伤人，我很清楚。” “可我不能放弃诺拉……”维克多的声音带上一点悲伤：“就像她在我研究出现意外，被学校辞退的时候，没有放弃我一样。” “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席勒的语气中总是有一种平静的力量，然后他换了个话题。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和你的妻子没有办过婚礼，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事啊。”维克多的语气带着一点愧疚，他说：“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在我刚刚晋升为教授的时候，一场意外的实验事故害我丢了工作，那时候，我和诺拉已经在筹备婚礼了，可你知道，没有固定的工作，也没有项目和经费，所以……” “那时候都是诺拉在养活我，我们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去举办一场婚礼。” “之后，我受雇于洛杉矶的一家低温实验室，在情况好转之后，我本来想给她准备一个惊喜，可就在这个时候，她查出了神经退行性疾病……” “就算有医疗保险，也抵消不了我们辗转各州去求医的费用，如果不是我父亲的那几笔资助，恐怕我连最初期的冷冻仓都做不出来。” 车子缓缓行驶着，很快，哥谭又下起了细密的小雨，只是雨势不大，有些轻柔，拍打在车窗玻璃上的时候，没有打断车内交谈的氛围。 “有时候我在想，我真的已经很幸运了，每当我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总是有人来帮助我，当我丢了工作的时候，诺拉一直陪伴在我身边，而当诺拉生病的时候，我的父亲又一直资助我，当研究再度停滞的时候，你又出现了……” “人可能就是这样。”维克多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温情。 “不管再糟糕的情况，只要看到一点希望，就会感觉很满足。” “重要的就是这一点希望。”席勒也感叹道：“哪怕已经身处地狱，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也依旧可以作为一个人类而活下去，而不是堕落成为地狱的魔鬼，或者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喜欢把这种希望，比喻成雪原中的营火。”席勒调整了一下自己坐在座椅上的姿势，他和维克多经常这样聊一些文学和哲学的话题，并不会觉得生硬和尴尬。 “一个已经在雪原中前进了很久的旅者，白茫茫的大地上，除了雪之外什么都看不到，这里的每一片雪花都让他感觉更冷……” “但是一旦在远处出现一丝火光，那再激烈的风雪，也阻挡不了他前进的脚步。” “当他走到这团营火旁边的时候，他会感觉到温暖，就好像漫天大雪都不可怕，可他知道，这是因为上一个旅者点燃了这堆营火。” “于是，在他临走之前，他也拿出为数不多的木柴，扔进火里，不管有没有下一个旅者到来，营火都不会熄灭。” 维克多操控着车子减速，笑了笑说：“你可以把这概括为一个词，那就是雪中送炭。” 席勒摇了摇头说：“雪中送炭难免带着成功者高高在上的怜悯，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不需要救世主，哥谭更不需要。” “如果可以，我更喜欢当那个留下营火的旅行者，不论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后来者，都可以在这里停留，如果他们真的要感谢谁，那就感谢长途跋涉还没放弃的他们自己吧。” 说着，席勒推开车门下车，走进雨夜中。 维克多在座位上沉默了一秒，再度把那种动容的表情收敛回去，然后转身，推开车门下车，走入微凉的雨夜。 第二百四十七章 雪夜营火（二） 进入科波特老宅的时候，维克多和席勒都吃了一惊，这里简直跟刚被剧烈轰炸过一样。 维克多低头看着大厅里的那滩血，他大喊：“奥斯瓦尔德！！你在吗？奥斯瓦尔德·科波特！……科波特！” 席勒扶住他的肩膀，指着那个血迹说：“在盥洗室。” 维克多健步如飞的越过大厅，然后冲进盥洗室，他看见脸色苍白的科波特躺在墙角，满身都是血。 他动作飞快的走进去，晃了晃科波特，维克多低头看到。科波特，左侧的肩膀和大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其他地方也满身是伤，右手中抓着一部手机，显然就是刚刚打电话给维克多的那一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母亲呢？老科波特夫人呢？” 听到母亲这个单词，科波特的头动了动，一阵如同碟片卡碟一样的声音从他嗓子里传出来：“二楼……二楼卧室……” “你在这看着他，我上去看看。” 说着，席勒从盥洗室的门口往二楼走，穿过一条有些狭窄的走廊，然后又走上咯吱作响的楼梯，二楼有更浓重的血腥味。 席勒来到二楼的卧室，瘦弱的老科波特夫人躺在卧室的床边，一只手搭在被单上，大量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被单的一大半，席勒走过去之后发现，她应该是在约一个多小时之前割腕了。 不过此时，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席勒凑近老科波特夫人的手臂看了一下，那上面的伤口很深，但划的位置不对，血液已经凝结，他又按了一下老科波特夫人的胸口，发现她的心跳和喘息还算有力。 显然，科波特的母亲想要割腕自杀，她的态度很坚决，但由于缺乏一些常识而没有成功，席勒拿出一管针剂，给科波特夫人推入，看到治愈效果开始起效，席勒又站起来向楼下走去。 维克多手里也有席勒给他的治愈针剂，席勒走到盥洗室中的时候，维克多刚刚把针管收起来，很快，科波特就恢复了意识。 维克多蹲在他身边，叹了口气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伱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科波特的双眼有些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席勒站在一旁，灯光投下的阴影落在科波特的身上，他把眼珠转了转看向席勒，席勒对他说：“你母亲没事。” 科波特闭上眼睛把头偏到一旁，他的脸上露出一种不应该在这個年龄的孩子身上露出的，那种绝望又疲惫的表情，维克多叹了口气，他没在意科波特身上的血迹，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搀扶到客厅的沙发上。 虽然维克多只是一个学者，但显然，科波特更加瘦弱，维克多没费什么劲就把他架到了沙发上，维克多看着科波特的狼狈的状态，站在沙发旁对席勒说：“你看着他，我去给他找件外套。” 席勒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科波特的神情一直有些呆滞，就连平日里的那种阴郁都没有了。 等到维克多拿着外套走下来，给科波特披上，席勒拿出手机打给戈登，很快，戈登穿着制服走进来，他的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气和冷风，一看到老宅内的情况，他捂住额头说：“席勒教授，你又要干什么？你又干了什么？？？” 十分钟后，几人把科波特和科波特夫人，架到车上，然后送去了医院。 感谢席勒从康纳斯博士那弄到的蜥蜴血清针剂，等送到医院的时候，科波特夫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有点失血过多，需要住院观察。而更年轻的科波特伤口已经快愈合了，并不需要治疗。 于是，他们就又回到了科波特老宅，经过了这一通折腾，几人的身上都带着雨水，此时，已经凌晨3点多了，哥谭的夜空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雨却越下越大。 “有点冷，来杯热茶吧。” 两分钟后，维克多站在凌乱的厨房里，好不容易从一个柜子里翻出水壶，面对着已经被杂物堆满的灶台，他有些无从下手。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些动静，维克多一转头，看到科波特正迈过厨房门口堆着的杂物，走进来说：“我来烧水吧。” 科波特低着头，维克多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把手里的水壶递给科波特说：“去吧。” 席勒没有再坐在沙发上，而是饶有兴致的蹲在地上，看着那些被掀翻的杂物，他用手指轻轻抹了一下地面上的灰，说：“看来，这些东西被翻出来的时间不同。” “这些血迹……”席勒看了一下，大厅中大概有四五处血迹，但都很小，更像是不小心滴落的，唯一比较吓人的大量鲜血，就是他们进门的时候在大厅中看到的那一滩，到现在还没干。 “又恶化了吗？”席勒喃喃自语道，就在他勘察现场的过程中，热水烧好了，科波特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 那是一个刻着花纹的木质托盘，上面放的杯子也是精美的陶瓷杯，只是配合他那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和瘦弱的身形，显得有些滑稽。 维克多从他手里接过杯子，然后拿起一个分给席勒，席勒看了一眼杯子里面，那里只有清水，科波特放下托盘之后，有些窘迫地用手搓了一下自己衬衣的尾部，说：“没有茶了，最近我没有出去买。” 维克多喝了一口热水，挥了挥手，让科波特坐下，他十分关心的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你不是说，你母亲吃完药之后，已经好多吗？” 科波特恢复了一些神智，他摸着杯子的把手，那上面缺了个口，当科波特的手指摩挲到那里的时候，他抿起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的确是好多了。” 席勒喝了一口热水，感觉一股暖流从胸膛中流过去，科波特眼神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科波特，那种带着平静力量眼神让科波特放松了不少。 “我出院之后，又回到了活地狱工作，哥谭的大多数地方都被冻住了，活地狱的地下也不例外。” “这让这里的自来水系统遭到损害，为了正常用水，我不得不领着原先黑帮的成员修复自来水系统。” “我干的还不错，虽然一些核心装置我弄不明白，但水管和线路还是可以修复的……” “人人都要喝水，人人都指望着我，很快，我就在这里的黑帮中有了很大的名声，也赚了不少钱。” “因为活地狱的地下安装着非常先进的净水系统，这里的自来水系统恢复的也比别的地方要快，因此。我们可以更早的把水源卖给周围其他地区的居民……” 科波特说这件事的时候语调很平静，但维克多却睁大双眼看向科波特，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混黑帮和经商的能力。” “他当然有，不然活不下来。”席勒又喝了一口水说。 “我带着黑帮们干活，让他们赚钱，他们都很信服我，我过得越来越不错，于是……” 科波特抬眼看了一眼席勒，席勒说：“你在怀疑我吗？但我要告诉你，我给你母亲开的药都是对症的。” 科波特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不是在怀疑药有问题，实际上，那些药很管用，尤其是在我妈妈陷入亢奋状态的时候。” “她吃了一段时间那些药，开始变得越来越清醒，甚至有一晚上，我们坐在床边，聊起以前的事，她能记得起我小时候的片段，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那样聊过天了。”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维克多疑惑的问：“既然病情好转了，她怎么还会……” 科波特的身体开始有些颤抖，他的眼眶开始发红，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就是因为她清醒过来了，就是因为……” 他努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深吸了一口气，说：“在药物治疗之前，她疯的有点厉害。” “她开始发疯的时候，我根本对付不了她，只能等她自己累了去喝水，可是这种症状越来越严重的时候，她開始攻击我……” 维克多抬转头，看向屋子里那几滩干涸的血迹，科波特双手捏在一起，手指紧紧缠绕着，说：“一開始，她只是用东西砸我，我的耳朵被划傷了，流了一点血……” “然后，她开始拿刀乱砍，我怕她伤到自己，只能想办法上去夺刀……” “我的手臂和腿都被她砍伤了，但還好伤口不深，我给自己包扎了一下，然后把那些染血的衣服藏了起来。” “但是……”科波特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维克多从那当中听到了一丝哭腔。 “在药物治疗开始之后，我尽可能的清理了家里的血迹，可我那时很忙，有太多的事等着我，有太多的人指着我，我得去赚钱，才能买药，我顾不上治伤，匆忙的收拾家里的时候，有一些血迹被压在乱七八糟的杂物底下，我没有发现。” “我妈妈清醒过来之后，有一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她走进我的卧室，我的一只胳膊在被子外面，被她看到了，她问我那些伤是哪里来的……” “我没敢告诉她。” “今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被弄成了这样，地上的血迹被她翻出来，那些带血的衣服也被她找到了，我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上楼之后我发现……我妈妈割腕自杀了。” 科波特的嘴唇已经颤抖到吐不出一个字，眼泪顺着他的眼眶流下来，维克多捏着杯子的手也有些颤抖，他听见科波特继续说：“在你们叫醒我之前，我最后的记忆，就是我走到卧室里，看到有很多血……” “那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一楼的盥洗室？” “他应该也发病了。”席勒对维克多说：“他肩上的那条伤口很可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他看到他母亲自杀的画面，无法接受这种刺激，踉踉跄跄的冲下楼，用那个餐刀划伤了自己，血撒在大厅里，然后又经过沙发，跑进盥洗室……” “但值得庆幸的是……”席勒看向科波特，“你还有最后一丝理智，让你拿出手机，给维克多打电话。” 第二百四十八章 雪夜营火（三） 沉默的氛围环绕在屋内，茶杯上的水纹反映出维克多沉重的呼吸，科波特只是机械地拿着水杯往嘴里灌水，也不管刚刚烧开的水烫不烫。 “当她是一个精神病人的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你，因为她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她自己是谁。” “可当她又变回一个母亲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母亲能够接受她所做的这一切……” “或许，她一直想让我离开。”科波特的语气变得有些麻木：“她发病的时候，用她能拿得起的一切东西扔向我，让我快滚……” “可我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她。”科波特的声音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不论如何，我都不能离开她，她是我的妈妈。” 维克多闭上眼睛，沉重的呼气声从他口鼻之间传来，席勒也轻轻的叹了口气，说：“之前我给你开药的时候就向伱建议过，让你们搬去新公寓住，换個环境有利于病人开始新一阶段的治疗和康复。” 科波特摇了摇头，泪水随着他的动作在昏暗的灯光下闪出细密的光泽，他说：“她不愿意走。” “为什么？” 科波特的手紧紧的抓着水杯，青筋都从手背上突出出来。 “因为我父亲。” “据我母亲说，她和我父亲就是在这条街道认识的，我父亲把她带回这里，见他的家人，他们一起吃晚饭、喝甜酒、在壁炉旁边聊天……” “我的叔叔唱着歌，其余人们笑着让他们跳舞……” 伴随着略显沙哑的声音，壁炉的火光升腾起来，人影们热闹的围在沙发周围，有有人拿酒，有人拿来果盘，一首民谣小调唱起来的时候，众人纷纷拍着手。 一对青年男女走到了房间中央，他们跳起舞来，衣袂纷飞，等到一曲结束，他们手牵手，接受家人的赞美和祝福，然后同样手牵着手走进教堂。 直到其中的一只手触碰到墓碑上的名字的时候，冰冷的雨夜中，只剩下一个疯女人在这座阴暗又腐朽的老宅中旋转，也只有雨声为她歌唱。 “我父亲死后，我母亲把这一切归咎于他在那个雨夜没有带伞，于是，她经常在家里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想要找到一把伞。” “可如果我真的把伞给她，她就会尖叫大骂着用椅子把伞砸断，她说那上面有诅咒，她说我们都被诅咒了……” “这样的情况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会拉着我彻夜不休的讲他们曾经的故事，再后来，她每个晚上都沉默的待在客厅的角落，去翻那个所有东西都被她翻出来过无数遍的柜子……” “每当我要阻止她，她就开始攻击我，到后来，只要我一回到这所房子，她就会让我滚出去……” “当她开始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很高兴，我以为这种日子要结束了，但我没想到……” 科波特用双手捂住脸，他的肩膀不停抽搐着，那种已经哭不出声的哽咽，听起来更像是鸮类的啼鸣，在如此沉重的氛围中，滑稽的让人想笑。 就这样，天亮了，更加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席勒拿起手机说：“是吗？她醒了？……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走出科波特老宅的时候，正值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下了一夜的雨让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气，被清晨的风吹得更凉，吸到肺里的时候，就好像吞下了许多冰块。 车子开往医院，等到三人下车的时候，戈登已经走了出来，颇为无奈的说：“你们快进去吧，她闹得很厉害。” 上楼之后，还没等进入病房，就看见护士站在病房门外，一手拎着输液瓶，一手拎着输液用的软管和针头，针头上全是鲜血，另一位更年长一点的护士正要走进去，维克多拉住她们问：“这是怎么了？” 那个年轻的护士叹了口气说：“这位夫人刚醒过来，就把扎在手上的所有输液针都拔掉了，流了很多血，她还用吊瓶架砸人，我们都不敢靠过去。” 那个老护士往里探头说：“得快点制服她，她手上还在流血，待会伤口崩开了，就更难办了。” 这时，旁边的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布兰德带着一群护士走过来，他挥了挥手说：“上安定。” 屋子里的老科波特夫人仿若疯魔，不论谁靠近，她都嘶吼着想要攻击。 但好在，她毕竟是个年老的妇人，又流了很多血，没有太多力气，很快就被制服，安定药物一上，她就安静了下来，然后躺在床上，双眼呆滞的看着天花板。 科波特走在最前面，维克多和席勒跟在后面，科波特走到他母亲的床前，老科波特夫人转了转眼珠，看向自己的儿子，科波特看到他母亲衰老的面容上露出一种愧疚和恳求。 “为什么要拦着我……奥尔……”干涩的声音从她喉咙里传来，科波特颤抖着喉结无法回答。 “我不想再待在这了……我不能再那么做了，不要拦着我……”老科波特夫人开始全身颤抖，但又动不，只能僵硬在原地。 席勒突然推了科波特一把，低声说：“把你的手臂给你妈妈看看。” 科波特不明所以地回头，维克多也看着席勒，但在席勒的注视下，科波特还是伸出手臂，然后把袖子撸上去。 他的手臂干瘦，皮肤粗糙，肤色也透露着一股不正常的惨白，可那上面没有任何伤口。 席勒站到床边对老科波特夫人说：“夫人，你患有紧张型精神分裂症，你幻想自己在发病的时候攻击了自己的儿子，但我们用了药，现在你已经清醒过来了。” 老科波特夫人待住了，她用鹰一样的爪子抓住自己儿子的手腕，然后努力的翻了一下身，用另一只手去摩挲着科波特的手臂。 那里的确很光滑，甚至没有任何疤痕留下，康纳斯制造出来的蜥蜴血清治愈药剂，并不是单纯的治疗外伤，甚至能够让伤口留下的疤痕也完全自愈。 科波特感觉到自己母亲的手臂开始颤抖，然后他听到她呜呜呜的哭泣声，不知道是因为歉疚，还是庆幸。 “妈妈不想那么做的，我不想那么做的……” “你没有那么做。”席勒的语气笃定地就好像他完全不是在说谎，就连维克多都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之前看到的，满身是伤的科波特，是不是个幻觉。 “是的……”科波特抓住她母亲的手，说：“那都是幻想，是因为你没有按時吃药，妈妈，只要你在医院治疗、吃药，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老科波特夫人已经哭得上氣不接下气了，门外的布兰德叹了口气说：“你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病人需要休息。” 老科波特夫人死死的抓住自己兒子的手，科波特走不了，只有席勒和维克多来到病房门边。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门框变成了一幅画框，席勒和维克多站在一片金黄的背景中。 维克多用手指摸上嘴唇，席勒看到他的指尖在颤抖，积蓄了一夜的情绪爆发出来的时候，这位平时温和又稳重的教授，看起来快要崩溃了。 他的眼神甚至开始有些不对焦，就好像许多可怕的幻象在困扰着他。 “如果诺拉死了……”维克多的声音响起，像是一把弦被崩断的琴弓，他用求救一样的眼神看向席勒说：“……我会不会也像这样疯了？” 席勒说不出那个答案，因为他现在面对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他的病人，而不是漫画或电影中的某个角色。 对于剧情的熟悉和先知先觉预言落在这里，带不来一点穿越者本该享有的优越感，只能带来更沉重的悲哀。 这个世界上个人有个人的悲剧，没有哪一种答案能够成为悲剧的唯一解，因此也就没有救世主。 在哥谭这座城市中，有人演悲剧，有人演喜剧，有人为悲剧狂笑，有人为喜剧流泪，有些人笑着哭，有些人哭着笑。 没有人能让所有人都哭，也没有人能让所有人都笑，穿越者和预言家也不行。 这就是哥谭，一座无法被拯救的城市。 画框中的金色背景快要溢出来，忽然，维克多颤抖着转身，他快步的走回病房，直直的盯着科波特说：“跟我来，科波特……跟我来！” 科波特被他扯着，从病床前站起来，走出医院，晨光吞没了他们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的席勒也消失了。 重新走进实验室的维克多飞快的把沾满水汽的外套脱掉，然后扔到一旁。 他抚着科波特的后背，把他推进去，然後走到实验台前，他转身对着科波特。 维克多似乎失去了平时的儒雅和温和，面容在实验室冷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神经质，也有些疯狂。 “科波特……” 维克多看着科波特的眼睛，那里面有科波特看不懂的温情、期盼，和常人难以理解的偏执。 不像是一个老师在看学生，更像是一个父亲在看儿子，或者说，更像是一个从悲剧中被拯救出来的人看向另一个悲剧，是无边雪原上，一个旅者看向另一个旅者。 这时，科波特听到维克多问他： “科波特……你知道水是怎么变成冰的吗？” 第二百四十九章 雪夜营火（四） 自从上次冰封哥谭事件之后，这座城市的气温就开始下降，夏季过去没多久，气温就下降了很多，直到昨天夜里，细密的小雨变成了冰碴，第二天清晨，来到阿卡姆医院上班的席勒把伞放到办公室的门口，然后叹了口气。 米勒太太拿着热水壶走进房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把靠在门边的伞，她一边把热水壶放到席勒的桌子上，一边说：“罗德里格斯医生，你怎么还用着那把破伞？” 席勒一边接过水壶，给自己倒水，一边耸了耸肩说：“之前它坏的也不是太厉害，我找人做了额外的骨架加固了一下，还可以用，谁知道这几天，哥谭下的不是雨，而是冰雹，所以……” 他的视线越过米勒太太，看向自己的那把雨伞，很明显，那上面有一条伞骨已经骨折了，就算不撑开，都能看见明显的凹痕。 米勒太太曾是一位护士长，在退休之后又被医院返聘回来，现在是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大管家，这是一位有些干瘦的老妇人，但精神很好。 她伸手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毛线披肩，说：“最近的天气真是越来越怪了，今天是下冰雹，明天说不定就要下雪了呢，待会我让人过来把壁炉点起来。” “哦，太太，你总是爱夸张，还远着呢。”席勒喝了一口热水说。 然后他翻出自己的日程表，问米勒太太：“今天上午的第一位病人是谁？有需要我病房的吗？” “我想没有。”米勒太太摇摇头说，她从一旁拿起一个笔记本，看着上面说：“今天上午有奥斯瓦尔德·科波特先生的复诊，时间大约是两个小时，之后还有安东尼和三楼的那位斯科特小姐，也都是复诊，一共两小时，所以我会在中午12点的时候过来收病例和档案……” 米勒太太“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说：“下午是私人时间，您的两位朋友已经预约了，这部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了，谢谢，哦，对了，晚上的时候我还有一个朋友要过来，不过他打的是我的私人电话……” 米勒太太把笔记本重新放回桌子上的书架里，有点无奈的说：“席勒医生，你得知道，一般来讲，精神病院是不允许没有预约的人入内的，而预约需要提前一天打医院的电话，如果是通过伱的私人手机联系你，那起码要提前两天……” “是的，我知道，米勒太太，但我的这位朋友情况有些特殊，我要是不允许他入内，他可能就会去电视台抢摄像机了。” “好吧，可以破例这一次，但下次请记得提醒他，一定要打医院的电话预约，否则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医院方面都无法负责，席勒医生，这也是为了你好。” “好的，谢谢你。” 热水倒入杯中，发出“滋滋”的轻响，细微的白色烟雾从杯中升腾起来，席勒喝了一口热水，放下杯子的时候，通过对面的烟雾，看向科波特的脸。 他已经比之前的憔悴状态好了许多，虽然还是脸颊瘦削，眼球凹陷，但能看得出来，头发打理过，脸色红润了不少，嘴唇也不再干裂了。 席勒翻看着他的病历说：“虽然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我还是要再强调一遍，你现在的居住环境十分不利于你疗养，要是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换個房子。” “先不说那里糟糕的采光和空气环境，光是卫生就是个大问题。” 席勒又放下病历，看向科波特问：“你母亲如何了？” “她很好。” “怎么了？你好像有话要说？” 席勒看到对面的科波特表情有些犹豫，他把手里的病例放到桌面上，然后和桌面上其他的文件堆叠起来，在桌子上对齐边缘，放到了一旁。 他把手臂放到桌子上说：“正常的复诊已经结束了，但时间还剩下20分钟，接下来是自由诊疗时间，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弗里斯教授建议我……去读高中。”科波特的手也放在桌子上，弹但他把手指交叉，然后捏得很紧，他说：“太荒谬了，对吧？我怎么可能去读高中？” “为什么觉得荒谬？为什么觉得你不可能去读高中？” “我……”科波特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于是席勒就替他说：“因为这在哥谭不太常见，对吧？” “你身边的所有人几乎都不读书，别说高中了，他们可能连小学都没上完，就离开了学校，你也是这样。” “或许在你的人生规划里，从来没有按部就班的读书，然后考大学这个路线……” 科波特点了点头，他还是显得很紧张，喉结总是上下颤动，他说：“这行不通，我没法去读书，我没有学费，我的妈妈也需要人照顾。” “但现在，这些应该并不是问题，你现在赚的钱足够你生活，然后交学费，也够你让你妈妈住院治疗，甚至可以给她请一个护工，全天陪护。” “对，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选……”科波特犹豫了一下，他并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他的表达能力让他无法完整的描述出自己现在心里的状态，于是席勒只能引导他说：“不知道该怎么选，你的选项是什么？” “我可以继续工作，挣很多钱，开一家餐厅，然后买一幢豪华的房子，让我妈妈住进去，我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科波特咬着嘴唇，有些含糊不清的说。 “你在描述你的这个目标的时候，似乎感觉有些羞耻，为什么？” “因为，弗里斯教授向我描述了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他的经历……” “那是什么？” 科波特犹豫了一下，又好像说不出来，这和他在描述自己的犯罪计划时，那种滔滔不绝的状态完全不同。 他对于美好生活的想象很匮乏，而用来描述这种生活状态的语言和词汇就更匮乏了。 “他生活在一个很好的家庭里，有一幢很大的乡间别墅，有一个大院子，有兄弟姐妹，还养了一条狗，坐车上下学，坐在教室里读书，从初中读到高中，然后以非常好的成绩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 科波特的词汇很空洞，他对于这些生活的形容词无非就是很好、很大、很幸福，席勒听出了这一点，他说：“你觉得什么样的房子算大？” 科波特的两手环绕了一下，然后说：“大概就跟南边富人区那些房子差不多吧。” “弗里斯教授是这样和你描述的吗？他的家里有一幢和南边富人区差不多大的房子？” 科波特摇摇头说：“不，他没这么说。” “或许你关注的重点有些歪，他跟你说这些事的重点，不在于他家里的房子有多好、院子有多大，或者开什么样的车、上多好的学校。” “他的本质不是要和你炫耀他的童年生活有多么幸福，也不是要告诉你，只要你去高中读书，就能过上这种生活……” “你记忆力应该很好，所以你有没有发现，他在向你描述这种生活的时候，和你现在向我转述他的话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科波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没有他那么丰富的词汇，也没有那么充沛的情感，我感觉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但语调的末尾还是有些颤抖，就好像急于吐出最后的尾音。 “他跟我描述这种生活的时候，很有感染力，让我既羡慕又嫉妒，可现在要我描述，我却说不出来……” “出现这种问题的原因可能有两点，一点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对于美好生活的一切幻想都还只是空想，这是阅历问题，但更重要的是……” “科波特，你知道人读书是为了什么吗？”席勒喝了一口水，科波特回答他：“为了学习知识？然后拿到学历？” “这都只是一部分。” 席勒放下杯子，他用尽可能简洁易懂的比喻方式对科波特说：“你的大脑就好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但是再精密的机器也需要经常活动，才能不生锈。” “当你的大脑总是往一个方向转的时候，就会产生惯性，那些齿轮和零件会随着你转动的方向改变它们自己的构造，然后在这个方面，你的大脑就会越转越快，越转越流畅，然后零件和齿轮之间磨合的更加好，也就转得更快，” “这会让你在某一方面的才能显得尤为突出，可也会带来许多问题，当这些零件朝着某一个方向特化的时候，它们其实是在牺牲平衡，换来效率，这会降低人们的精神稳定程度。” “现在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当你去思考阴谋、犯罪、人际关系、商业脉络的时候，你的大脑无比流畅，这是正常的，因为你出生在哥谭，也成长在这里，这些事比艺术、文学、哲学要更有用。” “但是学习的过程，其实就是让你的大脑重新找回平衡的过程。” “你不是要把这个世界上所有有关艺术、文学和哲学的书籍背下来，并应用在生活里，这也不可能。” “就像你就算学习了高等数学理论，也不会对你管理自来水系统有什么特别大的帮助，只是管理自来水管用不上什么高深的理论。” “但这其实是在帮助你大脑零件和齿轮，向另一个方向磨合，让它变得更加平衡和稳定。” “我们从学习当中學到的除了知识以外，还有思维方式，当你面对一件事的时候，使用更多种的思维方式、更全面的看待问题的角度，能够极大的提升你的精神稳定性。” “当你有更多的角度可以去看一件事的時候，就能很大程度上的避免思维走入死胡同，或者情绪陷入极端。” 科波特看到席勒的眼睛里有一种包罗万象的平静力量，这比他在维克多身上感觉到的更强烈。 他第一次明白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个比喻，因为他在席勒的眼睛里看见了无穷无尽的浩瀚海洋。 他上次有这种感觉，是在面对教父的时候，但教父的身上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势，更像是海面上剧烈的暴风，但席勒更像是无穷无尽的深海，静谧、祥和，但深不见底。 科波特捏紧的食指相互摩擦了一下，他感觉到一阵凉风，但并不是因为天气。 他那稍有些匮乏的想象当中，他就好像一只正站在冰面上摇摇摆摆的企鹅，他的头上是哥谭夜里的狂风骤雨，而腳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海。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到底是要当一只随风而起的鸟，还是要一头跳进海里，成为一条在学海中奋勇前行的鱼？ 他那总是向一个方向转动的大脑，第一次出现了一些零件和齿轮件摩擦声，在他听来像是寒夜里的惊雷。 旦科波特却并不觉得恐惧，房间内的壁炉点起来之后，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暖意。 如果哥谭的雨终年不散，而他也没有一把伞可以遮风挡雨，那就让他跳进这大海，在洋流与漩涡中向前游，直到找到他的栖身之处，把那里的水冻成冰块，爲自己打造一所房子。 “咕咚”一声，席勒听见科波特狠狠的咽口水的声音，但那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幼小的水生鸟类，从冰层上跳进海里的声音。 第二百五十章 雪夜营火（五） 正在休息室中午睡的席勒听到电铃一响，他有些迷迷糊糊的抬起手臂，看向手表，然后坐了起来，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稍等。” 他对着镜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伊文斯正站在房间当中，看到席勒走出来，说：“抱歉，教授，我是不是来的有点太早了？” “没有，你怎么想到预约来这里？”席勒转头看向窗外，没有看到经常接送伊文斯的那辆车，伊文斯看到他的动作，有些尴尬的说：“我不是从庄园过来的。” “坐吧。” 席勒和伊文斯走到桌子旁边坐下，席勒仔细观察了一下伊文斯，发现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他问：“你怎么了？我听米勒太太说小法尔科内打电话来预约治疗的时候，还有些吃惊，你怎么不直接邀请我去法尔科内庄园？” “我现在……不住在法尔科内庄园了。”伊文斯把手放到桌面上，垂下眼帘说：“我搬出来了。” “哦？”席勒喝了口水，屋内的壁炉越烧越旺，让他有些热，他说：“这可真是有意思了，伱搬出来了？” “我知道是有点荒谬，但是……总之，我不和教父一起住了。” “为什么？” 伊文斯紧紧的抿了一下嘴，他的神情少有的严肃，他说：“阿尔贝托告诉了我一切，我真没想到……” 他的表情有些悲伤，又有些复杂的纠结，他似乎有很多想说的话，急需一个出口倾泻出来。 “我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想到……这实在是太荒唐了，我的哥哥怎么可能……” 伊文斯用手捂住眼睛，然后在席勒开口之前，又挥了挥手说：“……好吧，其实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阿尔贝托和教父的关系有点复杂，对吧？” “我像以往那样住在法尔科内庄园，但是总感觉莫名的心悸，有的时候还有些恐惧，更重要的是，我在面对教父的时候，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感受，而是阿尔贝托带给我的影响。” 伊文斯皱起眉，显得有点痛苦，他接着说：“之前，阿尔贝托接管身体的时候，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可如果他情绪太过剧烈，我也会被惊醒，就在有一天晚上，雨下的很大，还在打雷……” 伊文斯的眼神看向窗外，就好像看到了那个雨夜，雨水沿着玻璃流淌下来，一道闪电划过时，那些细密的雨珠，散发出耀眼的光泽。 阿尔贝托半跪在地上，满脸都是恐惧，而他的对面，是站在窗前的教父。 “那种情绪实在是太强烈了，我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但是那惊醒了我，让我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他的痛苦。” “所以你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但有一点是我能做的，那就是把他们两個分开。” “于是你就搬出来了？” 伊文斯点了点头说：“教父对此很不满，但是我坚持不回家住，他也没办法，最近我都住在学校的宿舍，偶尔也去同学家借住。” “可是，那天以后，我哥哥就不出现了，我担心他有什么问题，教授，你能不能……” “好吧，我知道这有点荒唐。”伊文思按着自己的额头说：“但是今天需要心理治疗的不是我，而是阿尔贝托。” “当然可以，反正你们的账单都是寄送到同一个地址，把眼睛闭上，照我说的做……” 两分钟后，阿尔贝托睁开眼睛，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盯着席勒说：“叫我出来干什么？” “你的弟弟很担心你的状态，于是找我来给你做心理治疗。” 阿尔贝托低声骂了一句，席勒把手肘撑在桌子上，然后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观察着阿尔贝托，很神奇的是，他和伊文斯虽然使用同一张脸，但是两个人看上去完全不同。 气质的不同导致了表情的变化，而表情牵扯的脸部的纹路，让整个人的长相看起来都不一样。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观察素材，因为这是真正的双重人格，而不是那种被催眠或者幻想出来的。 “看来，你不想领你弟弟的情了？” “领情？你知道那个蠢货都干了什么吗？！” 阿尔贝托把头转了个方向，深深叹了口气，说：“他跑到教父那里，去对教父说，‘我要搬出去，我不想再在家里住了‘，教父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法尔科纳庄园里有您’……” 阿尔贝托捂住眼睛说：“你能想象当时教父的表情吗？” 阿尔贝托的声音充满疲惫，他说：“我能感觉得出来，教父的确老了，如果是以前，我要是敢说这种话，他会直接给我来上一枪，让我反省到失血过多，再给我包扎。” “更可怕的是，这还只是个开始，他从法尔科内庄园出来，司机要送他，可他偏偏不用，说要自己走路，他要在哥谭的夜里从法尔科纳庄园走路到哥谭大学……” “感谢上帝，他安全到了哥谭大学，然后因为没带宿舍钥匙，只能从窗户翻进去，半夜翻窗惊动了楼上的学生，他们开了两枪，不过都没打中他……” “第二天的时候，他嫌弃宿舍的床太硬，环境也不好，于是就想去找他的同学借宿……”阿尔贝托捂住脸说： “他找那个人叫布鲁斯·韦恩。” “他说他从来没去过大名鼎鼎的韦恩庄园，说他和布鲁斯关系还不错，他一定会让他去暂住两天的……” 席勒又咳嗽了两声，然后捂住嘴，阿尔贝托看一下他，席勒停顿了好一会才恢复了正常，看向阿尔贝托说：“我发誓，我没笑。” 阿尔贝托非常无力的说：“然后布鲁斯真的同意了，第二天晚上，他们就回了韦恩庄园。” “那你在半夜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奇怪的身影，站在你的床头？” 阿尔贝托的手动了一下，就像是没有词汇能描述他的心情。 “他拉着布鲁斯聊他新写的音乐剧聊到半夜，然后还即兴表演了一段，引来了老管家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非常喜欢他，并且强烈的要求他再多留宿几天……” 阿尔贝托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然后，他还感到非常困惑，疑惑我这几天为什么不出现……” 席勒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阿尔贝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笑，似乎这种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想笑的欲望压抑回去，他看向阿尔贝托说：“我承认，伊文斯的做法是有点……但是你也不仅仅是为此才不出现吧？” 阿尔贝托把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金色的头发遮住他的半张脸。 “你在嫉妒，对吗？” 阿尔贝托不说话，席勒把手里的笔放回笔筒，说：“你知道吗？之前我遇到了一个和你很相似的例子，他是一个国家的小王子……” “他的哥哥是皇室继承人，鲁莽、冲动、做事不动脑子，但不管这位大王子闹出什么乱子，他的父亲总是会给他擦屁股。” 阿尔贝托垂下眼帘，他说：“人们总是对蠢人有额外的宽容。” “你比他看得开一些。” “你举的这个例子不够准确，因为我们不是兄弟，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就算从人格上来说，他的记忆中有一个哥哥，但我却不认为我有一个弟弟……” “但你也应该清楚，如果没有伊文斯的存在，教父不会让你活着，他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金色的发丝把尔贝托的眼睛完全挡住，他透过发丝的缝隙看向席勒，说：“我当然知道，他从来都没把我当成儿子，他的儿子只有伊文斯。” “所以你现在应该很纠结，所有人都抛弃了你，所有人都没有选你，包括教父、包括蝙蝠侠、也包括我，他们所有人都选择了伊文斯……” “然后伊文斯选了你。” “他发现你对教父非常恐惧、教父对你也非常厌恶的时候，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站在你这边。” 阿尔贝托的嘴抿的很紧，嘴角甚至泛出一丝青色，席勒接着推断道：“所以你现在应该很纠结，你纠结不出一个答案，所以只能选择逃避。” “其实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想想……”席勒又拿出一本新的病例开始低头写字，边写边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教父对伊文斯所有的培养方案都失败了，他天生就不是干这行的料。” “他是个坏人，对于杀人没有什么道德负担，对黑帮火并或者其他犯罪也并不介意，可他又不够坏，也不够狠。” “他是个好人，成绩优异，交友广泛，同时还热爱艺术，可他又不够好，没有那种天生的正义感和使命感，更容易随波逐流。” “這样的人可以做任何职业，可惜，就是当不了教父。” “教父可能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到了这个事实，他尝试了很多办法，但是都没有效果。” “教父说，他像他的妻子。” “或许吧，但现在的問题是，教父确实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就算他可以不把自己的位置传给有血缘关系的儿子，翻遍十二家族，也没有更合适的继承人，其他人不但蠢，而且坏。” “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的原因。”阿尔贝托的声音透出一种痛苦。 “我能活着，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儿子，而是因为我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否则就像你说的，他能杀我第一次，就能杀我第二次……” “你有没有试过和教父谈谈？” “谈谈？”阿尔贝托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我要怎么和他谈？面对他时候我甚至直不起身……” “如果你是教父的敌人，你就会明白在面对他的时候有多么可怕。” “你把自己当成他的敌人，但你怎么就确定，他也把你当成他的敌人呢？” “如果我不是他的敌人，他为什么要杀了我？” “就算你是他的敌人，他也已经杀过你了。” “我唯一可以给你的肯定的答案就是，许多人觉得教父很宽容，这并不是教父在演戏，而是他的人格就是如此，这也是他和其他黑帮头目不同的地方，也是他最大的人格魅力所在。” “你说你很像教父，那你完全可以把你放在他的角度上去想想，一个已经被你杀死过的人重新回来了，你会把他当做你的对手和敌人死盯着他不放吗？” “他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但这正是问题所在。” “你已经败给了他一次，就会败给他第二次、第三次，你已经用你接二连三的失败证明你对他没有威胁，所以他才有可能放过你，不是嗎？” 沉默的阿尔贝托像一尊雕像，席勒从他身上看到了洛基的影子，同样是嫉妒兄弟、同样是畏惧父亲、同样是爱而不得。 这在席勒看来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因为他们相隔两个宇宙，彼此毫无瓜葛，但灵魂却惊人的相似。 对席勒来说，连续两次经历这样的事，就像在上学时面對一道数学，写出一个解法之后，再思考第二种解法，不但不觉得麻烦，反而还非常快乐。 第二百五十一章 雪夜营火（完） 阿尔贝托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去，席勒还没等休息一会，电铃就又响了。 这次出现在门外的是布鲁斯，他穿了一件高领的毛衣，外面穿着风衣外套，看起来很挺拔，门外的米勒太太路过的时候，他还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让米勒太太高兴的不得了。 等他坐到席勒的桌子对面的时候，看着布鲁斯逐渐变严肃的表情，席勒说：“你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哥谭大学的心理诊疗室了，这次又预约了阿卡姆医院的治疗，怎么了？” “您也很久没出现在哥谭大学的心理诊疗室了，教授。” 席勒叹了口气说：“是你主动预约的心理治疗，别拿出一副商业谈判争夺主动权的口吻，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伱要是抱着谈判一定要赢的态度，那我建议你回家对着墙壁说话。” 布鲁斯的嘴唇动了一下，然后说：“其实是阿尔弗雷德……” “你的管家？他怎么了？” “之前，伊文斯在我家住了几天，阿尔弗雷德很高兴，但在他走后，我能明显感觉到，阿尔弗雷德有些失落……” 席勒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这不是很正常吗？面面对朋友的离开，谁都会有点不开心吧？” “我觉得你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你现在在难过的是，你发现阿尔弗雷德其实一直处于一种孤独的状态当中，而以前你却没有关心过他……” “他陪着我长大，我了解他的爱好，我曾经给他准备过歌剧院的票，曾想让他出去旅行，或者建一所养老院给他养老，可他都不愿意……” “你觉得是因为他很喜欢伊文斯，伊文斯走了，所以他才不开心？” “不是吗？” 席勒摇摇头说：“我觉得他是因为你同意伊文斯过来借宿这件事而感到开心，或者说，他是因为你在大学里交到了朋友而感到开心。” “但是……” “你想说你不需要朋友吗？或者更进一步说，你觉得你不需要那些多余的感情吗？那你觉得你对阿尔弗雷德是什么感情？” 布鲁斯的嘴又动了一下，但他没有说出那个词，似乎并不想提到这个词汇，席勒就当自己听到了，他说：“我就把阿尔弗雷德类比成你的父母，我想你应该不会反对这个比喻。” “一般来说，正常的父母在自己的孩子把同学和朋友带回家并相处融洽的时候，会感到开心和欣慰，这当中大部分是欣慰于自己孩子在人际交往方面的成长，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的感性和理性判断，都在为他们的孩子有正常的情感付出的能力而感到开心。” “如果自己的孩子有正常的付出感情和接收感情的能力，那就说明，孩子能感觉到父母的爱，当你能确定自己的爱被别人接收到到的时候，你会感到非常开心，因为这是常见的情感反馈机制。” “而相反的，如果你的孩子对周围的一切人都表现的漠不关心，就好像心如死灰，那父母也会开始担心，他们的孩子是否感受不到他们的爱，或者说，是不是因为自己爱他爱的还不够，才导致他付出和接受情感的能力出现问题……” “阿尔弗雷德也是如此，他就像你的父母一样，把所有情感都寄托在你身上，当你表现出任何一点不好的变化，他就会去反思自身，而当你出现一些好的改变，这种正面反馈也会反馈到他身上，让他感觉到开心。” “这是这個世界上父母与子女之间最正常不过的感情关系，将心比心，感同身受。” “现在你应该能明白阿尔弗雷德的一些情感波动的原因了吧？” 布鲁斯点点头，示意自己完全听明白了这套理论，然后说：“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得问你自己，我想，阿尔弗雷德应该很了解你，他应该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知道你的哪些情绪是真实的，而哪些是伪装。” “现在，他为你和伊文斯的友谊而感到开心，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反向推论，你在这段友谊关系中确实得到了一些正面情绪？” 布鲁斯什么也不说，席勒无奈的说：“你不能当我有读心术，布鲁斯，你不把答案说出来，是打算让我猜吗？” “如果你指的正面情绪是不能睡觉的困倦，和被拉着听一些老套歌剧的无奈的话，那确实是有一些。” “我记得蝙蝠应该是哺乳类，而不是鸟类……”席勒看向布鲁斯，布鲁斯也看向席勒，不知道他突然换话题是要说什么，然后席勒拐了个弯说：“鸟类都没有你嘴硬。” “不能睡觉困倦？你穿着紧身衣整夜出去打击罪犯的时候怎么不说？被拉着听一些老套歌剧的无奈？伊文斯但凡要是打得过你，他也不用非得弄个炸弹，才能把自己炸到教堂的坑里了……” 布鲁斯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他还是面无表情的说：“我是来寻求解决方法的，我不可能让伊文斯一直住在我的庄园里，就算法尔科内没有意见，赛琳娜也会很生气……” “在寻求解决方法之前，你最好先提出你的问题。” “我问题我早就说过了，我发现阿尔弗雷德一直沉浸在一种孤单的情绪当中，我想做出改变。”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已经给过了，你开心，你的管家就开心，你不开心，他就不开心。” 布鲁斯又陷入了沉默，他发现自己又被席勒绕到死胡同里去了，如果按照这个理论，那让阿尔弗雷德开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让他自己开心。 这个解决方法理论上来讲应该很有效，可实际上几乎没有操作的可能，因为蝙蝠侠常年不开心。 也不能说是不开心，只能说是情绪没有太大波动。 屋内的气氛又沉默下来，席勒没有继续给布鲁斯提出建议，因为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接下来他就要深入蝙蝠侠的内心，探讨他为什么不开心，以及如何让他开心起来。 考虑到进行这个命题的研究很有可能对小丑构成学术侵权，席勒决定还是不要深究的好。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让他的情绪不要完全寄托在我的身上？”布鲁斯又提出了一个可能。 “这的确是个方向，我们还是按照那个理论来看，为人父母都会有这样一个心路历程，如果他们真的开始把情绪从自己的孩子身上抽离出来，回归个人的生活，那么有以下两种可能。” “要么他们已经坚信自己的孩子已经足够幸福，即使不需要他们，也能过得很好，明白孩子幸福感最大来源已经不是父母的照顾。” “那他们就会主动的把自己的情感转移，要么转移到他人身上，要么专注于自己。” 席勒把笔帽扣起来，发出一声轻响，他看着布鲁斯问：“你最近有结婚的计划吗？” 话题的突然转换让布鲁斯愣住了。 “我没开玩笑，如果你最近有结婚的计划，那弗雷德应该就能摆脱这种状态，或者干脆你和赛琳娜生个孩子，这种情况应该就从根本上解决了。” 布鲁斯轻轻摇摇头，席勒继续说：“还有一种可能是，父母没被满足的某种执念大于他们对孩子的爱，当他们重新拾起这种执念的时候，感情就会被从孩子身上抽离出来，转而投入到他们的这种执念身上。” “执念……”布鲁斯皱着眉喃喃自语，席勒接着问：“虽然有点冒犯，但我还是想问，你的管家现在还有亲人在世吗？” 布鲁斯又摇了摇头，席勒又问：“那么他曾经结过婚或者有过心仪的对象吗？” 布鲁斯停顿了好一会，然后又摇了摇头，席勒问：“到底是没有，还是你不知道？” “我知道一些，但了解的不够详细，这可能就是问题所在，他很了解我，但……” “好吧，你查清了你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把你在路上只见過一面的陌生人的信息都记在脑子里，却唯独对你最亲近的管家没有详细的了解……或许这也是他对你来说很特殊的证明吧。” “我會去想想办法的。”最后，布鲁斯说。 房间中的壁炉已经完全的燃烧起来，火越烧越旺，但相反的是，随着天色渐暗，气温也越来越低，雨再下起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细小的冰晶，紧接着变成苍白的雪粒。 很难想象在东海岸会有一座秋天下雪的城市，可哥谭已经荒唐了很久，也不差这一点怪异了。 席勒就这么坐在他的辦公桌后面，而桌前人来人往。 在苦恼于人生选择的科波特眼里，桌面变成了他立足的冰层，这只瘦小的鸟类一摇一摆的从桌子上栽下去，在掉落到海里的时候，却在深蓝的海里看到了一簇微弱的火焰。 一体双面的伊文斯走进来，房间变成了他的舞台，窗外电闪雷鸣，当闪电落下来的时候，骤然间，刺目的亮光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一半是黑，一半是白，当这条界线上燃起一簇火焰的时候，却比太阳还要亮。 伊文斯的身影还没完全离开，蝙蝠侠就走进来，他心中的茫茫雪夜比任何人都黑、都寒冷，这簇火焰已经快微弱到完全看不见，但他还是站在这里，就好像虚幻的亮光也能够给他提供一丝温暖，哪怕只是心理上的。 营火旁的三个身影茕茕孑立，很快，又有更多人影走过来，有些人的面孔很熟悉，站了一会之後，就又走入风雪，有些人的身影却很虚幻，就好像隔着一层宇宙的壁障。 等到寒风骤起，火焰越来越微弱，来来往往的人影们拿出木柴扔进火堆，烧灼的“噼啪”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急促的电铃响起，席勒抬头，一个绿色头发的身影站在了门外，手里还拎着一瓶酒。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小丑（上） 金黄色的酒液倒入杯中，边缘浮起白色的泡沫，在灯光的照耀下，威士忌像是一块被包裹在冰块中的金子，闪闪发亮。 席勒把黑胶碟片转了一下，然后打开开关，那里面响起一阵有些低沉的蓝调音乐，杰克把手肘撑在桌子上醉醺醺的说：“所以我不喜欢酒吧，尤其不喜欢那个金杯酒吧，那里的酒保就喜欢爵士，一些老掉牙的烂音乐……” “你确定你喜欢蓝调不是因为它叫布鲁斯（Blues），和布鲁斯(Bruce)读音有些像？” “别跟我提他……”杰克把手里的酒杯放下，席勒坐回他对面，杰克用两根手指撑在自己的眼眶底下，声音沙哑的说：“韦恩工厂生产出来的轮胎都是烂货，为了修轮胎，这周我已经花了快60块钱了……” “他们一点都不愿意做适应地形的改变，哥谭的路都烂成了这样，他们还是生产那些不经用的轻型轮胎，布鲁斯是个蠢货，天大的蠢货……” 杰克把头歪向一边，把手伸进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里，他面对了染发者都会面对的一个困境，那就是绿色的头发还残留在头上，但是新长出来的部分已经是黑色了，他既没办法把所有绿色的都剪掉，也没办法把发根处的黑色再染成绿色，因此看起来有些颓废和滑稽。 他似乎对自己头发的这种状态非常不满，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就把手伸进去狠狠的揪着它们。 杰克又灌了一口酒，席勒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一下，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杰克伸出手，和他碰了一下杯，有些颓废的说：“最近整個世界无聊的可怕，蝙蝠去干什么了？哦……他和他的心上人双宿双飞去了！” 他狠狠一低头，绿色的头发挡住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杰克的嘴角狠狠向下撇着，任谁都能看出他是在模仿蝙蝠侠。 “哦！我亲爱的女士！我为你带来了世界上最漂亮的宝石，伱爱我吗？是的！我爱你！嘬嘬嘬嘬嘬……”他撅起嘴模仿亲吻的声音，但看起来他肯定没亲过任何人，因此显得非常笨拙。 忽然，他把酒杯往桌子上狠狠一磕，然后使劲一抬头，把头发都扬到脑后去，露出额头和眼睛，用一种尖利的声音说：“他想干什么？他是不是还想和她结婚？？甚至生一个孩子？？他真是疯了！！” 随后，他又僵在那了，有些呆滞的把头调回原位，喝了一口酒，悲伤的的说：“可他连婚礼都不愿意请我……” “他怎么就是不明白，我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爱他，而且不求回报，我只是希望他能笑一笑而已。” “或许他明白。” “那你说，他为什么不愿意笑？” “如果他笑了，你还会存在吗？” 杰克低着头，然后把眼睛抬起来看向席勒，他的眼里含着期盼和兴奋，他说：“你是说，他是因为不想让我消失才不笑的，他也爱我，对吗？” 他开始浑身颤抖，杯子里金色的酒液泛出更多泡沫，一种尖锐的窃笑从他胸膛中发出来，听起来像金属划过玻璃的声音。 “我总说你们很像，可如果他真的变成你，你会开心吗？” “他变成我？……不，不能，绝不能那样，那这就会变成一个最无聊的世界，比一个不笑的蝙蝠侠还要无聊的世界，天呐！我不能想象！这简直令人恶心！”杰克捂住喉咙开始干呕。 “一个咧着嘴大笑的蝙蝠？上帝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怪物，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一定要给我一枪，求你了，教授！” 杰克的手臂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用颤抖的指尖指向旁边的酒瓶，席勒又给他倒了一点酒，杰克端起杯子狠狠地灌下去，就像为了逃避可怕的事而借酒消愁。 他把嘴角狠狠的向下撇，眼睛也耷拉下来，做出一个哭脸。 “要是蝙蝠侠笑的比我还大声……” 说着，他把嘴角缓缓抬起来，神情由蝙蝠侠常见的那种冷漠和严肃，变得疯狂和戏谑，嘴越来越弯，越张越大，最后露出他标志性的疯狂笑容，他说：“像这样……” “那我就杀了他！杀了他们所有人，让这个世界毁灭吧！混蛋，都去死吧！”杰克狠狠的撕扯着自己衣服的下摆，就像要撕碎一张纸一样，他变得暴躁起来，坐在那止不住的颤抖。 忽然，他身体僵直，像是受了惊吓的猫头鹰，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梗着脖子转过头，呆呆的望着门口说：“你来了？你觉得真的会有这样一天发生吗？呜呜呜，我害怕……” 门口站着另一个小丑，他的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可脸上同样涂着乱七八糟的颜料，他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此时正看着杰克，对他说：“不，你不用害怕，你最清楚不过……” “每天晚上，你把车停好，然后走回自己家里，那里满是栏杆，你每天都抓着栏杆大吼，‘蝙蝠侠放我出去！’” “你知道那是哪里，那是蝙蝠侠的内心，你就是从那诞生的。” “他把你关在自己的脑子里，说什么也不愿意打开监狱的门锁，于是你说，那我们换一种方法吧，我们换一种方法让他打开门……” “于是你就来到了这里，你想从外面把钥匙送进去。” “可是你没有成功，不过，那只是第一次尝试，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要是你不想永远被关着，那就继续努力。” “你怎么知道？”杰克看向那个小丑问。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 随着他的话语，杰克吃惊的张大嘴，然后开始恐惧的颤抖，那个小丑越走越近，灯光照出他的影子投射在杰克的身上，杰克蜷缩起身体。 他抬头，满是泪水的眼睛看到，画着小丑妆的布鲁斯·韦恩对他狞笑着。 杰克使劲伸出手臂，疯狂挥舞着，像是要打碎这个可怕的身影。 “砰”的一声枪响，小丑布鲁斯倒了下去，杰克呆住了，倒下去的小丑布鲁斯后，站着另一个举枪的小丑，枪口冒出烟缓缓升起来。 “他在骗你，杰克，他在编故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杰克失魂落魄的看向倒地的布鲁斯小丑，他茫然的问：“如果他骗了我，那什么才是真相呢？” 他非常失落说：“如果我不是从蝙蝠侠的牢笼中逃脱出来的，那我又是哪里来的？” “或许你应该来自一个和你更像的人……” 那个人把手里的枪放下，杰克看向他，那也是那也是一个小丑，不过他穿着长长的黑色风衣，手里还拿了一把伞。 “你是谁？”杰克问他。 “我才是你，杰克，你不是见过我吗？或者说……” “……你现在不正在面对着我吗？” 杰克动作僵硬的转回身，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然后把酒杯扔了出去。 “别过来！别过来！你这个怪物，我讨厌你！快滚开！！！” “别这样，杰克……” 那道声音显得低沉又温柔，似乎在努力安抚他，他说：“你忘了吗？你在那里住了很久，那是一所宽阔的大房子，非常漂亮，有330多层……” “大楼中间是用华美的旋转楼梯连接起来的，你住在第190层，房间里有一张柔软的双人床，铺着墨绿色的被子，那上面还有一个你最喜欢的蝙蝠抱枕……” 杰克好像他的描述吸引住了，他跟随那个身影往往门外走，门口的灯泡亮起来，然后越来越亮，光点浮动着，变成一个华丽的巨大吊灯。 杰克迈出门，被刺眼的光线晃得眼睛生疼，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灯火辉煌的走廊里，这里的地板和墙壁是黑色的，但那种黑色是流动的，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如同光芒一般的金线。 从走廊出去，面前是一口深井，和深井边缘的旋转楼梯。 深井深不见底，站在栏杆旁边向下看，只能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金色光芒从底部散发出来，深井的边缘除了层层螺旋向下的楼梯，就是一条又一条走廊的入口。 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楼梯上，显得有些突兀。 他们走了很久，然后进入了一条走廊，那条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一个房间，推开门走进去，一个灰色眼睛的男人坐在一大堆文件中间，看到有人来了，他说：“怎么是你……还带了客人？……要用电梯？好吧，190層，去吧。” 他的话音刚落，脚底的地板就消失了，意识开始自由落体，两人迅速下坠，跌落到地上之後，杰克打量着这里，这这里并不像他们刚到时的走廊那样恢弘又神秘，反而更像是一个普通的酒店楼层。地上铺着深红色的地板，天花板有些低矮，空气很潮湿。 两人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那个挂着笑脸的房门口，那个小丑的灰色眼睛看着杰克，那里面的平静和温柔令人着迷。 “看吧，这里是不是很棒？推开门，我们回家吧……” 杰克机械的抬起手臂，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然后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咚咚咚”的响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另一个小丑转头，看到走廊的尽头，那个蓝色眼睛的布鲁斯小丑再次出现。 灰色眼睛的小丑打了个冷颤，和蓝色眼睛的小丑在走廊上面对面，灰色眼睛的小丑说：“布鲁斯，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在蛊惑他，教授，你想要把他骗进去，我不会同意的……”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布鲁斯，你想要消灭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罪犯，也包括这个可怜的小丑，他只是想让你笑一笑而已，他没做错什么，你却想残忍的杀害他……” “嗖嗖”两声，紧接着是“砰”的一声，杰克躲在在角落里，看到灰色眼睛的小丑拿出伞撑开，挡住了两枚蝙蝠镖。 整个空间开始崩塌，金色的碎片化为满天的光雨落到地上，然后阴暗小巷的墙砖飞舞起来，堆砌出另一个场景。 杰克看到，地上的水洼如同水银镜子，那让他想起上一个秋天没有带走的落叶。 蓝色眼睛的小丑忽然大吼一声，变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张牙舞爪，无比狰狞，而灰色眼睛的小丑变成了一团灰色雾。 两团雾气互相撕扯、咬合，发出无声的咆哮，在地狱的上空，疯狂纠缠和交战，而杰克就站在下面抬头看上去，他開始无声的大笑，直到冰冷的雨水把他淋得浑身湿透。 “哦，该死的！”杰克匆忙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掉洒落到他裤子上的酒水，他说：“最近开车的时间太長，我手臂酸的要命。” “没关系，你去橱柜里拿个杯子，我再给你倒一杯。” 席勒拿起那瓶酒说，杰克转身过去的时候，席勒灰色的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酒水金色的光泽。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小丑（中） “你觉得怎么样？”站在桌边的席勒问。 “你指什么？”席勒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抬头看向桌边的另一个自己说：“那个家伙又想往外跑，但却被耍了这件事？” “这倒是挺好笑的……”席勒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抱着手臂，说：“但我更好奇的是，他孜孜不倦的往上爬，就是为了出去玩？” 坐在椅子上的席勒没有动作，而是站了起来。 灯光聚焦到酒杯上，刚从透明玻璃杯底部泛出的一个气泡飘飘袅袅的向上升，刚刚浮到水面就被冻结住，变成一颗凝固的珍珠。 随着他往前迈一步，小丑维持着凝固的姿势，连同座椅一起向后退去，桌子向左侧抽离，柜子向右侧滑动，整個房间如同建造过程倒放一样，所有东西都被抽离出去，仅剩下一个白茫茫的空间。 紧接着，席勒抬头一盏灯亮起，黑色的地板从他脚下蔓延出去，一个恍惚之间，他朝着深井的栏杆下方看去，那个原本站在他身旁的席勒，已经走到了下面几层。 “你知道我要去哪吗？”席勒问。 “伱难道不是打算先去300层借电梯？” “这都被你猜到了，你还挺了解我的嘛。” “谢谢，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席勒加快了脚步，走下去和另一个自己肩并肩，两人扶着扶手，一起沿着旋转楼梯慢慢往下走，另一个席勒边走边说：“说真的，什么时候我们两个换一下，我也想在DC待两天。” “你当这是旅游吗？先不说别的，你确定你的精神稳定性能应付得了这里的这些病人？” “你以为这是你在漫威那边面对彼得·帕克吗？我头一次见有人嫌工作太轻松了的。” 席勒耸了耸肩说：“别这么说，那边也是有不少令人头疼的事的，可别忘了，阿斯加德那一大家子的事儿，还远远没完。” 向下走了很久，席勒向右一拐，面前只有一条走廊，走廊上只有一个房间，席勒走过去之后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他自己的声音：“请进。” 两个席勒先后走进去，然后就看见被埋在一大堆文件当中的另一个自己，那个席勒看到有人来，把一摞文件放到旁边，对他们两个说：“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可别告诉我还有东西要处理。” “不，没有，只是想借电梯用一下。” 席勒捂住额头无奈地说：“最近是怎么了？怎么都喜欢走电梯？” 接着他抱怨到：“所有人都知道我很忙，所有人都来麻烦我，看到你们两个进来的时候，我差点要窒息了。” “谁让你是‘自我’呢？同时还是思维殿堂的大管家和守门员……” “还是电梯管理员。”席勒没好气的说，然后他一挥手，两个人就来到了一个有些狭小的房间内，一个小男孩正抱着一团灰色的史莱姆揉来揉去。 其中一个席勒走上去，蹲下身揉了揉小男孩的头，问他：“你知道那个绿色头发的去哪了吗？” 小男孩沉默着摇了摇头，他怀里的灰色史莱姆却发出了“咕叽咕叽”的声音，席勒把那团软乎乎的史莱姆抱过来，摸了摸他疑似是头的地方，问：“灰雾，你看见了吗？” 灰色史莱姆“唧唧”的叫了两声，席勒双手抱着他把他拿开了一点，有些疑惑的说：“怎么了？和‘本我’玩的时间长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灰色史莱姆愣了一下，说：“哦，我会说话……他好像往下层去了，还带着另一个绿色头发的人。” 席勒把灰雾塞到那个小男孩的怀里，然后摸了摸他的头，站起来对另一个自己说：“看来他是铁了心的往外跑，可惜没成功。” “坐电梯还是走楼梯？” “当然是走楼梯，大忙人已经快烦死我们了。” 就在他们刚出门，回到旋转楼梯上的时候，迎面走上来一个穿着长风衣，手里拿着一把雨伞的身影，他抬头，看到两个正走下来的自己，说：“你们怎么过来了？还是一起过来的？” “这得问你，你怎么把那个家伙弄进来了？还差点让他进了房间？” 绿色头发的席勒叹了口气，说：“要是他住进去，我就可以出去玩了，可惜没成功，他弄出来一个布鲁斯小丑，借着我的记忆和我打了一架，然后跑掉了……” 一个席勒看向另一个席勒说：“他就一直这样想往外跑？” “没错，你不知道吗？……哦，对，你诞生的比我晚，所以不知道。”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超我’把我给造出来了，不过在第一次晚上出门的时候，我就变成了这个家伙……” “然后他就只能又造了一个，也就是现在的我，但这个家伙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三天两头要往外跑……” “有好几次，他故意去引起那个叫布鲁斯的注意，直到我重新归位，这种情况才好一点。” “不是很懂你们DC的人。”另一个席勒摇了摇头。 “你们说完了吗？说完别挡着我，我还得上去。”绿色头发的席勒说。 “你要干嘛？你想骗的那个人都已经走了，难不成你还想追出去？” 绿色头发的席勒有点不耐烦的说：“你该不会觉得凭你一个人就能解决外面的那个疯子吧？‘超我’让我上去和他沟通一下……” 站在上层台阶的两个席勒互相对望一眼，其中一个问另一个：“这里应该是不能骗人的，对吧？”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但这个家伙疯疯癫癫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这时，旋转楼梯上响起一个声音：“我让他去的，别闲聊了，酒都快喝完了。” “酒都快喝完了。”席勒晃了晃瓶子，把酒瓶子里最后的一点酒液倒在自己杯子里，对面的杰克不满地啧了啧嘴说：“这酒可是我买，最后一点应该留给我。” “你少来，你刚刚弄的那个恶心人的玩意，把我住那一层搅得一团糟，一个画着小丑妆的布鲁斯韦恩……真是太恶心了。”席勒嫌弃的说。 杰克不满的说：“不是你为了引起我的恐惧，先造出了这样一个概念吗？ “想骗我进入你的思维殿堂，然后替你坐牢，哼哼……”杰克冷笑了两声。 “而且……”杰克撅着嘴，露出一个不屑的神情说：“你竟然控制不了他的思维殿堂。” 对面的席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要不换你，你来试试？” 杰克的神色僵硬了一下，说：“不了，我刚刚进去参观过了……” 说完他看着自己的酒杯，笑着说：“在自己的思维殿堂里盖330多层高楼，然后把每层楼分为不同星级、评分、会员等级、分级权限，还在每层楼的每个台阶上都设置了上千个陷阱……” “他说他是个普通人，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席勒叹了口气说：“你能想象我是怎么爬到190多层的吗？要不是那个电梯管理员给我开了个后门，我现在还在费劲的爬楼梯呢……” “不聊这个了，你知道另一个我在哪吗？”杰克问他。 “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是伊文斯，结果蝙蝠侠没有选他，那看来他就不是了，剩下的那个总不可能真的在蝙蝠侠体内吧？” 杰克的神色忽然阴沉下来，他说：“最好不是，不然我就把蝙蝠绑到這里，然后把他的脑子打开，把那个該死的家伙揪出来……” “掉进化学池的和马戏团的我还没有查过，不过大概就是在这两种情况当中产生了吧，如果找到他，你打算怎么做？把他干掉？” 杰克盯着席勒的眼睛说：“要不是你的情况太麻烦，我也早就把你干掉了。” “大可不必。”席勒下结论说：“你不乾掉我，我也做不了什么，我还有100多層的楼要爬，还有20多万层的台阶要走，等我爬到表意识那天，蝙蝠侠可能都老死了。” “不过我可能不是最惨的……”席勒有些幸灾乐祸地说：“你说，要是真有个倒霉蛋出生在蝙蝠侠那里，会是什么情况？” 杰克的嘴角缓缓向下，席勒却笑着说：“你为什么那么严肃？” “有另一个你，和你最爱的人合而为一，你为什么不感到高兴？毕竟那也是你。” 杰克非常不高兴的说：“和蝙蝠合而为一？别开玩笑了，扮成蝙蝠的人才是变态！” “好了，我要继续回去爬楼梯了，你自求多福吧，说真的，我家真的挺大的，你不打算来住一段时间吗？” 杰克翻了翻眼皮，把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喝光，什么也没说。 席勒向后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旁边抱着手臂看着他的另一个席勒，他摆了摆手说：“我觉得我还可以再上一会班，你觉得呢？” “超我叫你回去，不然你就等着被他再踢回一层吧。” “好吧，真是麻烦，回头见。” 席勒把椅子往前挪动了一下，看着已经彻底喝空的酒瓶，对杰克说：“谢谢你请我喝酒，但我还是要说，你买的这种劣质酒真是太难喝了。” 杰克用一只手捂住半边脸，另外半边脸露出一个有点疯狂的笑容，说：“你往酒里加了什么？” “什么？” “别装傻……我感觉我的每一个脑细胞都在沸腾，你不也是吗？” 席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好吧，但那并不是什么毒药，相反，它也是酒……” 席勒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放到了桌子中央，杰克和席勒的目光都聚焦到那个小瓶子上，然后席勒伸手，把这个瓶子推向了杰克，接着说：“……而且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酒。”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小丑（下） “罗德里格斯医生！你行行好！你的那个朋友这周已经是第60多次打电话来了，办公室的接线员快被他逼疯了……” “米勒太太！也请你行行好！我的这个朋友这周已经是第10次过来做治疗了，我也快被他逼疯了……”席勒站在桌前，捂着额头对米勒太太说。 米勒太太叹了口气说：“那伱就不能拒绝他吗？” “我是想拒绝，可他是个精神病。” “那又怎么样？”米勒太太瞪着眼睛看着席勒，席勒被她的态度弄的愣了一下，然后说：“……我们这里不是個精神病医院吗？” 米勒太太也愣了一下，低头说：“哦，对，我们这里是个精神病医院，那他就不能住院吗？” “老天啊，他来回通勤都已经这么烦了，要是他住院……” “之前他不是住过院吗？我记得在住院部那看到过他。” “这次不一样，之前他只是个疯子，而现在他是个喝醉了的疯子。” 席勒也长叹一口气，他对米勒太太比了一个稍等一下的手势，然后走到桌边拿起电话，问布兰德：“你上周不是说有新的主治医生要来吗？他在哪？” “……什么？他只是提交了简历……简历没通过？为什么没通过？……好吧，我打电话给他问问。” 席勒挂上电话，然后继续转圈拨号，再拿起听筒，他对听筒那头说：“喂？布鲁斯，上周是不是有人申请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主治医师？简历是到你那去了吗？” 电话那头的布鲁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韦恩家族的确是有阿卡姆精神病院的股权，我收到求职申请之后直接驳回了……” “你为什么要驳回？” 布鲁斯又沉默了，他有点搞不懂席勒的态度了，主治医师的职位只有一个，有人申请求职，不是在抢你的饭碗吗？ “……好吧，布鲁斯，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本来就是个大学教授，我在这里担任主治医师，只是因为布兰德他忙不过来，我巴不得能调来一名新的医生……” “真的吗？”布鲁斯持怀疑态度，毕竟席勒之前怎么看都像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席勒拿着听筒理直气壮的说：“如果你觉得我对这份工作有什么热爱，那一定是你的错觉，至少现在我只想离开这里……” “好吧，那我……” 布鲁斯话还没说完，席勒那边电话就挂上了，因为席勒又听到了一连串疯狂的大笑。 看到正从阳台笨拙的翻进来的杰克，席勒先把米勒太太推了出去，把门关上，然后把周围的窗帘拉上，最后，走到阳台边，杰克看到他过来，对他挥了挥手说：“早上好，我的朋友！” 此时，他翻阳台刚翻到一半，一只腿迈了进来，另一只腿还在旁边的阳台上，席勒抱着胳膊说：“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干什么？给我一拳？嘿！等等你不能这么做，最近我们不是聊的很开心吗？我的朋友！我们昨天聊到哪了来着……噢，巴洛克艺术风格，你今天下午应该不忙吧？我的面条线上正在我的胃里往上涌，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自然主义装饰中的花纹让我想起蝙蝠……蝙蝠！蝙蝠？……” 席勒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我是医生，我是医生，医生不能动手殴打病人……” 这种情况的发生，还要从那天晚上，席勒和小丑酗酒喝嗨了说起。 不管是席勒还是小丑，酒精对他们的大脑作用不大，不管是度数再高的酒，喝的再多，两个人也不会更有什么问题，但那只是只普通的酒。 席勒之前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手上的恐惧毒气浓缩液和从恐惧毒液中提取出来的高纯度脑活性药剂、蜥蜴血清治疗针剂、纯净版的永生因子这几种东西，都是以液体的状态存在的，这让他产生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并且借助康纳斯的手把它化为了现实。 他让康纳斯把这几种液体混合到一起去了。 席勒把它称之为“疯狂酒”。 它兼具了这几种药剂的所有功效，并且兼收并蓄，扬长补短，它把恐惧毒气浓缩液带来的那种恐惧转化为了一种兴奋和疯狂，而且这种兴奋和疯狂已经达到了能对大脑造成物理病变的地步，但同时又因为蜥蜴血清的存在，大脑可以不断被修复。 对于一般人来讲，服用这种药剂就是全世界最可怕的酷刑，因为你虽然没有遭到任何伤害，但是控制所有感觉的大脑却模拟出了一切，但同样，对某些人来讲，这是一种非常美味的高度酒。 席勒一直想喝，但是他也怕自己喝了之后会醉，所以他不得不拉了一个酒友，也就是杰克，那天晚上两人干了一整瓶。 事实证明，还是席勒的酒量比较好，或者说。是灰雾的酒量比较好，毕竟是个老酒蒙子了。 席勒虽然喝的时候很嗨，但睡了一晚上就好了，杰克喝的时候也很嗨，但是他睡一晚上可好不了，毕竟没有共生体替他分担那种疯狂和兴奋，于是，他现在有点兴奋过头了。 按理说，一个兴奋起来的疯狂小丑，要找的人应该是蝙蝠侠，但非常不凑巧的是蝙蝠侠要投资给猫女拍电影，两人投资考察加旅行去了，不在哥谭。 于是席勒就自食恶果了。 杰克对除了蝙蝠侠以外的人都不感兴趣，但是这个不感兴趣也分种类，显然，他觉得席勒和他很有共同语言，于是每天都拉着他长篇大论，一周预约10次以上的治疗，不光是天天见，而且是上午见完下午见，低头不见抬头见。 席勒摸着良心说，杰克是个不错的酒友，甚至可以说他也是一个不错的聊天对象，虽然不知道他那些广博见闻和渊博的知识到底是哪里来的，可如果只是谈这些，席勒倒是也有些兴趣，毕竟这也属于在上班时间摸鱼。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杰克能把每一个话题都牵扯到蝙蝠侠身上。 他就像一个知识面无比之广、知识深度无人能及、谈性又十分之足的……痴汉。 席勒对蝙蝠侠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他真的快被小丑给烦死了。 可杰克对于除了蝙蝠侠以外的人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简单来说就是无视，所以他虽然来来回回进出精神病院这么多遍，倒是也没怎么破坏这里的环境，因此席勒还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把他驱逐出去出去。 既然没法把他驱逐出去，那就把自己驱逐出去吧。 席勒从布兰德手上接过那份简历说：“你未来的新同事怎么样？会申请来到哥谭的精神病院，工作履历应该很惊人吧？” “再怎么惊人还能有你惊人？”布兰德反问道，然后他摸着下巴犹豫了一下说：“他的履历倒是还不错，但是就是……” “怎么了？” “我从之前的同事那里听到了一些，有关他的，不好的传言……” “不好的传言？是什么？” “他之所以会来哥谭，是因为他之前在任教的学校里……”布兰德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跟席勒说，但他还是接着说：“他好像在进行违规的人体实验。” “人体实验？有意思……” 席勒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那份简历，果不其然，上面的名字写着——“雨果·斯特兰奇”。 雨果·斯特兰奇的履历的确很不错，只不过没有席勒那么的惊人，他的学历和工作经历都只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甚至比不上另一个世界的斯特兰奇，还称不上是世界顶尖。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的时间线太早，雨果还没来得及在他最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 就在席勒看着雨果的履历的时候，雨果也在看着席勒的履历。 他在前往哥谭的火车上，一边阅读哥谭日报，一边看着一则新闻，那是一桩发生在大都会的陈年旧案，这种案子的主角和大多数配角雨果都不认识，但只有一个身影让他感到有些熟悉，那就是席勒·罗德里格斯。 说雨果从来没听过席勒的名字，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世界上顶尖的心理学家就那么几个，作为专业人士，雨果是知道这个人。 而他这次会选择来到哥谭，一方面是因为他之前违规实验被发现之后。惹上了一个仇家，所以到哥谭来避祸，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想来会会席勒。 自古以来。同行相斥、文人相轻这种事情并不稀奇，尤其是雨果自诩为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的天才，他在这两个学科方面有自己独到的理论，只是因为之前的机会不多，他未能完善自己的理论，而他刚想这么做，他的实验就被发现了。 他之前所在的城市和他工作的大学不可能容忍他这样的行为，但他知道有一个地方说不定可以，那就是哥谭。 这裡有适合他的实验环境，也有他感兴趣的人，雨果自然就提交了求职申请。 原本他覺得希望不大，因为想把席勒从这个位置上挤下去，凭他现在的履历是不太可能的，但没想到，他刚提交了简历没多久，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就给他打了电话，并且非常热情的邀请他过来任职。 于是，来到阿卡姆精神病院主治医师办公室的雨果，就接到了席勒热情欢迎。 席勒用力的握了一下雨果的手说：“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呃……”雨果被噎了一下，他有些不明白席勒的意思，毕竟他和席勒并不认识，而且以他们两人的地位，席勒完全没必要对他这么热情。 在之后的交谈中，席勒对此直言不讳：“这里难搞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在我从业生涯这么多年中，从来没想过会有我治不好的病人，可事实就是如此……” “斯特兰奇先生，我知道，你可能为自己的履历欠佳而感到烦恼，但没關系，这里有相当多的稀有病例，并且其中有一些是连我也完全无从下手的。” 由于席勒表现得太像一个搞不定硬茬子急于甩锅的无良庸医，这让雨果对他的印象有些下降，他不咸不淡的说：“是的，罗德里格斯医生，其实我一直苦恼于没有好的实验对象，其实我對于一些难特病例很感兴趣，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席勒听出雨果语气当中的高傲，并且他也能看出，雨果似乎把他当成了名不副实的那种炒作派学者，但他依然笑容满面，握着雨果的手对他说：“那你一定是最适合这个职位的医生……那么就这样，我先离开了。” 看着席勒抱着自己的东西飞快的离开，雨果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 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位享誉世界的心理学大师，跑的比被狗撵的还快？ 第二百五十五章 雨果漫游仙境（上） “我认为，研究思维殿堂这种既无法被证明也无法被证伪的理论并没有意义…… ”雨果放下手里的书，看向对面的布兰德，接着说：“布兰德医生，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如果你指的是席勒之前发表的那篇论文，那我只能说，不好意思，我的研究方向是病理学，有关心理理论的部分，你还是去和他本人探讨吧。” 但雨果仿佛没有听出来布兰德拒绝讨论的意思，他还是自顾自的说：“思维殿堂记忆法，我姑且把它算作为一种记忆法，它是空间记忆法的一种变种，指的是人们在自己的脑海中搭建出一座有记忆构建成的建筑，然后将自己的记记忆分门别类的放在里面……” “人类的记忆当然是可以被分类、整理和归纳的，可若要说在脑中搭起一座具体的建筑，将记忆放在里面随取随用，就像逛图书馆一样，还是过于夸张了，或者说， 这只是一种人们对于极高智慧的臆想。” “人类的大脑并不是由机械组成的储存设备，‘遗忘’是大脑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也是人类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 “如果人们真的在脑中建立一个图书馆，那就意味着他一定屏蔽了遗忘的功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脑中的信息容量和实时计算能力绝对超出了他肉体所能承载的极限……” “并且，没有人可以证实这种东西的存在，因为即使你把他的颅骨打开，把大脑掏出来，你也不能看到他在意识空间当中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个建筑。” 布兰德一边低头写病历，一边说：“可你同样也不能证伪，因为你也无法否认有些自称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记忆力的确比别人好。” “我说了，我承认它是一种记忆法，可能确实可以像文件归档一样，把零散的记忆整理出来，并分门别类的归纳好，但绝没有某些论文中吹嘘的那样，建立一座巨大的建筑，用来储存无数的信息，到用的时候可以随意调取……” “更荒谬的是，有些人竟然还在论文当中说记忆殿堂中可以存在活物，或者说是人格的具象化表现，他们之间甚至还能沟通，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雨果的声音很冷静，说话也很有条理，他推了推眼镜，看向手里的那本书说：“ 不过看起来，我们的罗德里格斯教授对此很是推崇。” “不过也是，人们总是对于这种像幻想小说一样的概念很感兴趣，如果你再将它们夸大一点，并且用趣味性的语言描述出来，那你的书一定会卖得很好。” “可恕我直言，在学术方面，这种理论并不能站得住脚，或许真的有非常极端的天才能够做到这一点，但这种人在人类群体占的比重一定很小，在概率学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就不具有任何研究的价值。” 雨果再次放下书，书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接着说：“或许，我们的席勒教授就是这种亿万中无一的天才，也不知道他在有生之年能否找到他的同类 ,然后把他这天方夜谭一样的理论进行实践，拿出证据，维持他现在的学术地位…… 布兰德听到了雨果语气中的嘲讽，但他完全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的低头写病历。 发表的观点不被肯定，甚至不被回应，也没有打消雨果畅谈的兴趣，毕竟在他之前任职的学校里，他的人缘不好，没有什么人愿意和他搭话，更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能够和他沟通。 所以他完全不介意布兰德只是沉默的扮演一個听众，他接着说：“与这种不切实际的理论比起来，我还是觉得更加外化、容易被观察到的‘情感’，更有研究的价值。” “事实上，我现在在做的课题就是情感的放大理论，我一直认为人的情感具有很强的谱系特征，一旦将它们系统化，然后通过某种手段放大出来，可以做到很多事… ” “还有读心术，也是基于这个理论，人们强烈的情感会产生一种脑波，当这种脑波互相交融的时候，或许就可以做到真正的读心。” “或许也不止于此，甚至可以做到进入他人大脑，并操控他人的思想……” 雨果的语调越来越兴奋，看得出来，他对这个理论很有自信。 这并不是他的空想，雨果和其他心理学家的区别就在于，他不仅拥有心理学方面的专业知识，同时还是个精通机械的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 他为自己这种理论提供支持的方式，并不仅仅是写论文或者是搞纸面研究，他有充足的动手能力，去进行生物解剖和机械设计。 急于证明自己这种理论的雨果，曾经不计后果的搞出过很多残忍的违规实验，其中细节不必多说，但的确有一些成果。 不过就在研究的关键时刻，他的这些违规实验被发现了，于是他被原有的单位开除，并来到了这里。 来到哥谭的雨果研究的动力更足，因为这里是一个法外之地，更重要是，学术方面比他更权威、地位更高、也更有名的席勒·罗德里格斯也在这里。 雨果和席勒的研究方向不能说是背道而驰，也可以说是毫不相关，甚至某些方向还是有冲突的。 近年来，席勒发表的最出色的一篇论文仍然是研究思维殿堂的，在这篇论文里， 他详细阐述了这个概念，并且延伸出了许多不同的分支，几乎把这变成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特殊学科。 之前从未有人将这个理论完善的如此完整、有逻辑，近年来，业内已有不少人在流传，这将会是心理学未来的发展方向，可是雨果却对此不屑一顾。 席勒的研究方向是人类如何向自己意识和思维的更深处探索，如何控制好自己的大脑，而雨果却恰好与此相反，他的研究方向是大脑与大脑之间的串联，是一个人应该如何去探索和操控别人的大脑。 雨果当然坚持自己这种理论才是未来人类发展的方向，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掌握了这种技术，可以随意操控别人的大脑，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做不到的呢？ 基于种种原因带来的野心，雨果的研究热情非常高涨，不过他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需要实验品。 既然他现在成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医生，那还有什么是比病人更好的实验品人选呢？ 席勒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和雨果交接工作，这里的工作确实也没有什么可交接的,因为这里基本上没有精神病人。 了解到医院里不是黑帮老大，就是黑帮老大的家属和情人，雨果没有贸然行动， 他知道，拿这一群人当实验品，很有可能会导致他之前的窘境，那就是被发现，然后被追杀。 雨果认为，在他还没有完善自己的这种技术之前，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但他同样从席勒那里继承了病历、诊疗报告和日程表安排，在这些资料中，雨果发现，虽然这个精神病院很少有真正的精神病人，但是席勒的诊疗记录里还是有几个情况特殊的病人的。 雨果看到的第一份病例是关于科波特的，而他最感兴趣的也是这一份。 青少年心智不够成熟，心理防线也比较脆弱，是个很好的下手对象，而且从病历来看，科波特患有紧张型精神分裂症，这就意味着他本身是存在精神障碍的，就算雨果对他做的一些实验产生了恶劣的后果，也可以推脱到他本身的精神疾病上。 就这样，雨果用电话和科波特约定了复诊，科波特暂时还不知道席勒离职的消息,以为他只是让自己的同事打电话。 当他发现想要给他治疗的人是雨果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席勒医生忙不过来，找了他朋友来代班。 最近他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这种例行公事的复查，也没必要太重视，科波特是这样想的，直到他看到雨果从准备室中推出了一台奇怪的機器。 那是一臺鸡蛋形状的仪器，表面有一排圆形的指示灯。 “这是什么？”科波特问他。 “这是一种新型的治疗仪。”雨果对科波特说：“你没见过也正常，因为這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精神治疗设备，别说是哥谭，就连整个东海岸都没有第二台。” 科波特眯起眼睛，但雨果并没有在意他的深情，而是对科波特说：“不必在意它,你不需要使用肢体去触碰它，我也不会用它对你做什么，只是把它摆在旁边而已， 所以你完全不必感到紧张……” “好了，接下来，我们先做一个简单的催眠测试……” 科波特的眉头皱的更紧，他说：“席勒医生从来没给我做过什么催眠测试…” “我看了一下你的病历。”雨果从旁边拿过一个病历本，说：“我绝对无意诋毁罗德里格斯教授，只是我能看得出来，他在青少年心理学研究这方面经验不够丰富， 而我恰好对此有所研究。” “放心吧，我会离你远远的，这台机器也绝对不会靠近你，你只需要坐在椅子上,根据我的话语进行想象就行了，我发誓这很快，只需要不到10分钟。” 说完，雨果在那台怪形怪状的机器上按了一下，等到上面的指示灯开始闪烁起来,科波特缓缓闭上眼，而雨果却走到了那台机器旁边，从后面扯出了，几根连接着贴片的导管，然后逐一的贴在自己的脑袋上。 随着机器嗡鸣越来越响，科波特的眉头越皱越紧，一种无形的力量出现在房间的上空，科波特和雨果的脑波都被放大，然后逐渐地交融在一起。 意识从漆黑中向下坠落，然后一片白光闪烁當中，雨果来到了科波特的脑海当中。 他并没有感到多惊讶，因为这是他以前就可以做到的事，而现在，他的研究更近了一步。还没等雨果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他就发出了一声充满疑惑的：“…嗯？？？” 第二百五十六章 雨果漫游仙境（中） 凭借雨果多次进入普通人脑海的经验，一般来讲，人类的意识空间都呈现一种虚无的黑暗状态，会有许多非常奇怪的东西环绕在这里，那一般是人类最近的所思所想。 表层的意识空间会相对空洞，大多都是一些日常的碎片，如果要用一个具体的场景描绘出来，那大概就是漂浮着许多碎片和奇妙物品的广场，而广场的地板之下，则是人类的深层意识。 在一般情况下，人类的意识结构并不复杂，除了这上下两层之外，可能还会有一些漂浮的小房间，这些小房间的属性各不相同，有些人有很多，有些人没有，至少在雨果见识过的无数病人当中，都是这样的。 但今天，这个意识空间却有所不同，因为雨果落地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广场上矗立着的一个餐厅。 那是一個非常哥谭风格的餐厅，有着高又狭窄的楼体，门牌上挂着几个大字，写着“冰山餐厅”，不过不同的是它的周围的确有一片冰层，还有几个小小的冰山，像是守卫一样拱卫在餐厅门口。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餐厅中走出来，看到雨果，他愣住了，问他：“你是谁?” 雨果也愣住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在人类的意识空间中见到活物。 如果把人类比喻成一个桃子，那么意识空间就是中间的桃核，桃核本身就是桃子的一部分，不会有哪个桃子在桃核当中还有一个完整的桃子。 意识空间本身就是人格的一种显化，因此不会有人在自己的意识空间中再造出另一个自己，至少绝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雨果见识到了这种奇妙的状态，他在桃核当中看见了一个完整的桃子,不但完整，还完整的有点过头了。 面前的科波特穿着打扮和现实空间中完全不同，他现在西装革履，头发梳得很顺滑，脚上穿着闪亮的皮鞋，而且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圆滑的笑容。 雨果曾经见过许多人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描绘了一个更完美的自己，但那通常不是通过一个完整的人的形象来表现的，一般会是一些关键物品或者关键词。 比如学历有欠缺的人，希望自己能有个更好的学历，那么他的意识空间中就会有一些代表考试、分数、录取通知书或者是学位证的东西，或者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来代表他的这种美好希望。 一般人的大脑并不足以将想象力具现到如此细致的地步，更不可能在一种被催眠的放松状态下，还保持着这种细致入微的幻想。 雨果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脑海中幻想出另一个自己，同时还幻想的如此细致,具体就好像带有灵魂一样。 “是你？”科波特有点疑惑的看着雨果说：“这就是你说的催眠吗？你居然可以进到这里来。” 雨果看着他和他身后的那幢叫冰山餐厅的建筑有些发愣，不过科波特却保持着那种笑容说：“既然都来了，不如进里面坐坐吧。” 雨果跟着科波特进入了冰山餐厅内部，更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里面的所有东西都细致地像是现实一样。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好像一个人在做梦的时候，虽然他觉得自己曾经在梦里看到过一些具体的事物，可如果有第二个人进入他的梦境，就会发现，大多数出现在梦里的东西都非常笼统和朦胧，而且极端不连贯。 这是人的大脑在放松状态下的常态，忽略掉许多不重要的细节，只传达一些主要的概念。 可科波特意识深处的这座冰山餐厅却不是如此，大到整个餐厅的装潢、布置、结构，小到吧台上的木纹，酒吧椅上反射的光泽，可以说，如果这座餐餐厅出现在现实当中，那它直接就可以开门营业，不需要做任何修整。 这是完全出乎雨果的预料之外的，哪怕是一个室内装修设计师，要把他脑子里的设计和画面具现成一幅设计作品，也需要经过无数次的修改和调整，一个室内设计师如果可以把脑内的想象细致入微到这种程度，那他绝对会是世界上最成功的设计师， 没有之一。 还没等雨果惊讶完，餐厅的大门一响，一个穿着西装的成年男性走了进来，科波特对他打了声招呼：“弗里斯教授，今天来的这么早？” “哦，科波特，你在这啊，你今天的课程完成的怎么样？新教的知识都学会了吗?” “我等会就去复习一遍……” 看着两人流畅的对话，雨果虽然还沉浸在震惊当中，但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分析， 这位弗里斯教授在科波特的意识当中，可能代表着督促学业的角色，每当科波特想要开始复习和盘点他的学习收获，弗里斯教授就会出现。 雨果走下去，继续盯着走进来的维克多，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一些不协调的地方,可他完全没有找到，虽然他没见过这位弗里斯教授，但是已经能从科波特脑海中的形象，看出他是一位睿智、博学、儒雅的教授。 还没等他思考出答案，大门又一响，一位穿着长风衣、拿着雨伞的男人走进来， 雨果有些吃惊地说：“席勒？” “怎么样，科波特先生，病情有所好转了吗？最近心情如何？还不打算搬家吗？ 雨果能看得出来，席勒在科波特的心中似乎扮演着一个温和的医生的角色。 不过这也正常，雨果想，在对科波特治疗的记录中，雨果没有看到任何激进的疗法，都是一些保守的心理咨询和谈话，也难怪科波特会觉得席勒是一个好医生，可雨果却认为这种倾向于保守的疗法，完全是席勒的不作为。 此时，现实当中的雨果皱着眉，一边在科波特的意识世界中探索，一边低声说： “来吧，让我看看你最恐惧的是什么……” 说着，他用手按下机器上的一个按钮，机器发出两声尖锐的警报，随后科波特的意识世界出现了剧烈的摇晃。 一声激烈惨嚎从破碎空间当中传来，雨果看到，一个浑身鲜血、手拿尖刀的苍老女人的身影无比庞大，一个手指比整个平山餐厅还大，她满脸是血，挥舞着匕首，一瞬间就切碎了科波特的意识空间。 连接着机器的雨果也发出一声惨叫，随后清醒过来，坐在地上喘息了很久。 雨果扶着额头站起来，他低声说：“我早该想到的……恐惧也会被具现的更加形象，更有破坏力……” 科波特却只是像做了一个噩梦一样，从椅子上幽幽转醒，脸色苍白的雨果不得不强撑着说：“结果还不错，只是你的意志力有些脆弱，可能会被一些你所恐惧的形象所干扰…” “我知道。”科波特很平静的说：“因为我经常做噩梦。” 他看到仿佛累得够呛的雨果，感觉到有些不屑，他并没感觉到这种催眠治疗对他的病情有什么改善，但这个医生却好像累得不轻。 他摇了摇头，在离开之前，他想，下次还是趁着席勒医生在的时候再来吧，这个代班医生实在不怎么样。 从科波特身上遭遇挫折的雨果并没有放弃，他觉得这可能只是个巧合，科波特是万中无一的那种天才儿童，因此对于细节具现非常具体，但他仍然认为，这也达不到思维殿堂的程度，只不过是把自己的梦想和期望想象的比较精致而已。 另一个曾在病历上有记录的名字让雨果有些熟悉，那就是维克多·弗里斯。 雨果曾经在科波特的意识空间，听到科波特称呼他为“弗里斯教授”。 这份病历上写着维克多患有轻微的焦虑症，症状写的很笼统，有过一次药物治疗的记录，似乎很快就痊愈了，但雨果还是对此很好奇，他想要看看维克多是否和科波特意识世界当中一样，于是他又给维克多打个电话。 作为席勒的同事，维克多当然知道他离职了，不过这次雨果用的理由是药物的发票有问题，希望维克多本人过来沟通一下。 发票、缴税和保险的问题是非常受重视的，维克多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之前他就曾因为发票的事来过这里一次。 进到诊疗室，当雨果提出要进行简单的复查的时候，维克多也没有多想，他以为这可能是雨果在确定之前的医生没有滥用药物，于是很配合的就躺到了椅子上。 雨果用同样的方式进入了维克多的意识当中，然后，他刚进去的瞬间，就被一阵扑面而来的剧烈寒风吹倒在地。 他面对的是一片极寒的茫茫冰原，雨果迷茫的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似乎没有尽头。 之前提到过，人类的表层意识像一个广场，之所以说是广场，而不是平原，就是因为人类的意识空间的大小是有限的，大部分人意识空间的边际都在於想象力和思维的極限，但是雨果在这片茫茫雪原当中走了很久很久，也完全没有看到边界。 这里只有三种东西，冰、雪和正在变成冰的雪，或许就连风都是不存在的，因为雨果没有听到任何风的声音，这是一片极致安静的空间。 但是安静并不是个好事，这讓这里显得更冷，雨果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冷，巨冷无比。 雨果咬着牙，憋着一口气，想要破解这个意识空间的秘密，可不论他朝哪个方向走，走了多久，做出什么姿势，喊出什么话，回应他的只有连绵不绝的大雪，和漫无边际的冰原。 没有抽象的概念、没有记忆碎片、没有一切人类脑子里应该有的东西，只有冰雪,只有冷。 就在雨果绝望到快要放弃时候，终于，他看到了一丝火焰出现在冰原的尽头，他努力的向那个方向靠近，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已经走到他的意识都被冻得麻木的时候 ,他终于看到了一堆小小的营火。 营火周围有几个身影，分别是蹲着正在烤手的科波特，站在旁边看书的维克多， 和正往篝火里添柴的席勒…… 怎么又是席勒？雨果想，怎么哪里都有他？ 但除此之外。又是什么都没有了，看着周围无穷無尽的雪原，雨果的心已经麻木了，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按下了机器上的那个按钮，想要看看维克多所恐惧的是什么。 然后，他听到细微的“咔嚓”声从意识空间响起，就像是什么碎裂的声音，紧接着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一瞬间，恐怖的风暴席卷一切。 雨果的意识回到身体的时候，他不禁抱住自己的胳膊浑身发抖，他的牙关都在打颤。 在暖气充足还烧着壁炉的办公室里，他感觉到了这辈子都没感觉过的，极致寒冷。 第二百五十七章 雨果漫游仙境（下） 先被科波特吓，又被维克多冻，可雨果还是不想放弃，他觉得这可能也是一个概率极小的巧合，两个拥有独特的意识空间的天才聚集在一块，还成了师徒，虽然这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除了这两人之外，最近的有过治疗记录的，就是伊文斯·法尔科内。 看到这个姓氏的时候，雨果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决定请他过来，雨果觉得自己如果不采用任何激进手段，只是看一眼，想必应该也不会惹到那位大名鼎鼎的教父。 伊文斯的情况和科波特差不多，既不知道席勒离职，对复诊的要求也比较配合， 当他来到雨果的诊疗室的时候，就和前几次一样，雨果让他躺到椅子上，然后开动机器，接着把贴片贴到自己的脑袋上。 进入伊文斯的意识空间之后，雨果又愣住了，因为伊文斯的意识空间里有一座大剧院。 这倒也没什么，也不过是和科波特的情况相同，可问题是，在这個剧院的边上， 还有一座建到一半的老庄园。 有两个建筑也就算了，可是旁边的那个建筑还是施工中的状态，在雨果进来的时候，一个身影从那个正在施工中的建筑中走出来，上下打量了雨果一眼说：“你是谁 ?怎么进到这儿来了？” 忽然，他面色一变，说：“你是杀手吗？” 雨果看到，对面的人的手动了一下，但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对面的人说：“不对,如果他想杀我，一定会亲自来……” 此时，雨果也看出，这个存在于伊文斯意识空间中的人，似乎和他本人不一样， 他问：“……双重人格？” “没错，你该不会是心理医生吧？” 雨果从这个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些危险的特质，于是他尽可能平静的说：“没错,我正在给你做催眠治疗，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打量了雨果一下，说：“我叫阿尔贝托，催眠治疗？我从来没听说伊文斯的治疗方案中有这个项目…” ”我是新来的心理医生，我的治疗方法就是这样的，你不用感到紧张，我只是确认一下你现在的心理状态是正常的……” “好吧，那你别耽误我干活，我的房子刚建到一半，你去对面的那幢建筑里参观吧。” 雨果仔细看了一下这座建到一半的房子，他发现，这依旧细致的惊人，甚至连没摞上去的砖块和搅拌成一团的水泥都清晰可见。 “你在建什么？” “建房子，不然呢？” “为什么要建房子？” 阿尔贝托看雨果的眼神像看一个白痴，他说：“不建房子，我要住在哪里？” 这个问题倒真把雨果问住了，这个逻辑放在现实当中是完全说得通的，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面前的人解释，其实正常人的意识世界里是不需要建房子的。 阿尔贝托不耐烦的冲他挥了挥手说：“你要检查和治疗的那个人，在旁边的那所房子里，你去找他吧，别来烦我。” 雨果感觉到他身上危险的气质越来越浓，他也不敢久留，生怕再惹出什么麻烦， 于是他走出那个正在建的建筑，走到对面的剧院里去。 刚进到剧院，他又愣住了，因为剧院里有十几个伊文斯正在舞台上排练剧本，离谱的是，观众席上还有不少观众。 更离谱的是，观众里又有席勒。 雨果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走进去，因为他在这些观众的背影里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危险。 他咽了一下口水，还是停住了自己前进的脚步，默默的退了出去。 他甚至连那个按钮都没敢按，就结束了这次伊文斯意识空间之旅，从椅子上起来的伊文斯打了个哈欠，然后伸了一下懒腰，感觉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但是又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于是他说：“谢谢，医生，治疗结束了吗？” “结束了……”雨果有些走神的回答。 伊文斯离开之后，他依旧还是僵硬在原地，因为最近发生的事的确超乎了他的预料。 他在哥谭职业生涯的第一步就遭到了巨大的挑战，因为他的世界观被颠覆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连续出现三个稀世天才的可能性都应该是零。 雨果搞不懂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他曾经的一切理论都是建立在普通人的意识空间都是混乱无序且匮乏的基础上的，因此，他觉得，能够在意识空间中显化出完整形象的他自己，本来就是高于普通人类的，因此也可以操控他们。 但最近他的情况就属于，高高兴兴搬进新家，然后走一步挨了三个大逼斗。 雨果也不愧是专业的心理学专家，他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很快就从这种阴影当中走出来，并且思考到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同时在这三个人意识空间中出现那个人一一席勒·罗德里格斯。 雨果现在怀疑席勒可能用了一种他不知道的疗法，把这三个人的意识空间改造成了这样，这并非不可能。 雨果最近几天连夜看完了席勒所有的论文和研究报告，他不得不承认，席勒那套思维殿堂的理论不太可能是凭空胡编，因为凭空捏造不可能做到如此细致且真实。 之前因为自傲，雨果并没有仔细去阅读这些论文，只是看了个大概，而细细阅读之后他发现，席勒可能真的掌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心理学技巧，或许他正是利用这种技巧改造了他的病人。 雨果忽然有种愤懑的感觉，同样是做违规的人体实验，他被发现、被追杀，然后被辞退，只能跑到哥谭来避祸，而席勒却依旧是享誉世界的顶级心理学大师，这根本就不公平。 席勒明明和他做了一样的事，那就是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去改造病人，只不过他做的更隐蔽，更不容易被发现，所以，不但没有为此付出代价，反而功成名就，这让刚刚遭到辞退和驱逐的雨果非常不平衡。 为此，雨果升起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想办法拆穿席勒。 接着，一个更加危险的念头出现在雨果的脑海里，如果能够控制席勒，那他所有的技巧、学识、声名、地位，都将会为他所用。 但雨果也很清楚，他们两个都是行内人，雨果对席勒的研究方向有所了解，席勒对雨果可能也是一样，想要像骗这些病人一样把席勒骗过来是不太可能的，就算骗过来，雨果也没有把握去催眠这样一位同行。 所以，雨果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缜密的计划，以及一位合作伙伴。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最下面的一本病历上，那上面写着一个没有姓氏的名字一一“杰克”。 哥谭的所有天气预报都没有预料到，在这样一个初秋，哥谭真的下雪了，虽然是非常细密的小雪，并且也不算太冷，但这依旧是个奇闻。 细小又晶莹雪花从天空中缓缓飘落，落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楼顶，这座有些老旧的医院屋顶上那些斑驳的瓦片被遮住之后，反而显得焕然一新。 由于这座医院建设的年代有些久远，它的建筑结构并不是现代精神病医院的结构,相反的，它保留有一些上个年代精神病院特殊结构，比如处理某些麻烦病症的地下室。 剧烈的灯光一晃，白色的光晕在眼前晕开，席勒睁开眼睛，他面前是两个人影。 “你醒了…” 雨果在席勒对面的桌子上摆弄着一台机器，杰克靠在旁边的栏杆上百无聊赖的抠手指。 雨果看向对面被绑在椅子上的席勒，此时，这位教授正被固定在一个有些老旧的审讯椅上，双手被铁环扣住，双脚也被固定住，看起来完全动不了。 席勒垂下眼帘，看向固定在自己脖子边上的两个尖锐圆锯，他说：“所以你让我来办公室交接工作，就是为了绑架我？” 雨果笑了笑，按下壁上的一个按钮，席勒脖子两边的小圆锯开始飞快的转动起来,然后缓缓向中间靠拢，直到逼近到席勒的脖子邊上，但席勒卻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雨果，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希望你配合我做一个催眠实验。” “哦？这可有意思了……” “我知道，如果在平常的场景下，你是不会和我谈的，更不可能配合我，不过， 有了这个椅子……” 雨果又按了一下按钮，圆锯再次转动起来，他说：“……恐怕，你不想配合，也得配合了。” 雨果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本书举起来，对席勒说：“你发表在这上面的一篇论文中，详细阐述了思维殿堂的理论，你把那描绘为人类意识空间中一幢分层的建筑，用来储存不同的记忆……”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做到了这一点，不过接下来，我们就可以验证一下了… “你要怎么验证？” “这个问题你应该問过不少人吧？因为你确定没有人可以验证这个事实，没有人可以进入到你的脑海里……” 雨果露出一个有点残忍的笑容，他说：“…但我可以。” “接下来，让我们拭目以待，你到底是本世纪最大的骗子，还是……” 说着，他把一个又一个贴片贴到自己的脑袋上，一旁的杰克十分安静，但如果雨果在闭上眼睛之前抬头看一下他，就能看到他嘴边嘲讽的笑容。 在脑波交融的一瞬间，漫长的黑暗坠落开始了，雨果从来没想到连接入意识的过程可以这么长，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坠落了多长时间，但一直没有到底。 他觉得自己就像掉進兔子洞的爱丽丝，无穷无尽光怪陆离的画面划过他的眼前， 然后是黑暗和更黑的黑暗。 在这种无休无止的坠落当中，雨果快被这种孤寂和失重的感觉逼疯了，就在他已经考虑放弃的前几秒，他终于落到了地上。 当雨果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低头看到，脚下是黑色的地板一一而头上是无穷无尽的楼层。 第二百五十八章 盗梦与楚门（上） 庄园的房间当中，柔软的沙发上，维克多把身体靠在沙发的扶手上，他回头看向正坐在桌子后面摆弄地球仪的席勒，问他：“你把我们都叫到这里来做什么？” 科波特正摆弄着自己衣服口袋上的一个锁扣，似乎是想调节它的长度，坐在他对面的伊文斯拿着酒杯，晃着里面的酒液，液体呈现出金黄色光泽，还泛起白色的泡沫，杰克横躺在一个单人沙发上，眯着眼睛打盹。 席勒靠在椅背上，手里不停拨动着那个地球仪，在他把地球仪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地球仪上的地球模型还是微微旋转着，他看向维克多，问“你就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同吗？” “有什么不同？”维克多抬头打量着整個房间，这里是席勒庄园的会客厅，有一排柔软的沙发，两个单人沙发和好几个靠垫，沙发中间还有一个茶几，房间的一侧是席勒的桌子，桌子后面是一排巨大的书架，桌子和书架上都摆满各式各样的杂物维克多之前也来过这里，他没看出什么异常，就在他想继续询问席勒的时候，他再看向席勒，觉得有哪里不对，他问席勒：“你的头怎么了此时，席勒的头变成了一个正在旋转的地球仪，而其他人对此毫无所觉，只有躺在对面的杰克微微睁开一只眼睛，从牙缝里发出“嘶嘶”的两声气音。 “好了。……”地球仪脑袋的席勒从桌子后面站起来，这本来应该是一幅非常诡异的场景，可是维克多丝毫没觉得有哪里异常，就仿佛他变成这样再正常不过了。 “仔细回想一下，维克多，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我当然是从学（走过来的，我……”维克多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在做梦吗？…这是我的梦里？ “你说反了，这里不是你的梦，而是我的梦。” 维克多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席勒走到维克多身旁坐下，转动自己的地球仪脑袋看向维克多，维克多不太确定他是否真的做了转头这个动因为地球仪其实一直在转， 除了杰克之外的其他几个人都缓缓坐直身体，然后向刚刚醒过来一样，诧异地打量着这处空间。 “当然，人类的意识空间是不可能相通的，就好像梦境无法相通一样，一个人在脑海里想象出来的东西，另一个人不可能看到，也不可能摸到，更不可能近距离的观察到…… “但是…”地球仪脑袋的席勒又把头转向了伊文斯，他说：“我之所以能做到把别人的意思拉进我的意识空间，还要从你说起，伊文斯… …” 伊文斯看着席勒顶着的地球仪脑袋，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场景放在现实里简直是惊悚无比，可是在这个意识空间里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还有许多更怪异的事，比如，他们现在正坐在天花板上他们坐的这个沙发和茶几都粘在天花板上，吊灯就在伊文斯手边不远处的地方，不知何时，整个空间颠倒了过来，但他们却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也比如，伊文斯将视线对焦到自己鼻子上，发现那上面带了一个小丑的红鼻子，他也完全没感觉到自己视线内多了个东西杰克用手捏了捏自己鼻子上的红球，发出了两声“卿即”的声音，他开心的裂开嘴笑了笑。 “你是说我们现在都在你的梦里吗？教授？”伊文斯挠了挠头，非常不解的说：“可就像你说的，几个人的梦怎么可能凑到一起？” “既然你已经从阿尔贝托那知道了他诞生的真相，那你有没有想过，猫头鹰法庭和老神父是凭什么制造出了阿尔贝托这个人格？” “呃……这方面阿尔贝托倒是没给我讲，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的起源，就是某天凭空出现了… “所以我才说，这要从你讲起” “我们来整理一下思路，在上次的事中，我们得知，猫头鹰法庭发现了一种叫做‘美酒’的东西出现在哥谭大教堂的地下，他们研究无果之后，找来了神父，神父研究出了一些成果，并交给了猫头鹰法庭，再然后，他们就制造出了你哥哥的人格，所以这道题的关键应该是什么？” 伊文斯并不笨，他刚想回答，科波特就抢在他前面说：“是那种‘美酒。” “没错，之前我和教父以及神父沟通的时候，神父向我表示，在教堂当中，他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那是一种类似于读心的特殊能力，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一些精神特征。” “也正是因为这种能力，他看出了我的不同，所以才聘请我做你的家庭教师，伊文斯，现在懂了吗？” “所以，那种美酒有让人获得读心能力的功能？” 地球仪脑袋微微摇了摇头，事实上，所有人也都没看出他是否真的摇了头，因为地球仪一直在转。 “那种美酒，或者说，我更愿意叫它酒神因子，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液体的脑波放大器” “脑波放大器？”维克多皱着眉说：“关于脑波的理论，我也有所研究，通过干扰脑波控制人精神的理论我也曾听说过，可是你说，一种特殊的液体，就能放大人的脑波，是不是有点太…” “我们不需要去破解它的原理，只需要知道它的效果就可以了，总之就是，神父把对美酒的研究成果交给了猫头鹰法庭，猫头鹰法庭利用美酒制造出了阿尔贝托这个人格 “所以，他现在在哪？”伊文斯左右看了看，席勒解释道：“他的房子正盖到关键部分，所以才是你来这里。 “总之，在我向神父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我就知道，酒神因子可能跟人的意识世界有关系。” “而我手中，恰好还有与此有关的其他几种液体，我拜托了另一个生物学的朋友将它们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起来，以达到一种将脑波放大到极致的效果，我把它称为疯狂酒’。” “刚造出来的时候，我无法确定它是否有效，于是…”席勒把头转向了杰克，杰克晃着脑袋说：“于是，你就在和我喝酒的时候，往我们的酒里加入了这种东西… “然后，我们两个的意识世界的确连接了起来，并且还有一个讨人厌的家伙从你的意识世界里跑出来，想把我骗进你的意识世界里，替他坐“就在刚刚，我把你们邀请到我的庄园里来，然后请你们喝酒，每个人的酒里都加了几滴这种疯狂酒，所以现在，我们就坐在了这里一一” “欢迎来到我的意识空间，各位。” 一瞬间，所有人都清醒过来，维克多回忆起白己是如何在一个雨天来到席勒的庄园，然后喝下一口酒的，科波特和维克多也回想起，白己从进门到脱下外套放好雨伞这个过程，席勒解释道：“刚刚进来的时候，你们会有一段时间的适应期，可能会分不清真实和虚幻，因此也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就像你在梦里看到一座颠倒的高楼，不会觉得奇怪一样，从清醒到入梦，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当然，如果由我来揭开真相，这种适应的速度就会变快。” “道理我都听懂了”维克多转头看向席勒，问他：“但是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脑袋变成一个地球仪？” 席勒伸手拨动了一下自己头上那个地球仪，然后说：“不光是我，你们也可以变，虽然这里是我的意识空间，但是当我们的脑波交融到一起的时候，你们在这里也有一定的自主权。 他刚说完话，杰克的脑袋“砰”的一声就变成了一个炸鸡翅，炸鸡翅上面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杰克的声音从裂开的大嘴里传来：“这是我今晚吃的，味道还不错，当然它的里面有些没熟，实在是腥的要命…” 伊文斯瞪大眼睛看向他旁边炸鸡翅头的杰克，他甚至能闻到那上面传来的油炸食物的香气。 “这……我该怎么做？” 还没等他尝试，维克多的手里就多出了一把形状奇怪的冰冻枪，他们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手里的这把枪，说：“这是我之前构思好的最新型号，还没来得及做出来，没想到居然可以具现的这么真实。 “在意识空间，也就是梦里，你能做到的事完全取决于你的想象力，即‘所信即所得，并且，你想象的越细致，它出现的就越细致，我想,你的这把枪应该已经完全构思好了吧？ “没错，一周前就已经定稿设计图了，这么说，它也可以发射了？” 说着，维克多扣动扳机，一个冰锥发射出去，对面的小丑瞬间就被冻成了冰块。 “只要你相信它能发射出去，它自然就能发射出去，就像人在梦里相信自己会飞，就真的会飞一样。 嘿，你把我的頭都给弄凉了！你难道不知道凉的炸鸡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食物吗？！”对面杰克鸡翅头上的大嘴大声嚷嚷着。 科波特捏了一下自己鼻子上的那个红球，然后“砰”的一下，戴在他鼻子上的变成了一个尖锐的圆锥，就像是派對上经常带的那种伊文斯挠了挠头，说：“那我能给自己的头发改个颜色吗？我一直想要和教父一样的深棕色头发，可染头实在是太麻烦了。 就在他说的过程中，他的头发缓缓变色，由灿烂的金色变成深棕色，席勒的地球仪脑袋晃了晃说：“我觉得，还是金色更适合你。” “有镜子吗？”伊文斯来回转了转头，似乎想找到一个镜面的物品，照照自己现在的样子“你只需要‘想一下就可以了。 伊文斯思考了一下，然后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方框，这个歪七扭八的方框变成了一块镜子掉落下来，伊文斯手忙脚乱的抓住，然后照了照自己说：“的确，还是金发好看一点…… 说着，他的头发又变了回去维克多拿起面前的酒杯，问席勒：“所以你把我们弄进你的意识空间里，是要干什么？” “其实没什么正事要干，只不过请你们来看点乐子。 “看乐子？有什么乐子可看的？” “就是因为没有乐子可看，才要创造一点乐子，不光是我，我想，杰克先生應该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杰克又把自己的头变成了一个马桶刷，此时正用手指不断拨弄着上面的刷毛，说：“没有蝙蝠侠在的哥谭真是太无聊了，要是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我会疯的！” “好吧，那你们到底要干嘛？” 席勒把自己的身体往另一边挪了挪，靠到了沙发的扶手上，说：“现在有一位十分专业的心理学专家，也就是我的同行，正坐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中，待会，我就要过去和他交接工作… “我会和他进行一番理论上的探讨，然后邀请他一起喝酒…… “你要把他也拉到这来？” “不不不，这里是观众席，而他…”對面的杰克笑嘻嘻的接着他的话说：“他会是个演员，一个非常蹩脚的演员。” 第二百五十九章 盗梦与楚门（中） 地球仪头的席勒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一块屏幕出现在几人的头顶，他说：“你们可以透过我的意识空间看到外面的情况，就像这样……” “这位是雨果·斯特兰奇，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他来到哥谭的第一天…” 画面中出现雨果·斯特兰奇的脸，第一视角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袖子出现，紧接着是一只手臂和雨果握手。 “我们现在是在看你的第一视角，对吗？”维克多“没错，此时我正在和他客套，注意，接下来我要引入心理学理论的话题里了…” 几人都感到很感兴趣，专心致志的盯着屏幕，只见第一视角中的雨果，很快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而席勒不停的和他探讨着，过了一会，第一视角中席勒的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瓶酒。 “等等，学术讨论中喝酒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伊文斯问：“你们明明在聊很严肃的学术话题，这个时候你拿出一瓶酒，他难道不会觉得不太对吗？ “正因为我们现在正在讨论严肃的学术话题，他才不会注意到这些，因为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如何驳倒我的理论这件事上，看他的神情，注意这里…… 席勒不知丢来了一根教鞭， 然后指着屏幕中的画面说：“看到了吗？他低头看了一眼我正在打开瓶盖的手，但我在做这個动作的同时,又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于是，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对于我到底在做什么的好奇，远远不如他想要驳倒我证明他自己的欲望强烈。” 屏幕中第一视角的两只手拿出两个酒杯，然后给雨果和自己分别倒上了酒，几人听到席勒说：“我习惯在下班之后喝一杯，你呢？雨果博士? 雨果似乎觉得无所谓，他看起来不像个酗酒的人，但是似乎也不反感喝酒，席勒把酒杯推到他面前的时候，似乎是为了给席勒一个面子，他还是端起杯来喝了一口。 而当辩论越来越激烈的时候，雨果在思考的间隙开始频繁地端起酒杯，地球仪头的席勒指着屏幕上说：“他开始借助次要物品作为思考的停顿和转折，就像有很多人喜欢在课堂上转笔、咬手指、玩橡皮擦一样没多一会，从屏幕的镜头中就能看到，雨果开始昏昏沉沉的，维克多问：“他要入梦了吗？ “没错，你们猜猜，第一幕会从哪开始？ “就像我们一样，在原本的场景中醒来，然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是在做梦。”科波特声音有些低沉的说。 席勒却摇了摇头说：“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局，但是稍显平庸，一个剧本如果起因太过平淡，那后续发展或许也不会很精彩。” “那你打算从哪开始，教授？ 席勒又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屋内的所有物品开始退去，地板一节一节的抽掉，沙发一层一层的消失，柜子和桌子全部以一种神奇的折叠方式融入到地板和天花板中。 然后，各种各样的东西又都从空间的墙壁中翻腾出来，组成了另一个场景，几人站在这个空间中央，伊文斯上下打量着说：“这里好像是· 火车车厢？ 错，我认为，一个渐入式的开幕会是不错的选择，你们可能也在一些电影中看过，主人公坐着火车前往陌生的城市，他看着车窗外的风,幻想着自己未来的生活，这种开头虽然有点文艺，但我很喜欢… 说着，席勒走到一个车厢间的门口，然后拉开门，里面坐着的正是雨果·斯特兰奇。 “但我觉得还缺点什么。”伊文斯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哦，对了，戏剧创作中，主人公需要一些动机，有了动机，才能推动主人公去做事当然，我也做了准备，不过我先声明，我并没有控制他的精神，就像你们一样，他在意识空间中也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现在…”席勒打了个响指，火车上那狭窄的走廊和一层一层的车间隔板，就像纸盒一样展开，变成了一个平面，只剩下雨果和他坐着的椅子以及面前的卓子几人随着席勒的脚步走到雨果的面前，科波特问：“他看不到我们吗？” “问得好。”席勒说：“我正要讲这一点。 “人的意识空间和梦境都是分很多层的，至少在我这里是这样，不同的楼层之间不能互通，也不能互相干涉。” 我们和他在不同的楼层？” “没错，你们现在所处在的这个地方是我思维殿堂中的‘剧院，分别是第68、69和70层。” 这又是什么概念？楼层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说起来其实很复杂，因为这样一座思维殿堂并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是也有规律可循，简单来说就是，层数越低也就越混乱层数越高就越有秩序雨果现在处在的是第68层，也就是舞台，而你们现在所在的是第69层，也就是观众席。” 而我，虽然现在我站在你们身边，但实际上我正处于剧院中的70层，也就是导播间，或者叫做导演办公室。” 所以，我可以控制舞台上的一切，比如这样”随着席勒话音刚落，他又打了一个响指， 一份报纸出现在雨果的桌子上。 “报纸？那上面写了什么？”伊文斯想凌过去看看，但是好像又不想太靠近雨果，席勒提醒他：“你完全可以凑过去看看，他看不到你。” “我的思维殿堂当中，每个部分都有不同的规则，而在剧院里，高层的意识可以看到低层的意识，但低层却看不到高层的。” 所以，你们能看得到他，但他却看不到你们，此时，在他的视野里，自己应该正坐在火车上，随着火车的前进进入哥谭市。 “他不是已经到了吗？而且还和你聊天喝酒…… “你的蠢问题真的很多。”杰克瞪着提问的伊文斯，席勒摆了摆手说：“别这样，杰克，我喜欢爱提问题的人。” 来讲人在做梦的时候是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的，就像你们刚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一样，虽然处处都不协调，处处都透露着怪异，但你们完全没有意识到 “有一小部分人能够在梦里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并且把信以为真即是真的原理利用到极致，在梦中完成许多现实中做不到的事，我们一般把这种梦境称为清明梦 “但显然，刚刚入梦的雨果，并无法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在他看来，他只是刚刚收到了入职的通知书，坐上了前往哥谭的火车，然后在车上看到了一份报纸…… “那么你之前所说的，要给他添加的动机在哪里？” 席勒又一挥手，雨果的手里出现了另一份报纸，那份报纸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维克多凑过去看了看说：“这是有关你的报道？” “没错，我在向他暗示，他来哥谭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我，并且调查了一些有关我信息，这应该会激起他对我的好奇，也就会加快他来到阿卡姆医院的速度，并且为之后的情节做一些铺垫而之后”席勒打了个响指，桌子从雨果的面前抽离，报纸也飞舞到半空消失，雨果直接踏进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为什么直接跳转？”维克多问他：“他不会感到有些奇怪吗？” “梦不都是这样吗？一个片段接着一个片段，从吃早餐跳到上课跳到午休时间再跳到放学回家，你总不会在梦里把一节完整的数学课给听完“接下来怎么办？他要开始工作了吗？” “不，他动机还不够足，我得去添一把火。” 紧接着，席勒一挥手，他的身旁出现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只不过头变成了正常席勒的头，而不是个地球仪这又是什么？你的分身吗？ 他是接下来要出场的演员” 随着席勒的话，另一个他自己走进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办公室，然后十分热情地握着雨果的双手对他说：“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之后，席勒开始跟雨果客套，维克多评价道：“你表现的实在是太像一个急于推卸责任的无良庸医了。” 要的如果我给他留下一种我非常无能又急于推卸责任的形象，那他就会觉得我是名不副实，那样他就会有更强烈的动机，去拆穿我和推翻我的理论。 “我真的有点不明白。”维克多抱着胳膊说：“你安排这一出戏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会真的只是为了看个乐子吧？” “看乐子是其中一方面，毕竟漫漫长夜、无心睡眠，自导自演一出剧也不错，但确实有另一个目的，你们往后看就知道了。” 妥看走进来，还没等他们问，席勒就解释道： “这只是我具现出来的一个人偶，布兰德并没有来到这里接着。雨果就开始发表了他那一番“思维殿堂是不存在的”的高谈阔论，在这个过程中，杰克笑的很开心，到最后几乎变成捧腹大笑，他抹7一下眼角的眼泪说： 这就好像一个人在梦里说人是不会做梦的，这真是个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取代了席勒是一个普通人这个笑话在我心里的地位由于席勒的头是一个地球仪，所以其他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但维克多还是打趣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德克萨斯州那里是你翻的白眼吗？ 接着，他们看到，雨果抱着一个鸡蛋形状的机器走出来，科波特皱起眉说：“那是什么？ “应该是他用自己的思维具现出来的东西，就像你们刚刚弄出来的鸡翅头和冰枪一样，他相信自己做出了这个东西，于是它就真的出现了然后他们又看到，雨果拿起病历开始翻看，接着走到电话前开始打电话。 忽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在空间中响起，科波特有些迷茫的低头，看到自己面前正漂浮着一个不停在响的电话。 “你的电话。”席勒笑着说。 “这是怎么回事？他在梦里给我打电话，然后真的打到了我這里？ 是我让他能打到这里的，不然我们在这干看着也没什么意思，我一直觉得，沉浸式戏剧表演是很有发展潜力的，演員和观众的互动也是重中之互 “所以我现在要干嘛？” 维克多拍了一下科波特的肩膀，说：“接电话吧。” 科波特拿起电话，他真听到了雨果的声音，此时，两人就在办公室中面对面，雨果在桌子的左侧拿着电话，科波在桌子的右侧拿着电话。 “喂，请问是科波特先生吗？这里是阿卡姆精神病医院，我这里的病历显示，你最近需要来复诊，请问你明天下午有空吗？” 科波特愣在那了，但他还是答应了复诊的要求，然后他看向席勒说：“接下来我要怎办？真的去复诊吗？” “你不是看到我刚刚是怎么做的吗？想象出一个虚拟的人格，然后把他具现出来，让他替你下去参与这场表演。 席勒向科波特介绍如何意识空间中具现出另一个自己，他强调道：“技巧在于，最好不要赋予它更高维度的视角，就像一个真正接到复诊通知、不明所以并打算前往的科波特 “你是说给他制造一份虚拟的记忆？”科波特皱着眉问。 “没错，你可以给他安排一个合理的理由，比如在他的记忆中，他并不知道我离职了，并且觉得复诊只是例行公事，去了也没什么，这樣有利于他在接下来的表演中更投入… 另一个科波特被塑造出来的时候，其他几人都喷喷称奇，等到他走进诊疗室并躺在椅子上，雨果把那台机器搬出来，观众席的科波特问： 他要干什么“他可能是想进入你的意识世界。” “但他本来不就在意识世界中吗？” “还记得这里的规则吗？信以为真即是真，他以为这里是真实的世界，而他是一名心理医生，所以他打算进入你的脑海里。” 而这，就是我所说的，我的另外一个目的，也是我最近着重研究的课题…” “什么？”“梦中梦。 第二百六十章 盗梦与楚门（下） “如果一个人在梦中，梦到自己睡着了，并做了另一个梦，会怎么样？” 席勒身旁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思考，他接着解释道：“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绝大多数人其实只是从一個梦跳到了另一个梦，就像是在一个平面上，从一个点跳到另一个点。” “但也有极少数的情况下，可以从一个点开始垂直降落，突破这个平面，下到了更深一层的意识里。” “那雨果在你为他创造出的梦中，想要进入别人的梦，他会进入哪里？”维克多喃喃自语道。 “这正是我要研究的。” “我们从头再来看一遍，之前我利用疯狂酒把你们所有人的意识拉到了我的意识空间当中，对吧？” “接着，我又去把雨果的意识也拉到了我的意识空间当中，虽然他和你们不在一个楼层，但是你们现在同样都在我的意识空间当中。” “而现在，出现了这样一个情况，在你们和雨果都处于我的意识空间中的时候，他想要用他的意识连通你们的意识，他在梦里进入了你们的梦，那么，他会不会直接打开通往你们深层意识的通道？” “这是我最近着重研究的课题，那就是如何维持稳定的梦中梦状态，建立一条通往深层意识的稳定通道，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我们就可以从根源层面解决许多的心理问题。” “我不知道我是否弄清楚了你的整个计划，但就目前来看，你把雨果弄进了你的梦中，然后利用他心理学家身份，让他在梦中潜入别人的梦中，你觉得可以用这种方法打开通往深层意识的通道，是这样吗？” “没错，意识世界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概念，这里一切皆有可能，也皆无可能，这里可能有一万把钥匙对应一扇门，也有可能有一把钥匙能打开一万扇门。” “所以一切有关意识空间的研究听起来都像是天方夜谭，但这一切却又真实存在着，这很迷人，不是吗？” “真无聊。”杰克掏了掏耳朵说。 “是啊，对你来说确实很无聊，因为你的表层意识和深层意识全都混在一起，像一团浆糊，你完全可以从表层意识滑滑梯到滑到深层意识， 然后再用弹簧弹上来……” 说到这，几人看到，在科波特和雨果所在的诊疗室的上空，突然冒出一个气泡，那里面是另一个空间，一座冰山餐厅矗立在空间当中，席勒有些遗憾的说：“这里应该也是表层意识……没成功，为什么？” “深层意识空间不会有这么具体和有秩序，表层意识空间往往是比较稳定，因为你还算正常人，不是完全的疯子，那些最可怕的记忆应该都隐藏在深层意识空间里。” “我们先放几个演员进去……”席勒安排着，他说：“我怀疑可能是雨果探索的欲望不够，他所信即所得的信’不够坚定…” 于是，科波特的一个分身先从冰山餐厅中走出来，然后把雨果邀请了进去，接着，维克多走进餐厅，席勒也走进餐厅，一切就像快放的电影,然后一瞬间，停在了雨果按按钮的手指上。 “这代表什么？”观众席的维克多问：“那个按钮，代表了什么？” 席勒看着那个黄色的按钮说：“应该是对于自己理论的信心，和操纵他人精神的欲望…” 就在他按钮的一瞬间，席勒脑袋上的地球仪飞快的转了起来，他说：“深层意识空间的通道打开了……那是什么？恐惧吗？” “看来的确是恐惧。” 席勒看着屏幕里那个浑身是血、挥舞着匕首的巨大老妇人形象，他转头，看到科波特的身影闪烁了一下。 席勒的身影忽然变得无比巨大，然后探头进入屏幕中，将诊疗室上空的那个气泡“啪”一声捏碎。 然后他抽身回来，说：“看来，那就是深层意识空间中跑出来的东西，这个方法是有效的，只不过不稳定…” “接下来轮到我了吗？” “没错。” 几分钟后，席勒又一次捏碎了那个充斥着风暴的气泡，然后说：“情况是完全一致的，通道能打开，就是不稳定。” 伊文斯举手说：“接下来是我，对吗？” “我感觉，他的意识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消耗了，如果再来一次，他可能就会醒来，就像人在梦中从高楼中跳下去是一样。” 席勒接着说：“算了，再试最后一次。” 当他们看到雨果退却了的时候，席勒总结道：“这可能是他大脑的自我保護功能在起作用。” “怎么样？你还要试吗？” “当然，我觉得这个方法行得通，但通道无法稳定的根本原因可能不在方法本身，而是你们意识世界的問题。” “那你打算怎么做？” 席勒的地球仪脑袋越转越快，他说：“杰克，配合我一下，说不定待会你就有乐子可看了。” 说着，他也不管杰克同不同意，打了个响指之后，一张病历落在雨果的桌子上，那上面写着一个没有姓氏的名字一一“杰克”。 场景再度变换，杰克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不停哭泣，他说：“雨果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救我！那个可怕的罗德里格斯医生，不断的虐待我,他逼迫我把头发染成绿色，画上小丑妆，然后为他表演节目，他就是个魔鬼，你一定要救我…” “别哭，杰克！别哭…”雨果按住杰克的肩膀，说：“我也发现他有可能在秘密的虐待他的病人，改造他们的精神，听着，杰克……” “我用公事把他叫到这里，然后你趁他不被打昏他，他不会对你有所防备的，毕竟你只是一个被他虐待的小可怜，我们可以…” 席勒用手摸着自己腦袋上地球仪的模型，说：“我甚至不知道该夸你演技精湛还是该说……算了，应该就是你演技精湛。” “你在说什么？”观众席上杰克也开始抹眼泪，“你这个可怕的心理医生，一个魔鬼把我们的精神囚禁在这里，还用我们做你那可怕的实验“别哭了，快到你最喜欢的那个部分了。” 杰克一边用手捂住眼睛，一边从指缝间偷偷往外看，屏幕里，席勒走进办公室里，雨果站在他的对面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一个绿色头发的身影拿着一根棒球棍对着席勒的脑袋上狠狠一敲…… “哈哈哈哈哈哈！！”观众席上的杰克发出一连串大笑，笑的眼泪直流。 “看到了嗎？这就是普通人席勒！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最好笑的点在哪吗？在于……哈哈哈哈哈哈……你倒下去的姿势根本就不对？普通人席勒！你从来没被人敲晕过，甚至连装都装不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维克多又转头看向席勒肩膀上顶着的那个地球仪，他说：“看来德克萨斯州的确是你翻的白眼。” 屏幕里场景再度变换，席勒坐在了那把审讯椅上，然后雨果把灯打开，对他说：“你醒了…” 而靠在墙壁上的杰克，在雨果闭上眼睛前一瞬间，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放大杰克的表情，他正在抬眼向上看，就像从底层的舞台看到了高层观众席的所有人，而他嘴角的笑容也不是在嘲讽雨果，更像是……在自嘲。观众席的杰克也做了一个一样的动作一一抬头，看天，笑了笑。 第二百六十一章 没有蝙蝠大事件（上） 电闪雷鸣，雨声大作，哥谭的黑夜永远是这样漆黑又可怖，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黑夜中的阿卡姆精神病医院，那里唯一亮着灯的一个房间中，两个人正在面对面。 雨果从晕眩中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坐在他的对面，表情颇为关切的看着他。 雨果又闭了一下眼睛，他努力的活动了一下眼珠，让视野内的朦胧光晕散去，他看到坐在对面的那個医生有着一头绿色的头发，脸上画着小丑妆。 这位绿色头发的医生从旁边的书架中拿出一本病历，抬眼看着雨果说：“雨果·斯特兰奇，患有严重的臆想症，已住院三个月，这是你这个月的第二次复诊，病情好一点了吗？ 雨果张着嘴说：“杰克，你怎么在这？” 雨果低头，看到自己穿着精神病人的束缚服，他使劲扭动了一下身体，说：“…停止你的恶作剧！杰克，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对面被称为杰克的医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说：“看来，你的病情又恶化了，你不会还臆想着自己是心理医生，然后把所有医生都当做病人吧？ “你在说什么？”雨果惊讶的睁大眼睛说：“我本来就是心理医生，而你是那个喜欢自称小丑的精神病人，之前我们不是还合作……等等！ 雨果努力的晃了晃脑袋，一些记忆的片段从他的意识中浮现上来，他说：“不对，我现在应该在席勒的意识世界里，我怎么会…” “又出现新的症状了吗？”杰克皱着眉，对雨果：“这次你又编了什么故事？” “听着，雨果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那些高中和大学的经历，或者那是你编的，但你就算编得再详细，你也不是你幻想中的那个享誉世界的心理学大师。” “我真的不想再花20分钟把你的生平重复一遍，但如果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你清醒一点，那我只能如此。” “雨果·斯特兰奇，你是一名卡车司机，为伊丽莎白大街的一个黑帮服务，你并不是外来者，而是哥谭本地人… “就在一个雨夜，你大笑着拿着匕首袭击了韦恩家族的继承人，布鲁斯·韦恩，不过韦恩少爷是个好人，他看出了你有精神疾病，不但没有追究你的责任，还把你送到了这里。” “听着，雨果，你得配合治疗，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不是韦恩家族出钱，我是不会在这里治疗你的…” “什么？！我是……你在说什么疯话？？？”雨果不可置信的说：“你说的那些背景明明就是你自己的，杰克，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快放开我！ “你看，你就是这样，说实话，你的这种症状还挺罕见的，一旦听到其他人的身世背景，就会把它想象成你自己的，而且你也是我见过的最不配合的病人。 对面的杰克叹了口气，按了一下桌子上的按钮，过了一会，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他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镜，杰克挥着手对他打招呼说：“维克多医生，我现在真的有点头疼。” 杰克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雨果对维克多说：“我知道他的药物用量已经达到了极限，可是病情丝毫不见好转……” 对面的雨果已经开始左摇右晃地想要挣脱那身束缚衣了，他看着维克多说：“维克多，你也疯了吗？意识空间……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哪里？” 伴随着维克多的声音，雨果所在的房间变成了一个方形的盒子，逐渐缩小，支撑着盒子的四面墙壁摊开、铺平，一节一节的木头从原本墙壁的地方升起来，搭建成一个木质的舞台，两片厚重的红色幕布“刷”的一下从舞台两侧落下来。 从舞台上看过去，下面是一排一排的观众席，维克多正坐在观众席上提出问题，地球仪脑袋的席勒回答道：“这里是颠倒塔。 “颠倒塔？那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是我思维殿堂中的一个区域，就和剧院一样。” “颠倒塔位于我思维殿堂的第7层、第8层和第9层，当然，就像你之前看到的一样，我让电梯管理员给雨果开了个后门，不然他恐怕连第一层台阶都爬不上去。 “那你为什么要把他传送到这里？这里有什么特殊的？” “这种传送是随机的，我并没有指定，他的运气倒是挺好的。” “运气好？这是指什么？” “我之前就说过，我的思维殿堂中每一个区域都有特殊的规则“所以颠倒塔有什么特殊的规则？” “颠倒塔是我用来换位思考的地方，当我给病人治疗的时候，我需要站在病人的角度，去体会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到底是怎样的，来判断他的压力阈值是否能承受得了我下一个问题…… “因此也就有了颠倒塔，在这里，你所坚信的一切身份都会被颠倒过来，医生会变成病人，病人会变成医生。” “所以你在对病人进行治疗的时候，就会在这里把自己变成病人，然后去换位思考？” “没错，因此我才说他的运气好，意识空间中的规则是所信为真即是真’，但在这里却被颠倒成了所信的反面才是真，坚信自己是个心理医生的雨果在这里变成了病人，而他记忆中的那些病人则变成了医生。” “那他到底要怎么从这里离开？”伊文斯有些困惑的问。 “之前有个疯子在爬楼时也曾经过这里，他做了一个相当正确的示范。” “那是什么？ “当你相信自己是个医生，你就会变成病人，那么相反，只要你相信自己是个病人，那你就会变成医生。” “同理，你相信这里有通往上层的楼梯，那么它就没有，如果你相信这里永远不会有通向上层的楼梯，那它就有。 “其实这并不困难，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说服自己相信一件完全相反的事是有些难度的，但是对于在心理学方面有所建树人，这并不算太难，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他运气还算不错的原因。 “唯一的问题就是，雨果到底要花多久才能摸清这里的规则，然后找到规律，离开这里。” 维克多把头转回去，他的视线再度落在舞台上，这时，穿着束缚衣的雨果已经回了病房，显然他现在正沉浸在极大的震惊和不解当中。 他第一个疑惑的问题当然就是，席勒的意识空间怎么这么花哨？ 这已经不仅仅是具现的很真实的问题了，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物品、每一处细节都和现实世界完全一致，甚至有一瞬间，雨果真的动摇了然后紧接着，就是这处空间的诡异之处，一般来说，出现在意识空间的某个东西都代表着人格的某个方面，比如粉红色的房间可能代表爱情 ,也可能代表对性别的思考，一只铅笔可能代表求学的生涯，也可能代表童年的记忆但现在雨果有点迷茫，一所身份颠倒的精神病院代表什么？ 这里出现的东西和现实世界别无二致，但正因如此，才显得奇怪。 但不论如何，雨果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开始了他的精神病人生涯。 毕竟他是个心理医生，精神病人会在精神病院做什么，他是有所了解的，他试过偷偷把药吐掉，想办法弄开束缚衣，甚至是跳楼，可是都没有成功，因为盯着他的医生实在是太多了，除了那个画着小丑妆的杰克，还有维克多、科波特、阿尔贝托。 就这样日复一日，哥谭窗外的雨从没有停下，雨果也没有成功的摆脱这些医生的监视，当他正在努力思考、试图破解秘密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种平静的生活正在往一种不可预知的恐怖中滑落。 当他再一次试图把药吐掉的时候，那个画着小丑妆的杰克医生让护士拿来了一个漏斗，然后把一整瓶的药片灌到了雨果嘴里，当他又一次想弄开束缚衣的时候，他们又拿来巨大的铁链一圈一圈的把他捆了起来。 他们的治疗手段开始越来越危险，从最初雨果被强行喂药，到用铁链五花大绑，再到把他绑在治疗椅上，然后对他使用電击… 精神病医院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哥谭的夜色越来越黑，直到一个晚上，一个拿着匕首的身影走进了他病房的门，窗外闪電落下，明亮的光照清了他的脸庞，那是一个露出疯狂笑容的小丑。 他拿着匕首走近雨果，雨果惨叫着想要后退，可铁链绑住他的双手，他无处可逃。 小丑拿着匕首切开了他的脸，剥下了他的皮肤，雨果痛苦的惨叫着，墙上被闪电照出的影子中，匕首一下一下的落下，鲜血飞溅，疯狂的大笑声越传越远…… 笑声和雨声交织当中，幕布缓缓合上，观众席上的维克多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说：“你知道吗，这片子绝对会被分成21岁以上才能观看的级“事情失控了，为什么？”科波特问。 “之前我也说过，楼层层数越低，就越混乱，而层数越高，就越有秩序，在330层的思维殿堂当中，7、8、9层已经算是非常低的楼层了，因此失控速度会非常快。 “在那里待的越久，世界失控的就会越厉害，这里毕竟是意识空间和梦境，什么可怕事都会发生，就像人做噩梦一样。” 伊文斯打了个冷颤说：“这可真是个可怕的噩梦，一个医生梦到自己变成了病人，还被原来的病人给…” “说真的，他讓我有点失望，上次爬楼梯的那个疯子用了不到一天就解决了所有事，他甚至让楼梯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能有空给这层楼的人留下几个飞吻……” 说着，地球仪脑袋的席勒把头偏向在旁边打盹的杰克，但杰克就像没发现他的动作一样，丝毫不给予回應。 “如果这真是个噩梦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被吓醒了，接下来会怎么样？” “如果被吓醒了，那就意味着他闯关失败，会重新回到一层。”“那么让我们看看，接下来。电梯又会把他送到哪里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没有蝙蝠大事件（中） 哥谭的雨一直在下，窗外“隆隆”的雷声也一直不停，湿润微凉的空气顺着窗户缝涌进来，早就已经凉透的咖啡中，倒影出闪电的光辉雨果拿下自己的眼镜，揉了揉眉心，从办公桌上直起身，他看了一眼手边的资料和已经凉掉的咖啡想，他真的不适合熬夜加班，总是会睡这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雨果又在办公室中醒来了，他中午给自己泡的咖啡已经凉透了，不过没关系，如果他把这杯咖啡喝掉，就能看到杯底藏着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到底是打开哪里的门的呢？ 雨果缓缓把手伸向那杯咖啡，然后拿起咖啡灌进嘴里，已经凉掉的咖啡并不好喝，雨果皱起眉头，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碰到了一个金属物品，那是一把钥匙。 一把钥匙，它会打开哪里的门？ 雨果摇了摇头，在办公桌前左右寻找，他发现只有他右手边的一个柜子里有一個带锁的抽屉，他把钥匙插进去，然后向右一拧，抽屉打开了。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哦，看来这是打开办公室柜子抽屉的钥匙！雨果可真聪明！” “雨果拉开了抽屉，发现里面放着一份日程表，日程表上写着，他在9：20要到达302号病房进行查房…” “雨果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医生，他希望不要错过查房的时间，可302室在哪呢？” 雨果打开抽屉，打起抽屉里的一张纸，那上面写着一行字：“于9：20前往302室查房。” 雨果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雨果向窗外望了望，发现外面是阴雨天，他并不能通过窗外的天色来判断现在的时间，看来，他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他要找到一块表” 雨果转了转头，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个声音又说：“雨果突然想起，自己的手腕上戴着一块表。” 于是雨果的手腕上就出现了一块手表，上面的时间是9：17，那个声音继续说：“遭了！太迟了！看来他只有3分钟去前往302室了，雨果知道,自己的动作得快点！” 雨果快步走出自己的办公桌，然后走到门边，他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打不开，那个声音又说：“毫无疑问，这又是一扇需要钥匙的门，雨果需要去找寻钥匙。” 就在雨果开始有些焦急的在房间里东翻西翻找钥匙的时候，那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说：“这其实很奇怪。对吧？这又不是个游戏，为什么每一扇门都需要对应的钥匙？” “说真的，我很讨厌那些走两步就要解谜的游戏，那完全是在浪费我的生命，我们不如采取一点更快捷的方式，比如，直接把门瑞开，如何2 “不必担心，你只是着急去查房，是为了病人好，现在时间很晚了，同事都下班了，没人会看到的… 雨果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然后看向那扇门，那只是一扇木门，在雨果的视线当中，木门的门板开始急速老化，变得摇摇欲坠，于是他也觉得,与其费劲去找钥匙，不如直接一脚把门瑞开他走到门边抬起脚，然后用力一瑞，就在他的脚即将接触到那扇门的一瞬间，那扇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按钮，整个房间中，无数警灯开始疯狂闪烁，并且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 当雨果一脚瑞到那个按钮上，按钮被按下去的时候，房间的墙壁墙纸脱落，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炸弹，剧烈的爆炸声当中，雨果被炸得粉身碎骨。 而他在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就是，门外站着一个带着恶劣笑容的他自己。 看到雨果再次回到一层，维克多问：“这应该又是一个特殊区域吧？” “没错，我叫它自制力之间。” “那个一直在误导雨果的声音是什么？” “他叫诱惑。” 在其他几人不解的目光当中，席勒再次开始了解释：“我们生活在社会当中，就难免需要遵守规则，但是遵守规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们往往会面对许多诱惑。” “他会说谎、做出假象，一步一步诱导人们去破坏规则，雨果受到的诱惑已经很小了，诱惑只是给他虚拟了一个平常工作的场景，然后诱导着他一步一步去瑞那个按钮…… “我去那的时候，他对我可没这么温柔，上百层的连环计都是家常便饭。” “那要怎么从这里离开？既然你说了，诱惑可以无限的设下陷阱，用各种各样方式引诱你上钩，那到底要怎么才能突破这个楼层？” “其实方法有很多，诱惑虽然会制造假象和陷阱，但其中总有破绽，具体方式我很难和你们细说，但依旧有一个正确例子… “还是上次那个爬楼梯的疯子，他从进到这一层之后就坐在原地不动，然后一直跟诱惑聊天，直到把他聊疯了，诱惑哭着喊着跑去上层诉苦去了，于是他就通过了。” 席勒又把脑袋转向杰克，杰克依旧不理他“好吧，但现在，雨果好像又回到了一层，这次怎么办？” 席勒叹了口气，虽然维克多不知道地球仪该怎么叹气，但是他还是听到席勒叹气的声音，他听到席勒接着说：“说真的，他让我有点失望… …还是说那个疯子的表现无限的拉高了我对于闯关者的期望？” “算了，我跟电梯管理员说一声，让他把雨果传送到一个高一点的楼层吧。” 倾盆大雨逐渐减弱，变成了细密又阴冷的小雨，密密麻麻的雨线从黄昏的光线之中落下，像是从天空飘落的金粉。 雨果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个椅子上，然后他看到一个长相奇怪的人走了过来。 他的头是一个圆柱体，身体是方形的，胳膊和腿也都是方形的，背后挂着一条漆黑的披风。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前面，雨果看到，他的手是一个大写的“c”型，和胳膊连在一起像一个扳手，他伸出手，指着雨果身后说：“放开他！小丑！不然我会让你好看！” 雨果努力回头，发现他身后也站着一个形状差不多的人，只不过穿着紫色的西装，脸上画着小丑的妆容，这个小丑也伸出他的型手说：“蝙蝠侠！是时候做选择了，你… 正说到这，“啪”的一声，整个世界熄灭了，雨果又被扔回了一层，观众席上的维克多站起来说：“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积木人？这是哪儿？ 维克多看到，席勒正手忙脚乱地把幕布拉上，他心虚的说：“这是一个名字不能说的楼层，你就别细问了…” 维克多思考了一下，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童真的时候，你该不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用积木小人玩角色扮演吧？ “我没有，别瞎说，要扮演我也不扮演他们… 此时杰克却醒了过来，他眯起眼睛，然后抬头向上看，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顺着他的视线一直往上，穿过层层叠叠的楼层，视野不断拔高，最后停在一个有些昏暗的放映室中。 放映室中有两个沙发，上面坐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白色的身影穿着白色的白大褂，黑色的身影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这两个人影都是席勒。 穿着白大褂的漫威席勒呼出一口气说：“好险，要是再继续往下演，不光黑历史要被发现了，版权问题也…” 随后，他又看向旁边C席勒，笑着说：“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是你的黑历史。” “你这是刻板印象，为什么成年人就不能拼积木了？ “但是你在哥谭市里生活着，还在脑子里拼D世界某积木，然后还拿着积木小人玩角色扮演，确实有点奇怪吧？” “就算这次的楼层不算。雨果应该也快被刺激到极限了吧？”DC席勒转移话题道。 “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当他对此完全信以为真，并达到一定的坚定程度之后，就能利用他的执念撬开深层意识的通道。”他接着说。 “理论上来讲的確是这样，但我们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還不一定。”漫威席勒说道。 “上一个楼层不算，那我们还要再找一个楼层，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 “就让他去困了那个疯子很久的190层吧… 雨果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处在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然后他面前，有一个正在跳舞的苹果。 这个苹果长出了漫画里一样的，由黑色细线构成的手和脚，正在跳芭蕾。 他就这样看着这个苹果跳舞，观众席上的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他看着这个苹果跳舞，伊文斯打了个哈欠，然后问：“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有个苹果跳舞？” “这里啊…”席勒也打了个哈欠，维克多完全看不出来一个地球仪是怎么打哈欠，但他听到了席勒打哈欠的声音。 “这里是无聊广场，就如同字面意思一样，这里的主题就是无聊，这里会把你觉得最无聊的事聚现出来，看来，雨果博士觉得最無聊的事就是看苹果跳舞。” “那你之前说的那个闯关达人是怎么突破这一层的？ “事实上，他现在还没突破这一层。” “那我们是不是能看到他现在的情况？你能把舞台切换一下吗？我还挺好奇的。” 席勒站起来，维克多以为他要走到舞台旁边去切换舞台。谁知道，他却走到了杰克身边，然后用手指着杰克说：“这就是他现在的情况。” 杰克一只眼睛闭着，另一只眼睛微微睁开，看了席勒一眼，然后又把那只眼睛闭上了。 席勒解释道：“一个因为蝙蝠侠不在哥谭，已经无聊到疯了的疯子。 “疯了的疯子？”“没错，根据负负得正理论，我们把这种人叫做一一正常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没有蝙蝠大事件（下） 在那个苹果已经不知道跳了多少支舞之后，雨果终于忍不住了，这完全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意识空间！ 站在上帝视角并且有席勒的讲解之后，这种构成关系并不复杂，说白了，这里其实就是席勒思维的具象化。 比如，“颠倒塔”代表这席勒换位思考的过程，“自制力之间代表着他面对诱惑时的选择”，那个不可以说名字的积木剧场则代表着他娱乐自己的方式，无聊广场……反正就是代表了无聊。 这些思维和情绪是人人都会有的，如果把这些代换到一個普通人身上，可能也会如此，比如，学习知识的过程被具现成一个图书馆，反省自己的过程被具现成一个冥想间等等。 但这只是站在高维度的上帝视角来看的，如果一个穿越者突然之间被扔进这些房间里，那他一定会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雨果具备十分充足的专业知识，他也知道这应该是席勒思维的具象化，可是他完全搞不懂这些东西到底是在代表着些什么。 站在他的视角，他就是先被传送到了一个满是疯子医生的医院里，然后被施以各种酷刑最后吓醒醒来之后又到了一个办公室，一个声音莫名其妙的指导着他引爆了一个炸弹，然后又被吓醒。 又发现自己被一个绿色头发型手的积木人给绑架了，这次还没等被吓醒就被拉闸然后就被传送到一片虚无的空间中，看着一个苹果跳了六百多支舞。 如果这个故事被写到某个文学作品中，那一定会有不少读者评论，这种意识流的构成，对碳基生物来说还是有点为时过早了。 如果说第一个场景还可以理解为是席勒对于工作中的一些执念和与病人沟通当中的问题的具现化，第第二个场景也勉强可以理解为工作中遇到的不顺和工作摸鱼时的畅想，第三个场景也可以勉为其难的解释成一些童年幻想… 可雨果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一个苹果跳了六百多支舞，代表着什么？ 到底代表了什么？ 这还能代表着什么？！ 这他妈的，到底他妈的，能他妈的，代表着他妈的什么？？？ 雨果放弃了，或者说他已经绝望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任何一个人在看着一个有手有脚的苹果，为他表演了全世界所有古典音乐和舞曲能够表演的芭蕾和歌剧曲目之后，应该也会产生相似的情绪，不能说是心潮澎湃，也可以说是大彻大悟了。 但在他绝望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可以做，雨果没忘了。他还有一个可以影响人的情绪，让人心中最恐惧的事物浮现出来的机器按钮最后，雨果还没忘了他那句台词：“让我来看看，你最恐惧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按下按钮的一瞬间，整个世界安静下来，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转头看了一下自己周围的环境，然后发现，什么也没发生。 “你的实验失败了吗？看起来好像通往深层意识的通道并没有打开。’ “不……或许已经打开了，只是…”席勒再次站起来，然后领着所有人「到了剧院入口处，他打开大门一一外面是高空的云层。 难以抵御的强风灌进来，但维克多还是在站在侧面看了一眼，他发现大门变成了机舱窗户的形状，而且窗户外面还有一个清晰可见的飞机翅膀。 “你最害怕的是坐飞机？” 席勒摇摇头，然后其他人看到，云层开始变得越来越稀薄，飞机正在逐渐下降，底下逐渐放大的城市，飞机越飞越低，最后平稳降落。 “然后呢？”伊文斯有些摸不着头脑问。 “我害怕的不是坐飞机，而是我乘坐的那架飞机平稳降落。” “如果某天。我感觉到一阵颠簸，然后从梦中醒来，发现我正坐在飞机的座位上，这一切不过只是我在飞行途中做的一场梦…” 席勒摇摇头，说：“…那就太可怕了。” 其余所有人都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只有杰克说：“真是个惊奇又美妙的梦啊，不过接下来，你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拿行李，和乘务人员打招呼，然后「下飞机，接下来你要去哪？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做一些平凡又无聊的事· “一个害怕普通生活，却伪装成普通人的人…”杰克喷了喷嘴说：“好吧，有点好笑…” “但是远远不如一个害怕蝙蝠却要伪装成蝙蝠的人那么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几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兔子洞，席勒对杰克说：“别笑了，干活吧，别忘了我们两个的交易。” “你不会指望我从这个兔子洞跳进去吧？”杰克也看向席勒说，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席勒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杰克穿着的衣服变成了一套蓝白相间的洛丽塔裙子，小丑看了一眼自己穿的衣服，然后继续瞪着席勒，席勒也瞪着他，说：“这身衣服还不够适合兔子洞吗？你看的是哪个版本的《爱丽丝梦游仙境》？” 伊文斯捂住眼睛，似乎觉得杰克的装扮十分辣眼睛，他说：“不管你们谁疯了，如果你们不赶快让他离开，我就要疯了！” “为什么跳进兔子洞的不是兔子？”科波特问道，维克多回答他：“这就是我之前和你强调的，读书的重要性，我那里还有一本金装版的《 爱丽丝梦游仙境》，我回头送给你。” 杰克和席勒还在僵持，最后席勒说：“我给你讲个笑话，然后你就跳进去，如何？” “你打算讲什么笑话？” “兔子先跳进了兔子洞，然后爱丽丝也跳进了兔子洞，蝙蝠先跳进了蝙蝠洞，然后谁也跳进了蝙蝠洞？ “哈哈哈哈哈哈！是杰克！杰克也跳进了蝙蝠洞！是我！当然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杰克疯狂的大笑起来，然后朝着那个兔子洞跑去，以一种跳水的姿势，一头扎了下去“我没弄懂你们到底是在发什么疯。那个兔子洞是前往你深层意识空间的通道吗？” “没错…”席勒看着消失在兔子洞里的杰克说。 “那你为什么让他跳进去了？ “这里是哪里？”席勒提出了一个问题，还没等维克多回答，他就自问自答道：“这里是我的意识空间，但本质上。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是都相当于一个梦。” “如果把我梦境的一层比喻做地表，那么上面的330层相当于地面的建筑，而地表以下的，则属于地下室。” “不光地上建筑有许多层，地下室也有很多层，某个闯关达人不光善于往上闯关，同时也很擅长向下闯关。” “向下闯关，为什么要向下闯关？” “你觉得我的思维殿堂的最顶端是什么？” 嗯……如果按照这个理论来讲，最顶端应该就是现实世界了吧？只要爬到最顶端，就能控制你的身体，在现实世界活动？” “没错，那你觉得地下室的最底端是什么？” 维克多眯起眼睛，其他两人也因为这个问题而思考起来，科波特问：“真的有最底端吗？” “当然有，只要你挖的够深，总有一天能挖到底。” “所以杰克是去帮你挖地下室去了？” “他不光要帮我挖地下室，而且在挖到底之后，还要帮我在那里……泼屎。 意识空间逐渐消散，梦境开始散去，几人的意识回归身体之後，维克多有些困倦的甩了甩头，他转头，看到席勒正坐在坐在桌子后面，拿着一个地球仪，地球仪在被放到桌子上的時候，还在不停旋转。 这一幕有些眼熟，维克多还特意看了一下周围，但没发现任何异常，席勒看到他的动作对他说：“这就是清明梦的后遗症之一，在醒了之后会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这里的确就是现实世界了。” 伊文斯和科波特都从沙发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唯独只有躺在单人沙发上的杰克还在睡着。 “你在梦里跟我们说的是真的？杰克去你的深层意识里往下挖了？他到底会挖到什么？你说的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维克多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把那个有些不雅的词汇说出来。 “当你想让一条鱼浮出水面，除了用鱼饵勾引之外，还有一个办法” “那是什么？” “往他家里倒屎。” 科波特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显然，他想到了曾经的一些情况，然后这种表情又变成了恶心和一點点同情。 其他两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再追问。 在几人离开之后，天色又黑了下来，席勒如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听音乐没多一会，他就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席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提神药剂往嘴里灌，但这种困意开始越来越深，直到他眼皮都有些睁不开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对他说：睡吧、睡吧、快睡吧…… 而席勒的回应则是，不睡不睡就不睡。 睡吧……快睡不，不困，不睡… “你困了！快睡！ “我完全不困！至少还能再坚持20个小时！” “可我坚持不了了！！！”那个声音大吼。 一瞬间，席勒眼前一黑，再有意识的时候，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长袍、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男人，眼裡满是愤怒的盯着他。 席勒像是早有预料，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口问道：“请问，你是睡魔墨菲斯吗？ “没错，我就是墨菲斯，你……”席勒打断了他，张开了双臂，说：“墨菲斯，我是来谈条件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梦将何往（上） 扁辑都有一思路，当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一个抽象的概念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它具象化为一个人物的形象，让它们以人类的现任漫画三 ,并为它赋予人的性格而相反的，如果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让一個普通人产生参与某件事的动力，他们就会在他的性格当中添加神性，也就是所谓的“救世主的觉悟 “人性神”和“神性人”是美漫当中永恒不变的两个主题，而“睡魔”墨菲斯恰好就是前者中的一员。 要说到他的来历，就必须得从无尽家族开始讲起。 无尽家族就是虚幻的概念被赋予了人形、添加了人的性格特征后，所创造出来的角色。 这个家族中一共有七位成员，分别代表着梦、死亡、命运、绝望、欲望、疯狂、毁灭。 这些概念在现实生活当中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在漫画中却有一个固定的形象，甚至还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和性格。 而睡魔，或者叫梦神，就是现在出现在席勒面前的这位墨菲斯。 样众所周知，但凡是概念性的存在，一般都非常强，和那些需要正面战绩才能评定出强弱的超级英雄们不同，这些概念角色光是属性睡魔墨菲斯主一切梦境，在宇宙中的第一······ 来-起点读书畅所欲言！你的每个评论，都被作者大大放在心里众所周知，许多美漫的编辑都有一个相同的思路，当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一个抽象的概念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它具象化为一个人物的形象， 让它们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漫画当中，并为它赋予人的性格。 而相反的，如果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让一個普通人产生参与某件事的动力，他们就会在他的性格当中添加神性，也就是所谓的“救世主的觉悟“人性神”和“神性人”是美漫当中永恒不变的两个主题，而“睡魔”墨菲斯恰好就是前者中的一员。 要说到他的来历，就必须得从无尽家族开始讲起。 尽家族就是虚幻的概念被赋予了人形、添加了人的性格特征后，所创造出来的角色。 这个家族中一共有七位成员，分别代表着梦、死亡、命运、绝望、欲望、疯狂、毁灭。 这些概念在现实生活当中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在漫画中却有一个固定的形象，甚至还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和性格。 而睡魔，或者叫梦神，就是现在出现在席勒面前的这位墨菲斯。 同样众所周知，但凡是概念性的存在，一般都非常强，和那些需要正面战绩才能评定出强弱的超级英雄们不同，这些概念角色光是属性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漫画当中，并为它赋予人白而相反的，如果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让一個普通人产生参与某件事的动力，他们就会在他的性格当中添加神性，也就是所谓的“救世主的觉悟 “人性神”和“神性人”是美漫当中永恒不变的两个主题，而“睡魔”墨菲斯恰好就是前者中的一员。 要说到他的来历，就必须得从无尽家族开始讲起。 无尽家族就是虚幻的概念被赋予了人形、添加了人的性格特征后，所创造出来的角色。 文人家族中一共有七位成员，分别代表着梦、死亡、命运、绝望、欲望、疯狂、毁灭这些概念在现实生活当中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在漫画中却有一个固定的形象，甚至还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和性格。 而睡魔，或者叫梦神，就是现在出现在席勒面前的这位墨菲斯。 同样众所周知，但凡是概念性的存在，一般都非常强，和那些需要正面战绩才能评定出强弱的超级英雄们不同，这些概念角色光是属性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了。 睡魔墨菲斯主一切梦境，在宇宙中的第一众所周知，许多美漫的编辑都有一个相同的思路，当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一个抽象的概念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它具象化为一个人物的形象，让它们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漫画当中，并为它赋予人的性格。 而相反的，如果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让一個普通人产生参与某件事的动力，他们就会在他的性格当中添加神性，也就是所谓的“救世主的觉悟“人性神”和“神性人”是美漫当中永恒不变的两个主题，而“睡魔”墨菲斯恰好就是前者中的一员。 要说到他的来历，就必须得从无尽家族开始讲起。 无尽家族就是虚幻的概念被赋予了人形、添加了人的性格特征后，所创造出来的角色。 这个家族中一共有七位成员，分别代表着梦、死亡、命运、绝望、欲望、疯狂、毁灭。 这些概念在现实生活当中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在漫画中却有一个固定的形象，甚至还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和性格。 而睡魔，或者叫梦神，就是现在出现在席勒面前的这位墨菲斯。 同样众所周知，但凡是概念性的存在，一股都非常强，和那些需要正面战绩才能评定出强弱的超级英雄们不同，这些概念角色光是属性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睡魔黑菲斯主一切梦境，在字审中的第一众所周知，许多美漫的编辑都有一个相同的思路，当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一个抽象的概念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它具象化为一个人物的形象，让它们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漫画当中，并为它赋予人的而相反的，如果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让一個普通人产生参与某件事的动力，他们就会在他的性格当中添加神性，也就是所谓的“救世主的觉悟 “人性神”和“神性人”是美漫当中永恒不变的两个主题，而“睡魔”墨菲斯恰好就是前者中的一员。 要说到他的来历，就必须得从无尽家族开始讲起。 无尽家族就是虚幻的概念被赋予了人形、添加了人的性格特征后，所创造出来的角色这个家族中一共有七位成员，分别代表着梦、死亡、命运、绝望、欲望、疯狂、毁灭。 这些概念在现实生活当中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在漫画中却有一个固定的形象，甚至还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和性格。 而睡魔，或者叫梦神，就是现在出现在席勒面前的这位墨菲斯。 同样众所周知，但凡是概念性的存在，一般都非常强，和那些需要正面战绩才能评定出强弱的超级英雄们不同，这些概念角色光是属性本身強大了睡魔墨菲斯切梦境，在宇宙中的第一众所周知，许多美漫的编辑都有一个相同的思路，当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一个抽象的概念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它具象化为一个人物的形象，让它们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漫画当中，并为它赋予人的性格。 而相反的，如果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让一個普通人产生参与某件事的动力，他们就会在他的性格当中添加神性，也就是所谓的“救世主的觉悟“人性神”和“神性人”是美漫当中永恒不变的两个主题，而“睡魔”墨菲斯恰好就是前者中的一员。 要说到他的来历，就必须得从无尽家族开始讲起。 无尽家族就是虚幻的概念被赋予了人形、添加了人的性格特征后，所创造出来的角色。 这个家族中一共有七位成员，分别代表着梦、死亡、命运、绝望、欲望、疯狂、毁灭。 这些概念在现实生活当中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在漫画中却有一个固定的形象，甚至还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和性格而睡魔，或者叫梦神，就是现在出现在席勒面前的这位墨菲斯。 同样众所周知，但凡是概念性的存在，一般都非常强，和那些需要正面战绩才能评定出强弱的超级英雄们不同，这些概念角色光是属性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了。 睡魔墨菲斯主一切梦境，在宇宙中的第一众所周知，许多美漫的编辑都有一个相同的思路，当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一个抽象的概念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它具象化为一个人物的形象，让它们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漫画当中，并为它赋予人的性格。 而相反的，如果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让一個普通人产生参与某件事的动力，他们就会在他的性格当中添加神性，也就是所谓的“救世主的觉悟“人性神”和“神性人”是美漫当中永恒不变的两个主题，而“睡魔”墨菲斯恰好就是前者中的一员。 要说到他的来历，就必须得从无尽家族开始讲起。 无尽家族就是虚幻的概念被赋予了人形、添加了人的性格特征后，所创造出来的角色。 这个家族中一共有七位成员，分别代表着梦、死亡、命运、绝望、欲望、疯狂、毁灭。 这些概念在现实生活当中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在漫画中却有一个固定的形象，甚至还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和性格。 而睡魔，或者叫梦神，就是现在出现在席勒面前的这位墨菲斯。 知，但凡是概念性的存在，一股都非常强，和那些需要正面战绩才能评定出强弱的超级英雄们不同，这些概念角色光是属性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睡魔墨菲斯主切梦境，在宇宙中的第一众所周知，许多美漫的编辑都有一个相同的思路，当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一个抽象的概念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它具象化为一个人物的形象，让它们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漫画当中，并为它赋予人的性格。 而相反的，如果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让一個普通人产生参与某件事的动力，他们就会在他的性格当中添加神性，也就是所谓的“救世主的觉悟“人性神”和“神性人”是美漫当中永恒不变的两个主题，而“睡魔”墨菲斯恰好就是前者中的一员。 要说到他的来历，就必须得从无尽家族开始讲起。 无尽家族就是虚幻的概念被赋予了人形、添加了人的性格特征后，所创造出来的角色这个家族中一共有七位成员，分别代表着梦、死亡、命运、绝望、欲望、疯狂、毁灭。 这些概念在现实生活当中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在漫画中却有一个固定的形象，甚至还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和性格睡魔，或者叫梦神，就是现在出现在席勒面前的这位墨菲斯。 同样众所周知，但凡是概念性的存在，一般都非常强，和那些需要正面战绩才能评定出强弱的超级英雄们不同，这些概念角色光是属性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了。 睡魔墨菲斯主一切梦境，在宇宙中的第一众所周知，许多美漫的编辑都有一个相同的思路，当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一个抽象的概念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它具象化为一个人物的形象，让它们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在漫画当中，并为它赋予人的性格而相反的，如果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让一個普通人产生参与某件事的动力，他们就会在他的性格当中添加神性，也就是所谓的“教世主的觉悟 “人性神”和申性人”是美漫当中永恒不变的两个主题，而“睡魔”墨菲斯恰好就是前者中的一员。 要说到他的来历，就必须得从无尽家族开始讲起。 无尽家族就是虚幻的概念被赋予了人形、添加了人的性格特征后，所创造出来的角色。 这个家族中一共有七位成员，分别代表着梦、死亡、命运、绝望、欲望、疯狂、毁灭。 这些概念在现实生活当中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在漫画中却有一个固定的形象，甚至还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和性格。 而睡魔，或者叫梦神，就是现在出现在席勒面前的这位墨菲斯。 司样众所周知就已经足够强大 ,但凡是概念性的存在，一般都非常强，和那些需要正面战绩才能评定出强弱的超级英雄们不同，这些概念角色光是属性本身睡魔墨菲斯主一切梦境，在宇宙中的第一 第二百六十五章 梦将何往（中） “我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来这的。” 墨菲斯的第一句话就让席勒皱起了眉头，但他能感觉到，墨菲斯并没有说谎。 这种概念性存在如果真的不想说，那谁也不能逼迫他们，虽然往人家家里泼小丑是有点烦人，但是也远远达不到威胁的程度，墨菲斯既然选择开口，就说明他愿意说，也就没必要再说谎。 “但你来这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发现了你。” “伱们？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命运，所有宇宙中的所有人都逃不过命运的眼睛，在你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你。” 席勒皱眉，他没想到这里还有命运的事。 “命运”是无尽家族中最古老也是最为特殊的一个，甚至可以说，他已经超脱了无尽家族，是整个DC多元宇宙中最高处的存在。 在宇宙尚未诞生时，宇宙就被记载到了命运之书的第一页，也就是说命运高于宇宙中的一切。 大多数情况下，命运表现为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他没有眼睛，但却观察着一切，同时手里捧着一本灵魂之书，灵魂之书被锁链缠绕在他的胳膊上，不过漫画中也有表现，他可以把这本书从手臂上拿下来并交给别人。 “灵魂之书。”墨菲斯说了一個名词。 “那是记载着这个宇宙中一切事物的一本书，过去、现在、未来，一切有形无形之物，一切出现与未出现之物，都在这本书中有所记载……” “只除了你。” 墨菲斯说完这个结论之后，他停住了，而席勒也不说话，房间中陷入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墨菲斯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他说：“在某一天，命运来找到了我，这是一件不常发生的事，很少有人来找我。” “他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个人，一个没有被记录在灵魂之书上的人，我们一起观察了你，但什么也没有发现。” “以往，并不是没有其他宇宙的生灵来到这个宇宙，但只要他们进入了这个宇宙，他们的名字就一定会被刻在灵魂之书上，命运就可以在这本书上书写他们的故事。” “可你出现了，名字却没有出现，于是命运找到我，希望我能从梦境当中观察你，找出这种情况的原因。” “我可以从梦之国度观察任何人的梦，当我看到你的梦中这座宏伟的建筑物的时候，我的确吃了一惊。”墨菲斯的语调提高了一点。 “我从来没在任何人的梦里见过这样的建筑物，我对此很感兴趣，可是这没有什么作用，因为我并没有在这里找到你特殊的原因……” “命运告诉我，不存在于灵魂之书上的名字，没有故事的人，很有可能会严重影响宇宙的连贯性，他必须将你的名字和故事补全。” “命运让我在梦境中锚定你的存在，然后他开始动手写下你的名字，可就在这一瞬间……你消失了。” “消失了？”席勒眯起了眼睛。 “没错，就在命运落笔的一瞬间，你从这个宇宙中消失了，就连我也没能拽住你的梦境。” “我无法和你描述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因为我们的视角不同，但事实就是，在一瞬间，你和你的梦一起离开了这里。” “这里指什么？” “‘起源之墙’内的一切地方。” “我穿过了起源之墙？” “我们也不知道你是否穿过了起源之墙，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席勒的眼睛一直眯着，你很难相信一个DC宇宙近乎至高的概念性存在告诉你，他什么也没看到。 “不论你是否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墨菲斯那有些干瘦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他说：“当你回来的时候，命运也没有再次行动，似乎默许了这一切，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在我睡着的时候？” “我不知道。”墨菲斯摇了摇头，随后，他又说出了另一种猜测。 “这可能跟我对你梦境的锚定有关系，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不知道你的人到底去了哪里，但你的梦境中一直带有我留下的信标，就在你深层的梦境当中。” 席勒理解了墨菲斯的推测，梦境的信标就像一根绳子，绑在席勒的身上，当他离开这个宇宙前往漫威的时候，这根绳子确保了他还能再回到这个宇宙。 他当然知道，穿越很有可能是系统搞的鬼，但他并没有这样问墨菲斯，因为他也不确定命运和睡魔是否观测到了这个神秘的系统。 墨菲斯向他解释了一切，可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解释，席勒问：“命运为什么没有再一次尝试在灵魂之书上写下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从头到尾，我只是在你的梦境里观察了你一会，然后在你的深层梦境中留下了一个信标，至于你想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你可能得亲自去问命运。” 说到这，睡魔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表情说：“不……我没有建议你去他家安装门铃，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从宇宙存在开始，我们就各司其职，而我们的工作绝非是无意义的，无尽家族的每一个成员所掌控的领域对宇宙而言都至关重要，而命运也同样如此。” “就如我之前告诉你的，不存在于灵魂之书上的名字可能对宇宙产生损害，他希望能把你的名字写上去，这是他的工作之一，不过最后他放弃了这么做，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们对任何一个个体的存在都不感兴趣，我们不在乎你们的人生到底如何发展，在你们的生活当中又各自做了什么……” “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梦境的时候，我感到有些吃惊，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吃惊的人类，在此之前，无论我经历过多少个梦，都没有这种感觉。” “或许这正是你的特殊之处，可能你对无尽家族每一个成员来说都是特殊的，只不过你现在还没有接触过其他的成员……” “其他的成员？”席勒回想了一下说：“其他的暂且不提，欲望我应该接触过了吧？” 墨菲斯摇了摇头说：“欲望根本不工作。” “我曾从吹过梦境国度的风中听到过一个故事……”墨菲斯的语调总是带着诗歌一般的美感。 “死亡是我的姐妹，在每个世纪的每一天所带走的每一个人，都让她对自己的职责有更深的体会……” “那并不是一种美妙的感受，感受万事万物都将走向终结的必死命运，是她拥有这样伟大权能的代价，因此我常常在想，我将要为自己的能力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席勒似乎也被他的描述吸引住了，他向来喜欢这些与哲学有关的话题，他说：“我一直对高维生物的视角感到好奇，一直在猜测，你们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思考？又能得出什么答案？” 墨菲斯又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说：“直到今天，你才让我明白，不是我创造了梦，而是梦创造了我。” “你放进去的那个门铃，让我觉得，那就是我掌控梦境需要付出代价。” “他实在太过疯狂，根本不可理喻，我尝试了许多种方法，可他总有办法能逃脱我的掌控，并将我的家变得一团糟。” 席勒听到墨菲斯似乎微微的叹了口气，他说：“或许并非是我在控制梦，而是梦在控制我……” 随着他的叹息，桌上旋转的地球仪缓缓停下，席勒醒来时，他对面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就仿佛从未来过。 席勒站起来，走到桌子后面，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那个地球仪，用手拨动它，让它缓缓旋轉起来，然后他对着空气说：“如果一个梦太过真实，当你醒来时，你就会怀疑自己是否还在做梦。” “而或许，梦神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梦而已。” 席勒的叹息声回荡在房间中，忽然之间，躺在单人沙发上的杰克醒来了，他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坐在原地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比划着自己的雙手，似乎想描述出他刚刚做了一个令他无比开心的美梦，忽然，他的双手又停在半空僵住了，就像是回到现实的落差，让他一下子沮丧起来，嘴角缓缓落下，然后变成向下撇的样子。 他失落的坐在沙发上，用手捂住脸说：“我又回到了这个无聊的现实当中，我的老天……” 席勒看着手里已经停下的地球仪，对杰克说：“你的无聊日子就快结束了，蝙蝠侠應该很快就会回来。” 杰克动了一下，他把脸抬起来，把眼睛從手指缝中露出来，看这席勒说：“你说，我要不要给他准备一个大惊喜，来欢迎他回家？” “随你的便。” 席勒把地球仪放在桌面上，然后转身回去，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 杰克背着手，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往桌子旁边靠近，然后再席勒转身回来的前一秒，一把抓住那个地球仪，抱在怀里。 他像搂着一个舞伴一样搂着地球仪，对它说：“看看！我的小宝贝……我真是太爱你了，我能想象得出你将会带给我多少快乐，我们来跳一支舞吧，就现在……” 黄昏的庄园客厅中，席勒坐在桌子后面静静地看书，杰克搂着地球仪在客厅中旋转、舞蹈。 夕阳的光线洒进室内，杰克一圈又一圈的跳着，脸上充满陶醉的笑容。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地球仪转动起来，杰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而这时，布鲁斯的车子在公路上飞驰，直到他的视野内出现一个大大的标牌，写着：“前方哥谭”。 第二百六十六章 梦将何往（下） 赛琳娜拎起自己的包走下车，回头给了布鲁斯一个飞吻，说：“谢谢，宝贝，我玩的很开心，我要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下午我们再见！” 布鲁斯侧身，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推开赛琳娜那边的车门，赛琳娜看懂了他的意思，走回去，向前探出身体，然后探进布鲁斯怀里，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然后她飞快的离开了，布鲁斯摸了一下自己脸颊上刚被赛琳娜亲吻过的地方，叹了口气，他想，自己真的是有点鬼迷心窍了。 如果在一年前，有谁告诉他，要他花上几天时间，开着车沿着东海岸四处闲逛，那他一定会觉得比坐牢还要难受，可谁知道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当赛琳娜说她玩得很开心的时候，布鲁斯心里那些对于浪费时间的愧疚就一扫而空了。 当然，既然已经结束了假期，他还是得回归到原本的生活中去，布鲁斯缓缓发动车子，开回了韦恩庄园，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又开着蝙蝠车、穿着蝙蝠衣，离开了庄园，打算去继续完善自己的蝙蝠洞。 过了这么久，蝙蝠洞已经基本搭建起来了，只不过还有一些轻型设备没有放进去，蝙蝠车在夜晚哥谭的街道上轰鸣，但他刚开过一个路口，就感觉到一束强烈的光线晃着他的眼睛，他不禁眯起眼睛，看向自己右侧的路口，那里停着一辆巨大的卡车。 强烈的灯光是那辆卡车的远光，两个车灯闪烁了一下，在光线熄灭的时候，蝙蝠侠看到了卡车驾驶座上，那個可怕的笑脸。 直觉开始疯狂报警，蝙蝠侠一脚踩下油门，可是已经晚了，巨大的卡车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蝙蝠侠一拍面前的按钮，一瞬间，座椅弹射出去，他落地的时候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然后站了起来。 重型卡车撞在蝙蝠车上，蝙蝠车被整个掀了起来，落地的时候，挡风玻璃和顶棚零件的碎片飞溅出来，紧接着，巨型卡车的车头爆炸了，爆炸的火焰在漆黑的公路上像一团原地绽放的烟火。 “欢迎回家，蝙蝠侠，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刺耳的笑声从黑夜中传来，蝙蝠侠眯起眼睛，看到了那个身影。 就如同宿命般的对决一样，他们哥谭在黑夜中面对面，对面那个画着小丑妆的人手上没拿着任何武器，看起来弱不禁风。 可蝙蝠侠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血液冲上他的头脑，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恐惧，还是在兴奋。 “你的假期玩的开心吗？蝙蝠侠？” 小丑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在期待一个肯定的答案，可很快他又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说：“可我很不开心，蝙蝠侠，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最近都遭遇了什么吗？！” “我被一个疯狂的心理医生抓到医院去！进行他那可怕的梦境实验，我被他扔进深层的意识空间里，然后去面对一个可怕的怪物！！” 忽然，他停住了，然后转头看向卡车爆炸的残骸，他尖叫了一声，用手指撑开自己的眼眶，然后四根手指从眼睑往下滑，做出一个惊恐的表情说：“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他快步跑了过去，开始在爆炸的残骸中努力翻找，忽然，他找到了一块还没被彻底烧焦的轮胎碎片，他抱着那个碎片说：“我的轮胎小姐，她死了呜呜，在伱不在的日子里，就是她陪着我……” 蝙蝠侠就站在原地看着小丑表演，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把嘴角向下撇。 哥谭开始下起雨来，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倾盆大雨，天边开始划过闪电，雨水拍打在公路中央的残骸上，将烧焦的气味越传越远。 而这时，小丑站了起来，他站在雨中，没有盔甲、没有披风、没有武器，形单影只，像一只瘦削又苍白的孤鬼。 雨水让他脸上的妆开始花掉，就好像他的整个皮肤都被溶解了，但他依旧带着那个疯狂的笑容，对蝙蝠侠说：“你觉得我是个烦人的疯子，对吗？” “总是从各种地方冒出来，给你添一大堆的麻烦，拉你看一些你并不喜欢看，也看不懂的表演，说一些你不愿意听，也听不懂的疯话……” “可是，蝙蝠侠，我会让你明白……”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癫狂，这种可怕的表情和动作中，褪去了那些荒诞离奇的滑稽感之后，只剩下有如实质的危险和疯狂。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按钮，对蝙蝠侠说：“你做过人生中重要的决定吗？就是可以改变人生道路的那种决定？” “我刚刚就做了一个这样的决定。” “我和别人打了一个赌，蝙蝠侠……” “我赌你不会让我失望的，那么现在……” 小丑透过层层雨线直视着蝙蝠侠，对他说：“……游戏开始了。” 按钮按下，“轰”的一声巨响，蝙蝠侠转头，他看到，市内的某个地方腾起剧烈的火光。 按钮落地的时候，溅起微不可查的水花，当波澜恢复平静的时候，只剩下小丑那癫狂的笑脸，而蝙蝠侠已经消失了。 第二天夜里，同样是冰冷的大雨，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哥谭是上空亮起了一个巨大的蝙蝠灯，戈登拿着电话对那头说：“快让谈判专家上去！！那个疯子到底要干什么？？”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向不远处的大楼的楼顶，那里只有一个站着身影，但是楼的侧面却悬挂着许多条绳子，上面都绑着人。 电视里播放着小丑在雨水中更加可怖的脸，他抱着镜头，说：“你们知道吗？就在昨天，我在哥谭十二条主要街道的地下通道，问所有的流浪汉，他们最讨厌的人是谁？问他们，他们觉得是谁导致了他们现在这样落魄的生活……” “许多人跟我抱怨各种各样的事，他们的上司把他们炒了，他们的房东把他们赶出来，便利店和餐厅不为他们提供免费的食物，是的，是的，各种各样这样的事……” “而我！英雄杰克！我为他们悲惨的遭遇而哭泣，于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丑发出一连串疯狂的大笑，说：“我把他们的仇人绑来了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把肩膀耸起来，一手扶着镜头，一手指向楼顶的边缘，大声说：“看到吗！流浪汉们！你们的仇人就要……就要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镜头当中，小丑在倾盆大雨中走向楼顶的边缘，然后掏出一把匕首，把匕首抵在绳子上，那个被绑着的人西装革履，看起来是个精英职员。 他抬头看到了小丑疯狂的笑脸和正对准吊着他的绳子的那把匕首，他崩溃的大喊：“不！！不要！！！我会掉下去，我会摔死的！！” “哦，英雄……对，我是个英雄，我要给受审判的人一个说遗言的机会，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求求你，放了我！求你了，别这样……别这样对我，我不想死！！” 那个职员不断哀求着。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让小丑感到很无趣，于是他挥动匕首，割断了绳子，那个职员从30多层的高楼掉下去，然后摔在地上，成了一滩肉泥。 地面的警察和谈判专家，还没等有所动作，绳子和人就像天空落下的大雨一样，密集的掉下来，站在地面上，只能看到他们临死之前绝望的表情。 就在蝙蝠灯亮起不久，楼顶上出现了第二个站着的身影，那是蝙蝠侠。 就如同众望所归一样，一个漆黑的身影，站在了小丑对面。 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两人扭打在一起，整个世界都充斥着雨声和雷声。 两个人的打斗更像是默剧表演，一场并不精彩甚至有些滑稽的对手戏就这样展开了。 最后，小丑被打倒在地上，被绑住胳膊，但蝙蝠侠的肩膀上也被划了一道，鲜血被雨水冲刷着流淌下来。 躺在地上的小丑依旧笑着，他说：“蝙蝠侠，你赢了，但你以为这是所有人都期望看到的吗？” “就算你是哥谭剩下所有人的英雄，也绝对不是那些流浪汉的，因为他们差一点就可以看到他们的仇人从高楼坠落下去，然后摔成肉泥，获得一个比他们更悲惨的结局！” “你永远也成不了英雄，哈哈哈哈哈哈，你所救的无辜之人可能是别人做梦都想杀死的對象，你猜他们会不会恨你？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被带走之后，蝙蝠侠一个人走过街道，走上车，发动车子，然后驶入哥谭无穷无尽的黑暗雨夜。 他并未被那些疯言疯语所动摇，他只是耗费了太多体力。 他没有选择直接回到韦恩庄园，而是开车去了蝙蝠洞，然后把自己的伤口處理好，就像往常一样，先用喷雾，然后绷带包扎，等到弄好这一切，他把染上血的衣服都处理掉，换上一套新的，然后再开车回韦恩庄园。 韦恩庄园依旧灯火通明，阿尔弗雷德站在门口迎接他，看到他有些苍白的脸色，阿尔弗雷德对他说：“少爷，你需要一些热饮，一杯热巧克力如何？” “谢谢你，阿尔弗雷德。” 他没有拒绝，只是走到了沙发旁边坐下，阿尔弗雷德把热巧克力端过来的时候，他本能的想用惯用手去拿，可却牵动伤口，他的动作停顿的一瞬间，他立刻换另一只手去端杯子。 可他知道，这还是被阿尔弗雷德发现了，尽管他的管家什么也没说，还是如同往常一样送他上楼回到卧室。 一种深深的疲惫包围着他，他走到灌洗室的洗手台前，看一下镜子，那里面，他脸色苍白，面无表情，但不知怎么的，那种疯狂的笑容出现在他心里、浮现在他眼中，然后折射到镜子里，他仿佛看到自己笑一下。 他甩了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抑回去，然后从盥洗室走出来。 他的手指停在台灯的开关上，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按下去，就这样，他没关灯就躺上了床，然后在疲惫的神情中緩缓入睡。 轻微的呼吸聲回荡在房间中，夜色越来越深，雨越下越大。 整个屋子中充斥着柔和的光线，不论是床铺、墙壁还是地毯，都反射出一层薄薄的光晕，黑暗似乎无所遁形。 而一道闪电划过时，床底最深处的黑暗角落中，一张猩红的嘴，缓缓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 第二百六十七章 层层恐惧（上） 夜已经很深了，躺在床上的布鲁斯睡得越来越沉，可即使是在睡梦当中，他的眉头依旧皱的很紧。 忽然，他卧室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光线倾泻出去，门轴的轻响有些恼人，布鲁斯的眉皱得更深，他的手臂动了动，然后翻了个身。 一层阴影一样的黑暗覆盖到他的脸上，布鲁斯似乎有所察觉，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窗外一道闪电划过，一个高举着匕首的可怕小丑站在他的床前。 匕首落下的一瞬间，布鲁斯从床上坐起来，他紧紧屏住呼吸，像被扼住了喉咙，好半天之后，才颤抖着肩膀呼出一口气，他看向空荡荡的房间里，确认了这只是一個噩梦。 额头和后背上的冷汗尚未消退，布鲁斯抿着嘴，抹了一把脸，从床上坐起来。 他看到，自己房间的窗户开了一个小缝，窗外的风吹进来，让台灯的灯罩有些摇晃，房间内影子忽明忽暗，布鲁斯想，可能这就是自己做噩梦的原因，于是，他走过去把窗关好。 房间内没有了风之后，一切光影都安静下来，布鲁斯动作有些迟缓的走向盥洗室，想找一条毛巾擦一下脸上的汗。 进入盥洗室之后，他把手撑在洗手台上，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过这次他没有出现任何幻觉，只是发现自己脸色有些苍白，肩膀上的伤口崩裂开了，开始往外渗血。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种疼痛不算太剧烈却十分绵长，可能是刚刚坐起身的时候用力过猛，导致撕裂。 布鲁斯有些无奈的拧开水龙头，弯下腰，想洗一把脸。 就在他低头、闭眼、捧起清水的时候，他没有发觉到，盥洗室的门缓缓打开了。 而在他再次起身、抬头、看向镜子的时候，一个可怕的黑影站在他的身后，和布鲁斯同时出现在镜子中的，是一个大笑着的疯狂小丑，他举起匕首往下狠狠一挥。 “呃！！” 布鲁斯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从床上坐起来，他大口大口的深呼吸，有些迷茫的看着周围的景象，他还躺在床上，屋子里依旧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窗户关的很严，并没有风吹进来，灯罩没有在摇晃，光影也没有变换，更重要的是，没有那个疯狂的小丑。 他在床上有些僵硬的坐着，伴随着呼吸，喉咙里发出颤音，他想要再次走下床的时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才站起来，然后伸手去摸旁边书桌的棱角。 那里的锋锐感顺着指尖传达到他的大脑，让他有了一丝安全感，布鲁斯这次没有再去盥洗室，而是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拧动门把手，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可怕的景象发生了。 门外不是韦恩庄园的走廊，而是一个狂风呼啸的黑洞，布鲁斯几乎一瞬间就被吸进去，然后，令人反胃的失重感和坠落感之后，他再一次从床上坐起来。 布鲁斯狠狠的闭了一下眼睛，他完全无法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梦。 布鲁斯开始思考，如果这一次也是梦，他要怎么做才能醒过来？ 他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打量这个房间，这个卧室和他记忆当中相比没有什么不同，所有东西都在他该在的地方，他睡觉之前没有关上的灯，让所有物品都蒙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到底是什么造就了他这些连环的噩梦？ 布鲁斯再次站起身，走到房间中央，他只停顿了一瞬间，然后再次迈步走向盥洗室，打开水龙头、低头、捧水、洗脸、站直身，果不其然，一个疯狂大笑的小丑对着他举起匕首，然后再一次，他从梦中惊醒。 现在布鲁斯明白了，他被困在了一个无穷无尽的梦境当中，必须要找到醒来的方法。 从床上坐起来，布鲁斯开始进行搜寻，可房间中的所有东西都无比真实，根本不像是梦中该出现的样子，桌子上的木纹清晰可见，椅子边缘的划痕也和布鲁斯记忆中毫无二致。 如果躺下睡觉，就会有一个疯狂小丑举着匕首来到床边，如果走进盥洗室洗脸，就会有另一个疯狂小丑举着匕首站在他身后，如果想要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去，就会被吸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以上所有情况发生之后，布鲁斯都会再一次从床上醒来，然后再重复同样的噩梦。 布鲁斯试了很多次，又触发了更多的条件，比如，如果他站在房间中央不动，吊灯上就会出现一个掉倒挂的小丑，举着匕首刺向他，如果他钻进桌子底下，背后的墙壁上就会出现一个印在墙壁上扁平的小丑，举着匕首刺向他，如果他打开衣柜，里面就会冲出一个疯狂的小丑，举着匕首刺向他。 就好像不论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到处都是可怕的小丑。 而一旦被这个举着匕首的小丑刺中，布鲁斯就会从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床上，然后再一次被惊醒。 这个可怕噩梦不断循环，就好像永无完结。 就这样，韦恩庄园布鲁斯的卧室当中，一个又一个的布鲁斯，开始尝试各种各样的动作，有的搬开自己的床垫、有的掀起书桌的桌脚、还有的在挪动衣柜，每当他们触发某种条件的时候，布鲁斯的身影就会消失，但紧接着，又会有更多的布鲁斯出现。 当发现这是一个循环梦境之后，布鲁斯就知道，除了穷举之外别无他法，因为在梦里一切都不讲道理。 毕竟如果是在现实，以韦恩庄园的安保系统，拿着匕首的小丑根本不可能进得到他的卧室。 如果是正常的推理中，穷举法和地毯式搜索无疑是当思路陷入困境，或者是没有其他新的选项的时候，才会采取的迫不得已的方法，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两种方法的效率却是最高的。 终于，直到房间中一个布鲁斯在触碰到台灯开关时候，一切发生了变化。 当他用手拨动台灯的开关，把台灯关上，让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之后，那个可怕的小丑没有再出现。 不论是走进盥洗室洗脸，还是躺回床上睡觉，漆黑一片的卧室内，没有再出现那个疯狂的笑脸。 可这不意味着这个无尽循环的噩梦就这样结束了。 布鲁斯依旧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梦里，他在黑暗中走到窗边，打开窗，冷风伴着雨水吹到他脸上，这种触感非常真实，可布鲁斯丝毫没有放松，他现在终于理解了小丑对他说的那句“游戏开始了”是什么意思。 在尝试了所有可能触发小丑出现的动作，而小丑却没有出现的时候，布鲁斯就知道，“关灯”可能就是这个谜题的重点。 而接下来，他走到了卧室房门边，然后打开卧室的房门。 门外是韦恩庄园的走廊。 可布鲁斯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经历过无数轮噩梦，他已经不再信任所谓“现实”的一切。 此时，韦恩庄园当中也是一片漆黑，布鲁斯沿着黑暗的走廊往前走，直到走到楼梯边缘，在他踏步下去的一瞬间，下一节台阶消失了，然后他坠落了下去，然后再次从梦中醒来。 起身、关灯、开门、往外走，这次，布鲁斯换了一个方向，想从另一侧的楼梯走下去，然后他发现，不论他走哪一道楼梯，在他抬脚下去的一瞬间，之后的台阶都会消失不见，然后他就会再次进入下一个梦境。 这次的谜题关键又是什么？布鲁斯站在黑暗的走廊中思考着，他没有任何焦虑和不耐烦的情绪，或者说，他从这种思考当中获得了短暂的宁静。 如果不能走楼梯，他到底要怎么离开这一层？ 布鲁斯尝试了从天井边缘直接向下跳，如果在现实当中，两層楼的高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在梦境当中，一旦有坠落感，他就会再次醒来，于是他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 如果不能够离开这一层，那么或许他应该探索其他房间，可其他的房间和卧室的情況是一样的，布鲁斯的很多动作都会让他触发致命的小丑，那个带着癫狂笑脸的身影，不知何时就会出现在他的背后、身侧、头顶乃至面前，然后对他挥下匕首，让他再次醒来。 一个又一个房间，一道又一道谜題，布鲁斯的身影再次填满了整个韦恩庄园的三楼，到处都是他行动、驻足和思考的身影。 而在不知道多少次醒来之后，布鲁斯没有再走同样的流程，而是留在了他的卧室当中。 他如同许多次之前一样，关掉卧室的灯，然后半跪下去，俯下身，把头贴进地板向床底望了过去。 整个韦恩庄园三楼当中，他唯一一个没有查看过的地方——他的床底。 但布鲁斯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略了这里，他扶在床边的手，有些非常轻微的颤抖，他始终不能忘记，自己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听到过的那个恐怖故事。 当你睡在床上的时候，会有一个和你同样的人影睡在床下，那是你的影子。 如果孩子不好好睡觉，影子就会从床底爬出来，然后把伱丢到床下，而他自己躺到床上代替你。 他会完全的取代你，享受你父母的照顾、和你的朋友玩乐、穿你的衣服、玩你的玩具，而你只能像影子一样，躲在床底伤心的哭泣。 童年阴影的记忆最为深刻，但就算没有这个故事，人们在一片漆黑中向更黑的床底看过去，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而在那里，布鲁斯发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他房间中的东西，那是一个正在旋转着的……地球仪？ 地球仪的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用非常潦草且古怪的字体写着一行单词—— “这位是地球仪小姐，他舞伴是杰克，小丑杰克要提醒蝙蝠侠，好孩子睡觉要！关！灯！” 就在他读完這一张纸条的一瞬间，一只苍白的手握着匕首，从床底下伸出，刺向了布鲁斯。 第二百六十八章 层层恐惧（中） 哥谭市的上空寒风呼啸，而比风更快的，是正在黑色雨夜中亡命奔逃的布鲁斯。 他的背后追着一个畸形的怪物，那是一个四肢无比修长，像蜘蛛一样的怪物，更重要的是，这个怪物长着一张阿尔弗雷德的脸，他的其中一只手臂上还端着一杯热牛奶。 不断的惨叫从身后传来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变得诡异又凄厉：“少爷，喝了牛奶才能睡觉，你忘了吗？！！” “你不是個乖孩子！！”阿尔弗雷德的面容越来越扭曲，他挥舞着几米长的四肢，在地上爬行，活像一只巨大的节肢动物，他的头旋转了180度，口中不断大喊着：“好孩子必须喝完牛奶才能睡觉！！！” 布鲁斯一边往前跑，一边回想起了，几分钟之前发生的事。 在发现了地球仪和纸条之后，他又一次被床底的小丑给袭击了，然后再次从床上坐了起来。 无疑，他掌握了更多的线索，地球仪？布鲁斯想，一个旋转的地球仪，会代表着什么？ 可床下的那个家伙非常难对付，布鲁斯以任何角度去拿那个地球仪，都会被他的匕首命中，然后再次醒来。 无法在这方面取得成果的布鲁斯只能再一次走出房门，在走廊和其他房间中进行探索，可就如同在卧室中的那些陷阱一样，布鲁斯一次又一次的被其他房间中的小丑杀死。 很快，布鲁斯停在了走走廊中央，然后回头望向自己卧室的房门。 每一次醒来，他都是从卧室里面向外打开房门，然后在外面被小丑杀死之后，再回到床上，再次从里面打开房门。 可他从没有站在走廊上，然后从外面向里面打开房门。 布鲁斯站在漆黑的走廊里，握住卧室的门把手的时候，他思考了很久，然后推测出了这里的规则——他必须直面自己的恐惧。 在卧室中时，他最大的恐惧是在童年时听到过的那个故事，或许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遗忘了这一切，但显然，在梦里他并没有忘掉，这种恐惧刻在了他更深层的意识当中，直到现在才被翻出来，成为了阻碍他寻找真相的一座大山。 而在走廊中，他最恐惧的或许就是打开自己卧室的房门，因为他知道，那不仅仅意味着一个绝望日子的结束，也意味着下一个绝望的日子即将开始。 布鲁斯回想起来，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中，他非常恐惧回房睡觉，每当推开卧室的房门打算休息的时候，他都怀着一种强烈的愧疚感和负罪感，因为他觉得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而现在，他再次握住卧室的门把手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再次涌上来，就像他之前看向床底时那种恐惧一样。 但他还是直接推开了门，而房门的那头，是韦恩庄园的二楼。 他踏入二楼的时候，身后的房门消失了，可布鲁斯知道，接下来会有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因为二楼的房间比三楼更多，更重要的是，这里是阿尔弗雷德休息的地方。 他在走入二楼走廊的时候，碰见了端着托盘的阿尔弗雷德，那个托盘上放着一杯热牛奶，阿尔弗雷德看着布鲁斯，关切的问：“少爷，又做噩梦了吗？来杯牛奶吧。” 布鲁斯没有动作，然后忽然之间，那杯牛奶变成了一个滑稽的炸弹，“砰”的一声爆炸了，阿尔弗雷德被炸的粉身碎骨，布鲁斯再次从床上惊醒。 第二次，他尝试去拿起那杯牛奶，可牛奶依旧会变成炸弹，把他炸死，让他重来一次。 “直面恐惧……”布鲁斯喃喃自语道。 他在恐惧什么？恐惧阿尔弗雷德吗？还是说，他不敢面对阿尔弗雷德的关心？ 一次又一次醒来，不论布鲁斯用什么姿势去拿那杯牛奶，不论他说什么话，最终都会醒来。 但很快，布鲁斯的思路清晰了起来，再面对阿尔弗雷德的时候，他说：“谢谢，阿尔弗雷德，但能请你把牛奶送到我的房间去吗？” 这一次，牛奶没有爆炸，阿尔弗雷德和布鲁斯也都没有被炸死，阿尔弗雷德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好的，少爷。” 现在，布鲁斯位于二楼，而他的指令是让阿尔弗雷德将牛奶送到三楼他的卧室，所以他现在必须再回到三楼，可是这里并没有楼梯给他走。 最快的方法就是再次惊醒，出现在三楼卧室的床上，可是布鲁斯却惊奇的发现，整个二楼太过正常，没有了拿着匕首的可怕小丑，没有了会坠落楼梯。 布鲁斯发现，自己无法进行下一次循环了。 当伱明白自己在做梦并且想醒来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跳楼，坠落感会让人很快从梦中惊醒，但还有另一个方法，那就是产生足够的疼痛，或者说，自杀。 “直面恐惧……”布鲁斯再次念叨了一下这个词，然后他想，只要是人类，就都无法避免对于死亡的恐惧，那么自杀，应该就是直面恐惧最好的方法。 他从其中的一个房间找来了一个改锥，这件工具的尖锐程度足够刺穿他的心脏，可等拿到这个工具抵住到自己胸口的时候，布鲁斯才发现，除了死亡之外，还有另一种恐惧围绕着他，让他的手在不停颤抖。 如果这不是一个梦呢？ 如果他被欺骗了呢？ 如果这一次，他从床上惊醒，到走出卧室、来到二楼、遇见阿尔弗雷德、让他把牛奶送上楼的这个过程，全部都是发生在现实当中的呢？ 如果当改锥插进他的心脏之后，他没有醒过来，而是痛苦的等倒在地上，只能绝望地等待死亡降临呢？ 那将是本世纪以来最大的笑话。 布鲁斯毫不怀疑，某个疯子会为了制造这个笑话，布下这一重又一重陷阱，直到引导着他，自愿把利器插进自己的心脏，然后迎接死亡。 布鲁斯忽然发现，他理解了这个世界上一切疯子，不管他们是疯狂大笑、大叫、自残、攻击他人，或许他们就和现在的布鲁斯一样。 或许他们攻击自己，也只是为了从某个可怕的梦境中挣脱出来，他们攻击别人，也是在攻击梦境中的某种怪物。 就像如果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观看布鲁斯这段时间的行动，那不论是谁，都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他在自己的卧室里上蹿下跳，掀开床垫、搬动书桌、反复走进盥洗室、不停的去拧门把手，一刻不停的检查着这屋内的每一个东西，就好像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在不断重复着那些刻板行为。 在旁观者看来，他对楼梯怀有莫名其妙的恐惧，宁可从天井上往下跳，也不肯踏入楼梯一步，他趴在地面上，往床底钻，把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地球仪拿出来之后，却在原地思考许久。 他在自己的房门前呆滞的站着，却不去推门，面对着给他送牛奶的管家，却突然露出悲伤又惊恐的表情，他拿着牛奶杯，就好像拿着一个炸弹，然后又挥动胳膊，把牛奶杯扔出去…… 就在改锥锥抵在布鲁斯胸膛的一瞬间，他忽然理解了小丑。 小丑不停的大笑着，旁人称呼他为疯子，可他或许只是在自己的幻觉中看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在他自己的梦境中，他所做的选择再正常不过。 每一个疯子，在自己的世界中都是正常人。 就在布鲁斯握着改锥的手缓缓用力，在自己的胸膛上划出一道伤口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布鲁斯的背后，一个顶着阿尔弗雷德脸的怪物出现了，他一边转动着脑袋一边大喊：“少爷！你为什么不在房间里？！” “你为了逃避喝牛奶，竟然跑到了这来！快跟我回去，喝完牛奶才能睡觉！！” 不论如何，看到自己的管家变成了一个四肢修长的节肢动物，脑袋还在不停的转动，这种冲击对於布鲁斯而言也是有点大的，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避开攻击。 他向右侧一个翻滚，然后趁着阿尔弗雷德转身的空隙，夺路而逃。 整个二楼没有楼梯，可在布鲁斯冲进走廊的一瞬间，走廊尽头的窗户“砰”的一声打开了，寒风涌进来，布鲁斯别无選择。 当他从窗户跳下去的時候，他本以为这种失重和眩晕的感觉会让他再一次醒来，可却并没发生，他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剧烈的疼痛从他的后背和肩膀上传来。 这种过于真实的疼痛，让布鲁斯不禁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回到了现实当中，但很明显，那只违反常识的怪物在提醒着他，这依旧是一个梦。 雨開始越来越大，身后怪物的嘶吼开始越来越凄厉，一切都好像变得更加混乱起来，就好像突然从一个解谜游戏，变成了一个恐怖游戏，而且还是有极端追逐战的那种。 布鲁斯加快了奔跑的脚步，因为他不确定，如果自己真的被那个怪物抓住，到底还有没有再次醒来的机会。 韦恩庄园之外的路，布鲁斯非常熟悉，因为他已经走过了无数次，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家的周围好像变成了一个无穷无尽的迷宫。 怪物一直在追，布鲁斯一直在跑，就像人们常见的那种被追逐的噩梦一样，时间一长，精神和体力都在不断消耗。 规则是什么？布鲁斯想，直面恐惧？ 恐惧…… 忽然间，他停在了一个熟悉的路口，那是他曾路过几次，却忽视了的路口。 那是一个他非常熟悉的路口，那里堆了多少块碎石、有多少条电线，他都一清二楚，因为就是那里的一声枪响，改变了他的一生。 第二百六十九章 层层恐惧（下） 那个有着阿尔弗雷德脸的怪物已经追到了他身后，布鲁斯却忽然平静了下来，他放慢脚步，缓缓的走到了那条漆黑的小巷里。 就在他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之后，小巷中的情况却出乎了他的预料，因为那里并没有他最恐惧的东西，反而……有两个人在喝酒？ 其中一个人是绿头发的杰克，另一個人是绿头发的……席勒教授？？？ 布鲁斯满脸疑惑，这时，绿色头发的席勒转头看向布鲁斯，说：“你该不会指望着这里横陈着两具尸体，还有一串散落的珍珠项链吧？” “你看，这就是最基础的心理学应用，前面的所有规则都在给你灌输要伱直面各种恐惧的规则，所以当你看到一条和你父母死亡的小巷一模一样的路口时，你就会本能的觉得，这里面一定会出现你最不想看的那个内容……” “就像前6个答案是1、2、3、4、5、6的时候，第7个答案一定有人会填7，尽管第7道题的问题，是问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我今天早上吃了一个华夫饼，完全不好吃，实在是太甜了！”杰克抱怨道：“而且还很贵，竟然要50美分！” 布鲁斯已经彻底迷惑了，他不明白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他想开口，可是席勒却先一步说：“你应该很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应该想问，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这又是一个常见的心理学陷阱，你忘了吗？你正在梦里，梦里不需要逻辑，你会想到这些问题，是因为我们突然用一种非常有逻辑的方式跟你讲话，可实际上，你却忽略了更多怪异的事，比如……” 布鲁斯看着他，席勒对他笑了笑，说：“你喜欢我新的发色吗？” 布鲁斯忽然停顿了一下，他发现，的确如此，因为席勒在用有逻辑的方式跟他讲话，所以他的思维也回到了逻辑世界当中，但实际上，这幅场景还是毫无逻辑，因为现实中席勒教授的头发不是绿色的，也绝对不可能在自己的脸上画上这种小丑妆。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绿头发的人喝酒的地方是一头大象的背上，那头大象就像一个卡通形象一样，被挤在狭小的巷子里，四条腿都被挤到了一起，可布鲁斯却丝毫没有觉得奇怪。 布鲁斯叹了口气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看！他果然还是问了！”杰克欢呼道，他举起酒杯，然后把酒液一口气倒进自己的嘴里，在嘴里咕噜咕噜的漱了一下，然后才咽下去。 “我早就告诉你了，即使你跟他解释清楚了原理，他也是个无趣的人，蝙蝠侠就是这样，即使在梦里，他也会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就是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干。” 席勒话音刚落，他就出现在了布鲁斯面前，然后挥动自己的雨伞，打晕了布鲁斯。 一阵白色的光晕出现在布鲁斯眼前，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困在一个手术台上，而头顶是手术室强烈的灯光。 两个绿色头发、画着小丑妆的人正穿着白大褂，拿着手术刀，站在他的面前。 布鲁斯又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再睁开，绿色头发的席勒拿着手术刀对他说：“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疑惑，但没关系，在动手术之前，我们可以把所有的事讲清楚。” “你们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布鲁斯问他。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席勒刚想解释，杰克忽然大喊道：“因为你抛下我们离开了哥谭！你去度假了！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伤了我们所有人的心！！” “好了，杰克。”绿色头发的席勒看起来要更加冷静一点，可布鲁斯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更加危险的气质，绿色头发的席勒很认真的说：“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心理学家，最近，我研究的课题就是——梦。” “梦？” “没错，或者说，是人类的意识空间，并且我已经过了研究普通人意识空间的那个阶段了……” “在很早之前，我有过一个猜想，如果思维殿堂的最顶端是现实，那么，地表以下的最底端，应该是睡魔的梦之国度，就在不久之前，我验证了这个理论……” “我认为，所有人应该都跟我的情况一致，可是杰克却提出了反驳，他认为，蝙蝠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于是，我们打了个赌。” 布鲁斯把脑袋抬起来，看着绿色头发的席勒，杰克一边嘻嘻笑着，一边说：“我赌你深层意识空间的底部，并没有连接到梦之国度，而是藏着一个危险的玩意……” “其实我对此有所了解。”绿色头发的席勒接着说：“但我却觉得，杰克说的那个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所以我们想个办法，来验证我们谁是对的。” “什么办法？”布鲁斯问。 “既然你知道了这里是梦境，那你知道现实中你在哪吗？或者说，你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入梦的吗？” 布鲁斯回想了一下说：“我躺在韦恩庄园床上的时候？” “不，现在你的身体并不在韦恩庄园的床上，而是在哥谭市入口指示牌的底下。” “也就是说，你进入哥谭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在你进入哥谭之后，那场梦其实是发生在你表层意识空间里的，包括杰克用重型卡车撞翻了你的蝙蝠车按下按钮、炸了化工厂，然后把那些人绑到大楼顶上，让他们摔下去，这些都是表层意识空间发生的第一层梦。” “为了不让你怀疑这一切并迅速惊醒，杰克制造了一系列的意外，把你弄得很疲惫，让你回到韦恩庄园之后直接睡觉。” “而当你睡着并且再次做梦的时候，你就进入第二层梦，你看到一个小丑站在你的床前，对你挥动匕首，然后紧接着，就是第三层、第四层梦……” “以此类推，你在韦恩庄园中失败了多少次，你就陷入了多少层的梦境当中。” “在这个过程当中，你的意识由表层意识空间逐渐下降到深层意识空间，然后一直往下挖，直到这里……” “这里？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你深层意识的最底端，我喜欢叫它……‘边缘’。 “你们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里？” “为了找出可能潜藏在你身体里的那个危险的玩意。”杰克看向布鲁斯的眼睛，却好像没有在看着他，而是透过他的眼睛看向他的灵魂内部。 “杰克推测，那个危险又令人讨厌的东西可能在你深层意识的最底层，但同样，他可不会藏在大马路上，如果这里真的有一个他的孵化室，那你猜猜，那会是哪里？” 布鲁斯忽然明白了，他看向席勒的手术刀，说：“你觉得他在我的身体里？” “没错，只有你来到你深层意识的最底层，我们才有可能把它给揪出来，所以现在……” 绿色头发的席勒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这让布鲁斯不寒而栗，因为一旦想到那位教授和小丑合而为一，他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更可怕的事了。 但他并没有挣扎，而是思考了一下，又躺回了手术台上。 这让两位小丑都有些意外，布鲁斯说：“……我忽然对你们的精神状态有了一些理解，或许，在现实世界中，你们可能看起来非常疯狂，但或许，在梦境当中，你们是对的……” “真没意思。”杰克撇了撇嘴，席勒却没觉得失望，他说：“难不成你还指望他尖叫、哭喊着让我们不要动手？即使他不理解，他也不会这么做的，蝙蝠侠就是这样不是吗？” “好吧，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说的那个东西到底存不存在……” 接着，席勒用手术刀刺向了布鲁斯的额头，划开他脸部的皮肤组织，而杰克则像剥香蕉一样，把布鲁斯的外皮剥下来。 表皮层、真皮层、脂肪层，席勒负责划開缺口，杰克则负责剥香蕉皮，皮肤之后是肌肉组织，然后是骨骼…… 扒下来的废料就像一件许久不穿的夹克一样。皱皱巴巴的堆在一边，两个绿色头发的恐怖医生满手满身都是血，只有脸上还残存着疯狂笑容。杰克不时的还发出几声呜咽，似乎在为被拆成零件的蝙蝠侠而感到悲伤。 那那些不可言说的邊角废料被他们随意扔到地上，堆的越来越高，最后一层组织被拨开之后，出现在布鲁斯体内的，并不是正常人的内脏，而是——另一个布鲁斯。 席勒叹了口气说：“或许你就要赢了，因为他看起来的确不正常。” “正常？你觉得蝙蝠侠什么时候正常过？要是拨开他的皮肤里面是颗心脏，我才要失望呢。” “看来，我们只能再来一次了。” 绿色头发的席勒和绿色头发的杰克对视一眼。并没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任何的疲惫和烦躁，反而都是兴奋，活像两个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致命怪医。 一开始还算和谐，但后来，两个人就吵了起来，绿头发的席勒以杰克没有行医资格证为由，要独占双数层的布鲁斯，杰克则认为应该按身体部分来分配，他想要頭那部分，席勒当然也不同意。 到不论如何，划开皮肤，剥开表皮组织，一个又一个的布鲁斯出现在体内，那些废弃的边角余料已经快堆满整个房间，直到杰克剥开了最后一层。 最后一层的皮肤被揭开之后，那里躺着一个蠕动的黑色怪物，他的身体和四肢都是不过手腕粗的管道，被包裹在一层又一层布鲁斯当中，唯独只有头部有些不同。 那里并不是布鲁斯的脸，而是一个灰色的卵，那颗卵上有一张艳红的嘴唇，和咧开的巨大的笑脸。 就在最后一层皮肤被剥开的一瞬间，那个像是节肢动物一样的怪物，摆脱了所有還覆盖在他身上的皮肤，就要一跃而起。 这时，一只手按住了它的脖子，杰克把脸凑过去，露出一个相同的疯狂笑容，说：“找到你了，NO.3。” 第二百七十章 恐惧笑魔（上） 在DC漫画中，有关小丑这个角色的起源有很多，最初，在小丑还没有火起来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杂技团演员，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小丑。 后来又有了掉进化学池的版本，当然，最出名的要数致命玩笑的小丑，只要度过糟糕的一天，就会变成小丑一样的疯子。 其中争议比较大的是一个宇宙中拥有三個小丑的这个设定，在这个设定当中，小丑不再是唯一的角色，三个小丑开始互相残杀。 抛开那些吸引人的噱头来看，一个宇宙中拥有多个小丑是可能的，毕竟哥谭中最不缺的就是疯子，而其中某些人刚好疯的一样，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疯狂小丑，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席勒来到哥谭第一天的晚上，他就确定了这个宇宙中的确应该有多个小丑，因为就在这天晚上，他控制身体的人格，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变。 在最开始，这种异变并不明显，可直到布鲁斯出现在他面前，并且看向他的时候，席勒就成为了被选中的小丑之一，也因此，布鲁斯对他感兴趣，他也对布鲁斯感兴趣，这是蝙蝠侠与小丑之间无可避免的相互吸引。 席勒很快察觉到了这种异变，他的“超我”制造出了另一个人格，来取代小丑席勒，并把小丑席勒扔进他思维宫殿的低层，让他逐层往上爬，以此来抑制这个疯狂的人格可能造成的危险。 小丑的演变是不可逆的，因此这个人格最终还是变成了多个小丑之一，只不过因为他被困在席勒的思维宫殿当中，至今还没有爬上来，所以暂时不具备危害，但他的确也是小丑。 提到小丑，就不得不提到另一个颇具争议的角色，那就是狂笑之蝠。 这个角色在刚刚登场的时候，他的起源故事非常有趣，即某个宇宙的小丑战斗力惊人，不但先杀死了猫女、戈登等对蝙蝠侠来说非常重要的人，还抓住了整个城市内所有独生子的父母，在蝙蝠侠的面前一次又一次的重演当年犯罪巷中发生的惨剧。 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最终让蝙蝠侠陷入了疯狂，他亲手扭断了小丑的脖子，但同时，小丑内心中的狂笑病毒感染了蝙蝠侠。 也就是说，狂笑之蝠其实是小丑和蝙蝠侠的结合体，故事到这里为止，还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颇具创意的剧情，因为不少DC的观众都曾思考过，如果小丑和蝙蝠侠合而为一，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可是后来，这个设定就开始越跑越偏，为了体现蝙蝠侠和小丑的结合体有多么强大，编剧开始肆无忌惮的给狂笑之蝠增添许多能够拔高他逼格的设定。 其中，一个最破坏故事性和DC漫画风格的设定就是，狂笑之蝠算无遗策。 其实不论是蝙蝠侠还是小丑，他们的智力设定都相当高，尤其是蝙蝠侠，作为一个计划狂人，他几乎有对抗所有人的后备方案，而小丑那一个又一个的疯狂玩笑的实施过程，也体现出他有超出常人的智慧和执行能力。 为了展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编剧让狂笑之蝠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惜，展现这种能力的剧情却可以称得上是牵强，狂笑之蝠的智斗剧情基本可以概括为，狂笑之蝠料到了对方所做的某件事，对方料到了狂笑之蝠料到了他做的某件事，狂笑之蝠料到对方料到了他料到了对方做的某件事…… 总而言之就是，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我预判了你预判的预判，我预判了你预判我预判的预判，然后进行无限的套娃。 也因此，在这里，不得不隆重的向大家介绍—— DC战力克制体系的疯狂破坏者、美漫设定中的超级龙傲天、智力和战力都很惊人但始终不忘初心目标及其朴素的智慧上帝、永远快人一步几乎从未失手但就是不干正事的大贤先知、诸葛孔明的灵魂伴侣、江户川柯南的神交好友、DC编辑部的唯一指定亲爹——狂笑之蝠，韦一笑！ 之前总有人戏称，蝙蝠老爷是DC编辑部的亲爹，但现在，韦一笑的设定让人们知道了，编辑部大概只是蝙蝠侠抱养的罗宾，而真正的亲爹才刚刚登场。 伱不能说狂笑之蝠的这个人设不好，因为它的起源故事的确很有趣，满足了许多粉丝对于蝙蝠侠和小丑关系幻想，可是随着设定补的越来越多，剧情越来越离谱，狂笑之蝠这个角色开始逐渐脱离了DC漫画最吸引人的那种不动声色的黑色幽默的风格，转而向着爽文的路线发展。 因此，席勒对于这个角色谈不上什么好感，要是非要在蝙蝠侠、小丑和狂笑之蝠当中做选择那席勒，宁可被十对小丑和蝙蝠侠包围，也不想碰上一只狂笑之蝠，这不是因为他那超出规格的战力和智力，而是因为他真的很无趣。 席勒非常清楚，一旦这种带有编辑亲爹属性的角色出现在这个宇宙，那他平静的生活就彻底结束了，虽然他现在的生活也称不上有多平静，可是围绕在他周围的起码都是些还算有趣的人物。 科波特的自卑与自负像是一体双生的藤蔓、伊文斯两种人格产生的原因和后续的发展、阿尔贝托与教父的情感纠葛、维克多至死不渝的爱情等等，哪怕是没有来源也完全不清楚背景故事小丑杰克，也用一场登台表演告诉了席勒，他是个足够有趣的人。 狂笑之蝠或许很强，可他真的很无聊，因为他的一切都是为了黑暗而黑暗，其中未谈及到任何心理挣扎、黑白对立、人性立场和情感变化，他就像是一个长达上千公里乃至能够围绕地球一圈的纸片，或许很长，或许堪称奇迹，可依旧很单薄。 如果说现在围绕在席勒身边的这些反派们，还能够让他在平静生活之余增添一丝乐趣，那狂笑之蝠就是纯纯的恶心人了。 在席勒来到哥谭不久，他就确定了，这个宇宙应该是光明多元宇宙中的一员，因为这里的人是有着向正面转变的可能的，而黑暗多元宇宙则恰好相反，所有人最终都会坠向深渊。 因此，在最初的时候，席勒并没有考虑到狂笑之蝠可能会诞生，因为这里并不具备他诞生的条件，除了这里宇宙偏向光明之外，现在的时间线也太早了，蝙蝠侠刚刚上完大一，小丑才登场没几天，他们两个只过了一次招，受害者还是完全活该的猫头鹰法庭，甚至都没波及到太多围观群众。 蝙蝠侠尚且没有变成之后的那个多智近妖、十分多疑的老爷，小丑也没有发挥出他那些天才创造，给蝙蝠侠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他们两个还远远没有到生死仇敌的地步。 或许是席勒到来，让这座城市增添了更多的秩序，也或许是青涩蝙蝠侠匹配的本该是一个青涩的小丑，总之，狂笑之蝠起源故事中那个杀掉一切反派和正派的凶残小丑，不太可能出现，因此，那个被折磨疯了之后杀死小丑的蝙蝠侠也不太可能出现。 这就是席勒的推断，即使后来小丑真的出现了，他也没有动摇自己的这种判断，他认为，这个宇宙并不存在狂笑之蝠能够产生的土壤。 可当杰克找上席勒，并告诉他蝙蝠侠体内可能藏着一个危险的玩意的時候，席勒还是动摇了。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如果杰克提到的那个东西有一丝的可能性是狂笑之蝠，那有人敢赌他不是吗？ 当杰克说他感觉到蝙蝠侠的内心有什么东西正在孵化的时候，席勒的警惕值拉到了最高，不论如何，狂笑之蝠绝对不能出现在这个宇宙。 在席勒因爲自身情况而对睡魔产生怀疑的时候，他就有了开展一个新课题的冲动，即“如何借助梦到达人的内心深处”。 这个课题不仅仅是为了研究怎麼找到睡魔，同时也是为了挖掘出杰克说的那个可能存在的危险之物。 在获得了永生因子有关的线索，并且成功的制造出了疯狂酒之后，小丑和席勒就知道，他们该动手了。 当時席勒和米勒太太说，小丑是打他的私人电话来预约的，其实就是因为他们需要在电话当中确认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之后发生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在诊疗室和小丑喝酒的席勒故意让电梯管理员放出了还在爬楼的小丑席勒，和小丑杰克进行了第一次接触，虽然小丑席勒的第一反应是要把杰克骗进席勒思维宫殿的房间替他坐牢，但在没有成功之后，他也确定，这会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紧接着就是将其他人放进自己的思维空间，然后再把雨果拽进来，以此来测试整个过程的稳定性，最后在如计划中一样不断向下挖，找到睡魔。 让小丑进入梦之国度，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让小丑可以从梦之国度借道，进入蝙蝠侠的梦境。 而从蝙蝠侠的梦境往下挖，就如同杰克预料的一样，在蝙蝠侠的梦境边缘，布鲁斯的身体当中，的确有一个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怪物。 第二百七十一章 恐惧笑魔（中） 问：有什么是比一睁眼发现自己穿越更可怕的？ 那就是一睁眼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哥谭。 那么有什么是比一睁眼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哥谭更可怕的？ 那就是一睁眼发现自己穿越到了哥谭，而面前蝙蝠侠和小丑正在打架。 那有什么比发现面前蝙蝠侠和小丑正在打架更可怕的？ 那就是发现面前有两个小丑正在打架。 有什么比发现两个小丑正在打架更可怕的？ 那就是发现有三个小丑正在打架。 有什么比发现三個小丑正在打架更可怕的？ 那就是发现三个小丑在打架，而蝙蝠侠还在一边看着。 有什么是比发现三个小丑在打架，蝙蝠侠在一边看着更可怕的？ 那就是发现蝙蝠侠在和两个小丑联手，痛殴另一个小丑…… 因为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那应该就是编辑的亲爹韦一笑来了…… 在蝙蝠侠意识的边缘，这样的战斗就正在发生着，不过他们所面对的并不是狂笑之蝠，而是一个神似小丑，但却又不太一样的怪物。 它的四肢全部都是细细的长条形，似乎只能勉强支撑身体，可就是屹立不倒，而头部则是一个灰色的卵，卵上面有一个可怕的笑脸。 此时，那张咧开的大嘴中，牙齿上全是鲜血，而另一旁，杰克捂住自己的手，血正在从他的手上流淌下来。 就在刚刚，这个怪物从手术台上挣脱了出来，并咬了杰克一口。 杰克伤的并不重，只是手腕上留下了一个牙印形状的伤口，可这却预示着一件非常危险的事，那就是这个处于蝙蝠侠意识最深处的危险之物，很有可能并不仅仅是单纯的小丑。 他能在席勒小丑和杰克小丑的围攻之下跑出来，甚至还反杀了杰克，就说明他的实力很可能比看上去更强，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仅仅只是一个胚胎。 这个狂笑着的胚胎到底会孵化出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包括蝙蝠侠自己，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可怕的东西。 蝙蝠侠梦境的边缘，依旧是漆黑一片的哥谭，这里狂风骤雨，彻夜不息，雨越下越大，雷声越来越响，夜色变得更黑、更深沉，而两个小丑、一个狂笑之卵，以及蝙蝠侠，都站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此时战斗非常焦灼，小丑杰克挥舞着匕首，每次都能在狂笑之卵细长的四肢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而小丑席勒的战斗方式则更偏向于魔法师，一种不可见的力量被他用来控制狂笑之卵的行动。 蝙蝠侠正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但他并不是单纯的在围观，而是在和这个怪物争夺梦境的控制权。 没错，这个四肢畸形、整个脑袋上只有一张大嘴的怪物，在梦境中，几乎拥有和蝙蝠侠一样的权限，蝙蝠侠必须尽全力才能抵挡他对梦境控制权的争夺。 原本，在蝙蝠侠尚未得知真相、狂笑之卵尚未被刨出来的时候，小丑杰克和小丑席勒都拥有一部分控制梦境的权力，可一旦两位正主出现，梦境的控制权就彻底回到了他们两个身上，而现在，两人依旧在看不见的领域里交锋，试图完全掌控梦境和意识空间。 令蝙蝠侠感到意外的是，好像他在对付的并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他自己，每一次发力都有一种自己和自己掰手腕的别扭感觉，就好像左脚和右脚在互相给自己使绊子，左胳膊和右胳膊脚缠到一起想把对方绞死。 蝙蝠侠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况，因此一开始吃了不小的亏，哥谭黑暗的上空雷声大作，好几道闪电都差点劈中其他两个小丑，显然，这是狂笑之卵在借助梦境的力量干扰两人的行动。 但好在，或许是这个可怕的胚胎尚未孵化的原因，他虽然疯狂又暴躁，可并没有太多理智，就像个遵循本能行动的新生儿，还是那种羸弱不堪的早产儿，即使是年轻的蝙蝠侠，也很快就拿回了主动权。 一个蝙蝠侠和两个小丑，开始对这个畸形的怪物越逼越紧，这只尚未孵化的胚胎，显然很难抵挡两个小丑和一个蝙蝠侠进攻。 黑夜中的寒风凄号，疾风中的骤雨拍打在身体上像倾泻而出的子弹，即使是蝙蝠侠，在这样大的风和雨当中，都有些站不稳，披风被不停的向后扯，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他仿佛听到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哀嚎，其中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癫狂大笑，这种声音回荡在蝙蝠侠的脑海当中，让他开始泛起悲哀和沉痛，就好像他自己在走向死亡。 他终于发现了这一点，确认了对面这个可怕又畸形的怪物其实就是他自己，是他意识深处的某个人格，是他的某一面，而当这个人格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他也会感到同样的恐惧。 在如此大的雨中，蝙蝠侠缓缓半跪下来，那种恐惧通过意识传达到他的脑海中，让他的整个意识空间都有些颤抖。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惧怕死亡，尤其是当自己死亡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蝙蝠侠内心中一种黑暗的情绪开始涌动起来。 风雨当中，小丑杰克和小丑席勒的头发都被雨水沾湿，被风吹起来，当席勒抬头的时候，看到天尽头，一条细细的黑线出现在天地交界的边缘，紧接着泛起波浪，杰克拍了一下额头说：“啊哦！看起来我们要有麻烦了！” 不过短短一瞬间，那条细细的波浪线就已经逼近了眼前，那是铺天盖地的透露着恐惧气息的黑潮。 对狂笑之卵的攻击和刺激，让蝙蝠侠意识深处的黑潮涌出来，变成无可抵御的狂暴巨浪，侵袭了梦境边缘的一切。 几乎一瞬间，站在最前面的狂笑之卵就被吞噬了，细长的四肢根本无法抵挡那种恐怖浪潮的侵袭，短短一瞬，怪物的四肢就被腐蚀掉，只剩下一颗带着笑脸的卵漂浮在海面上。 席勒和杰克开始奔逃，直到狂暴的黑潮将梦境边缘的哥谭冲击成一片废墟，浪潮才缓缓停下，但这个世界已经完全被摧毁，整个梦境边缘千疮百孔，狂笑之卵不知所踪。 站在黑潮浮动的边缘，杰克爆发出疯狂的大笑，他说：“我就说蝙蝠侠不会让我失望的！这就是他，这就是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只属于他的黑暗，只属于他的恐惧……”杰克张开双臂，像梦呓一样说道：“这就是蝙蝠侠，這就是他的内心……” 然而，冲垮了一切的黑潮却并未完全停下，无数个漩涡在潮水表面形成，然后越转越快，直到高耸的水龙卷向上腾起。 无数细小的水龙卷开始向中心并拢，然后合成为一整个巨大的龙卷，庞大的水龙卷将整个梦境边缘的哥谭成全部卷了進去。 站在梦境边缘的两个小丑，只能勉强抵挡这股恐怖的力量。 所有黑潮的潮水都化为巨大的龙卷，一直向上腾起，直到突破一层又一层的梦境。 向上、再向上，黑色潮水构成的龙卷像一把利剑，一层层的突破深层意识的梦境，直到来到表层意识与深层意识交隔的屏障。 越来越多的黑潮不停向上涌，整个意识空间都开始震动，无数层梦境中的哥谭几乎在同一时间坍塌，在短暂的寂静过后，表层意识的屏障被突破了。 黑潮来到了蝙蝠侠的表层意识之后仍未停下，而是继续向上涌，顺着他的灵魂冲出肉体。 在布鲁斯仍未醒来的时候，一种无形的恐怖力量，沿着他的身体直冲天穹。 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的席勒忽然转头，他眯起眼睛看向哥谭城外，而与此同时，宇宙中许多神秘的力量都感觉到了这股不可抵御的恐惧黑潮。 那是一种完全抽象的力量，在现实当中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可拥有特殊视角和灵觉的人，却能感受到那种摧枯拉朽的力量。 这股黑潮构成的龙卷，在冲破布鲁斯的身体之后仍未停歇，而是向着更高空冲去。 越过哥谭的上空，越过东海岸的上空，越过整个美洲大陆的上空，直到来到大气层中，地球之外。 在浩瀚神秘的宇宙当中，一把黑色的利剑升起，升入更高的星空，突破一切屏障，直到在更深的星空中，一个神秘存在忽然感受到了这股令人心惊恐惧。 就在，布鲁斯的意识逐渐摆脱黑潮，沿着黑潮龙卷打出的洞，从层层梦境中浮起来，重新掌控身体时候，他听到一个悠远又低沉的聲音在他耳边响起： “黑昼茫茫，白夜朗朗， 邪徒奸党，惧吾神光， 怖火焚葬，逆我者亡， 恐惧为源，塞氏威权！” “智慧生命已锁定，地球的蝙蝠侠，你有向他人施加莫大恐惧之能力，歡迎加入——塞尼斯托军团！” 第二百七十二章 恐惧笑魔（下） “等等，但是……” 海滨城的一处公寓当中，一个穿着飞行员夹克的男人正在自言自语，他叉着腰在房间里踱步，他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职责所在，可是……” “好吧，如果事情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那我就过去一趟，但我觉得你们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在我刚刚加入绿灯军团的时候，你们曾经告诉过我，绿灯军团是所有灯界军团中最为强大的，而我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我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伱们如此紧张……” “……好吧，如果你们一定要这么做的话，我也不会反对，毕竟地球也是我的家乡，保护它是我的责任。” “你们有那个黄灯降临的具体位置吗？刚刚我在睡觉，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那个男人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他一头褐色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就如他说的一样，他刚刚睡醒，还有些睡眼惺忪。 “什么？哥谭？怎么会在那個鬼地方？好吧……也不奇怪，你们说黄灯代表着什么来着？哦，恐惧，那里的环境确实够让人恐惧的。” “我现在使用传送过去看一眼，如果事情真像你们说的那么严重，那我会尽快把它处理好的。” “听着，现在，我，哈尔，哈尔·乔丹，是地球上唯一一个绿灯侠，我不能让我的老家丢脸，要是还没开打就请求支援，那会严重拉低我在灯团内的形象，不是吗？” “哦，是的，我知道，你是好心，我也知道你们说的黄灯侠可能很难对付，但是你们得相信我，相信我的意志力，在我成为绿灯侠的这段日子里，我表现的还不错，对吧？” 那个自称哈尔的人叉着腰说：“要知道，可不是所有地球人都有我这样的接受能力和意志力，虽然我才接受灯戒的力量没多长时间，可我觉得我处理地球上的这些麻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摸了摸自己脚下的宠物狗说：“抱歉，看来只能待会再带你出去遛弯了，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不过你要相信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一道绿光闪过，哈尔的身影消失了，不过他再次出现并没有直接出现在哥谭，而是出现在了布鲁德海文的一条公路上，他站在公路上看了一下天空，有些迷惑的说：“……怎么了？我这是迷路了吗？” 布鲁德海文的气候很好，天气很晴朗，因此即使是白天，也能够透过天空看到星星，哈尔判断了一下方位，发现自己应该没走错。 如果按照正常的方位，他传送到这里的时候，应该正好停在哥谭入口处的指示牌下方，而现在这里除了一条笔直的公路，什么也没有。 那么大一座城市呢？ 哈尔十分迷茫的在原地转了两圈，他想，或许是星星的方向出现了问题，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每个戒指降临的时候，都会产生一些异象，于是他再次传送到了布鲁德海文，然后买了一份附近的旅游地图。 顺着旅游地图徒步往哥谭走，哈尔倒是并没觉得麻烦，因为他现在是继承了绿灯戒指的灯侠，体力方面不存在问题，走路也很快，况且布鲁德海文和哥谭之间相隔的并不远。 可是他拿着这份地图越走越迷惑，他把地图凑到自己眼前之后说：“见鬼了，这里不是写着吗？只要走到这里，越过右手边的松林，就能看到哥谭最高的建筑韦恩大厦……大厦呢？？？” 越过右侧公路旁栽种的松林，哈尔什么也没看见，但是空气当中却传来一种若有若无的酒味，哈尔以为这是别人露营派对留下的酒气，并没在意。 他接着往前走，又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才终于看到了一个指示牌。 而让哈尔有些奇怪的是，指示牌下面站着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把雨伞，哈尔走过去问他：“你好，我想去哥谭，请问是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吗？” 那个人摇了摇头问：“你是哈尔吧？哈尔·乔丹？” “你认识我？” “我不光认识你，还知道你的身份，你是一个飞行员，同时也是绿灯戒指的主人，一个绿灯侠，对吗？” 听到他的前半句的时候，哈尔已经很疑惑了，他并不是什么大明星，不可能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认识他，而当他听到后半句的时候，他把眼睛眯了起来，看着那个男人说：“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有关绿灯的事？” “你记不记得你在刚刚获得绿灯戒指没多久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和外星人有关的论坛上发过一条帖子，而那条帖子只有一个人回复了你，那就是我……” “你是那个……我的老天！我发了那么多条消息给你，你为什么不回我？！” 哈尔一开始的语气还是震惊，后来就变成了抱怨。 席勒叹了口气对他说：“这件事我可以以后再解释，但是现在有一个大麻烦，可能需要你处理一下。” “大麻烦？什么大麻烦？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哈尔的状态就是满头问号，可是席勒并没有打算解答他这一连串的问题，而是对哈尔说：“你不是要去哥谭吗？很遗憾的告诉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你也到不了哥谭。” “不可能。”哈尔直接否认了这个说法。 “地图上写着，看见交通指示牌之后再向前，就能够到达哥谭……” 你可以试试。 海尔伸出一根手指挥了挥，然后做出一个奔跑的姿势，“嗖”的一下就不见了，然后又“嗖”的一下，从另一头窜到了指示牌面前。 看着再次出现在面前的席勒和指示牌，哈尔迷茫了，席勒却说：“的确，地球是圆的，但我想你的速度应该没有快到，这么快就绕了地球一周吧？” 哈尔就是再轻敌，也知道事情出现了变化，他的面色逐渐严肃起来，问席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放弃你对于‘合理’的一切幻想。”席勒跨过公路的护栏，走到路边的指示牌旁边，对哈尔说：“因为，你现在在梦里。” 他刚说完这句话，哈尔就看到，那根支撑着交通指示牌的立柱，在视线之内越放越大，直到变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通天塔，坐落在一片焦黑色的土地上，哈尔抬起头，张开嘴，然后说：“这是什么？” “先跟我来吧，我会向你解释一切的。”席勒带着哈尔往前走，哈尔褐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他追在席勒的后面问：“这里是哪里？是你制造的幻境吗？你到底是谁？跟黄灯有关系吗？” 席勒叹了口气说：“之前的事我就不和你解释了，我们从黄灯降临开始说起。” “你知道黄灯降临了？哦，对，你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灯戒能做到把一座城市变没的。” “因为把城市变没的不是灯戒，而是我。” “别开玩笑了。”哈尔的语气里透露着不可置信的情绪。 “那可是哥谭！整个东海岸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你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就把它变没了，那会制造多大恐慌？为什么我在新闻上没有看到？” “哥谭在现实世界中并没有消失，你看不见它，是因为你在踏上那条公路的一瞬间，就已经入梦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我有一定的责任……” 席勒又叹了一口气，他今天叹气的次数比以往几个月加起来都多，因为事情的确有那么一点超乎了他的预料。 他和杰克原本的计划就是深入蝙蝠侠的意识边缘，然后把那个可能存在的危险之物挖出来干掉，过程虽然非常复杂，但目标十分明确，简单来说就是扼杀一切狂笑之蝠出现的可能。 在这个过程中，席勒是遇上小丑杀小丑，遇上蝙蝠杀蝙蝠，总之只要能阻止那个极其讨厌的狂笑之蝠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将不择一切手段。 在接近尾声的前两段故事里，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他们成功的来到了蝙蝠侠梦境边缘，然后找出了那个可能会孵化出狂笑的胚胎，并且差点就干掉了他。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这种刺激让蝙蝠侠内心深处的黑潮泛滥出来，并且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态势涌出了他的灵魂，冲向了宇宙。 这种整个宇宙中最纯粹的恐惧力量，当然会吸引到一个存在的注意，那就是黄灯戒指，或者说是情感光谱中恐惧力量的代表黄灯灯兽“视差怪”的注意。 这个宇宙中所有颜色灯戒的灯兽，都是十分强大的存在，视差怪也是如此。 不过也同样，视差怪也是吃过见过的主，普普通通的恐惧力量并不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可问题就在于，蝙蝠侠内心的那种恐惧力量，几乎是整个DC所有宇宙本源中最纯粹的恐惧力量，对于视差怪来说，这简直是一种无法抵挡的诱惑。 于是，伴随黄灯戒指降临的，还有一只恐怖的怪物，也就是黄灯灯兽视差怪。 “视差怪？”哈尔疑惑的问，他说：“我曾经听军团中的前辈介绍过，每一个灯团都会有灯炉和灯兽，他们曾经提到过，每种感情所产生的灯兽都非常强大，但也同样，它们不会轻易降临……” “你是说，在这座城市中，有人的恐惧力量引发了黄灯灯兽的降临？这可真是有点麻烦了……”哈尔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显然，他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 “我也没想到这点，因为按照时间线来讲，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才刚刚……”席勒转头看向哈尔说。 他之所以没有担心过黄灯戒指这个问题，是因为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线，此时，哈尔刚刚成为灯侠，那黄灯军团的创始人塞尼斯托应该还是绿灯侠，他们两个人没闹翻，那塞尼斯托也就不会叛出绿灯军团，也就不会去创造黄灯戒指。 在那种黑潮向上升腾的時候，席勒完全没考虑过情感光谱的问题，他以为目前宇宙中的灯戒中还不存在恐惧这个类别，可谁知道，黄灯戒指就这样降临了。 席勒反思了一下，这个宇宙的改变已经够多了，黄灯军团提前出現也并非不可能。 “可你还是没有说，哥谭到底怎么样了？这里又是哪里？” “别急，我正要说到这……” “黄灯戒指和黄灯的灯兽降临，并不是最大的危险，最大的危险是黄灯戒指和灯兽想要寄生的那个宿主，身体内正有一只被追的亡命逃窜的……卵。” “卵，那是什么？” “我不是在吓唬你，但我必须得告诉你，那是一个如果孵出来你们所有灯团绑在一块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存在。” 哈尔刚想反驳，席勒就接着说：“不过好在，现在他确实只是一个胚胎，并且已经被极大的削弱了行动能力，距离死亡只差一线。” “可就在这时，黄灯戒指和灯兽降临了，一个拼命想往外跑，一个拼命想往里挤，你猜猜最后谁赢了？” “嗯，應该是灯兽吧？” “不，他们都输了，而蝙蝠侠双赢，现在，他同时拥有了那个狂笑之卵和黄灯灯兽。” 席勒再次解释道：“本来，蝙蝠侠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拒绝黄灯戒指，可他体内那个几乎濒死的卵看到了唯一一条生路。” “于是。他就趁着蝙蝠侠注意力转移到黄灯灯兽身上的时候，控制他的意识空间，接受了黄灯戒指，而黄灯灯兽又顺着黄灯戒指来到了蝙蝠侠的体内，现在，他们合而为一了。” 随着席勒的讲述，两人走入了那幢通天塔中，然后，光影变幻间，哈尔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幢高楼的顶上，他低头往下看，脚下是整座哥谭市。 终于来到了哥谭，可哈尔心里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情绪，因为他抬头看去，一个难以形容的怪物正站在哥谭的上空。 他拥有着多节多足，如同黄色蜈蚣一样的下半身，和一个漆黑的、戴着蝙蝠图案的上半身，以及一个没有眼睛、没有任何其他五官，只有一张鲜红大嘴的头。 而此时，席勒的声音响起： “黄灯戒指、視差怪、蝙蝠侠、狂笑之卵混杂在一起，而我把它叫做……” “恐惧笑魔。” 第二百七十三章 灯灯灯灯灯灯灯（上） “所以，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你来到了我的梦里，然后把我带到了这里？但恕我直言，这实在是有点……难以理解。” 哥谭夜空中，某幢大楼上，穿着风衣的戈登把风衣的下摆撩到后面，然后双手叉腰，他看向那个浑身发绿光的怪人，说：“他应该不是哥谭本地人吧？” 哈尔从空中落到地上，抱着胳膊问戈登：“你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你现在很像一个绿灯吗？” “我本来就是绿灯，我是绿灯侠。” “我说的是红绿灯的那种绿灯，如果你是本地人，你绝对不会满身绿光的飘在半空，因为我们都知道，中央转盘那的红绿灯平均每天要挨上千发子弹……” 席勒打断了戈登和哈尔的对话，他说：“事情的起因就如我之前和你们说的一样，而现在，我要想办法解决它。” 戈登深吸一口气，看着城市中疯狂破坏的那個巨大怪物，他说：“谢天谢地，这不是在真实世界的哥谭。” “如果我们不阻止它，它总有一天会进入真实的世界，现在我请你过来，就是为了为消灭这个怪物做准备。” “你说吧，不论你的计划是什么，我都会配合的，这是为了哥谭，也是为了蝙蝠侠。” 戈登的语气很坚定：“不论如何，这个穿着紧身衣的古怪义警，曾经好几次拯救过哥谭的警察，如果现在他遭遇了危险，那我想我也应该去救他。” “我会和你单独聊这些，是因为我必须得教你如何在梦境里战斗，戈登警长。” “等等！”哈尔打断了席勒的话说：“就算这里是梦境，我们也不能在这里闲聊吧？万一那个黄灯灯兽真的进入到现实世界，它会造成很大的破坏的！” 就在这时，站在楼顶的三人感觉到地面有轻微的颤动，那只不论是体型还是长相都令人十分恐惧的畸形怪物怒吼了一声，庞大的黑潮从天边涌来，瞬息之间就涌入城市当中，整个哥谭市都被淹没了。 “他好像被什么刺激到了？”哈尔浮在半空眯着眼睛说。 “你该不会觉得我说的那几个东西缝合在一起之后，会上下一心吧？先不提黄灯灯兽和黄灯戒指，就算是我说的那个狂笑之卵和这句身体的主人蝙蝠侠，也是不共戴天之仇。” “这个怪物只是暂时妥协的产物，现在他的体内恐怕正乱成一团。” 而就在这时，席勒也望向天边，他说：“看来，我邀请的其他朋友来了。” 清晰的“咕咚”声响出现在三人耳边，可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落水了，紧接着，是“嗖嗖”的轻响，一瞬间，一只巨大的企鹅从海面跃起，然后用尖利的喙咬断了怪物的一节尾巴。 哈尔张大嘴说：“企鹅？？为什么会是企鹅？” “看来，你不是很了解这种鸟类。”席勒介绍道：“或许你看到的企鹅，在陆地上都是摇摇摆摆、笨拙无比，可实际上，这种禽类在水面下游速非常快，身形灵活，而且善于捕猎。” 他刚说完这句话，那只体型比平常企鹅大了几十倍的巨型企鹅，又钻回了水面之下，躲开了恐惧笑魔的挥爪攻击，紧接着，又从它视线盲区的右侧跃出水面，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肋骨上，恐惧笑魔发出一声痛叫，可等他转身想继续攻击那只企鹅的时候，却发现他又不见了。 “……那是谁？”戈登问。 “那是科波特，警长，我正要和你说这部分的内容。” “在梦境世界中，提高战斗力最好的方法就是以你内心中的最熟悉的形象去作战，将你的本心完全释放出来之后，你和梦境之间的协调度就会更高，也就会拥有更强的力量，就像这只企鹅。” 戈登眯起眼睛看向远方，他说：“好像是有点不一样，我可不觉得正常企鹅的喙有这么锋利。” 就如戈登所说，那只灵活的企鹅拥有一双十分尖利的喙，它每啄击一下，都能让那个怪物痛叫一声，而如果正好啄在关节处，还能让它摇晃几下。 席勒正给戈登解说，他回头看了一眼哈尔，说：“戈登警探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我需要告诉他如何战斗，那你呆在这里干什么？” “莪……”哈尔被噎了一下，但他还是说：“可我也是第一次在梦里战斗，我感觉在这里绿灯的力量似乎有些迟滞，我觉得我也可以学习一下。” 席勒转身回去，接着对戈登说：“警长，你可以试试，放松下来，然后遵循你内心的本能，去想象你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戈登深呼吸了一下，说：“这还有点难呢。”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巨大怪物，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很快，梦境之中出现一丝波纹，但戈登本人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是他的背后，开始逐渐浮现一些虚影，那是各种各样的大口径热武器。 席勒笑着说：“警长，看来你的火力不足恐惧症有些严重啊？” 戈登睁开眼，看向自己背后漂浮的那些武器，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一直特别想试试这些武器，可惜，就算警局已经配备了不少重武器，可是这种武器还是太夸张……” 席勒看向他背后，那里不仅有口径扩大了好几倍的自动机枪，甚至还有疑似导弹发射架的东西。 就在这时，哈尔摸了摸脸，抬起头说：“是下雨了吗？怎么好像……” “哦，等等！是下雪了！”哈尔伸出手，发现有些雪花落在他的手上，他十分疑惑的说：“哥谭这地方还会下雪吗？” 就在他话音刚落魔一瞬间，剧烈的风暴涌起，所有刚刚落下的雪花如刀锋般旋转起来，哈尔不得不用手臂挡住脸，他大喊道：“这是什么鬼？！！怎么突然变成暴风雪了？！！！”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介绍的，意志力的显化有无数种形态，可以不仅仅拘泥于人形，如风暴和闪电这样的自然元素，也可以在梦境当中被显化出来……” “你是说！”哈尔在风暴中大喊：“这场暴雪也是一个人？？？” “没错，这就是维克多内心的显化。” “维克多？”戈登有些惊诧地问：“他的内心竟然这么狂野，平常可没看出来啊！” “有宁静的雪原，就有狂暴的暴风雪，人的内心总是有很多种形象，只不过维克多着重的释放了内心暴力的那部分，就达成了这样的效果。” “这也是我要强调的，你可以通过集中注意力来找到你最想要显化的那种情绪，比如愤怒、暴力、杀戮的欲望等等……” 戈登和哈尔都尝试了一下，可是两人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席勒猜想，这可能是因为这两人都是英雄角色，他们内心中一些极端情绪比较少。 而维克多就算表面看起来温和又儒雅，可他毕竟也是急冻人的前身，有成为反派的潜力，因此内心当中有足够多的暴力情绪。 战场中，风雪越来越盛，一片雪花从天空中落下之后，开始飞速的旋转起来，周身带上利刃般的气流，然后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朝着恐惧笑魔的身体切割过去，瞬间就在它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无数这样的雪花落下，从各种各样的角度攻击着这个怪物，在雪花之后，又是漂浮的冰晶。 冰晶先是在半空中排列的如同整齐待阅的士兵，然后又如同子弹一样射向怪物，每一枚冰晶接触到怪物的皮肤的时候，都会产生一大片蓝色的冻结物，阻碍恐惧笑魔的行动。 “我有些不懂……”哈尔说。 “这里是梦，梦里怎么会受伤呢？如果按你之前讲的，梦境中的攻击都是想象出来的，那这个怪物只要想象自己不会受伤不就可以了吗？” “在你自己的梦中或许如此，当你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时候，你可以给自己添加一双翅膀，或者是变出一把枪，可是这是一个多人存在的梦境……” “在这种梦境里，任何的攻击和防御都是意志力的比拼，如果你的意志力高于對面，那你就可以对他造成有效伤害，相反的，可能就会被防御住，就是这样。” “好吧，我大概懂了……” 哈尔活动了一下手腕，身上的绿色光芒越来越亮，显然，绿灯的能量非常充沛，并且那種迟滞和深色的感觉消失了，相反的，因为哈尔强大的意志力，绿灯能量开始越来越旺盛，他的实力也越变越强。 “先别急，我们还有一个打头阵的朋友没来。” 席勒说完，再次看向天边，这时，一声尖锐的啼鸣传来，一个长着翅膀的身影出现在恐惧笑魔的头顶，然后尖锐的利爪划过怪物的肩膀，留下三道深深的伤痕。 那是一个神似猫头鹰的怪物，背生双翼，手似利爪，身上覆盖着无数羽毛，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鸣叫，无数羽毛浮现在他身后，然后飞速的射向恐惧笑魔，在他的后背上打出无数血花。 “我真不喜欢用这个形态。”阿尔贝托冷漠嗓音传来，他说：“但不得不承认，禽类的利爪和羽毛都是最好的武器。” “这又是谁？” “这位你应该很熟悉，但却并不认识，不过那不重要，戈登警长，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了这里的规则，现在，你们可以去大展身手了。” 哈尔已经做完了一整套热身动作，戈登虽然还有些没有适应，但也没有什么迟疑，而是直接向战场赶去。 临走之前，哈尔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席勒，问他：“我们去对付这个怪物，那你干嘛？” “你们该不会真的觉得，只凭这样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就能彻底消灭这个怪物吧？” “那你打算干嘛？” 席勒卻突然换个话题：“目前地球上只有你一个灯侠，对吗？” “呃，如果这个黄灯怪物不算的话，那確实只有我一个。” “好吧。”席勒回答道，哈尔疑惑的看着席勒离开的背影，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百七十四章 灯灯灯灯灯灯灯（中） 蝙蝠侠意识空间的最深处，战斗一直在持续着，恐惧笑魔招来的黑潮成了他自己的绊脚石，因为水生鸟类可以从海面之下攻击怪物的双腿。 科波特变化成的那个企鹅，可不仅仅只会用鸟喙攻击，他煽动翅膀的时候可以搅起水流，形成漩涡，向恐惧笑魔逼近，每当被这些漩涡命中，恐惧笑魔支撑身体的双腿就会被向一个方向拉扯，导致它重心不稳。 而每当他趔趄的时候，飞在半空中的阿尔贝托，就会收拢翅膀，俯冲向下，然后狠狠的撞击在他的身体一侧，就算没有倒下，也会让这個庞大的怪物摇晃半天。 而场中的暴风雪和戈登的火力压制对怪物的伤害是最大的，子弹和如同子弹一般的雪花冰锥，无间断的打在这只怪物身上，让它皮开肉绽，光是愈合就已经耗费掉许多精力。 绿灯侠哈尔主要扮演了一个控场的角色，他在用绿灯能量攻击这只怪物的过程中才发现，他对于这个怪物下半身，也就是视差怪的那个部分，有些束手无策，视察怪身上似乎带有一层特殊的防御，能够抵挡绿灯能量的威力，不论哈尔怎么攻击，它都岿然不动。 这个怪物虽然长得很丑，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体型对于应对围攻是很有利的，因为它的下半身是像蜈蚣一样的多足结构，还有一条长长的大尾巴，这让它的重心相对稳定，哪怕有一只脚受伤，也不会轻易倒下。 而上半身则是人形，有两条粗壮的过分的臂膀，每次挥舞一下，空中的作战单位都需要躲开，不然要是挨上一下，就会非常难受。 “头部，他的弱点是头部。”科波特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很快维克多的声音也响起：“在梦里，我们不需要贴近说话，只需要用意念交流就可以了，就像我这样。” “我也认同他的弱点是头部，每当我们想要靠近的时候，它都会用手臂护住那里。” “我的目标一直是爆头！”戈登蹲在一幢大厦的楼顶说：“可它对头部的防护太严密，我找不到机会！” “我去佯攻吸引它的注意，你们找机会攻击它的脑袋！”阿尔贝托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说完，风声响起，他沿着这个怪物快速的盘旋，让恐惧笑魔不停转动头部，寻找他的身影。 科波特也在不断攻击怪物的下盘，让它无力转身，只能匆忙招架，而维克多找准机会，在空中凝聚出一个巨大的冰晶，朝着怪物的头部射了过去。 冰晶出现的位置在恐惧笑魔的后方，因此它不得不转动上半身，然后用手臂挡住自己的后脑勺。 可就在这时，前方的戈登也就位了，一发大的不像话的导弹沿着发射架窜了出去，几乎一瞬间，就来到了恐惧笑魔的面前，然后撞击在了他那颗小小的脑袋上。 “轰”的一声，怪物发出激烈的惨叫，他的身体开始不断颤抖，显然，这次攻击奏效了。 而且还不光是表面上的奏效，可以说，这次攻击帮了大忙，因为在怪物的体内，同样还有另一场战争。 就如同席勒预料的一样，视差怪、狂笑之卵和蝙蝠侠，这三人绝不可能和平共处，狂笑之卵是这片意识空间的原住民，他的主要对手是蝙蝠侠，他把视差怪引进来，本来是想和视差怪一起对付蝙蝠侠，然后让自己能够顺利逃脱。 可是视差怪是一个非常混沌的生物，你很难和它讲道理，以往它寄生的宿主的意识空间中只有它一个，它才不愿意和别人分地盘，就算狂笑之卵把它放了进来，可它回身就是一口，咬在了这个带路党的身上，想要吞噬狂笑之卵后独占蝙蝠侠的意识空间。 而蝙蝠侠不可能允许两个怪物在他的意识空间之内兴风作浪，不论是狂笑之卵还是视差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蝙蝠侠完全不想和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合作，所以两个都是他的敌人。 狂笑之卵想逃出去、视差怪想独占蝙蝠侠，而蝙蝠侠则想消灭他们两个，这就导致，这三方在恐惧笑魔的体内各自为战。 原本是狂笑之卵占了上风，这颗畸形又怪异的胚胎就算还没有孵化出来，实力也强大的可怕，视差怪和蝙蝠侠只能勉强抵挡他的进攻。 可是外界的攻击依旧能够帮助他们扭转战局，一发重击击打在了恐惧笑魔的头上，也就是狂笑之卵占据的那个部分，让它一下就遭到了重创。 这也是蝙蝠侠的计划之一，他知道，这个怪物诞生之后，那两个小丑和席勒教授都不可能置之不理，一定会想办法攻击它。 这个怪物由三个部分组成，分别是狂笑之卵控制的头，蝙蝠侠控制的上半身和视差怪控制的下半身。 每当攻击接近头部的时候，蝙蝠侠都会控制这个怪物的手臂去挡住攻击，但这并不是为了保护狂笑之卵，而是为了向外界传达一个信号——头部是怪物的弱点。 蝙蝠侠相信，处于外界的这些人一定能够看懂他暗示，果不其然，他们利用一波漂亮的掩护和佯攻，让狂笑之卵受到了重创。 头部控制了整个怪物的动作协调，而头部受伤导致怪物对于自己体内意志的控制力减弱，蝙蝠侠趁机脱出，怪物惨叫一声之后，黄色的鳞片蔓延到上半身，黑色和蝙蝠图案逐渐褪去。 很快，恐惧笑魔就变成了一个长着狂笑之卵脑袋的视差怪，蝙蝠的元素从这只怪物的身体里完全的消失了，而蝙蝠侠则出现在了哥谭的上空。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除了那个长得像红绿灯中的绿灯一样的人他没有见过，很快他就猜出了周围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是谁。 蝙蝠侠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来到戈登身边问：“你看到两个小丑了吗？” “小丑？什么小丑？” “谁带你进来这里的？” “哦，是席勒，怎么了？” “那他去了哪里？” “他说他有事要办。” 蝙蝠侠眯起眼睛，他猜出了席勒是打算搞个大的，但他并没有想到席勒要用什么办法逆转目前的局面。 就就在他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自己的意识空间中传来了清脆的一声“咔哒”声。 有点类似于门锁打开的声音，也有点像是货车车厢连接上的声音，但在这个声音之后，蝙蝠侠看向天边，那里翻腾着云海一样的雾气。 灰色的雾气飞快的袭来，转瞬之间就淹没了整座城市，蝙蝠侠认出来，那是当初活地狱之战的时候，席勒使用的能力。 但这种雾气并没有对场上的任何东西造成破坏，就仿佛真的只是大自然界中的雾一样，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 灰雾在城市之间升腾翻滚，就像整座城市突然漂浮到了高天的云海当中，而失去了蝙蝠侠恐惧笑魔，并没有在意这些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的雾气。 但很快，雾气开始越来越浓，升的越来越高，就连整座城市中最高的建筑都被淹没了。 恐惧笑魔意识到了不对，它一个冲刺之后，如同蜈蚣一样缠上了意识空间中的韦恩大厦，然后蹲在了楼顶。 脚下的灰雾如同附骨之疽升上来，从淡淡的浅灰色变成了浓郁的深灰色，最底层变得漆黑一片。 谁也不知道这种雾从哪里来，但都从这种雾气当中感受到了一種不可名状的神秘和危险。 雾气充斥了整个意识空间，占领了包括天空在内的所有区域，而在天空当中，一个如同海市蜃楼一樣的影子若隐若现。 蝙蝠侠抬头看到，那似乎是一座通天的高塔，他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下那座高塔，发现它最少有三百多层之高。 随着雾气越来越浓，那座塔的形状也越来越凝实，直到凝结成完全的实体之后，一座高耸入云的巴别塔，落在哥谭中央。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这个巨大的高塔之上，而就在他们的注视中，这座高塔的顶端开始继续堆砌，一块块砖瓦搭建上去，一幢幢梁柱向上支撑，不过短短一瞬间，就多出了十几层。 恐惧笑魔看到这座塔之后，来自于视差怪的敏锐直觉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他飞快的向着那座塔飞过去，蝙蝠侠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拦住他。” 顿时，禽类尖啸，风雪大作，机枪轰鸣，而这却都比不上一个黑色的身影。 蝙蝠侠漆黑的披風在灰雾当中飞舞着，整个人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能飞快的飞行，甚至比绿灯侠还要快。 他冲到恐惧笑魔的面前，然后一巴掌挥过去，无形的力量直接把这只庞大的怪物扇了一个跟头，很显然，在意志力方面，没有人能和蝙蝠侠一较高下。 其余的几人全都跟上来，开始围攻这只怪物，将它从那幢高塔之前逼退，而随着战斗的愈发激烈，通天塔也越来越高，直至抵住深层和表层意识的屏障。 絲毫不顾屏障的阻拦之力，这座高塔还是越来越高，冲破一层又一层梦境，从深层意识到表层意识，。再沿着灵魂冲出肉体，就如同那恐怖的黑潮一样，越过天空、越过大气层、越过普通宇宙的避障，像无尽神秘的宇宙中延伸过去。 这时，席勒的声音回荡在意识空间当中，他说：“所有人做好准备……” 第二百七十五章 灯灯灯灯灯灯灯（下） 就在席勒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人都被灰雾包裹住，最先消失的是戈登，他恍惚了一瞬间之后，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神奇的地方，他的脚下是黑色和金色交织的地板，而头上则是无穷无尽的楼层。 他的面前站着两个席勒，其中一個是他认识的那个席勒，还有一个是绿头发的席勒，这两个人旁边还站着另一个绿头发的画着小丑妆的人。 “你打算让他第一个？”小丑杰克围着戈登转了两圈，啧了啧嘴说：“好吧，这种人看起来就像是蝙蝠侠的反面，不论什么时候，都坚定他那可笑的善良和希……” 席勒没有理会杰克，而是对有些茫然的戈登解释道：“目前，我们所有人的意识力量合在一起，也不足以完全的消灭这个怪物。” “其一是因为那个张嘴大笑的卵，可能有十分特殊的属性，如果位格不够高，就很难彻底消灭它，另外一个就是，视差怪作为黄灯灯戒力量的来源之一，本身就很难被消灭。” “那你打算怎么做？”戈登看着席勒，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说：“看起来，你已经有主意了？” “没错，你们看到的这座高塔其实是我的思维殿堂，而就在刚刚，我把它改造了一下，让它成为了一个‘放大器’。” “放大器？用来放大什么？”戈登疑惑地问。 “情感。”席勒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他说：“宇宙当中存在各种各样的情感光谱，当其中某一种情感到达峰值的时候，就会吸引来一种神秘的力量，那就是灯戒。” “我会利用这座高塔将你们的情绪无限放大，然后送入宇宙中，主动将灯戒吸引过来，这样你们就可以凭借灯戒的力量作战。” “好吧，但为什么是我？” “各个不同的灯戒也代表着不同的情感，而只有拥有这种情感特质的人，才能吸引灯戒的到来。” “虽然我的思维殿堂能够极大的放大某种情绪，但还是天生拥有某种强烈情感，会比较容易成功。” “而你，戈登警探，请你现在集中注意力，回想你心中那些充满光明与希望的场景……” 戈登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照做了，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幕又一幕的场景。 他在这座绝望城市中，日复一日的工作着，在漆黑的夜色下疲惫的回家，被人驱赶、辱骂乃至追杀。 他又想起自己曾经被追杀的场景，在那个雨夜里，他亡命奔逃，痛苦和血腥味一起涌上来，想尽一切办法摆脱凶手，从窗户上跳下来，然后落进垃圾堆里，冷冷的雨拍在他的脸上。 他的心中却涌起无限的坚定与决绝，哪怕这座城市只剩下最后一个真心想要拯救它的人，那一定会是他，一定会是戈登。 充满希望的强烈情感顺着思维高塔直冲宇宙，很快，朦胧的声音在戈登耳边响起，就像隔了一层，厚厚的墙壁那样含糊又不清晰。 “怀惧日，泛痛夜， 熊熊烈火退凌冽， 众皆失于战火劫， 仰望群星—— 希望之光永不灭！” “智慧生物已锁定，来自来自地球詹姆斯·戈登，你有向他人灌输坚定希望的能力，欢迎加入——蓝灯军团！” 席勒转头看向思维殿堂的墙壁，就好像越过墙壁和梦境看向了现实。 现实当中，正有一枚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戒指，静静的漂浮在沉睡的戈登头顶。 代表着希望的蓝灯灯戒被放大版的希望情绪吸引过来，但是它刚到，就有些懵了。 它能感觉得到，它未来宿主的意识沉浸在梦境中，可是，如果宿主不醒过来，要怎么接受灯戒呢？ 如果宿主不主动接受灯戒的力量，那灯戒是没办法认主的，就像在原著漫画中，蝙蝠侠死活就是不带灯戒，那灯戒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但是你说，来都来了，它还能就这么回去不成？那个散发着蓝光的戒指犹豫了一下，然后打算更接近宿主的意识。 可是，戒指是有形之物，它没有办法融入到戈登的躯体里，于是，蓝色的光芒逐渐从戒指上抽离出来，然后钻入到了戈登的额头里，失去了力量的戒指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只有蓝灯的能量进入了戈登的体内，而本体戒指则没进去，因为被抽空了力量，没电之后待机了。 清脆的“啪嗒”声响起的时候，意识空间当中，一枚蓝色的灯戒出现在戈登的面前，戈登打量着这个戒指说：“这就是你说的灯戒？我要带上它吗？” “当然，戈登警探，但别被这种力量支配。” “放心吧，我明白，我从来不喜欢过度依赖外物。”说完，戈登就伸出手，蓝光飞到了他的手指之上。 戈登从通天塔中出去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他浑身上下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哈尔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说：“那是灯戒的力量？蓝灯戒？？你怎么会有蓝灯戒的力量？？？” 还没等他疑惑完，维克多又消失在了空间当中，显然，他也进入了通天塔。 “这个有点麻烦，因为或许，代表‘爱’的紫灯灯戒只收女性……”席勒对维克多说。 “这是根据什么判定的？人的灵魂吗？那如果我的内心是女性……” “别说了，你就把自己当成一个跨性别者，它绝对不敢不来！” 没一会，一道悠远的声音传来： “惊怕迷惘两心连， 至黑之夜难独眠， 纤指入戒换汝颜， 世间孤爱紫光填！” “智慧生物已锁定，来自地球的维克多·弗里斯，你心中蕴藏深厚的爱，欢迎加入星蓝石！” 没一会，浑身散发着紫光的维克多出现在意识空间当中，他和戈登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旁边的哈尔。 紧接着，阿尔贝托消失，很快，一道怒气深沉的浑厚嗓音响起： “滚烫热血猩红怒， 取自未寒尸骨处， 深仇大恨烹肺腑， 铸得汝辈黄泉路！” “智慧生命已锁定，来自地球的阿尔贝托·法尔科内，你的心中翻涌着滚滚怒火，你属于红灯军团！” 而等到满身冒着红光阿尔贝托出来之后，一绿一蓝一紫已经见怪不怪了。 最后被叫进去的是科波特，他有一种下课被叫到老师办公室的错觉，他进去之后，席勒向他讲解了吸引灯戒的原理，然后又对他说：“我觉得橙灯很适合你，因为它代表着贪婪。” “贪婪？对于什么的贪婪？” “那要看你自己。”席勒盯着科波特，看着他眼睛说：“你不想获得无穷无尽的……权力吗？” 两分钟后，浑身冒橙光的科波特走了出来，现在场上除了蝙蝠侠之外，所有人浑身都冒着彩色的光。 看着面前五颜六色的其他灯侠，哈尔才明白席勒问的那句“地球只有你一个灯侠吗？”的意思。 地球的确不止一个灯侠了…… 这里有足足五个灯侠！！！！ “别看着了，干活吧。” 一瞬间，五颜六色的人影对着恐惧笑魔冲了过去。 灯戒加持的几人力量变得更强，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利用灯戒的情感力量去攻击恐惧笑魔，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在梦境当中，情感依旧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 而没有灯戒之力的蝙蝠侠也丝毫不落下风，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是他的意识空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意志力足以盖过所有情感。 突然之间，蝙蝠侠停住了动作，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停下。” 其他人有些不明所以，但都停下了动作，他们飘浮在空中。看着中央的那个怪物，蝙蝠侠眯起眼睛说：“那个卵在动，它好像要孵化了……” “孵化？” 几人看向巨大怪物的头，不知何时，那颗灰色的卵上面出现了一些狰狞的血管，就像是膨胀到快要爆炸一样，那个咧开的大嘴笑容变得越来越诡异，甚至有一些鲜血一样的痕迹从嘴角流下来，整个头变的越来越恐怖。 “它一直在吸收那些黑色潮水。”蝙蝠侠声音低沉的说：“那是一种我无法控制的力量，但现在看起来，那可以成为它的养分。” “不能让它孵化出来！” 哈尔说：“那个把我带进梦里的神秘人告诉我，要是他出现，会毁掉整个灯团的！就算他说的夸张了点，我们也不能放这种恐怖怪物出去……” “我比你更清楚这一点。” 说着，蝙蝠侠的身影来到怪物的上空，他想直接去触摸那个卵，却被视差怪长长的尾巴甩开，哈尔：“它可能已经控制住了视差怪，我们必须得阻止它！快點！” 几个获得了灯戒力量的人不停围攻着怪物，可是狂笑之卵操作中的视差怪，不仅力量强大，还非常谨慎，一切动作都是为了護住自己的脑袋。 没有了三方对立的局面，狂笑之卵和视差怪合而为一，这个怪物真正恐怖的一面体现了出来，无穷无尽的恐惧开始在众人心中升起，一波又一波的黑潮冲刷，其中大量的潮水。都被那个卵吸收了。 轻微的“咔嚓”声响起，几道裂纹出现在狂笑之卵的顶部，紧接着蔓延出如同树杈一般的纹路，蛋壳碎裂到这个程度，所有人都明白，它的孵化已不可逆转。 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在蝙蝠侠心中升起，他的直觉预警到了顶峰，他几乎不能动，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卵破裂开，就好像时间都被凝固了。 就在这一瞬间，蛋壳破裂，一只苍白又细瘦的手，从卵中伸出。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但所有人都从寂静当中听到了一种最癫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随之而来的，并不是破壳而出的怪物，而是一道熟悉又略显淡漠的嗓音。 “别笑了，太难听了。” 忽然间，浮現在众人身上多彩的辉光颤动了一下，浓浓的灰雾包裹上来，各色辉光被从众人体内牵扯出来，揉进无穷无尽的灰雾当中。 完全不可协调的各色光谱不停的挣扎着，在一团灰色的雾气中打的天翻地覆，冲突、爆炸、摩擦、碎裂、融合…… 最终，浮在半空中那团灰色雾气中，多种多样的色彩混杂在一起之后，既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一种混沌的灰色。 在无穷无尽的寂静中，忽然之间，灰色雾气开始凝聚成形，逐渐形成一个圆形的灯炉。 一声嘹亮的龙吟响起，一只巨龙的头从雾气中探出，然后紧接着是长满鳞片的脖颈和翅膀，一条无比庞大的、由灰色雾气构成的巨龍，从散发着能量的灰色灯炉中飞出。 一道低沉悠远的声音从天边传来： “灰之汤汤，雾之茫茫， 真实何去，梦境何往， 思维之柱，心灵之堂， 千星共亮，万华生光！” “智慧生命已锁定，来自……“ “算了，后面的词太长了，总之——” “蝙蝠侠，接着。” 第二百七十六章 剧情急转弯（上） 一团灰色的光芒出现在蝙蝠侠眼前，紧接着是席勒的声音传来，就像以往一样，他好像能看到蝙蝠侠正在想什么，席勒对蝙蝠侠说：“我将所有人的意识拉入梦境，然后通过在梦境中放大他们的情绪来吸引灯戒……” “可灯戒必须要通过宿主的同意才能认主，他们的意识被我拉入深层的梦境空间之后，灯戒就会发现，他们找到的那具肉体当中没有意识，而想要找到宿主的意识，就必须进入梦境当中，那么灯戒的本体就进不来，只有力量才能进得来。” “这样，这些人并没有真的戴上戒指，而只是获得了灯戒中能量的加持，我将这些能量融合在一起，在梦境世界中打造出一个新的灯炉，创造出全新的灯兽……” “但也同样，这仅限于梦境空间，这枚灰色灯戒是没有实体的，因此它也就不会在现实世界中起效，只要你的梦醒了，那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或者可以说，这并不是一枚被承认的新灯戒，因为它只是我们所做的一个梦。” “那它有什么用？”蝙蝠侠问。 “现在。和你对垒的狂笑之卵可以借助你内心深处的黑暗能量来滋养他自己，乃至于无限的加快了他孵化的速度，而你却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借助的力量。” “这样此消彼长下去，这只卵孵化出来的那個怪物，在杀死你之后，就会占据你的身体，乃至于跑到现实世界当中去。” “而吸收了几种灯戒能量的灰色灯戒，可以给你提供与之相抗衡的能量……” 蝙蝠侠缓缓把手伸出去，那团灰色光芒朝着他的手飞过去，在他戴上戒指之前他问：“我听哈尔说，每一种灯戒，都会代表一种情感，那么这个灯戒代表什么？” “无形无质、真假难分、包罗万象的……混沌。” 灰色灯戒接触到蝙蝠侠手指的一瞬间，他的整个人被层层灰雾包裹，那只由灯炉当中飞出的灰色巨龙发出一声震撼整个意识空间的底鸣，振翅划过天际，来到蝙蝠侠的头顶。 蝙蝠侠突然感觉到一种神秘的链接出现在他与那只梦境之龙之间，他心念一动，灰色的巨龙就朝着恐惧笑魔飞了过去。 梦境之龙引导无数的灰色雾气跟在它的身后，而恐惧笑魔背后则是无穷无尽的黑潮，两种力量撞在一起的时候，形成了如同宇宙爆炸一般极亮光点，紧接着扩散开无数道巨大波纹。 这种庞大又震撼的战局已不是一个或两个人能够左右的了，其余所有人的意识都退到了梦境的边缘。 因为灯戒的力量被灰色雾气吞噬了，所以几人身上的光芒也都消失了，维克多的语气却颇为轻松，他说：“还好时间不长，事实上，那种力量让我有种古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席勒问他。 “就好像有东西在窥视着我，或者说，它想控制我，想让我心中的某种情绪爆发出来。” “这是很正常的，因为灯戒来自于情感光谱，你内心的情感能量可以和灯戒的能量相辅相成……” “嘿，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哈尔走过来，打断了席勒和维克多的谈话，他身上绿色的光芒也消失了。 哈尔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惊慌，他说：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绿灯能量消失了？” “我只是吸收了你现在戴着的这个戒指里全部的能量，回头你还可以再回灯炉里充电。” 听到这种力量不是永久消失，哈尔松了口气，但席勒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陷入了沉默：“你不觉得你有点太依赖这种能量了吗？到底是你在控制它，还是它在控制你？” 此时，场上的战局愈发焦灼，战斗的方式已经从能够看清的物理搏斗，转向更加神秘的精神与意志的比拼。 代表蝙蝠侠的灰色雾气和代表恐惧笑魔的黑色潮水在战场中央搅出一团纺锤形状的龙卷，蝙蝠侠和恐惧笑魔的本体，在这个巨大的龙卷风中你来我往，进行着精神交锋。 目前的情况来看，蝙蝠侠仍然落入下风，因为他不单要抑制这个怪物的行动，攻击怪物的本体，还得分出一部分力量去抑制那个要从胚胎中爬出来的怪物。蝙蝠侠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一旦这个怪物真的完全孵化出来，那就全完了。 于是，一缕灰色雾气死死地缠住那只刚刚伸出来的手，并努力的把它压回壳中，还有一部分薄薄的雾气包裹着蛋壳，不停的加厚这个胚胎的外壁。 而就在战斗陷入僵局的时候，一缕灰色雾气沿着不停旋转的龙卷风，接触到了恐惧笑魔整个身体最尾端的尾巴部分，这个时候，与灰色雾气意识链接的蝙蝠侠感受到了一个情绪传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道包含有信息的脑波，但是非常混乱，蝙蝠侠从中破译出了这道脑波想要传达的信息，大概就是：“我是视差怪，我要和你合作……” 蝙蝠侠很快就推论出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显然，视差怪从来就没有想要和狂笑之卵合作。 时差怪虽然是一个混沌生物，它的思维方式和人类完全不同，但是由于它无法独立行动的特性，其实他和类人智慧生物的相处时间很长，配合的也算默契。 可以把视差怪看作另一种意义上的共生体，如果没有宿主，他无法在现实的世界中长时间的停留，他必须寄宿在黄灯宿主的体内，而黄灯的宿主必须有独立的智慧和意识，才能自如活动，因此他十分适应在宿主的意识空间中和宿主的精神相处。 可是当宿主的脑海当中有了第三个意识的时候，时差怪肯定会觉得难受，就好像宠物狗可以和自己的主人共享一座房子，可是却不能接受邻居的狗也住在这里。 更别提这只邻居的狗，还压制了它的意识，夺取了它身体的控制权，给它安上了一个丑陋的脑袋。 这只代表恐惧的远古生物出奇的愤怒了，不管以后它要怎么和这个宿主相处，现在它只想和宿主的意识一起干掉这个抢他地盘的怪物。 蝙蝠侠和视差怪通过灰色雾气不断沟通，可是人类的秩序思维和混沌生物的思维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他们沟通了半天。也只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至于要怎么做，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而这时，席勒的声音在蝙蝠侠的耳边响起： “对于灰灯戒指的利用，不仅仅是抽调它体内的能量，更重要的是利用梦境规则的力量。” “梦境规则的力量？” “没错，也就是所谓的心想事成。” “我知道，在梦境当中，本来就可以心想事成，但你和狂笑之卵都是这个梦境的主人，你们是一体两面的两个存在，你想要心想事成的让他死亡，他也想要心想事成的让你死亡，到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就只能比拼意志力。” “可还是那句话，他是从你的身体当中刨出来的，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所以理论上来说，你有的意志力他也有，继续这样僵持下去，你无法完全抹消他的存在，他也无法完全抹消你的存在。” “所以呢？” “我将我的梦和你的梦连接起来，并利用我的思维殿堂和其他灯戒的能量制造出了灰灯灯戒，这枚灯戒就代表着我的意识空间。” “也就是说，当你利用这枚灰色灯戒的时候，就相当于我的意志和你意志叠加在一起，这样你就有足够的位格，去抹杀掉这个胚胎的存在……”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他听懂了席勒的话。 原本，他和这个狂笑之卵的战斗，就像是一个人左手和右手掰手腕，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所以力量和意志相差的不多。 狂笑之卵可以调动蝙蝠侠体内的黑暗面，就好比他是那只惯用手，在肌肉力量上比蝙蝠侠强一些，可也并没有强出太多，所以当蝙蝠侠抽调出灰灯灯戒的能量用来对抗黑潮之后，两人就陷入了势均力敌的僵持中。 而这个时候，如果把蝙蝠侠和席勒的意志叠加起来，就像是左手按住右手之后，一把菜刀凭空出现，将右手剁掉，提供了能够决定战局的关键因素。 场外旁观的几人忽然看到，那个纺锤形状的龙卷开始越变越大，黑潮和灰色雾气都变得越来越稀疏，让众人能够看清中间的情况。 他们看到，和蝙蝠侠对峙的那个怪物头顶胚胎上的裂缝开始越来越大，那只苍白的手正试探着往外伸，很快就把前半部分全部伸了出来，然后是手肘和大臂。 “怎么回事？他要孵出来了？？蝙蝠侠落入下风了？？” 席勒却摇了摇头说：“蝙蝠侠在放任它孵化，他只能如此，因为那个卵的蛋壳不仅仅是那个怪物的限制，同时也是它的保护罩，如果它仅仅伸出一只手，蝙蝠侠的攻击恐怕无法对它造成致命伤害，必须等待蛋壳上的裂缝变得更大。” 正在说话之间，那只怪物一只胳膊已经完整的伸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头，蝙蝠侠看到，一个眼睛上戴着钢刺护目镜、咧着大嘴的苍白头颅出现，此刻，他正用脑袋去摩擦那层胚胎之内的粘液薄膜，只差一点就要完全钻出来了。 就在这时，整个意识空间开始震动，凝聚的有如实质一般的灰色雾气从胚胎的头上降临，接触到正在孵化的怪物的一瞬间，怪物的形象开始凭空消失。 就好像这只怪物被定格成了一个印在纸上的图画，然后从头部开始，被一点一点的擦除掉。 但这只怪物立刻就反应过来蝙蝠侠要做什么，它开始极力抵抗，擦除的速度越来越慢，同时，它不停挣扎着破壳，那只伸出去的手开始撕扯脑袋顶上的薄膜。 可就在这时，视差怪给了这个怪物一个背刺，同时开始在体内争夺控制权，狂笑之卵动作因为视差怪的干扰停滞了一瞬間，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大半个胳膊和半个脑袋直接被擦除干净了。 一切都发生的无聲无息，可所有人都能看出战况的激烈，哈尔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弄出的动静会影响到战况。 怪物头上的那道灰色雾气越来越浓郁，蝙蝠侠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将他自己的意志力发挥到最大，灰色雾气沿着怪物破壳的缝隙伸入蛋壳之内，开始擦除它的身体。 视差怪不停的干扰着那个怪物，让它的动作不时的停顿，很快，露在蛋壳外的那条手臂，和蛋壳之内的大多数身体，都被擦除干净了。 就在这时，发觉已无力回天怪物发出一声类似大笑的惨叫，然后整个梦境开始坍塌。 “他已经黔驴技穷，看来是想要同归于尽了。”席勒的语气依旧很平静，丝毫没有危机到来的那種紧迫，他转头对其他几人说：“先跟着我进入莪的思维殿堂，万一这里塌了，我就把你们送出去。” 几人的身影消失之后，整个梦境空间只剩下了蝙蝠侠和那个怪物。 最后。蝙蝠侠和视差怪联手发起猛攻，怪物仅剩的最后半个脑袋彻底消失之后，梦境开始全面坍塌。 而耗盡了所有精神和意志的蝙蝠侠没有看到，恐惧笑魔除了脑袋之外的黄色躯体开始不停缩小，然后整个钻进了那个狂笑之卵留下的、尚未被完全摧毁的蛋壳当中。 蝙蝠侠手指上的灰色戒指主动飞离了他的手指，然后向着哥谭中央那座通天的高塔飞去。 同时，一颗发着黄光的卵，乘着梦境的乱流，飘到了高塔的门口。 席勒戴上那枚灰色戒指，感受到从卵中传来的混沌意识，他停顿了一下，还是放那颗卵进入了高塔。 然后席勒抬起手臂，灰色雾气浓郁到极致。 就在梦境彻底崩塌的一瞬间，席勒的声音传来：“回归现实。” 整座高塔，连带着漫天的灰雾，都从充满乱流的坍塌碎片之中，彻底消失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剧情急转弯（中） 哥谭，一个依旧既不晴朗也不温暖的早上，睡的正沉的布鲁斯是被阿尔弗雷德叫醒的。 他有些痛苦的眯起双眼，感觉自己头昏脑胀，阿尔弗雷德站在门边对他说：“少爷。很抱歉这么早打扰你，可是有一个你的电话，而且似乎很急……” “……谁的电话？” “是席勒教授打来的。” “你告诉他，我马上回电。”布鲁斯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显然，这场过于复杂和惊险的梦，消耗掉了他全部的精力。 他坐在床边努力回想了一下之前的那场梦，伴随着头痛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觉。 布鲁斯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他还以为这只是個短暂的错觉，可他在床边坐了半天，头痛依旧在，这种感觉也依旧在。 如果一定要比喻，就好像一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带着沙袋，他并不觉得沙袋有什么问题，他也已经习惯了带着沙袋负重前行，可是某一天，这个沙袋却突然消失了，那种轻松的感觉反倒让他感觉非常不适应。 布鲁斯现在的感觉就是头重脚轻，身体有种久违的放松感觉，可头还是很疼。 他不得不从床边站起来，走到盥洗室，就在他刚想低头的一瞬间，忽然僵硬住了。 梦里残留的那些恐怖记忆让他十分难受，但最终，他还是昏昏沉沉的俯下身，用冷水洗了把脸，而背后没有恐怖小丑的出现。 冷水让布鲁斯清醒了一些，他走出盥洗室然后走下楼，阿尔弗雷德递上了一杯热牛奶，布鲁斯拿过牛奶之后对他说：“谢谢。” 他一边喝牛奶，一边走到电话旁，给席勒拨电话，电话拨通之后，席勒的声音出现在电话内头，布鲁斯说：“怎么了？教授？有什么事吗？” “为了庆祝你在昨晚的梦中大获全胜，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今天上完课之后，来我办公室拿。” “礼物？”布鲁斯有点迟滞的大脑突然飞速的运转了起来，他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就好像听到那个画着小丑妆的疯子说要给他准备一个大惊喜一样。 “你以为我是那个想要给你准备惊喜的疯子？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没那个闲工夫去准备什么爆炸案，这是真的礼物，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布鲁斯闭上眼睛，用手捂住额头，他刚想拒绝席勒的好意，电话就挂断了。 阿尔弗雷德看到布鲁斯有些僵硬的表情，关心的问：“少爷，怎么了？你的教授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嗯……”布鲁斯觉得很难解释，可他又不想对阿尔弗雷德撒谎，于是他说：“因为我的成绩有些进步，所以我的教授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可是……” 他刚说到这，就看到阿尔弗雷德的眉毛挑了起来，变成了弯弯的形状，眼睛也眯起来，显然很高兴，阿尔弗雷德语调轻快地说：“真的吗？那可太好了，老爷在的时候，他曾经很担心你未来的成绩，他常说他小的时候调皮捣蛋、成绩不好，担心儿子随他……” “如果能得到教授的表扬，那就太好了，席勒教授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阿尔弗雷德转身，放下托盘，说：“要是不准备回礼，那可就太不礼貌了，我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东西能送给一位教授，让我想想……我记得有一套收藏版的《哈姆·雷特》，应该不错……” 说着，阿尔弗雷德脚步飞快的走上了楼梯，布鲁斯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阿尔弗雷德这么高兴的状态了，一肚子猜疑被憋回了肚子里，布鲁斯只能认命的走出庄园，开车来到哥谭大学。 早上的课程没什么可说的，但是这种颇为闲暇的校园时光竟然让布鲁斯感觉到了一丝放松，往常他从来没有这种情绪，消磨时间总是让他感到罪恶，但今天，他竟然把席勒讲的大部分理论定义都听进去了。 等到下课，布鲁斯本来想直接跟着席勒去他办公室，但是伊文斯又找上他，商量社团的事。 之前冰封哥谭，哥谭大学停课了许久，因此社团工作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这下社团最大的金主布鲁斯回到了学校，心理学社团的同学都围过来，布鲁斯只能一一应付。 等到把这些事也处理完了，布鲁斯才有空往席勒的办公室走，等到了办公室之后，他发现，办公室只有席勒一个人，都不用他敲门，席勒就笑眯眯地对他说：“请进。” 这种热情让布鲁斯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他感觉自己不好的预感就要成真了。 等到布鲁斯走到席勒的办公桌旁，席勒鼓了鼓掌说：“你的表现实在是太精彩了，简直让我……” “教授，你说的礼物是什么？” 布鲁斯那种僵硬已经写在了脸上，他拿视线扫视着整个房间的所有角落，就像一个即将面对炸弹的拆弹专家，席勒安慰他说：“别紧张，没有炸弹。” “那……” 布鲁斯刚要开口，席勒就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弯下腰去，从办公桌被柜子挡住的那一边，抱出来了一个……小女孩。 布鲁斯瞪大眼睛，席勒双手托着那个小女孩的胳肢窝，就像抱宠物狗一样，展示给布鲁斯看，说：“这就是礼物，怎么样？喜欢吗？” 布鲁斯睁大双眼，他已经很久没做过幅度这么大的表情了，因此整个面部肌肉都显得十分僵硬。 也不怪他如此震惊，因为席勒抱着的那个小女孩，跟他至少有八分像。 那是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小女孩，有着一头黑发和蓝眼睛，和布鲁斯长得不能说是截然不同吧，也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你应该还记得昨天那场战斗吧？” 布鲁斯十分僵硬的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无法从那个小女孩的脸上挪开。 “狂笑之卵内孵出来的那个怪物，被你利用自己的意志和灰灯戒指的意志叠加起来抹除掉了，可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个存在？” “谁……” “视差怪，就是那个进入你体内，在最后时刻帮你阴了那个怪物一把的黄灯灯兽。” “在你把那个蛋壳里的怪物擦除掉时候，它想要拉着你同归于尽，因此撼动了你的整个意识空间，视差怪在你的意识空间之内是会受到伤害的，为了躲避梦境坍塌给它带来的伤害，它钻进了那个孵化出怪物蛋壳里……” “然后，它随着梦境的乱流飘进了我的思维殿堂，当时，那个梦境空间已经完全坍塌了，于是我就带着所有人回归了现实，只不过……这个回归的过程，有点出乎了我的预料。” “你指什么？”布鲁斯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灰灯灯戒被我创造出来的时候，的确只是为了让你叠加意志去打败那个怪物，可令我有些没想到的是，当它回归到我的手上的时候，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功能……” “比如？” “比如把我的意志化为现实。” 没等布鲁斯接着追问，席勒就解释道：“为了让进入梦境空间作战的其他人回归到现实里，我说了一句‘回归现实’，但当时，我正带着开到最大功率的灰灯戒指，于是，某些不该出现在现实里的东西，也在现实里被具象化了……” 席勒和布鲁斯的目光一起落到了那个小女孩身上，席勒说：“……那就是黄灯的灯兽，视差怪。” “从理论上来讲，灯兽是没有实体，它必须附身在人的身上才能行动。” “但也不知道是灯戒的威力超出了想象，还是它自身渴望实体的愿望太强烈，总之，在我带着灯戒说出那句话之后，回归现实世界的不光有其他几个人的意识，还有它……” 布鲁斯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但为什么和我长得这么像？” “莪推测，这可能是因为它为了躲避梦境坍塌的伤害，从而钻进了那个孵出怪物的蛋壳里的原因……” “要知道，你和那个胚胎是一体两面，也就是说，你就是他，他就是你，那个蛋壳成了视差怪在现实世界中身体的基础，所以就……” 布鲁斯伸出一只手说：“好吧，退一万步说，但为什么是小女孩？” “说来你可能不信，这只灯兽好像覺得自己是个雌性……” 布鲁斯脸上的肌肉已经开始抽搐了，席勒却耸了耸肩说：“你也不用太探究原理，因为事情已经無可挽回了，你有办法把她再塞回去吗？反正我是没有。” 席勒把那个小女孩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让她双脚踩着桌面，然后席勒扶着她的手，让她往前走了两步，接近布鲁斯，席勒说：“我看出了你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如果你让她去大街上乱跑，不出十分钟，你弃养自己私生女的事就会登上新闻……” 布鲁斯盯着那个小女孩的脸，他不得不承认，席勒说的没错，因为除了性别不同之外，这个小女孩长得几乎和他一模一样，如果有人说这是他的私生女，布鲁斯根本没有任何辩解的餘地，因为他们长得真的太像了。 “从伦理学关系上来讲，她也的确是你的女儿，因为她是从你的梦境中孵化出来的，也可以说是你把她生出来的，你们两个的血缘关系甚至比父女还要更近，她不光和你拥有相同的肉体，甚至还和你拥有差不多的灵魂……” “她的灵魂不是视差怪吗？” “这很难解释……”席勒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说：“黄灯灯兽时差怪是一个代表恐惧的古老生物，在此之前，的确是这样的，可当它渴望得到一个实体并且实现了这种梦想之后，它的生命形式发生了一些变化。” “至少就目前来讲，它的灵魂和肉体是完全协调的，并不是视差怪的灵魂进进入了人类的肉体，而是两者构成了一个新的生命。” “梦境和现实的避障一旦被打破，那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梦境中一些不讲逻辑的事物，在現实中被具现出来的时候，必然要符合现实的某些规则，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转码’，视差怪在被转码的过程中真的变成了一个人类……至少长得像人类。” “长得像……” 布鲁斯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面前的小女孩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真的很恐怖，因为她咧开的嘴里，有两排锋利的尖牙。 第二百七十八章 剧情急转弯（下） “你不能指望一个脑子全是浆糊的混沌生物，在转码的时候对于人类身体能有什么正确的认知，要不是借助了那个怪物诞生的胚胎，她可能给自己具现出六条腿也说不定……” 布鲁斯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小女孩的脸，发现不光是牙齿，这個小女孩的眼睛虽然是和他一样的蓝色，但瞳孔是竖瞳，就和原本的视差怪一样。 布鲁斯又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但就像席勒说的，事已至此，总得想想解决办法，他问：“如果她在人类社会生活，那这口尖牙要怎么办？” “天生的，只是年龄太小不能矫正，找个道德水平经过考验的牙医，给她开一张牙齿畸形的诊断单很难吗？” “好吧，那眼睛怎么办？” “虹膜异色症，找个道德水平经过考验的眼科医生……” “好了，我知道了。”布鲁斯打断了席勒接下来的话，他看着这个小女孩，除了世界观遭到冲击的震撼之外，还有一种有些奇妙的感觉。 当人们在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的时候，那种刻在人类基因当中的对于后代的保护欲就会升腾起来，布鲁斯也不例外。 “看开点，就算她日后会给你制造一大堆新问题，但起码现在她能给你解决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那就是你的管家阿尔弗雷德的精神状态的问题。” “之前你曾不止一次的提到过，阿尔弗雷德因为过于关注你的情况而使自己的情绪处于低落的状态，之前我们就探讨过如何让他移情，显然，一个没有母亲的私生女会是个好的选择……” “就算我要养她，那也是养女。” “好的，没问题，一个和你长得有八成像的养女。” 布鲁斯抿着嘴，至少在长相问题上，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布鲁斯又回想起今天早上阿尔弗雷德那过于亢奋的状态，他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布鲁斯还是把这个小女孩带回了家。 当阿尔弗雷德看到这个和布鲁斯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的时候，他的管家直接摔碎了手里的盘子。 就在布鲁斯准备了一大套说辞，打算说服阿尔弗雷德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却一把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小女孩，然后说：“法律方面的问题处理好了吗？少爷，如果争夺抚养权有困难，我想我们可以……” “等等，阿尔弗雷德，这不是……” “我都明白，我明白，少爷，一场激情的年少欢愉、一次意外、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一个无辜的私生女……” “但没关系，我们完全可以给这位伟大的母亲一笔钱，然后说她是你已故的前妻，这样孩子就不会有名誉上的损害……” “我……”布鲁斯直接被哽住了，显然，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阿尔弗雷德就补全了整套故事，甚至已经做好了善后的准备。 “她叫什么名字？”阿尔弗雷德看向布鲁斯的眼睛。 布鲁斯的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久违的希冀与期盼，他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把真相说出口，而是声音低沉的说：“爱莎……她叫爱莎。” “爱莎，是个好名字……”阿尔弗雷德的喉结动了动，布鲁斯看到他的眼眶红，阿尔弗雷德低下头去，嗓音有些沙哑的说：“少爷……哦，不……是老爷，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愿意把小姐带回来，我还以为你……”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阿尔弗雷德又苍老了许多，他那一直挺拔的脊背有些佝偻下去，布鲁斯也低下头。 “啊啊啊啊！！” 阿尔弗雷德怀里的爱莎突然大叫了一声，老管家低头看向爱莎的牙齿说：“天呐！小姐牙齿怎么有些畸形？哦对，她年龄太小，还不能矫正牙齿，但没关系，过几年就可以请牙医了……” 同时，阿尔弗雷德也看到了爱莎易于常人的眼睛，他说：“这是虹膜异色症吗？是遗传自他的母亲吗？真是个小可怜……” 布鲁斯解释的话被憋了回去，阿尔弗雷德逗弄着爱莎，有些疑惑地说：“这孩子应该快四岁了吧？怎么还不会讲话？而且表情好像也有些……” “难道是儿童自闭症吗？这可得尽早矫正，我要去翻翻电话本，看看有没有哪个靠得住的精神科医生……” “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布鲁斯语调有些僵硬的对阿尔弗雷德说：“那就是我大学的心理学教授，席勒·罗德里格斯……”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哪天把这位教授请到家里来，哦！我想，就明天吧，我现在打电话预约一下，现在应该不是这位教授的勿扰时间吧？” 布鲁斯机械的摇了摇头，说：“不是。” 阿尔弗雷德把爱莎重新塞回布鲁斯怀里，然后对他说：“老爷，在亲子关系中，陪伴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小姐现在还可能患有自闭症，父母需要更多的耐心去引导她，我想你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布鲁斯低头看了一眼爱莎，爱莎又对他露出了一个满嘴尖牙的恐怖笑容，布鲁斯叹了口气，闭上眼说：“……我尽力。” 一个小时之后，布鲁斯拿着电话，对听筒那边说：“赛琳娜！快来！我需要你的帮助，快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赛琳娜看着那个和布鲁斯有八成像的小女孩，瞪大了双眼，然后她走到布鲁斯面前，“啪”的打了他一巴掌，愤怒的转身离开。 布鲁斯拉住她的胳膊说：“赛琳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 半小时之后，赛琳娜抱着胳膊，将信将疑的看着布鲁斯，说：“布鲁斯，要不是我了解你，知道你不可能为了一个私生女编出一套想象力这么丰富的故事，我真的要再给你一巴掌，说你可以去写奇幻小说了……” 突然，赛琳娜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说：“照这么说，那她岂不是你生出来的？” 说完，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往下看，视线落在了布鲁斯的小腹上，赛琳娜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 布鲁斯转头看向爱莎无奈的说：“现在不是讨论她来源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和一个孩子相处会这么……” 赛琳娜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深深的无力，但她却语调颇为轻快的说：“莪听玛姬说，小孩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和相爱的人结婚生子是玛姬的毕生目标，应该也没有那么难吧？” 半小时之后，赛琳娜和布鲁斯一起坐在床边叹气，赛琳娜原本柔顺的长发已经变成了一团鸟窝，布鲁斯额前的头发也立起来了。 而此时，爱莎正用那一口尖牙咬着床头的柱子，死不松口，布鲁斯拽着她胳膊说：“快点下来，松开你的嘴，行吗？你到底为什么要咬它？” 赛琳娜用手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撩，然后看向自己手臂上那一排牙印，说：“你刚才不如和我说，她是你的宠物狗成精了……” 她的头发落下来，遮挡在她的眼前，让她活像个不梳头就出门的女疯子。 在刚刚這半个小时当中，这对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年轻情侣充分的领教了人類幼崽被列为最恐怖的生物的原因。 首先，爱莎不会说话，她表达一切情绪的方法就是大吼大叫。 你也不能说这是哭，因为她根本不流眼泪，只是发出各种各样频率不同的尖叫，而且或许是因为她并不是单纯人类的原因，这种尖叫的穿透力简直可怕，就算布鲁斯把她抱到一个单独的房间去，赛琳娜也还是能在隔着好几个房间的卧室里听到她的尖叫。 其次就是，爱莎会把她视线之内的所有东西往嘴里塞，似乎她辨别这个世界一切物体的方法，就是放进嘴里尝一口。 而且又因为她不是单纯人类，她的咬合力简直惊人，简单概括就是，逮谁咬谁，咬住就不松口。 那嘴尖牙让她的战斗力更强，“咔嚓”一口下去，实木的床柱就被咬掉一大块，要不是她还有点理智知道不能咬人，布鲁斯和赛琳娜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医院里了。 最麻烦的是，這个脱胎于混沌生物的小女孩，看起来完全听不懂人话，布鲁斯甚至怀疑她根本就不会英语，布鲁斯所说的一切指令，爱莎都完全无视，可以说是随心所欲，爱莎想去哪就去哪。 而一旦布鲁斯试图阻拦她，她就又会开始不停的嚎叫，而再放下去的时候，她就又会找准视线内最近的物体，“咔嚓”一口咬下去，然后布鲁斯和赛琳娜就又得着急忙慌地拍她的背，让她把满嘴碎渣给吐出来。 現在的布鲁斯还不到二十岁，赛琳娜也是，这两个人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让他们去带另一个孩子，会有多么鸡飞狗跳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显然，这种鸡飞狗跳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七十九章 哥谭过家家（上） 哥谭的夜晚，车灯照出的圆柱形灯光，从街角逐渐转过来，然后笔直的照在大街上，一辆跑车缓缓开到了哥谭西郊一座马戏团驻地的门口。 走下车的似乎是一对年轻夫妻，身材高大的父亲抱着女儿走在前面，母亲拿着门票拎着包跟在后面，表面看上去，这是十分和谐的一家三口，而一切都终结在了父亲怀里的女儿发出的一声尖叫声中。 “哇！！！” “别叫了。”布鲁斯一把捂住爱莎的嘴，他的声音透着疲惫，赛琳娜走上来，挽着他的胳膊说：“你还是别捂着他的嘴了，万一再被咬一口怎么办？” 布鲁斯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拿下来，怀里的爱莎，十分不安分的要从他的手臂中跳出去，被布鲁斯用另一只手臂拦住。 而这一家三口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马戏团门前，还要从这几天分外“和谐”的亲子时光说起。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布鲁斯想学，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他学不会的，其中也包括育儿理论，可非常巧的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育儿理论基本都只停留在理论阶段，在实际操作中，这些理论不能说是大有裨益，也只能说是毫无卵用。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种育儿理论教你如何应付一个从梦境当中借灵魂一部分孵化出来的宇宙古老混沌生物，也因此，在布鲁斯埋头苦学了十分钟的育儿理论之后，他就明白，他接下来恐怕要自己创造一个全新的学科了。 但老话说得好，实践出真知，在带孩子这方面也同样如此，在经过了和爱莎三天的相处之后，布鲁斯还真摸索出了一个规律。 也不知道是混沌生物的特性，还是小孩都有的特点，爱莎对于会动和会发出声响的东西很感兴趣。 本来这应该触及到了布鲁斯擅长的领域，比如造一个机器人或者玩具车什么的陪爱莎玩，可后来他发现，爱莎不是喜欢看动的东西，而是喜欢看动的人。 布鲁斯是怎么发现这个规律的，还要归功于赛琳娜。 由于布鲁斯急需帮助，这几天赛琳娜都住在韦恩庄园，老管家阿尔弗雷德是乐开了花，但是赛琳娜本人却有点闷闷不乐。 虽然带孩子很辛苦，但是为了布鲁斯她倒也能忍，可是刻在她骨子里的那些艺术细胞实在是无处发散，于是赛琳娜就在为庄园的草坪上搭了一副单杠，没事就上去悠荡，巩固自己的杂技基础。 然后布鲁斯就发现，爱莎在看赛琳娜玩单杠的时候，会出奇的安静，甚至能够坚十分钟不出声。 布鲁斯和赛琳娜两人简直如获至宝，白天的时候。赛琳娜就在单杠上荡来荡去，表演各种杂技动作，哄着爱莎玩，到了晚上，蝙蝠侠就开着他的蝙蝠车。载着爱莎在在哥谭的公路上飙车。 至于为什么是蝙蝠车，是因为爱莎只喜欢那种能发出巨大轰鸣的车子，其他的跑车马力不够，爱莎坐上去就开始叫，只有蝙蝠车标到最高时速的时候，她才能安静一点。 这两天的生活就是，白天赛琳娜给爱莎表演杂技，什么空中飞人、飞檐走壁、钻火圈、独轮车等等，可以说，但凡猫女业务能力差一点她都坚持不了这三天。 而晚上，蝙蝠车的轰鸣就会响彻在哥谭的大街小巷，这几天哥谭的罪犯算是彻底趴窝了，不论是谁听到蝙蝠车那可怕的引擎声一响一整夜，心里都会突突的。 可这样的情况就终结在了第三天的晚上，因为蝙蝠车的轮胎被偷了。 对，你没看错，造价高达几千万美金的蝙蝠车，轮胎被人撬走了。 事情发生在一个布鲁斯即将带爱莎出门的黄昏，前一天晚上，他把蝙蝠车停的稍微远了一点，不过他丝毫没有担心过安全问题，因为蝙蝠车和其他的车子除了在外形上比较像之外，已经可以说是两个物种了。 哥谭的偷车贼是不少，可他们要是有撬蝙蝠车的本事，干嘛还要在哥谭偷车呢？随便去哪个汽车品牌，当个工程师不好吗？ 可是世事就是如此无常，倒霉的事总是会凑在一块，还真就有这种放着技术总监和工程师不当，非要在哥谭撬蝙蝠车的天才偷车贼。 布鲁斯抱着爱莎走到蝙蝠车前，看到自己那只剩下三个轱辘的蝙蝠车，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他当然有备用轮胎，可问题也就出在蝙蝠车使用的技术太过复杂身上，就算是换个轮胎，也必须得布鲁斯自己动手，可现在布鲁斯抱着爱莎，他甚至连一分钟的时间都腾不出来，更别提把蝙蝠车拖到蝙蝠洞换轮胎整修了。 没有蝙蝠车，爱莎是死活不睡，她不睡，赛琳娜和布鲁斯就没法睡，赛琳娜和布鲁斯不睡，就更加疲惫，更没有精力去哄爱莎，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直到他们在阿尔弗雷德早上送来的报纸那里看到了一则广告，据说是之前因为冰封哥谭事件停业的马戏团重新开工了。 布鲁斯和赛琳娜想，既然爱莎很喜欢看赛琳娜表演的杂技，那马戏团的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能把爱莎哄睡着，那布鲁斯也就有时间去修他的蝙蝠车了。 就这样，他们订了票，并且在马戏团开业的第二天就来捧场了。 之前，哥谭西郊这家马戏团还是挺受欢迎的，这里的驯兽表演很丰富，尤其是还有好几个厉害的杂技演员，能表演许多高难度的杂技。 可是自从哥谭因为地面破坏停工了一段时间之后，马戏团的生意就不怎么好，这次重新开业，马戏团老板热情的欢迎了韦恩夫妇。 不光是因为他们来的很早，更重要的是韦恩有钱，要是他看的高兴了，投资一笔，这个马戏团说不定还能拓展到更大的规模。 本来马戏团老板想请这一家三口坐到最前排最中间位置，可是布鲁斯拒绝了，一方面是因为那里的灯光太过晃眼，而且距离火圈太近，有点热，另一方面是因为爱莎的外貌和常人有异，正中间那里观众太多，容易被人发现。 布鲁斯和赛琳娜选择做到了前排最右侧的角落里，那里距离马戏团的厕所和出口都很近，一旦有什么意外，能够马上离开。 观众三三两两的入场，今天来的人倒是比第一天的时候多了一些，可仍然坐不满位置，站在后台门口的老板表情有些阴沉，似乎对这种情况很不满意。 他听到后台传出一些动静，转身回去压低声音，喝骂道：“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我不是提醒过你们了吗？今天韦恩要来，都给我老实点，蠢货！” 然后，他像发泄一样抱怨道：“都怪你们！还要工资，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像狮子和大象一样，只要给点吃的，就能为我卖命工作？” “你们也看到了，马戏团的生意不好，所以这一周我只能给你们三分之一的工资。” 后台的几个杂技演员听了之后都很愤怒，其中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人站出来说：“嘿，亨利！你不能这么做，我们在你这工作了很久，之前为你赚足了票钱，我们表演的都是危险的高难度项目，我们是在拿命换钱，你不能这么……” “格雷森，你最好老实点！你还以为现在是你们格雷森家族声望享誉东海岸的时候吗？” “别忘了，你爸爸老格雷森在一场重要演出中摔成了肉泥，砸了你们家的招牌，要不是如此，高贵的格雷森怎么会来我这个小地方表演呢？” “你别指望更多了，听着，你老婆身体不好，隔三差五请假，本来就是累赘，给你完整工资已经是我网开一面了……” 对面那个叫做格雷森的高大男人气的青筋暴起，周围几个同伴上来拉住他低声安慰他，最后，他挥了挥拳头，还是什么也没说，走回了人群当中。 马戏团老板却小人得志一样的嘲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格雷森家的那个小拖油瓶也想干这一行，可让他千万小心点，别跟他的祖父一样摔成肉泥……” 听到有人诅咒自己的儿子，格雷森再也忍不了了，不顾那些拉着他的同伴，快步走上前，直接给了马戏团老一拳，然后用手指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也说了，韦恩就坐在外面，今天这场表演你还得指着我。” “现在我要是走了，你难道打算用那群狮子和大象去，跟韦恩套近乎讨钱吗？” 马戏团老板抹了一下自己的鼻血，他也气的脖子和脸都红了，他死死地盯住格雷森说：“你最好是好好的完成这场表演，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们一家人就都给我滚出去！” 格雷森冷哼一声之后转身就走。 观众席上，布鲁斯和赛琳娜还在等着表演开始，忽然，他们听到铃铛响了两下，然后，一个半大的孩子拎着筐子走了过来，他问：“要来点煎饼或者面包吗？还有炸洋葱和奶酪片，一份只要15美分……” 赛琳娜探头看向他挎着的篮子里，那里面有香喷喷的食物，可布鲁斯却抬头看着这个男孩的表情，说：“你好像不开心？” 那个男孩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就去问其他人了。” “给我来一份煎饼，再加两片奶酪片。”赛琳娜对他说，那个男孩低头从篮子里拿出食物交给赛琳娜，发现布鲁斯额外给了10美分小费之后，他有些慌张的把钱退回去，说：“一份只要15美分，你们的小费给多了……” “你应该不常干这个活吧？”布鲁斯看着他的眼睛说：“马戏团和剧院里，小贩和花童的小费都和他们卖的东西价格差不多……” 赛琳娜也点了点头说：“我小时候也干过这个活，要是小费给的不多，完成不了目标，可是会挨打的。” 那个男孩叹了口气说：“我才不是什么小贩，只是马戏团老板看不惯我的父亲，才不让我上台表演，只让我干这种杂活。” “那你是干什么的？难不成还是演员？” 赛琳娜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男孩，发现他虽然年龄不大，身材倒是很匀称，长手长脚，手臂上还能看到一些肌肉的痕迹。 “我当然是演员，而且是有名的空中飞人格雷森家族的成员，我的梦想就是和我的曾祖父一样成为一个伟大的空中飞人，可是……”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后台，似乎生怕有人盯着他，他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10美分太多了，我只要一半就行了，我还要去别人那，再见。” 赛琳娜接过他退回来的钱，嘟囔着说：“格雷森家族？我好像有点印象，他们应该不是哥谭本地人吧？哥谭本地这么单纯孩子不多见了……” 第二百八十章 哥谭过家家（中） 很快，马戏团的表演就开始了，前面几个节目都是驯兽节目，不管是布鲁斯还是赛琳娜，对这种节目都没有什么兴趣，台上在表演，两人就在台下聊天。 “你说你以前也做过小贩，那怎么没有接着做下去，而是去偷东西？” 赛琳娜翻了个白眼说：“我的大少爷，你该不会觉得当小贩比偷东西要强吧？” 布鲁斯转头看向赛琳娜，他本来想说起码当小贩不犯法，但和赛琳娜接触了这么久，他也知道，哥谭最底层的生活，恐怕未必和他想的一样。 和赛琳娜相处了这么久，他认清了一个现实，在哥谭这座黑暗的城市，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费尽力气了，这时候再去跟他们谈什么遵纪守法，无异于笑话。 “其实那些小贩、烟童和花童才是最惨的。”赛琳娜叹了口气，语气里还带着点同情，她说：“之前我跟你讲我的经历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教我偷窃技巧的幸运妈妈是个坏人，她教我本领，让我去偷盗，还曾经打过我，可事实上，我并不恨她，我现在还会和她通电话……”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不解的表情，他问：“你和那个贼头还有联系？” “我们不谈什么生意上的事，只是问问她身体好不好之类的，就是一些客套话，虽然之前她想拿走我偷的那一串钻石项链让我有点生气，但后来，我的气消了之后，还是给她打了电话……” 看到布鲁斯略带震惊的表情，赛琳娜突然笑了，她说：“你可是韦恩少爷，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你，为了让你给钱，所有人都能低声下气的来讨好你，可我不一样，我这辈子得到的最多的表扬，就是跟随幸运妈妈学艺的时候。” “她总说我是她见过天赋最好的孩子，学什么都很快，你知道的，她年轻时在东区的酒吧里当过陪酒女，一张嘴能把人夸到天上去，她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会唱着歌，让我穿上她年轻时候的裙子跳舞……” 赛琳娜双手扶着膝盖，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你觉得我没出息，可是她对我真的挺好的。” “你可能觉得她找各种各样的小孩帮她偷东西是罪大恶极，可其实，幸运妈妈对这些小孩们已经算好的了。” “她的眼光很毒辣，挑出来的孩子都很有天赋，能为她赚很多钱，因此，她的手也比较松，偶尔还会漏两个零花钱给我们……” “可是隔壁的那个老恶棍就不一样了，他手底下就是些小贩和烟童什么的，这些孩子每天的收入全部都要交给他，而且每天都要搜身，绝对不允许藏一分钱，要是完不成他定下的目标，就会挨一顿毒打。” “他只给那些孩子们吃剩饭剩菜，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叫他们饿肚子，我还曾经见过一个想跑的小孩，被他砍掉了双脚，流血流死了。” 赛琳娜耸了耸肩，对布鲁斯说：“其实我根本不饿，也不太喜欢吃煎饼配奶酪，不过遇到这种小贩，只要我口袋里有点钱，我都会买些东西，这样或许能让他们今天晚上吃上一顿饱饭。” “你知道吗？”布鲁斯看着赛琳娜的眼睛说：“每次你给我讲这种故事的时候，都能让我的心情瞬间沉重起来。” 赛琳娜露出了一个笑容，她伸手摸了摸布鲁斯的脸颊，说：“这正是问题所在，这对于你来说是个悲伤的故事，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再平凡不过的日常。” 赛琳娜又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你也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比如你上次讲的什么脉络之类的……” “我回想了一下，我好像听幸运妈妈说过，她获得的一部分钱也要上交，她上交的那个人也要上交，反正他们就是层层上交，最后交到一个人手里……” 布鲁斯眯起了眼睛问：“那是谁？” 赛琳娜摇了摇头说：“我连幸运妈妈的上司都不认识，怎么知道最终的那个人是谁呢？” “有一个人在控制着哥谭的孩子们，对吗？” 赛琳娜点了点头说：“其实哥谭的孩子们很好控制，这些孩子大部分都是孤儿，他们要么是父母死了，要么是被父母抛弃了，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就能随意驱使他们。” “而且……”布鲁斯接到：“几乎不会有什么人去为难这群小孩，哪怕是那些高级的夜总会，也会让那些烟童进去卖烟……” 显然，他回想起自己曾经初入过的那些场合，往日里他并没有在意，因为已经习以为常，但现在回想起来，不论是舞会、聚餐还是宴会，都有一些小孩在场地边缘等着，等待某些有钱人去他们那买烟。 “就是这样，如果这些孩子们办砸了一件事，或者出现了一些错误，他们只要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歉，多求饶几声，要面子的人都不会为难他们。” 布鲁斯没想到，和赛琳娜的闲聊，让他有了意外收获，哥谭中一直存在一个利用层层向下的网络控制这些随处可见的孩子们的人。 “还不止如此。”赛琳娜接着说：“这些孩子们之间也会拉帮结派，从我那个时候就是这样，同行之间竞争尤其激烈。” “你也知道，有些区域生意很好，有些区域则不行，人人都想抢占生意好的那片区域，除了头顶上的大人们火并抢地盘，底下孩子们也都跟着拉帮结派，我们都管这些帮派叫‘少年帮’。” “那你那个时候参与了什么帮派？” 赛琳娜摇了摇头说：“我哪个帮派也不参与，那都是地面上的事，而我是个飞贼。” “我并不需要霸占哪个地盘才能偷东西，或者说，我想去谁的地盘，也不用跟他们打招呼，反正他们也抓不住我。” “东区那片都听说过我的名字，直到现在也是，他们都知道，屋檐上的黑猫出没的时候，别想着用枪瞄准，因为你根本打不中她，那只是在浪费子弹。” “东区四大飞贼当中，只有我有来往于整个哥谭的能力，而其他几个人根本连商业街都不敢进，因为一旦被那些有头有脸的黑帮头目抓住，他们就完了，而我却不怕，因为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抓得住我。” 每当听到赛琳娜谈及自己的职业生涯，布鲁斯就有些奇怪的感觉，赛琳娜可以说是凭实力出圈的典型，还是那句话，但凡她业务能力差一点，就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种凭借自己努力实现翻身过上好日子的人生经历，本应该十分励志，让人与有荣焉，可偏偏她的职业是小偷，越努力，日子越有判头。 两人一直在聊着有关哥谭这些孩子的事，赛琳娜的底层情报和布鲁斯的顶层情报结合起来，两人一起推断那个掌控着这个网络的人是谁。 期间，爱莎的注意力一直被舞台上各种表演吸引着，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突然，舞台上的灯光变亮，主持人用高亢的嗓音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我们将为各位送上最为精彩的——空中飞人表演！！！” 一男一女两个演员登上舞台，在他们顺着梯子爬高的过程中，主持人还在卖力的介绍：“我想，可能有人听说过曾经东海岸闻名的格雷森家族，他们曾经号称全美最伟大的空中飞人表演家族……” “可能有人也听说过，格雷森家族的上一代成员，因为空中飞人表演失误，而从高空跌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主持人吹了个口哨说：“但要我说，这正是这种表演的刺激之处，要是没有掉下来的危险，谁会乐意看这玩意呢？你们说对吧？” 主持人的几句俏皮话，本来是想炒热气氛，可刚刚登上高台的，那个叫格雷森的高大男人，却握紧了拳头。 就在他要开始表演的时候，他对着台下大喊：“格雷森是最伟大的空中飞人表演家族，我们……” 这时，他却看见，台底下马戏团的老板对着他比了一个威胁的手势，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妻子，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马戏团的老板在底下大声咒骂：“这个蠢货在说什么？！底下可是韦恩！我就说他会坏了我的好事，这个婊子养的！” 这时，格雷森夫妇已经开始了他们的表演，所谓空中飞人，其实就是，抓着横杆在空中荡来荡去，做出各种转体和翻滚的动作。 不得不说，格雷森夫妇的确很有水平，他们夫妻二人配合默契，不管是相同还是对称的动作，都做的赏心悦目，台下阵阵喝彩。 爱莎看得十分开心，毕竟就算赛琳娜技艺高超，可庄园毕竟条件有限，布鲁斯也不会同意赛琳娜在这么高的地方荡来荡去，可现在的表演却满足了爱莎喜欢看人活动的爱好。 她发出尖锐的大叫，不停冲着台上摆手，布鲁斯抱着她，怕她翻到前座的座椅上去，赛琳娜拍了拍布鲁斯的手臂说：“给她喝点水吧，我听她嗓子都喊哑了。” 布鲁斯拿出水瓶，正要给爱莎喝水，舞台上两个空中飞人的动作正好到了表演的间隙，夫妻双方落在高台上，而其中格雷森夫人刚好看到了正冲他挥手的爱莎。 这位夫人看起来脸色有点憔悴，可她依旧回以一个笑容，并且特意朝爱莎那边挥了挥手，显然，这个有点过于亢奋的小观众很受格雷森夫人的喜欢。 看到自己被注意到了，爱莎更兴奋了，她直接向前扑过去，想要从布鲁斯的怀里窜出去。 可这个时候，布鲁斯正拧开水瓶，爱莎往前窜的动作正好打在他的手臂上，让水瓶里水洒了他一身。 布鲁斯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把爱莎递给赛琳娜说：“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衣服。” 就在布鲁斯离开坐席往卫生间走的时候，这一切都被马戏团的老板看在眼里。 那个格雷森先是顶撞他，甚至还打了他一拳，结果在表演之前又说一些疯话，那个格雷森的老婆还刻意去引起韦恩家族小公主的注意，害得韦恩把水洒到身上，他要是因此不满，那自己的赞助可就全泡汤了…… 马戏团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显然怒气已经到达了极点，格雷森夫妇的这种表现让他快气疯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哥谭过家家（下） 赛琳娜从布鲁斯手里接过爱莎的时候，就已经有点费劲了，爱莎毕竟不是婴儿，三四岁的孩子抱起来已经有点费力，赛琳娜的体型不如布鲁斯高大，想控制住亢奋状态的爱莎，自然就更加吃力。 可偏偏这个时候，经过短暂停歇的空中飞人表演，又进入到了高潮，令人眼花缭乱的空中动作让爱莎彻底兴奋了起来，她使劲往前一蹿，赛琳娜根本抓不住。 爱莎直接窜到了前排的座位上，然后沿着椅子爬到地上，又穿过更前一排椅子的底下，赛琳娜沿着相同的路线追过去。 可谁知，爱莎就仿佛觉醒了什么超能力一样，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几乎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观众席层层叠叠的座椅当中。 赛琳娜完全追丢了，只能一排一排的找过去。 同一时间，舞台的后台，一个小小的黑影窜了过去，马戏团的老板感觉到有些动静，他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此时马戏团的老板正拿着一把锯子，走近固定空中飞人表演绳索的木桩。 空中飞人表演中，用来荡起来的绳子都是挂在一根更高的绳子上的，马戏团老板则拿着锯子狞笑着接近固定那根最高处绳子的木桩。 马戏团老板握着锯子开始锯那根粗壮的绳子，一边锯还一边十分解气的咒骂，可就在绳子快被割断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瞬间出现，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爱莎可不是来伸张正义的，她本来就对会动的东西感兴趣，马戏团老板锯东西时，手臂一上一下，整个黑暗的后台就只有他的手臂会动，爱莎当然是想也不想的就咬了上去。 可惜，爱莎的体重太轻，而且咬的也不重，就像是平常咬布鲁斯和赛琳娜的胳膊一样，除了留下一排牙印之外，并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只让马戏团老板的手臂迟滞了一瞬间。 那根已经被锯到极限的粗壮绳子，只剩下最后一丝连接在一起，但最后还是崩断了。 但也正是这迟滞的几秒钟，让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布鲁斯更靠近舞台。 绳子绷断的瞬间，挂在绳子上的两人就开始坠落，可这么长的绳子，想要完全从另一端抽离出来，也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是这几秒和几秒的叠加，布鲁斯瞬间冲上舞台，在幕布的阴影当中，一把拽住了飞起的绳子。 可他只是一个人，而绳子的那头坠着两个人，他的体重并不足以让绳子上的两个人停止坠落，布鲁斯在抓住绳子之前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一手抓着绳子用胳膊绕了两圈，然后另一只手飞快的抓住身旁的幕布。 有了固定点，绳子才停止了抽离，而绳子那头的格雷森夫妇停在了半空。 忽然，布鲁斯听到吸冷气的声音，他转头看到，幕布之后，正站着那个自称为格雷森家族继承人的小男孩。 他睁大眼睛，张大嘴巴，满脸震惊的看着布鲁斯。 从观众席到舞台还有一段距离，布鲁斯所在的位置前面还有几排座椅，而且舞台比观众席更高，旁边还有三层台阶，布鲁斯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完成了翻过座椅、冲上台阶、抓住绳子、抓住幕布这一连串的动作。 反应之快，动作之流畅，处理之精准，让这看起来不像是英雄救人，更像是艺术表演，在旁观者的小格雷森眼里，布鲁斯整个人都在发光。 布鲁斯叹了口气说：“别愣着了，过来帮忙拉绳子。”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小格雷森，才发现他的父母刚刚差点就要掉下去了，他脸上的震惊转变为愤怒，一边帮助布鲁斯把绳子往下拉一边说：“一定是那个马戏团老板干的！他看我父亲不顺眼很久了！！” 过了一会，绳子被拉回原位，两位演员也当回了平台之上，他们走下来，对布鲁斯道谢。 格雷森夫人已经泪流满面，小格雷森十分愤怒的说：“肯定就是他！我们去找他算账！” “别去！迪克！回来！”格雷森夫人叫他，那个叫迪克的男孩已经冲了出去，可最后还是被他的母亲叫了回来。 “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此时，格雷森夫人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她抱着自己的丈夫不停的哭泣，而格雷森先生也有些颓废，这两夫妇只是普通人，刚刚经历了生死危机，被吊在半空不知何时会掉下去的恐惧，已经完全击垮了他们的内心。 就像找寻一个发泄的出口一样，格雷森先生对布鲁斯说：“……我知道是他干的，就是那个马戏团的老板，我们也不想在这工作，可我们没有办法。” “东海岸应该有不少马戏团，你们怎么不去那里？” 格雷森先生叹了口气说：“你应该不关注这方面的事吧？我的父亲老格雷森，也就是上一代空中飞人，他在表演中出现了一个重大的失误，不光从半空中跌落下去，还正好撞在了舞台道具的边缘，他……” “好了，我知道，你不用细说，请节哀。” “那是一场规格很高慈善晚宴中的表演，许多参与者都是达官贵人，他们没见过血，这种血腥的死亡让他们其中许多人都吓坏了，格雷森家族就此名声扫地，大马戏团都不愿意雇佣我们，害怕我们再闹出这样的乱子……” “只有这个马戏团愿意接受我们，因为这里是哥谭，人们不怕我们摔死……” 这个理由既荒唐又合理，布鲁斯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他问格雷森夫妇：“你们不是哥谭本地人，对吗？” “其实我们已经来这很长时间了，也买了自己房子，算是半个本地人了，不过我们的故乡在布鲁德海文。” “我们回去吧，回布鲁德海文！”格雷森夫人抽泣着说：“放弃吧，我们不能让小迪克也生活在这种提心吊胆的环境中……” 格雷森先生抿着嘴，他满脸憔悴，格雷森夫人继续边哭边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想重振家族事业，可是这样下去真不行，你要想想，要是我们死了，可怜的小迪克要怎么办？在哥谭，没有父母的孤儿很可能会被送去那所可怕的寄养学校，然后……” 格雷森夫人又开始哭泣了起来，布鲁斯听出了她话中的一些信息，但现在也不好追问，小格雷森走上去安慰他的母亲，一家三口抱在一起。 布鲁斯走进后台的时候，赛琳娜正打完最后一个绳结，被她绑起来的是那个马戏团的老板，爱莎还是咬在他的胳膊上不松口。 布鲁斯去抱爱莎的时候，还以为又要和她搏斗一番，没想到的是，爱莎很轻易的就松开了嘴。 看到旁边的锯子，布鲁斯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给戈登打了个电话，然后抱着爱莎，和赛琳娜一起离开了马戏团。 就在他们坐上跑车打算开车回家的时候，一个身影却出现在了他的车前，布鲁斯松开方向盘，侧头过去，望向那个身影，他问：“……迪克？你怎么了？你要干什么？” 迪克从车前面绕过来，站到了布鲁斯驾驶座的车门旁，说：“我父母打算回布鲁德海文了。” “那应该恭喜他们，那里比哥谭好多了，你们应该会过上安稳的生活。” “可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 迪克抿着嘴，他虽然年龄不大，却有一股坚毅的神情，他说：“我祖父的死根本不是个意外。” “你怎么知道？” “我调查过。”迪克非常坚定的说：“他最后谢幕动作的那根横杆被人动过手脚，我查看过那根绳子，上面的勒痕显示那是一个错误的绳结，用来固定横杆的绳结根本不应该是那样的……” 布鲁斯眯起眼睛问他：“所以呢，” “你不是普通人，对吧？”迪克用一只手抓住布鲁斯的车门，对他说：“我跟随我父亲学习杂技技巧很久了，我很清楚你的那套动作有多难，那些肌肉发力技巧绝不可能是临场发挥，你应该练了很久……” 迪克一直抿着嘴，他对布鲁斯说：“我的父母放弃了，但是我不会放弃，我要留在这里重振格雷森家族的声誉，也要替我的祖父报仇。” “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能查清我祖父的死因，不能找到害死他的凶手，那我的父母也不会安全。” “但是……”迪克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说：“我知道哥谭是个什么地方，我从我父亲那学来的技巧根本不足以让我在这里活下去，我也没法说服我的父母把我留在这里，所以……” 迪克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与他年龄不符的忧郁，他看着布鲁斯说：“要是你能准许我跟着你学习，我想，总有一天我能完成我的愿望，而且你救了我父母，如果我跟着你，我想他们也不会反对的……” 还没等布鲁斯回答，迪克就说：“……好吧，我知道这听起来实在是很荒唐，我怎么会指望一个阔佬……” 迪克松开手，他叹了口气，然后挥了挥自己的手臂，示意布鲁斯开车。 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时冲动，不和父母离开，独自一人留在哥谭，还想跟着世界首富学习？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布鲁斯看着迪克，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人总是会在某个时刻从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自己，其实迪克的外形和他完全不像，而且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谈不上什么性格，可他说话的语气却让布鲁斯感觉他很特别。 可能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两个人相性天生协调，总之，迪克看布鲁斯非常顺眼，布鲁斯看迪克也非常顺眼。 不过顺眼归顺眼，布鲁斯可没打算收养一个养子，一个女儿已经快让他和赛琳娜都疯了。 等等，女儿…… 布鲁斯回头看向被完全固定在儿童安全座椅里，但却依旧不安分的爱莎，又看了一眼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的迪克，就在迪克转身要离开的瞬间，布鲁斯叫住了他。 半小时之后，韦恩庄园里，布鲁斯托着爱莎的胳肢窝，就像展示宠物狗一样给迪克展示，并对他说：“这是你妹妹。” “等等，你是打算收养我吗？我……” 还没等他说完，爱莎就裂开了嘴，那满口的尖牙吓了迪克一大跳，他震惊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她的牙齿怎么……” “天生牙齿畸形，年龄太小，还没来得及矫正。”布鲁斯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呃，好吧……等等，她的眼睛怎么好像也……”迪克伸出手指着爱莎的眼睛说。 “虹膜异色症，随她母亲。”布鲁斯语气自然的回答。 “是……是吗？但是……她为什么不会说话？” “儿童自闭症，已经预约了精神科医生。”布鲁斯对答如流。 “可是……” 这时，阿尔弗雷德从楼上走下来，他满脸希冀的问布鲁斯：“老爷，这位就是大少爷了吧？法律方面的问题处理好了吗？我想我们可以……” 第二百八十二章 少年派的初遇（上） 塞尼斯托最近很不开心。 令他不开心的原因有很多，可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他们黄灯灯团的灯兽视差怪不见了。 灯团的灯兽对于灯团来说非常重要，不仅仅是因为它们自身持有情感光谱的一部分力量，也是因为它们是这个颜色灯团的代表，灯兽消失就像是店铺招牌消失，塞尼斯托当然会很郁闷。 可他郁闷的还不止这个，与其他灯团将灯兽作为招牌和吉祥物不同，塞尼斯托其实一直想控制黄灯军团的灯兽视差怪为他所用。 灯兽可以选择灯侠附身，但在附身时，基本都是灯兽的意志作为主导，而灯侠的意志只是辅助，灯侠们无法抵抗身体当中来自于灯兽的强大力量。 塞尼斯托却不甘心成为被灯兽掌控的灯侠，但却又对灯兽强大的力量感到贪婪，于是他一直在找寻能够让灯兽附身在他体内，却由他自己控制身体的方法。 本来，他的研究已经有了些突破，借助黄灯的灯炉，他可以以黄色灯戒之力作为媒介，将自己与视差怪进行融合，这与简单的附身不同，在这种深度融合当中，他完全可以掌握这只灯兽强大的力量，而不受到思维干扰。 可就在他打算尝试一下这种方法的时候，那只原本老老实实待在灯炉里的灯兽，突然消失不见了。 黄灯的灯兽时差怪诞生的非常早，是先有了视差怪，再有了黄灯军团，之前介绍过，视差怪是个古老的混沌生物，一个混沌生物的脑子里基本是一团浆糊，秩序侧的生命几乎无法理解它。 可混沌生物也是有着本能的，这种混乱的生物天生就喜欢呆在与它们所掌控力量相同的环境当中，简单来说就是，视差怪喜欢被恐惧的力量所包围着。 塞尼斯托作为曾经最伟大的绿灯侠，他背叛绿灯军团打造了黄灯军团之后，在黄灯军团军团长的位置上干的还不错，可这仍然达到不了视差怪的要求，这个古老混沌生物的本能告诉他，跟着黄灯混，三天饿九顿。 于是，在一种更接近宇宙本源的恐怖黑潮降临的时候，视差怪那一团浆糊的大脑突然兴奋了起来，如果一定要把它那时的思绪总结成人类的文字，那无外乎就是一个词——“饭！” 感受到那种无可匹敌的强大恐惧力量降临视，视差怪看都不看塞尼斯托一眼，头也不回的就奔向了蝙蝠侠的怀抱。 出门办事回来的塞尼斯托傻眼了，他那么大一只视差怪呢？！刚刚还在这的？？？ 灯兽丢了可不是小事，塞尼斯托肯定要找，好在，之前他研究融合灯兽的方法的时候，改造了黄灯的灯炉，灯炉会指引着他来到黄灯灯兽的所在地，也就是地球。 而此时，地球，哥谭市东区一幢老公寓的阁楼里，玛姬看着赛琳娜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吃惊地张大了嘴。 “我的老天！！赛琳娜！！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居然！居然……” 赛琳娜盯着自己好朋友的脸，说：“居然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和你分别的这三周中，就生了个孩子出来吧？” “可是……可是……”坐在轮椅上瘦弱的玛姬脸都憋得通红，她指着那个小女孩的脸说：“可是和你的男朋友韦恩长得一模一样！” “没错，因为这的确是他的女儿，不过不是我的。” 玛姬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不可置信的说：“你是说，这是韦恩的私生女？？天呐！赛琳娜！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竟然会替那个布鲁斯养一个不名誉的私生女？？？”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爱莎没有母亲，或者说她其实……” “哦，我明白了，她的母亲‘去世’了，对吧？” 赛琳娜耸了耸肩说：“好吧，就是这样。” 玛姬用手指捂住额头说：“你该不会真的信了那个男人的鬼话吧？去世？但愿她是真的去世了，否则，某天你也可能会被这样‘去世’……” 玛姬皱着眉，逐渐严肃起来，她对赛琳娜说：“赛琳娜，我对你的感情生活一直没什么可说的，可我这一次必须得提醒你，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今天你能接受一个私生女，明天是不是就要接受一大堆的私生子？你甚至都不是他的妻子，却要先替他养孩子？” “好了，玛姬，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可这事说起来确实挺复杂的，总之你知道我不会吃亏就行了。” “人人都是这么想的。”玛姬转动自己的轮椅来到床边，她语气低沉的说：“你还记得东区梭鱼大街那个漂亮的凯瑟琳吧？” “凯瑟琳？哦，我想起来了，她那头金发可真叫人羡慕，她怎么了？” “她和你想的一样……” 玛姬继续转动轮椅靠近赛琳娜，说：“几个月前，梭鱼大街来了个阔佬，听说是帝王城来的，手里有很多钱，曾经在帝王城最大的赌场一掷千金，一夜之间轰动整个赌城……” “凯瑟琳工作的那家夜总会总干这种事，他们故意把酒洒到凯瑟琳的身上，让她去卫生间收拾，然后再让那个有钱人装作偶遇，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凯瑟琳足够漂亮，也还算聪明，可那个阔佬甜言蜜语、大笔砸钱，那迷昏了她的头脑，听信了那个阔佬要带她离开哥谭这个鬼地方的诺言。” “期间，这个人在哥谭其他地方的情妇找上门来，差点抓花了凯瑟琳的脸，在这方面她并不占优势，因为她只是一个东区的贫民姑娘，而那个人其他的情妇，有不少都是西区和南区交际花。” “这让她感到不平和愤恨，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吞噬了她的理智……” “为了稳固自己地位，凯瑟琳想了一个蠢主意，她听说那个阔佬有十几个孩子，听说这些孩子的母亲都凭借这些孩子拿着大笔的抚养费，甚至有一些还能住到他的豪宅去……” “于是，她想办法怀了孕，可是……” 看到玛姬有些低落的脸色，赛琳娜已经猜到了结局，可她还是问：“最后她怎么样了，” “那个阔佬当然不要孩子，他说那是凯瑟琳在外面鬼混怀上的野种，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只是看不上凯瑟琳的出身……” “他哄着她去打胎，可是给她找的打胎医生完全不专业，那差点要了她的命，要不是凯瑟琳身体一直很好，挺了过去，就真的死了。” “但这给凯瑟琳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留下了一大堆后遗症，让她的身体变得比我还弱，几乎干不了什么活，可是……”玛姬又摇了摇头说：“她可不像我，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每天东奔西走，还要照顾我，现在她应该是在梭鱼后街做一些皮肉生意，就在那个最恶毒的胖妈妈手底下……” 一提起这个名字，连赛琳娜都打了个哆嗦，那可是东区数一数二的恶毒老鸨，她手底下的姑娘大多都活不过一年。 “凯瑟琳活不长了。”玛姬看着赛琳娜的眼睛说：“那些富人的恶毒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看我们这些人，就和看路边的垃圾没有什么区别……” “赛琳娜，我知道你现在和你的那个男朋友，那个有钱的韦恩打的火热，是啊，他和大部分的阔佬都不一样，长得帅，又多金，甚至还愿意陪你去旅行，可这都是一时的……” “或许他会为你的美貌而倾倒一时，可却维持不了一辈子，那个伤害了凯瑟琳的有钱人也曾经对她许诺过各种各样美好的未来，把这个原本聪明的姑娘骗得团团转，我真的很怕你也这样……” “在东区，这种类似的故事数不胜数，这里的许多姑娘们有足够漂亮的脸蛋，可却没有与之相衬的保护自己的能力，凯瑟琳的父亲曾经是个捕鲸人，有一身好武艺，因此，在这件事之前没人敢动她，可还有许多姑娘比她更惨……” “赛琳娜，我真不想在你追求幸福的时候打击你，可大多数情况下，阶级差距如此巨大的爱情是不会有未来的……” 赛琳娜垂下眼帘，她抱着爱莎坐到了床上，爱莎嘴里叽里咕噜的嘟囔着，赛琳娜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人人都是这样，在听别人的故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一切，可真轮到自己头上，又是另一个样子了。” 还没等玛姬继续劝她，赛琳娜就站起来，然后一把把爱莎塞到了玛姬的怀里，玛姬看着怀里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瞪着蓝色的大眼睛看着她，她发出一声惊叹：“哦！天呐，她好可爱……” 并不是玛姬虚张声势，爱莎只要不露出那一口尖牙，看起来是非常漂亮可爱的，去好莱坞童星出道，可以包揽未来几年里所有可爱小女孩角色的那种，毕竟布鲁斯的外貌基因是没得挑的。 赛琳娜摊开手说：“看就是这样，一开始你可不是这种态度……” 玛姬亲了亲爱莎的脸，赛琳娜看着还算安静的爱莎，竟然有种很欣慰的感觉。 “你可真是赶上了个好时候，要是第一天的时候，这会我们两个肯定都疯了。” 想起自己那糟糕的遭遇，赛琳娜有些叹息的说：“这些天里，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我真的很爱布鲁斯，但凡我对他的爱少一点，我都不可能坚持这么多天……” “什么？你是说她很调皮吗？”玛姬摸了摸爱莎的脸，赛琳娜刚要跟她吐苦水，爱莎就发出一声尖叫，然后从玛姬的怀里跳了出来，以一种常人无法看清的极快速度冲向窗边，然后跳了出去。 “哦！不！”玛姬惊呼道。 她用力地转动轮椅来到窗边，赛琳娜也跟着她过去，玛姬看着爱莎小小的身影从二楼雨棚上跳下去，她捂着嘴说：“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那么快？？” 随后，她的表情就变成了慌乱，焦急的说：“快追上她！赛琳娜！这里可是东区，要是被附近的黑帮盯上可就危险了！” 赛琳娜看着玛姬那真情实感焦急目光，还是把自己心里的那一句“有危险的可能不是爱莎”给默默的憋了回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少年派的初遇（中） 东区卷尾大街尾巷的尽头，“啪哒”一声，一个地窖门内传来门栓打开的声音，一个黑头发、穿着红夹克的男孩率先跳了出来，紧接着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棕色头发的男孩。 那个戴着眼镜的男孩拉住前面同伴的胳膊，似乎想阻拦他出去，他说：“嘿，杰森，别这样，最近蝙蝠侠常在这里晃，如果你今晚出去偷东西，肯定会被他发现的！” 那个被叫做杰森的男孩转身，对他说：“是你跟我说，之前我们撬到的那个大轮胎卖不掉，我才必须得去，要不然我们卷尾帮那些年龄更小的孩子就要饿肚子了！” 棕色头发的男孩继续劝他，杰森却有些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对他说：“小滑头，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伊丽莎白大街那几个有名的黑帮老大都要请你过去。” “可我们不一样，本来卷尾大街的位置就不好，我们必须得往南抢地盘，才能让成员们赚到钱，可是要是吃不饱饭，我们哪来的力气去打架？” 小滑头推了一下眼镜说：“正因如此，我才要拦着你，杰森，你是卷尾帮的老大，要是你被蝙蝠侠抓住了，那剩下的那些成员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杰森十分烦躁的抓着头发，小滑头却拉着他往地窖里面走，杰森有些六神无主，被他拉着进去了。 走进地窖，那里面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工作间，有两个破破烂烂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唯一只有一个工具箱显得比较新，被摆在一个干净一点的台子上。 非常引人注目的是，其中一个工作台上放着一个非常大而且形状特殊的轮胎，轮胎的中央还印着一个蝙蝠图案。 小滑头拉着杰森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对他说：“上次要不是你帮了我一把，我就要被那些飞车党割断喉咙了，你救了我的命，所以我当然愿意帮你。” 杰森看起来年龄很小，可是穿着却非常成熟，神态和话语之间也和那些黑帮分子一模一样，他啐了口唾沫，说：“最近行情太差了，我们帮里几个年龄小的孩子，一分钱也收不上来。” “为了不让他们挨打，我和其他几个年龄大一点的都得接济他们，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说着，他转头看向工作台上的那个轮胎，有些生气地捶了一下墙壁，说：“要是能把这个玩意给卖掉就好了，真的没办法吗？” 小滑头依旧不急不缓的说：“你先别急，昨天在职业学校上课时，我叫了几个我的同学，让他们过来看看，说不定会有门路。” 就在这时，天花板上传来几声有规律的跺脚声，杰森拦住要起身的小滑头说：“我上去看看，可别是来找麻烦的。” 杰森把地窖的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小滑头也凑过去，他们看到一个年龄大一些的胖男孩正在跺脚，小滑头打开地窖的门对他喊：“嘿！轮胎！这边……” “哦，在这呢！原来你们是住地下室啊，我说你昨天为什么要让我来这跺脚……” 轮胎走进了地窖的门里，他也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蝙蝠轮胎，他走上去，瞪大眼睛说：“酷——” “等等，那是蝙蝠的标志吗？我的老天！你们真的干了一票大的？！” 轮胎走上去，使劲敲了敲轮蝙蝠轮胎上的胶皮，就在这时，头上又传来了急促的跺脚的声音，小滑头去开门，他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嘿，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火箭弹和红卡车……” 两人刚走进来，就看见了站在蝙蝠轮胎旁边的轮胎，轮胎对他们招了招手，指着那个蝙蝠轮胎说：“看啊！我见过的最酷的轮胎，只有它才配得上我的名字！” 杰森走上去和他们打招呼说：“你们好，我叫杰森，杰森·托德，卷尾帮的老大，你们叫我杰森就行了。” 轮胎、火箭弹和红卡车比杰森和小滑头两个人要大不少，但也都是十岁出头，这一屋子其实都是小孩，但他们的交流方式却很成熟。 红卡车第一个走上来，他是个黑人，就像黑人帮派成员一样和杰森撞了撞拳，他对着杰森扬起下巴说：“我听说过你，上次你用带铆钉的棒球棍给那个烦人的黄眼睛来了一个狠的，当时我听说他栽在了比他小三岁的人手里，还有点不敢相信，不过现在看来，你的确是个狠角色……” 杰森抹了一下鼻子说：“没点本事在这边可混不下去。” 小滑头打断了他们的寒暄，他敲了敲桌子说：“我请你们来，其实就是为了解决这个轮胎的事，就如你们所见，我和杰森策划着偷了那个大名鼎鼎的蝙蝠侠车子的轮胎……” 小滑头和杰森对视一眼，而其他三人表情都有些好奇，名叫火箭弹的女孩说：“你们怎么做到的？我爸爸跟我说，那个蝙蝠侠可不好惹。” “事实上，比我们想象的要简单的多，最难的环节就是找到一个他把蝙蝠车单独留下的机会。” “然后呢，你们怎么把这玩意撬下来的？”轮胎问。 杰森看向小滑头，小滑头摊开手说：“没什么难的，要不是我和杰森两个人年龄太小，抬不动更多的轮胎，我们可以一口气把四个全卸下来，只留给那个阔佬一个空壳……” 想象着这幅滑稽的场面，几个孩子都笑了起来，杰森抱着胳膊说：“我们成功把它偷回了这里，可问题是我们卖不掉它，因为这个该死的标记实在是太明显了！” 轮胎摆了摆手说：“这有什么的，你们是干这行的，难道还不清楚吗？喷个漆不就行？” 红卡车却走到轮胎的旁边摸了一下，说：“恐怕不行，这东西是个花纹，是凹凸不平的，就算喷漆也能看出来，你们不能把它磨掉吗？” “我试过，但我现在工具不行，这种金属的硬度太高，除非能弄来机床，否则肯定没戏。”小滑头摇摇头说。 “那把它拆开，只卖轮胎圈呢？”火箭弹提议到。 “其实我拆不开它。”小滑头摸了摸自己的鬓角，轮胎却有些吃惊的说：“你都能把它撬下来，却拆不开它？” “是的，但这是技术问题，原因很复杂，总之，我们现在没法把它拆开来单卖。” “这可有点麻烦了。”红卡车摸着下巴说：“我倒是知道有几个玩改装车的，可能会喜欢这样的轮胎，可是你们现在只有一个，最起码也得弄到两个，才有人愿意收，要不然就只能挂在车子后面当装饰品了，那样的话，卖不出高价，” “你要是能把它融成子弹，说不定我爸爸会对此有点兴趣。”火箭弹接着他的话说：“这种金属看起来硬度很高，做成盾牌可能也行。” 小滑头叹了口气说：“我要是能把它融掉，还用找你们来吗？” “我妈妈认识的人倒是挺多，可是这不能经过她的手。” 轮胎又拍了拍那个蝙蝠轮胎上的胎圈说：“我也很喜欢它，很想把它买回家，可我妈妈是个寡妇，我不想给她添不必要的麻烦。” 见到三人都这么说，杰森难免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但红卡车却说：“你没法把这个轮胎拆开或者是磨削上面的图案是因为什么？纯粹就是你的技术不够吗？还是说是工具的问题？” “看来你对这方面懂得不少。”小滑头走到工作台前说：“工具才是最主要的问题，你看看我们这有什么？只有生锈的扳手、改锥和钳子，唯一好用一点的就是这台老千斤顶，可惜也快坏了。” “要是有熔炉和液压机，那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想办法，你们连蝙蝠侠的车轮胎都偷得到，弄来一台液压机很困难吗？” “当然很困难。”小滑头肯定说：“你可别忘了，我和杰森年龄还没有你们大，我们两个能搬回来一个这么大的轮胎已经很不容易了，那些专业的工作台和大机器，我们根本挪都挪不动。” “这个简单，只要你帮我们把职业学校的作业给写了，我们帮你搬！” 小滑头推一下眼镜，无奈的说：“我再说一遍，我们的老师是能看出字迹不同的。” “那你让我们抄答案！” “对！抄答案！”火箭弹也附和道，这个穿着狂野的女生皱着鼻子抱怨道：“我才不想写作业！可我爸爸非让我写，他说他得罪不起那里的老师，什么鬼话！” “那就这么办吧，不过，我们还得再计划一下，我觉得，有一个人能帮到我们……” 小滑头看向旁边的几人，几人也都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想到了同一个名字。 “科波特！” “他现在在哪？”火箭弹问。 “哦，我知道，最近他好像经常来往于东区和精神病院之间，应该会经过旁边那条大街，我们去那等着他就行了。” 说完，几人就推开地窖的门陆续跑出来，然后你推我搡的往旁边那条大街跑去。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一声尖叫，然后看到一个一头黑发蓝眼睛的小女孩，站在尾巷的入口处，几人停住脚步，杰森吃惊的说：“这怎么会有个小女孩？” 小滑头也眯起眼睛，说：“看他的衣服和打扮，应该不是东区的孩子，倒像是南区那帮阔佬的小孩。” 火箭弹却先跑过去，几人跟在她身后也跑了过去，火箭弹扶住小女孩的肩说：“你是谁？怎么在这？你爸爸妈妈呢？” “哇！！！” 小女孩大叫起来，几人都看到了她嘴里的那口尖牙，吓得后退了几步，杰森说：“……该不会是她父母把她遗弃在这了吧？” “不至于，你看她脖子上的项链，那好像还是宝石的，要是真的想遗弃，没必要给她带这么贵重的项链……” 杰森有些犹豫的走上前，他看到，这个小女孩虽然有一口尖牙，眼睛长得也有点奇怪，可是并没有要咬人的意思，他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左右看了看，说：“我们得带她离开这，万一那些黑帮成员巡逻过来，这个小女孩可就危险了。” “真的吗？万一他的父母找过来，你可能会惹上麻烦的，那帮有钱人最擅长反咬一口！” 杰森没反驳他，只是一把把这个小女孩脖子上的项链给扯了下来，然后揣进自己衣服的口袋，说：“他们要是来找我，我就把孩子留在原地，让他们带走，这根项链就当是给我的报酬了，反正我肯定不亏。” 说着，他有些费力的把小女孩抱起来，火箭弹从他手中接过这个小女孩，说：“还是我来吧，我们先回你的基地，然后趁去找科波特的时候，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像她父母的人。” 就在他们一行人往回走，快要回到那个地下基地的时候，清脆的鞭子声一响，所有人往后一躲，一个窈窕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了街道尽头。 躲在建筑后面的杰森睁大眼睛说：“黑猫！是黑猫！她怎么会在这？她不是只有夜晚才出来吗？” “黑猫是谁？”小滑头问他。 “东区四大飞贼之首，是个非常厉害的小偷，几乎偷遍了全哥谭的珠宝店。” “这位小朋友，谢谢你夸我，不过我还是要说，把你们抱着的那个小女孩放下。” 猫女又甩了一下鞭子，吓的几人纷纷后退。 “她是你的女儿？不！不对！我听说你也是东区出身，怎么可能有个打扮这么富贵的女儿？你该不会……” 杰森朝后挥了挥手，对火箭弹说：“别把她放下，黑猫可能是个人贩子！”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少年派的初遇（下） “我早就听说，你是幸运妈妈手底下出来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拐卖了这个小女孩？” “我拐卖她？？”猫女提高了声调：“你知道我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吗？你知道我这几天都快累死了吗？少废话，快把她还给我！” 杰森根本不想和这个传说中的女飞贼起冲突，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不肯后退，对面的红卡车掏出一把手枪瞄准猫女，杰森回头看着他的动作说：“嘿，伙计！别用枪，你打不中黑猫的！” “不可能，我的枪法很准。” 说着，红卡车扣动扳机，“啪”的一声枪响，猫女的身影瞬间就不见了，然后一条黑色的鞭子缠到了红卡车的手腕上，使劲一拽，他整个人被拉倒在地上，手枪也掉了出去。 旁边的杰森反应很快，一个飞扑抓住了飞出去的手枪，然后继续指着跳到二楼的猫女说：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卷尾帮也养活了十几个孩子，我知道他们过得多不好，可你居然想把有钱人家的小孩卖到贫民窟去，你简直……” 猫女叹了口气，她发现她和这群小孩完全没法讲道理。 她的心中还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她现在和杰森是对立的状态，但是看到有人这么保护爱莎，她心里还有点别扭的高兴。 猫女心情不错，也就没下重手，挥舞鞭子几下就把几个人放倒，然后捆了起来，爱莎看到猫女，不但不害怕，还伸出双手让她抱，杰森瞪大眼睛，小滑头推了推眼镜说：“据我观察，那好像真的是她的孩子。” 杰森却有些兴奋地左顾右盼一下，然后侧过身体，压低声音，对小滑头说：“天大的八卦！黑猫很可能傍上了某个南部富人区的阔佬，而且还给他生了个孩子！” 猫女没理会这帮小孩的窃窃私语，带着爱莎离开了，等她走之后，几人挣脱了绳子，红卡车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肩膀说：“这女人也太厉害了吧，她那根鞭子到底是怎么耍的？怎么我连影子都看不清？” “当然，她在东区大名鼎鼎，这还得从当初的伊丽莎白大街珠宝店失窃案说起，那是一个名叫黑猫的女飞贼的出道战……” 太阳逐渐落下地平线，几人一边聊天一边走过小巷，夕阳的光线让他们的身侧投下长长的影子，高低错落的影子走过墙壁阴影与夕阳光线的分界线，就好像几个人站在了墙头上。 他们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上，然后再走过大街拐了个弯，来到隔壁的另一条大街上，这个时候，一个形单影只的瘦小男孩正拎着一堆东西往前走，火箭弹伸出手大喊：嘿！科波特！你可算来了！” 提着一堆生活用品的科波特愣在了原地，看着几个人朝他飞奔过来，身材最高大的红卡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好久不见，你的作业写完了吗？能帮我把我的也写了吗？” 科波特抿着嘴，表现出十分不想搭理他们的样子，可是显然现在已经错过了装不认识的最好时机，他只能拎着东西埋头往前走。 可这个时候，轮胎和火箭弹却凑上来拿他手里的东西，一边拿还一边说：“我帮你拎！我帮你拎！这么沉，你应该拿不动吧？只要你帮我们写作业就行了……” “你们到底要干嘛？” 还是和科波特最相处的来的小滑头说：“我和杰森……就是这位，他是卷尾大街的孩子王，我们两个一起搞来了一个很酷的轮胎，可是却没法把它卖掉。” “我们想把它拆开，可却没有工具，于是我们打算去搞点工具来，可这需要一个缜密的计划，所以就想找你帮忙。” “我最近很忙，我没空，等等……”科波特转头看向杰森，他用眉弓下的眼睛打量了这个小男孩一眼，他阴鸷的眼神让杰森有些后背发凉，科波特问：“你说你是卷尾大街的孩子王？卷尾帮的头？ 杰森点了点头，他正了一下自己风衣领子，然后咳嗽了一声，故作深沉的说：“没错，虽然那只是个小帮派，可迟早有一天，也会和伊丽莎白大街四大黑帮一样辉煌的！” 科波特没继续说什么，而是任由这几个人接过他手中东西，然后跟着他们往基地走。 第二天，在基地里睡了一夜的几个人被一阵沉闷的声响给惊醒，杰森从床上爬起来，有些迷迷糊糊的抬头看向天花板，其他几个人也都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小滑头问：“科波特呢？他已经走了吗？” “他妈妈需要陪护，一大早就走，你没听见门栓的动静吗？” “好吧，那这个声音又是谁弄出来的？”小滑头也皱着眉抬头，杰森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说：“多半是墙后面的那个大垃圾堆，有人扔垃圾的时候总是不注意，把那个垃圾山给弄塌，就会弄出动静。” “走吧，我们上去看看，虽然我们还没落魄到需要去捡垃圾为生的地步，可是那帮来捡垃圾的小孩，过会就会过来，他们会闹出很大动静，我们肯定是睡不成了。” 说着。他就爬上梯子，推开地窖的门，然后往上走，其他几人也跟在他后面，可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不只是散落的垃圾，还有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孩，以及一个非常熟悉的小女孩。 “哦……”那个男孩捂着腰，有些痛苦的站了起来，那个小女孩却十分兴奋的一边尖叫一边拍手。 其他几个人都做出防御的姿态，而从垃圾山上掉下来的那个男孩看到有人过来了，也摆出了防御的姿势，两方互相对望，最后目光都集中在旁边的小女孩身上。 “这不是昨天被黑猫带走的那个小女孩吗？她怎么又跑到这来了？” “你又是谁？怎么会从垃圾堆上掉下来？” “……我叫迪克。”对面的男孩深吸一口气，然后打量着对面的人说：“迪克·格雷森，你们是谁？” “我们当然是这里的原住民，你认识这个小女孩？你和她什么关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当然认识她，我是她的……哥哥。” 迪克揉了一下腰，他刚刚从垃圾堆上掉下来的时候，似乎被一个硬物硌了一下。 他看对面的几个人似乎没什么敌意，就转身抱起爱莎，然后走过去说：“我是来找东西的，昨天我妹妹应该在这丢了一条项链，你们看见了吗？” 杰森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刚想答话，迪克就说：“那个项链看起来是宝石做的，但其实里面带着一个什么追踪芯片……来着？反正就是些高科技的玩意，据说还是找回来比较好……” 一听到那项链里可能有追踪的东西，杰森忙不迭的就从口袋里把项链掏了出来，然后扔了过去，他扔的时候根本没注意，方向偏了不少，可迪克一个翻滚，用一个漂亮的姿势接住了那根项链，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说：“谢谢。” “哇哦！太酷了！你是杂技演员吗？” “是的，你居然能看出来，你没听说过格雷森家族吗？我们是最好的空中飞人表演家族。” 火箭弹挠了挠头说：“我好像听说过，你是西郊那个马戏团的吗？” “以前是，不过现在不是了。” 杰森却打量着迪克说：“要是这个小女孩，还可能是黑猫的孩子，可你绝对不是，黑猫不超过20岁，你怎么可能是她的儿子呢？可你又说你是她的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滑头却推了一下眼镜说：“你吃饭了吗？我们都没吃饭，我们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聊吧。” 迪克抱着爱莎，他本来想拒绝，可想了想，回韦恩庄园也没什么事可做，无非就是给爱莎表演杂技，或者吃阿尔弗雷德准备的精致英式下午茶。 对于在马戏团长大的迪克来说，英式下午茶还不如烧烤和炸黄油面包片。 于是，他抱着爱莎和几个人一起往前走，边走边跟其他几人讲一些他们两个的事，杰森好奇的问：“你是说，你其实是被收养的，怪不得，那那只黑猫就是你们的后妈了？” “她的脾气看起来可不是很好，她不会虐待你们吧？” “当然不会，我和她还挺合得来的，她也练过杂技，不过我们两个路线不同，她更偏向于舞蹈和体操……” 迪克并没有说爱莎的父亲是谁，而其他几人也默契的没有问，或许这也是他们东区孩子的骄傲心理，在东区就说东区的事，才不关那些南区的阔佬什么事。 几人找了个卖早餐的小摊坐下，这里有烤蛤蜊、蔬菜汤和黄油起司，他们点好了菜，围着一个小桌子坐下，杰森看着爱莎露出的那个有点狰狞的笑脸，有些犹豫的问：“那个……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她的牙怎么了？” “哦，好像是天生的牙齿畸形什么的，年龄太小，还没来得及矫正。” “好吧，那她的眼睛呢？” “他们跟我说叫什么……虹膜异色症？是随她母亲。” “呃……她应该有3岁多了吧，怎么还不会说话？” “好像是什么儿童自闭症，过两天要去看精神科医生……” 第二百八十五章 韦恩庄园的清晨 清晨，昏暗又朦胧的光洒在餐桌上，玻璃碰撞银器的轻响显得格外悦耳，桌布从台面上顺滑的垂落下来，阿尔弗雷德放下最后一道餐点，坐在主位的布鲁斯对他点了点头，老管家目光欣慰的转身离开。 布鲁斯坐在长餐桌的主位上，他的对面是赛琳娜，赛琳娜的右手边是迪克，而迪克的旁边则是爱莎，从表面上来看，这是一家四口十分和谐的早餐场景，但从布鲁斯用叉子敲了敲高脚杯示意开饭之后，就又变得鸡飞狗跳了起来。 大部分小孩都有一个非常奇怪的习惯，那就是，在非吃饭时间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往嘴里送，而到了吃饭时间，却像和食物有仇一样，一口都不吃。 但好在，爱莎的食欲一直非常旺盛，或者说，有点旺盛过头了，她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喜欢把所有东西往嘴里送。 “咔嚓”一声，装着三明治的盘子就被咬掉了一块，正喝水的迪克一口水喷了出来，被呛得咳嗽了两声，他赶忙转身，拍着爱莎的背，让她把碎瓷片给吐出来。 迪克慌忙的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一边比划一边说：“不，爱莎，那不是三明治的一部分！那是盘子！是餐具，懂吗？你不能吃它……等等！放下那个杯子！” “咔嚓”一声，杯子也被爱莎咬裂，里面的牛奶洒了爱莎一身，迪克一把捂住眼睛，然后从阿尔弗雷德手里接过毛巾，给她擦身上的污渍，老管家一直是笑眯眯的，似乎非常喜欢这种场景。 “爱莎，不要咬餐具，别给阿尔弗雷德添麻烦。”布鲁斯开口说道，阿尔弗雷德一边端上一杯新的牛奶，一边说：“哦，没事，老爷，你小的时候也打翻过好几次牛奶，这是很正常的……” 布鲁斯张了张嘴，他非常想说打翻牛奶，和一口把牛奶杯咬出一个豁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但爱莎那口尖牙的战斗力就是如此惊人，不管是陶瓷的盘子、玻璃的牛奶杯、纤维的桌布还是木头的桌子，咔嚓一口上去，都能咬掉一大块。 迪克手把手地教爱莎拿叉子，可是爱莎拿起叉子就往嘴里送，然后“咔嚓”一口。金属叉子的头就被咬掉了，迪克瞪大双眼看着爱莎，她咀嚼金属的叉子就像在嚼口香糖，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牙印还没消退的胳膊，吞了一下口水。 爱莎把嚼完的叉子吐出来，那个可怜的叉子已经被嚼成了一小块看不出形状的金属块，迪克把它丢掉之后。又问阿尔弗雷德拿了个新叉子，就在这时，爱莎突然大叫起来：“哇！哇！！！” 正在打瞌睡的赛琳娜突然惊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说：“布鲁斯，她是在叫你……” 布鲁斯看向爱莎，爱莎对着他伸出手臂，布鲁斯只能把刀叉放下，然后走到爱莎的座位上，把她抱起来，然后他问赛琳娜：“你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爱莎最近在学说话吗？” 赛琳娜用一只手撑住脑袋，显得很困，因为昨晚她睡得很晚，她说：“昨天晚上你不在家，我陪她玩积木，然后她突然这样大叫，我搞不懂这是怎么了，后来我发现，她好像是想找你……” 布鲁斯把怀里的爱莎抱得远了一点，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爱莎咧着那一口尖牙对着他笑，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哇哇”声，迪克转身过来，他仔细听了一下说：“她好像是想叫‘爸爸’，只是发不出字母‘P’的音。” 布鲁斯抱着爱莎到他自己的座位坐下，用叉子叉了一块三明治喂她吃，爱莎一口把三明治和叉子的头全都咬掉了，布鲁斯赶紧让他吐出来，但是爱莎嚼了两口直接咽了，咽完之后还瞪着大眼睛看着布鲁斯，一脸无辜的表情。 “放心吧，她没事。”赛琳娜喝了一口果汁，说：“你就没发现你的女儿有很多特殊的能力吗？” “……什么特殊的能力？” “你觉得一个正常小孩跑步的速度，能在三秒之内飙上120迈吗？能从三楼跳下去毫发无伤，吞了三块积木依旧活蹦乱跳的吗？” “很显然，爱莎有超能力。” 布鲁斯盯着怀里的爱莎，迪克的眼睛却亮起来，他看向布鲁斯问：“超能力？？……韦恩先生，爱莎是你亲女儿，那这么说，你也……” “我没有。”布鲁斯直接否认，可迪克显然不信，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对于上天入地的超能力无比向往，看迪克的表情就知道，他非常想让布鲁斯给他表演一个原地起飞…… 抱了一会爱莎，布鲁斯又起身，把她放回原位，然后看向迪克问他：“你最近都跑去哪了？昨天中午我想找你和我一起去修车，结果阿尔弗雷德告诉我，你和爱莎出门了……” “哦……”迪克有些不自然的碰了碰刀叉，说：“我……我认识了一些新朋友。” “新朋友，是谁？” “嗯……”迪克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说不出口。 他虽然知道布鲁斯不是普通人，可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蝙蝠侠，在他眼里，布鲁斯就是个超级有钱的南区阔佬，他不知道布鲁斯是否会像其他的南区有钱人一样，讨厌东区的那群穷鬼。 可迪克和杰森他们还挺玩得来的，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年龄相近，同龄人之间总是有更多话题，另一方面就是，他的出身也不太好，韦恩庄园这种富丽堂皇的环境让他很不适应，有些拘谨，反而是杰森那个破破烂烂的地下基地，让他感觉更放松一些。 可这话他不能跟布鲁斯说，因为他现在能留在哥谭，完全是因为布鲁斯，他知道自己没有杰森那样独自一人在哥谭街头闯荡的本领。 经过几天的熟悉，迪克知道，想在哥谭混，光有一身武艺可不行，况且他因为年龄小，武艺也不太行，缺乏街头斗殴的实战经验。 迪克害怕，他要是说出来了，布鲁斯会让他和那群小伙伴绝交，迪克并不想这么做，因为他觉得那种街头生活很有趣，不但能磨练他的身手，还能见识到各种各样十分有意思的事。 比如就在昨天，杰森带领的卷尾帮和红嘴大街的红嘴帮打了一架，这些少年帮们的街头斗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但要提前打探情报、侦查地形、准备武器、组织人手，甚至还要分为不同的兵种，有的人望风，有的人打架，有的人垫后等等。 总之，在哥谭孩子的社会里，那些成年人黑帮血腥残酷的一面被缩小了，因为这群小孩搞不到什么太厉害的武器，打架斗殴很少发生生命危险，但那些刺激、狂野和暴力的美感却被保留下来，这很容易就吸引迪克这个年龄段的小男孩热血上头。 可迪克清楚，这群有钱人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去学一些钢琴、小提琴、芭蕾、礼仪什么的。 刚想到这，布鲁斯就对迪克说：“既然我收养了你，就要对你负责，我已经跟阿尔弗雷德说过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去北边的那个寄宿学校上学，那里是全哥谭最好的寄宿学校，不管是硬件条件，还是师资力量，都是数一数二的，那里的课程也很丰富，比如拉丁文、芭蕾舞、竖琴等等……” 迪克用求救一样的目光看向赛琳娜，赛琳娜摇了摇头，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迪克叹了口气，本来他觉得布鲁斯收养他就是为了给他的亲生女儿找个保姆，但现在看来，还不如是找保姆呢。 就在这样的聊天过程当中，布鲁斯吃完了早饭，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说：“我待会要出去，估计晚上才能回来，阿尔弗雷德会为你们准备午餐和晚餐的。” 说着。他就离开了餐桌，赛琳娜伸了个懒腰，显得有些困倦，也离开餐桌，上楼补觉去了，迪克坐在原地叹了口气，然后抱起爱莎对他说： “走吧，我带你出去玩，过两天我的好日子到头了，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爱莎似乎不能理解迪克在担忧什么，她一直在哇哇的叫着，从她叫声的语调和频率里能够听出来，她非常努力的在模仿人类的语言。 迪克索性就教她：“‘papa’，要这样发音，把你的嘴唇抿起来，然后发出‘P’的轻音……” “这个词是父亲的意思，就是韦恩先生，他是你的父亲，所以你要叫他‘papa’，但是如果再长大一点，你就要叫他爸爸或者父亲了。” “这个词是小孩子用的词，但其实这几个词都是爸爸的意思，只不过一个是婴儿口语称呼，一个是口语称呼，一个是书面语称呼，当然，祖父祖母，的单词也是这样……” 刚刚还在不停练习发音的爱莎当场就愣住了。 本来。语言就是秩序侧生物特有的功能，混沌生物完全不需要这种东西，他们生来独一无二，没有族群，不需要交流，也不需要互相理解，他们出生于混乱，也终将归于混乱，一切有逻辑的东西都不会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 而当一个混乱生物突然转变为秩序生物的时候，理解语言本身存在的意义就已经够困难的了，学习发音、声调、单词、语法更是难如登天。 变身成小女孩的视差怪，还没弄明白一个最简单的单词该怎么发音，迪克就告诉她，这个世界上还有无穷无尽的单词等着她学习，实在是令怪头疼。 不想再听迪克念叨，爱莎挣脱他的怀抱，跑了出去，刚跑到草坪上，她就感觉到一股有点熟悉的力量正在接近。 爱莎愣了一下，抬头往天空看，隐约看到了一黄一绿两个身影正碰撞在一起。 她努力转动大脑思考了一下，然后又摆动小短腿，蹬蹬蹬的跑回了屋里，正撞上刚想追出去的迪克。 爱莎挥动手臂，对他哇哇大叫，可迪克根本听不懂她要说什么，爱莎学着迪克，有些苦恼的捂住额头。 她不停的“啊啊啊”，似乎只差一点，就能说出那个发音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被抓的偷车贼 蝙蝠侠很少在白天出门，而当他选择在白天出现在哥谭市当中的时候，就说明他有非常要紧的事要办，比如，抓住那个把他轮胎给撬了的偷车贼。 对于自己蝙蝠车轮胎被偷了这件事，蝙蝠侠都并不是很生气，而是感到有些荒唐，一个能够独立自主破解蝙蝠车安全系统的人，在哥谭却只能当一个偷车贼，这座城市还真是魔幻到了极点。 找到这个偷车贼的据点，对于蝙蝠侠来说并不难，显然，这两个撬走轮胎的毛贼，在反侦察工作方面并没有在技术方面那么强，没过多久，蝙蝠侠就摸到了卷尾大街尾巷的地窖里。 这个地下基地谈不上什么安保措施，蝙蝠侠没费什么劲就钻了进去，然后找到了那个被挂在墙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轮胎。 本来，按照正常发展，蝙蝠侠应该在这里守株待兔，等这里的主人回来，然后把他缉拿归案。 蝙蝠侠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在等那个小偷回来的途中，蝙蝠侠闲着也是闲着，就开始调查这个基地。 可越是调查，蝙蝠侠越是迷惑，种种迹象表明，住在这里的并不是成年人，而是几个小孩。 这其实很好判断，这里的地面并不是地板或者瓷砖，而是细沙土，留下的脚印痕迹没有被清理干净，一看就知道不是大人的，工具台上的工具也留下过指纹，无一不显示着使用这些工具的人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 蝙蝠侠在惊讶之余，也不免生起了一些其他的念头，他知道，哥谭市里的大人几乎是无药可救，他们的思维观念和处事方式都已经成型了，除了把他们扔到大牢里关着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处理方法，但小孩却不一样。 蝙蝠侠也知道，就算哥谭的小孩比其他城市的小孩要更坏，每天拉帮结派、上街斗殴，可只要是小孩，就有教育变好的可能，尤其是还这么有天赋。 等到傍晚，穿着一身破旧夹克的杰森正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基地里走，小滑头搀扶着他，有些无奈的说：“我知道你为了自己保住自己的地盘，得去和他们打架，可最近打架也太频繁了，你上次的伤还没好……” 杰森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那上面流下一丝鲜血。染在他衣服的袖子上，可他却习以为常，他龇牙咧嘴的说：“我没办法，那帮该死的红嘴混混逼得太紧，我要是把尾巷入口那块的地盘也让出去，那我们就真的赚不到钱了……” 他使劲的揉了一下眼睛，然后挣脱开小滑头扶着他的手，走到地窖那，打开门，慢慢的爬了下去。 小滑头怕他摔倒，也赶忙跟下去扶着他，可就在他们走到工作台前的时候，就听到地窖的门“咔嚓”一声被锁上了，然后一个黑影出现在他们身后。 两人被吓了一大跳，转身的时候，小滑头看着对面那个黑影的打扮说：“蝙蝠侠？？？” 蝙蝠侠停顿了一下，他问：“你们认识我？” 杰森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他挂在墙上的蝙蝠轮胎，又看了一眼面前不怒自威的蝙蝠侠，再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被锁上了地窖门，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他颓废的靠到了身后的工作台上说：“好吧，我们怎么会不认识你呢？大名鼎鼎的英雄蝙蝠侠……” 可他的语气里却没有一点崇敬和敬佩，只有深深的厌烦，小滑头看着目前场中的情况，他搓了一下手，对蝙蝠侠说：“我很抱歉，蝙蝠侠，确实是我们偷了你的蝙蝠车轮胎，不过我们没有破坏它，你可以把它拿回去，就别和我们计较了……” “毕竟……”小滑头推了一下眼镜，说：“警察局也不收我们这个年龄的孩子，你把我们抓起来，明天他们就会把我们送回来，不如我们诚心诚意给你道歉，免了这个过程吧……” 蝙蝠侠看向杰森，他看到杰森露出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淤痕，嘴角也像是被人打了的样子，更别提蹭在袖子上的鲜血了，他问：“你怎么伤成这样？” 杰森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凶狠表情，似乎一点都不想和蝙蝠侠说话，不过还好，在场还有小滑头，他说：“他是卷尾帮老大，为了抢地盘，得去和别人打架……” “而且打赢了！”杰森强调道。 “你们到底是怎么把我的轮胎给撬下来的？” “这有什么难的？”杰森故意提高声调说：“你那辆车子烂的要命，要不是那轮胎太大了，我一准把你四个轮胎全卸了！” 他说的话里夹杂着一些本地黑帮常用的俚语脏话，而且说话语气也非常像黑帮成员，从举止到气质都是那种典型的坏小子。 蝙蝠侠却没有被他的这种做派激怒，因为他在哥谭当了这么久的义警，遇到的所有小孩都是这个德性。 “蝙蝠侠，别管我们了，我们只是一群小孩而已，杰森偷你的轮胎，也只是因为他急着用钱，我们知道偷东西不对，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 小滑头向蝙蝠侠解释道：“杰森手底下卷尾帮有十几个孩子，其中有五六个年龄太小，他们去卖烟的时候总被其他帮派年龄大的孩子欺负，一天也卖不出去多少，杰森必须得挣钱接济他们，要不然他们会被他们的头儿打死的。” 蝙蝠侠皱起眉问：“你是说，他手底下的小孩都是卖烟的小贩？” “没错，少年帮的成员不都是这些人吗？” “他们要交钱给谁？” “他们的头儿，一般是一些更大一点的孩子，然后这些孩子交给他们的‘爸爸妈妈’。” “然后呢？” 小滑头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不是干这个的，不过听说他们会层层往上交，交给一个叫大头目的人。” “你不是干这个的？”蝙蝠侠打量着小滑头，看到他的确和哥谭常见的孩子不太一样，他不穿夹克，而是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高领毛衣，梳着锅盖头，还戴着个眼镜，看起来更像个书呆子。 “我是技术工人，现在在哥谭的职业教育学校上学，杰森救了我的命，所以我就跟着他混。” “我救你也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的！你还是赶快走吧！轮胎是我要偷的，有什么麻烦就冲着我来！”杰森大声说。 “别这样杰森，我相信蝙蝠侠是个好人，我听说过他救了一个被打劫的舞女，他应该乐意听我们解释的……” 说着，小滑头继续说：“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我这么幸运，有一门好手艺可以去给黑帮干活，甚至还能安稳的上学，大部分孩子都在他们的‘爸爸妈妈’手底下，要么卖烟，要么乞讨，要么干一些脏活……” “你们偷了我的轮胎，我本来应该把你们抓起来，或者教训你们一顿，但看在你们是孩子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们一马，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杰森转头看了一眼小滑头，他又摸了一下自己嘴旁边的伤口说：“事情是我干的，什么条件，你说吧。” “我想知道，那些操控小孩为他们干活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所谓的大头目又是谁？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去调查这些事……” “没戏。”杰森摇了摇头说：“大头目很神秘，不是我们这帮小孩能见得到的，而且干这种事的人太多了，你要我怎么查？” “我想你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你叫杰森对吧？，听着，杰森……” 蝙蝠侠看着杰森的眼睛说：“既然你愿意为了那些小孩的生意去打架，甚至还愿意拿出钱来接济他们，这说明你本性不坏，又很讲义气。” “你也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批孩子长大了，还会有下一批，你不可能一直这样保护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查清这些操控他们的人，然后想办法对付他们。” 杰森把小臂支撑在自己的膝盖上，低着头不说话，蝙蝠侠继续说：“你们既然听说过我的名号，就应该知道，我打击过不少罪犯，不过在这种事上，我的确需要一个助手，毕竟我不是孩子，没法参与到你们的团体里……” “要是我能成功，你和你手下的那些孩子就都能过得好一点，不是吗？” 杰森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好吧，不过这件事得听我的，蛮干可不行，而且你得保证，不论成不成功，你都不能再找我们两个的麻烦。” 蝙蝠侠点点头，然后他扔给杰森一个圆柱形的装置，那是一个小型手电筒，他说：“按尾部的那个按钮，就能向空中投射一个微型蝙蝠灯，当我看到就会赶过来，长按按钮，就会发出只有我能接收到的通讯，用于在紧急时刻和我联络。” 小滑头看下那个东西两眼放光，蝙蝠侠对他说：“别想着把它拆开，你们绝对装不回去，要是你们能提供有用的信息，我可以把我在南郊据点的一个实验室借给你们，那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小滑头和杰森对视一眼，然后看向蝙蝠侠。异口同声的说：“好吧，成交。” 蝙蝠侠走后，杰森对小滑头说：“你还是离开这吧，你没必要卷入到这种事情里，要是我真的要帮他调查这件事，一定会很危险，那些‘爸爸妈妈’们不会放过我的。” “蝙蝠侠说的有道理，杰森。”小滑头的语气一直很冷静，他说：“之前你也说过，那些‘爸爸妈妈’们最近越来越过分了，他们开始制定更高的目标，要更多的钱，完不成的人也会遭到更重的惩罚，再这么下去。那些孩子们肯定活不下来，我们的确得阻止这一切。” 杰森皱着眉说：“其实我也想过，这有点奇怪不是吗？” “从我在街上混开始，没听说过这套系统有什么变动，可最近却好像越来越过分了，难道是那个大头目那边出了什么事，才让他这么着急的压榨这群孩子？” “不光如此。”小滑头摸着下巴说：“我在职业学校上学的时候，见过那些学生们的家长，也就是那些黑帮老大，从他们的闲聊当中我听到，最近哥谭黑帮的局势不稳定，位于最上层的十二家族，似乎有些骚动……” 第二百八十七章 塞尼斯托危 迪克抱着爱莎坐在早餐摊前，杰森正往嘴里塞三明治，其他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聚集在餐车前点单，杰森看着迪克说：“所以，那个阔佬真要把你送去寄宿学校？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是正常的那种寄宿学校，就是有钱人家孩子都会去的那种，不是那几个小孩监狱。” “那还差不多，要是他把你送进那些监狱里，我看你还是趁早逃跑比较好，那里的孩子们可惨着呢。”轮胎拿着一杯冰果汁走过来说。 “我听说他们会把被送进寄宿学校的小孩，卖给那些最狠毒的小头目，或者把他们弄残疾之后，卖去别的城市乞讨。”红火车也走过来说。 几人都端着自己的食物走过来，然后再次围绕着小桌子坐下。 就在这时，杰森叹了口气，有些愁眉苦脸的，其他几人问他：“你怎么了？” “那个穿着蝙蝠装扮的怪人交代给我的事，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他说的倒是轻松，让我去查那些控制小孩的‘爸爸妈妈’，可我又不能去找上那些小孩的头儿，问他们‘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红卡车身后，科波特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他把托盘放下，坐在椅子上，还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火箭弹笑他：“你总把自己弄得像一个老牌的贵族似的，难道这样吃饭就会香一点吗？” 科波特了不理她，只是对杰森说：“其实你的年龄不大，完全可以找一条别的大街。混到那里的孩子里去，然后找一份这样的工作，不就能名正言顺的见到那些头儿了吗？” 轮胎想了想说：“的确，我们几个肯定不行，我们年龄太大，体格也太壮硕，那些小头儿不会要我们的，但你，哦……还有你，迪克，你们两个的年龄和外形，应该都可以混进去……” 迪克耸了耸肩说：“再过几天，我可能就要去上学了。” 他一转头。看到杰森盯着他，迪克叹了口气说：“好吧，这两天陪你们玩玩也不是不行。” 几人商量了一下，杰森和迪克决定去东区边缘格林大街上，找个卖烟小贩的活干，看能不能从那些小头目嘴里打听到一些情报。 吃完饭，迪克带着爱莎回韦恩庄园，阿尔弗雷德对他说：“老爷刚刚回来，正在找你。” 迪克点了点头，带着爱莎去了三楼布鲁斯的书房，他进去之后，布鲁斯对他说：“你收拾一下东西，下周准备去上学。” 迪克动了动嘴，显得有些抗拒，布鲁斯看着他时，忽然有种非常感慨的感觉。 当一个人以不同的身份去面对同一件事的时候，他就会发现，年轻的自己显得鲁莽又冲动，布鲁斯看着站在门口的迪克，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站在心理咨询室的自己。 他总觉得那个教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定有什么超能力，他迫切的想跟那位心理学教授学习读心术，并且妄图跳过一切理论知识的学习阶段，直接掌握心理学的最终奥义。 当初教授是怎么做的来着？布鲁斯发现自己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当时他不理解，席勒为什么不愿意教他？他觉得自己对心理学很有天赋，应该会是所有老师都喜欢的那种一点就通的学生。 但是后来，布鲁斯发现，心理学不只包括“对方现在正在想什么”这一个课题，或者说，这个课题其实是心理学当中相对浅显和表面的一种。 这个学科对于人的内心世界、人格构成和人类行为根本原因的探讨才是精髓，而这些精髓只能在那些深奥繁琐的大部头中学到，并且需要成年累月的应用和分析才能掌握。 而显然，现在迪克也想跳过上学、练习、实践等等这些过程，直接学会布鲁斯的超能力，而现在，站在一个长辈的身份去劝阻他的布鲁斯，深刻的感觉到了席勒当时的无奈。 布鲁斯有超能力吗？如果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他的确是有的，不光是超有钱，他天生智商奇高，学什么都快，运动能力、协调能力和柔韧度都是绝佳，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属于一种超能力了。 但布鲁斯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水平并不仅仅是靠天赋，那些学习和练习过程是无法跳过。 “听着，迪克，我当然可以让你不去上学，每天在大街上乱跑，和哥谭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两样，或者你也可以继续练习你喜欢的杂技，不去学那些你不喜欢的外语，数学和舞蹈……” “但正是因为我觉得你有天赋，不应该止于杂技演员这个职业，所以你才需要经过更系统和广泛的学习，来找到自己真正想走的路……” 或许是因为布鲁斯也曾在席勒面前扮演过迪克这样的角色，所以他对迪克要更有耐心一些，甚至非常罕见的和迪克解释了他这样安排的原因，以往，布鲁斯是不会对任何人解释他行动的原因的。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的天赋还不错？”迪克看着布鲁斯问。 布鲁斯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初和席勒相处的场景，然后他对迪克说：“是的，目前看来是这样，不过你到底能取得什么样的成就，还要取决于你在学校里的成绩……” “当然，你也不要忘了，你的父母虽然回到了布鲁德海文，但是我依然可以打电话和他们沟通，如果你的成绩不佳，我想，我还可以把他们请来哥谭……” “我收拾东西去了！”迪克放下爱莎转身就跑，布鲁斯站在原地，有些感慨的出了一口气，他发现，被老师请家长这件事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是很难受，可是用来威胁别人的时候，的确很有用，而且很解气。 就在这个早上，第一次升格为长辈的布鲁斯，突然有些微妙地理解了他的大学教授席勒，果然是立场决定态度。 等到中午吃完饭，迪克又带着爱莎这庄园的草坪上玩，单杠上的迪克轻巧地荡一圈，伸出双臂展开平稳的落在了单杠的上方，然后又用双手抓住单杠。翻了个跟头，然后以一个漂亮的姿势落到了地面上，爱莎不停的大笑着拍手。 迪克走到单杠下面，打算再上去荡两圈，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距离爱莎不远处的草坪上，有一小块草地上的草像是被风吹倒了一样。 他刚想走过去查看，就感觉周围刮起了一股剧烈的旋风，他用双臂挡住脸，后退了几步，等再睁开眼时，发现爱莎也被吹倒在了草坪上。 他刚想走过去抱起爱莎，就发现一处黄光从天而降，然后一个穿着黄色紧身衣的男人漂浮在了黄光当中，悬浮在半空。 迪克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 而此时，降临在半空的塞尼斯托也很郁闷。 灯炉的导航只到地球的大气层附近，视差怪具体降落到了哪个城市，还得他自己找，可他刚降临到地球附近，就被一个叫哈尔的绿灯侠给拦住了。 那个绿灯侠一看塞尼斯托是黄色的，一拳就打了过来，两人在地球的上空大打出手。 令塞尼斯托没想到的是，哈尔这个刚刚出道、名不见经传的绿灯侠，竟然强的离谱，塞尼斯托差点把戒指里的恐惧能量全都耗光，才把哈尔捶到了海里。 趁着这个空隙，赛尼斯托赶紧绕着地球飞了一圈，最后发现，和恐惧能量有感应的那个目标，位于东海岸的哥谭。 他降落下来的时候。本以为会看见被视差怪附身的人把这片城市打成一片废墟，可没想到，这座城市竟然出奇的安静，建筑没有被毁坏，居民没有逃窜，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在塞尼斯托的记忆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视差怪是个混沌生物，应该完全不理解秩序世界是怎么运作的，因此破坏起来也就肆无忌惮，之前视差怪附身他的时候，就曾经破坏过好几个星球的城市，地球应该也难以幸免于难。 而更令他疑惑的是，他找了半天之后，发现视差怪的气息正从一座人类的房子当中传来，而他降临到这里之后发现，面前不是那个满口尖牙长相狰狞的巨大怪物，而是一个……人类小女孩？ 塞尼斯托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黄灯戒指，又抬头看了看那个小女孩，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黄灯戒指，反复几次之后，他才确定，这真的就是他们黄灯军团的灯兽，视差怪。 塞尼斯托落到地上，对那个小女孩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待在这里做什么？快跟我回去。” 爱莎用那双大眼睛一直盯着她，表现的很抗拒，旁边的迪克看到塞尼斯托向爱莎走过去，他想也不想的跑过去，拦住塞尼斯托，说：“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韦恩庄园！” 塞尼斯托根本不想和人类废话，他一挥手，迪克就被一道黄光打飞了出去，爱莎看向他飞出去的身影，瞪大了眼睛，然后又转回头看向赛尼斯托。 爱莎张开嘴，露出了一口尖牙，塞尼斯托这才确认，视差怪伪装成了人类。 塞尼斯托刚想伸手，就在下一秒，他看到那个小女孩后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张大嘴，仰起头…… 瞬间，一声无与伦比的巨大尖叫划破哥谭上空—— “爸——爸！！！！！！！！！！！” 第二百八十八章 塞尼斯托倒大霉 光线昏沉的午后，哥谭微弱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照进办公室，席勒正在办公椅上躺着小憩，他旁边桌子的维克多正在看论文，但也是一个手支撑着脑袋打瞌睡，数学系的安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哥谭大学的教职工作很清闲，几乎所有老师都有睡午觉的习惯，隔壁办公室的几个老师更是直接买了躺椅，席勒逐渐适应了这种慢节奏的生活之后，也会选择在吃完午饭之后睡一觉。 就在他皱着眉，打算翻个身的时候，忽然之间，一声剧烈的尖叫，像是热水烧开一样响彻在整个哥谭市的上空，维克多直接被惊醒，席勒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他和维克多对视一眼，捂住眼睛问：“……她喊什么？……爸爸？” 瞬间，席勒清醒过来，在椅子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扶着扶手站起来，走到窗边，拨弄了一下头发，看向韦恩庄园的方向，他对维克多说：“帮我请个假，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忘了吗？我们现在没有校长，连代理校长也没有，所以根本不用请假。”维克多伸了个懒腰说：“你去吧，正好你下午的课改成我的化学课，我还有两个实验没做呢。” 席勒走出哥谭大学，本来想直接以灰雾形态飞到韦恩庄园去看看，但他手上戴着的灰色戒指突然有些发烫，席勒跟随着戒指的指引，以灰雾的形态来到了地球的上空，发现那里正飘着一个黄澄澄的灯炉。 席勒围着那个灯炉转了两圈，然后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果然来了，但居然把灯炉也带过来了，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很快，他的身影消失了，过了几分钟后，席勒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地球上空的黄灯灯炉旁边，不过这次，他怀里抱着另一个黄色生物。 从午睡中被薅起来的皮卡丘，睡眼惺忪的耷拉着四只小短腿，在席勒的怀里不停扑腾，他说：“你到底要干嘛？怎么又把我弄到这个可怕的世界来了？！” 席勒用双手拖着皮卡丘的胳肢窝，让他面向那个黄灯的灯炉，说：“你不是总喊饿吗？我给你找了个吃饭的好地方，看到前面那个玩意了吗？” 皮卡丘用小短手揉了揉眼睛，眼睛一大一小的盯着那个发着黄光的灯炉，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叹了口气，说：“我就不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了，因为我知道它肯定有一个能让你念叨上两个小时的复杂背景，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我能在这吃饭？” “因为你是黄色的。” “……然后呢？” “它也是黄色的。” 皮卡丘两只小短手学着人类一样抱着胳膊，满脸问号，还没等他质疑席勒这个毫无逻辑的理论，席勒就解释道：“或许听起来很荒谬，但是我认为，在神秘侧的世界当中，颜色拥有非常重要的象征意义，同样颜色的神秘的物品，一定具有某种相关性……” 皮卡丘张了一下嘴，但不知道怎么反驳，席勒把他转过来，让他面朝自己，继续拖着他的胳肢窝，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如果你吃饱了，能不能不要再祸害我的蛋糕、苏打饼和咖啡粉了？你一周要吃掉十几磅的蛋糕，这像话吗？” 皮卡丘挥了挥手，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彼得也吃了不少……” “好吧，我的确可以吸取外界的能量转换成我自己的，然后用来释放技能，可这个长得像消防栓又像是马桶下半部分的东西，我从来也没见过，我可不确定我吸收了它里面的能量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没关系，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偷电不是为了自己用电，而是为了让别人无电可用……” “哦，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这事我熟，来吧，把我扔进去。” 席勒照他说的，把皮卡丘从灯炉上面的那个入口扔了进去，或许是塞尼斯托改造的原因，这个漂浮在宇宙当中的灯炉，比席勒记忆中漫画里描绘的那个要更大一些，大概有半个人那么高，上面的开口刚好够皮卡丘钻进去。 皮卡丘进去之后，像是被扔进鱼缸的热带鱼，这两种黄色几乎融为一体，没过多久，就看到灯炉周围的光芒开始缓缓向内凝聚，然后越聚越浓，直到完全收缩到灯炉的内壁当中，在灯炉最中心处，有一个浓郁的像是太阳一样的小黄点，吸收了周围全部的能量。 然后，附着在灯炉外壁上的能量也开始逐渐消失，整个灯炉开始缓缓褪色，高度浓缩的黄灯能量聚集成一小团，在中心部分越来越浓郁，直到被灯炉中间那个长着尾巴和长耳朵的身影全部吸收。 忽然，皮卡丘的身影闪烁了一下，直接出现在了灯炉外面，席勒看着他现在的状态，眯起眼睛说：“好像有些变化……” 皮卡丘看着自己的身体，现在，他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状，中间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光芒连接在一起，像是变成了一种星灵。 然后，在席勒的注视中，皮卡丘开始越变越大，直到膨胀成了一个几十米高的巨型宝可梦，周身开始散发出浓郁的黄色能量。 一条能量的细线连接了他与灯炉，就像当初视差怪成为黄灯军团的灯兽时那样，皮卡丘与灯炉和灯戒产生了一种特殊的链接。 在视差怪借壳上市、转生为秩序生物之后，皮卡丘因为吸收了几乎全部黄灯灯炉的能量，而补上了黄灯登上空缺的位置，成了黄灯军团的新灯兽。 宇宙恐惧之源、黄灯灯兽、极巨化皮卡丘，诞生了！ 很快，皮卡丘的身影又开始缩小，然后逐渐转变为实体，只不过，毛发周围还隐隐约约的浮现着一些黄色能量，他开始能够在宇宙之间自由飞行，他飞到席勒面前，对他说：“这能量还挺够劲的，不过当我把它们全部压缩到自己体内的时候，我感觉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联系被搭建起来了，那是什么？” 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席勒也明白，皮卡丘似乎成了黄灯军团的新灯兽，他简单的对皮卡丘介绍了一下DC世界中有关灯戒和灯团的概念，皮卡丘用小短手揉了揉脸颊说：“那群持有黄灯戒指的人不会来找我，要我跟他们回去当吉祥物吧？” “你怕什么？要是他们来了，我就带你去另一边。”席勒抱起皮卡丘，打量着他说：“比起找你回去，我觉得他们可能……不太想让你出现在黄灯军团。” “为什么？” 席勒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原本视差怪的画风，又想了想漫画描绘的其他灯兽的画风，再看了看面前这个因为蛋糕吃太多已经快胖成球的皮卡丘，他说：“因为，画风不同，不能硬融。” 席勒抱着皮卡丘打算返回地球，临走之前他还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被吸干的黄灯灯炉，那种浓郁的黄色已经完全散去了，整个灯炉显得暗淡又陈旧，看起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恢复了。 与此同时，韦恩庄园中，看着突然出现在爱莎身后的蝙蝠侠，塞尼斯托想也没想就是一道黄色的光芒打了过去。 蝙蝠侠本想直接躲开，但是爱莎还在他的身边，于是他在躲闪之前，抱起爱莎丢给了迪克，就这样，他的动作慢了一些，那道黄光打中了他的手臂。 然后……无事发生。 蝙蝠侠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又看了一眼赛尼斯托，塞尼斯托看了一眼蝙蝠侠的手臂，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两人同时愣住了。 塞尼斯托不信邪的又是一道黄光打在蝙蝠侠身上，蝙蝠侠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塞尼斯托继续不信邪的不停催动黄灯力量，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朝着蝙蝠侠砸了过去。 生性多疑的蝙蝠侠并没有因为之前塞尼斯托的无效攻击而放松警惕，他还是翻滚着躲闪，只被那个光球擦到了边，但是那个光球在落地之前，忽然停住了，然后朝着蝙蝠侠飞了过去。 塞尼斯托伸出手说：“……等等！！回来！！” 光的速度奇快无比，一瞬间，黄色光球就融入进了蝙蝠侠的身体，然后，他一条手臂亮起黄色光芒，而此时，追赶光球塞尼斯托正好赶到，蝙蝠侠想也没想，一拳挥了过去，然后…… 塞尼斯托至少飞出去了十米远。 蝙蝠侠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冒着黄光的拳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塞尼斯托，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从地上爬起来的塞尼斯托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种侮辱，他爬起来之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发现光芒有些暗淡，那是因为之前和哈尔进行的一番搏斗，几乎耗光了他手上黄灯戒指的能量。 不过塞尼斯托根本不慌，因为他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带着灯炉来到地球，此时，黄灯灯炉应该就漂浮在地球上空。 塞尼斯托朝着天空伸出手，然后掷地有声的大喊：“恐惧为源，塞氏威权！” “……恐惧为源，塞氏威权！” “……塞氏威权！” “威权！威权！……威权？？？” 对面，蝙蝠侠、迪克和爱莎三人从高到低站成一排，看着对面穿着黄色紧身衣的中年男人摆出一个一手叉腰一手指向天空的奇怪姿势，不停的重复一句话。 蝙蝠侠张了一下嘴，还没等他口中阿尔弗雷德的名字喊出来，老管家就已经出现在了蝙蝠侠的身后，蝙蝠侠有点犹豫的对他说：“要不然……打个电话给阿卡姆疯人院吧，我觉得他好像……不，不是好像，他应该就是个精神病……” 迟迟叫不来黄灯能量的塞尼斯托也懵了，他把手收回来，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那上面黄灯军团的标志不停的闪烁，可就是无法连接上灯炉。 赛尼斯托虽然是个外星人，可不是每个外星人都是氪星人，可以原地起飞，赛尼斯托所有的超能力都是来自于黄灯戒指，没有了黄灯能量，他根本没有办法脱离地球引力圈。 就在这时，爱莎摆动着小短腿跑到了正在对峙的塞尼斯托和蝙蝠侠中间，然后伸出一只手指着赛尼斯托，回头看一下蝙蝠侠，大喊：“爸爸！！哇哇！哇！！” 蝙蝠侠活动一下手腕，塞尼斯托后退了一步说：“等等！你不能……我可是……” 他的话音还没落，伴随着爱莎兴奋的鼓掌和尖叫，一只闪烁着黄色光芒的沙包大的拳头，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十分钟之后，席勒带着一只黄毛耗子落在了韦恩庄园的草地上，他看着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韦恩庄园草坪上鼻青脸肿的塞尼斯托，对他说：“塞尼斯托是吧？久仰大名，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了……” 又几分钟之后，韦恩庄园的地下室里，蝙蝠侠正把塞尼斯托绑在一张椅子上，席勒把皮卡丘的尾巴从爱莎的嘴里薅出来，他一边让爱莎吐掉嘴里的老鼠毛一边说：“之前在梦境里的时候，我之所以会放钻进狂笑之卵蛋壳中的视差怪进来，就是想用它来钓鱼。” 蝙蝠侠听到这话，他打量了一下塞尼斯托说：“你就是为了把他骗过来？” “没错，视差怪是黄灯军团的灯兽，他要是消失了，这位军团长肯定会自己找过来。” 好不容易把爱莎和皮卡丘分开，席勒走过去，坐到赛尼斯托的对面，他对蝙蝠侠说：“你对这些所谓的灯侠和灯团就不好奇吗？” 蝙蝠侠没说话，但他的态度是默认了，而席勒没有告诉他的是，他把塞尼斯托骗过来，还有一个原因。 之前。席勒在有关狂笑之卵的事情上预判失误，是因为他没有想到，黄灯军团这么早就出现了，而他之所以会以为黄灯军团没有出现，还要从黄灯军团的军团长塞尼斯托的起源故事开始说起。 漫画中，塞尼斯托原本是绿灯军团当中最强大的绿灯侠，他被誉为有史以来最强的灯侠，不过后来因为他私自使用绿灯的能量掌控自己的故乡，而被哈尔发现，最终两人决裂，塞尼斯托叛出绿灯军团，让武器大师给他打造了黄灯灯炉和黄灯戒指，从此成为了黄灯军团的军团长。 这个故事里有一个重要的节点，那就是塞尼斯托和哈尔的决裂，在决裂后，塞尼斯托才出去单干。 可现在哈尔才成为绿灯灯侠没多久，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在绿灯军团中没什么名声，和塞尼斯托也完全不认识，没有什么交集，但黄灯军团却提前出现了。 在出现了这种预判失误之后，席勒就一直在思考这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说是蝴蝶效应，也说不通，目前，席勒穿越过来的影响仅限于哥谭，就算往大了说，也只是影响了东海岸。再夸张一点，也不过就是影响地球，和外太空、宇宙、绿灯军团完全没有任何交集。 就算席勒这只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风暴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刮到了绿灯军团里，也就是说，塞尼斯托的提前叛变另有隐情。 面对这种不确定性，席勒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把它扼杀在萌芽里，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弄清楚赛尼斯托，到底为什么提前变成了黄灯军团的军团长。 于是，他在看到自己思维高塔门口徘徊的视差怪时，就有了一个想法——只要能扣住视差怪，就不怕塞尼斯托不来，而正好，视差怪正想着甩掉又穷又抠的塞尼斯托，抱蝙蝠侠的大腿。 一人一怪一拍即合，就这样，视差怪给自己找了个新爹，席勒钓上了自己想钓的鱼，蝙蝠侠多出了一个女儿，这波是三赢。 而唯一的输家，也就是现在正在椅子上挣扎的塞尼斯托，把目光从蝙蝠侠身上转移到前方时，他看到，坐在桌子后面的席勒，和站在桌子上的爱莎，同时露出了一个让他后背发凉的笑容。 第二百八十九章 绿灯黄灯小蓝人 韦恩庄园的地下室显得有些老旧和昏暗，这让席勒、蝙蝠侠与塞尼斯托之间的谈话，更像是一场发生在中世纪的审讯。 虽然塞尼斯托完全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黄灯的能量会不受他控制，而听从面前这个黑色紧身衣怪人的命令，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叫不来黄灯灯炉的能量，但他唯一知道的是，现在，没有了灯戒能量的辅助，他已经无处可逃。 “能说说你的来历吗？或者说，你到底是怎么变成黄灯军团的军团长的？” 塞尼斯托眯起眼睛，他没想到席勒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他说：“看来，你们对灯团已经有所了解，但据我所知，灯团在地球所在的扇区并没有什么发展，整个地球也就只有一个绿灯侠……” “没错，但我们知道的恐怕比你想象的要多。” “比如？” “你最好先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你不告诉我，你们知道什么，那你们到底要我讲什么？” “不用转移话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最好别想拿那些糊弄偏远星球土著的话来糊弄我们，不用提起什么灯团至上的理论，我只想知道，最伟大的绿灯侠，是怎么变成黄灯侠的？” “看来你的确知道的不少。”塞尼斯托吸了口气，他似乎对此并没有想隐瞒，他说：“因为我窥得了绿灯军团背后，或者说是所有灯团背后，那肮脏的阴谋。” “哦？”席勒把身体向前倾，显得颇有兴趣，他问：“那是什么？” “你应该知道灯团的起源吧？”赛尼斯托叹了口气，随后，他就自问自答的讲述起了灯戒和灯团的起源故事。 这一切不得不从宇宙中一个最为古老且先进的文明说起，现在他们被称为宇宙守护者，但更多漫画的读者喜欢叫他们“小蓝人”。 这是一个宇宙中古老的高级文明，当这个文明发展到顶点的时候，他们开始有了守护宇宙的想法，于是，他们利用宇宙中的情感光谱，制造了灯戒，并发展出了灯团。 “在我刚刚加入绿灯军团的时候，我认为宇宙守护者的意志至高无上，他们是一群拥有伟大智慧和崇高人格的种族，以守护宇宙为己任。” “可就在某一天，我受到了另一个伟大存在的选召，在冥冥当中，我听到了祂的声音，祂向我讲述了另一个故事……” “那些自诩为宇宙守护者的存在，其实也不过只是一帮自私自利又自大的外星人，他们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守护过这个宇宙……” 塞尼斯托讲到这里的时候，席勒摸了一下自己的额角，用眼睛看着塞尼斯托的眼睛，问他：“你是说，有个人告诉了你真相？他是谁？” “我不知道，但他向我展示了证据，当时，我是最为强大的绿灯侠，因此可以接触到绿灯军团的总能源，就是在那里，我发现了它，也就是视差怪。” “那个声音告诉我，就是那一群自称为宇宙守护者的人，将视差怪放进了绿灯的总能源当中，让它成为了绿灯侠的弱点，而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能更好的掌控绿灯军团。” “绿灯侠其实一直都是他们掌控宇宙的工具，那些所谓的维护正义、维护宇宙和平，也不过都是谎言。” “所以你就叛出了绿灯军团？” 塞尼斯托叹了口气说：“在我发现这一切之后，我还没有做好决定，因为我知道，告诉我这件事的人也一定是想利用我去做些什么，他未必就比宇宙守护者更高尚。” “可是，我探查绿灯总能源的行为被那群宇宙守护者们发现了，他们已经对我起疑，我无法在绿灯军团中再呆下去，于是，我找了个机会，放出了视差怪，并和它一起离开了绿灯军团。” “之后那个声音找过你吗？” 塞尼斯托摇了摇头，他对席勒说：“我猜测这个人可能和宇宙守护者有仇，但也不能确定，因为那群蓝皮肤的宇宙守护者文明相当发达，生命层次很高，能和他们做对的人，没必要借助我去做什么……” “或许，那个人只是暂时做不了什么……” 塞尼斯托说到这，席勒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因为宇宙守护者最大的敌人和对手，是“初号灯侠”。 这两方的恩怨，仍然要从小蓝人的起源开始说起。 这个种族的确很先进，但或许有点先进过头了，他们的思维逻辑和处事方式简直就不是碳基生物能够理解的，甚至对于任何智慧生物来说，都有点为时尚早。 如果一定要给这个种族在漫画中的表现一个评语，那就是：搞事基本是失败，思维基本是混乱，决策基本是错误，结果基本是稀烂。 这群蓝色皮肤的外星人可以称得上是宇宙搅屎棍，他们总是能在一些错误的时间和错误地点做出一个影响重大错误决定，然后搞出一大堆烂摊子，让宇宙中其他生物替他们擦屁股，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搞事、他们玩脱、他们跑路、他们甩锅。 重点要讲的就是他们的甩锅行为，这个词简直从始至终的贯穿了这个种族的历史。 当初，小蓝人萌发了守护宇宙的念头，也就是说他们萌发了搞事的念头，这个时候，来自其他宇宙的初号灯侠为了拯救被毁灭的家乡，而来到了这个宇宙，寻求情感光谱能量的帮助，他和小蓝人相遇之后，两方一拍即合，开始了对于情感光谱的研究。 一开始倒是很顺利，可是研究着研究着，小蓝人就发现，情感光谱的力量真是太强大了！ 然后他们做了什么呢？ 他们决定把自己的情感给消灭掉。 在碳基生物的逻辑思维里，这两者应该没有任何因果关系，可这个所谓先进的智慧种族就是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然后，在实验过程当中，小蓝人又发现，把情感光谱的力量施加在初号灯侠身上之后，初号灯侠也太强大了！ 于是他们就想，把初号灯侠也给消灭了吧！ 但是初号灯侠已经非常强大了，小蓝人只能把他给囚禁了起来。 从小蓝人和初号灯侠的恩怨情仇就能够看出来，对于他们的评价是一点没冤枉他们。 发现情感光谱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于是小蓝人就把锅甩给了自己的情感，决定把自己的情感给消灭掉，发现初号灯侠是个非常强大存在，于是小蓝人就把锅甩给了初号灯侠，决定把他给消灭掉。 可是你要说，他们真的能狠下心把事做绝，也就算了，偏偏他们内部的决策也是一团混乱，有些人想消灭情感，有些人又不愿意，有些人想利用情感光谱的力量，有些人又担心太过危险。 最后，他们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们创造了绿灯军团，然后把一个代表恐惧的古老生物塞进了绿灯的灯笼里，让黄色的恐惧力量成为绿灯侠的弱点，最后，他们把自己家全部涂成了黄色，觉得这样绿灯侠就没有办法进攻他们了。 反正对于人类来说，这种思维方式多多少少是有点难以理解了。 按照塞尼斯托所说的，应该就是初号灯侠传讯给他，向他揭露小蓝人的秘密，并让他去查看绿灯的总能源，然后放出了视差怪，建立了黄灯军团，可这依旧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一切都被提前了。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席勒记得原著里并没有初号灯侠联络塞尼斯托这个情节，那么初号灯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即将脱困？还是已经脱困了？如果是后者，那可就有点危险了。 初号灯侠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存在，在漫画里有差点让宇宙重启的表现，当他联络上塞尼斯托的时候，就说明他应该是想做点什么了。 席勒的思绪延伸到非常远的地方，因为近期超出他预料的事情有点多，其一是，他原本认为狂笑不可能诞生在这个宇宙，可在布鲁斯梦境的深处却挖出了一个尚未孵化的狂笑之卵，这并不正常。 其二是，初号灯侠提前行动，缔造出了黄灯军团，这可能意味着，他和小蓝人之间的矛盾要提前爆发了。 这两种异常当中会不会有所关联？ 席勒想了很多，但他并没有把这一切告诉蝙蝠侠，否则蝙蝠侠这一整年都睡不着觉了。 现在，连新手村还没出去的蝙蝠侠，并不具备参与宇宙大事件的能力，可显然，这接二连三的变化，随时可能带来超出蝙蝠侠承受能力的危机，这可能会导致整个宇宙向着危险的方向陷落。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一个计划在席勒脑海中逐渐形成。 席勒和蝙蝠侠从韦恩庄园的地下走出来之后，他对蝙蝠侠说：“你最好找个保险点的措施，把这个家伙关起来，日后可能用得上。” “另外……”席勒从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钥匙串，那个钥匙串上除了有一连串的钥匙之外，还挂着一连串的戒指。 他把钥匙串打开，然后把那几个戒指从上面拿下来，递给蝙蝠侠，说：“这是之前被我吸引来的灯戒，戒指的能量全部进入了梦里，因此剩下的实体已无法再返回军团，你可以尝试一下，能否破解这里面的秘密……” 蝙蝙蝠侠用一贯的怀疑目光盯着手里那一堆戒指，今天和塞尼斯托的谈话让他意识到地球外部宇宙的广阔和危险。 “你在感到紧张吗？打算给自己的训练计划再加点强度吗？其实，我有个更好的方法……” 蝙蝠侠转身看向席勒，席勒却没有接着说，而是把头转了回去。 “蝙蝠侠……”席勒的语调低沉下去，就像他和蝙蝠侠第一次在小巷中相遇一样，他说： “……做个好梦。” 第二百九十章 游戏开始 一片漆黑当中，布鲁斯觉得自己一直在往下坠，那种强烈的失重和晕眩感围绕着他，让他感觉到非常难受。 他的四肢和身体完全不听使唤，直到这种漫长的黑暗和下坠让他开始头晕目眩的时候，他终于落到了地面上。 瞬间，布鲁斯清醒过来。 从上次事件之后，布鲁斯就在自己的意识当中设下了一个警报器，一旦他入梦，或者说一旦有人试图干涉他的梦境，他立刻就能清醒过来，现在，布鲁斯马上意识到，他进入了一个梦境。 他低头看到，脚下是黑色和金色交织的地板，然后他抬头——头上是无穷无尽的楼层。 鞋跟踩在地板上的沉闷声响环绕在他耳边，布鲁斯转身，看到了席勒的身影。 这位教授的打扮和平常很像，穿着长风衣，打着领带，只不过头是一个正在旋转的地球仪。 “教授……”布鲁斯眯起眼睛，他想到了今天白天分别时，席勒对他说的那句话。 “‘做个好梦’，是指你要到梦里来找我吗？” “我很抱歉，布鲁斯，我未经你的同意，就进入到了你的梦境，还把你拉到了这里来。” “不过我还是要说……欢迎来到我的思维殿堂。” 席勒伸开双臂，向布鲁斯展示这一切，布鲁斯看着他说：“这就是上次降临在我意识深处的那座高塔？” “没错，他们都进来参观过，只有你还没有，不过显然，你的参观旅程会和他们有一点不同……” “什么？”布鲁斯问。 “其他人买了往返票，而你只有来这里的单程票，要想回去，你只能爬到最顶端，否则就要被永远困在这里了……” “是吗？” 布鲁斯抬头，打了个响指，瞬间，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自从上次的连环梦境之后，布鲁斯就在自己的大脑里设置了一系列非常复杂的机关，以达到一旦被迫入梦，就能立刻清醒过来的效果。 就在此时，他听到卧室的门被敲响了，席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不用试图使用你脑子里的那个机关，那完全是在浪费你的精力，因为我并不是单纯的催眠了你，而是从睡魔那里借道，直接把你拉入了梦境，你是醒不过来……” 布鲁斯闭上眼睛，瞬间，场景坍塌，他再次从床上坐起来。 席勒已经打开卧室门，站在门口看着他，布鲁斯再度倒下，然后再度坐起来，席勒依旧在。 布鲁斯皱着眉重复着起床过程，就像在做仰卧起坐，可是不论多少次，席勒都站在门口看着他。 在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席勒用手敲了敲门框，弄出了声音吸引布鲁斯，他说：“如果这样你不能理解，那我就换个方式告诉你——这是心理学课作业的一部分……” 但布鲁斯完全不理他，依旧在尝试醒来，尽管多次的精神刺激已经让他脸色苍白、浑身冷汗。 蝙蝠侠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信任任何人，也不可能让任何人随意窥探和操纵他的梦境。 席勒对他说：“停。” 布鲁斯停止了一瞬间，转头看向席勒，他看到这位教授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席勒看着他的眼睛说：“布鲁斯，你上了这么久我的课，为什么还不明白……” 布鲁斯看着他的眼睛，什么也不说，然后他听见席勒的语调降下来： “……在我的课上，没有人能不交作业。” 话音落下，他身影消失，一瞬间，另一个恐怖的身影出现在了布鲁斯的房门前——他穿着红绿条纹的毛衣，其中一只手是锋利的铁爪，皮肤像是烧焦之后脱落的红色肌肉，嘴里发出恐怖的尖笑。 布鲁斯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被他手指上锋利的刀片插进了胸口，在和真实一般无二的剧烈疼痛中，他再次从梦中醒来。 而这一次，出现在他卧室门外的，是一个戴着白色面具、手持匕首的黑衣男人，更重要的是，他还自带出场音乐，那种如同心跳加快一般的“噔噔噔”的音乐响起的时候，布鲁斯朝着床下一个翻滚，躲开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然后从侧面肘击这个高大杀手的膝盖，可最终还是没能躲过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布鲁斯再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他瞬间翻身下床，而这一次，出现在门外的，是一个带着曲棍球面具、手持大砍刀的男人。 这一次，布鲁斯成功的给他造成了伤害，他用一根尖锐的烛台插进了这个男人的胸膛，但可惜的是，他只是后退了两步，然后再次挥动砍刀，砍向了布鲁斯。 再次醒来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脸上缝着人皮、手持电锯的恐怖杀人狂…… 这一次，布鲁斯没有选择和他硬碰硬，而是在朝着他撒了一把玻璃碎片之后，跳窗而出，来到了哥谭的雨夜中。 当他落地的时候，他抬头，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在短暂的光明当中，他看到那座巨大的高塔矗立在市中心，如同一个沉默的黑色巨人。 而这时，他听到席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布鲁斯，本来，我只是想让你在我的思维殿堂当中爬楼梯，这对一个初出茅庐的义警来说，是锻炼意志力和思维能力的最佳选择。” “你可以一个晚上只爬一层，这只是一份很轻松的家庭作业，你有至少两年时间完成一个长线课题……” “但现在，布鲁斯，你在试图逃避写作业，所以我只能改用一种不那么人道的方式……” “我会让每一个不写作业的坏孩子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游戏开始了，布鲁斯。” 到最后，席勒的语调比哥谭的雨夜还冷，而与此同时，布鲁斯看到，韦恩庄园门口一片漆黑的小巷当中，又一道闪电划过—— 戴着白面具、手持匕首的男人快步向他走来，穿着条纹毛衣一只手是铁爪的怪物趴在墙头对着他笑，电锯的轰鸣声越来越大，砍刀袭来的时候，布鲁斯几乎完全没看清他的动作，黑暗就再次袭来。 而这一次，布鲁斯没有回到床上，而是回到了韦恩庄园的门口，外面等着他的依旧是四个可怕的杀人狂。 布鲁斯手无寸铁，周围也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他必须赤手空拳的从他们当中闯过去。 而布鲁斯看到，在小巷之后，哥谭更深的黑夜当中，还有无数恐怖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他。 哥谭的雨越下越大，顺着细密的雨线向上，穿过厚厚的云层之后，头顶是一个粘满星星的天花板。 越过天花板之后，是剧院的座椅，正靠在椅子上的伊文斯打了个冷战，他转身，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对席勒说：“教授，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漏交过作业！每一次作业我都好好写了！我发誓……” 科波特也吞了一下口水，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哥谭大学从他的候选大学名单中划掉，维克多摸了摸自己的鬓角，转头对席勒说：“还好，这是梦，对吧？” “你虚构出来的这几个杀手还是挺有意思的，不但各有特点，似乎还有自己的一套行为逻辑……” “……等等，那是虚构的，对吧？” 第二百九十一章 降大任于斯人也（上） “意志力其实是一个非常广泛的概念，它可以简单的概括为，人们为某个目标下定决心，并能调动一切情绪和思维去实现这个决心的品质。”席勒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剧场当中，虽然他在讲述有些枯燥的概念，但是抑扬顿挫的语调却让人能够听得下去。 “这个概念也涉及到其他一些方面，比如说自控能力、精神稳定程度、思维的连贯程度和专注力等等……” “以上这些，蝙蝠侠都不欠缺，他拥有极快的下定决心的速度，有对于目标强大的专注力，有分析目标得失利弊的顺畅思维，也有能够将目标贯彻到底的恒心，但就算能够做到全部这些，也只是普通人的范畴，意志力真正的强大之处不止于此。” “一个人很难去相信一个完全无法实现的目标，并对着这个目标持之以恒的努力，比如几乎不会有人相信自己有四只眼睛，也不会有人真的觉得自己的头是方的，因为这是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就算他们曾在内心畅想过发生这种情况会是什么样子，比如，你们也可以尝试想一下……” 很快，维克多的额头上就多了两只眼睛，他说：“是这样吗？” “没错，这要归功于你丰富的想象力，但我要告诉你，你并没有四只眼睛。” “砰”的一声，维克多额头上多出来的两只眼睛又不见了，他愣了一下，席勒对他解释道：“这就是梦境中的角力，你想象出自己有四只眼睛，而我告诉你你没有，在某个瞬间，你的想象被打破了，因此，梦中对应的形态也就消失了。” “因为你从根本上知道，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那个你只有两只眼睛，绝大多数人也是这样的，他们可能在梦里梦到过自己拥有四只眼睛，可他们醒来之后只会哂然一笑，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个荒唐的梦。” “可如果你真的完全坚信你拥有四只眼睛，那我刚刚说你没有的话就会无效，你现在仍然会保持着四只眼睛的状态。” “反过来，你们也可以对我做同样的事，比如你们可以说我的头不是个地球仪……”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对席勒说：“你的头并不是个地球仪，任何人类的头都不可能是一个地球仪，你清楚这一点……” 可席勒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脑袋上的那个地球仪还是在缓缓的旋转着，维克多抱着手臂问他：“所以说，你真的坚信自己的头是个地球仪？” “没错，通俗点来讲，我给自己进行了催眠，让自己去相信一些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这会让你在梦境当中拥有更强大的能力。” “换一种说法，这是正位与逆位的较量，我坚信被刀砍不会受伤，而你坚信拿刀砍人会造成伤害，当我们两个的想法冲突的时候，你所相信的那件事在现实当中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在现实中拿刀砍人就是会受伤，会让对方流血，而我所坚信的那件事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 “处于正位的你，要去相信一件符合你的常识和记忆的事很简单，而处于逆位的我，要去相信一件违背常识和记忆的事会很困难，所以，如果你现在变出一把刀来砍我，攻击是很容易的，而防御则是很困难的。” “就比如，蝙蝠侠现在遇到的情况。” 他的话音落下时，舞台上的这出戏正刚刚开演。 曾经使用过灰色灯戒的蝙蝠侠，当然知道梦境的规则，那就是“所坚信的即可成真”、“所信即所得”，但现在他对付的是席勒的意志，他正面临着席勒刚刚所说的尴尬情况。 他闭上眼睛低声：“……我的手里现在有一枚蝙蝠镖，它是不反光的碳素黑色，拥有锋利的刀刃……” 而同时席勒的声音也响起来：“……不，你被凶残的杀手匆匆赶出家门，并没有时间带上武器，甚至你是刚刚从床上起来，你应该穿着睡衣而不是蝙蝠装……” 说着，蝙蝠侠手里正在凝聚的蝙蝠镖消失了，而专属于他的那套紧身衣和披风也在缓缓的变成真丝睡衣，布鲁斯闭上眼睛，低沉的说：“我穿着蝙蝠衣，因为我是蝙蝠侠……” 他身上的蝙蝠盔甲缓慢的变回去，在真丝睡衣和蝙蝠衣的交界处，有一股看不见力量正在较量，但最后，或许是布鲁斯最后那句话起作用，蝙蝠衣缓缓覆盖上他身体，只不过，那条黑色的披风消失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脸色有些难看。 按照常理来说，蝙蝠侠的意志力是无敌的，尤其是在他说出“因为我是蝙蝠侠”这句话之后，再强大的攻击都会绕着他走。 但之所以现在的蝙蝠侠做不到这一点，原因有很多，第一是因为他年龄小，这样说可能没有什么实感，可以做个对比，隔壁漫威的蜘蛛侠彼得·帕克今年17岁，不久前才拿到驾照，而现在的蝙蝠侠布鲁斯·韦恩19岁，刚上大二，布鲁斯比彼得只大了两岁。 比较一下这两个人的画风，就会发现，虽然蝙蝠侠看上去比蜘蛛侠大了两个世纪，但这并不能掩盖布鲁斯仍然处于少年阶段的事实，人的心智发育就是会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成熟，而才刚出道一年的蝙蝠幼崽还远远达不到后来心如钢铁的蝙蝠老爷的水平。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席勒之前提醒过他，不要白白浪费精力，那是因为席勒都知道，布鲁斯给自己设计的那套从梦中紧急唤醒的思维装置是非常耗费精力的，而精力不足就会导致注意力涣散，这是人类身体的限制，就算是席勒也无法免俗，他在连续使用闪现之后，也会感到精神不够集中。 蝙蝠侠刚刚反复多次的启动紧急唤醒装置，就像是连续闪现到达极限之后还要继续闪，现在的蝙蝠侠是笼罩在持续剧烈头痛的负面状态中的，他还能集中注意力具现出蝙蝠镖，已经算是非常强大了。 蝙蝠侠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已经被透支到极限了，而现在，他只要跨出韦恩庄园的大门一步，四个闪着致命光芒的武器就会朝他袭来，几乎封锁住所有死角，让他逃无可逃。 他所坚信的自己不会受伤，只能对其中一个或是两个武器稍微起到一点作用，可这么多凶残杀人魔一起上，状态的不佳的蝙蝠侠根本无力抵抗。 而失败之后重置功能，也让他被迫处于反复的遭遇战当中，他无法退回韦恩庄园去制定一个完善的计划，众所周知，遭遇战是蝙蝠侠最大的弱点之一。 又尝试了大约十几次，蝙蝠侠也只取得了一点进展，他发现，这四个杀人魔当中，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软柿子捏，那就是那个拿电锯的。 他在剧烈的头痛中勉强的控制着身体，先是朝右侧方一个翻滚，躲过了挥舞下来的大砍刀，紧接着又从右侧快速移动到左侧，避开墙头上的铁爪利刃。 而此时，那个位于左侧的电锯杀人狂还在启动他的电锯，而且使用电锯需要腰部发力，身体向后仰，这会导致他的重心有些偏移，蝙蝠侠顺势降低重心，一腿扫过去，那个拿着电锯的杀人狂就倒在了地上。 蝙蝠侠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个杀人魔用的武器是电锯，在他看来，电锯并不是一个好的武器，启动时间太长，有的时候还会遮挡视线。 蝙蝠侠发现，这几个杀人魔也有区别，这个拿电锯的看起来格斗技巧不够丰富，在面对蝙蝠侠速度极快的下盘攻击时，不知道该怎么躲闪，那个手是铁爪的红色怪物，身材是他们当中最瘦弱的一个，可是却会瞬移。 白脸男人和曲棍球面具的男人身材都很高大，挥舞武器的速度也极快，对于格斗技巧也有防御力，不过有些不同的是，那个白脸杀手自带的背景音乐会让蝙蝠侠产生一种紧张和焦虑的情绪，而那个曲棍球面具的壮汉则是力大无穷，还免疫疼痛和伤害。 又勉强尝试了几次，蝙蝠侠的视野之内就开始发黑，意识空间开始逐渐崩塌，再然后，他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时，布鲁斯感觉自己头疼的要裂了，但他还是强忍着难受，启动了一下预警措施，发现自己的确已经回到了现实。 不知怎么的，他开始有些庆幸，人类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人在过度透支之后会强行陷入昏迷，他要是现在一睁眼，又看到那几个怪物站在门口，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意志力到底能不能支撑他再做出反击。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他刚想在床上再躺一会，恢复一下精力，就听见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他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几乎是步履蹒跚的走下楼梯，去接电话。 戈登略显焦急的声音在那头响起，他说：“劳伦斯家族的头目死了，十二家族开始骚乱了，蝙蝠侠，哥谭需要你。” 布鲁斯对他说：“我马上到。” 他那无比沙哑和疲惫的声音，却把戈登吓了一跳，他问：“你没事吧？怎么听起来有些……” “我没事。”说完，他刚要挂电话，就听到戈登的惊呼传来：“哦！天呐！电视上怎么又是那个疯子？” “蝙蝠侠，你快点过来吧，那个画着小丑妆的疯子又劫持了电视台！鬼知道他要干什么！” 随后，透过电话，蝙蝠侠听到了戈登那边电视中传来小丑的声音：“蝙蝠侠！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他楼上房间中的一个警报器响起，他又不得不爬上二楼，拿起那个蝙蝠套装中的护腕，嘈杂的噪音当中，杰森略显稚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蝙蝠侠，你在吗？我们被困住了，你能过来吗？” “被困住了，怎么回事？” 接着是小滑头的声音，他说：“有人在追杀我们，我们躲起来了，现在虽然现在还算安全，但这里什么也没有，你能尽快过来吗？” 第二百九十二章 降大任于斯人也（中） 最近，布鲁斯明白的最大的一个道理就是，这个世界上只有坏消息和更坏的消息，并且所有倒霉的事总是会凑在一块。 蝙蝠侠还是选择先去找小丑，很明显，小丑那个疯子的大惊喜通常都只有惊没有喜，而且会非常惊人。 果不其然，蝙蝠侠赶到的时候发现，小丑在哥谭中心区的商业街放了一把火，此时，人群正尖叫着逃窜，十几辆被泼上汽油的车子堆成一堆，爆炸时飞出的碎屑打碎了几乎所有的橱窗玻璃，一时之间浓烟滚滚。 站在房顶的蝙蝠侠，眯起眼睛寻找着目标，而这时，远处又是一股黑色的浓烟升起，蝙蝠侠转过头去看到，那里似乎是东区的贫民窟。 就在这时，消防车的警笛响起，消防员赶到了，他们拎着水龙头救火，把爆炸物的残骸清理干净，从烧毁的建筑物狭隙中，寻找被困者。 哥谭的消防局效率不高，可这里毕竟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这里的商铺大多是十二家族的产业，着火了还是要来救的。 在蝙蝠侠的判断当中，中心商业街还属于宽阔地带，而且是先起火再爆炸，在一开始冒烟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跑了出来，因此救援的难度不大。 但贫民窟就不一样了，那里建筑密集，杂物又多，一旦着火，很可能伤亡惨重，所以在看到消防员来到商业街救援之后，蝙蝠侠就向着东区赶去。 过度透支精力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失，蝙蝠侠的头疼的非常厉害，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商业街末尾的路口，刚刚赶到的记者正好拍下他离去的背影。 东区贫民窟的火灾非常麻烦，这里住宅太密集，根本没有消防措施，也没有消防通道，不少人都被困在火中，蝙蝠侠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这里的事解决完。 等到前往警局的时候，戈登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他看到蝙蝠侠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说：“你终于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蝙蝠侠的嗓音沙哑的像被火烧过，戈登一肚子话想说，但看到蝙蝠侠肉眼可见的苍白脸色，又有些犹豫了，他说：“你的脸色太差了，要不然，先回去休息一下？” “没关系，说说吧，怎么回事？” 戈登深吸一口气，他领着蝙蝠侠来到停尸房，然后从停尸柜中抽出一具尸体，掀开尸体上的白布之后，露出的面容让蝙蝠侠感到有些熟悉，那是十二家族中劳伦斯家族的头目。 老劳伦斯已经一头白发，他的身材略微有些肥胖，此时四肢和胸口上都有伤口，蝙蝠侠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下，但他的注意力有些涣散，于是他只问戈登：“现场是什么样的？” 戈登张了一下嘴，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说：“今天下午的时候，小劳伦斯给警局局长打电话说，他父亲死了。” “我赶到的时候，劳伦斯就死在书房里，他平躺在地上，头朝向窗户，双臂张开，整个人呈现一个十字形，他的四肢胸口和头上都被钉进长长的楔子，法医判断他的死因是心脏被钉穿……” “凶器呢？” “在证物室，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拿过来，另外，法医告诉我，老劳伦斯体内检测出了麻醉药物，他应该是先被麻醉，随后被钉死。” “钉十字架……”蝙蝠侠喃喃自语，戈登有些没听清，他说：“什么？什么十字架？” “这是一种用来处死基督徒的方式，就是钉十字架，或者说倒钉十字架。” “首任教宗，也就是耶稣的门徒之一圣彼得，就死于这种方式……等等，耶稣？耶稣的门徒有多少个？……十二个……十二家族……” 蝙蝠侠立刻对戈登说：“让你们的警长立刻联系十二家族，这可能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的警员从楼梯上噔噔噔的跑下来，对着戈登大声说：“警长，霍克兄弟中的弟弟死了，他……” 那个年轻的警员吞了一下口水，然后说：“他的头被砍下来了，局长已经过去了……” 戈登捂住额头，对蝙蝠侠解释道：“霍克家族也是十二家族之一，他们的头目是一对兄弟，哥哥是大头目，弟弟帮助他管理家族……” 蝙蝠侠把老劳伦斯身上的白布盖上，然后对戈登说：“这次我们可以去现场了？” “呃，是可以，但得等等，我们得和局长错开，否则我没法解释我为什么要带你进去？……你知道，局长对你的存在有些……” “好，我知道。”说着，蝙蝠侠已经走到窗边，他对戈登说：“今晚你们应该不会收拾案发现场，对吗？我们半夜在那里集合，现在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说完，蝙蝠侠身影就不见，戈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整个脸皱在一起，他问那个年轻的警员：“你是教徒吗？” “啊，是啊，怎么了？” “你知道耶稣和他十二门徒的故事吗？能给我讲讲吗？” 那个年轻的警员噎住了，他的表情有点为难，戈登就像早有所料一样，他说：“好吧，这里人人都说自己是教徒，但认识耶稣的都人不多，更别提门徒了，我还是回去翻翻圣经吧……” 离开的蝙蝠侠，打开手腕上的通讯器对那边问：“你们那里怎么样了？” 小滑头的声音在那边响起，说：“还好，我们被困在了一间地下室里，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酒窖，他们还没查到这里来，但你最好快点过来，杰森受伤了……” 听到杰森受伤，蝙蝠侠皱起眉头说：“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们那里问题不大……” 小滑头稚嫩的声音继续在通讯器里响起：“其实问题确实不大，他只是脚崴了，我们从一个很高的地方跳下来，他第一个跳，被底下的杂物硌到了脚，现在不能移动，但并没有流血的危险……” “告诉我你们的地址，我现在马上过去。”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东区格林大街不远的一处地下室里，蝙蝠侠一边固定杰森的脚腕，一边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我只是让你们调查，你们怎么会被追杀？” 似乎是为了分散脚腕疼痛的注意力，杰森开口说：“一开始，我们确实只是想调查，我和我的一个朋友在格林大街找了个卖烟的活干，一开始都挺顺利的，我们接触到了负责这片街区的那个小头目和他的上司，也就是这些孩子们的‘爸爸妈妈’……” “那个人被这里孩子称为‘瘸腿爸爸’，他住在首巷尽头的一个棚屋里，你知道的，我的身手不错，我会在晚上翻到他的棚屋上面，偷听他讲话……” “那次，应该是他的上司的人来到了这里，我听到他们话语之间提到大头目，他们说，最近十二家族局势有些紧张……什么的，然后又说，大头目要他们加抓紧时间筹集资金，总之就是这些话……” “但是瘸腿爸爸的那个上司警惕性太高，我只是稍微移动了一下，他就发现了屋顶上有人，我不得不赶紧逃跑，可那个上司一看就是正式的黑帮成员，他带着保镖和霰弹枪，还好我目标小，他们没有打中我……” 小滑头接着说：“本来，我只是在大街路口接应他，但是那几个人穷追不舍，我们两个只能往巷子里面跑，还好这里有一个废弃的酒窖，不然我们很快就会被他们追上。” 杰森有些赌气的说：“往下跳的时候我没看见这底下还有木板什么的，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受伤，” 蝙蝠侠给他固定夹板的时候，杰森咬着自己的拳头不肯叫出声，蝙蝠侠看了他一眼说：“你做的已经不错了，现在我们上去，你最近不要来这了。” 杰森想扶着小滑头站起来，蝙蝠侠直接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杰森挣扎着说：“放我下去！该死的！” 但是他的脚正肿着，腿一活动，就连带着脚腕生疼，他“嗷”的痛叫了一声，咬着自己的拳头不说话了。 来到地面上之后，蝙蝠侠问他们：“追杀你们的那些人看到你们的样子了吗？” “我不确定，但他们有手电筒，应该看到杰森了。” 蝙蝠侠抱着杰森往车上走，然后把他放到后座，说：“你们先去我的基地里躲两天，那里什么都有。” 说着，他不顾杰森的反对，直接启动车子，把杰森和小滑头送到了他南郊的一个临时据点。 蝙蝠侠的基地可以说是一应俱全，让两个小孩大开眼界，尤其是杰森。 本来，被蝙蝠侠像抱孩子一样抱着，他有点别扭，但是看到那些先进的装备和充足的物资之后，就开始两眼放光，一转一开始不情不愿的态度，开始兴奋的看看这摸摸那。 小滑头却转头问蝙蝠侠：“我们的情报有用吗？” 蝙蝠侠点点头说：“起码，我知道大头目不是什么街上的混混，他和十二家族有关联，甚至有可能就是十二家族中的人。” “而就在刚刚，十二家族中劳伦斯家族和霍克家族的两个高位成员先后被谋杀……” “另外，杰森说，他听到那个上司催促他们尽快为大头目筹集资金，大头目可能是知道了些什么……” 说到这里，蝙蝠侠对两个孩子说：“这几天你们不要出去，外面可能会非常不安全。” 安顿好了杰森和小滑头，蝙蝠侠回到韦恩庄园之后还不能休息，他翻出了圣经和福音书，开始查找有关十二门徒的故事。 如果说耶稣和十二门徒的故事知道的人不多，那耶稣和犹大的事就几乎是家喻户晓了，而犹大正是耶稣十二门徒中的一位。 看书看到深夜，蝙蝠侠把所有的信息都记了下来，他拖着极度疲惫的身躯上楼睡觉。 而一片漆黑过后，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到了韦恩庄园的门口，而门外的小巷里，站着四个熟悉的身影。 第二百九十三章 降大任于斯人也（下） 清晨，哥谭大学的办公室里，席勒正端着咖啡杯看报纸，维克多刚到，他问席勒：“你看了有关商业街火灾的报道了吗？” “我正看到这部分。” 席勒抖了一下报纸，然后把目光落在了哥谭日报的头版头条上，那上面用一整个版面的篇幅，报道了中心商业街的火灾，但配图却不是商业街的受灾情况，而是一个黑衣人离去的背影。 上面用加粗的文字写了题目：“蝙蝠侠——拯救哥谭的义警，还是虚伪作秀的演员？” 虽然标题是个问句，但其中的内文已经给出了答案，上面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位在火灾中赶到现场的记者看到，蝙蝠侠只是站在楼顶看了一眼火灾现场，就匆忙离去的场景。 在这位记者的描述当中，蝙蝠侠看着底下受灾的商业街无动于衷，转身离开时也没有任何犹豫，似乎从头到尾就只是露了一面，根本没有要去救人的意思。 他的描述配合上那张蝙蝠侠往火场反方向走的图片很有说服力，布鲁斯放下报纸的时候，他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时爱莎发动爸爸召唤术的时候，布鲁斯刚好换上蝙蝠侠的套装，因此，他当时是以蝙蝠侠的形象出现在两个孩子面前的，迪克也因此知道了布鲁斯就是蝙蝠侠这件事。 他也看到了报纸上的报道，有些愤愤不平的说：“你明明救了那么多人，他们居然说你是畏惧救援转身逃跑的懦夫？？他们怎么能……” “好了，迪克，你上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嗯。”迪克发出一个鼻音，显得有些沮丧，他说：“蝙蝠侠，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出去伸张正义吗？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帮手，要是这次有我在，我可以留在原地救援，然后你去另一个火场，这样他们就不会误会你了……” “我不在乎他们是否误会我。” 迪克看向布鲁斯那分外疲惫的面容，如果说之前布鲁斯那太过年轻的面容让迪克有些别扭，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长辈，那面对现在这个状态的布鲁斯，迪克确实有点不敢再提出异议了。 布鲁斯现在的脸色已经不是糟糕能形容的了，他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好几岁，毕竟，最近他这两天的日子过的，简直可以用惨无人道来形容。 白天，他要对付到处作乱的小丑，陪他玩那些人命关天的游戏，还要弥补哥谭警局侦探人手不够的缺陷，帮助戈登调查那起与十二使徒有关的连环杀人案，另一边还得追查十二家族和大头目的事，到了晚上，一睁眼就是那四个倒霉玩意…… 白天和晚上的忙碌并不相同，但却互相牵扯，白天繁杂的事物让他没有时间仔细的去分析自己梦里的那四个杀人魔的弱点，没法制定出对付他们的计划。 而到了晚上，又因为没有计划，始终处于遭遇战的尴尬情况中，多次尝试都没有进展，目前仍然没有好方法应对那两个最强的杀人魔。 而频繁的尝试失败，只会让他耗空一切精力，然后昏迷过去，才能回到现实世界，而又因为精力消耗太多，白天头昏脑胀，办事没有效率，总之就是进入了一个极端的恶性循环。 而有关蝙蝠侠的舆论事件也开始愈演愈烈，虽然不知道这是否是小丑刻意导演，但布鲁斯的确陷入了一种精神折磨当中，因为所有事都在无限的向下陷落，朝着他期望的反方向发展，就好像一切都不会变好。 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布鲁斯的状态开始变得越来越差，但同时，因为这种多重折磨，他脑子中的某一根弦开始被磨练的越来越坚韧。 当一个人被压迫到极限的时候，他的潜力就会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发挥出来，蝙蝠侠出道一年，他的成长轨迹就像是一个幅度不大的斜坡，而就从这两天开始，轨迹的线条直接原地拔升，变成了一条垂直的竖线。 三天过去之后，布鲁斯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但同时，他眉弓之下的眼睛中开始蕴含着另一种坚毅的神采。 白天，他沿着线索追查十二家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调查各个凶杀案的现场，推断凶手作案的手法以及目的，到了傍晚，和戈登一起汇总案情，夜晚回到家之后，开始制定对付四个杀人魔的计划。 夜晚入梦后，蝙蝠侠开始逐步实现他的计划，随着反复的失败，蝙蝠侠的精力上限变高，甚至可以连续尝试几十次，都不会有晕眩和疲惫感。 经过反复的尝试，蝙蝠侠找到了对付这几个杀人魔的最佳方案。 他发现，这几个杀人狂虽然凶残，但他们之间没有配合，都是各杀各的，而一旦他们之间发生冲突，谁也不会退让，这就给了蝙蝠侠很大的操作空间。 而且他发现，用自己的意志力去抵挡攻击或者具现武器，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席勒的意志一直在干扰他，导致他具现出的武器，要么有各种各样缺陷，要么干脆就是一次性，并不好用。 但蝙蝠侠从来不缺备用方案，他开始试图用意志力在这条小巷上创造障碍物，最开始，他试图改变墙体结构，制造出一个有视线盲区拐角，但很快，他发现，这消耗精力实在是太快了，他开始转而制造一些体积更小，但更好利用的障碍物。 首先是一些建筑废料堆成的垃圾堆，虽然不能像墙体一样完全遮蔽视线，但却给了他阻碍对方走位的机会，然后是玻璃碎渣、飘飞的报纸之类的小陷阱，或者是用来晃眼睛的手电筒，用来制造噪音转移注意力的喇叭等等。 蝙蝠侠深切的体会到了多样化作战和本地化作战的好处，比起一门心思具现出的蝙蝠镖或者匕首杀伤对方，有时候，这些小物件的干扰能提供更好的战术机会。 就这样，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尝试之后，蝙蝠侠精心的制造了一个陷阱。 他利用了这四个杀人魔的行为逻辑——只要他一出现，这四个人就会开始疯狂追杀，直到杀死他为止。 在他站在韦恩庄园门口的时候，四个杀手的顺序分别是，白脸面具和曲棍球面具在最外面，电锯杀人狂排第三，而铁爪怪物则在最里面的墙头上。 当他迈出门口来到小巷时，四个人开始同时向他移动，两个体型高大的杀手率先走出来，然后是电锯杀人狂，最后是铁爪怪物。 蝙蝠侠在小巷入口处放置了一左一右两个占去小巷大半面积的垃圾堆，以最佳体力用全速冲过去，借用灵活的走位越过两个高大的面具杀人狂之后，原本向着韦恩庄园方向走的杀人魔就会掉头去追他。 除了铁爪怪物可以在墙头上走之外，其他三个都得两脚着地，身材高大的白脸杀手和曲棍球面具杀手，追赶速度几乎相同，所以会在两个垃圾堆交界的地方被卡一下。 而这个时候，蝙蝠侠已经冲到了小巷中央部分，直面那个电锯杀人狂。 但蝙蝠侠并没有选择像之前那样，用格斗技巧把他放倒，因为这没有什么意义，就算蝙蝠侠能把电锯抢过来，这也不是个很好用的武器，就算有了这个武器，也没法对付其他三个杀人魔。 他在小巷靠右侧的尽头处放置了四个油桶，在吸引到电锯杀人狂的注意的时候，他放慢速度，往油桶方向靠。 这时候，位于小巷尽头的钢爪怪物的攻击应该刚好袭来，蝙蝠侠一个翻滚躲到油桶后面，那个钢爪怪物的爪子虽然能轻易穿透肉体，但当蝙蝠侠集中注意力强化油桶的防御的时候，他的钢爪就只能在油桶上划出一道印子。 这是蝙蝠侠经历过数次失败得出的结论，坚信油桶的金属外表足够坚硬，能挡住钢爪，是有据可循的，比坚信自己的肉体能挡住钢爪，要简单许多。 一击不中，钢爪怪物就会绕到侧边，想要绕过油桶继续袭击蝙蝠侠，而这个时候，拎着电锯的电锯杀人狂刚好赶到，而根据行走速度推断，那个白脸面具杀手和曲棍球面具杀手，应该也正好跟在电锯杀手的后面。 电锯摩擦金属时会有火花，所以当它切开油桶的时候，就会引爆油桶，制造爆炸，将所有人都炸飞出去。 整个计划的关键点就在于，必须算好每一步每个杀手行进的速度，油桶爆炸时，四个杀手必须贴的足够近，而另一个难点就是，蝙蝠侠也会同时被炸飞出去，他必须坚信自己被炸飞之后没有受伤。 计算速度和走位的时候，蝙蝠侠失误了很多次，其实第一次的时候，他就在脑子里演算完成了完整的过程，难点在于，他必须一边集中注意力，保持这些道具的具现化，一边精准走位，控制杀人魔的速度。 反复失败了几十次之后，蝙蝠侠发现，不光他的精力上限提升了，专注能力和控制能力也有了质的飞跃，到最后，他甚至能让油桶漂浮起来往电锯上撞。 随着意志力不停增长，容错率也越来越高，最后，伴随着电锯轰鸣，油桶爆炸，四个杀人魔和蝙蝠侠被同时炸飞出去。 此时他应该坚信杀人魔会被就此消灭，而他则会毫发无伤，爆炸的浓烟散去之后，蝙蝠侠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并没有毫发无伤，相反，整个蝙蝠盔甲被炸得七零八落，在最后关头，蝙蝠侠决定赌一把，将注意力放在提高爆炸的效果和对对面的杀伤力上。 减弱了防御力的后果就是，他受了不轻的外伤，但同样，他坚定他会对对手造成最大杀伤之后，对面的四个杀人魔也伤的不轻。 其中受伤最轻的是曲棍球面具，他只是衣服被炸的有点烂，此时正从地上爬起来，白脸面具和电锯杀人狂差不多，受了不轻的伤，此时正躺在墙角，那个手是钢爪的怪物浑身冒黑烟，好像有点不能控制自己前进的方向。 蝙蝠侠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消灭他们，而是为了尽早离开这个小巷，他抬头，看到市中心的高塔依旧在黑色的夜空中沉默地伫立着，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那里。 离开小巷之后，那些原本对于他来说有些遥远的恐怖眼睛越来越近，无穷无尽的怪物，出现在了哥谭的大街小巷中。 而面对着它们的蝙蝠侠发现，此刻，他心中涌起的情绪不是最初的迷茫和疲惫，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 第二百九十四章 “传道授业”（上） 哥谭市，美国东海岸的特大城市，坐落在气候宜人、风景优美的东海岸线上，南部比邻布鲁德海文，北部和帝王城遥遥相望，属于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 从空中俯瞰整个城市，哥谭呈现一个向右偏倒的长方形，以中心商业街转盘为中心点，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 之前曾介绍过，东区拥有码头和贫民窟，是整个哥谭是当中最混乱但也是最富有活力的一个区，南部是哥谭的金融中心和新富人区，大部分哥谭市的照片中，高楼大厦、灯火通明的景象，都是拍摄于这个区。 而西区则是哥谭的老城区，是最早被开发的一个区，这里拥有欧洲式的庄园和城堡，还有一个不小的公园，哥谭大学就位于西区和南区的交界线上，同时这里也是全哥谭绿化最好的一块地方。 而在哥谭市很少被提及的一个部分就是北区，因为它是完全独立的一个区，在中心商业街的北方有一条哥谭内河，它将整个哥谭是分为了南北两个部分，而哥谭河的北部就是就是哥谭的北区。 在哥谭河的西侧，也就是北区的西南角，坐落着大名鼎鼎的阿卡姆疯人院，而在北区的东南角则有哥谭最大的灯塔。 北区之所以不被人提及的主要原因就是，这里是法尔科内家族与十二家族的发源地。 这还得从那个欧洲移民统治哥谭的时代说起，可能很多人在听到意大利黑手党发家史的时候，会想起教父这部影片中，那舒缓悠扬的音乐，带着古旧色彩的光影，老教父那优雅的嗓音，黑西装上的红罂粟，雪茄、手枪…… 但实际上，那个年代里，在美国的意大利人是非常受到歧视的，因为当时，会来美国打工的，大部分都是意大利南部的人，也就是意大利的穷人。 高贵的欧洲移民、庄园主和工厂主们，当然看不上这些西西里岛来的意大利野蛮人，所以他们不允许这些人靠近他们居住的地方。 当初法尔科内带着一群人踏上哥谭土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的意大利裔聚居在这里，只不过他们都住在最为荒凉和偏僻的北区，因为其他三个区，哪怕是混乱的东区，也都充斥着对意大利人的歧视。 法尔科内的发家史是从北区开始的，而当他在哥谭逐步发展出自己的势力的时候，他将被分隔开的独立的北区打造成了自己的大本营，并在这里建立了一系列庄园建筑和安保系统。 被哥谭河分割开的北区，的确是个做大本营的好地方，可那些率先来这里的欧洲移民没有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的地势不太好。 整个哥谭是呈现北高南低的地势，南区西区都是平原，而北区则是丘陵，虽然海拔都算不上高，可显然，在北区搞建筑要比在其他地方难，而只有那些不受欢迎的意大利裔才会居住在这里。 哥谭发展到今天，北区已经被打造成了一个非常完善的黑帮驻地，法尔科内家族的城堡位于哥谭海拔最高的一座山的半山腰，对除了蝙蝠侠以外的所有哥谭人来说，这里都是易守难攻。 而其他十二家族的所在地，也都围绕着法尔科内家族的城堡，北区的其余地方则是服务于这些黑帮家族驻地的产业链。 哥谭北区，里奇庄园中，一位系着白色围裙棕色卷发和酒糟鼻的太太端着托盘，快步往楼梯上走去，她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站着两个年轻的警员，但她却对此没有表现出惊奇，而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他们说：“先生们，要来杯水吗？” “哦，不了，谢谢，但你现在不能进去，里面正在查案。” “我知道，我知道……”那位太太点了点头，但似乎还是想往里面张望，她在托盘底下伸出一只手，递给警察一卷美元，那个年轻的警察咳嗽了两声，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们很担心……” 那位太太抹了一下眼角，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说：“是的，现在整个庄园上下都人心惶惶的，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那个警员摆了摆手，依旧低声说：“现在谁都看得出来，这个连环杀手只挑黑帮的老大下手，好了，太太，你还是先下去吧……” 那个警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守卫的房门，又捏了一下手里的那卷美元，说：“我听说戈登头儿找来了一个很厉害的侦探，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是谁干的，而一旦查出来了，那教父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那个太太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托盘递给年轻的警员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帮我问问里面的先生们要不要喝水，要是有什么需要，再来叫我。” 那个警员本来想拒绝，但另一个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对他的同事说：“他们已经进去两个多小时了，或许正口渴呢，我在这守着，你把水送进去吧。” 那个警员没说什么，他点点头，然后转身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警员端着托盘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戈登，另一个则是蝙蝠侠，但年轻的警员对此见怪不怪，他只是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说：“头儿，如果你们渴了，这里有水。” 戈登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警员放下水就出去了，显然不想在房间里多呆，因为这个房间里除了两个活人之外，还有一个死人，而且这个死人的死状非常惨烈，以至于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他被锯成了两半，而且是竖着锯开的。 蝙蝠侠对戈登说：“之前几天，我将所有有关耶稣十二门徒的资料全都看完了，如果我没记错话，这种死法应该是十二门徒当中一个叫‘奋锐党西门’使徒被处决的方式，他被人沿着腿中间锯成了两半……” 蝙蝠侠绕到尸体的另一侧，戈登站在桌子后面，离那具尸体比较远，即使是他，也很少见过这么凶残的案发现场，地上的那具尸体左侧连着大半的脑袋，而右侧则连着一小半，两个部分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血迹几乎遍布整个房间，戈登捂着鼻子说：“你看出什么了吗？” 蝙蝠侠皱着眉，他有些疑惑的说：“事实上，我有点看不懂了，手法完全不同……” “你指什么？” “凶手杀里奇的手法，和杀劳伦斯与霍克的完全不同……” “什么意思？能详细讲讲吗？” 蝙蝠侠半蹲下来，丝毫不介意那浓重的有些呛人的血腥味，他盯着里奇那形状惨烈的尸体说：“如果说前两个人的死，还带着一些处刑意味，就是那种变态杀人魔常常推崇的‘仪式感’，那里奇的死太粗糙了，显然，他死的并不安详……” 戈登低声说：“这谁都能看得出来吧？” 蝙蝙蝠侠指着尸体上的一处痕迹说：“看这里，看他的脖子上，这里有一个脚印痕迹……” 然后他又站起来，指着尸体的尾部说：“他的一只脚穿了鞋，而另一只则没有，有一只鞋被丢到了旁边，也就是那里……” 随着蝙蝠侠的目光，戈登看向尸体旁边的一只鞋，蝙蝠侠走到尸体脚部的后面，然后指着尸体的一只脚说：“这只没有穿鞋的脚，踝关节有轻微骨折，肿胀的非常严重。” “我们可以以此推断凶手到底是怎么杀人的。” “整个过程非常简单，凶手把里奇推倒到了地上，用一只脚踩住里奇的脖子，然后弯腰抓住他的脚腕，把他的一只腿抬起来，然后拿着锯子，从他的两腿之间开始锯……” “显然，这个时候，里奇还活着，并且拥有挣扎的能力，因为剧痛，他开始拼命挣扎，而那个人完全没有停止他的动作，为了抓住挣扎的里奇，他不得不加大手上的力气，导致里奇的脚踝骨折，鞋子也被挣脱掉了……” “这说明了什么？”戈登双手叉腰。 “说明这是一个非常凶残的杀人狂，他把一个人活活锯成了两半，在过程当中他不顾里奇的挣扎惨叫，就这么把他从头到脚的锯开了。” “同时，他应该拥有相当大的力量，里奇身高1米86，体重80公斤，完全制服他已经很困难了，更别提在他还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把他锯开。” “而让我感到疑惑的地方就是，这次的手法和前两次完全不同，我甚至怀疑我的推断是不是错误了，这到底是不是一个连环凶杀案？” “从逻辑上来讲，第一个受害人劳伦斯死于钉十字架，凶手用楔子钉进他的四肢、心脏和脑袋……” “第二个受害人霍克死于斩首，第三个受害人死于被锯成两半，这都是耶稣十二门徒的死法，尤其是把人锯成两半这个死法，如果不是为了还原奋锐的西门的处刑手法，不会有人用这种费时费力的手段杀人的……” “但是这起案子又和前两起完全不同，前面发生的两个案子，劳伦斯的体内检测出麻醉药物，也就是说，他是先被麻醉，再被钉死，在被钉死的过程当中，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霍克也是同样，他先被人绑起来，然后被一刀砍掉了脑袋。” “但按照常识来讲，如果一个人拥有用这么凶残的方式杀死里奇的力量，那他完全没有必要去麻醉劳伦斯，也没有必要把霍克绑起来。” “劳伦斯也算强壮，可毕竟是个老年人，霍克身高很高，但比较瘦弱，这两个人都没有正值壮年的里奇强壮，杀手拥有一个人制服李奇并把他锯开的力量，却非要画蛇添足的先把那两个人制服住，再杀死他们，这很奇怪……” “或许，里奇的死是两个人配合作案呢？” 蝙蝠侠微微摇了摇头，他说：“在我所学到的犯罪心理学课程当中，大多数连环杀人案的案例中，凶手都是一个人，并没有其他人配合作案。” “除了是因为两个相性刚好一致的精神病碰到一起的概率很低之外，大部分会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对于作案和杀人这件事都有一种特殊的痴迷，他们对杀人案有自己独特的理解。” “他们既在乎犯案的结果，也注重作案的过程，甚至十分享受引导警察做出错误判断、看到专家猜疑困惑却得不到答案的过程。” “并且，他们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这份快乐，他们认为没有人能完全理解他们，他们或许会利用一些无辜的路人来达成自己谋杀的目的，但是绝不会和任何人真心实意的合作。” “他们享受那种一个人戏耍全世界的快感，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他们的全部计划，或者帮他们动手，更别提还做的这么粗糙……” 戈登抿着嘴看着蝙蝠侠，他说：“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能在心理学课本上学到的。” “这确实不是从课本上学到的。” “你的语气让我想起一个人。”戈登叹了口气说。 “那你为什么没有请他过来？” “因为我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在根据案发现场分析情况，还是……在透露他的作案过程。” 第二百九十五章 “传道授业”（中） 哥谭的午后总是显得有些昏沉，本来就并不明媚的阳光透过薄纱的窗帘，变得更加微弱，落在地板上时，如同浮光跃金的夕阳海浪。 席勒正站在桌子的后面，摆弄一个大航海时期的望远镜，这是这座庄园原主人的珍藏，曾伴随着他的祖先漂洋过海，从万里之外的欧洲来到这里。 席勒桌子上摆放的一大半装饰品都是这个庄园的原主人留下的，因此都带有一些英式古典韵味，比如那个已经有些老旧泛黄的地球仪，摆在桌角的留声机，还有挂在书架侧面的手杖。 席勒正拿着望远镜往前看，忽然，望远镜的视野里飞过一抹黑色的影子，席勒把望远镜放下，转头看向不请自来的蝙蝠侠。 蝙蝠侠动作非常自然的拿起了桌角的那个地球仪，在他的视野里，地球仪挡住了席勒的头，就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梦里。 蝙蝠侠用手拨动了一下地球仪，但很快，它就停下了，蝙蝠侠对席勒说：“你知道，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席勒正转身从书架上拿东西，他一边翻找一边说：“总不会是来逮捕我的吧？大侦探蝙蝠侠？” “戈登告诉我，但凡哥谭当中发生什么无法理解的怪异之事的时候，来找你准没错。” “哦，我怎么不知道最近哥谭发生了什么怪事？你指的该不会是那几场平平无奇的杀人案吧？” 蝙蝠侠把“平平无奇”这几个单词在嘴里品读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接下来那一大串的介绍和解释有些不好开口了。 席勒转过身来，他的手里拿着一瓶酒和两个杯子，然后他让蝙蝠侠坐到桌子对面，他说：“语言的陈述总是有些枯燥无味，远远不如身临其境来的有趣，你说呢？” 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接下来的话题也得到一个“平平无奇、枯燥无味”的评价，蝙蝠侠像喝药一样，把面前的那杯酒给喝了下去，席勒也喝了一口酒，然后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醉意昏沉。 伴随着午后阳光在空气中浮动，蝙蝠侠忽然惊醒过来，他看到桌子上的地球仪开始缓缓旋转，对面的的席勒头却很正常，他睁开眼之后，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哦，我忘记了。” 然后他身体向前倾，伸手把桌子上的那个地球仪拿过来，挡在自己脸的前面，在蝙蝠侠的视野中，地球仪和席勒的头重叠起来，然后席勒的头就变成了地球仪。 现在蝙蝠侠知道了，梦中那个地球仪头的席勒是怎么来的了。 席勒站起来之后，蝙蝠侠也站了起来，两人走到房间的中央，席勒对着蝙蝠侠做了个请的手势，蝙蝠侠开始集中注意力，回想自己记忆中里奇房间的细节。 这是他第一次在梦境中构建如此大规模的场景，即使有实物的记忆作为支撑，蝙蝠侠也一瞬间就耗去了大半的精力。 随着他缓缓抬起手臂，房间中的场景开始改变，书架上的书一本一本的向后融进墙壁当中，隔板一层一层抽掉融进侧面墙壁，书桌向后撤，沉到地板里，而地板一块一块的翻过去，由深棕色变成浅棕色。 里奇的尸体出现在地板上，血液在浅色的地板上弥漫开来，然后逐渐渗入缝隙当中。 席勒啧了啧嘴说：“可真够惨烈的啊，对吧？” “三天前，哥谭十二家族中劳伦斯家族的头目，被人发现死于自己的卧室，身上共有七处伤口，其中位于心脏一处贯穿伤是致命伤，体内被检测出有麻醉药物……” “两天前，同为十二家族中霍克家族霍克兄弟一员，被发现死于自己书房，被绑在书房的椅子上之后，死于被斩首，一刀毙命。” “一天前，十二家族中的里奇家族头目，被发现死于会客厅，他被人从身体中间锯开，死于失血过多。” “这三个案件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死法都是耶稣十二门徒中使徒们的殉道方式，我和戈登都认为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但直到今天里奇死亡之后，我发现，凶手的作案手法，与前面两起案子有出入。” 席勒的手朝空气中一抓，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根手杖，他用手杖轻轻点了点地面说：“你为什么判断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就因为他们死亡的方式与某种宗教故事当中相合？” “这不符合连环杀人案的特点吗？”蝙蝠侠问：“我记得我在课上听到的正是如此，大多数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都喜欢找一个带有数字的背景故事，套用在自己的犯案过程当中，比如最常见七宗罪、黑色星期五、安息日等等……” “那么我在课上讲过，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仪式感’，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尤其是随机选择作案对象的那种杀人狂，他们杀人并不是为了寻仇，纯粹只是享受杀害同类的快感，因此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仪式感。” “即使分七天杀死七个人，可能会大大增加他们被警察抓到的概率，留下的各种线索也可能增大自己落网的可能，但他们还是会这么做，体会不到这种仪式感带来的快乐，杀人对他们来说，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对于一个高明的侦探来讲，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有时候会比普通杀人案凶手要更好对付，因为他们总是会主动留下各种各样的线索。” “所以，这应该是一起非常典型的连环杀人……” 席勒却摇了摇头说：“或许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可实际上，我只能说，这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模仿者？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动手的人并不是我曾经给你讲过的那种精神变态杀人狂，也就是说，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连环杀人狂，而是那种有些蹩脚的模仿者。” 蝙蝠侠看着席勒的眼睛问：“为什么？” “首先，我对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不负任何法律责任，因为这只是一个梦，也正因为这只是一个梦，所以我只会在梦里告诉你这些，你也不用想着在现实当中启动某些录音或录像装置，来把某些我的梦呓当做证据……” 席勒拿着手杖，绕着横陈在房间中央的里奇的尸体开始踱步，他说：“你知道，如果是我来做这个案子，我会怎么做吗？” 蝙蝠侠没想到他开始的是这个话题，但他确实也想不出答案，最后他只能回答：“我觉得你不会做这种案子，因为没有必要。” “我很高兴你还是有点了解我的，不过我们现在是假设，假设，我就是突然转变了想法，开始策划一起连环杀人案……” “首先，从选题开始，既然你说这个凶手的选题是耶稣与他的十二门徒，那我也使用这个选题。” “我想你应该已经仔细读过耶稣与他十二个门徒的故事了吧？” 蝙蝠侠点了点头，席勒抬头，露出一副回忆的表情，他问：“你记得十二门徒当中第一个死的人是谁吗？” “……是圣雅各？” “没错，在圣经的记载中，他是第一个为耶稣殉道的门徒，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雅各和约翰两兄弟都是西庇太的儿子，他们的母亲也是耶稣的门徒，雅各被希律王斩首，他和约翰都是性情刚烈之人……”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动手的人只是个拙劣的模仿者的原因，劳伦斯是谁？他和雅各有什么共同点吗？他凭什么成为第一个殉道的人？” 蝙蝠侠有点没理解席勒的意思，席勒接着说：“如果是我，我选定的第一个目标必须要有兄弟，就和雅各一样，而老劳伦斯应当是个独生子。” “其次，劳伦斯的性情也不够刚烈，他的外貌和内在都和雅各差的太多了。” “而且你也说了，第一个殉道的人是被斩首的，而并非被钉十字架。” “所以，如果是我做这件事，我的第一个目标将会是一个性格极其刚烈，拥有兄弟和母亲在世的男性，他的死法将会是被斩首。” “如果劳伦斯对应的是圣彼得呢？” “哦，对，圣彼得被称为距离耶稣最近的人，也被封为第一任教皇，如果第一个死的是他，那也说得过去，可老劳伦斯和圣彼得有什么共同点呢？” 蝙蝠侠沉默着，席勒偏着头，看向地上的尸体说：“更别提，凶手将老劳伦斯倒钉十字架的这个过程，简直就是在非常直白的告诉你，他是个赝品。” “如果你读过历史就知道，钉十字架这个刑罚中，十字架上的受刑人不应该死于重要器官被贯穿，而是应该在被钉穿四肢之后，暴露于户外，死于流血或者极度疲惫下的心力衰竭。” “钉穿心脏是吸血鬼传说的一部分，而不是圣经上记载的故事，与十二门徒更没有任何关系，倒钉十字架的受刑人也应该死于脑部充血，而不是心脏被贯穿。” “显然，动手的人要么没仔细读过故事，要么没有耐心等待对方缓慢死亡。” “如果是我，我有的是耐心，我可以用一年的时间，来布置一个场景，让他被钉在卧室十天不被发现，这才是符合这个背景故事的死法。” “更别提，凶手还用长钉把他的脑袋钉穿了，我的老天，我一想到他拿着长钉往人的脑袋里锤，就觉得毛骨悚然……” “你的用词总是让我觉得……颇为意外。”蝙蝠侠评价道。 “而且，最大的败笔就是，他居然用麻醉剂？上帝啊，如果他真的是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那他就应该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这个该死的异教徒没有任何一点仪式感……” 蝙蝙蝠侠看这席勒颇为不满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二百九十六章 “传道授业”（下） “再让我们来看第二起案子，事实上，你的判断从这起案子就出了问题，你觉得第一起案子和第二起案子动手的人是一个吗？” 蝙蝠侠思考了一下说：“如果按照这个理论，的确有些问题，如果他杀劳伦斯的时候可以用麻醉剂，那杀霍克的时候也同样可以用麻醉剂，但从霍克尸体的勒痕来看，他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候是清醒的，甚至还能挣扎。” “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蝙蝠侠也开始在房间中踱步，他说：“在法医的尸检报告当中，劳伦斯体内的麻醉剂，是先由口鼻吸入，再被注射进体内的，因此，凶手制服劳伦斯的方法可能是，走进他的卧室，然后用浸满麻醉剂的毛巾捂住他的口鼻之后，又给他补了一针麻醉剂，然后把他拖到地上，用长钉钉穿了他的身体……” 随着他的描述，房间的场景开始不停的变换，地上里奇的尸体消失，墙壁和地板都改变了颜色，一张床从半空中落下来，劳伦斯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显然正在沉睡，而此时，一个黑影走到了他的床前，将浸满麻醉剂的毛巾按在了他的口鼻上。 再然后，他把晕过去的劳伦斯拖下床，往他的身上扎了一针麻醉剂，然后拿出长钉钉在他的身体上，把他摆成头朝窗口的十字姿势。 “而制服霍克的过程应该更简单，凶手走进他的书房，从背后勒晕了他，将他绑到椅子上。” 说到这，蝙蝠侠停顿了一下，席勒接着说：“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凶手根本没打算跟劳伦斯讲话，他制服劳伦斯之后就杀了他。” “但在霍克案中，凶手制服霍克之后。把他绑了起来，并且等他清醒过来，你所说的，他身上挣扎留下的勒痕就是证据……” 随着席勒的描述，房间场景再度变换，床沉入地板之下，劳伦斯的尸体消失不见，一张书桌从墙壁中层层伸展开，霍克坐着椅子滑动到书桌面前，而这时，一个黑影站在他背后，用胳膊勒晕了他，霍克在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 从窗外看过去，站着的黑影和坐着的霍克正在说些什么，但最后，霍克的头滚落了下来，鲜血喷发。 “凶手没有和劳伦斯交流，但却和霍克说了话，这是为什么？”席勒问。 蝙蝠侠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这是个很有用的思路，过了一会儿他问：“如果是你，你会和被害人说话吗？” 席勒摇摇头说：“这不能一概而论，而要看是哪种性质的犯罪，我举个例子……” 席勒又用手杖敲了一下地板，说：“如果我只是需要一个符合条件的受害人，那么我不会和受害人沟通，因为他只是个原材料，就像你在炒菜的时候不会对着西兰花说话一样。” “但是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临死前的交流是必要的，比如一些带有审判性质的杀人案中，聆听受害人临死前想法的交流是必要的。” “因为这个时候，即将迎接死亡的猎物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当然乐意和他聊聊我的创作思路。” “就像你之前说的，如果这是七宗罪的主题，那么我选的猎物，必然会犯下七宗罪其中的一种，而在动手之前，我会告诉他们，他们将因某种罪而死，他们的反应也是创作的一部分，那些汹涌而出的愧疚、愤怒、恐惧，才是这场杀人案中最精彩的部分。” “至于十二门徒这个选题，我认为没有什么和被害人沟通的必要，你难道指望一个黑帮老大和你聊聊福音书什么的吗？你指望他们在这种宗教故事上有什么独特的见解不成？” “所以我才说，凶手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因为他和霍克聊的东西一定和这场案子无关，很有可能是那些极其无聊的黑帮内幕之类的。” “他的这种行为，非要比喻的话，就像是一锅老鼠汤中的那颗老鼠屎……” 席勒显然对于这种做法非常不赞同，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再看第三个案子，其实我不是很想评价这个案子，因为这真的没有一点美感。” “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实际上，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们所追求的那种杀死同类的快感，和杀死里奇那种……” 席勒停顿了一下说：“……介于急于下班的急躁和享受暴力虐杀的快乐之间的情绪，是完全不同的。” “我更倾向于，这三起案子其实是三个人做的。”席勒摸了一下自己的眉角。 “如果要我评价的话，杀死劳伦斯的那个凶手，的确是在模仿作案，他的选题可能也的确就像你说的，是耶稣与他的十二门徒，他尽可能的还原了钉十字架的手法，虽然模仿一塌糊涂，但也算是努力过。” “而第二个人，我更愿意称他为模仿者模仿者，如果说第一个凶手是抄正确答案没抄对，那第二个凶手就是抄了第一个凶手的答案，错的更离谱了。” “至于第三个凶手，他可能非常想离开考场，但又迫于老师和家长的压力，必须得写点什么上去，他左顾右盼，看到了前面两个人的错误答案，但他觉得这错误答案也太复杂了，于是干脆就只抄了一个‘解’……” 席勒的比喻很奇妙，但蝙蝠侠却完全的理解了，在这一瞬间，他和席勒的脑波对上了。 “至于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关键线索应该在第四个被害人身上。” “我调查这些，就是为了防止第四个被害人的出现。” “这就是我说的，一个好侦探在面对真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时反而要更简单，如果是我来做这些案子，你完全可以顺着前三个被害人的标准，找到我下一个目标并把他保护起来。” “但现在，这三起案子有可能有两到三个凶手，他们选择目标的标准、动手的时间和地点、动手的过程和结果，都是完全随机的，这反而加大了难度。” “你觉得下一个受害人是谁？” 席勒摇了摇头说：“又不是我干的，我怎么知道？但我觉得，这几个凶手之间的关系应该会很有意思，第二个凶手为什么要去抄第一个凶手的答案？第三个凶手又为什么连答案都懒得抄？” “第一个凶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抄答案了？如果他知道，那他还会继续下去吗？如果他不知道，那万一要是其他两个杀手提前杀掉了他原本的第二个目标，那岂不是很尴尬？” “现在黑帮头目们已经人人自危，他们都在自己的庄园里躲了起来，就和法尔科内家族的城堡一样，他们每个人的驻地里都有安全屋，在他们已经有了警警惕心理之后，我不觉得那个凶手会那么容易得手。” “但猜疑的情绪已经开始蔓延了，不是吗？”席勒打了个响指，梦境场景又回到了庄园的房间里。 席勒坐回到桌子后面，他拿起那个地球仪，然后伸手按住它，在地球仪停止旋转的一瞬间，两人同时醒过来，回到现实世界。 构思案发场景消耗了蝙蝠侠不少的精力，疯狂酒的效果还在他的脑内不停激荡，席勒端起杯子，把剩下的那点酒喝光，然后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了一盒雪茄。 他一边点燃雪茄，一边说：“现在，十二家族应当人人自危，他们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毫无疑问的是，教父不会坐视不理。” “一旦教父开始调查，那么一场肃清行动就会开始，你想要保护第四个受害人，可他们未必领你的情，更有可能的是。教父不会允许你这个外人参与到这件事里，所以如果你想继续调查，只能换一个视角。” “换一个视角？你是指……” “据我所知，阿尔贝托已经把他的房子盖好了，现在他的人格和精神稳定下来，可以随时随地顶替伊文斯，操控他的身体，也就是说，教父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继承人。” “就算教父不愿意承认，可阿尔贝托是他唯一的选择了，出了这种事，很有可能就是阿尔贝托代替教父出面调查。” “阿尔贝托身边可用的人不多，伊文斯之前表现出来的性格有些软弱和摇摆，这就导致他身边聚集的人都是一些狼子野心的从龙派，阿尔贝托是不会用这些人的，那么现在，他应该非常缺少帮手。” “你是想让我去帮他干活？可布鲁斯这个身份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我要怎么解释我在一夜之间精通了各种侦探的技能？” “我当然没有要你亲自下场，我发现，你仍然保持着一些来自于韦恩家族少爷的傲慢，对于一些小人物完全不在意，可这种小人物有的时候却能起到很强的作用，比如，那个又瘦又小得科波特。” “阿尔贝托也和你有同样的心理，他未必会注意到那个曾经是个伞童的男孩，但实际上，我很看好他的潜力。” “如果你向阿尔贝托举荐他，你既可以通过他了解到案情的一切进展，或者侧面的对阿尔贝托施加影响，他应该也会很感激你的举荐的。” “之前你说过，科波特应该是为教父工作的，并且在上次的事件中，他想脱离教父，不想再参与到这种事情里。” “但你别忘了他这么做的原因，因为他从伊文斯身上看不到希望，伊文斯的性格并不适合成为教父，可阿尔贝托却不一样。” “现在，科波特的尴尬之处在于，阿尔贝托继承了伊文斯的记忆，他知道科波特有曾经想要脱离教父的计划，而科波特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如果他再回去找阿尔贝托，那这种折返跑的行为看起来就不太光彩了，而一个合适的引荐人，或许就可以缓解这种情况……” “如果你觉得找不到好的时间，那明天我可以带着你和伊文斯去职业教育学校实习……” 蝙蝠侠迷起了眼睛，他说：“你应该知道我在怀疑什么……” “你觉得他们两个当中有凶手？” “科波特有过前科，阿尔贝托也是。” “那这就更简单了，你把他们两个都盯住，比你去保护那个还不知道是谁的第四受害人，要简单的多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三神探（一） 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雨水落在庄园的房顶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与尚未完全熄灭的壁炉柴火声混合在一起。 这是一种非常催眠的声音，因此，躺在床上的席勒睡得很沉，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床上的席勒睁开眼睛。 他看向窗外，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天边，窗户的棱格被拓印在地板和床上，其中一道阴影刚好划过席勒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从床上站起来，穿着拖鞋在漆黑的庄园里穿行，来到楼下，拿起电话听筒，完全不出人意料的是，对面是戈登有些焦急的声音，他说：“哈利·库珀死了，席勒教授，你得来一趟。” “和连环杀人案有关吗？如果有的话，去找蝙蝠侠。” “蝙蝠侠已经到了，席勒教授，我知道，这么晚了，我不该打扰你，可是这次的情况实在是有点糟糕，你最好还是过来一趟……” 席勒抬头看了一下房间里的落地钟，那上面的指针刚好指到凌晨两点，他记得，上一次戈登在雨夜给他打电话，还是菲什·穆尼死了的时候。 他上楼穿好衣服，然后拿上雨伞，走出庄园大门的时候，哥谭的夜色依旧黑得有些可怖，潮湿的水气被吸进肺里之后，驱散了困意。 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庄园大门，黑西装、黑雨伞、黑墨镜，哥谭黑帮特有的沉默风格，打开车门的人什么都没说，席勒也什么都没问。 库珀的庄园在北区的西边，距离法尔科内庄园比较远，当载着席勒的车子停在库珀庄园的门口的时候，戈登急匆匆的跑下来，席勒从车子里走出来，戈登带着他往上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少见你这么慌乱的样子，我想就算是连环杀人案，应该也不至于让你如此惊慌吧？” 戈登的脸色显得不太好，他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对席勒说：“你看到案发现场就知道了。” 他们走上三楼，楼梯口那里有不少警察，戈登走过去之后，对其中一个穿着特殊制服的人点了点头，那是一个长相威严的老警察，他打量了一下席勒，走上前去和他握手说：“你好，我是哥谭警察局的局长史密斯，久仰大名……” 席勒和他握了一下手，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那个局长看起来不是个喜欢客套的人，他对戈登摆了摆手说：“带这位教授进去，但要小心点。” 戈登点了点头，和席勒一起穿过人群，来到三楼走廊尽头一个房间门口，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席勒面前的房间里，情况极其惨烈。 出人意料的是，那里并没有尸体，或者说，并没有完整的尸体。 这是一间红色的房子，但房子中的地板、天花板和家具，都不应该是这个颜色，那上面所有的红色，都是鲜血和内脏的碎片。 之所以说这里没有尸体，是因为尸体已经被均匀的涂抹在了整个房间中。 蝙蝠侠站在一个墙角，他的视线落在房间的正中央，那里有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东西，是一个用黑色墨水画成的像法阵一样的图案，图案的中间有一堆黑色的灰。 席勒走进门里，然后停在门口，戈登从他和门框之间挤过去，回身把门关上，席勒用雨伞的伞尖点了一下地面，然后将雨伞拿起来，看向上面的血液。 然后他又抬头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这个房间不大，大约有二十几个平方，看起来应该是一间会客室，落地窗、门右侧的墙壁和门这一侧的墙壁，分别放置着三个沙发，中间有一张圆桌，另一边是一个桌子和书架，这是英式庄园中常见的会客室格局，席勒的庄园中也一样。 黑色法阵位于房间的正中央，而红色以魔法阵为圆心扩散到整个房间的下半部分，包括全部的地板、大半部分的墙壁，和房间中央的天花板上。 “我之所以没有在电话里和你细说，就是因为我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能被称得上是碎尸，这实在是有点……太碎了。”戈登捂着嘴说。 席勒回头问戈登：“有鞋套吗？” 戈登从口袋里掏出鞋套和手套这种查案必备的辅助用品，然后又拿出口罩和面罩给自己戴上，他想递给席勒，席勒摇头拒绝了。 穿好鞋套，席勒走进了房间当中，他绕着整个房间看了一圈，就在他观察的过程当中，蝙蝠侠说：“库珀的尸体被粉碎了，然后均匀的涂抹在了整个房间里，这样的手法又和前三起案子完全不同……” 席勒蹲在距离魔法阵不远的地方查看着地面，他说：“尸体被粉碎了？不，这种说法不算太准确。” “难道这还称不上是粉碎吗？”戈登问：“我们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尸体碎片，血液、皮肤、骨头，全都被碾碎，然后铺在了房间中。” “的确，但并不是全部。” 席勒站起来，抬头看着天花板说：“这里的尸体质量不够。” “什么意思？” “你们现在所看到的，房间当中的红色部分，也就是含有血液、内脏、皮肤和骨骼组织的碎片，全部收集并拼起来之后，也只有大约三分之二个人的质量。” “尸体三分之一的质量消失不见了。” 戈登张了一下嘴，似乎是想问席勒是怎么知道的，但问题在他的嘴里绕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这个现实的场景已经够恐怖了，并不需要再来几个恐怖故事烘托气氛。 蝙蝠侠走了过来，站在魔法阵的旁边说：“这个图案并不是任何有记载的魔法阵，但我可以确定，图案中央的那个六芒星应该和恶魔有关。” “事情越来越玄啊，对吧？”戈登也忍住恶心走过来说：”一开始是十二门徒连环杀人案，后来又出现一个被锯成两半的人，到今天，他们已经开始把尸体碾成肉末涂在墙上了，那下一步他们要干什么？把人蒸发吗？” “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事。”席勒的语速很慢，语调也很平稳，但总是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说：“在这场案子中，凶手的力量程度又提升到了另一个级别。” “你不是最近总在这附近巡逻吗？有什么发现吗？”席勒看上蝙蝠侠说。 “是我第一个发现库珀死了，而我之所以会赶到这里来，就是因为我听到了一声爆炸声，但当我赶到这里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影。” 席勒走到旁边的沙发上，把自己手里雨伞的伞尖在没有粘上血迹的沙发上蹭了一下，他说：“虽然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们质疑我的专业性，但我还是要说……这起案子可能和超自然的力量有关。” “超自然的力量？……你指什么？” “这个法阵不是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吗？有人在这里召唤了恶魔，而恶魔杀死了库珀。” 戈登抿着嘴偏了一下脑袋，他说：“我想过你会给出一个分外精妙的推理过程，然后告诉我们一个惊人的结果，我也想过，你可能会拿出种种证据来证明你的推理是对的，可我万万没有想到……” “戈登警探，不要拿普通人的眼光看待这个城市里发生的事。” 蝙蝠侠却说：“你为什么做出这个判断？” 席勒又走了过来，再低头看向地面说：“注意观察这些血液和肌肉组织喷射的方向，他们是从中心向外散开，也就是说库珀不是被一个外部的炸弹炸死，他是由内而外爆炸的。” “会不会是有一个疯子逼他吞下了炸弹？” “好推理，戈登警探，这的确像是哥谭的犯人会干出来的事，可这就要问问我们的武器学专家蝙蝠侠了……” “现在世界上是否有一种炸弹在爆炸时，能够让人从皮肤到肌肉，再到内脏，都被十分平均的碾碎，然后平铺到房间里？” “如果说炸碎是有可能的，但很难让这些被炸开的组织，如此均匀的涂到房间的地板和墙壁上。” “会不会是有人把库珀炸烂之后，再手动把这些东西抹匀？”戈登又提出了一个疑问。 席勒做了一个赞成的手势，他说：“戈登警探，你的思路非常适合去当一个侦探，说真的，你很有天赋。” “如果动手的人真的是一个变态杀手，那么他是有可能这么做的，甚至更恶的心的事他们都做过，但按照细节来看，这不太可能是人为抹匀的。” “看这里……”席勒走过去，鞋跟踏在地板上，带着一种黏腻的沉闷感，但却依旧把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席勒指着沙发的一条腿，那里堆积着一些组织，他说：“这里是爆炸的时候，人体组织飞溅而出，倾泻到地板上时，被拦下来的部分。” “可以看到，最贴近这条沙发腿的部分，是皮肤组织，甚至连表皮和真皮层都能看得见，在它们上面的，是一些脂肪，再上面是内脏的碎片。” “这就说明，这不太可能是凶手将人炸死、剁碎再故意涂抹均匀的，因为那样，堆积在这里的组织所呈现出来的顺序不会如此有规律，而是混成一团。”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被某种不知名力量炸开的库珀，先是被完全融化了，然后变成了一张饼，平铺在地上，再然后被碾得更碎，如同海浪一样开始向地板四周倾泻。” “沙发的腿就如同立在海面上的大桥桥墩一样，只不过被碾碎的人体组织更加稠密，因此，这个桥墩拦截下来一部分，并保存了它最初的状态。” “我也觉得这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能办得到的事情，很难有炸弹能够做到这种效果，而如果要把人体碾得这么碎，必须借助一些机械工具。” “从我听到爆炸声开始，到我来到这个房间当中的时间，绝对不足以让一个人把大型机械转移。” 戈登也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说：“会不会有机关什么的？” “在我打电话叫你来之前，就已经查过了这个房间的所有角落，没有机关、没有暗门、没有暗格也没有秘密通道，这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庄园会客室。” “所以你们两个都认为，这可能是那个什么超自然力量做的？” “没错，而且这应该和十二门徒杀人案没有什么关系，至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圣经中有哪个人是爆炸然后被碾碎的。” “恕我直言……”戈登有些为难的说：“如果涉及到这方面，那哥谭警察局恐怕爱莫能助，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精通这方面的技能。” “甚至，如果我现在出去宣布你们两个调查的结果，他们一定会把我们当成疯子，然后赶出去。” 席勒摇了摇头说：“这可不一定，说不定他们比你要迷信的多了……”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一个警员急匆匆的把门推开，然后对戈登说：“头儿！不好了，哥谭河附近的那个寄宿学校的校长桑切斯太太死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三神探（二） 车上，戈登脸色苍白，几天之内出了五起命案，死的都是重要人物不说，死法还都很花哨，戈登也有点压力山大。 戈登和蝙蝠侠不同，他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这几天殚精竭虑、连续熬夜、忙里忙外，让他变得十分疲惫，在车上的时候，他的嗓子就已经哑的快说不出话来了。 雨滴拍打在车窗玻璃上，坐在副驾驶的席勒回头看向戈登那苍白的脸色，他说：“警长，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戈登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说：“前几天我还用这话劝蝙蝠侠，没想到今天就轮到我自己了，但我和他的答案一样，我觉得我还好，至少坚持到今天天亮是没什么问题的……” 席勒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蝙蝠侠却说：“我们到了。” 他显得有些急迫，因为这所寄宿学校正是迪克念的那一所，迪克刚刚开学两天，今天应该是他第一天正式上课，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蝙蝠侠有些担心，毕竟是他要求迪克来这上学的。 蝙蝠侠率先走进了寄宿学校的大门，但迎上来的人却先抓住了身着警服的戈登的手，他说：“是戈登警探吧，是我报的警，你们快去七楼，桑切斯夫人，她……她……” 那是一个身材有些佝偻的老人，穿着寄宿学校常见的那种黑袍子，戈登安抚了他，然后问：“你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吗？到底是怎么回事？能给我们讲讲吗？” 那个老人带着他们往学校里面走，边走边说：“我可不是什么老师，我只是一个钥匙管理员，负责在学生们都去睡觉了之后把重要房间的门给锁上。” “就在刚刚，我打算去七楼检查房间门有没有锁好的时候，我看见了……我不知道，但是上帝啊……” “你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戈登例行询问，那个老人，摇了摇头说：“这个学校管理的很严格，一般人不会被允许进来，老师们下课之后都会回到自己的房间，晚上更是不允许任何学生出来游荡……” “寄宿学校都是这样的，我们这里的孩子也都额外听话，从来没闹出过什么乱子。” 蝙蝠侠有心想问迪克的情况，但他又不想暴露迪克和蝙蝠侠的关系，席勒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问那个老人：“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迪克的孩子？” “迪克？我们这里起码有五六个迪克，你找哪一个？” “迪克·格雷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那个老人摇摇头说：“这里叫迪克的孩子太多了，我上了年纪，不记得他们到底谁是谁了。” 席勒也没有再追问，而是说：“你告诉我们桑切斯太太的房间具体在哪里，我们自己上去吧。” 那个老人缓慢的摇了摇头说：“这里的楼梯并不好走，我带你们去七楼，然后你们再自己进去。” 说着，那个老人带他们继续往上走，又上了两层，来到了寄宿学校的七楼，老人就转身离开了，刚登上七楼，戈登就打了个寒颤，他说：“我怎么感觉这里有点冷？” 席勒也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冰冷气息在走廊当中蔓延，他对戈登说：“警探，你的状态不好，先留在这，我和蝙蝠侠进去。” 戈登也没有逞强，因为他真的感觉很难受，他稍微退后了几步，把楼梯间的窗户打开，然后靠在墙上，感觉好了一些，他对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快去，席勒和蝙蝠侠向走廊深处走去。 刚走进黑暗当中，席勒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墙角的一处黑色痕迹上，他蹲下仔细观察了一下说：“看起来，这里的事应该也和超自然力量有关。” “如果真的是那个所谓的恶魔，我们有什么办法对付它吗？” “如果按照神秘学的理论，能够对付恶魔的东西很多，比如十字架、圣水、圣母像等等，但我不觉得我们会在这里遇到真正的恶魔。” 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了第二个房间的门口，席勒没什么犹豫就推开了门，然后走了进去，里面的景象并不血腥，但却十分诡异。 有一具干尸站在房间中央，浑身焦黑干瘪，而且直挺挺的立在原地，周围有一个魔法阵一样的图案，蝙蝠侠走过去之后说：“这个图案和之前那个不同，而且画法上也有区别。” “不过他们好像都用了同一种元素，那就是代表恶魔的六芒星，而且这几个小图案也有点相似……” 席勒绕过那个干尸，走到身后的桌子上，那张桌子上非常凌乱，上面什么都有，第一排架子上是一堆瓶瓶罐罐，下面是一堆废纸，左边一个箱子里放着乱七八糟的草药，桌垫上还刻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看来，这位桑切斯夫人除了校长这个职业之外，还兼职女巫。” 席勒弯下腰来查看桌子上的东西，桌子的下面有个抽屉，挂着一把铜锁，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文，席勒没有使用物理方法撬锁，他抬头看向那具干尸。 这具干尸像是瞬间被高温烤成了焦炭，而身体内渗出的油脂让脚能够固定在地面上，因此没有倒下。 干尸的身上依稀能够看出一些衣服的痕迹，但已经和躯干一样变得焦黑，贴在他的皮肤上，在干尸的腰上，似乎有一个钥匙串。 席勒并没有去拿，而是蹲下来，把手放在了那个柜子的一侧，一缕灰雾从他的手臂之间弥漫开，钻到了抽屉当中，就在席勒刚刚感觉到抽屉当中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走廊外突然传来戈登的一声惨叫。 蝙蝠侠冲到门外，他看到戈登捂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向后退，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然后从七楼掉了下去。 就在蝙蝠侠冲到窗边的一瞬间，一团灰雾比他更快，在戈登落地前的一瞬间，灰雾接住了他，然后把他放到了地上，蝙蝠侠用钩索从七楼跳下来，他走到戈登身旁，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两个青紫的手印。 戈登喘着粗气，他回过神来之后看向蝙蝠侠说：“的确……确实就是你们说的……” “你看到什么？” “一个鬼魂，一个鬼魂朝着我冲过来，他抓住我脖子……” “看来，这所学校的确有些诡异，我们先去找到迪克吧。” 戈登努力的站起来，他说：“那个之前带路的钥匙管理员呢？怎么没看到他？我觉得我们应该问问他……” “别指望他了。” 这次，席勒走在了前面，蝙蝠侠在后面搀扶着戈登，他一边走一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显示屏，说：“绕过这幢楼，然后右转，迪克应该在地下……” 席勒对此并不惊讶，但戈登却打量着蝙蝠侠说：“你给自己的养子身上装了定位器？” “所以我现在才能及时的找到他。” 几人往目标点走，就在这时，蝙蝠侠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里面响起杰森的声音，他尖叫着说：“蝙蝠侠！快来！有危险，天呐，她是个……她是个……” 瞬间通讯被挂断了，蝙蝠侠操作了一下手腕上的设备，皱起眉说：“……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戈登也听到了通讯器里来自孩子的求救和尖叫，席勒把雨伞往上拿了一下，回头看向蝙蝠侠说：“坐标。” “1点21分方向，351米的地下……” 这段直线距离不远，可实际上却要绕过一整个建筑，蝙蝠侠话音刚落，席勒的身影化为一团灰雾，飞速的穿墙而过，地面上的两个人还在跑的时候，席勒就已经来到了目标地点的地上。 席勒一个闪现来到地下，就在他身影出现的瞬间，他感觉头上一个黑影极速落下。 席勒想也没想，双手抓着雨伞一个上挑，“砰”的一声，一个身影倒飞出去，拍在了墙上，场上所有人都愣了。 从房间的天花板向下看，刚刚落地的席勒正好站在房间中央，维持着雨伞打人的姿势，房间的左侧墙壁附近，一个手里拿着一本黑色书金发男人看着席勒的动作愣在那了，而席勒的身后，几个倒在地上的孩子也张大了嘴巴，席勒的身前，则是被拍飞出去的一个长着四只手臂、头上长角、浑身布满黑色花纹的怪物。 在怪物直接被拍到了墙壁上之后，场中的气氛一时之间寂静下来，那个金发男人转头看向那几个小孩，说：“他就是你们说的救兵？” 躺在地上的杰森咽了一口口水，但他身后的小滑头却大喊：“席勒教授！” 金发男人又愣住了，他看着席勒说：“你还是个教授？你教什么学科？格斗吗？” “比起这个……”席勒把伞收回来，然后拄到地面上，转头看向那个金发男人，他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浅棕色长西装，打着一条黑色领带，满脸胡子拉碴，虽然帅气，但很颓废。 “久仰大名，康斯坦丁。” 那个男人又愣住了，他说：“你认识我？” “当然，你们乐队的歌‘我与梦神有过一吻’还是不错的，我的一个老同学，是‘性手枪’乐队的鼓手，他给过我罗克西俱乐部的合照，那上面有你。” 金发男人先是张了一下嘴，又抿了一下嘴唇，他没有想到他得到的答案是这个角度的，席勒的夸奖刚好挠到了他的痒处，他晃了晃脑袋，把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说：“哦，是吗？其实那张专辑里我最喜欢的还是‘叩拜死亡’这首歌，它更贴近朋克的风格，对吧？” “但我更喜欢迷幻摇滚和浪漫主义，不得不说，你在梦神那首歌结尾部分的念白很不错，有种穿越梦境的感觉，我知道，这部分设计肯定饱受诟病，但我很喜欢……” “我就说一定有人懂我！”康斯坦丁摊开手说：“那帮老古板的音乐评委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做迷幻摇滚，他们连朋克都不懂，就因为我和乐队里的贝斯手上了床，他们就说我的这张专辑一无是处，这简直是……” “求求你们了！”杰森尖叫到，他伸出手指着对面那个怪物说：“现在是聊音乐的时候吗？！！你们的对面正站着一个恶魔！！一个活的恶魔！！！！” 就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叫的时候，那个恶魔也缓过神来了，它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弓起身体，准备再次朝着敌人扑过来。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站在门前的怪物再次被打飞了出去。 看着飞过来的怪物，席勒正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然后拿起雨伞，摆了一个棒球击球手的姿势，“砰”的一声，怪物就又被打回了墙上，而且是嵌进了墙里。 刚推开门的蝙蝠侠看着屋内的场景有些迷惑，但金发的康斯坦丁却吹了个口哨说：“漂亮的本垒打！”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三神探（三） 蝙蝠侠先走进房间，戈登跟在他后面，房间里的情况确实很诡异，除了站在中间拿着雨伞的席勒之外，那个长得像是纵欲过度的金发男人手里漂浮着一本黑色的书，杰森迪克和小滑头三个孩子在屋子的最里面，跌坐在地上，而房间的右侧则是一个奇怪的祭坛。 就在他们走进来之后，席勒走到那个被他拍到墙上的恶魔身旁，打量了一下说：“这位就是桑切斯夫人吧？” 戈登满脸疑惑的说：“桑切斯夫人？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康斯坦丁走到那个怪物的身旁，他手上的那本书里飞出锁链，将那个怪物禁锢住，戈登又转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孩子们，说：“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席勒提高声调，然后用雨伞敲了敲地面说：“来吧，一个一个说，从你们开始。” 说着，他指向杰森和迪克，迪克看着自己面前那把能直接把怪物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伞，吞了一口口水，还是乖乖的开始了讲述。 “……两天之前，我来到这所学校上学，第一天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我收拾好行李之后就睡了，但是因为换了床，我有点睡不着，半夜起来的时候，我看到我的室友背上有伤……”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问他那是怎么了，可他露出一个很害怕的表情，什么也不说，我有点怀疑，于是留心观察，发现好像很多学生身上都有伤……” “我觉得肯定是有人在虐待他们，白天上课的时候，我的一个同学在祈祷时不专心，于是那个老师就说要让他去忏悔室，他露出了一个非常害怕的表情，我觉得他们肯定是在忏悔室虐待过他。” “于是，我也故意犯了个小错，让他们把我关进忏悔室……” “然后呢？”蝙蝠侠问。 “……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说她叫桑切斯夫人，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她说了很多威胁我的话，比如什么即使我是韦恩家族的养子在这里也必须听话，否则她就要我好看之类的……” “我问她到底有没有虐待那些孩子，可这似乎激怒了她，她说这些不听话的孩子就应该被吊死……” “然后她用教鞭打我，留下的伤口和我的同学们一模一样，那个该死的女人是个虐待狂，她……” 还没等迪克继续说下去，蝙蝠侠就走到他的身边，然后把他的衣服撩起来，迪克的后背和腰上有许多伤痕，一看就是刚留下不久的，那些伤痕很深，有些甚至已经有点发黑了，蝙蝠侠的脸色开始变得有点难看，迪克却没怎么在意，他接着说： “那个女人本来想继续打我，但外面有人叫她，说是什么库珀先生来找她了，于是她就离开了……” “我想，我得揭穿她的真面目，然后把我的同学们救出去，于是，我趁着她离开的时候，撬开了忏悔室的门锁，偷偷跟在她身后……” “她和那个叫库珀先生的见面地点是在四楼，我的身手还不错，我沿着水管爬到阳台上，然后在他们房间的窗外偷听……” 迪克抿一下嘴，语气有点不可置信说：“我听到，桑切斯夫人和库珀有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好像是，那个叫库珀儿子死了，他一直想要复活他的儿子，而桑切斯太太是个女巫，他们说和恶魔交易什么的……反正就是库珀给桑切斯太太很多钱，然后桑切斯太太帮助库珀复活他的儿子……” “他们说好像要把孩子献祭给恶魔什么的，只要献祭多少个，就能把库珀儿子的灵魂从地狱拉回来，反正他们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名词，大概就是这样……” “我本来以为他们是精神病人，因为这听起来实在是太像胡话了，可后来。他们吵了起来，那个桑切斯夫人能让房间里的东西飞起来，我吓了一大跳，然后不小心弄出了动静。” “那个桑切斯夫人立刻就注意到我了，但还好我跑得快，没被她立刻抓住，我知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可能这所学校里的所有学生都有危险，桑切斯夫人要把他们都献祭给恶魔，我必须得阻止这一切……” “那你们呢？你们两个又是怎么会到这来的？”席勒看向杰森和小滑头，杰森和小滑头对视一眼，他们说：“原本。我们在蝙蝠侠的据点里呆着，那里是还不错啦，但是呆久了也有点腻……” “之前，我们的朋友轮胎跟我们说，寄宿学校是小孩监狱，虽然他说北边的这个寄宿学校不一样，但我们还是有点担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就想来看看迪克怎么样了……” 迪克有些无奈的捂住额头说：“本来我是想找个机会溜出去联系蝙蝠侠，结果他们偷偷跑到学校里来，还被那个钥匙管理员给抓住了。” “那个桑切斯夫人好像正缺献祭的对象，于是就把他们两个关进了地下室，我还得想办法救他们……” “说起那个钥匙管理员。”戈登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说：“他人呢？怎么我在楼下也没见到他？他应该走的没那么快吧？” “很显然，他和这个恶魔是一伙的，你就没发现，他一直想把我们往七楼带吗？” “呃……”戈登停顿了一下，说：“所以七楼是个陷阱？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哦，他们报警了，所以他们是故意报警把人骗过来，然后带他们去七楼杀死他们，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那个桑切斯夫人和警察有仇吗？” “她是想献祭你们，补充她自己力量，因为她知道她打不过我。” 康斯坦丁点了一支烟，可一瞬间，他手里的烟就被打飞了出去，被一枚蝙蝠标钉在了墙上，蝙蝠侠看着他说：“你没看到这里还有孩子吗？” 康斯坦丁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说：“好吧，接下来是我的故事。” “我就不介绍我是谁了，总之，我之前的住所是精神病院，但我是被冤枉的，我并不是个精神病，因为种种原因，我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在几天前，有一个叫哈利·库珀的黑帮老大把我从那里捞了出来，是为了让我用神秘学的方法复活他的儿子。” “等等，刚刚迪克不是说，库珀是找桑切斯夫人复活他的儿子吗？” “显然，他找的那个人没什么本事。”康斯坦丁瞥了一眼被锁链固定在墙上的那个怪物。 “库珀跟我说，他之前找的那个人贪得无厌，他付不起那个人要的代价，于是就打算换一个人。” “库珀告诉我，之前他找的那个巫师提供的办法是，在月圆之夜向地狱里的恶魔献祭十三个儿童的灵魂，然后就能换回他儿子的灵魂。” “当我听到这个办法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找的是谁了。” 康斯坦丁又瞥了一眼那个怪物，说：“在巫术当中有一个专门借助孩童灵魂修炼的分支，我一般把这个分支叫做‘鬼妈妈’，而据我所知，在现在的神秘学圈子里，只有一个鬼妈妈，那就是劳伦娜·桑切斯。” “我听说库珀居然找上了她的时候，差点没笑掉大牙，劳伦娜根本就是个骗子！她当然知道献祭多少个孩子的灵魂都不可能把库珀儿子的灵魂从地狱里拉回来，任何人都不可能从魔鬼手中抢回他们的食物。” “可那个库珀是只懂点皮毛的圈外人，他相信了劳伦娜的说法，不但给了她许多钱，还安排她成为一所寄宿学校的校长，好让她对那些孩子们动手。” “在我得知这一切之后，我当然不会让她得逞，于是，我找上了劳伦娜，让她停止她行骗的行为，然后离开这里。” “她说她会考虑，可背地里，她却在这所学校布下了陷阱和祭坛，就为了等我来找麻烦的时候，能够给我迎头痛击。” “果然，在我来了之后，她利用祭坛召唤出了恶魔的影子，附到了她身上，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怪物……” “那么库珀是怎么死的？” “他被劳伦娜咒杀了，因为他不肯再给劳伦娜提供资金，并且也不再信任她，这个小子之前也说了，库珀和劳伦娜大吵一架，他们分别之后，劳伦娜应该就用一种咒术咒杀了他。” “哥谭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和你有关系吗？”蝙蝠侠盯着康斯坦丁问。 “连环杀人案？”康斯坦丁愣了一下说：“不管那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才来哥谭没几天……” “康斯坦丁，你知道吗……” 席勒转过身来，然后走到康斯坦丁的对面，康斯坦丁也看着席勒说：“……什么？” 席勒低头，慢条斯理的把手从伞柄上往下滑，然后双手握住伞的中间部分。 “砰”的一声，康斯坦丁被上挑的伞柄打倒，他躺在地上，在昏过去之前，他看到席勒整个人背着光，把伞杵在地上，开口说： “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第三百章 三神探（四） 席勒把伞收回来的时候，蝙蝠侠和戈登站在他的两侧，低头看着倒下去的康斯坦丁，戈登稍微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己左侧的席勒，说：“你们两个有仇吗？” “没有，但是……”席勒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你们在任何一个地方看到这个人，不管他当时在做什么，你只需要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捂住他的嘴，第二件事是揍他一顿。” “呃，这是为什么？” “在解气的同时，还能确保你当不成他的朋友。” 戈登还想追问，可这个时候，地上躺着的康斯坦丁突然开始消失。 戈登把头转回去，他瞪大眼睛看向地面，康斯坦丁从脚开始逐渐变成那黑色的灰，几乎一瞬间，原本一个大活人，就变成了一个平摊在地面上的人形灰堆。 戈登刚想说话，这一堆灰忽然飞舞起来，变成了一个小型龙卷风，然后被吸进那本位于他手部的黑色书里，戈登走过去弯下腰，刚想伸手去触碰那本书，席勒就说：“别碰。” “戈登警探，面对任何神秘学的事物的时候，都不要轻易去触碰它，因为你不知道那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个黑魔法陷阱和诅咒。” 席勒微微叹了口气说：“并不意外，因为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和烂人，拯救世界？那和他完全无关。” 蝙蝠侠刚想说什么，他就看到席勒的动作僵硬了一下，然后席勒直起身，眼神有些放空，过了大概两秒钟，他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如何形容这个笑容，简单来说就是，蝙蝠侠默默的后退了半步，戈登后退了一步。 席勒用伞敲着手掌说：“……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就是，你之前无意之间布置的一个小陷阱，被一个自投罗网的猎物给触发了……” “什么意思？”戈登挠了挠头问，他发现，自从出现那个魔法阵之后，他看不懂的事就越来越多了。 席勒却转身往门口走，边走边说：“跟我来吧，去我的庄园里，我请你们喝酒。” “等等，那这个东西怎么办？”戈登指了一下被锁链困在墙上的恶魔说。 已经走出门的席勒，后退了两步，转头看向被固定在墙上的恶魔，那个恶魔看到他的眼神，拼命的往后躲，戈登迈开脚步，边走边说：“看来它在哥谭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走吧。” 几个小孩跟在三个大人的后面往外走，杰森路过那个被困在墙上的恶魔的时候，还朝他吐了口口水。 蝙蝠侠先开车把几个孩子送去他的据点里，然后再返回来接席勒和戈登，三人前往席勒的庄园，进入庄园之后，蝙蝠侠就眯起了眼睛，他说：“这里好像有人闯入过。” “但是我刚刚看门锁没坏啊？”戈登转身，左右环顾了一圈，说：“窗户也没有被打碎的痕迹。” “戈登警探，就在刚刚，你亲眼看到了一只恶魔，还看到了一个大活人变成了飞灰，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闯入者会走门和窗？” 戈登拍了一下额头说：“抱歉，我的思维还是有点没转过来，毕竟哥谭中最常见的入室抢劫现场，门和窗都会被打成一片稀烂。” 席勒的目的地很明确，他直接带着两人来到二楼，然后向左转，走到了最尽头的那间会客室里。 一打开门，戈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地上，等他们走进去之后，戈登说：“这不是之前那个什么康斯坦丁吗？他怎么在这里？而且……那是什么？” 只见趴着的康斯坦丁手边，还打翻了一瓶酒，此时，房间中充满浓郁的酒香，这种香味有些迷人。 戈登狠狠吸了一下鼻子，他的视野中开始出现五颜六色的朦胧光晕，戈登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几步，然后揉了一下眼睛。 可那种朦胧的雾气没有散去，而是越来越浓，短暂的黑暗之后，戈登再睁开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桌子上缓缓旋转的地球仪，然后他转头，就看见席勒单手拿伞，用伞尖指着一个金发男人的脖子。 原本趴在地上的康斯坦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房间中央，他被席勒的伞尖指着，后退了两步，举起了双手。 “我想，你现在应该很疑惑，为什么你只是碰到了那个酒瓶，就来到了梦境当中……” “所以，为什么？”康斯坦丁看着席勒的眼睛，他的表情难得的有些严肃，这种表情一般只会在他玩脱了的时候出现。 “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你玩的那些把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斯坦丁垂下眼帘，他难得严肃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有种忧郁和颓废的俊美。 康斯坦丁微微低头，然后从眼睛上方看向席勒，他说：“我早就听闻了教授的大名，可我没想到，你比我想的要更厉害一些。” 两人身高和体型都差不多，而且都穿着长风衣、打着领带，从房间上方看去，两人对峙时候，两种截然不同又有些相似气场以雨伞为分界，激烈的冲突着。 席勒拿着伞的手往前伸了一下，伞尖直接碰到了康斯坦丁的喉结，康斯坦丁举着双手抬起头，说：“别这样，我承认，这次我栽了，所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席勒保持这个姿势停顿了一瞬间，然后“砰”的一下把伞撑开，黑色的伞面挡在康斯坦丁面前，当席勒把伞收起来的时候，康斯坦丁看到，席勒的头变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地球仪。 席勒打了个响指，房间的场景迅速褪去，地板由木板变成瓷砖，墙壁的被惨白色覆盖，“当啷”一声，一把铁椅落在房间中央。 穿着精神病人拘束衣的康斯坦丁坐在椅子上，双腿、腰和脖子都被固定住，而他的头顶是一盏晃眼的白色灯泡。 康斯坦丁把脖子靠在椅背上，仰起头说：“能来支烟吗？” 席勒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他一只手拿着病历本，一只手拿着笔，拿着笔的那只手又打了个响指，康斯坦丁感觉到他的嘴里出现了一只烟，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雾在他的口鼻之间弥漫开。 他稍微挣扎了一下，感觉到身上拘束衣的束缚感，他有些享受的叹了口气，说：“看来我们两个不光在音乐上有共同话题，其他方面说不定也……” 戈登愣了一下，他露出了一个有点恶心的表情，但席勒却完全不为所动，他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康斯坦丁又活动一下，从嘴里发出一个“啵”的气音，吹了一下烟灰，然后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说：“那还得从一个浪漫又深沉的迷梦开始说起……” “那是利物浦的一个冬天，我看完球队的比赛，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瓶酒，可我没等到回家，就把它喝完了，我倒在路边，醉意昏沉，然后我就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非常清晰的梦，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大部分时候，我的梦总是混乱又黑暗，有太多嘈杂的噪音，让我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 “可那天，那个清晰的梦里出现了一个人，他自称是‘造梦者’，他说自己是‘梦神’的信徒。 “我见过的怪事太多了，因此我并没有感到惊讶，他说他想邀请我一起前往梦之国度，唤醒沉睡的梦神……” “他说我在神秘学的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你知道的，就是那种毫无营养的吹捧，我问他他能给我什么报酬，他说到时候梦神会奖励我的。” “虽然他听起来完全就是个邪教徒和骗子，可我还是答应了他，因为我很想去问问梦神，为什么从我出生开始，他就从来没有送给我一场好梦……” “于是。我们两个就出发了，从我的梦境中一路向下，我们经历了许多困难险阻，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梦中世界，最终，我们来到了梦境的最底端，那里就是他说的梦之国度。” “那里是个很美丽的地方，有人类穷尽一切想象都无法描述的瑰丽，我在那里见到了梦神。” “他一直在梦之国度中沉睡，而那个造梦者唤醒了他，当他醒来时，他告诉我，他可以满足我的一个愿望。” “可我并不是来许愿的，我问他，为什么他从来不肯给我一场美梦，就是那种所有普通人都会有的一夜好梦……” “面对这个问题，梦神沉默了，他要我换一个愿望，我说，我想和他上床。” “咳咳……”戈登直接被呛到了，他一只手扶着墙拼命的咳嗽着，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么梦幻和离奇的故事，会是这个结局，他看向康斯坦丁说：“那个梦神没打死你吗？” 康斯坦丁没理他，而是仰着头，看着头顶上的灯泡，说：“如果他不能让我做一个美梦，那做一场春梦也行。” 蝙蝠侠也沉默了，他无法评价这种人，虽然布鲁斯表面上也是个玩咖的花花公子，全哥谭的美女就没有他没撩过的，但显然，他对对象还是有些要求的，最起码也得是个人。 但显然，这位叫康斯坦丁的不但荤素不忌，连人鬼都不忌。 “然后，梦神同意了。” “咳咳……”戈登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们在梦之国度的圣堂当中拥吻在一起，他在我的耳边呢喃，他说他叫‘墨菲斯’。” “梦神在人们眼中的形象，会随着他们的想象而改变，他变成了我从未见过的美丽之物……” “就这样，我们在圣堂当中哔——，他哔——，我对他说哔——，然后我们两个就这样哔——，他那哔——的哔——，我哔——……” 戈登瞪大眼睛看向席勒说：“怎么还有消音？？” 席勒瞥了一眼蝙蝠侠，然后转头说：“你没看到这里还有孩子吗？” 第三百零一章 三神探（五） 接下来的两分钟里，康斯坦丁自我陶醉的描述了他与墨菲斯一夜情的开端，只不过其中大部分词汇都被席勒手动消音了，康斯坦丁接着说：“不过，就在我们即将哔——的时候，有点麻烦事找上了我……” “你们知道，我交友广泛，乐善好施，天堂和地狱都有不少我的朋友，他们有的时候过于热情又急躁，要找我的时候，简直一刻都等不得……” “本，来我和小墨打的火热，结果有个不识趣的非在这时候找上门来，可他实在太急，我只能想了个办法，醒过来去对付他……” 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说：“你们知道，在那种关键时刻突然离开，有多不礼貌吧？我竟然抛下一个那样美丽又热情的爱人，天呐……” 席勒低头看了一下表，说：“已经十分钟了，你还没进入正题。” “就快了……”康斯坦丁又吸了一口烟说：“大概在……我忘了是多少天之前了，之前和我合作前往梦境国度的那个造梦者，突然跟我说，他要出趟远门，要在梦境国度当中停留几天，让我帮他保管一下他的身体。” “作为他的朋友，我当然义不容辞，但我还是问他，他要去干嘛，他说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子，把梦神的梦之国度弄得一团糟，作为信徒，他得去帮他的神明收拾烂摊子。” “他说，梦神告诉他，有一个什么‘教授’，弄出了一种‘疯狂酒’，能够将人的意识拉入梦境空间，他就是这样把一个疯子的意识拉进了他的梦里，然后让他往下挖，直到他进入梦境国度，在那里胡作非为。” “我对此很感兴趣，因为上次我和那位梦神的约会中途被打断了，这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总是留在我的心中，让我彻夜难眠。” “我一直在梦中祈祷，这位美丽的梦神能够再度出现和我邂逅，可他一直没有来，而作为一个凡人，我也没有办法独自向下进入梦境国度。” “在听说了这个叫教授的人弄出了一种让人能够沉入梦境国度的酒之后，我当然就想弄到这种神奇的疯狂酒……” “我听造梦者说，那个疯子进来的通道位于哥谭，于是我就打算来这边转转，可我不是哥谭本地人，不能就这么冒昧造访，于是我联系了一位我的同行，也就是那位劳伦娜·桑切斯……” “有关她的这部分，我说的都是真的，他是一名专门利用儿童灵魂修炼的鬼妈妈，黑帮老大库珀聘请她复活他的儿子，库珀给了她一大笔钱，并把她调到了一所寄宿学校做校长。” “圈内人都知道，复活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劳伦娜当然也清楚，她就是为了骗钱。” “可是她也知道，这个谎言没办法一直维持下去，她设置了各种艰难的条件，可库珀全都完成了，她开出天价的酬金，可库珀也给她了。” “到最后，劳伦娜开始害怕自己无法从这场骗局中全身而退，毕竟库珀是哥谭最有名的黑帮老大之一，他有钱有势，而且心狠手辣。” “这时候，我联系上了她，劳伦娜就像找到了救星一样，因为她知道我跟地狱里的那群恶魔关系不错，她开出一些条件，想让我从地狱里捞人。” “我答应了她，不过我要求她先付帐，帮我在哥谭中调查一个叫做‘教授’的人，给我他的全部履历和资料。” “劳伦娜来哥谭已经很长时间了，她和这些黑帮老大都打过交道，很快，她告诉我，教父儿子的家庭教师是哥谭大学的心理学教授，这位教授有着相当惊人的履历，或许就是我要找的人……” “是的，我看到了你的履历，席勒教授，由于你履历上的某些信息确实有点惊人，我并不打算和你硬碰硬，你要知道，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我只是来偷东西的，不想杀人……” “于是，我打算把你引出去，然后去你的庄园里翻翻。” “然后呢？”戈登忽然有了一些预感，他问康斯坦丁：“你该不会是……” “我看到这位席勒教授的履历上写着，他非常热衷于追查一些连环凶杀案，于是我想，只要我弄出来一个连环凶杀案，那他应该就会前往调查，勘察现场至少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足够我把他的庄园翻个遍了。” “可我也知道，要是死的是个小人物，警察可能未必会来，于是我就选择了十二家族的一个头目，他叫劳伦斯。” “我以前没干过这事，但是我看过一些报道，知道那些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们都喜欢干什么，我尽可能的模仿他们的手法……” 随着他的讲述，精神病院的墙壁开始延伸，整个房间的右侧延伸出另一个房间的空间，一张床从天上落下来，上面躺着的正是劳伦斯，而另一个康斯坦丁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床边。 站在床边的康斯坦丁，手上出现了一个魔法阵，但他忽然之间把手握成拳头，掐灭了魔法的光辉，他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能用魔法……” 于是，他消失了，过了一会再回来时，拿了一条湿漉漉的毛巾，他掀开劳伦斯的被子，掐住他的脖子，在他尖叫和挣扎之前，就把浸满麻醉剂的毛巾捂在了他的口鼻上，很快，劳伦斯就没了动静。 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麻醉剂，扎在劳伦斯的脖子上，然后把他拖下了床，面对着躺在地板上的劳伦斯，康斯坦丁抓了抓头发说：“好吧，我看看……把他钉在十字架上，可我上哪找这么大的一个十字架？难不成要去教堂偷吗？” “……算了，反正只是模仿而已。” 说着，他的身影又不见了，过了一会，他手里拿着一些长钉回到了房间，然后开始把长钉插进劳伦斯的身体里。 剧痛让劳伦斯清醒了过来，但康斯坦丁丝毫没有停下动作的意思，直到他把长钉贯穿了劳伦斯的脑袋，他才拍了拍自己的手说：“应该差不多了吧？” “等等，还差一点……”说着，康斯坦丁把劳伦斯的双臂摆成一字形，让他的双脚并拢，头朝向窗户，摆成一个十字，他接着说：“好了，这下宗教的因素应该够浓了吧？” 然后，这个房间消失，蝙蝠侠眯起眼睛问康斯坦丁：“那么，霍克是你杀的吗？” 康斯坦丁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我知道一起案子不能被称为连环杀人案，于是我还得再做一起，可就在我想动手的时候，我听说有个叫霍克的黑帮老大死了，紧接着一个叫里奇的也死了，我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于是就没有轻举妄动。” “霍克和里奇不是你杀的？” 康斯坦丁摇了摇头说：“我都告诉你劳伦斯是我杀的了，剩下的也没必要骗你们。” “然后呢？” “可我没想到，连续三起杀人案都没有让这位席勒教授前来勘察，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于是我又去仔细的读了一遍他的档案……” “然后我发现，这位教授似乎非常挑剔，他只喜欢参与一些非常猎奇的凶案……” 康斯坦丁又吸一口烟，然后把烟蒂吐掉，接着说：“要冲城那起案子里，凶手喜欢剥掉人皮，然后把一个没有皮肤活人扔在原地挣扎，直到他看到警察来救他的一瞬间再引爆炸弹把他炸死……” “海滨城的那起案子，凶手喜欢用腐蚀性液体杀人，他替换了一些人家里的淋浴管道，在他们洗澡的时候，让水管爆裂，让强烈腐蚀性的化学液体把人溶解……” “还有很多类似的案子，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凶手的手法很离奇，而死者的死状往往非常凄惨。” “于是我明白了，是因为我做的案发现场不够惨烈，没法引起这位教授的兴趣，所以他才不来的。” “虽然我不知道那两个黑帮老大是怎么死的，但这不妨碍我再找到一个目标……” “就在这时，劳伦娜向库珀引荐了我，这是送上门的猎物，我干嘛要放过呢？” “我利用一些魔法的把戏取得了库珀的信任，他对我说，劳伦娜曾给了他一些控制小孩子的方法，然后他就可以通过剥削哥谭城内的小孩，来赚取大笔钱财，供给给劳伦娜，让她复活自己的儿子。” “我告诉他，我的方法和劳伦娜不同，我要和恶魔做一个交易，我告诉他我可以替他付交易的代价，不过事后他要给我一大笔钱，库珀同意了。” “我们在他的会客室当中施法，我在地板中间画了一个魔法阵，当然，库珀对于神秘学知识只懂皮毛，否则他就应该看出来，这是一个召唤恶魔的法阵。” “我叫来了一个恶魔，可用来献祭的的祭品正是库珀本人，那个恶魔力量瞬间就碾碎了他，然后吃掉了他一部分的身体。” “献上祭品之后，我就可以向恶魔提条件了，条件当然不可能是复活库珀的儿子，反正库珀都死了，谁还能来找我的麻烦呢？” “我让这只恶魔帮我造了一个灰烬分身，这是一种地狱里很常见的玩意，属于幻术的一种，我自己其实也能做，就是有点麻烦，反正有现成的祭品，我干脆就让恶魔代劳了。” “这就是那个地下室里的你变成一堆灰烬的原因？”戈登问。 “没错，那只是我的一个分身而已。” “既然我已经去调查了库珀死亡的现场，那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做一个分身？” “当然是因为你那太过惊人的履历，当我把它们细细的都读完之后，我觉得你可能不像想象中那么好对付，潜入你的庄园还是有点危险的，因此我必须把你调离的近可能远，拖的时间尽可能长。” “寄宿学校里的部分呢？” “好吧，那个像是陷阱一样的房间、带路的钥匙管理员、走廊上的鬼魂和恶魔桑切斯夫人，都是我弄出来的，至于我的目的……” 康斯坦丁把仰着的头正过来，看向席勒。 “你想干掉我，对吗？” “我觉得这很合常理。”康斯坦丁看着席勒的眼睛说：“在我看了你的履历之后，我觉得干掉你是为民除害，你可别告诉我，一个正常人会去不停的追查这些可怕的案子，并且乐在其中……” “说说具体的过程吧？” “因为我不知道你对神秘学是否有所了解，因此，我布置了一个连环陷阱。”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几人又来到了寄宿学校的门口，另一个康斯坦丁从寄宿学校的大门走进去，他走进桑切斯夫人的办公室，那个是办公室当中除了桑切斯夫人之外，还有另一个男人。 “等等。”戈登叫停了画面，他说：“那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那应该是桑切斯夫人的情夫之类的，我不知道，但他们应该关系很亲密。”康斯坦丁说。 席勒接着问：“他应该就是那具房间中的干尸了吧？” 康斯坦丁点点头，画面继续开始播放，康斯坦丁和桑切斯夫人在不停的交谈着，很快，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而这种争吵又升级成了打斗。 那个男人和桑切斯夫人联起手来对付康斯坦丁，可很显然，康斯坦丁的水平在他们之上，他拿着一本黑色的书，召唤出小型的法阵，献祭的火焰吞噬了那个男人，将他烧成了干尸。 桑切斯夫人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康斯坦丁的对手，于是，她开始往自己的祭坛奔逃，想要借助恶魔的力量来对付康斯坦丁。 桑切斯夫人借助魔法飞快地向地下室移动，但康斯坦丁的那个分身却没有急着追过去，而是留在原本的房间里，布置了一个陷阱。 第三百零二章 三神探（六） “警是我报的，带路的钥匙管理员是我控制的，房间里的陷阱是我布下的，走廊里的鬼魂是我放在那的，甚至劳伦娜能召唤出恶魔附身，也是我放任的，目的就是在寄宿学校里，把你干掉……” 席勒一边埋头在病历本上写着字，一边头也不抬的评价道：“漏洞百出。” “从你把库珀献祭给恶魔的那部分开始，这个计划的错漏就有点太多了，当我去调查库珀死亡现场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魔法阵，这时候，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把这件事和一些神秘学因素联系起来。” “你把谜底写在了谜面上，难道还指望别人没有防备吗？” “寄宿学校里的陷阱更是布置的一塌糊涂，那个钥匙管理员的言行都太急躁了，目的性太强，而那个房间里的抽屉和钥匙的陷阱……你故意弄了一把锁挂在抽屉上，然后又在显眼的地方放了一把钥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把钥匙上没有诅咒，但是只要打开抽屉的一瞬间，那里面的羊头骨就会释放一个必死的诅咒。”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康斯坦丁看着席勒的眼睛说：“你没打开抽屉，却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席勒没理会他，而是接着说：“你以为这是在打电脑游戏吗？一把锁一定会配一把钥匙，只要拿着钥匙就能打开锁，找到线索，推到下一关，康斯坦丁，这种套路我见识过太多了……” “之后，你把我们吸引到地下室，你的那套说辞更是没有什么说服力，任何一个见义勇为的义警英雄都不会像你这样……” 席勒用眼神上下打量着康斯坦丁，康斯坦丁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头偏向一边说：“好吧，我看起来就是个纵欲过度、嗑药上头的瘾君子，那些过于正义的台词和我的外貌有点不符，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没法干掉你，拖时间也行。” “进行到这一步，我的计划都还算顺利，因为你的确被我拖住了，但最令我不解的是……” “最令你不解的是，你到底为什么栽了？” 席勒把笔竖在桌子上，笑了笑说：“其实，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思维盲区，康斯坦丁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疯狂酒’真的是一种‘酒’？” 在场的其他三人都稍微的愣了一下，戈登不假思索的说：“疯狂酒为什么不是酒？” 席勒举起手里的笔说：“知道吗？这是一根胡萝卜。” “什么意思？” “我并不是在说这支笔是一根胡萝卜，而是我把它叫做‘一根胡萝卜’，这支笔的名字叫‘一根胡萝卜’。” “你的行为就好像一只傻兔子，听说我这里有‘一根胡萝卜’，于是就找了上来，可这不是胡萝卜，只是一支叫‘一根胡萝卜’的笔，于是一口咬下去，没吃到胡萝卜，还崩断了门牙。” “我给这种能将人拉入梦境的神秘液体，起名叫‘疯狂酒’，于是你就真的把它当成了一种酒，觉得他们会安安分分的待在酒瓶里，直到你拔开塞子倒入口中才起效。” “我再举个例子。”席勒把笔扔到桌子上，他说：“现在，我给这种神秘液体起名叫‘六氟合锑酸’，你还会直接冲到它面前，不假思索不戴手套的去抓起那个瓶子吗？” 戈登摇了摇头说：“虽然我不知道你那一大长串的化学名词是什么，但听到这个名字，我就知道这一定是个危险的玩意，我会选择绕着它走。” “你看，就是这样，我给这种液体起名叫‘疯狂酒’，但它只是叫做‘酒’而已，我可没说它会像普通的酒一样，喝到嘴里才起效，这种液体不光可以通过胃黏膜吸收，也可以通过呼吸道和皮肤接触吸收。” “而且，我装在书架上的那个瓶子里的是浓缩液，必须要兑上普通的酒才能饮用，只需要接触一点，就会被立刻拉入梦境当中。” “让我猜猜，这位聪明的康斯坦丁先生，以为那是真的酒，于是不光没戴手套就去拿那个瓶子，可能还触碰到沾着酒液塞子，立刻就坠入梦境当中……” 康斯坦丁把头撇向一边，但席勒却继续说：“这就像你布置了一连串毁天灭地的伟大计划，最后却输于找不到停车位。” “我承认，我低估了你的狡猾和变态程度，那么你想怎么样？” “你不是想去见睡魔墨菲斯吗？我可以帮你，我这里有一条之前挖出来的快速通道，可以省去你很多功夫，但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吧，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既然是你杀死了劳伦斯，开启了十二门徒连环凶杀案，那你就得负责把杀死霍克和里奇的凶手找到。” 席勒看向蝙蝠侠说：“先让他带罪立功，然后再把这几个凶手一起审判，你应该没意见吧？” “我可以自己查明这两个案子。” “是吗？看来作业还不够多……” 蝙蝠侠闭嘴了，席勒又看向戈登，戈登摆了摆手表示：“只要杀人的凶手能得到审判就行了，这次要不是你帮忙，我们不太可能逮得住这个会魔法的家伙，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毕竟你经验丰富……” “我说，你们是不是应该问一下我的意见？”康斯坦丁晃着脑袋说：“我是个摇滚歌手，其次是个驱魔师，我根本就不会查案。” “我听说，你在圈子里的名号是‘地狱神探’，正好，我们这里有一个‘哥谭神探’，还有一位‘芝加哥神探’，你们三个神探组合在一起，应该没有什么案子查不了吧？” “地狱神探的重点在于地狱……好吧，如果你的要求就是这个的话，那我尽力。” 一天之后，蝙蝠侠看着瘫在墙角眼神迷幻、神情呆滞的康斯坦丁，他又看了一眼这个毒窝里面那些，和他神情差不多的瘾君子，他忽然理解了席勒告诉他的那个办法，那就是不论在哪里见到这个人，揍他一顿准没错。 “你嗑了多少？”蝙蝠侠沉声问。 康斯坦丁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单词：“烟……” 蝙蝠侠抓起他的领子，给了他一拳，康斯坦丁清醒了一点，他甩了甩头说：“谢谢，比烟够劲儿。” 蝙蝠侠松开手，把他扔到地上，康斯坦丁的肩磕在墙上，但他完全没在意，他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摸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支烟，然后问蝙蝠侠：“有火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查案？” “你去不就行了吗？反正他又不会时时刻刻盯着我，你也说，你自己能查明白，那你就去查啊，我在这待一会，这不是完美的配合吗？” “要是能不和你合作，你就不会在这里见到我了。” “呵呵……”康斯坦丁低沉的笑了两声，他的烟没有点燃，但还是被他叼在嘴里，他靠着墙角躺下，看着蝙蝠侠说：“是那位好教授布置给你的家庭作业吗？小男孩……”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很单纯的男孩，初出茅庐、离开家长没多久，满心满脑子都是你的英雄梦，想要打击罪犯，伸张正义……” “但是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比那有趣的事多了……”康斯坦丁的声音中总是有一种沙哑，他扯开了自己的领带，显得衣衫不整。 药物的迷幻感和欣快感还没过去，这让康斯坦丁整个人显得有些疯狂，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子看着蝙蝠侠说：“你要学会放松一点，就会像我一样，看到这个该死的世界仅存的那点美好……” “我的孩子，为什么这么严肃？” 蝙蝠侠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了，康斯坦丁看到了这个细节，他还以为自己的诱惑得逞了，在他笑出来的一瞬间，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十分钟之后，鼻青脸肿的康斯坦丁跟在蝙蝠侠的身后，他抱怨道：“我哪句话说错了？就算你对我不感兴趣，我们也可以一起去找点乐子，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开放……” 又十分钟后，戈登看着更加鼻青脸肿的康斯坦丁说：“你该不会真的听了席勒的话吧？蝙蝠侠，要我说，就算他是个罪犯，你也不能……这有点过分了吧？” “谢谢你帮我说话，警官，有火吗？” 戈登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打火机，递给康斯坦丁，康斯坦丁点燃了烟，吸了一口，他吐出烟雾之后，戈登耸了耸鼻子，说：“……上帝，你在烟里加了什么？妈的！快放下！你竟然当着警察的面飞叶子？？？快放下！！！” 又十分钟之后，戈登叉着腰，看着一团烂泥一样瘫在墙角的康斯坦丁，他摸着额头说：“我发誓真的不是我想打他，但他太过分了……” 戈登捏着那包烟，从里面抽出来一根，拨开外皮之后说：“别人是在烟叶里加一点料，他是在料里加了一点烟叶，你这个婊子养的瘾君子，你就不怕把自己给抽死吗？” 又上头了的康斯坦丁笑了笑说：“你说，要是恶魔吃了我这个瘾君子的灵魂，他会不会也像那些街上的流浪狗一样，痛哭流涕的抓花自己的脸？” 戈登看向蝙蝠侠说：“他没救了，就算在哥谭，我都很少看到这么烂的烂人。” 说完他又点了点头，说：“席勒说的有道理，不管在哪里看到他，揍他一顿，准没错。” 第三百零三章 三神探（七） 夜幕下，哥谭警察局的办公室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戈登站在窗前点烟。 他的身后蝙蝠侠，正在桌前整理装备，戈登吐出一口烟雾说：“说真的，在哥谭这么久，我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渣，抢劫、杀人、吸毒、出卖朋友、背叛家人……可康斯坦丁那样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承认，想拯救他是有点难的，但我们也不能放任他这样，我没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把自己折腾死……”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盯着他的。” 戈登转头，抬了一下眼皮，打量着蝙蝠侠问：“确实，你好像把他盯得很紧，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个缓刑的罪犯？” “你知道席勒为什么要放他走吗？”蝙蝠侠低头，他正在擦拭那枚蝙蝠镖的锋刃部分。 “其实他完全有能力把康斯坦丁困在梦里，就算他不这么做，也完全可以把康斯坦丁打昏之后交给你，然后让他上法庭。” “上法庭？恕我直言，就算他真的接受非常公正的审判，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被关进精神病院，你看他那副样子，要说他没有精神病，你信吗？” “不过我也挺奇怪的，我感觉席勒不是那种喜欢自找麻烦的人，他把这么一个大麻烦放进哥谭市里，就没想过他会闹出多大的乱子吗？”戈登有些迷惑地说。 “显然，他想过，也很清楚，你觉得那个康斯坦丁说实话了吗？” “嗯……应该说了大部分吧？至少有关劳伦斯的那部分是真的，至于他和梦神那部分……算了，我就当他是个疯子……” 蝙蝠侠的声音像窗外的夜幕一样深沉，他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他说：“他的话逻辑还算通顺，桑切斯夫人因为害怕不能满足库珀的要求，而让他顶班，他把库珀献祭给恶魔制造分身，分身又去寄宿学校自导自演另一起命案，把我们都引过去……” “但他一定隐瞒了某些重要的事实，或许，席勒就是在等他自己露出破绽。” 戈登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他看向哥谭漆黑的夜，说：“连魔法和恶魔都出现了，接下来会是什么？天使和上帝吗？” “上帝啊！”杰森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迪克呢？？？” 他飞快的从地窖的门跳下去，看向自己基地内一片狼藉的地面，对面的实验台直接被打翻了，桌板和杂物全都散落在地上，侧边工具台上的新工具箱也掉落到了地上，里面的工具全部散落出来，更重要的是，在地面的中央，还有两滩鲜血。 杰森转头对刚下来的小滑头说：“有人闯入了这里！迪克被绑架了，我们得去救他！！！” 杰森急得双眼发红，在这些天里，他和迪克以及职业教育学校的那帮孩子，已经混成了很好的朋友，现在他的朋友在他的基地里被绑架了，杰森都快急疯了。 这时，还等在外面的其他几个人也全都跳了下来，纷纷都惊叹于这惨烈的现场，火箭弹先开口：“看来，这的确是一起绑架案，而且迪克还流了血，我们得尽快找到他。” 轮胎上下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状况，他说：“不行，我们不擅长干这个，去打电话给科波特，叫他来，在这种事情上，他一个人能顶我们全部！” “我知道他家的电话，我去给他打电话！”说着，火箭弹就爬出了地窖口，骑着摩托车去找电话了。 此时，夜幕低垂，阴沉的科波特老宅里却难得的很安详，自从老科波特夫人住院之后，科波特就独自一人住在老宅里，虽然新公寓环境更好，可还是更靠近中心城区科波特老宅位置好，更方便科波特往来于几个地点。 科波特正在床上熟睡，就在这时，刺耳电话铃声响起，科波特被吵醒的时候还有点发懵，因为这里的电话已经太久没有响起过了，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就不会有人打电话到这里来联系他们。 但科波特还是抹了一下脸，然后走下床，来到楼下接听电话，杰森有些焦急的声音在那边响起：“科波特！快来！迪克被人绑架了！” “迪克，他不是去上寄宿学校了吗？怎么会被人绑架？” “总之你先过来吧，情况很紧急！！” 科波特来到杰森的地下基地的时候，看到那凌乱的现场，他皱起了眉，杰森对他说：“之前，迪克待的那个寄宿学校出了点事，我们去找他的时候遇到了危险，不过好在救兵及时赶到，我们都没事。” “本来，蝙蝠侠是把我们送回他的一个据点里，可是我们在那呆着难受，于是就跑了出来，不过那个时候我们耗费了不少体力，感觉有点累，迪克就没有回他南部富人区的家，而是和我们一起在这里睡了一觉。” “睡醒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就打算吃点东西，他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我们就让他留在这里看家，我和小滑头去买吃的。” “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店，正好碰上了来吃夜宵的他们几个，于是我们就买好了吃的，打算一起回来吃，可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迪克不见了，这里被弄成了这样，地上还有血……” 科波特仔细查看了一下现场，然后从梯子上爬出了地窖，在周围转一下，他说：“你们的脚印把这里弄得有点乱，但似乎是有一个陌生人的脚印出现在了这里。” “在这，他应该是往那面走了，那条小巷里……” 几个孩子跑到科波特指着的那条小巷，那是一条在尾巷旁边延伸出去的窄巷子，可以直接通到对面的大街上，科波特也走过去，当走到这条巷子的一半的时候，他说：“脚印消失了……” 科波特抬头环顾周围，这个位置的左侧是楼体，右侧是一幢高墙，轮胎架着火箭弹爬到高墙顶上，往另一边看，说：“没有什么痕迹，他应该不是翻墙逃跑的。” 脚印的痕迹就凭空消失在了小巷的中央，科波特又返回地窖口反复查看，把周围所有可能行进的路线都查看了一遍，却还是没有任何线索，这种突然消失的痕迹对任何一个侦探来说都是个麻烦。 科波特摇了摇头说：“我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杰森却有些急了，他对科波特说：“难道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吗？这怎么可能？？” “至少目前来看，事实就是这样，还有，别对我用那种语气说话，我来帮你，只是看在你们以后可能会帮的上我的份上……” 轮胎也劝道：“科波特尽力了，毕竟我们也看见了，脚印就那么消失了，而周围的所有道路上都没有痕迹……” 杰森急躁的把额头的头发撩起来，忽然，他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转头对小滑头说：“那可以用来通信的手电筒应该还可以用吧？我们找蝙蝠侠！” 说着，他就拉着小滑头往地下基地跑，其他几人刚要跟过去，科波特就拦住了他们，他说：“蝙蝠侠应该会解决这次的事，他不是哥谭最厉害的义警吗？” “另外，你们知道，他们上次调查的那件事怎么样了吗？” “什么事？” 科波特无奈的说：“就是他们要调查控制孩子的大头目的那件事。” 红卡车抓了抓头发说：“杰森跟我说，他去那条大街卧底的时候，听到那里头儿的上司对那个头儿说，要抓紧时间筹集资金……” “除此之外呢？” 几人都摇摇头，不过火箭弹说：“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的话，迪克不是和杰森一起去了吗？有天晚上，他拿回来了几颗糖果，说是那个小头目给他的。” “糖果？”科波特皱起眉，说：“那群吸血鬼们还会给他们手下的孩子买糖？” 科波特说：“我之前也在活地狱当中当过烟童，我知道那帮爸爸妈妈们都是什么德性，如果可以，他们恨不得让他手底下的孩子们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给他们工作，就算干得再好，也只有一句‘还不够’……” “不奇怪，咱们活地狱那边不流行这个，但是从这儿，到莫苏里大街的这一片，爸爸妈妈们都会给小孩买糖，之前我还听我的朋友说，他很羡慕这一片的孩子们呢。” 科波特叹了口气，问道：“迪克带回来的糖在哪里？” “应该是被他带回家了。” 轮胎看着科波特的脸色，他问：“你好像对这些爸爸妈妈们很感兴趣，他们也不是第一天存在了，你突然要调查他们干嘛？” “你们别管了，反正我有用，要是你们有什么新的情报，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说完，科波特就离开了，剩下的三人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科波特向来都是这样神出鬼没的，其他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摇摇头，然后也离开了。 第三百零四章 三神探（八） 哥谭的郊外，一处不显示在任何地图上的山丘侧面，一处陡峭的崖壁之下，一道经过精心伪装的铁门被掩盖在乱石之下。 经过重重扫描和验证，蝙蝠侠沿着大门之内的金属桥一直往里走，五边形的拱形门支撑起蝙蝠洞的洞口，而长长的金属桥则穿过数个拱形门，延伸进入山体当中。 拱形门内侧有发着冷光的灯管，在桥面上照出一道又一道蓝色的光带，蝙蝠侠穿过这些拱门下的灯光的时候，冷光沿着他的披风流淌下来。 走过金属桥之后，是一个升降平台，而当升降平台降至底部的时候，就能发现，这里尚未完工。 升降台对面的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空间，分为上下数层，而此时，只有最下面的一层和第二层的一半建造完成，在每一层的外部，都有一个由墙壁延伸出来的走廊，而走廊上则有数道房门。 不难看出，这种高塔一样的结构，似乎是蝙蝠侠借鉴了某处仅存在于梦中的建筑而设计的，当站在塔的最底下向上仰望的时候，那层层叠叠的楼层会带给人无穷无尽的压迫感。 此时，这里还指是一个真正的地下基地，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藏品，不过当蝙蝠侠从升降台走出去，来到二楼的走廊，并打开其中一扇门的房门之后，无数的监控屏幕出现在房间当中。 那里的每一块屏幕，都代表了哥谭的每一个角落，不过这个房间当中所有的监控屏幕，只有三分之二是亮着的，剩下都是黑屏。 这充分证明了哥谭人对于新奇事物无穷无尽的探索欲和破坏力，这些黑屏就代表着，被固定在某个地方的摄像头坏了。 最近蝙蝠侠有点忙，所以他还没来得及去修摄像头，不过即使是三分之二的屏幕，也监控了大半个哥谭的建筑。 蝙蝠侠眯起眼睛开始搜索。 就在大约十分钟之前，他从杰森那里接到了迪克被绑架的消息，蝙蝠侠不得不承认，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脏颤动了一下。 蝙蝠侠也能感觉得出来，给爱莎找个保姆并不是他收养迪克的全部原因，想给自己找个助手也不是，如果非要说的话，他和迪克的气场就是非常相合。 尽管蝙蝠侠不喜欢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玄学说法，可当蝙蝠侠和迪克相处的时候，他发现，他以蝙蝠侠身份和正常人相处时那种冰冷和隔阂，在他与迪克的相处当中并没出现，他们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默契。 之前他执意要把迪克送去寄宿学校，而寄宿学校却出了事，这已经让蝙蝠侠有些迟疑了，而现在，他听到迪克被绑架的消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心中的，那种愤怒的火焰，又重新被点燃了。 蝙蝠侠眯起眼睛，仔细的搜索着屏幕，不放过其中任何一点细节，很快，他头部转动的动作停下了，把目光落在了他右手边的一处屏幕当中。 为了方便查找，这里的监控屏幕也是按照地理位置分布的，越靠近正中央的就越靠近哥谭的市中心，而越角落的，就代表位置越偏远。 此时，他注视的那个屏幕中的画面来自于哥谭东区边缘，介于第三和第四码头之间的一幢建筑。 这块屏幕周围的几个屏幕都是黑着的，证明这里的摄像头被人破坏的很厉害，但并不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有什么防备，而是因为这里是哥谭最出名的瘾君子的聚集地，那帮人磕嗨了之后，看见什么都要上去踢一脚，因此摄像头坏的非常快。 看到这个位置，蝙蝠侠的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他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发冷，在蝙蝠起飞之前，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当中，显得有些骇人。 “康斯坦丁……” 监控屏幕里显示的那个地点，是一家东区的俱乐部，因为哥谭地表建筑损坏，那家俱乐部已经停业很久了。 俱乐部地表上的房子塌了一个角，没人敢进去，但这座房子墙角仅存的一个摄像头中，拍到了一个穿着长风衣的人扛着一个孩子走入地下室。 当蝙蝠侠赶到的时候，迪克正躺在地下室的地面上，蝙蝠侠走过去，他检查了一下，迪克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并不符合杰森给他描述的绑架现场有血迹的说法，而他晃动迪克身体的动作，让迪克醒了过来。 迪克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他看到出现的人是蝙蝠侠，松了口气，蝙蝠侠问他：“谁绑架了你？” “……那个康斯坦丁。”迪克捂着额头皱着眉说：“本来，我正在杰森的那个地下基地里，忽然之间，他从墙角出现，看起来就像是魔法一样。” “他想攻击我，但我躲开了，你知道的，我也不是好对付的，我拿起一根撬棍和他战斗，打破了他的额头，还划伤了他的手臂……” “不过最后，他用一个像魔法阵一样的东西，把我打昏了过去……” 就在蝙蝠侠打量这个地下室空间的时候，地下室的门一阵响动，刚回来的康斯坦丁走下楼梯，和蝙蝠侠四目相对，他转身就跑。 蝙蝠侠的动作比他更快，几枚蝙蝠镖擦着康斯坦丁的耳朵飞了过去钉在门上，蝙蝠侠低沉的声音传来：“再动一下，你就死定了。” 康斯坦丁身影僵硬在楼梯上，随后，他缓缓举起双臂，示意自己没有威胁他说：“我想转身。” 蝙蝠侠没有回话，康斯坦丁默认他同意，于是，他非常缓慢的将身体转过来，看向蝙蝠侠，还没等蝙蝠侠问他，他就说：“听我解释！我发誓我没有恶意……” 还没等他接着说完，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十分钟之后，蝙蝠侠把烂泥一样的康斯坦丁扔在地上，康斯坦丁痛叫着，又是一枚蝙蝠镖擦着他的脸颊钉在地上，他顿时不敢出声了，蝙蝠侠问：“为什么要绑架迪克？” “我在查案，不是你们让我查案的吗？” 蝙蝠侠盯着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解释道：“之前我不是说了吗，那个劳伦娜·桑切斯是专门利用小孩灵魂修炼的，那你知道她是如何提取小孩的灵魂的吗？” 蝙蝠侠沉默的看着他，康斯坦丁也没指望他回话，而是自顾自的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传说，在万圣节的夜晚，会有一位打扮成女巫的漂亮女性，手里提着一个装满糖果的篮子，如果有小孩想要拿到她手里的糖，就必须叫她一声‘妈妈’。” “当这个小孩将糖果接过来，并吃下去的时候，他就相当于和鬼妈妈完成了交易。” “一旦小孩叫了女巫‘妈妈’，女巫就可以篡改这个孩子灵魂的所有权，真正的变成他的妈妈，然后再把孩子的灵魂卖给魔鬼，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蝙蝠侠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侧头看向迪克说：“你遇到了这个女巫？” 迪克愣了一下，他回想了一下说：“不，没有，而且……” “虽然我来哥谭的时间不长，可是不管是复活节还是什么别的夜晚，要是有人奇装异服的走在街上，还让人叫她妈妈，她肯定会挨枪子。” “而且，哥谭的小孩也不可能随便叫别人妈妈，我去当烟童的时候，只有一个街区的总头儿才可以被称为‘爸爸妈妈’，要是有人敢瞎叫，会被打死的。” “……那你最近有没有乱吃东西？”蝙蝠侠又问。 迪克摇了摇头，忽然他想起来了，说：“我最近的确弄到几颗糖，不过是我去当烟童的时候，那里的小头目给我的，而且，我也没吃……” 蝙蝠侠又转头看向了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就好像忽然编不下去了一样，他放弃了挣扎，平摊在地上，对着蝙蝠侠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之后，整个人缓缓地化为了一堆灰烬。 就在这时，蝙蝠侠手腕上的报警器突然响了起来，那尖锐的长鸣在告诉蝙蝠侠，有人入侵了韦恩庄园。 蝙蝠侠看向地上的那堆灰烬，说：“同一个把戏用两次，你至少是个胆大的骗子，康斯坦丁……” “等等！”迪克努力从地上爬起来，他说：“你之前不是说这东西这样叫，是指有人入侵了庄园吗？我们得赶快回去，庄园里还有……还有……” 迪克重复了几遍，语气逐渐缓慢下来，然后变得有些上挑，他和蝙蝠侠对视一眼，说：“……庄园里还有爱莎。” 蝙蝠侠和迪克回到韦恩庄园的时候，康斯坦丁又如同那天一样趴在了客厅的中间，而旁边则是咧着尖牙露出恐怖笑容的爱莎。 蝙蝠侠不急不缓地走到康斯坦丁身边，对他说：“场景有点熟悉，对吧？” 只见地上的康斯坦丁胸膛狠狠的起伏了一下，然后像一只泄气的气球一样趴在了地上，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 “……哥谭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蝙蝠侠走上去，用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了地下室里，把康斯坦丁铐起来之后，康斯坦丁的第一句话还是：“有烟吗？” 可是蝙蝠侠不是席勒，他的审讯过程是以物理治疗为主，他直接徒手捏碎了康斯坦丁的手臂关节，康斯坦丁惨叫之余，不停的喘着粗气，抬眼看着蝙蝠侠说：“真够劲啊，孩子……” “要是之前，我不介意和你玩玩，但现在，我还有正事要做……” 说着，一个光球从康斯坦丁的胸口飞出去，几乎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地下室中，蝙蝠侠看着光球消失的方向，那里是他囚禁塞尼斯托的地方。 就在蝙蝠侠走出牢门的同时，关在隔壁囚室的塞尼斯托发动传送，瞬间就不见了。 蝙蝠侠阴沉着脸走回康斯坦丁的囚室，他又踩断了康斯坦丁的膝关节，但这次。康斯坦丁没有惨叫，他躺在原地，就像是嗑药上头了一样，用有些虚幻的语气说。 “感谢那位席勒教授，他让我学习到了一个新的心理学知识，而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还没等蝙蝠侠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地上的康斯坦丁忽然就化为了一堆灰烬，而东区地下室俱乐部的那堆灰烬中，却缓缓站起一个人影，康斯坦丁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自言自语道： “……这就是哥谭吗？有点意思。”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是吗？” 康斯坦丁忽然全身僵硬，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圆柱物体抵住了后背，他听到身后的人说： “那么……欢迎来到哥谭。” 第三百零五章 三神探（九） 康斯坦丁缓缓举起了双手，就算他知道，抵着他后背的不过是雨伞的伞尖，他也依旧没有动。 他仰起头看向天花板，然后用妄图用这种姿势继续向后仰，看清他身后的人，然后他就被雨伞抽了一下肩膀，康斯坦丁发出一声痛叫，之后转身看向席勒。 他的目光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席勒为什么把雨伞收回去了，席勒一边整理雨伞一边说：“那个叫蝙蝠侠的和叫戈登的，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既然没有别人，我们就都不用再装了。” “说说吧，你到底来哥谭干什么？” 还没等康斯坦丁说话，席勒就从衣服兜里摸出了一个小药瓶，然后扔给康斯坦丁，康斯坦丁用手接住，拿到自己眼前，仔细盯着上面的成分表，只看了一眼，他就露出一个笑容说：“这可是好货，看来我们两个是同道中人……” 说着，他把瓶盖拧开，然后迫不及待的倒出几粒扔进嘴里，席勒一边往地下室的桌边走，一边说：“你不用把药片藏在袖子里，那里面没毒，就是普通的镇痛药物而已。” 两人走到地下室的台球桌旁，康斯坦丁故作轻松的说：“我只是觉得，接下来的谈话不适合在嗑嗨了的状态中进行。” “那就把药还我，那可是好货，更重要的是……”说着，席勒打量了康斯坦丁一下，似乎意有所指的说：“……它阵痛快。” 康斯坦丁不吃归不吃，动作流畅的把那个小药瓶塞进自己风衣的内侧口袋里，捂得紧紧的。 “既然你都这么大方了，看来我今天是不说不行了？” “不过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有个神秘人联系了我，让我去送个包裹。”康斯坦丁摸出一支烟点上，他递给席勒，席勒的手中出现一簇火焰，点燃烟之后又熄灭了。 康斯坦丁有些玩味的问：“你契约的是谁？和火有关……让我想，想某个熔岩恶魔？还是火刑徒？” “继续说。”席勒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 康斯坦丁想，席勒递给他的药他没吃，但他递给席勒的烟席勒却抽了，康斯坦丁总感觉，交锋还没开始，自己就输了一城。 席勒的确毫不在意，不管康斯坦丁在烟里加了什么，也都是抽到灰雾的身体里去了，里面要是加了几百个恶魔契约席勒才高兴呢，力量是照单全收，要账？去问纳尔要吧，子债父偿，天经地义。 “在大约几天前，我还在精神病医院里呆着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耳边，那时候我还以为我真疯了。” “他说他可以帮我解决一点小麻烦，不过代价就是我需要去帮他把一种力量送给一个被困的倒霉蛋。” “这听起来是个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他说的这个倒霉蛋正在哥谭，于是，我就来到了这里。” “之前我说的有关疯狂酒的计划是真的，我的确想弄到这种神奇的东西，毕竟这么有趣的玩意，谁不想要呢？” “不过我也的确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接近蝙蝠侠，弄清楚他的行迹，把他引出来，然后进入韦恩庄园，把那个倒霉蛋给救出去。” “你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 康斯坦丁愣了一下，他问：“不是他还能有谁？我看到他下巴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就是布鲁斯，难道他还是个匿名英雄吗？” 康斯坦丁停顿了一下说：“好吧，就算他想当个匿名英雄，那他为什么要把下巴露出来？” “我听说布鲁斯是个花花公子，我能认出每个和我上过床的人的下巴，那些交际花肯定也能，他就不怕那些和他上过床的女人们，到处嚷嚷他是蝙蝠侠吗？” “这话你要是在他出道之前跟他说，说不定他会乐意把下巴遮上。” 康斯坦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继续说：“……我故意说了些话引起他的注意，趁这个时间，我观察了他，搞清楚了他的行为模式和作息规律……” “我发现，他几乎不会长时间的离开韦恩庄园，这对我来说是个麻烦，我必须得想点办法，把他引出来。” “我绑架了那个叫迪克的小男孩，然后成功把蝙蝠侠引到了这里，不过就和我上次做的一样，这里的只是一个灰烬分身，分身在这里拖住蝙蝠侠，而我的本体则去了韦恩庄园。” “在这里我，得感谢你，席勒教授，你之前说的那个理论启发了我，虽然这一招叫做灰烬分身，但实际上，它的用途可不止分身，或者说它是个名为‘分身’的传送。” “当灰烬分身存在的时候，分身可以随时转化为本体，而本体也可以转换为分身，我可以在本体和分身之间快速传送。” “我的本体进入韦恩庄园之后，我遇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小女孩，她满口尖牙、力大无穷，也不知道蝙蝠侠是跟个什么鬼玩意上了床才生下了她……” “但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打算强闯，就算我闯进去，也不知道他把那个倒霉蛋关在哪，我假装自己被拦住了，趴在地上，这样，回来的蝙蝠侠就会把我带到他平常囚禁别人的地方……” “果不其然，他这样做了，我成功的把包裹送到了之后，就把韦恩庄园里的那个我变成了分身，而本体回归到了这里，如果你不在的话，这会我应该已经在喝庆功酒……” “我们现在也可以来一杯，为你这个耍蝙蝠侠精彩计划。” “你不是他的老师吗？为什么好像你有点幸灾乐祸？” “你不懂，我们这个城里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看蝙蝠侠的乐子。” “那你又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康斯坦丁问。 “当然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当有人问你时，你会给他们一个还算合理的真相，如果问你的这个人不聪明，那他们就会被你骗过去，而如果他们稍微聪明一点，你就会揭示真相背后的真相，而这真相同样也是谎言。” “如果人们再追问你，你又会揭露真相背后真相的真相，但这同样也是谎言，这多个层层相套的真相当中，它们全部都是真的，但又没有一个是真的。” “你想说，你只说真话，从不骗人，这也是真的，只不过你说的真话从来都有所保留，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相的一部分，可却不是真相的全部，就像挤牙膏一样。” 康斯坦丁捏着烟手有些僵硬，他目视前方，席勒吸了一口烟，也同样没有转头，而是说： “我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在盯着你，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倒要看看，你能把这点事挤多少次牙膏。”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会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我，我说……” 康斯坦丁做出一个不满的表情说：“既然大家都是同行，干嘛不能互相体谅一点呢？说真的，你契约的是谁？说不定我们还是老熟人呢。” “等等……”康斯坦丁摸着下巴作出思考的表情，他说：“之前我就发现，你梦境真实的有些过头了，你该不会契约的就是梦神吧？” “那你可真是走运了，墨菲斯和地狱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恶魔可不一样，他是个有品位的人，而且是个美人……” “你知道吗？康斯坦丁，你把你真实的目的藏在各种花花言论当中的时候，转移话题太僵硬，会很容易露馅。” 康斯坦丁干咳了两声，就在他想询问的时候，席勒忽然动了一下，他拿起雨伞，转头对康斯坦丁说：“刚刚刚被你耍了的那个人来了，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等等，别……” “嗖嗖”两声，康斯坦丁面对扔出蝙蝠镖的蝙蝠侠，缓缓举起双手，他说：“是你的好教授让我这么干的，这一切都和我无关，我发誓……” 出现在他视野内的又是一只沙包大的拳头。 十分钟之后，康斯坦丁又倚在墙角，他用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蝙蝠侠问他：“你说的那个，有关魔女和糖果的故事，是真的吗？” “咳咳，当然是，这部分我没必要骗你，劳伦娜就是这么修炼的……” “吃了糖果的孩子就相当于把灵魂送给了她，那现在，桑切斯已经变成了怪物，那些孩子……” “没用，劳伦娜早就把她手里所有孩子的灵魂都卖给了恶魔，恶魔吃掉他们的灵魂只是时间问题。” 蝙蝠侠看到康斯坦丁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又忍不住给了他一拳，康斯坦丁歪着脑袋，嘴角留下一丝鲜血，他丝毫没有在意，还是叼着烟说：“就算你把我打死，也改变不了这一切。” “在女巫活跃的那个年代，她们用这种方法献祭了成千上万个孩子，这群孩子们虽然是被骗了，可他们毕竟是自愿签订契约的，因此，他们夭折的方式也只是疾病或是意外，他们的父母们丝毫不会把这些事联系到神秘学身上。” “如果不是劳伦娜的祖母，也就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个鬼妈妈触犯了神秘圈的禁忌，从而导致败露，人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人存在。” “我知道，你想救那些孩子，我也想，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劳伦娜不是第一天和库珀合作，她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太久，吃过糖的孩子不计其数……” “她把孩子的灵魂卖给了哪个恶魔？” 康斯坦丁摇了摇头说：“地狱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只有撒旦，那里有非常多的恶魔，他们种类繁多，所司之职各不相同，劳伦娜想用哪种能力，就会把灵魂卖给哪个恶魔，而这么多年间，谁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少种能力……” “当然，即使是这种方式，她也必须付出代价，恶魔最喜欢的就是鬼妈妈亲自孕育出的孩子的灵魂，因此，每隔几年，劳伦娜就必须亲自怀孕，然后在这个孩子降生前的一刻，将他亲手献给恶魔。” “在神秘学的圈子里，这已经是一种非常好的修炼方式了，虽然怀孕和生产对女人来说很伤身体，但起码她不用亲自忍受恶魔的折磨……” 蝙蝠侠盯着康斯坦丁，他对此感到有些荒谬，不停的怀孕，然后把自己的亲生孩子献祭给恶魔，都已经能算是不错的修炼方式了，那其他的到底是有多痛苦？ “你觉得不可思议吗？可这就是我们，世人以为我们是掌控魔法之道的圣灵，但其实，我们只是被魔鬼捏在手心的囚徒……” 康斯坦丁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然然后沙哑的声音伴随着烟雾吐出，回荡在昏暗又阴沉的地下室里。 “所以，别想着用魔法去复活谁……蝙蝠侠。” 第三百零六章 三神探（十） 过去的许多年里，韦恩庄园的夜晚一直都非常寂静，因为这里只有一位男主人和他的老管家，在哥谭的夜幕降临后，那盏唯一亮起的灯很快就会熄灭，偌大的一座庄园就会完全被黑暗吞没，直到黎明的再次来临。 可这一晚，韦恩庄园中的灯火却一直亮着，梯子摩擦书架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当中的寂静，迪克皱着脸使劲咳嗽了两声，用手在鼻子前面挥了挥，想驱赶面前的灰尘。 他抬头望向书架上那一排又一排厚厚的书，手指划过它们的书脊，忽然间，在一本名字叫做《你不知道的十大神秘传说》的书籍上停下来。 迪克伸出手，把那本书从一堆挤得紧紧的书本中拿出来，然后向下爬下几节梯子，将书往下一扔，地面上的爱莎高高的跳起来，把书本接住，然后摆动小短腿，把这本她抱都抱不住的大部头放到旁边的一堆书里。 迪克三步两步的爬上梯子，开始继续在书架中翻找，他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道：“有钱人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富裕……” 他抬头打量着这间阅览室，这里是韦恩庄园的藏书馆，位于庄园最西侧的塔楼中，整个阅览室占据了塔楼一整层的面积，里面有上百排的书架和无数的书籍，层层叠叠的以环形向外排开。 整个阅览室保留着浓厚的英式风情，红棕色的书架刻画着自然主义风格的装饰，阅览室的最中央是一排环形沙发，和几个半圆形排开的书桌。 “以前，我要是能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我一定高兴坏了，可这里却只是用来放书的地方而已。” 迪克低声嘟囔道，他又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然后自己爬下梯子，把这本书放在爱莎摞好的那堆书的最上面，然后抱起那一大摞的书本，向着阅览室的中央走去。 那里，布鲁斯正在低头翻看其中的一本书，迪克走过去，把厚厚的一摞书本放在桌子上，他拍了拍最上面的那本书说：“韦恩先生，这是B区所有带有神秘学关键字的书，我把他们按照时间顺序排好了，越靠上面的年代越久远。” 布鲁斯喝了口水，点了点头，迪克带着爱莎往另一个区走，继续去给布鲁斯找书去了。 即使是蝙蝠侠，也不得不承认，有这样一个小助手，真的能省去很多事，而且迪克和他非常默契，布鲁斯的确是在以时间顺序阅读这些书籍，他没说过这一点，迪克就心有灵犀的把书都给整理好了。 要说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看书，还是得从上次他和康斯坦丁分别之后开始说起。 蝙蝠侠从康斯坦丁那知道了桑切斯夫人有可能在利用全哥谭的小孩修炼，这件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理，可蝙蝠侠对于神秘学几乎完全没有研究，康斯坦丁看起来完全靠不住，蝙蝠侠也不想指着别人，于是，他打算自己研究这方面的知识。 可对于一个完全的圈外人来说，没有导师领进门，就想自己修行，是很困难的，蝙蝠侠只能找到了哥谭大教堂的老神父。 蝙蝠侠没有忘记，神父待在教堂里的时候，可以借助教堂地下的那个神秘美酒池，获得一些特殊的能力，他想，这或许会有助于他对于神秘学的研究？ 他在黄昏时来到了教堂里，神父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听完他的来意之后，这位老神父摇了摇头说：“作为一个神职人员，我当然知道有这样一个圈子存在，可我劝你不要和他们打交道，因为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是通过和恶魔交易来换取特殊力量的。” “这么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或许一时之间，他们可以获得无比强大的力量，就如同那些奇幻小说中一样呼风唤雨，可他们必然会为这种力量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那将会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要用这种方法获得力量，而是希望能找到对付这种力量的办法，” 蝙蝠侠站在教堂的阴影当中，他对神父说：“现在有许多人正因这种可怕的力量而面临危险，而我却对此一无所知。” 神父擦拭手里十字架的动作停顿一下，他说：“如果你仅仅是想要了解这方面知识，那你不该来找我。” “我要去找谁？” “你应该知道，神秘学最为鼎盛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人大多不敬鬼、不信神，尤其是在哥谭，但在上个时代，整个东海岸都兴起过一股黑魔法的风潮，如果你想知道这种知识，最好是从历史里找寻。” “哥谭中，古老的家族不多，可也总有那么一两个，古老的家族都一样，他们喜欢记录历史，收集藏品，或许你能够在这些东西当中，翻找到那个年代的一点痕迹……” 于是，布鲁斯就开始在韦恩家族的藏书中，寻找那个年代隐于水面之下的波澜。 任何与神秘学有关的东西，都带有一种隐晦和诡异的美感，他们擅长使用一些常人不使用的单词和语序，去描述一件事，字里行间充斥着各种暗语，仿佛在拒绝着每一个普通人对它的探究。 可如果用一种理性的态度去看待这些故事，就会发现，那也仅仅只是故事而已，故事本身的逻辑和那些写在童话书上的儿童读物没有任何区别，而其中所提到的很多概念，都只是普通人对于这个神秘圈子的臆想，完全无据可考。 窗外的云越飞越快，布鲁斯翻书的时候也越来越快，迪克一趟一趟的走过来又走回去，布鲁斯看完的书越来越多，没看的书越来越少，到最后，迪克已经找完了所有带神秘学关键字的书籍，自己坐到布鲁斯的对面，也开始看起书来。 他读书的速度可比布鲁斯要慢的多了，因为布鲁斯看这些故事只是为了查找信息，而迪克是真的被这些神秘的故事所吸引着，爱莎坐在他旁边，也装模作样的看书，但每隔一会那本书就会少掉一张纸，全被爱莎吞进了肚子里。 迪克看的正入迷，直到布鲁斯放下水杯轻响惊动了他，他抬起头，发现布鲁斯手边的那堆书已经，全都被看完了，他也合上书，问布鲁斯：“有什么发现吗？韦恩先生？” 布鲁斯却把眼神落在迪克正在看的那本书上，迪克看到他的眼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那本书，他说：“哦，这是我刚刚拿到的‘十大神秘传说’，还挺好看的……” “里面讲了什么？” “嗯……”迪克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该怎么回答，布鲁斯喝了口水说：“这不是考试，也不是读书笔记的作业，我只是想尝试换一种视角，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思路。” “好吧，这里面记录了十个故事，我刚看到第二个的结尾，第一个传说是讲狼人的，第二个故事则是自杀小镇，我觉得还是第二个故事更有意思一些……” “你觉得，那里面有可能用得上的线索吗？” “线索？”迪克十分疑惑的问：“这不就是鬼故事吗？哪里会有什么线索？” 布鲁斯把目光从迪克那边收回来，转而看向自己手里的那本书，这本书介绍了各种各样的法阵，并且将这些法阵的功能吹得神乎其神，可其中绝大多数看上去都像是小孩涂鸦，举出的种种实例也都和现实不符。 布鲁斯对迪克说：“如果你困了，那就去睡觉，我还要继续看一会。” 说着，他自己走向书架，开始翻找一些有关历史的书籍，这种奇幻故事中不能提供详细可靠的线索，那么或许哥谭市发展的历史当中，能找到一些痕迹。 布鲁斯找到书之后，重新坐下来，但迪克和爱莎都没走，迪克抬头问他：“那个女巫的传说是真的吗？吃过糖的孩子，灵魂都被卖给了恶魔？” 迪克用手拄着自己的脸说：“我感觉有点奇怪，要是桑切斯夫人真的是女巫，那她为什么要来哥谭？” “我的爸爸妈妈来哥谭的时候，是被逼无奈，除了这里的马戏团愿意接受他们之外，整个东海岸都找不到另一份工作了，所以我们只能来这里。” “要是有别的选择，我们肯定不会来这座城市，这里天气不好，又很危险，而且人们的脾气都不太好，很难相处，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们才不来这呢。” “可是，既然桑切斯夫人既然是个女巫，那她应该比我们强的多吧？她干嘛非要来哥谭？” “这里的小孩和其他的小孩比起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吧？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这里的孩子更暴力、更难搞……” 布鲁斯翻阅书页的手停下了，迪克看到这个动作说：“哦，抱歉，我打扰到你了吗？只是我现在还有点睡不着，要不我去另一边的书桌坐着？” “不用，你接着说。” “说什么？” “有关哥谭的那一部分。” “我已经说完了，这其实是个挺简单的道理，外地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话，应该不会来这吧？” “当然，我知道最近来这里的外地人挺多的，但那是因为哥谭最近突然很凉快，可桑切丝夫人来这里已经很久了，她来那会，哥谭应该更危险吧？” “的确。”布鲁斯的声音的频率总是很稳定，说话的时候语调也没有起伏，听起来让人昏昏欲睡。 “劳伦娜·桑切斯没有任何理由选择哥谭这样一座城市作为她的大本营，但既然她这么选了，就一定有某个理由。” 布鲁斯垂下眼帘，看向手里的那本书，书的封皮上写着：“所罗门·韦恩札记”。 第三百零七章 三神探（十一） “好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侦探康斯坦丁，已经调查出了你要的结果。”康斯坦丁叼着一只烟，站在席勒庄园的会客室中央。 席勒靠在沙发上看报纸，他把报纸放下来一点，露出自己的眼睛，看着康斯坦丁，问他：“你查出了什么？” “就是那两起凶案的凶手啊，你不是让我去查这个吗？” “那你查出了什么结果？” “把那个霍克砍头的人叫伊文斯·法尔科内，把里奇锯开的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穿着一身黑黄相间的盔甲……” 席勒把手里的报纸合上，然后把报纸折起来，放到一旁，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康斯坦丁走过来坐下，席勒对他说：“我猜，你应该是去了地狱一趟，找到了这两个倒霉的受害者的灵魂，然后问他们本人的吧？” “这就是地狱神探。”康斯坦丁摊开手说：“我都说了，重点是地狱。” “我可以直接去地狱找死者的灵魂问问题，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查不了的案子。” “……你上过学吗？”席勒突然问他。 “我当然上过，我还在伦敦读过一段时间的大学呢。” “那你考试的时候，只写一个得数，会给分吗？” “呃……”康斯坦丁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说：“好吧，我可以从结果倒推过程。” “虽然我没见过那个叫伊文斯的人，但是法尔科内是那位教父的姓氏，那伊文斯应该就是他的儿子。” “教父的儿子杀了教父的部下……”康斯坦丁吐出一口烟雾，眯起眼睛，有点感慨的说：“或许是因为，曾经的君王已经老了，而年轻的雄狮正亮出獠牙……” “王子想要夺位，就必须先剪除旧皇党的羽翼，据我了解，十二家族是教父统治哥谭的核心力量，如果教父的继承人想要上位，那他就必须先拆掉这几根柱子。” “他去拜访霍克的时候，霍克不会有什么疑心，因为他毕竟是教父的儿子，就这样，那个叫伊文斯的人把霍克约到了会客室当中，然后砍掉了他的头。” “而之后里奇的死也说得通，里奇看到的那个穿着黑黄色盔甲的人，应该是个杀手或者雇佣兵，因为只有这种职业的人才会打扮成这样。” “是伊文斯雇佣了这个杀手去杀死里奇，只为了进一步削弱教父的力量。” “在我用劳伦斯开了个头之后，这位教父的继承人聪明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只要他在我之后用同样的手法制造凶案，那他就可以把一切推到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身上……” “就这样，这一切都是小法尔科内的阴谋，他想要篡夺教父的位置，因此以连环杀人案为由头清除异己……” “……这个推理如何？”康斯坦丁看着席勒。 “基本全错。” 康斯坦丁挑了挑眉说：“也不至于全错吧？就算过程可能有纰漏，但结果至少是对的吧？” 席勒摇了摇头说：“我不得不承认，就算你这种方法有作弊的嫌疑，可是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都很好用，由已经死了的受害者指认凶手，简直再准确不过。” “可是这里是哥谭，康斯坦丁……”席勒看着康斯坦丁说：“你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难道还没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很荒唐吗？” “你说的这种情况可能会出现在其他城市、其他势力当中，可是在哥谭这是个混乱到一团浆糊的地方，任何不可理的事都可能发生。” “所以到底哪里错了？” 康斯坦丁皱着眉，他把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向前倾，说：“伊文斯·法尔科内这个名字绝不会有错，霍克亲口告诉我，他就是凶手，我可以确定他没有说谎。” “不，就连这个名字都是错的，因为杀死霍克的人不叫伊文斯·法尔科内，而叫阿尔贝托·法尔科内，阿尔贝托是伊文斯的哥哥。” “孪生兄弟？”康斯坦丁的指尖颤动了一下。 “可我听说，法尔科内只有一个儿子。” “在肉体上来说，他的确只有一个儿子，你听说过双重人格吗？” “哦……这可就有点耍赖了。”康斯坦丁挥了一下手说：“除了心理医生，谁能知道他有第二人格？就连被害者都不知道，这不是通过推理能够做到的。” “虽然有点困难，但并非完全不可能，如果你仔细调查过，就会知道，大多数人对于伊文斯这个人的评语是‘优柔寡断’，他不太可能有魄力因为想要上位就去杀害自己父亲的下属。” “至少你可以知道，教父和他的儿子关系还不错，他们两个人的矛盾没有激烈到现在就开始夺位……” “好吧，这是我没有仔细调查的缘故，那么就把伊文斯换成法尔贝托，动机和手法没有问题吧？”康斯坦丁的嗓音有些沙哑。 “虽然阿尔贝托和教父的关系的确不好，可能他也的确是想取代教父上位，可他没道理雇佣一个杀手去杀里奇，就像你说，他能够杀死霍克，那也就可以使用同样手法杀死里奇，完全没必要假手他人。” “好吧，看来我真不是个当侦探的料……”康斯坦丁摊开手，说：“地狱神探第一次侦探生涯到此结束了……”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浓郁的烟雾从他口鼻之间翻腾开，像面具一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咬紧的牙和抽搐的嘴角。 “康斯坦丁，你游走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打交道的都是狡猾的恶魔，就连地狱中最恐怖的魔王拿你也没有什么办法。” “就算地狱神探的重点不是神探，你也不应该忽略掉这么多细节，得出一个如此潦草的过程和结果，除非……” 席勒站了起来，他走到桌子后面的书架前，康斯坦丁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拿着烟的手开始剧烈颤抖。 终于，他还是绷不住了，像是失去力气一样靠在了沙发上。 他脸色苍白，鲜血从嘴角流淌下来，剧痛让他整个人都开始抽搐。 视线朦胧之间，他看到，席勒站在他对面，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将瓶口对准酒杯往里面倒酒。 当酒液被泼进康斯坦丁的嘴里的时候，他像惊醒一样坐起来，然后有些恍惚地环顾四周，最后，他抬头，看到了席勒的脑袋变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地球仪。 康斯坦丁吐出一口气，即使在梦中，他的指尖也有些颤抖，他再度点燃一根烟塞进嘴里，才好了一点。 “就算在临死前的一秒，人也可以做梦，或者说，这时候才是做梦的好时机，人生的走马灯是最好的美梦。” “……是吗？”康斯坦丁缓缓转头，看向窗外，他说：“……我从来没做过美梦。” “但我知道……”伴随着话语的，是康斯坦丁长长的叹息：“……这怪不了梦神。” 伴随着烟雾缭绕，康斯坦丁开始他的讲述。 “在我尚未出生时，我有一个兄弟，我们是双胞胎，我们共同分享母亲肚子里的空间和她给我们的养分。” “有一天，就在母亲的肚子里，我用脐带勒死了他，在我尚未出生的时候，我就杀死了自己的兄长，然后夺走了所有的空间和养分。” “而这也让我的母亲在生产的途中大出血，难产而死，在我刚出生时，我就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我的母亲因我而死，所以我的父亲非常恨我，当他犯罪进入监狱之后，我就被寄养在其他亲戚那里。” “也就是在这段生活中，我开始接触魔法，在我父亲出狱之后，为了报复他的冷漠，我用我刚刚学会的魔法诅咒了他，他没有死，但变得非常虚弱和痛苦。” “然后，我开始作为一名乐队成员在世界各地演出，闹出更多的乱子，害死更多的人，而在某一场令我被关进精神病医院的事故中，我觉醒了对自己命运的认识，然后看到了这一切……” “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一个一直伴随着我的影子，那是我的兄长，是在尚未出生时就被我杀死的、我的亲哥哥，他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一道永远缠绕着我的诅咒……” “我们两个是双生子，我拥有无与伦比的魔法天赋，他也有，他化成的诅咒一直围绕着我，在每一个夜晚都躲在床下，夺走我的美梦，而我知道，他想要的不止这些。” “他就是为了折磨我，让我痛苦和崩溃，然后杀死我。” “这个诅咒在一点点侵蚀我的身体，从梦境到灵魂，再到肉体，带给我剧烈的痛苦，数年如一日，我试过所有的驱魔仪式，但都没有作用。” “为什么？” “在我杀死他时，他尚未出生，他的灵魂变成诅咒之后，伴随我一起降生，我们是一个人，因此，任何驱魔仪式都不会有用……” “可我必须得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他就快要杀死我了……”康斯坦丁咳嗽了两声，他放松身体，倚在沙发的靠背上，显得有些享受，他说：“进入你的梦境空间的一瞬间，我惊呆了，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康斯坦丁抽烟的节奏终于慢了下来，烟雾也变得更加稀薄，席勒问：“所以就是因为你哥哥的缘故，你才想要去找梦神？” “没错，因为我发现他似乎能干扰我的梦境，给我带来各种各样的噩梦，我想，这或许与梦神有关，或许墨菲斯能有解决的办法。” “可在来之前，我也没抱太大希望，因为上次与梦神的会面中，他告诉我他不能给我美梦，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或许他是在表达拒绝。” “因此，我还准备了另一套方案。” “那是什么？” “劳伦娜·桑切斯，一个专门对付孩子的鬼妈妈。”康斯坦丁眯起眼睛说：“缠绕在我身上的那道诅咒是一个胎儿的形象，而一切和胎儿、婴幼儿、小孩有关的事，都归鬼妈妈管。” “劳伦娜待在哥谭已经很久了，但并不是因为她喜欢待在这里，而是因为她的祖母曾和这里的一个神秘势力达成过契约……” “而那个神秘势力叫做……猫头鹰祭司。” 第三百零八章 三神探（完） “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一个传言，哥谭又被称作‘黑暗山谷’，至少在神秘学的圈子当中，这个名号十分响亮，他们说，这里是整个北美洲乃至全世界的黑暗汇聚之地，就好像是泳池的排水出口一样。” 康斯坦丁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他的语气中带着放松和惬意，他说：“这里其实非常适合黑魔法的修炼，说是修炼也不准确，应该说，这里天然就适合沟通恶魔、达成契约。” “就像导电性好的材料一样？” “有点类似，但不完全相同，总之就是，在上个时代，圈内人曾蜂拥而至，但很快，人们就发现，这里对于魔法的研究者来说不是天堂，而是地狱，因为这里存在一个势力，叫做猫头鹰法庭。” “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说过，一群妄图在背地里控制哥谭的有钱人，而且就在最近倒了大霉。” 康斯坦丁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你认识的那个猫头鹰法庭是什么，但我认识的这个和神秘学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他们又被称为‘黑暗祭祀’。” “有传说曾说，他们可以沟通一个古老的黑暗生物，为他们提供无比强大的力量，且不需要付出代价，他们可以利用这种力量来培养杀手，或是控制他人。”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之前我说了，我一直受到我孪生哥哥的诅咒的困扰，因此，我非常留心有关鬼妈妈的一切信息，我知道我迟早用得上她们。” “我在诺丁汉漫游的时候，曾在那里见到了一位劳伦娜祖母的故人，并从他那里得到了劳伦娜祖母艾薇的一本笔记，那上面记录了她在哥谭的所见所闻。” “艾薇被称为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一位鬼妈妈，她也是在那个年代被吸引到哥谭的圈内人之一，最初，她和其他那些人一样，希望利用哥谭的神秘和独特，加强自己与契约恶魔之间的联系，从而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但后来，她触犯了神秘学圈子里一个最大的禁忌。” “之前你就说了这点，那到底是什么？” “她爱上了一个普通人，叫做所罗门·韦恩，也就是布鲁斯·韦恩的祖先。” “之前我说过，鬼妈妈虽然会把小孩的灵魂卖给恶魔从而换取力量，可她自身也必须付出代价，她要把她生下的每一个孩子都献祭给恶魔。” “艾薇和所罗门相爱之后，她怀孕了，当时所罗门并不知道他的恋人是一个女巫，他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儿感到无比欣喜，而这种欣喜感染了艾薇。” “艾薇真心爱着所罗门，她不想把自己和爱人的爱情结晶献给恶魔，但凭她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终止这个交易，而就在这时，一直潜藏在哥谭的黑暗猫头鹰祭祀找上了她……” “在艾薇来到哥谭之后，她就契约了不少的孩子并把他们献祭给了恶魔，这种异常情况被黑暗祭司们所注视着，他们发现了艾薇的特殊之处，于是，他们找到了艾薇，希望她能利用鬼妈妈的能力去控制孩子们，控制了孩子，就相当于控制了哥谭市的未来。” “为了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艾薇答应了他们，她保证所有具有鬼妈妈血脉的后代，都会来到哥谭，为黑暗祭祀们控制这里的孩子，于是，黑暗祭祀们利用特殊的方法欺骗了恶魔，保住了艾薇肚子里的孩子。” “可犯下禁忌的人终究会下场凄惨，艾薇和所罗门过于亲密，以至于所罗门在某天晚上发现了她邪恶的修炼方式，身为普通人的所罗门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切，他不能接受自己的恋人是个杀死过无数孩子的邪恶女巫。” “他对着艾薇举起了枪，原本，身为女巫的艾薇不会惧怕一个普通人的攻击，可当时的艾薇身怀六甲，她的孩子马上就要降生了，那正是她力量最虚弱的一刻，如果所罗门真的开枪，她就死定了。” “可最后，所罗门也犹豫了，他心软了，没有开枪，而是将艾薇驱逐出了哥谭。” “在离开哥谭的那个雨夜里，艾薇在一处山谷中生下了孩子，然后她发现，黑暗祭祀骗了她，她生下的孩子是一个由黑暗能量构成的怪物……” “艾薇用尽最后的力气杀死了那个怪物，也杀死了她和索罗门的孩子。” “不过，她侥幸逃得一命，从此之后，回到英国，了却余生，有关哥谭和黑暗祭祀的秘密被她记录下来，直到传到我的手里。” “说回正题，你和劳伦娜是怎么回事？” “劳伦娜受制于她祖先艾薇和黑暗祭祀的契约，不得不来到这座黑暗之城，可她并不喜欢这里，她受够了被人像猎犬一样驱使，她想摆脱黑暗祭祀。” “可她一个人做不到这点，在我找上她的时候，我们两个做个交易，只要她能帮我摆脱胎儿诅咒，我就帮她摆脱黑暗祭司纠缠，” “这原本应该是个双赢的交易，可……” 就在这时，梦境空间中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席勒打了个响指，梦境坍塌，剧痛再次吞噬了康斯坦丁。 席勒走到楼下去接电话，对面是布鲁斯的声音，他说：“教授，康斯坦丁在你那，对吗？” “没错，你找他有事吗？” “不论他现在对你说什么，教授，马上制服他，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布鲁斯就挂断了电话。 很快，蝙蝠侠就出现在了席勒的庄园当中，当他走到会客室，看到口吐鲜血、脸色惨白的康斯坦丁的时候，他转头看向席勒说：“谢谢，教授。” 席勒摊开手说：“不是我干的。” 蝙蝠侠明显是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的表情，他还在想，他揍了康斯坦丁这么多次，都没有席勒揍康斯坦丁一次效果好。 “你有一个邪恶的计划，对吗？”蝙蝠侠转头看着康斯坦丁的眼睛问。 康斯坦丁偏过头，他双手放松地放在身侧，似乎已经放弃挣扎了，蝙蝠侠走过去，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他的语气中蕴含着深沉的愤怒，他说：“你和桑切丝想要献祭哥谭的孩子，来达成你们的目的，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抓着自己的脖子，他像是快要断气了一样断断续续的说：“……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找到了所罗门·韦恩的札记，他在手记里曾经提到过那些邪恶的方法……”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康斯坦丁不停的挣扎着，蝙蝠侠把他摔到地上，说：“札记上有你在库珀的凶案现场画的那个魔法阵图案。” “那能说明什么？” “根据札记上记录，那不是普通的召唤恶魔的法阵，而是将孩子的灵魂献祭给恶魔的法阵……说明什么？康斯坦丁，说明你害死了一个孩子……” “咳咳，是吗？那你说，我害死了谁？” 康斯坦丁躺在地上，捂着脖子，看向蝙蝠侠的眼神却有些轻蔑，他说：“监控一切、无所不知的蝙蝠侠告诉我，我害死了谁？受害者是谁？” 他喘着重重的粗气，席勒走上来，往他嘴里塞了两片镇痛药，然后说：“我劝你还是快点把最后一点牙膏挤完，不然，就算蝙蝠侠愿意放过你，你体内的那个诅咒可能也等不了了……” “反正我都快死了，那说不说有什么关系呢？”康斯坦丁平躺在地上，双眼有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康斯坦丁，看来你行骗多年也不光是靠花言巧语，心理学学的也不错……” “好吧，在你把这个故事的结尾讲完之后，我们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康斯坦丁转了一下眼球，看向席勒，席勒也低头看着他，说：“别指望我会跟你签契约，对你这种烂人，我能口头保证已经是极限了。” 康斯坦丁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气音，他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抖了抖风衣外套，扯了一下领带，然后重新坐回沙发上。 看着他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蝙蝠侠眯起了眼睛，康斯坦丁摆了摆手说：“别误会，我可不是装病，这些伤和疼痛都是真的，只不过学魔法的早就适应了……” “有时候祭品不够了，那就自己上，被恶魔掏一个器官也不算是大事，改天再找另一个恶魔补上就行了。” 席勒偏头看了一眼蝙蝠侠的脸色，然后对康斯坦丁说：“你还是快点说正题吧，不然这位正义的义警，就要进行刑讯逼供了……” “好吧……”康斯坦丁坐到沙发上，用胳膊肘撑着膝盖说：“我和劳伦娜的确有一个共同计划，但我还有一个自己的计划，以及一个这个计划的备用计划……” “或许你们不了解我，为了某个计划，我可以筹备数个月甚至数年，并且可以拿出一连串环环相扣的计划，就像这次一样……” “我的A计划是，将教授引出来，偷到疯狂酒，去找梦神，让他帮我解决麻烦……” “B计划是将蝙蝠侠引出来，送完快递，然后去找那个神秘的声音，让他帮我解决麻烦……” “C计划是，和劳伦娜合作，让她帮我解决麻烦。” “而D计划就是，吸引你们这些哥谭的奇人的兴趣，让你们想办法帮我解决麻烦……” “很多人可能喜欢按照顺序完成这些计划，比如，如果A计划不成功，那就使用B计划，可我并不喜欢这样，我喜欢将它们同时进行……” 坐在沙发上的康斯坦丁又点了一支烟，他似乎褪去了一部分颓废的外表，露出了内在锋锐的灵魂。 这个从出生开始就伴随着不幸的罪恶之子，从来都不是一个落魄颓丧的流浪汉，而是和哥谭所有人一样，是个充满智慧、充满想象力、创造力和行动力，冷静、冷漠又邪恶的疯子。 对于常人来说光是听着就十分难以理解的复杂计划，在他嘴里却变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而亲身经历过这一连串计划的蝙蝠侠，不得不承认，他面前的这个疯子，用一层又一层的伪装，骗过了几乎所有人。 蝙蝠侠在康斯坦丁的灵魂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康斯坦丁像小丑、像席勒，也像……他自己。 地狱神探？蝙蝠侠想，或许，这位“神探”，更像他们三个合而为一。 第三百零九章 新伞（上） “那是三十年前的一个午后，我踏上了前往圣地亚哥的火车，我去那里和墨西哥人谈生意，在火车上，一个意大利裔找上了我，他说他叫里奇，来自西西里岛，我们在车上聊了一会……” 法尔科内庄园的书房当中，老教父的声音像是有些褪色的唱片，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撒向室内，变得有些昏黄，席勒没有坐在他的对面，而是坐在另一旁的沙发上，用雪茄剪剪雪茄。 雪茄的烟雾浓郁的像是夕阳天际线上层层叠叠的云浪，在烟雾翻涌之间，一些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的形状飘散开，仿佛上个年代特有的写实主义油画。 伴随着火车经过铁轨的铿锵声响，汽笛拉长，一个深棕色头发的男人正坐在火车车厢当中看报纸。 “咔嚓”一声，隔间的门被打开，另一个穿着长风衣的人把帽子拿下来放到胸口，他向一侧低头，对里面的人致意，并用意大利语说：“您好，法尔科内先生，我叫里奇，我来自西西里岛。” 年轻的法尔科内把手里的报纸拿下来，看着走进车厢隔间的里奇，同样用意大利语说：“你好，里奇，你是来找我的？” 法尔科内的意大利语腔调和里奇完全不同，他语调的尾音总是向下沉，那是他从他的家乡罗马城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这让他的语气听起来显得有些冷漠。 里奇却并不在乎，他走到法尔科内的对面坐下，然后说：“我听闻您自哥谭而来，想要前往加利福尼亚州，我搭乘这趟火车，就是为了来找您的。” 里奇有一头金发和棕色的眼睛，他的脸颊有些凹陷，脸型一看就是典型的意大利南方人，他低下头，表现出一种低姿态，用意大利语对法尔科内说：“先生，我来请求您的庇护，里奇家族已无处可去。” 法尔科内沉默的看着他，他用手指轻抚着报纸折痕的边缘，里奇将帽子放在了桌子上，他说：“我和我的家人在芝加哥卷入了一场纠纷，一个从西海岸来的英国佬用两个已经被开采到资源枯竭的矿场骗了我们，让我们欠了芝加哥的菲德里奥一大笔钱。” 里奇抬眼，用他棕色的眼睛看向法尔科内，但他没在这位年轻的黑帮头目眼睛当中看到任何情绪，这让他接下来的话变得更加没有底气。 “里奇家族已无力偿还这笔债务，可这责任并不在我们，那个狡猾的英国人已经离开了这里，我们却无法对菲德里奥解释我们为什么还不上钱……” “法尔科内阁下，我和我的家人听闻您在东海岸享有盛名，我们只能来找您，寻求一条出路，菲德里奥也不过是芝加哥黑手党头目的一条狗……” “我请求您，阁下，救救我们，里奇家族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年轻的法尔科内将手里的报纸放到座位的旁边，他向后靠到椅背上，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用带着冷漠腔调的意大利语说：“费德里奥的确不算什么，他只是个拉古萨来的小混混，如果没有他的妻子，他应该还在码头，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可你，里奇……你又要如何证明，你比菲德里奥更有价值？菲德里奥尚且有一个愿意提携他的岳父，可你呢？你们里奇家族，不也是码头走私出身吗？” 法尔科内把一只胳膊放到桌子上，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看着里奇说：“和你一起来到东海岸的西西里人，大多都在城里有了自己的营生，只有你，依旧是东海岸的一条流浪狗……” “我们都知道你为什么会被英国人骗，因为你急于加入芝加哥，急于给自己在城里找一个狗窝，而当你被一脚踹出来的时候，你又来找我，想要加入哥谭……” 里奇的脸上露出一丝羞窘的情绪，任何人被这样拆穿，都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可法尔科内说的是事实，和里奇同期来到东海岸的几个家族，现在都在城里发展的有声有色，只有他们，在遭遇一连串的打击之后，甚至连一个安稳的住处都没有，只能窝在火车站的旅馆当中。 “阁下，我说了，我愿意为您接纳付出任何代价，只要您能救我和我家族，我任凭您差遣……”里奇低下头说。 法尔科内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他从中抽出一根，捏在手上，里奇站起来，俯身给他点火，香烟的火光亮起来，在昏暗的车厢中，像摇曳的烛火。 “菲德里奥是条好狗，我希望你也是，里奇。” 里奇低头，在法尔科内没有拿烟的那只手的手背上轻吻，然后说：“如您所愿，阁下。” 香烟的烟雾更像是寺庙中袅袅升起的香线，在最初一点浓郁的乳白色向上升起之后，烟雾就会逐渐散开，漂成白色的薄纱。 火车车窗的窗框，将两个男人的侧影框成一幅油画，“咔哒”一声，车厢的门关上了，里面的密谈无人听道，老教父也不想再赘述，他只是如此评价道： “这么多年来，来求我的人很多，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很不讨喜，拿着大把钞票来找我做生意，可我不是个商人，更不是个拿钱办事的杀手。” “里奇来求我的时候，他一无所有，但没关系，我很喜欢他的态度，于是我们一起去了圣地亚哥。” “我已经忘记那我和那些墨西哥人的生意到底有没有谈成，但在回程的路上，里奇跟着我回到了哥谭……” “那时，这里还没有十二家族，我也不过是哥谭北区的一名头目，只不过稍有些名声……” “后来，我越做越大，北区、东区、中央城、金融街……哥谭当中，有不少人开始念我的名字，跟随我的人也越来越多……” “罗德里格斯教授，人的心理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当里奇低声下气的求我的时候，为了能保住命，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不惜放下尊严和面子。” “可当他跟随我统治了整个哥谭之后，他却忘记了这一切，觉得自己是这番事业的缔造者，觉得他作为最早跟随我几个人，应当与我共享这一切的荣耀和权力……” “最初，他看不起那些后来者，尽管他们比他要有用的多，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元老，他看不上斯宾赛家族来自英国，看不起劳伦斯家族搞盐铁业出身，甚至看不起只有一个女儿的希腊人……” “接着，他开始给十二家族排位阶和次序，觉得先来者理应比后到者享有更多权利……” “最后，他甚至觉得，自己作为伊文斯的叔叔辈，有干涉他选择和指导他做事的权力……” “人类总是喜欢比下有余。”席勒的声音和打火机的轻响一起响起，他点燃了雪茄，缓缓放进嘴里。 “曾经失去过一切的人，会更加渴望站在权力顶端掌控一切，而如果他在现实中做不到，那么只要在心理上说服自己已经将很多人踩在脚下，就能够达到自洽。” “而由此，将会发展出拥有极端控制欲的人格，他们会想要控制一切地位不如他们的人，或者说是他们自以为地位不如他们的人，不论是职位、年龄还是辈分，甚至是身高、体型、外貌……” “他们能从贬低和控制别人当中获得精神上的快乐，当他们习惯这种做事方式之后，一切就会开始偏离原有的轨迹，他们会变得格外狂妄，胆大妄为，只要能满足他们的控制欲，他们敢做任何事……” “可他并不聪明。”老教父接着说：“在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够聪明。” “但那时，我并不在乎，因为我需要的仅仅是一条狗，他叫的越大声越好，这能向邻居显示我挑了一条好狗……” “可这么多年后，在他想成为主人的时候，他选择把他的小女儿送上伊文斯的床，那个姑娘被他教的太蠢了，想要用美貌和爱笼络住新的教父……” “和他上床的人应该是阿尔贝托吧？”席勒问。“伊文斯并不喜欢游走在女人堆里。” “没错，伊文斯更像他妈妈，倔强、专一、洁身自好，而阿尔贝托……他更像我，他并不在乎这些事。” 席勒摇摇头说：“不论如何，里奇下了一招烂棋，就算他的女儿美若天仙，也动摇不了阿尔贝托，说实话，就算是伊文斯也不会上这种当的。” “的确，可我看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蠢把戏，让他死在一个神秘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手里，已经是我能给一条狗最体面的死法了。” “我要感谢这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不然，我还要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把那些陈年旧事翻出来念叨一遍，让所有人都被他蠢的头疼之后，再让枪手一枪崩了他，然后，我还要听他的家人和那几个蠢姑娘的哭嚎，还要收拾尸体、出席葬礼……” 老教父吐出一口烟雾说：“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想浪费在给一条狗哭丧上。” “说实话，你给我介绍的那个雇佣兵杀手，虽然开价很贵，但动手倒是挺利索的，这个年代，这样有职业道德的杀手不多见了……” “其实我有些好奇，教父阁下，你为什么不用帮派杀手，而是一定要去外面找雇佣兵？” “帮派里的那些人，让他们开枪、布置炸弹，或者下毒倒是还可以，可让他们模仿连环杀手去把人锯开，他们可干不了这么鲜血淋漓的活，回来肯定又像鸵鸟一样扎进窝里，说自己有什么精神创伤，我还得付给他们一笔额外的医药费……” 法尔科内露出了一丝厌烦的表情，他说：“在我的后半生中，我仁慈宽容的名声传得太广，以至于盖过了早些年的的事迹，这本来是好事，可以让我安享晚年，可总有些不知好歹的蠢货……” 席勒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昨天，那个雇佣兵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收到了尾款，并且让我代为赞美您付钱很及时，如果下次有需要，还叫他。” 法尔科内把已经快吸完的雪茄，在纸上摁了摁，声音有些低沉的说：“或许很快，他就会生意兴隆了。” 第三百一十章 新伞（中） 又是哥谭的一个雨天，天刚刚亮起来，雨就下的很大了，哥谭那尚未全部修复完成的地面，坑坑洼洼全是积水，除了大雨之外还有大风，路上的行人都拿着雨伞顶在身前，对抗着习以为常的恶劣天气。 一团灰雾缓缓凝结在房间当中，哥谭大学的心理咨询室里，席勒看着手里的雨伞摇了摇头。 这把伞实在是坏的太厉害了，本来，它只是缺少了一个零件，导致一根伞骨骨折了，伞的一边有些凹陷下去，但勉强还能用。 可是越勉强，它坏的越快，第二和第三根伞骨也相继骨折，大半边的扇面都凹陷下去了，几乎已经完全撑不开了。 虽然支撑伞面的伞骨坏了，但是雨伞中间的那根金属杆还是完好的，只要收起来，也可以当做手杖用，可是之前，席勒一个闪现来到地下，用雨伞给了那个恶魔一下。 恶魔的下巴可不是棉花做的，雨伞的把手被磕开了一个豁口，几乎握不住了，后来又给康斯坦丁来了一下，把手完全碎掉，现在只剩下内部的金属管了，总的来说，它已经由一个雨伞变成了一个棒槌…… 阿尔贝托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位教授站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把已经不能称之为雨伞的雨伞，满脸的惋惜。 他走进来的动作引起了席勒的注意，席勒抬头看向他，说：“早啊，阿尔贝托，请坐吧。” “教授，如果你需要一把新的雨伞，我可以让人定做……” 席勒却摇了摇头，他把那把破雨伞放到了自己的椅子边上，然后说：“不了，很快，我就可以换一把新的了。”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坐直身体，看向阿尔贝托说：“霍克的葬礼已经举行过了吗？” “是的，我在葬礼上和他哥哥沟通了一番，他表示愿意向我效忠。”阿尔贝托虽然还是一贯的深沉，但从他的语调中不难听出他现在的愉悦。 “之前我就告诉过你，当一个集团中有两个权力核心的时候，他们绝不可能亲如兄弟，就算他们是真的亲兄弟。” “说实话，他们隐藏的很好。”阿尔贝托叹了口气说：“我在伊文斯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看到过霍克兄弟之间不睦的场面，十二家族中人人都称赞他们兄弟亲密无间、默契无双。” “或许在以前，可能是这样的。”席勒站起来，走到咖啡机旁边开始摆弄，他背对着阿尔贝托说：“可别忘了，哥谭最近发生了不少改变。” “就如你所说的，霍克兄弟中的哥哥，是家族中实权的掌控者，而弟弟则负责处理家族中的内务，分管细节事宜。” “如果你研读过伊文斯记忆中有关我教他心理学的那部分，你就应该明白，不光是人的思想指导行动去改变环境，环境和行为也同样会塑造人的思想。” “作为家族头目的哥哥，必须得表现的足够强硬，这是所有黑帮老大的风格，他们必须表现得锐意进取，永远精力旺盛，而决不能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否则就不会有人跟他干了……” “可作为内务大管家的弟弟，必须得事事考虑周详、面面俱到，要会权衡利弊，考虑成本和收益，而绝不能莽撞行事，否则就有可能导致资金链的断裂或者人脉上出问题。” “这样的两兄弟，在遇到哥谭改革的阵痛的时候，必定会出现不同的意见。” 阿尔贝托接过席勒递过来的咖啡，他说：“的确，霍克兄弟中的哥哥告诉我，其实他们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不和了，他的弟弟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细节因素为理由。阻碍帮派的发展，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而在哥谭开始改革之后，他们的矛盾已经激烈到了无法调和的程度，哥哥想要锐意进取，在改革当中抢占更大的蛋糕，站在风口上飞到更高的阶层……” “可弟弟却更加谨慎，他不能确定这次改革是否会改变原有的局势，他担心霍克家族会因此一落千丈，因此，他总是在使用各种各样的方法阻挠他的哥哥。” 阿尔贝托将手肘撑在桌子上，另一手拿着咖啡喝了一口，他有些感慨的说：“教授，我在伊文斯的记忆里发现他对你非常尊敬，之前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现在我有点明白了。” “以霍克兄弟的矛盾作为切入点，帮霍克兄弟中的哥哥除去一直在拖他后腿的弟弟，不但可以拉拢到霍克家族的头目，也可以加快改革的速度，让十二家族更加团结。” “更重要的是，你还可以以连环杀人案作为遮掩，如果你明目张胆的去动老教父的部下，不论如何，还是在伤你父亲的面子，可要是神秘的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做了这一切，那霍克就只能算是自己倒霉了。”席勒总结道。 阿尔贝托拿着咖啡杯的手指动了动，他有些试探的问：“我听说，昨天……” “你想问什么？”席勒抬眼看着他。 阿尔贝托思考了一下说：“里奇是教父派人杀的，对吗？” “你选择了一个正确的问题，因此我会回答你，是的。” “并且我也可以告诉你，这是因为里奇故意设计，让他的小女儿和你邂逅，然后上了你的床，教父对此非常不满，因此给他选了个很惨烈的死法。” 阿尔贝托撇了一下嘴角，他说：“里奇小姐很漂亮，但也仅仅只有漂亮，她父亲没有好好教她，她把目的性写在脸上，因此，八分漂亮也只能叫人提起一分的兴趣……” 席勒听到他的语气他问：“你没和她上床？” 阿尔贝托摇了摇头说：“她都已经快把自己的目的写在脸上了，我怎么会上当呢？况且，我也不能确定教父的态度，不知道他是否会赞成我和里奇走得太近……” “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教父只把里奇当一条狗。” “不过他其实也不在意你和里奇小姐上床，反正她也不可能是未来的教父夫人，你的谨慎让你错过了一场艳遇，后悔吗？”席勒笑了笑说。 阿尔贝托又喝了口咖啡，摇了摇头说：“不期而遇才能叫艳遇，被人设计好的，可不是什么美妙的邂逅。” “这么说，教父其实……”阿尔贝托用手指的指尖在咖啡杯上滑动，他有些犹豫的说：“他愿意为我解决心怀不轨的里奇，是不是就说明……” “你不用如此犹豫，就是你想的那个答案。” 席勒把双手放在桌子上说：“你和教父有仇……或许你们两个也称不上有仇，因为和教父有仇的是猫头鹰法庭，而你只能算是一个牺牲品。” “现在，教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要么其他人，你和教父有仇，那其他人难道就没有了吗？你难道指望十二家族的子侄上位之后，会放过姓法尔科内的人？” 阿尔贝托摇了摇头说：“当然不可能，除非我们愿意自我流放，比如说回意大利养老什么的。” “当然，你上位之后也有可能会让老教父回意大利养老，不过好歹你也姓法尔科内，更重要的是，你有这个能力继续统治哥谭，而其他人，除了坏之外，还很蠢。” “只要老教父不甘心这一辈子的心血拱手让人，只要他还想继续当哥谭的地下保护伞，他就只有一个选择……” 阿尔贝托长出一口气，他盯着咖啡表面的泡沫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说：“他不会承认我是他的儿子，因此我也不想承认他是我的父亲，可在永无止境权力漩涡中，也就只有仅存的父子之情，能让这场战争中的我们，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阿尔贝托离开后，席勒接着把咖啡喝完，而在他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之后，咨询室的门就又被敲响了，席勒说：“请进。” 走进来的是科波特，他套着一件大大的黑色雨衣，看起来走得很急，发梢和眉角上全是雨水。 他走进来，把雨衣脱掉，席勒指了指咖啡机，他走过去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后又走到席勒的对面坐下。 席勒拿出病历本，对他说：“在说正事之前，我还是要例行询问一下，你和你母亲的精神状态如何？” “还不错，她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昨天我还带她去新公寓转了转，清醒之后，她对那里的环境很满意……” 科波特的语调终于有了一些起伏，看起来已经从那些阴霾当中走出来了。 席勒在病历上写了几笔，然后说：“好吧，最近黑帮那边的事顺利吗？劳伦斯、霍克和里奇都死了，劳伦斯家族群龙无首，霍克家族转变了态度，阿尔贝托的上位之路已经一片坦途，那你呢？” “布鲁斯向伊文斯举荐了我，当然，这只是走个过场，我和阿尔贝托早有默契，他手下可用之人太少，急于建立自己的嫡系，而我刚好符合他的要求。” “原本，劳伦斯是对我最不满的那个人，里奇也很不满阿尔贝托不用他的人，但现在，他们都死了，所以我将会是阿尔贝托上位之后的心腹大臣。” “这些叔叔辈的家族头目会插手阿尔贝托组织的太子党并不奇怪，他们只是不满你，但凡他们当中有一个杀伐果断的，这会，你已经被替换成他们的人，尸体都已经被扔进海里了……” “你之前说的……我们之间的那个交易……”科波特看向席勒说：“就是你帮我除掉这些阻碍我上位的人，而我则答应你一个要求……你是想让我去杀人吗？” 席勒摇头说：“我可不会让一个孩子去帮我杀人，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仇家，让我非得杀了他不可。” “我向来以诚待人，朋友很多，在哥谭没有什么对手，而我的要求也很简单，绝对是你力所能及的。” “……是什么？” 到了晚上，雨势终于渐渐的小了下来，哥谭大学的餐厅门口，维克多把伞收起来，然后用伞尖挑开帘子，走了进去，席勒跟在他的身后，也把伞收起来。 维克多回头打量了一下席勒的那把雨伞，说：“你把它修好了？这把伞都坏成那样了，你居然能把它修好？？” 等到两人落座，维克多凑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那把伞伞尖的顶端有一个维金伞匠的标志，他说：“这不是之前科波特家里的那把伞吗？那不是他父亲留下的吗？怎么跑到你这里了？” “因为我和他做了个交易，我帮他办了点事，他就把这把伞送给了我。” “你们谁也不愿意体谅我，在哥谭这个地方，我连一把雨伞都没有，还得自己去想办法，不过现在，感谢上帝，一把新伞……” 席勒眯起眼睛，反复观看手里的伞，好像在欣赏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他非常满意的说： “看啊，一把漂亮的新伞。” 第三百一十一章 新伞（下） “所以，你是说，让我握着这把破伞，然后坚信它能够驱逐我体内的那个诅咒？” 康斯坦丁看着桌子上席勒的那把旧雨伞，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席勒说：“就算你对我讲的故事不满意，也不用把我当成傻子吧？” “我并没有对你想的故事不满意。”席勒摇摇头说：“虽然算不上有多精彩，但也聊胜于无。” 席勒说的是实话，那天，康斯坦丁向蝙蝠侠和席勒透露了他的整个计划。 不出所料的是，在上个版本的故事中，他仍然有一部分没有讲真话，那就是有关桑切斯夫人的那部分。 “在库珀房间中的那个魔法阵，的确是鬼妈妈用来献祭小孩的灵魂的，不过我们玩了一个把戏，坑了恶魔一把。” “当时在场的，不光有我和库珀，还有劳伦娜，而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肚子里有一个孩子，她绘制出了将小孩灵魂献祭给恶魔的法阵，然后启动了它，以自己肚子里孩子作为诱饵将恶魔吸引过来。” “当恶魔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和劳伦娜提出，要他先付账，我们才能献上祭品，在与恶魔的交易中，这种方式其实很常见，甚至有的恶魔会先把力量塞给你，再收账……” “那只恶魔同意了，而我们提出的条件就是，要他杀死库珀并吃掉他的灵魂，在一瞬间，那只恶魔的力量就让库珀的尸体铺满了整个房间，不过这只恶魔不知道的是，我还画了另一个法阵，而献祭的对象，就是库珀。” “被我另一个法阵吸引过来的恶魔，看到自己的祭品被其他恶魔杀死了，于是，他们两个就打了起来，最后，被鬼妈妈吸引过来的那个恶魔，不敌被我吸引过来的那个恶魔，他被杀死了，变成了一堆灰。” 在场的席勒和蝙蝠侠对视一眼，想到了当时在魔法阵中间看到的那堆灰。 “而被我吸引过来的那个恶魔，并没有给我任何力量，也没吃到祭品，这个交易完全没有开始，于是他骂了我一句，就回地狱去了。” “那库珀的尸体为什么会少掉三分之一的质量？” “那被我拿来做分身了，那个灰烬分身并不是恶魔帮我做的，而是我自己做的，不过做这东西需要一些……材料，于是我就就地取材了……” “好吧，那之后呢？桑切斯夫人为什么会变成恶魔？” “那是因为，之后我们发生了一点小分歧。”康斯坦丁叹了口气说：“之前我说了，劳伦娜非常想脱离黑暗祭祀，离开哥谭，但她并不愿意净身出户。” “之前，她已经用糖果跟许多的孩子完成了交易，掌控了他们的灵魂，她想一口气把这些灵魂全献祭给恶魔，把这些灵魂兑换成力量，然后带着这些力量离开哥谭。” “这在黑魔法师看来是司空见惯的事，因为一场意外，我也成了他们眼中穷凶极恶的黑魔法师，因此，劳伦娜和他的情夫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避讳我，我听到了他们全部的计划。” “为此，我和他们翻脸了，不过劳伦娜会变成恶魔，的确是我的功劳。” “就如你们之前看到的那样，我们在房间里过了两招，他的那个情夫是个半瓶水，我还没动真格的，他就被烧焦了。” “劳伦娜知道她不是我的对手，于是就想往祭坛方向跑，她去祭坛，也的确是为了献祭掉那几个小孩的灵魂，换更强大的力量。” “之前我就说过，我在地狱里有不少熟人，趁着劳伦娜往祭坛跑的功夫，我重新画了个法阵，召唤出了一只恶魔，我要求他第一个响应劳伦娜的召唤，并将恶魔的力量贯注入她的体内，把她变成一只半恶魔……” “于是，劳伦娜在启动祭坛的时候，第一个响应她的，就是那个和我进行过交易的恶魔，而我开的价显然比劳伦娜要高得多了，恶魔优先的完成了我的交易，将劳伦娜变成了一只恶魔，后来发生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你开了什么价？”蝙蝠侠问。 “很简单，我承诺，在我死后，他会得到我的灵魂，你们也知道，我被那个亲生哥哥的诅咒弄得快死了，那个恶魔也看出了这一点，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我的灵魂，因此，也就马不停蹄的去完成了我的要求。” 席勒摇了摇头说：“那个恶魔是外地来的吗？不知道你一货多卖的劣迹吗？” “他知道，只不过他看出我就快死了，他在堵他是最后一个和我完成交易的恶魔，这样，在争抢我的灵魂的时候，他就会比较占理。” “这么说，你还是个好人，救了全哥谭的小孩？”席勒问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却摇了摇头说：“我可没那么高尚，只是我知道，劳伦娜的打算不会成功。” “那个神秘的黑暗祭祀不可能让她将所有孩子的灵魂都抽走，那样，哥谭就完蛋了，他们不会允许的。” “黑暗猫头鹰祭祀……”蝙蝠侠念叨着这个名字。 “黑暗猫头鹰祭司？”康斯坦丁看着桌面的破伞，一脸疑惑的问：“你是说，这把伞是那些祭司们弄出来的？” “据我所知，那帮猫头鹰法庭的有钱人肯定是没有本事制造出这种伞的，之前我们已经验证过了，伞当中加入了一种特殊的金属，能够抵御哥谭特殊的雨水，对魔法有着特殊的抗性。” 康斯坦丁有些犹豫的把那把伞拿起来，他抚摸着上面的金属，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力量，但他还是说：“可就算如此，它应该也达不到去除诅咒的效果……” “武器有多强，主要是看谁用。” 席勒又从桌子底下摸出了一把新伞，他把手从伞的把手上往下移，抓住伞身，康斯坦丁还没来得及放下那把破伞，他看到席勒的动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说：“嘿，等等！” “砰”一声，康斯坦丁就又被席勒打倒在地上。 如果将这个动作放慢许多倍，在伞的把手接触到康斯坦丁下巴的一瞬间，一缕微不可察的灰雾，进入了康斯坦丁的身体。 这稀薄的灰雾几乎一瞬间就将康斯坦丁的身体和灵魂全部探查了一遍，然后，在某个角落当中，包裹住了一缕胎儿形状的黑色诅咒。 就在灰雾将诅咒包裹住时，诅咒开始了激烈的反抗，但握在康斯坦丁手上的那把雨伞的金属光泽闪烁了一下，黑色的诅咒停顿了一瞬间。 就在这一瞬间，席勒的雨伞击中了康斯坦丁的下巴，新伞上的金属光泽更强，“砰”的一声，灰雾和诅咒一起被打出了康斯坦丁的体内。 席勒的身影瞬间消失，出现在了康斯坦丁的身后，然后用手捏住了那一团包裹着诅咒的灰色雾气，更多的灰色雾气从他手间涌了出来，一层又一层的包裹住诅咒。 然后，当康斯坦丁倒地的时候，他抬头，就看到席勒蹲下来，手拿一个灰色的球，在他头顶上晃了晃。 康斯坦丁翻了个身，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看向席勒手里拿着的那个灰色球体，席勒问他：“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康斯坦丁摇摇头说：“这并不是一般的诅咒，只要我接触到它，它就会如同附骨之疽……” “理论上来说，我能弄到的东西都困不住它，否则我早就把它弄出来了，不过……” 康斯坦丁转头，看向席勒的那把雨伞，他说：“既然这把雨伞中的金属能够将它驱逐，那就说明，这种金属可以影响到它，因此，或许这把伞就能成为关住它的容器。” “是吗？”席勒也转身，回头看向自己的雨伞，他把雨伞的伞把拆下来，露出里面中空的金属管，然后把另一只手里那个灰色的球越捏越小，如同变魔术一样，把那个小球塞进了伞管里。 再把伞把固定上去，一缕缕灰色的雾气从伞管中散开，灰雾回到了席勒的身体里，而那个诅咒之胎就被留在了由特殊金属构成的伞管当中。 席勒看了一下自己的这把雨伞，发现它的外表没有任何变化，那个诅咒之胎似乎就是被困在了雨伞当中，并没给这把雨伞提供什么增益。 不过突然之间，席勒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把手从雨伞的伞把上滑下去，抓住雨伞的中间部分，然后转身，不怀好意的盯着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伸出手说：“等等，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这次康斯坦丁早有防备，他一挥手，一本黑色的书出现在他手中，紧接着就是一层无形的立场荡开，透明的魔法护盾护住了他的全身。 而席勒则想也不想地挥动雨伞，一个上挑，“砰”的一声，康斯坦丁就飞到了墙上，魔法护盾如同破碎的冰片一样，散落的满地都是。 席勒颇为满意的收回手，甚至还用手抚摸了一下雨伞，说：“你会是个好哥哥的。” 康斯坦丁从地上爬起来，咳嗽了两声，他说：“怎么回事？我的魔法护盾怎么……”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这把雨伞中使用的金属对于魔法有克制作用，当然，这应该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你哥哥看起来对你非常不满……” “见鬼的哥哥，他根本都没出生！” “那他也是你哥哥。”席勒把那把伞在手里敲了两下，说：”虽然现在它变成了我的伞灵，但说不定哪天，它就长大了，然后就可以亲手揍你一顿了。” “你知道吗？康斯坦丁，原本，我对于神秘学没有什么兴趣……”席勒走到桌子后面坐下，他说：“我所掌握的那些看起来像是魔法的能力，也并不是魔法，出处和你们不同。” “我也并无意于研究怎么和魔鬼交易，换取强大的力量，对那些法阵、法术、魔法物品都没什么兴趣，不过现在，我有了一个感兴趣的课题，你猜猜那是什么？” 康斯坦丁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把视线落在了席勒的那把伞上，他听见席勒说：” “这个课题就是，如何养大一个诅咒……或者说，我的新伞？” 第三百一十二章 language！（上） 纽约，曼哈顿，这处无比繁华又忙碌的城区，只有在夜晚才能稍显安静，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雪渐渐停了，空气依旧很冷，一整天的积雪堆在街道的两侧，被点亮的路灯染成暖色。 街道两侧的橱窗里，假人模特已经穿上了米白色的麋鹿毛衣，带着红绿相间的围巾，橱窗的顶端挂着一连串闪亮的灯泡，角落里摆放着多到夸张的礼物盒子。 虽然距离圣诞节还有一段时间，可这些占据了全纽约最好位置的商家们，早就已经为接下来的节日购物狂潮做好了准备。 中央环岛正中间那颗巨大的圣诞树已经按部就班，只是上面星星点点的灯泡还没有亮起来，礼物盒子上面全都是厚厚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打扫，但合照的人群已经络绎不绝了。 阿卡姆疗养院西侧顶楼的会客室里，席勒一手拿着杯子，靠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正追逐打闹的孩子们，斯特兰奇坐在沙发上，正在把一些散乱的杂志收拾起来。 “也不知道昨天是谁跟我说，今年圣诞打死他也不会穿麋鹿毛衣的。”席勒没有转头，但是斯特兰奇却听出了他的嘲笑之意，他从鼻子里发出了嗤的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蓝白相间的麋鹿毛衣。 那是一件非常普通的高领毛衣，从领子到肩膀是浅蓝色，然后是白色，然后又是浅蓝色，在白色部分有麋鹿和雪花构成的蓝色图案，可以说，这是一件在圣诞节穿出去十有八九会撞衫的普通麋鹿毛衣。 斯特兰奇一边翻着手里的杂志一边说：“我路过橱窗的时候，根本看都没看它一眼，只是我可怜那里卖不完货的柜员，所以就顺带着买了一件，不如说你，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爱凑热闹的人呢。” 斯特兰奇回头看向席勒，席勒也穿了一件麋鹿毛衣，他在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深绿色的麋鹿毛衣套在外面，胸口上有一只白色的麋鹿，这件毛衣的撞衫几率可就比斯特兰奇身上的那件要小的多了，但也并不能说是完全没有。 “毕竟，大家都喜欢这么穿，我也不想特立独行。”席勒喝了一口水说。 就在这时，推门的“吱呀”声响起，走进来的史蒂夫也穿着一件麋鹿毛衣，他看到斯特兰奇和席勒的打扮愣住了，史蒂夫挠了挠头说：“我还以为你们是那种不爱凑热闹的人呢。” 因为他身上穿的那件麋鹿毛衣非常完美的把斯特兰奇式和席勒的款式综合到了一起，红绿相间、胸口有一只白色麋鹿。 “我说队长，这颜色太老气了点，是你自己挑的吗？”斯特兰奇看向史蒂夫问。 史蒂夫走过来，坐到沙发上，弯曲手臂，把手撑在膝盖上说：“是尼克送我的，他说神盾局应该有点过节的氛围，不光是我，娜塔莎和希尔都收到了这份礼物，只不过她们嫌颜色和款式太老气，就没穿。” “我却觉得刚刚好，毕竟，老气的衣服正好适合老气的人。”史蒂夫笑了笑说。 “但愿我下次去神盾局基地的时候，不要看到一颗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满金色的铃铛，或者是屋檐上挂满各种小彩灯。”斯特兰奇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三人都笑了起来。 “尼克的审美让我实在不敢恭维，虽然我们都是那个年代的人，可他显然不明白，那個年代的审美对于现在来说还称不上复古，只能说是老气。”史蒂夫摇摇头。 “说正事吧。”席勒走过来，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然后走到另一边餐台上，拿过其他两个杯子给两人倒水。 “我听说尼克想办一场圣诞舞会？” 席勒话还没说完，斯特兰奇就举起双手说：“我老天啊，饶了我吧，他不知道我们有多忙吗？” “是的。”史蒂夫点了点头，用手摩挲着杯子，说：“你们也知道，他一直致力于把这些有特殊能力的人团结起来，组建起一支队伍……”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把我们聚集到一起聊天、谈心、提高凝聚力的机会，虽然我对于这种活动没什么意见，可以想到舞会那些繁琐的流程，我就头疼。” 席勒和斯特兰奇对视一眼，说：“最头疼的环节应该是舞伴吧？” 史蒂夫深深的叹了口气，斯特兰奇本想挤兑他一下，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感情生活，也叹了口气。 他的感情生活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根本没有感情生活，斯特兰奇抱怨道：“我真的快忙死了，我已经连续一周没有离开过至圣所了，你们敢相信吗？” “那群魔神们屁大点的事都会打电话过来，上到领地纠纷、借贷利率、多方谈判，下到失物招领、宠物寄养、失眠陪聊，他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席勒却问他：“洛基没在吗？他不是号称宇宙万事通吗？” “你不知道吗？洛基和托尔都还在萨卡星没回来，也不知道他们圣诞节之前赶不赶得回来……” “他们留在那儿做什么？”席勒有些疑惑地问：“那里不是一个蛮荒行星吗？” “没错，可你应该知道托尔的性格，他想拯救那里的奴隶，而洛基不知道怎么想的，也陪着他哥哥在那胡闹，古一法师念叨几次了。”斯特兰奇喝了口水，然后皱着脸看向杯子说：“这怎么是热水？没有茶或者咖啡吗？” “现在已经晚上10点了，你是打算通宵吗？” 斯特兰奇撇了撇嘴，把杯子放下，说：“那两兄弟不回来也好，起码我们不用担心他们在地球上闹出什么乱子，毕竟托尔的神力已经恢复了，洛基估计也快了……” 史蒂夫也点了点头说：“也对，没有神力也就算了，要是他们神力恢复了，还住在普通人中间，难免会带给他们危险，尼克又要头疼了。” “看来，你们两个最近都很忙，只有莪一个闲人。”席勒绕过沙发，坐在沙发的一侧，倚着背后柔软的靠枕，喝了一口热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你最近应该就要忙起来了，因为近期的怪事可不少，连彼得都忙的要命。” “又发生了什么事？” “最近我也在忙着调查这件事，或许你们听说过近期皇后区的灵异事件吗？” “灵异事件？你是指闹鬼之类的吗？”斯特兰奇皱起眉问。 “没错，你们也知道，纽约居民区比较多，墓园也很多，最近有居民称在墓园附近看见死灵和骷髅，还有不少有关鬼火的传闻。” “这种事不是每年都有吗？”斯特兰奇有些不屑的说：“我工作的医院就最爱传这种八卦，什么停尸房里的尸体忽然少了一具、夜晚在走廊里看见鬼火、早就已经死去的病人又突然出现在某个窗户里，这有什么可讨论的？” “不同是，这次的目击者里有蜘蛛侠彼得，以及他的叔叔婶婶。” “他们一家人就住在皇后区的森林山，森林山公园的西侧就是森林山墓园，先是彼得在出门遛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疑似骷髅的东西，紧接着又有鬼火吓到了她的婶婶，所以他最近正忙着调查这件事。” 斯特兰斯特兰奇沉默了，席勒也陷入了思考，因为他们两个都了解彼得，他不是那种喜欢大惊小怪、添油加醋的人。 史蒂夫看向斯特兰奇，问他：“这应该是你们魔法界的事吧，你们魔法师能复活骷髅或者驱使鬼火吗？” 斯特兰奇用手指关节顶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魔法师的力量实际来自于交换，如果他的交换对象的力量当中带有复活亡灵的属性，那他应该就可以做到控制死灵和骷髅。” “但实际上，几乎不会有魔法师这么做，因为这没有什么意义，所有交换都必须付出代价，而换来的力量应该被用在更有用的地方，复活尸体和亡灵有什么用？吓人吗？” “嗯……他们不能进行攻击什么的吗？” 席勒却看着史蒂夫说：“队长，你是一位格斗高手，你应该知道，骷髅和尸体有什么难对付的吗？” “他们其实不就是人的变种吗？还不如说，他们比人更弱，在没有魔法保护的情况下，骷髅没有肌肉，几乎经不起任何利器的劈砍，尸体除了恶心人之外，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要让这些东西具备强大的作战能力，需要灌注非常多的魔法能量。”斯特兰奇解释道：“你必须使用这些力量，将他们全身上下的骨骼和已经开始腐烂的肌肉保护起来，还得赋予他们灵魂之火的力量，让他们有拿起武器和敌人作战的基础智力……” “如果有这么多的能量，其实可以制造出比这些东西更强大的怪物，曾经就有黑魔法师在蒙大拿州弄出过一条黑暗魔龙，也有亡灵法师驱使一群噬魂鸟袭击医院……” “而骷髅……至少我在卡马泰姬没听说过有人这么干，这东西就算被魔法保护着，也需要非常非常多的数量，才有可能进攻现代人类城市。” 史蒂夫摸着下巴，他点了点头说：“的确，要是有这个本事，还是大型怪物入侵城市更快，那他们是想干什么？单纯的吓人吗？制造恐慌？” 席勒却摇了摇头说：“看起来也不像，他们要是想制造恐慌，应该冲着曼哈顿或者布鲁克林去，这两个地方才是纽约的中心，皇后区那边山和公园倒是挺多的，可人口不够密集，记者们也不爱往那去。” 就在他们讨论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史蒂夫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对面是彼得有些的声音。 “队长，有骷髅！会动的那种骷髅！就在森林山墓园，你能过来一趟吗？！” “听着，彼得，冷静点，情况很危急对吗？我马上就过去……” “呃……危急倒不是很危急，他们打不过我，只是我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你说，我下去给他们一拳，他们会昏倒吗？他们连脑子都没有，应该没法昏倒吧？” 史蒂夫抬眼看向斯特兰奇，斯特兰奇摊开手说：“好吧，我是该来杯咖啡的，看来，今天又要通宵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language！（中） 森林山公园尽头山丘的背面，一处非常隐蔽的狭窄山洞当中，席勒弯下腰，从那个有些狭小的山洞入口钻了进去，里面却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位于山脚的山洞，不过此时里面自然的风貌已经经过了一些改造，左手边放着工具台和架子，右手边则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仪器，竖個灯泡挂在这个小山洞的顶上，旁边还有用来照明的射灯。 走在前面的彼得摘下头套，对几人介绍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有了这种想法，觉得找一个山洞当做自己的基地应该不错，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离我的家不远，方便我随时换衣服，而且很隐蔽。” “的确。”史蒂夫点了点头，他抬头环顾着山洞的四周说：“但我觉得你有必要加固一下这里的结构，纽约的山体可没那么坚固。” “那是下一步的计划。”彼得一边说，一边帮助史蒂夫制伏他拖着的那个黑色睡袋，那个睡袋还在不停的挣扎，不时还有黑烟冒出来。 斯特兰奇叉着腰，站在几人的身后，盯着那个睡袋说：“这东西有点弱得过头了。” “它好像并不是为战斗而生的。”史蒂夫把那个睡袋扔到地上，然后皱着眉说：”刚刚，我和彼得都没使上三成力，它的胳膊就断了。” 史蒂夫拉开那个睡袋的拉链，里面赫然是一具浑身冒黑气的骷髅，史蒂夫一手按住那个骷髅的脖子，一手抓住他的一根肋骨扯了一下，那根肋骨被他掰断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彼得打了个寒战。 斯特兰奇则和席勒赶到彼得发现骷髅的案发地点之后，史蒂夫下去给彼得帮忙，两人一起制服了这具骷髅，而斯特兰奇则开了个传送门，回了一趟卡玛泰姬，拿来了一本和亡灵魔法有关的书。 席勒也走过去，和斯特兰奇一起研究书上的内容，面对一个陌生的领域，这四个人都没有什么研究，席勒和斯特兰奇选择从理论入手，而史蒂夫和彼得的打算直接进行实验。 席勒发现，斯特兰奇手里拿着的那本书上，记录了许多死灵法师案件，卡玛泰姬的法师们制止了不少这种邪恶的死灵法师想要侵害村庄和城镇的行动，并总结出了一套对抗他们的方法。 席勒看了一会儿书，又加入了实验组，看着那只骷髅说：“让我看看……成年女性，50岁左右，有过生育史，死因应该是腹部受创，初步怀疑为车祸，惯用手是右手，此前应当从事的是轻体力劳动，有可能是清洁工，或者后厨助理……” 史蒂夫张了张嘴，他非常想问席勒到底是怎么判断的，但是此时，幽寂的山洞里氛围已经够诡异的了，不需要再多来几个恐怖故事衬托氛围。 “我们必须收集更多的死者信息作为样本，才能判断出死灵法师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既然彼得在森林山墓园中遇到了两次骷髅，那这位神秘的死灵法师下次的目标可能还在这里，你们可能需要在这里蹲守了……”席勒下结论道。 “没问题，这个基地里的物资还算充足，就算不够，我也可以去买，唯一让我比较担心的就是，我的叔叔婶婶生活在这附近，我的婶婶上次已经被鬼火吓到了……”彼得有些犹豫地说。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的家人受伤，史蒂夫蹲在地上，转头看向同样半蹲着的彼得说：“所以，你只需要把危险的源头给看守住，附近也不会有第二个墓园让他去搞这些灵异事件了。” 于是，史蒂夫和彼得就留在了基地里继续蹲守可能再次动手的死灵法师，而席勒和斯特兰奇则回到了阿卡姆疗养院，两人从传送门出来，席勒转头问斯特兰奇：“你怎么看？” “这事恐怕比想象的要麻烦。”斯特兰奇的面色有点严肃，他说：“首先，我可以确定，是这种力量本身带有死灵属性，也就是说，力量的源头一定和死亡有关。” “一旦沾上这种概念，就会变得特别棘手，更重要的是，刚才我尝试了一下用白魔法的力量去驱散这种死亡之力，但或许是我学魔法的时间太短……” 斯特兰奇看向自己的手，他的手中忽然出现一缕白光，他说：“这是新手法师最常用的‘白魔法之怒’，来自于永恒废墟边缘古老的群星之灵，这种力量需要付出的代价极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同样，也相对比较弱小，不过优点就是更好掌控……” “我用这种力量驱散那种黑暗力量的时候，发现完全不起作用，于是我又换了另一种力量……” 斯特兰奇的手中又出现了一种更明亮白光，周围还环绕着一些飞舞树叶，他说：“这是离我们更近世界树的光明之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力量比往常要弱一些，代表着生机和新生的世界树光明之力，应当能驱散黑暗与死亡的力量……” “但结果却没成功，对吗？” “没错，这意味着这种力量的位格并不低，不是新手法师可以对付的，虽然我从我的老师古一那里继承了一部分来自维山帝的白魔法之力，可我并没有轻易使用。” 斯特兰奇皱着眉，他坐到沙发上，说：“一旦两种属性相反，却同样强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可能会引发非常大的波动，彼得和史蒂夫没有魔法抗性，未必能承受得了冲击。” “那你打算……” “好吧，毕竟我是至尊法师的继承人，我不能看着一个未知的力量在我的地盘做乱，却什么也不做，莪觉得我们还得再去一趟那个墓园，再找一个实验品，然后找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做实验……” 席勒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反驳斯特兰奇使用“我们”这个单词。 他转头看了一下摆在自己桌子旁边的那把雨伞，这正是被他从DC世界拿过来的新伞。 为了得到一把强大、不会损坏、不用更换的雨伞，席勒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被困在伞中的那个诅咒之胎弄得厉害一点，让它保护他的雨伞。 虽然不知道黑暗死亡与诅咒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听起来他们的属性很相似，或许可以进行融合。 于是，席勒就和斯特兰奇一起，再次前往了森林山墓园，斯特兰奇为一个指南针进行了附魔，他们循着指南针所指的地方，想要找到一个黑暗能量最为浓郁的地点。 美国的墓园环境都不错，森林山墓园也是如此，它本身就属于森林山公园的一部分，在周末或者节假日，甚至会有不少人来墓园里散步，或者在草坪上休息，可附魔指南针却带着两人逐渐离开墓园，向更深处的森林里走去。 “这并不奇怪，死灵法师也需要藏身之处，他总不可能在公园里搭一所房子，所以应该是藏在森林里。”斯特兰奇推测到。 说完，他回头看向席勒手里拿着的那把雨伞，有些疑惑的问：“雪已经停了，你拿伞做什么？” 席勒拿着伞拨开周围的杂草，一路畅通无阻，而斯特兰奇却只能迈动步子，任凭那些杂草划伤他昂贵的裤脚和皮鞋，席勒对他摊开手，斯特兰奇撇了撇嘴，转身继续往前走。 “虽然他是有可能藏在森林里，但你不觉得我们走的有点太远了吗？”又走了大概20多分钟之后，席勒叫住了斯特兰奇说。 “这应该已经远远超出了你们法师的施法距离了吧？他不可能躲在这么远的森林里对着墓园施法。” “我觉得已经很靠近了。”斯特兰奇将手中的那个附魔指南针举起来，席勒看到，指南针的指针在不停的抖动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神秘力量所影响。 突然之间，指针“噔”的一下停住，席勒和斯特兰奇都转头看向那个方向，那里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茂密的树叶在黑夜之中遮挡了全部的光线，让人看不清楚那后面到底有什么。 斯特兰奇的手指发出微光，他在自己的眼睛上抹了一下，光泽一闪，他的瞳孔变成了野兽般的竖瞳，显然，他向某些野兽化身的神秘存在，借来了夜视的力量。 而席勒他则放弃了视觉，不可见的灰雾因子飘散开，整个世界在他心中变成了无比清晰的立体模型，这比光用眼睛看到的要准确的多。 斯特兰奇和席勒继续往树林里走，但脱离了小径之后，前进就变得有些困难了，短短的一段路，两人又走了十多分钟。 直到彻底走入那片树林当中之后，率先走进去的斯特兰奇发出了一声惊呼，席勒弯腰，避开头顶的树枝，他走进去时，看到被高大树木环绕的树林中央，有一片被烧焦的土地，那里留下了一个特殊的印记，有点像一个微缩版的魔法阵。 斯特兰奇停在了那片土地的边缘，没有贸然上前，在席勒的注视下，他不急不缓地将手伸入口袋，然后掏出了……手机。 “喂，至圣所吗？对，是我，史蒂芬，我这里有一个图案，似乎是某个掌控死亡与黑暗之力的魔神留下的，你们以通用频段向魔神网络中广播，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是谁留下的？” 那头的接线员很快就回答：“图片已经接收，宇宙信号已经发出，目前没有响应，预计可能需要等待十分钟左右……” 斯特兰奇挂断电话之后，不无得意地转身向席勒展示：“也不能光是我们给他们帮忙，对吧？” “上次纳尔入侵事件截留下来的力量，有一部分被古一灌入了至圣所地下的魔法阵中，这个魔法阵可以向宇宙发送魔法广播，原理就和人类的广播差不多，只不过魔法要更便捷，我们不需要借助任何信号塔或者基站……” “目前为止，这个功能还只是被用来召集魔神们开会或者解决一些邻里纠纷，但尼克跟我说，他有意开发一档面向全宇宙的娱乐广播节目，他在牢里找了几个道德水平经过考验的导演和编剧，马上就要提上日程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language！（下）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黑暗又寂静的树林当中，斯特兰奇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 他拿起电话，按下接听键，然后放在耳边，对面传来至圣所客服人员悦耳的声音：“地狱之主墨菲斯托的通讯，将在30秒后为您接通，期间我们将会播放等待音，请耐心等待……” 几十秒悦耳的音乐之后，手机“嗖”的一下从斯特兰奇的手里窜了出来，按键的部分变成了一张长满尖牙的大嘴，墨菲斯托的声音从那张嘴里传来：“我说斯特兰奇，你从哪看见的这个图案？” 他的语气里带着调侃让斯特兰奇有点莫名其妙，他问：“怎么了？这个图案是什么？” “你居然不知道？这是冥府之主海拉的标志，就是那個整天在自己家里玩骷髅和灵魂的疯女人，你在这个图案的周围有没有看到突然复活的骷髅和尸体什么的？如果有的话，那就绝对是她……” “的确有，而且还不止一两只，这附近的一个墓园已经连续几天闹鬼了。” “那就对了，海拉最拿手的把戏就是亡灵大军，她的死亡属性来自于世界树的背面，因此刚好是新生的反义词，除了死亡之外，还有复生……” “可是海拉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球？”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看在你之前给了我不错的优惠的份上，我提醒你，这个女人很难缠，一旦她出现在哪，她那无处不在的死亡和复生之力，就会污染很大一片土地，然后弄出各种各样的麻烦生物，你要是不想自己的地盘被她变成骷髅舞厅的话，最好还是想想办法……” 挂断电话之后，斯特兰奇眉头紧皱，看着那个图案，席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先离开这，万一要是海拉真的降临了，你有办法对付她吗？” “不……”斯特兰奇摇了摇头，他说：“我就是在担心海拉会降临，如果她真的降临了，那我就不能走，因为只有我，能对付得了这些麻烦的魔神们。” 在获得了十分宽裕的生活之后，斯特兰奇似乎也捡回了一些使命感，他盯着地上的那个图案开始思考有什么办法能够克制海拉。 席勒继续说：“恐怕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论如何，冥府之主都没有理由出现在地球上，尤其是出现在这里……” “如果她想要进攻地球，那她不可能只在这留下了一个标记，刚才墨菲斯托也说了，要是她真想做点什么，早就用亡灵大军把这里淹没了，纽约有成百上千个墓园，足够她用了。” “的确。”斯特兰奇的表情有些困惑。 “我清楚这帮宇宙魔神的做事风格，他们开打的时候可不会像人类那样，先互相警告、谈判、扯皮，然后再试探性的开枪，他们一动手就是生死对决。” “如果海拉想入侵地球，她没必要先放一个标志在这，任何人都知道，闪电突袭才是快速取得胜利的办法，她这样的举动，更像是在打草惊蛇。” “我怎么感觉她有点偷偷摸摸的？”席勒看向那个标志说：“就好像在刻意收敛力量，不想被人发现，只不过魔神的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泄露出去了不少，引起了灵异事件。” 就在两人不断推测的时候，斯特兰奇的手机忽然又响了，突然出现的铃声吓了他一大跳，他拿出手机，结果手机又飞到了半空，那张熟悉的大嘴再次出现，墨菲斯托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史蒂芬，我们打个商量，你们至圣所的那个叫什么……季度会员？只要你送我一个季度会员，我就告诉你更多的线索，怎么样？” 斯特兰奇暗骂一声，墨菲斯托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刚才故意不把话说全，还特意强调了海拉的威胁性，吊足了人的胃口，让他升起了许多的猜测，却又没有答案，这会却又来扮演救世主，不过就是为了占更多的便宜。 “我最多只能送你一个月的，你知道，那地方也不是我开的，还有至尊法师和众神之父的股份，送礼太多，我对其他人也没法解释……” “好吧，那就一个月的。” 墨菲斯托也不过只是顺手捞点便宜，接着，一股黑气从手机当中蔓延开，形成了墨菲斯托的上半身，他打了个响指，一缕黑色的烟雾飘向那个标志，他对着身后的两人解释道： “一般来讲，魔神在某处留下自己的标志，是为了传达信息，比如，我在你的这部手机里就留下了一个我自己的标志，因此才能随时打电话给你。” “当然，你们弄出的那个魔法广播不错，等你们完工了之后，不要忘记让我去那个魔法阵旁边留下一个标志，这样信号会好不少。” “所以海拉留下的这个标志代表了什么？” “等等，我正在解读，你知道，女人总是喜欢给自己的各种物品加太多不必要的装饰，海拉的标志也是，她刻了这么多复杂的纹样，能用其实只有很少一部分……” “……好，读出来，嗯？”墨菲斯托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海拉在找人。” “找人？……找谁？地球上应该没有人和她有关系吧？” “她没有留下名字，只是说那是一个黑色长发的少女……等等，还有一段，如果找到了请打至圣所的电话联系她……” “斯特兰奇，你声名远播啊。”墨菲斯托转头对着斯特兰奇调侃道。 斯特兰奇摊开手说：“好吧，看起来又是个宠物走丢了事件，先不管她要找的是谁，她留下的这个标志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要怎么清除她？” “如果你愿意再送我一个月……” “不必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吧，再见。”斯特兰奇直接抛出深红束带，将自己的手机卷了回来，然后摁下了挂断键，墨菲斯托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了。 过了一会，电话又响起来，墨菲斯托说：“莪可以帮你把这里的所有力量都清除掉，不过你得留给我一个独家专线，接下来两万年我都有点忙……” “独家专线不可能，但可以多给你一条线程，我们的高级客服是有限的，你得知道……” “好吧，那就多来一条线程。” 墨菲斯托的身影又从电话里钻出来，然后他打了个响指，瞬间，无数黑色能量从标记图案处和周围涌进他的身体里，然后所有的痕迹就都消失不见了，墨菲斯托的身影消失之后，席勒就说：“看起来，你又被这个魔鬼给骗了。” 斯特兰奇的脸色也有点难看，因为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刚才那个过程是墨菲斯托在吸收力量，这只狡诈的魔鬼不但白得了海拉留下来的一部分力量，还让斯特兰奇多给了他一条客服线程。 “我给你个建议，有关墨菲斯托的电话直接呼叫转移到尼克那，就算不一定能赚，但至少肯定不会亏。” 斯特兰奇转头瞥向席勒说：“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要是每个陌生的电话都能转到你那，这会地球已经成了宇宙圣地了。” “好了，残留力量的问题解决了，我们要研究一下海拉到底要找谁了。” “反正肯定不可能是个普通人，地狱和冥府都不是普通人能呆的地方，她要找的或许是另一个宇宙魔神。”斯特兰奇一边打开传送门，一边说：“好消息是，灵异事件解决了，坏消息是，现在可能有另一个魔神正在地球的某个角落。” 席勒跟着斯特兰奇迈进传送门，他说：“可千万别让尼克知道这件事，不然他的血压又要飙升了。” 回到阿卡姆疗养院的房间当中，斯特兰奇又要打电话，席勒问他：“你要干嘛？” “我给至圣所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已知的魔神当中有谁形象是个黑发少女的，这样，即使这位魔神闹出什么乱子，我们也能及时制止他。” “我劝你别这么做，因为有可能得罪海拉，你就没发现，海拉鬼鬼祟祟的在这留下一个标志，可能就是想让你偷偷的帮他找人吗？” 斯特兰奇坐到沙发上，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她没道理这么做，她干嘛要偷偷摸摸的？有谁能拿她怎么样吗？……哦，等等，是有的，海拉该不会是在害怕古一吧？但至尊法师应该管不到她的冥府。” “别忘了，九大国度中除了古一之外，还有奥丁，不光是奥丁，托尔也拿回了神力，甚至取得了一定的进步，不过更有可能的是，海拉要找的这个人身份特殊……”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这个人到底是谁？”斯特兰奇将手肘拄在沙发的扶手上，然后用手按着额头。 就在此时，席勒的手机响了，斯特兰奇转头看向席勒，席勒拿起手机说：“……喂？彼得？……怎么了？你们那里怎么样了？骷髅突然失去了所有力量变成了骨头架子？那是好事。” “伟大的至尊法师继承人斯特兰奇，去跟恶魔谈了一笔交易，因此地狱之主墨菲斯托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麻烦，不过又带给了我们一个更大的难题……” 席勒正说到这，就听见彼得那边一阵巨响，紧接着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噪音，席勒听到彼得腾空而起的声音，紧接着又是蛛丝发射的“咻咻”声。 在一阵“啪、嗒、砰”之后，彼得的惊叫和一个女声的惊呼同时响起，几秒之后，史蒂夫的声音在远处传来，他说：“彼得，你没事吧？” “我没事……”彼得正趴在地上，而他的身上则压着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或者说是少女。 史蒂夫站在几米之外的地方，没有贸然过去，而是做出一副防御姿态，问那个少女：“你是谁？怎么会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而且……” 史蒂夫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一地散落的骨头架子，他看向那个少女继续说：“……周围还跟着这么多骷髅？” 穿着黑袍的少女站起身来，彼得终于能从地上爬起来了，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转头看向旁边的人，然后他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黑袍底下伸了出来，拿掉了自己的兜帽。 席勒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Whatthefu……” “……language！” 第三百一十五章 神明少女闯大祸（上） 席勒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彼得咽口水的声音，小蜘蛛颇为慌乱的声音在电话里头响起：“席勒先生，你最好还是……过来一趟……” 斯特兰奇直接打开一道传送门，席勒的电话还没挂，他就已经踏了进去，然后席勒听到斯特兰奇骂了一句脏话。 席勒感觉有些好奇往床传送门那头看了看，但却什么也没看到，斯特兰奇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席勒，快过来！” 不论是彼得还是斯特兰奇，他们都不是喜欢骂脏话的人，居然能让他们两个一起爆粗口，席勒倒是有些好奇对面到底是谁了。 他走过传送门之后，也愣住了，看着对面的那个少女席勒深吸了一口气说：“……洛基？！” 没错，站在他对面的那個黑袍少女是洛基，或者说，是洛姬。 如果单纯只是性转版的洛基，并不足以让席勒这么惊讶，因为他知道，在漫画中，洛基有数次变为女性的表现，或者说他的性别本身就是流动的，这是漫画的官方设定，所以哪天他没想开变成了女的，也不意外。 而令席勒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少女版洛姬身后还笼罩着许多层光环，这并不是一个抽象的形容词，而是一个具体的描述语。 在她拿下兜帽的一瞬间，她的背后出现了一圈又一圈圣洁、朦胧，还带着彩虹辉光的光环，仿佛中世纪宗教油画中描绘的那种场景，这让她看起来分外圣洁和美丽。 洛基非常漂亮，并不出乎席勒的预料，因为男版洛基就非常俊美，变成了女神会很漂亮也在情理之中，可现在这个少女版洛姬似乎带着一种特殊的魅力和吸引力，那种圣洁气场让所有人都无法移开目光。 洛姬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是洛姬。” 而第二句话就是：“我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快想办法帮帮我！” 因为她现在自带的圣洁和魅力属性加成，这句话听起来不太像是在求救，反而更像是天上降下的恩主在散布旨意。 彼得又吞了一下口水，当洛姬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彼得几乎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这其中对于洛姬抗性最高的就是席勒了，他推了一把斯特兰奇，然后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斯特兰奇显然还沉浸在无与伦比的震惊当中，毕竟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就属他和洛基最熟悉，关系也最好，结果他的好兄弟突然变成了一个无比美丽和圣洁的女神，这让斯特兰奇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我来吧。”洛姬说着，伸出手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打开了一道传送门，席勒带头走进去，洛姬跟在他身后，剩下三人又呆滞了半天，才走了进去。 传送门的后面是阿卡姆疗养院的会客室，几人按部就班的做下，洛姬一个人单独占据了窗户一侧的沙发，席勒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而剩下三个人挤在对面的沙发上，直勾勾的盯着洛姬。 “说说吧，怎么回事？”席勒向少女洛姬说。 不得不承认，只要盯着她的脸几秒钟，就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漩涡在将人的灵魂吸引进去，席勒盯着洛姬看了半天，说：“看起来你快要升格了，你到底干了什么？” 洛姬微微地叹了口气，就连她叹的这口气都非常像是神明少女在因怜悯世人而哀愁。 “这还得从萨卡星讲起……” 书接上回，托尔被流放到萨卡星之后，升格成为了光明新神。 你要问，洛基对这个结果满不满意呢？他自己也很难说，但反正这一事实给他的心灵带来了非常大的冲击，让他心中那些千头万绪的情绪，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所以当托尔说他要留在萨卡星拯救那些奴隶的时候，洛基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有些麻木的跟在他身后。 托尔对洛基有所愧疚，可他也不知道如何转变洛基这种状态，于是他将很大一部分的光明神力灌注到了他的体内。 可就像之前心如死灰的托尔一样，洛基完全没有打算利用这部分力量。 他们离开了萨卡星角斗场，开始向着当初托尔工作的那个矿场前进。 萨卡星蛮荒的大地上热风呼啸，沙尘和风暴是这里唯一不变的旋律，托尔却没有使用强大的光明之力直接传送，而是和洛基一步一个脚印往回赶。 在路上时，一道光芒闪过，希芙从彩虹桥的光芒之中落下，托尔看到她的身影的时候，感到非常吃惊，他问：“希芙，你怎么来这了？你的伤好了吗？” 希芙的脸色还是有些差，她走到托尔面前，说：“我比他们几个好的快了一些，所以我就来这找你了。” “当光明神的力量降临的时候，阿斯加德的所有子民都在高呼他们的新王，托尔，恭喜你……” 托尔球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欣喜，以往，他要是听到所有阿斯加德人都为他庆贺，他一定会高兴疯了，可现在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是吗？看来这次闹出的动静还挺大的……” 希芙看出了托尔的不同，现在托尔身上带着的那种强大力量和威严气场，让人不自觉的对他尊敬起来，希芙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托尔的脸，说：“看起来，你变了很多……” “你为什么不回阿斯加德？那里会有一场盛大的庆功典礼等着你，你知道的……” 托尔摇摇头说：“现在我对那种场合已经不太感兴趣了，我留在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托尔向希芙讲述他在萨卡星的经历的时候，洛基体内毒液的声音响起，他说：“幻魔怎么跑到这个女神体内了？” 洛基抬眼看向希芙，希芙也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的转头回看，她眼里闪过一抹紫色的光泽，幻魔借着希芙的嘴对洛基说：“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你操控那个巨大的机器人把希芙弄成了重伤，几乎快死了，当时希尔想要救她，于是我就跑到了希芙体内，帮她修复身体……” “后来，我觉得我们两个配合的还不错，于是我就留下了，现在我也有一个神族宿主了，毒液，要来较量一番吗？” “与其说你是想找到一个神族宿主和我较量一番，不如说你不愿意见死不救，幻魔，你们宇宙特工还是那样，无底线的救济和帮助……” “那也比你要强，你这个疯子！等你回到母星的时候，我和雷霆会好好教训你的！” 看到希芙和洛基聊的比自己都顺畅，托尔挠了挠头，也并没在意，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体内的两只外星共生体。 或者不如说，托尔还是挺高兴的，因为之前洛基和希芙简直是死仇，见面就呛火，托尔调解的头都大了，现在有两只熟悉共生体协调，反而要和谐一点了。 可是在洛基看来，这件事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因为毒液身上总是传来一种冲动的情绪，这让他总是忍不住盯着希芙看，在前往红环矿场的旅途当中，洛基好几次在没人的地方使劲拍了拍脑袋。 “毒液！你怎么回事？你在想什么？希芙可是奥丁给托尔定下未婚妻！他们两个都知道这事！” “那有什么关系？我看又不是希芙。” “你……”洛基被他噎一下，随后他非常疑惑的问：“你们共生体不是不需要进行交配就能繁殖吗？” “对啊，但这耽误我想谈个恋爱吗？” 洛基张了张嘴，他咬着牙站在原地，对空气说：“听着，毒液，你不能这么做，就算你看上了幻魔，但她现在的宿主是希芙，她会是我未来的大嫂，阿斯加德的神后，敢打她的主意，我们会被奥丁劈死的！”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和托尔没有血缘关系，和奥丁也没有。” “而且谁说奥丁给他们两个订婚了？他们举行仪式了吗？戴戒指了吗？还是说有过更深层次的交流了吗？既然都没有，那为什么不能先到者……” 会客室里，听到这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用有点嫌弃的眼神看向洛姬，斯特兰奇先开口：“你该不会真的……这是违背伦理的，就算他们两个没结婚，这也不道德……” “这么说的话，你还真是闯了个大祸……”史蒂夫委婉的说：“你的父亲可能会非常生气。” 洛姬面无表情的说：“我和她没发生什么。” “那你指的‘大篓子’……” “比那严重的多。” 萨卡星的一处驿站中，洛基深吸了一口气，他几乎要窒息了，他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希芙！那个讨厌的女人处处找我的麻烦，莪们两个是仇人，懂吗？” “我和幻魔也是仇人，他们宇宙特工队一直在追杀我，但没关系，上床是化敌为友的最好方法……” 洛基发现，自己和这个突然发情的共生体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就在他和毒液来回拉扯的过程中，他们抵达了红环矿场，并且来到当时托尔采矿的那个危险的矿洞。 而在这里，三人爆发了无比激烈的冲突，或者说是希芙终于忍不了了。 洛基在和毒液拉扯，希芙同样也在和幻魔拉扯，众所周知，现在的毒液融合了布鲁斯和斯塔克的一部分人格，而这两个花花公子到底有多大的魅力无需多说，幻魔也是有灵魂、有情感的共生体，在这一路上，她对于毒液的印象改观了不少，甚至多少也有些心动。 希芙自然感受到了幻魔的情绪，她倒没觉得共生体不能谈恋爱，在希芙看来，只要有独立灵魂的生物，就可以享受爱情，爱情应当是自由的。 幻魔爱上毒液完全没问题，可她不能爱上洛基，她和洛基是仇人，希芙快恨死洛基了。 而且她心里也清楚，她是奥丁给托尔安排的神后，而托尔和洛基是亲兄弟，她要是和洛基发生点什么，阿斯加德的皇室会声名扫地的。 可是在之前，希芙被毁灭者差点弄死的时候，是幻魔救了她，并且快速的帮她修复了身体，幻魔救了希芙一命，希芙也没有什么立场去阻拦她，于是她和洛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稍微有些微妙。 可希芙根本忍不了这种气氛，比起洛基讨厌她，她更讨厌洛基，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深仇大恨。 就在三人探索矿洞的这个节点，希芙和洛基终于爆发了，他们两个大吵一架，将所有旧事都翻出来说了一遍，并且最终还是没忍住，两人大打出手。 你要问托尔在干什么，他当然在努力调解，可是虽然他的力量回来了，层次也升级了，可人的情商没有办法在一夜之间拔高，托尔虽然看开了不少事，可是他在人际关系的这方面能力上依旧还是原来的那个托尔，他的调解大多都是无效调解，根本不起作用。 洛基和希芙动起手来的时候，托尔本想阻止，可是洛基使用的并不是属于他自己的神力，他现在还是一个没有神力的普通人，他使用的是托尔灌注给他的光明神力，可这种神力根本不属于洛基，洛基也无法很好的操控。 就在他使用这种他不熟悉的力量抵挡希芙的进攻的时候，这种不稳定的力量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将整个红环矿场的地下矿洞全部炸塌了，也将洛基炸进了萨卡星岩所处的无尽虚空当中。 伴随着托尔的呼喊和剧烈的爆炸声，洛基的眼前无数的虚空碎片不断破碎，组成风暴，无穷无尽的空间风暴过后，洛基被甩进了一处陌生的空间…… 第三百一十六章 神明少女闯大祸（中） “所以你就到了海拉掌控的死亡国度？” “没错，我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蛮荒又死寂的土地上，那里充斥着熟悉的死亡气息，而很快，我就见到了海拉……” 青色的烟柱从地面缓缓升起，焦黑的烟雾缭绕在土地表面，无数破碎的骨骼和残渣被冥河的河水冲上岸来，洛基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团黑色的烟雾在他面前，凝结成了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 “看看啊，这不是阿斯嘉德尊贵的二王子吗？”这个女人低沉又沙哑的嗓音在洛基耳边响起。 洛基转头看到海拉的一瞬间，他感到自己被迷住了……等等，他怎么会被迷住？ 洛基后退了两波，使劲甩了甩头，毒液的声音又在他心中响起：“没错，你就是被迷住了。” “你又在搞什么鬼？毒液？” 毒液完全没回答洛基的问题，他只是自顾自的念叨着：“美妙的死亡，就是这种气息，我追寻了很久的死亡……我的爱人……” 洛基简直一头雾水，而毒液到底为什么突然移情别恋，还得从他的第一個宿主死侍开始说起。 众所周知，死侍的女友是死亡，没错，就是那个抽象实体死亡。 之前在介绍力量层次的时候提到过，宇宙中有五大概念性神明，分别是，湮灭、死亡、无限、永恒、行星吞噬者。 而死侍的女神死亡就是这五大神明中的死亡，那是一个概念性的存在，实际上并不存在实体，它所具现出的形象都是人们对于她的想象，而显然，死侍在自己脑海中具现出的那个形象，是他痴迷追寻的女神。 灭霸死侍和死亡这大三角就不多说了，反正就是死侍和灭霸都觉得自己是死亡的男人，灭霸为了阻止死侍去见死亡，还给他下了个不死的诅咒，因为只要死侍死不了，他就见不到死亡了，而死侍各处作死，也就是为了找一个人能把他弄死，让他去和他的女神死亡见面…… 死侍对于死亡是无比迷恋的，而作为曾经寄生过死侍的共生体毒液，也受到了他这种情绪的影响。 虽然面前的这个女神并不是死亡，而是海拉，但整个宇宙中所有与死亡有关的属性，其实都带着死亡女神的气息，海拉的死亡国度也不例外。 就连正主都泡不到正版，毒液作为一个共生体，想给自己找个平替也是很正常的吧？ 死侍对于死亡的迷恋很好的继承到了毒液的身上，他在看到海拉的一瞬间，就确定自己爱上了她。 他爱上了海拉不要紧，可他是个共生体，他还有宿主…… “所以你就……”斯特兰奇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少女洛姬欲言又止。 洛姬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心如死灰来形容，她语调僵硬的说：“我拦了，但没拦住。” “可是……”斯特兰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说：“好吧，就算毒液迷上了海拉，可是他应该泡不到海拉吧？那可是冥府之主、宇宙魔神，他应该没法……” 席勒侧过身，将一只手放在了斯特兰奇的肩膀上，点了点头说：“他可以。” 洛基也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真的可以。” 如果说毒液在迷上一个人之后有多大的魅力不好判断，那不如进行一下等量代换，布鲁斯加斯塔克在真心爱上一个人之后会有多大的魅力，就不用多说了吧…… 这么说吧，如果这个宇宙中有一个神位是属于撩妹的，那融合了斯塔克和布鲁斯的毒液，要不是被彼得和埃迪狠狠地拖了一下后腿，这会早就升级成多元宇宙级别的存在了…… 当然，这也跟海拉的状态有关系，冥府之主这个名头听起来挺大，但其实也就是被关在一片荒凉又死寂的土地上，除了骷髅和死灵之外什么都没有，而且一关就关了许多年。 海拉也是个有灵魂的智慧生物，她不可能不感到寂寞，就算一时之间对于奥丁的仇恨大过空虚，可她多多少少也会想找点消遣。 洛基本身的条件就不用说了，他长得非常俊美，以至于阿斯嘉德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对他的外貌倾心，洛基的外貌配合上布鲁斯和斯塔克的内在，在撩妹这事上是神挡杀神，正好又赶上海拉空虚无聊，两人几乎一瞬间就上头了。 “海拉向我透露了她和奥丁的故事，然后我知道了她是阿斯嘉德的长女，是我的姐姐，而且还是奥丁的仇人，我没有办法和她……” “你怂了，对吗？”席勒直接问。 洛姬的表情还是很僵硬，她不愿意承认，只是辩解道：“那本来就不是我的意志，我只想赶快离开那里……” 死亡国度的王座之上，海拉躺在王座上，而洛基俯身下去，发丝落在海拉的肩上。 就在他们两个要更贴近的一瞬间，洛基努力压抑住自己体内那个吱哇乱叫共生体，一把扯下海拉斗篷，然后驱动自己体内的神力，在剧烈的爆炸过后，洛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就如同所有被洛基欺骗过的受害者一样，海拉愤怒的大吼回荡在死亡国度中：“洛基！！！！！” “好吧，这的确算得上是大篓子了，得罪了冥府之主……”会客室中，斯特兰奇摇了摇头。 洛姬却还是面无表情的说：“还不止如此。” 借助斗篷和光明神力传送回地球的洛基，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无处不在的死亡之力包围了他。 海拉几乎从冥府破土而出，现身地球来追杀这个欺骗感情还偷走斗篷的可恶小偷。 一开始，洛基被追的上蹿下跳，但很快，洛基发现，海拉并不能直接进入地球，她似乎在畏惧一些力量。 但是就算她不能直接来，无处不在死亡之力所引发的骷髅复生和尸体复活，一直围绕着洛基，不断地骚扰着他。 洛基无法很好的掌控自己体内的那种光明之力，因此也就没办法很好的解决这些麻烦，他也知道不能把这些骷髅和死灵带去人口密集的地方，否则，地球的至尊法师肯定会让他好看。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他只能在海拉留下的标志处将她召唤了出来，然后和她谈判。 洛基把斗篷还给了海拉，并且诚恳地向她道歉，还向她许诺了至圣所的一部分优惠。 海拉并没损失什么，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地球发飙，再加上洛基道歉态度诚恳，海拉想了想，也就没再和他计较，拿着斗篷就回到了死亡国度。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绪叫做“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被欺骗的那种愤怒，是海拉已经许久没有过的激烈情绪，这种情绪的冲撞，让她的其他情绪也跟着被挑动了起来。 在短时间内情绪剧烈起伏的海拉，回到死亡国度之后也静不下心来，满脑子都是洛基的脸。 你要说她是真爱吧，倒也不是，更多像是一种到嘴的鸭子飞了的憋屈感，而海拉就算在阿斯嘉德当公主的时候都是说一不二，只有阿斯嘉德战士围着她转的份，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海拉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洛基，你不是说你爱上我了吗？那就来死亡国度陪我吧。 于是，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的洛基，再一次的遭到了海拉无穷无尽的追杀。 洛基是真的快被她折腾的没脾气了，一是因为他现在力量不足，搞不出原先的那些欺诈把戏，另外他也知道自己理亏。 上床上到一半跑掉，不但跑掉，还偷了人家的衣服，这说出去之后，他在九大国度就真的没法做人了，阿斯嘉德的那些女神看到他都得给他一巴掌。 不能和海拉正面硬，刚洛基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这个时候，终于从上头的状态中缓过来的毒液，给了他一个非常缺德的建议：“要不你变成女的吧。” 洛基第一次被别人气到失语。 可他不得不承认，从逻辑上来讲，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一种方法，只要能让海拉从那种上头的情绪中脱离出来，那她多半也就不会再一直骚扰洛基了。 况且，洛基对于变成女性这件事，其实是不抵触的，而原因，还得从他在阿斯嘉德生活的环境讲起。 在漫威官方的设定中，洛基的性别是流动的，也就是说，不论他变成男性或者女性都是正常的，可这作为一个硬加上去的设定难免有些生硬。 如果非要添加一个合理的解释，其实就是因为洛基对于阿斯嘉德人那种维京式的大男子主义也感到非常厌烦。 在阿斯嘉德人的眼里，所有的男性都应该是托尔那种，强大、粗犷、满身肌肉、满脸络腮胡，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拿着长枪或巨斧，在打仗的时候嚎叫着冲锋在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而相对的，他们对于不是这种形象的男性就感到非常排斥，比如洛基，他们觉得穿着法袍、拿着法杖，躲在阵线后方放魔法，是那些女神们应该干的事，和维京的男性战士们无关，也因此，洛基在阿斯嘉德的社会中是被排斥的边缘人。 相反地，拥有九界第一法师美名的神后弗丽嘉却备受尊崇，因为阿斯嘉德人觉得她做到了一个女性所能做的所有事，关心丈夫、疼爱儿子，还拥有强大的魔法力量。 这样大相径庭的态度，让洛基也萌发过变成女性的念头，因此，在他真的变成女性的时候，他并没有排斥和厌恶，反而有一种新奇感，和离经叛道所带来的刺激。 就这样，洛基在光明神力和毒液的帮助下变成了一位神明少女。 而与此同时，洛基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洛基变成了女性。 坏消息是，海拉她男女不忌。 第三百一十七章 神明少女闯大祸（下） 洛基的性别是流动的？ 没关系，海拉的性向也是流动的。 本来海拉就只是追着玩玩，反正她一个人在冥府里闲着也是闲着，把这个阿斯嘉德的小王子撵的鸡飞狗跳的也挺有意思的，算是对奥丁一种另类的报复。 可是洛基这一变，海拉的火气就上来了。 可别忘了，海拉也是正统的阿斯嘉德人出身，在她看来，任何阿斯嘉德的男性对于变成女性这件事都是极其排斥的，那种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海拉也没少领教。 她可不知道洛基在阿斯嘉德那诡异的处境和他非常微妙的心理，所以在海拉看来，洛基的这個举动简直就是在说：我宁可去吃屎也不和你上床。 这简直是在全盘否定海拉的个人魅力和吸引力，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这种挑衅，更何况是曾经无比骄傲的阿斯嘉德公主，于是，海拉就怒了。 你变成女的了？没关系，我可以变成男的。 于是，当少女洛姬再一次和海拉重逢的时候，她发现，对面的不再是披着斗篷的性感女性，而是穿着墨绿色盔甲、手持长枪、统领骷髅大军的男性冥王海拉…… 虽然多多少少有点侵权哈迪斯，但海拉完全不在乎，已经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海拉，就是一门心思的想弄死洛姬。 “一个愤怒的冥府之主，会带来巨大的麻烦。”洛姬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无奈的说：“那将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如果被他抓住，我就死定了……” 斯特兰奇已经无语了，他说：“你真的没资格说托尔天天闯祸，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那你打算怎么躲开追杀？”彼得问。 洛姬语气非常无奈：“我没有办法，只能借助体内的神力离开地球，寻找能够躲避海拉追杀的地方……” “托尔放在我体内的光明神力，有着天然的指引作用，将会引导我来到九大国度死亡之力最稀薄的地方，这里将不会受到海拉的入侵。” “而死亡之力最稀薄的地方，就是生命之力最浓郁的地方，就这样，我来到了世界树的附近……” “世界树是托起九大国度的存在，它更像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并不是一棵树，也没有具体的形象，但的确有一个地方被称为世界树的核心……” “在那里，有一棵被概念具象出来的巨树，我寻着光明之力的引导来到树下，在到达那里之后，我明白，这里是海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侵入的地方。” 洛姬又叹了口气说：“可你们也知道，我不可能永远困在那里，就算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在我走近世界树的时候，我发现，除了它枝干上承托的九大国度之外，还有另一条新枝，那里凝结了无与伦比的生命和生机，我知道，那应该可以帮助我抵抗海拉，于是，我把那根新枝折了下来……” “等等！”斯特兰奇打断了他，他说：“你是说，你把一颗承托九大国度的巨树的树枝给折下来了？？？” “我的老天！奥丁怎么没一道雷劈死你？！你就不怕九大国度塌了吗？！！！” 洛姬瞥了一眼斯特兰奇，说：“我可不是你这种刚学魔法没几天的学徒，我很确定，那根新枝是独立于九大国度之外的，就算被我折下来，也不会对于宇宙的结构有任何影响。” “那你为什么说你捅了一个大篓子？”史蒂夫有些疑惑的问：“唯一能被称为闯祸的，也就是这件事吧？” “毕竟，你和海拉也没真的发生些什么，他也没有真的入侵地球，就算你们玩了一场追逐战，对整个宇宙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吧？”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就在我折下那根新枝之后，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想象……” 一片白雾氤氲的神秘空间当中，一颗参天巨树拔地而起，无边无际的冠盖占据了整个空间的天空，无数的枝条抽出，其中的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微小的宇宙，这就是世界树的化身。 巨树的根部有一片绿色的草地，在巨树的一侧还有泉水和湖泊，黑发的少女伸出手，将其中一根充满生命之力的枝条折了下来。 突然之间，这根枝条从少女的手中飞出，一阵白光过后，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俊美男性出现在了洛姬的面前。 他的整个人笼罩着朦胧的辉光，他对着洛姬行了一个阿斯嘉德的古礼，然后说：“你好，我是光明之神巴德尔，你唤醒了莪，有什么事吗？……等等！” 那个自称为巴德尔的人忽然走近了两步，盯着洛姬，他的语气有些疑惑：“……熟悉的力量，你是那位光明新神？” 他原本有些冷漠和疏离的表情，忽然变得柔和了起来，看向洛姬的眼神，也带上了一种洛姬不能理解的温柔和爱意。 洛姬完全没搞明白他是谁，就在她想要张口问的时候，巴德尔注视着她有些感叹的说：“我没有想到，重铸光明之力的新王，会是阿斯嘉德的小公主……” “你听过我的名字吗？殿下？” 洛姬摇了摇头，巴德尔又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他说：“我是你的哥哥，是奥丁真正的长子，也是曾经的光明神……” “不过，我并不是奥丁的亲生儿子，而是他从世界树上折下的一根新枝。” 巴德尔的语气带着古阿斯嘉德语的腔调，他的语气抑扬顿挫，像是在念一首华丽的史诗。 “伟大的阿斯嘉德之主接任王位的那一天，他对他美丽的未婚妻作出承诺，在他们结为夫妻的那一天，他将会从世界最高的树上折下一根新枝，作为礼物，庆贺他们的新婚……” “在他们举办婚礼的那天，奥丁来到世界树下，向世界树许愿，希望它可以生长出一根新枝，作为他送给神后的礼物，世界树满足了他，于是，我就诞生了……” “他将我从世界树上折下，用阿斯嘉德所生长九种美丽花朵装饰成花环，戴在神后头上，象征他们矢志不渝的爱情，和共同统治阿斯嘉德的责任与荣誉……” “神后感到非常感动，她对神王说‘这花环上凝结了阿斯嘉德人对于爱情的祝愿，它理应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于是，巴德尔自世界树新枝当中诞生，成为了神王的长子……” “我是世界树生命与生机之力的化身，代表了春与新生的喜悦，于是，我成为了阿斯嘉德的光明之神，司职一切光明与新生。” 说到这里，巴德尔的语调逐渐低沉下去，就像一首欢快的乐曲走向终章。 “奥丁曾向我承诺，他将会把生机带向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让世界树的枝桠在九大国度生根发芽，让这里的所有生命都有春天。” “可伴随着阿斯嘉德越来越多的征战，所带来的并不是生机，而是毁灭，生机越来越少，毁灭的力量却越来越多，那种力量在不断侵蚀我，让我变得衰弱……” “神后对此非常悲伤，因为她预见到了，当阿斯嘉德在整个宇宙中加冕的那一天，就是我死亡的那一天。” “我的衰弱和神后的泪水让奥丁开始动摇，他开始反思这种战争和毁灭的意义，于是，他停止了征伐，打算以和平的手段统治九大国度……” “可他仍未能阻止最后一场战争的来临。” “海拉，也就是我的妹妹，阿斯嘉德的公主，她已在连绵不断的征战中迷失心智，认为毁灭才是宇宙的唯一答案……” “她与奥丁爆发激烈的战争，而这场战争的毁灭之力成为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失去了所有力量，重新变回了世界树的枝干，回归了我的本源。” “神王和神后无比伤心，他们无法向阿斯嘉德的众人解释他们满怀期许的长子和继承人到底去了哪里，于是，他们镇压了海拉，并将我的存在抹去了。” “只有一些不受到神王奥丁神力所影响的人，还记得我的存在，而你……自海拉之后，阿斯嘉德的又一个公主，你掌控了与你姐姐完全相反的力量，那是一种新的光明之力。” “在世界树上，我曾短暂的被这种力量的气息所影响，而在这种光明之力真正的接触到我的瞬间，我又被唤醒了。” “殿下，持光明之力者，必为阿斯嘉德的新王。” “从前，我是光明之力的拥有者，所以我将是王位的继承人，而现在，你拥有了一种全新的光明之力，那你就将是下一个神王……” 洛姬看着巴德尔那充满温柔和爱意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宿命感，就好像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巧合。 曾经，奥丁来到世界树，折下一根新枝，在生机勃勃的阿斯嘉德，巴德尔成为了大王子和继承人，为九大国度送去生机。 接着诞生的海拉，则成为了杀死自己哥哥的元凶，她成为了生命与生机的反面，代表着死亡与毁灭。 而现在，掌握新的光明之力的托尔，成为了阿斯嘉德名副其实的继承人。 而她，又因为一连串的巧合，成为了公主，那么接下来，她是不是也要携毁灭与死亡之力，去杀死自己的哥哥？ 为什么一切都像是注定好的轮回？ 为什么这个故事中每有一个位置有空缺的时候，就会有一连串的巧合，将一个合适的人推上这个位置？ 洛姬想，不断的新生与毁灭，真的是阿斯嘉德避无可避的命运吗？ 正在洛姬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席勒出声打断了她，席勒问：“所以，你到底闯了什么祸？” 洛姬缓缓说：“巴德尔发现了海拉在我身上留下的死亡气息，他以为海拉要杀了我，于是……” 坐在沙发上的四人一起看向洛姬，洛姬语气十分僵硬的说：“光明之神与死亡之神，因为我……开战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缺德四次方（上） 洛姬刚说完，席勒转过头递给斯特兰奇一个眼神。 接着，席勒又转过去，看着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彼得说：“彼得，我听说你手工做的不错，能帮我们弄一根大号避雷针安在房子顶上吗？” “避雷针？要避雷针干嘛？” 彼得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当他目光扫过洛姬，又想到北欧神话之后，他恍然大悟。 “哦，对！避雷针！她可能的确需要一个避雷针，不过，人类用的避雷针真的能挡得住雷神的雷霆吗？” “如果你觉得普通避雷针不能，那能不能想想办法制造出一個能抵挡雷神之威的避雷针呢？”席勒伸手拍了拍他彼得的肩膀，说：“斯塔克一直跟我说，你在这方面颇有天赋，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吗？” 彼得认真的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说：“好吧，我去研究一下，如果有消息了，我就打电话过来。” 他起身的时候，史蒂夫看了一眼席勒和斯特兰奇的脸色，他也站起来说：“那堆骷髅和死灵弄出来的一堆麻烦事还得去解决，我要去埃迪那里一趟，看看他能不能写一篇报道安抚一下民众，你们先聊……” 说着，他也起身离开了。 彼得和史蒂夫都走了之后，原本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的洛姬松了口气，她伸手，将自己的兜帽带上，背后的光环消失之后，才靠在了椅背上。 “好了，道德底线没经过考验的人都走了，接下来是我们的时间了。”席勒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从酒柜里拿来了一瓶雪利酒。 斯特兰奇把透明的酒杯摆开，对洛姬说：“正人君子们已经走了，你可以说说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了。” 洛姬大半张脸都沉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只露出一个白皙的下巴，她把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微微叹出一口气，说：“说真的，你们怎么搞的？怎么会让这两个人先找到我？要不是他们在，我还用废话这么长时间？” “别抱怨了，你闹出动静的那个地方离彼得的家太近了，他肯定会调查的，至于史蒂夫，哪里有麻烦事，哪里就有他，美国队长嘛。” 席勒伸手给几人倒酒，洛姬把身体前倾，从茶几的桌面底下摸出一盒雪茄，她一边剪雪茄，一边说：“托尔那个只涨力量不长脑子的蠢货，他要是就这么回阿斯嘉德，情况根本不会有改变，新的神位又怎么样？难道奥丁不够强大吗？可他能拦得住阿斯嘉德人因为好战走上毁灭之路吗？” “所以呢，你做了什么？” “我劝说托尔留在萨卡星，拯救那里的奴隶，好笑的是，他还觉得我改邪归正、洗心革面了，其实我只是为了把他拖在那里，我回来还有事要干……” “我就说你的这段故事怪怪的，怎么掉进萨卡星岩的矿场，就正好能传送到海拉的死亡国度？其实你是找准了目标，对吧？”席勒拿来冰桶，用镊子往酒里加冰块。 “没错，不过萨卡星的那部分故事也是真的，毒液不知道怎么想不开，非要谈恋爱，就算不顾虑希芙将会是未来的神后，我也不应该和她走得太近，因为她所代表的正是阿斯嘉德好战派的势力。” 洛姬倚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说：“来地球这么久，我也了解了你们的社会，我发现，阿斯嘉德和地球社会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不同的是，因为我们全民皆兵，所以整个阿斯嘉德社会都是被架在战车上的，根本停不下来。” “我们也快了。”斯特兰奇喝了口酒说：“战争是转移内部矛盾最好的方法，在既得利益者享受利益的时候，丝毫不会考虑这是否会令整个国家走上一条灭亡之路。” 洛姬打了个响指说：“就是这样，阿斯嘉德也是如此，我们战争的车轮已经转动了太久，那些在战争过程中享受到一切的人根本不愿意让它停下来，我们社会的一切都为征伐服务，这样的社会，要是能长久，才是见鬼了……” “毁灭之路总有终点……”席勒举起酒杯和洛姬碰了一下，说：“无尽的熵增会让这个宇宙走到尽头。” “正是如此，所以，要扭转阿斯嘉德的命运，必须先让这辆已经开了太久的战车停下来。” “可这不是那么容易的。”斯特兰奇皱着眉说：“如果你告诉莪们的，关于巴德尔的部分故事是真的，那谁敢说海拉发动毁灭之战，没有那群好战的阿斯嘉德人的推动？” “奥丁也清楚这一点，海拉的背叛和巴德尔的衰亡，就是众神之父为了勒住战马的缰绳，所付出的代价。” “可他没有成功，阿斯嘉德人依旧希望有一个强大的新王，能够带领他们继续征战宇宙，为此，他们才会在感受到托尔强大的新神之力时感到无比喜悦。”席勒也叹了口气。 “托尔已经想明白了这一点，可你不能指望他会弄得清楚阿斯嘉德各势力之间的弯弯绕绕，尤其是，他和希芙的关系还很微妙，很显然，希芙是代表那群人来迎接托尔回去的。” “我听得出来，在客观立场上，你对于希芙没有那么大的恶意，这是为什么？”斯特兰奇问洛姬。 “我很讨厌这个女人，但其实，阿斯嘉德的年轻一辈也都是被绑架的对象。” “我们出生时，众神之父的战争之路已经接近尾声，我们诞生于一个和平年代，可却被上一辈人绑架着去促成新的战争，那并不是我们自己的意志。” “我经常笑希芙和仙宫三勇士蠢，但有的时候，我们又有一种默契，因为我们都知道，我、托尔和他们，才是站在同一个立场的人，只不过，他们暂时无法解脱。” 洛姬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房间内气氛变得严肃起来，席勒笑着说：“你现在这个形象和声音来讲故事，可比原先要动听多了。” “你就没发现，这不是因为我的声音吗？” “的确，现在你的身上似乎带着一种奇怪的气场，就算我不专心去听你讲的故事，它也在往我的耳朵里钻。”斯特兰奇看着洛姬，语气有些疑惑，但洛姬却并没有打算现在揭晓谜底，她只是说：“我比较喜欢按时间顺序讲故事，你们呢？” “好吧，随你的便。” 洛姬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如果我和托尔就这么回到阿斯嘉德，情况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我在萨卡星想了很多，我认为，关键的突破口应该还在于宇宙魔神格局的改变。” “不得不承认，你们弄出来的那套体系加强了宇宙魔神之间的联系，当各个领域、空间、维度联系的越来越紧密之后，整个宇宙就由一片散沙变成了一块可堪入口的蛋糕，我认为，阿斯嘉德的生机正在于此。”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找上了海拉，毒液也的确对于海拉身上的那种死亡气息非常迷恋，于是，我就顺水推舟，故意引起了她的注意。” “还好，彼得和史蒂夫都不太了解共生体和神族的性质，否则，刚才你的那套说辞就要被拆穿了。” 席勒摇了摇头说：“共生体绝不可能用强制的力量去强迫神族做一件事，就算你的种族不是阿萨神族，可道理也一样。” “尤其是，你还主修魔法，意志力和精神力足够控制这只外星共生体了，你要是不愿意，毒液很难顺利做成什么。” “可你非要去撩拨海拉干嘛？” 斯特兰奇看向洛姬，有些不解地问：“那可不是个好惹的对象，至尊法师告诉过我，冥府之主的脾气不太好，而且有不少怪癖，很难相处，就算同样是围绕在地狱围度旁边魔神，都不愿意去招惹她。（） “因为海拉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她曾经是阿斯嘉德的公主，而现在是宇宙魔神，就像我之前说的，我认为阿斯嘉德的生机正在于宇宙魔神的格局，而她刚好兼具了这两种身份。” “没错，如果要找一个沟通这两方的桥梁的话，我认为海拉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席勒用手摸着额角说。 “或许海拉当初发动战争的时候是一时上头，可能她并不是个蠢人，在被奥丁制服并囚禁起来之后，她一定反思过当初那场战争是否是必要的，背后到底代表着什么……” “没错，我和她在冥河边聊了很久。”洛姬的语气变得有些自嘲，她说：“就像两只被从家里赶出来的流浪狗，总是能找到共鸣一样，我们两个对彼此的感觉还不赖……” “嗯，不过这中间的确出了点岔子，我只是感觉找到了知音，不过，海拉显然想更进一步……” “那你同意了？”斯特兰奇满脸八卦的看向洛姬。 “没有，不过海拉并不想放弃，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对我充满兴趣，刚才那个故事的这一部分也是真的。” “海拉对我的兴趣有点太浓烈了，以至于我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性别，谁知道，她也能改变自己的性别。” 洛姬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席勒却说：“让我猜猜，你应该是受到了托尔晋升为新神这件事的刺激，于是，在遇到了一个愿意听你讲述你的伟大计划的人的时候，你就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智慧宣泄了出去……” “洛姬，你有没有想过，你有可能正是海拉喜欢的类型？”席勒幸灾乐祸的问。 “我现在知道了。”洛姬没好气的说。 斯特兰奇却有点懵，他说：“为什么？这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很简单，海拉曾经是阿斯嘉德尊贵的公主，阿斯嘉德最最勇猛的战士任她挑选，可她根本一个也看不上，那她喜欢的到底是哪种类型，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好了，这没什么重要的，反正海拉也不可能直接冲进地球绑架我，只要我待在这里，那就是安全的。” “抛开这些感情上的事不谈，你和海拉达成了什么交易？” “我希望将现在宇宙魔神的格局进一步深化下去，因此，我需要一个契机，在知道了我的这个目的之后，海拉向我讲述了巴德尔的故事，并告诉了我在哪里可以找到这位曾经的神王长子……” “你果然把故事的关键部分都省略了。”斯特兰奇撇了撇嘴说。 “所以，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席勒问他。 洛姬微微摇了摇头说：“你们不觉得，现在这里也少了个人吗？” “你是说……” 斯特兰奇和席勒对视一眼，他们异口同声的吐出同一个名字：“尼克·弗瑞。” 第三百一十九章 缺德四次方（中） 尼克穿着一身红色的麋鹿毛衣走进来的时候，斯特兰奇打了个响指说：“嘿，老兄，你可比之前那位时髦多了。” 尼克停顿了一下问：“谁？队长吗？” “没错，他那件红绿相间的毛衣可真够呛。” “我让他在这两件之间选一件，他自己选了那件红绿色的。”尼克低头，把自己身上的毛衣抻开，看了一眼上面的花纹，说：“老实说，我还挺喜欢他身上那一件的。” “你采购这些衣服的时候是以你自己为模特的吗？你就没想过白人穿上它会有多灾难吗？”席勒站起来，从橱柜里拿出另外一个杯子，一边给尼克倒酒，一边问。 尼克走到沙发前坐下，他摇了摇头，语气轻松的说：“没关系，反正除了我和队长，没人会穿的，既然没人穿，那随便买什么颜色都行。” “我看是因为这种老气的颜色最便宜吧？你从服装工厂把它们收走的时候，人家还得给你一笔清理费。” “别这么说，这是我冬季报销的冲锋号，不是你们叫我过来，这会我还在忙每人一万两千件的圣诞礼物统计呢……” 说完，他转头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洛姬，然后问：“这位小姐是……” “她是洛姬。” “哦……”尼克发出了一個长音，他说：“有意思。” “你不惊讶吗？”斯特兰奇问他。 “有一点，但我不能发表看法，我是神盾局的局长，在有关性别和跨性别者这种敏感问题上，只能保持沉默。” “得了吧，先把你藏在史蒂夫衣服上的窃听器拿走，再说这话。”席勒瞥了他一眼说。 尼克摆了摆手手说：“地球上发生灵异事件也归我们管，执行任务的特勤人员身上有随时和总部联络的通讯装置很正常吧？” “那之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只听到了第一个版本的故事，但我猜，应该还有隐藏版本吧？”尼克偏着头对洛姬点了点头。 斯特兰奇给尼克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席勒把酒杯放到了尼克面前，尼克喝了口酒说：“好吧，我大概弄明白了，计划和意外共同的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但总的来说，还在计划内。” 洛姬点点头，把雪茄点燃，放进嘴里，然后看向刚刚坐下的席勒说：“在你给我建议，让我去闯个祸，试探奥丁态度的时候，我就有了一点想法。” “只有托尔那个家伙才会不带脑子的闯祸，或者说，他是真的闯祸，而我不是。” “如果某天，我闯了个祸，这一定是我的某一部分计划，这次也不例外。”洛姬笑了笑。 “而且，托尔和他那些愚蠢的朋友们只能弄出一些小乱子，这种闯祸不论多少次，都不痛不痒，除了让人嘲笑他们的愚蠢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但我不会这么做，如果我要闯祸，我会闹点大动静，让整个宇宙都沸腾的那种……”洛姬的语气里带着邪神特有的邪恶和疯狂，她说：“莪不会让众神之父愤怒，我只会让他震惊。” “你可以直接说，在闯祸这方面，你也想赢过你哥哥。”席勒总结道。 “好吧，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不是主要的。”洛姬摇头，接着说：“当我决心搞出点动静来的时候，我发现，这是一个一石三鸟的好机会。” “托尔被流放到地球之后，一直没有起色，他需要一个机会来觉醒。” “当我得知我不是奥丁亲生的的时候，我怀疑这当中有阴谋，却无法证实，我需要一个机会来试探奥丁的态度。” “众神之父沉睡之后，有些人蠢蠢欲动想要裹挟托尔，奥丁也需要一个机会来压制他们……” “我将这三个机会合而为一，制造出了毁灭者入侵地球的事件。” “现在看来，你的目的应该都达到了。”斯特兰奇思考了一下说：“托尔觉醒，还获得新光明神职，你现在没被奥丁劈死，就说明他应该还是挺爱你的，而那群想要引导托尔的人，应该也浮出了水面……” “没错，不过还有一点，我故意将托尔弄到萨卡星，就是为了拖住他，他在这只会碍事，而没了他，我才能继续自己的计划。” “其实你本来没打算去撒萨卡星的，对吗？”席勒问。” 洛姬叹了口气说：“没错，可要不给托尔一点刺激，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觉醒。” “我说你为什么没有神力也要单枪匹马跑到高天尊的老巢去，原来是在用苦肉计……” “也不算是苦肉计，我知道高天尊不敢杀我。”洛姬将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然后用手指抵着头，接着说：“我没有料到托尔能获得新的光明神职，不过这也是好事，在之后的计划中，阿斯嘉德将因此有更多的主动权。” “你还是没说，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斯特兰奇看向他。 “别急，至圣所的业务最近怎么样？” “你还好意思提这个？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我都快忙疯了，你还记不记得这其实是个联合产业来着？所有的活都是我干的，这像话吗？” “好吧，那看起来，你业务应该已经很熟练了，我问你一个问题……”洛姬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烟雾，接着说：“现在，冥府之主满世界的找我，想要杀死我，光明之神也在满世界的找我，想要保护我。” “他们两个互相仇视对方，新仇加旧恨叠加在一起，只要我一出现，他们必定开打。”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现在明知道有一场宇宙魔神之间的战争即将发生，死亡国度与世界树生命之力的冲突规模一定很大，至圣所，要怎么做呢？” 斯特兰奇摸着下巴说：“嗯……居中调停？” 尼克却摇了摇头，他先回答道：“我们要预警，要告诉其他的宇宙魔神，我们要开打了。” “是要威慑他们吗？向宇宙宣告阿斯嘉德仍有十分强横的力量，就连被隐藏起来的海拉与巴德尔都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奥丁的威严就更无人敢质疑……”斯特兰奇领会的很快。 “没错。”尼克接着说：“有些时候，内部竞争不光会消耗力量，也同样是对外部的威慑，在内战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可以让某些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也会撼动阿斯嘉德内部局势，托尔获得了新的光明之力，注定将成为阿斯嘉德的新王，可这个时候，曾经的神王继承人巴德尔高调亮相，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阿斯嘉德的公主海拉……” “原本雷打不动的继承人位置突然之间有了动摇的可能，这会引发阿斯嘉德内部的一次大洗牌，我就可以借助这次动荡，重新梳理阿斯嘉德内部的势力，乃至于为以后社会结构的改革铺平道路。”洛姬总结道。 斯特兰奇轻轻鼓了鼓掌，对洛姬说：“欺诈之神，名不虚传。” “这一环又一环的计划里，你完成了你的所有目标，包括让托尔觉醒、试探奥丁，打乱阿斯嘉德的现有格局……” “唯一的问题是，巴德尔和海拉要怎么打？海拉和你谈了条件，可巴德尔却没有，难道你想让海拉打假赛？” “为什么不行呢？反正就算她打过了巴德尔，也打不过奥丁，迟早也得回死亡国度，那两败俱伤、略输一筹，暂时撤退，回死亡国度养精蓄锐，不是一个很好的剧本吗？” “其实我觉得，这个计划还可以再完善一点。”这时，席勒突然出声道，其他三人将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我们真打，如何？” “什么意思？”尼克盯着席勒问，他率先嗅出了一点不同的气息。 席勒却看向斯特兰奇，他说：“之前你提到过，你们至圣所弄出了一个可以向全宇宙魔神传讯的魔法广播，那他能不能只向一部分魔神传信？， “当然可以，就算不用广播，只用客服也可以。” “好的，那之前加入我们高级会员的尊贵客户，理应得到最新的宇宙消息……” “什么意思？”斯特兰奇皱着眉看向席勒。 “我的意思是说，反正巴德尔和海拉怎么都要打一场，那不如我们挑一个宇宙魔神比较多的地方，真正的开启一场战争。” “在开启这场战争之前，我们用广播向那些在至圣所充值了高级会员的魔神们，发送战争即将开始，让他们避难的信息，之后我们就开打，活着的都是至圣所会员，死了的就是会员礼物，如何？”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还没等说话，席勒又补充道：“当然，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无非就是波及范围不够广、人手不够多、杀伤力不够大、未必能弄到多少会员礼物来回本之类的……” “但没关系，我们不是还有最最尊贵的铂金会员吗？叫上他们，一起开启战争，这么多强大的宇宙魔神同时开打，从半人马座打到炼狱星云，从永恒国度打到地狱边缘，也是很正常的吧？” “与此同时，颇具宇宙责任感、秉承人道主义精神的至圣所，开启快速撤离通道，愿意加入成为会员的撤侨闪人，不加入的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打起来的时候能抢到多少全凭本事，等打完回来，收上来的保护费再按照会员级别往下分……” “当然，这样分可能有点乱，毕竟战争中出了多少力，很难用数字衡量。” “那不如将这一部分资金保留在至圣所，作为他们的共同投资，我们给他们按期分红，想多拿分红，就追加投资，投的越多，分的越多……” “然后整合股权结构，成立董事会，由股东表决聘请专业管理人员，划分宇宙区域，分为大星系区、大星云区等等，然后成立分部、聘请经理、因地制宜……” “……咳咳，说的有点多了，没关系，就先按照万年计划来吧……噢，等等，我忘了……” 席勒环视了三人一圈，说：“你们三个都是能长生的吧？不过，可惜了，我是个普通人，所以恐怕……” “别说了，十组无限血清，这是我能开的最高价。” “一百组，否则免谈。” 尼克用那只独眼盯着席勒说：“成交。” 席勒笑了笑，端起酒杯说：“敬宇宙。” 其他三人表情各异，但也都端起酒杯，心照不宣的说：“……敬宇宙。” 第三百二十章 缺德四次方（下）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一场宇宙魔神之间的大规模战争即将开始了，而最近的战场，就在国九大国度之内，我们必须得开始备战。” “就算卡玛泰姬从不参与除保护地球以外的任何事，可我们也要先确定我们能够自保，新来的学徒连绸带都还不会用，就算已经成手的法师也生疏了不少，我们要抓紧时间动员起来……” 卡玛泰姬大殿中，斯特兰奇一脸严肃的对着王说：“留给卡玛泰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的脸色很沉，他说：“我已从至尊法师那里得到了消息，最近宇宙当中风声鹤唳，似乎有不少种族都接到了这一消息，你说的没错，保护地球是卡玛泰姬与生俱来的责任，我们得开始准备了。” 很快，卡玛泰姬大殿当中，一张又一张条案落下，穿着法袍、戴着兜帽的大法师们依次落座，大殿中央的蒲团是留给至尊法师的位置，但这次却是斯特兰奇坐在了上面，而所有人对此都没有什么异议。 尽管这是斯特兰奇第一次召集卡玛泰姬的所有人召开会议，但他的声音依旧很沉稳，他说：“我想，大家应该都已经清楚现在的形势了，卡玛泰姬作为独立于宇宙任何势力之外的净土，虽然有至尊法师在外部协调，可守土之职不容懈怠。” 其中一个穿着藏蓝色法袍的女性法师先开口道：“我已从古老的星灵口中得知了战争一触即发的消息，斯特兰奇，古一法师已前往宇宙当中确认这一消息，而她将卡玛泰姬所有的后备事宜留给你，就证明她非常信任你。” 另一个声音有些低沉的男法师也说：“没错，斯特兰奇，你的天赋和能力有目共睹，这将是你在登上至尊法师之位之前最大的一道考验，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斯特兰奇点点头，他说：“虽然我资历尚浅，能力也无法和各位比较，但事急从权……” “我宣布，卡玛泰姬地球防御网络及全球各大法师圣殿，全面进入战备状态，所有法师原地待命……” “一切法师不得擅自离开地球，魔法学徒必须待在防御网络之内，所有宝物、武器、物资，在全部准备妥当之后，需一一上报给王……” “各位，战争就要开始了。” “战争就要开始了？”斯塔克满脸疑惑地看向席勒，说：“我就闭关了这么几天升级一下战甲，怎么就要打仗了？” 席勒摇了摇头，站在斯塔克大厦实验室的落地窗边，看向下面的街道，他的语气稍有些低沉。 “宇宙中的任何事和物，都不会因为人类的弱小和落后而停滞。” “就像人类在发动战争的时候，不会去考虑一只蚂蚁的想法，尽管这可能会给它和它的族群带来灭顶之灾。” 曾看过高处风景的斯塔克比任何人都清楚宇宙有多大，人类有多渺小，可作为这個文明的一份子，他也比任何人都想保护地球，想让人类强大起来。 斯塔克叹了口气说：“就算人类的主体文明没有接到任何预警，可魔法侧那边总该……” “你想依赖那群法师吗？”席勒摇了摇头说：“通过斯特兰奇，你就应该知道，整个人类族群当中能学魔法的人少之又少，能将魔法学好、能用魔法的力量来保卫地球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斯塔克抬眼看着席勒说：“所以我才一直认为，人类文明的出路在科技与机械上。” “那就用你最擅长的机械与科技，去保卫我们的文明，现在正是最需要你这么做的时候，不是吗？”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的将这口气呼了出来，他并没像以往那样着急忙慌的往实验室跑，巴不得一分钟出一个成果。 他站在原地，站得很直，就好像有一种力量从他的灵魂当中迸发出来，斯塔克的语气里没有骄傲，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一直想要用我的智慧来引导人类文明，想要保护地球。” “可我至今为止仍未采取有效行动的原因，不是我做不到这一点，而是我不知道要如何控制力度，才能让这种保护不会毁掉一切。” 席勒接着他的话说：“我当然清楚，就好像人必须控制自己的力道，才能不捏死蚂蚁。” “但现在，你可以解放一部分你的智慧，来在战争中为地球提供可靠的保护，这并不过分，或者说，即使你以你智慧，帮人类文明发展速度稍微提提速，我想也没关系。” 斯塔克叹口气说：“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以外部宇宙危机倒逼地球内部团结和发展？” “不愧是多元宇宙级的斯塔克，看来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莪现在有点怀疑，你真的降格了吗？还是说，唯一之上，一证永证？” “别怀疑，我是猜出来的，如果不是你搞出来的，你根本就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更别提跑到这里，对我用激将法……” “你就说你干不干吧，你不干，我可以找别人干，反正这个世界上也不只有你一个天才……” 席勒的话音还没落，斯塔克就已经转身走回实验室了，席勒笑着摇摇头说：“看来，升格不治傲娇。” 神盾局局长的办公室里，皮尔斯熄灭手里的烟，皱着眉说：“你说的是真的吗？宇宙将会开启一场大规模战争，那地球……” “这正是我要说的，我们必须有一支专业的队伍去应对这样危机，你我都清楚，这不是普通人能掺和的事情，就连军队也不行。” 皮尔斯深深的皱着眉，就算他的涵养很好，焦虑的情绪也开始蔓延到他的脸上，毕竟尼克带来的这个消息太过惊人，他甚至无法想象宇宙魔神之间的战争会是什么样的，更别提还是大规模的魔神混战。 “我知道，安全理事会对此一直有所顾虑，我能理解你们，毕竟超级英雄这种群体本身就是不受控的，将他们团结起来之后，可能会闹出更大的乱子，我都明白……” “可现在，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除了将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超级英雄们团结起来之外，我们别无出路。” 皮尔斯的手指一直在桌面上轻敲，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才叹了口气说：“好吧，我想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尼克，我会为你在安全理事会的会议中顶住其他成员国代表的压力，但你必须保证，你组建的这支队伍将会被用在正途……” “皮尔斯，你知道，我得有人干脏活……” “那是你的事，我已经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给了你最大的权力了，别让我失望，尼克。” 皮尔斯看着尼克的眼睛说：“我们相识多年，我很了解你，我知道你最近对我有疑虑，这很正常，因为我们的立场发生了变化，关系也不可能再那么单纯。” “但是在面对种族未来和地球安全的问题上，我们的利益始终相同，我没有忘记，我加入神盾局的初衷……” “我也是。” 一黑一白的手掌握在了一起，两人眼神交融在一起，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沿着他们的视线向下，穿过神盾局的层层地板，再进入神盾局的地下接待中心，然后向东转，进入到地狱厨房。 夜魔侠马特的据点当中，史蒂夫敲了一下自己的盾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说：“神盾局组建超级英雄小队的计划已经开始落实，只要尼克确认得到了安全理事会的支持，他就会开始招募成员。” “我来这里。只是想要说服两位……”史蒂夫看向蜘蛛侠和夜魔侠，他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加入超级英雄小队，并作为这个队伍的中坚力量，应对可能到来的宇宙战争危机。” “我不信任神盾局。”马特非常直截了当的说：“我不信任一切与之类似的机构。” 彼得转头看了一眼马特，他又看了一眼史蒂夫，然后他有些犹豫的问：“你是说，宇宙里要打仗了？神盾局组建这个小队是为了保护地球，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没错，我们不能指望外人来保护我们，我们得自保。”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加入。”彼得抿着嘴说：“毕竟，最简单的道理就是，要是地球玩完了，大家就都得完蛋。” 说着，他转头看向马特，马特盯着史蒂夫的脸说：“我的确不信任神盾局……但我信任你和尼克，我加入。”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中，查尔斯拿下自己的眼镜，揉了揉眼睛，他转动轮椅，打算回房睡觉，而就在此时，电话突然响了，他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听到那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查尔斯教授吗？” “没错，我是，你找我有事吗？” “你好，我是神盾局特邀心理顾问席勒·罗德里格斯，我向你致电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你宇宙近期局势的变化，很遗憾的是，我们从阿斯嘉德接到了一个可靠消息，很快，宇宙中就会迎来一场混战，而这可能会波及到地球……” “所以呢？”查尔斯皱着眉问。 “别紧张，查尔斯教授，或许你更愿意和我的另一个身份交流，我曾在心理与教育学论坛上问过这样一个问题……” 还没等席勒说完，查尔斯就问：“是你？那几个孩子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已有了很大改善，其他还在观察和治疗当中，查尔斯教授，我这次是……” “好了，你不用说了，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席勒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问：“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就不担心这一切是神盾局的阴谋吗？” “如果你曾尝试治疗过一些心理有问题的儿童，并取得了显著成果，那么我认为你不会是一个坏人，那么我愿意和你谈谈。” “席勒教授，我们待会见。” 第三百二十一章 S:光辉大事件（一） 查尔斯放下电话之后，他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一瞬间，他的脑波扩散开，比风更轻，比光更快。 在查尔斯的视野里，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当中，有无数的声音正在回荡，不断传来的声音慢慢具象成一个又一个人影，越来越多的人影落地，查尔斯在半空当中凝视着这一切。 紧接着，这片意识空间开始扩大，更多的人出现在白色世界当中，查尔斯有意的控制着区域向一個方向拓展，他本以为会如同之前他读取别人的记忆那样，在地面无数的人人影当中，寻找一个叫做席勒·罗德里格斯的人。 但当查尔斯的脑波扩展到曼哈顿区域的时候，在无边无际、空幽寂静的意识世界当中，一座通天巨塔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查尔斯从未在这个世界中见过这样宏伟的建筑。 当查尔斯开启他的能力之后，在物质和真实世界之下，还有一层独属于意识和思维的里世界，也就是他现在看到的这个白色空间。 在这个空间当中，所有智慧生命的思维都像是一粒沙，而查尔斯就像是奔跑在海滩边，从沙中翻出贝壳的孩子。 每当他想要用读心能力去读取一个人的思维的时候，那个人就会变成沙滩上的一个贝壳，他需要通过意识扫描，去找寻这个人的思维，然后和他连接，这样才能够达到所谓的“读心”。 但现在，查尔斯斯注视着面前这幢宏伟的巴别塔，他感觉这像是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鲸鱼，不但比平常的那些沙子和贝壳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也比他们更加鲜活，有一种令人着迷的生命力。 查尔斯在意识空间中具现出他自己的身影，然后向着那座高塔走去，当他来到高塔门前的时候，他发现，这一切比他在远处看到的更真实、更震撼。 那是一幢灰色的高塔，墙砖材质带着一些罗马建筑的风格，墙壁上还有一些东方纹样，拱形的大门如同深渊巨口，上面的每一道纹理都清晰可见。 查尔斯走过去，敲了敲门，伴随着“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不出查尔斯所料的是，门后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手拿病历本的医生，他微笑着开口说：“你好，查尔斯教授，我是席勒，席勒·罗德里格斯。” “你好，罗德里格斯教授。” 查尔斯抬头看了一下大门的门框，那上面雕刻着许多繁复的花纹，有很多花纹他也不认识，他感叹道：“没想到，我们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这可真让我惊讶……” “请进吧，查尔斯教授，我们到里面聊。”席勒将门推开了一点，查尔斯走了进去，刚进去之后，是一条有些幽暗的走廊，墙壁上挂着壁灯，灯火和人影交相辉映，显得神秘又朦胧。 走了大概十几米之后，前面就豁然开朗，一个圆形的喷泉广场出现在了查尔斯的面前，但比那更吸引人的，是头上那层层叠叠的楼层。 查尔斯视线所及之处，能看到一圈又一圈的走廊，和无数向上蔓延的楼梯，那里似乎还有许多人影在来来往往，整个高塔的内部就像一个繁忙的世界，让查尔斯目不暇接。 席勒在前面带路，他们两人走向墙壁一边的一道楼梯，边往上走，席勒边介绍道：“如你所见，这里是我的思维殿堂，我知道你要来这里和我交谈，所以我就提前在这里迎接你。” “我希望你不要误会，席勒教授，我不是要有意窥探你的内心，只是我的腿脚不太方便，没有办法及时赶到你那里，而我也没法让神盾局的人进入我们的学校，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和你沟通……” “没关系，我并不在意，因为这里经常有不敲门的不速之客闯进来，我总是要花费不少的功夫去处理他们，你能从正门进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不知道为什么，查尔斯总觉得席勒口中的那些闯入者下场不会很好，他也从席勒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跟着席勒继续往上走，查尔斯看到，走廊上有许多席勒在来来往往，其中一个穿着长风衣、拿着黑雨伞的席勒和查尔斯擦肩而过，查尔斯听到他正在讲电话。 “……那个绿头发的疯子通过了？那他现在在哪一层？他一口气上了6层？……好吧，待会我去找电梯管理员……” “什么？电梯维护了？怎么又维护了？每次我休假的时候，电梯就维护，这根本就不合理……” 查尔斯回头看着那个气质有些不一样的席勒，结果就又被人撞了一下肩膀，他看见一个地球仪脑袋对他点了点头，说：“抱歉。” 然后这个地球仪脑袋的席勒，也从查尔斯身边走了过去，紧接着是穿西装的席勒，提着公文包飞快的走了过去，穿运动服的席勒慢跑了过去…… 刚走过一个拐角，一个身体都是四方形的席勒，追着他圆柱形的脑袋，然后用C型手抓住自己脑袋，像安装积木一样安装到肩膀上，伸手转转脑袋，发出零件摩擦的咯吱声。 查尔斯的脑袋不停转动着，看着这些路过他身边的人，前面给他引路的那个席勒解释道：“抱歉，这里有点挤，因为电梯维护了，大家只能走楼梯……” 查尔斯张嘴想问什么，就在这时，席勒停在了一扇门前，说：“我们到了。” 说完，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之后，里面是一间略带科幻风格的会客室，白色的地板墙砖和天花板、发出微弱冷光的壁灯、金属的桌子和椅子，在房间最大的那面墙壁上，还有一个不断播放影像的投影。 席勒走进去之后，转身将钥匙递给了查尔斯，他说：“查尔斯教授，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可能需要进行频繁的沟通，因此，我在我的思维殿堂里为你建造了一间会客室，这是钥匙。” “只要在意识空间触碰钥匙，就能直接传送到这间房间，不需要再从正门走了。” 然后席勒伸手指着墙上的一个按钮，说：“这是呼叫器，如果你按下它，莪就会过来跟你接洽。” “之所以设置这个，是因为平常我比较忙，有可能没有感应到你过来，所以只要你按铃，我就会出现。” 到了这里，查尔斯也不急了，他走进房间之后，在沙发上坐下。 但显然，他有些不适应科幻风格的硬沙发，他左右看了看，席勒看到他的表情，打了个响指，一瞬间，房间内的装潢全部退去，然后重新变成了另一种风格。 白色的墙壁变成了暖色的壁板和墙纸，柔软的大沙发落下来，地上还铺上暖和的地毯，墙壁上投影仪变成了壁炉，旁边还放着一个酒架。 这种英式庄园的装修风格让查尔斯感到更自在，他说，“抱歉，我是个有点老派的人，那种新风格实在是有点……” “其实我也是如此，只是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我还以为变种人会比较喜欢那种科技风呢。” “或许我学校里的孩子们是的，要让他们来这个房间，他们一定会大呼小叫，不过我还是觉得，朴实一点的风格更让人安心。” 席勒从酒架上拿了一瓶酒，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他摆开两个杯子，给查尔斯和自己都倒了一杯酒，查尔斯拿起酒杯，看着里面澄澈的酒液，问席勒：“你应该也是心灵能力者吧？你是变种人吗？” “我只是个普通人，查尔斯教授。” 查尔斯摇了摇头，明确地表达了他完全不相信席勒这话的态度，而席勒却说：“教授，我想你对心理学应该也有很深入的研究，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思维殿堂’这个理论。 “思维殿堂？你指的是思维宫殿记忆法吗？我倒是有所耳闻，但我的研究方向与此无关，你是想说这是思维宫殿记忆法所造成的？” 查尔斯抬头，环顾着房间中的一切，这里的所有东西都真实的有点过头了。 “确实如此，不过我并不想欺骗你，我承认，单单只是一种理论学说，并不足以缔造出如此真实的思维世界，我的确有一些有关心灵方面的特殊能力，但这与你的心灵能力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查尔斯显得有些沉默，他并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反而陷入了思考当中。 “你知道吗？席勒教授？你真的让我太惊讶了。”查尔斯看着席勒说：“我惊讶的不仅仅只是你能将自己的意识世界打造的如此宏伟，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 “这也正是我邀请你来此的目的。”席勒就像知道查尔斯要说什么一样，他喝了一口酒，然后放下酒杯，对查尔斯说：“我曾听闻，你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心灵能力者，拥有无与伦比的伟大力量。” “同时，我也听说过你高尚的品格，你不肯用这种强大的力量去统治世界，也绝不让任何人利用这种力量去做坏事，请恕我无法用具体的语言表达我对这种高尚品格的敬佩。” “可作为在这方面也有所研究的心理学家，我始终认为，这种能力不光可以用来破坏，他的最为强大之处在于创造，是吗？” 查尔斯用手指摸了一下面前透明的茶几，玻璃冰凉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他点了点头说：“我也赞成你的这种说法，我曾经有过打造自己意识世界的念头，我想过要在那里实现我不能实现的事……” “可我无法确定，过分沉迷于自己的梦，是否是一件好事？毕竟，再真实的梦境依旧是梦境，就算美梦令我感到开心和愉悦，可当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困境依旧存在。” “不如说，你其实对于独享美梦感到有些愧疚，对吗？”席勒问查尔斯。 “没错，其实我知道，我可以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打造出一个虚拟的世界，在那里完成所有我在现实世界中做不到的事，就像现在一样，在现实世界当中，我是无法顺利的用双腿走路的，但在这里却可以……” “可要是我沉迷于梦境的美妙，那现实中那些更加不幸的人要靠谁来拯救呢？” “查尔斯教授，我对你的责任感感到很敬佩，但其实，梦境能做到的远远不止这些……” “你有想过让梦境变为现实吗？” 查尔斯皱着眉，席勒继续说：“或者说，当梦境已经真实到和现实一般无二的时候，它还是梦境吗？” 第三百二十二章 S:光辉大事件（二） “我曾听过一个古老的传说，在人类梦境的最深处继续向下，经过重重黑暗，可以抵达一个叫做梦之国度的地方，那里沉睡着一位古老的神明，他叫做梦神。” “他司职人世间一切梦与思维，是宇宙中最为强大的力量之一，他拥有一個由一千只猫构成的梦，并可以利用它去将梦境变为现实。” “可那只是传说。”查尔斯摇摇头，说：“就算我的心灵能力再强大，在现实当中，我也依旧是一个腿脚不方便的残疾人，遇到危险时，还需要其他人来保护我……” “我也是一样，我之前就说过，我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是个研究方向有些特殊的心理学家。” 席勒站起身，在沙发后面踱步，他边走边说：“受制于我普通人的身体条件，我没有如此强大的心灵力量去探求这种能力的上限，因此，我才邀请您来这里，和我共同研究这个课题。” “课题中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是如何将自己的意识空间和梦境打造的更好，另一方面则是将打造好的梦境转化为现实……” “我知道，第二方面的内容听起来有些不切实际，但或许您也搞过类似的课题研究，这种大方向只不过是最终目标，而目前我的阶段性目标，就是扩展思维殿堂……” “因为某些原因，我在自己的意识世界之内建造了一座高达330多层的高塔，可这个高度保持了很久，已很长时间没有突破。” “我猜想，这可能正是因为我的心灵和思维之力，不足以再将它扩大了……” 席勒摇了摇头，但语气里却没有什么遗憾，他说：“这种程度的思维殿堂已经完全足够用了，或者说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需要使用的范围，这当中80%的建筑都是实验性建筑，是我用来尝试各种各样创造的地方。” “可我仍然非常好奇，心灵能力的上限到底在哪里？查尔斯教授，我希望你能和我共同研究这个课题，或许，我们也可以再找来其他成员，成立一个研究组？” “我对这个课题很感兴趣，但我还是必须要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个研究，以及打算拿这些研究成果去做什么？” “这就是莪之前提到的那件事了，你听说宇宙战争即将开始的消息了吗？” 查尔斯摇摇头，说：“我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就是从你刚才的电话里，不过我能感觉到，曼哈顿附近有许多骚动的灵魂，他们应该不是常人，而他们口中流传的信息，也的确和战争有关……” “你我都清楚，人类在宇宙当中是多么渺小，有人对我说，魔法能拯救这一切，也有人对我说，人类最终的出路是机械与科技，我并不否认这些，但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寻找另一条出路。” “智慧生命的思维和意识，是整个宇宙中最宝贵的部分，如果人类能够在这个领域更向前一步，那在面对这些危机的时候，我们就能多一条后路。” “如果你是与我在现实当中谈这些事，我可能不会这么感兴趣，可你选了个好地方……”查尔斯也站起来，他看向这间房子窗外，那外面正是繁荣又忙碌高塔内部。 查尔斯走到窗前，笑笑说：“感谢你邀请我一起研究，因为如果你不这么做，我回去之后，说不定就会剽窃你的研究成果了，这可不太道德……” “虽然我对你说的创造梦境世界、将梦变为现实之类的事，感觉到太过遥远，但是我觉得，在我的意识空间中打造这样的一座建筑，或许也不错。” “好了，说正事吧，那场战争是怎么回事？神盾局让你来找我，又是希望利用变种人做什么？” “别急，查尔斯教授，梦境当中有无穷无尽的时间，来让我把整个计划说清楚，而在此之后，你也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到底要怎么做……” 现实时间半小时之后，查尔斯的办公室中，镭射眼有些犹豫的说：“……好吧，能够锻炼孩子们能力的机会不多，可是和神盾局合作的实习，会不会有点……” 查尔斯转动自己的轮椅来到窗边，他说：“如果带队的是其他人，我可能的确不会放心，但负责这一次合作实习的是美国队长史蒂夫，他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可我们到底要做什么？现在应该也没有仗要打吧？” “恰恰相反，一场宇宙战争即将开始，虽然主战场并不在地球附近，可余波难免波及到这里，神盾局对于这场战争有别的打算，但他们的能力不够。” “所以，他们又想利用变种人？” “互相利用而已，这场战争的规模注定所有人都不能独善其身，既然如此，那逃避也不是办法，不如主动出击……” “斯科特……”查尔斯转动轮椅，转身回来，他看向镭射眼，说：“我一直反对战争，可很显然，宇宙中的交战不是我们能阻止的，既然如此，我们需要紧跟时局，不能落后，否则终将被抛下……” 镭射眼点了点头，并没有再提出异议，查尔斯问：“现在在负责实习工作和外部联络的是谁？” “呃，原本应该是天使，但是他家里的生意最近比较忙，听说他家的公司参与了一个什么永生因子工程，他得回家帮忙，所以……” “好吧，那现在谁比较闲？” “呃，教授，恕我直言，就算是发生在宇宙中的战争，交火线不在我们附近，可也应该挺危险的吧？我们不应该紧急动员一下，然后找几个最可靠的人带着学生们，去和神盾局对接吗？” 查尔斯愣了一下，他说：“……哦，对，战争都是挺危险的，我刚要强调这一点，既然如此，你和你弟弟应该都有空吧？” 提到自己的弟弟“冲击波”，镭射眼很明显的露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表情，他们两个的关系很不好，镭射眼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上次他和冰人因为北极星大吵一架，他发誓再也不来这了，我上次见到他已经是三个月前了，什么也指望不上他……” “好吧，那暴风女在做什么？她前两个月应该回来了一趟吧？” “她好像回她的家乡去了，我不能确定。”镭射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她好像是恋爱了……” “琴呢？” “学校的教学离不开她，现在招生工作和日常教学安排工作全是她一个人在管，哦，对了，金刚狼带着幻影猫去了西部，似乎在追查一种叫龙骨的东西……” 查尔斯也捂住了额头，他问：“那现在学校里还有谁？” “钢力士和野兽都在，不过目前许多人都能联系得上，如果要召集的话，他们应该都会来。” “……不，不用那么大动干戈，如果冰人能回来的话更好，如果不能的话，就你和钢力士去吧，对了……” “我听史蒂夫说，他们那边也有个没成年的孩子，就是最近在织纽约挺出名的蜘蛛侠，你们一定要看好孩子们，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蜘蛛侠？”镭射眼挑了挑眉说：“他的确挺有名的，纽约各大报纸都刊登过他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的身影，他居然还没成年吗？” “史蒂夫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很吃惊，我原以为他是变种人，但后来，史蒂夫告诉我，他的变异和我们不同。” “但不论如何，有个同龄人，总会让他们的交流更顺畅一些。” “那让谁去比较好？高年级生？” “我想，影子、水晶和放大器就不错，他们三个最近不是进步很大吗？” “可他们甚至都不是一个年级的，而且他们之间的能力也无法配合，真的可以组成一个小队吗？”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教授……”镭射眼有些疑惑的问：“宇宙中心打仗，和泽维尔学院的孩子们实战练习，这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我们总不可能让那些十几岁的孩子去上战场吧？” “的确，这两件事不发生直接的关系，但这只是一系列事件当中的，一小部分合作项目……” 雷射眼更迷惑了，他觉得查尔斯教授似乎和以往有了一点不同，但他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同，他总感觉查尔斯有什么瞒着自己，但又不好开口去问。 第二天，神盾局的地下训练基地里，尼克站在单向玻璃的后面，看着蜘蛛侠和几个变种人少年切磋，他看向席勒，问：“我让你给我找几个变种人干脏活，你就给我找来了这么一群孩子？我还以为来的会是狼獾呢。” “我和查尔斯的沟通过程中，我积极的向他暗示了你的要求，但是他好像把这理解为了一个变种人学院的实习机会，不过没关系，他们不是还跟着两个老师吗？” 尼克抿着嘴，看向站在场地旁边，正在给学生们呐喊助威的镭射眼和钢力士，他摇了摇头说：“要是他们不在，说不定我还能说服这群单纯的孩子们帮我干活，可他们在那盯着，我能做什么？那个眼里冒红光的家伙已经看我很不顺眼了……” “你不就是想闹出点动静来，转移其他人的视线，好让你去游说国会，在这次宇宙战争中给神盾局更大的权力吗？我觉得他们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尼克张了一下嘴，他看向席勒，说：“好吧，就算不顾及让未成年人去干脏活不道德这个问题，他们能做到什么？他们连蜘蛛侠都打不过……” 尼克的目光投向场中，此时，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站在场地中央挥舞着双臂。 场地中所有物品的影子都被她操控着，向蜘蛛侠袭击过去，可蜘蛛侠却像提前预料到了她的动作一样，灵敏的左闪右躲，完全不受干扰。 “有没有可能，不是他们太弱，而是蜘蛛侠太强？” 第三百二十三章 S:光辉大事件（三） “嘿，小影子！攻他的左路，注意他右脚的重心，别打偏了！” 场地中央，操纵影子的黑发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她停下动作，盯着镭射眼说：“别叫我小影子，我还有一年就可以拿驾照了！要叫我的代号影女！” 就在她说话的一瞬间，一个红蓝相间的身影“嗖”的一下从她身侧窜过去，那个代号为影子的女孩条件反射的一躲，结果就被击倒到了地上，蜘蛛侠马上把她拉起来，说：”抱歉。” 影子没好气撇了一眼镭射眼，说：”我输了，让水晶来吧。” 这时，钢力士正在和水晶交代战术，他说：“别紧张，你只需要最大程度的发挥出你的能力就行了。” 钢力士虽然长得很强壮，但声音和语气都很温柔，他对面的那個女孩有着一头银色的头发，看起来年龄也不大，表情有些羞怯，颇为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走到场地中央。 蜘蛛侠挤了一下眼睛，说：“你们确定她有16岁了吗？可她看起来有点太瘦小了，我不能欺负小孩……” 蜘蛛侠的话音还没落，瞬间，银发的女孩水晶发丝飞舞，连绵不绝的咔嚓声响彻在整个房间，短短一秒钟，无数的水晶晶簇就填满了整个房间，蜘蛛侠也被困在一个巨大的水晶立柱当中，还保持着他那有些滑稽的表情。 尼克张开了嘴，席勒摇摇头说，：”我从查尔斯那里得知，变种人并不是年龄越大，力量就越强，相反的，有些变种人在不能够很好控制力量的青少年阶段，才是最强的……” “这强的有点离谱啊，蜘蛛侠还好吗？” 他钢说完，就听见细碎的“咔嚓”声响起，困住蜘蛛侠的水晶表面开始蔓延龟裂的纹路。 水晶面无表情的伸出手，轻轻一握，水晶立柱外面又套上了新一层水晶，她再向上一抬手，无数层水晶层层包裹，向上蔓延，差点顶破训练场地的天花板。 做完这一切，她收回手，盯着被困在透明水晶里的蜘蛛侠，脸上还带着那种羞怯又有点好奇的神态，就像在看展示柜里的玩偶。 “好了，水晶，你已经赢了，把他放出来吧，不然他该窒息了……”钢力士对着场地中央的水晶说道。 水晶钢转头去看钢力士，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无数水晶碎片炸裂开，紧接着，一道红蓝相间的身影轻轻拍了拍水晶的肩膀，站在她身后对她说：“你的能力太酷了，竟然这么厉害，我刚刚有些大意了……” 水晶条件反射的一挥手，蜘蛛侠又灵敏的躲开了他脚下突然出现的水晶晶簇。 钢力士和镭射眼却瞪大了眼睛，他们对视一眼，钢力士问：”蜘蛛小子，你的力量极限是多少？” “我不知道，没有具体测试过，不过应该挺大的，之前我把路灯和桥墩掰下来的时候，都没费什么劲儿……” “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去我们学校做个体检吗？你知道的，我们致力于收集各种各样变异的人的数据……” “好吧，不过我不确定你们是否能找到能承担我力量上限的东西。” “这的确是个问题。”镭射眼摸着下巴，说：“水晶制造出来的晶簇硬度非常高，就连极高和极低温都不能破坏它，想要用单纯的肉体力量去摧毁更难。” “你的镭射激光不是可以破坏它吗？”水晶开口说道，她的声音也很细，显得非常柔弱，和那种强大的力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只是因为你的力量还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之前野兽教授不是说了吗？等你完全掌控这种力量之后，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制造硬度极高的致密物质了。” 接下来上场的是一个黑人男孩，还没等蜘蛛侠开口问他的能力，他就像唱rap一样，语速飞快的说：“我的代号是放大器，任何能量经过我的身体都会被放大，不过很可惜，我的体质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承受不了太强的力量，就是这样……” 说完，他就下去了，旁观的两个老师也没有苛责他，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种辅助能力。 总之，蜘蛛侠和变种人学生们的切磋结束了，除了水晶那一下之外，神盾局方面人倒是没有太惊讶，但钢力士和镭射眼却对蜘蛛侠强大颇为震惊。 离开训练场的时候，其他人走在前面，钢力士和镭射眼跟在后面，钢力士摇了摇头，感叹道：“那个穿着红蓝紧身衣的小子强的有点离谱了。” “而且他很全面，力量很大，速度很快，还能预知危险，斯科特，你知道的，我最大的缺点就是速度不够快……” 镭射眼一边走，一边点了点头，回应道：“确实，而且你没有发现吗？他的格斗技巧也很强，见鬼了，一个16岁的高中生……” “而且他还懂得在战斗的间隙用言语扰乱对手，这可挺难得的，学校里的那帮小子打架的时候光想着耍帅……” “不过这样也好，他能做出榜样，让学生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刚才没看到吗？一贯有点自负的小影子，在被他打倒了之后，什么也没说。” “也是，有了他和美国队长，我们只需要不时的过来查看一下他们的进度就行了，虽然那个独眼龙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但美国队长的人品是信得过的。” 说着，两人就抓紧几步，走到了几个孩子的面前，说：”学校里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们，我们要先离开一段时间，还记得离开学校之前我们跟你们说的那些话吗？在实习期间一定要注意……” “注意安全、注意礼貌、注意控制自己的力量……放心吧，我们都记住了，你们快走吧。”影子摆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就和所有出门春游的小孩一样，他们巴不得老师快点离开。 钢力士和镭射眼走后，学生们就兴奋了起来，影子快走了两步，来到蜘蛛侠的身侧，问他：”你知道我们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吗？从开始上学以来，莪还没执行过任务呢，我爸爸跟我说执行任务都很危险，真吗，哦，对了，他是个退役的教官，以前在海军服役……” 她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直到被水晶拉了一下胳膊，放大器走上前撞了一下彼得的肩膀，说：”别在意，她总是这样，有点神经质……” “你们要执行的任务还没批复，文件已经在路上了，现在我们要去食堂吃饭，跟我来……”走在最前面的史蒂夫说。 而席勒和尼克还留在训练场地观察房当中，尼克刚想说什么，他的电话就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什么？宇宙飞船？……坠毁的宇宙飞船？” “上面有外星人？还是五颜六色的外星人，你到底在说什么？……长得像谁？毒液？那不是共生体吗？” “你是说，刚刚在新墨西哥州的上空坠毁了一艘宇宙飞船，宇宙飞船里走出来了几只五颜六色的、长得像毒液的外星共生体？”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尼克打电话给斯特兰奇，很快，房间中就出现了一道传送门，斯特兰奇用魔法带着他们两个到了新墨西哥州的事发地点，远远的就能看到一股黑烟正在袅袅升起。 三人走了过去，然后发现一个大坑当中躺着一艘形状有些奇怪的宇宙飞船，长得像是毒液掉进染缸的几只彩色共生体，正围着飞船摇头叹气。 看到有人来，其中一只体型较小，长了六条腿的黄色共生体朝着这边走来，还没等尼克开口，对面的共生体就用标准的英语对他说：“你好，请问你是人类的领袖吗？我是宇宙特工队的队长雷霆，来自仙女座星云克林塔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尼克走过去想跟他握手，但是由于雷霆长得有点像只蜘蛛，尼克没有找到该握哪只手。 其他三只共生体走上来，体型最大的绿色共生体和尼克握了握手说：”我叫绿刺，这位是蓝灵，他是红蜂，我们都是宇宙特工的成员，也是你们口中共生体的一员……” “你们和我见过的共生体可不太一样。”尼克打量着他们说。 红蜂捂住脑袋说：”如果你见过的共生体是叫毒液的话，那我必须得说，他是个疯子，我们才是正常的共生体！” 绿刺也转头对雷霆说：”我早就跟你说，我们应该对毒液发通缉令，不能让他在宇宙里这么败坏我们的名声……” 就在这时，斯特兰奇开口了：”我是地球至尊法师的代理人，你们作为一个外星种族，突破了地球的魔法防御网络，一头栽进了地球表面，从星际外交的角度来讲，你们属于非法入侵……” “嘿，等等，我们是迫不得已，我们的飞船突然被一股不明力量攻击，只能紧急迫降……” “先跟我们回去吧。”尼克招了招手说，几只共生体回头看了眼几乎已经碎成零件的飞船，叹了口气，还是跟着尼克走了。 席勒和斯特兰奇走在最后，斯特兰奇压低声音问他：“这就是你说的，大自然的馈赠？” “是的，谢谢名为海拉的大自然。” 斯特兰奇倒吸一口凉气，说：“海拉把他们打下来的？” “别瞎说，他是想打洛姬。” “那洛姬怎么会……哦，你干的是吧，你太缺德了。” “彼此彼此。” 第三百二十四章 S:光辉大事件（四） 仙女座星系，是距离银河系最近的一个超大规模星系，约有银河系的两倍大。 在人类的天文学刚刚开始发展的时候，这个巨大的星系就引起了人类无穷无尽的好奇。 其一是因为，它在形状上与银河系非常相似，都呈现纺锤形，其次，这是一個非常美丽的星系，在秋天的夜空中明亮可见，引发了人类对于宇宙最美好的幻想。 整个仙女座星系大约有一兆颗恒星，当然，这其中包括了许多逐步走向毁灭的老年恒星，和刚刚萌发生机的新生恒性，而要说正值壮年的成年恒星，也比银河系多上许多。 在仙女座星系的最中心处，也就是最明亮的那个中心点，那里被称为仙女座大星云，是整个仙女座星系最为明亮和繁荣的地方。 星云中有两个主要核心已被人类观测到，其中一个核心的中央，有一个超级黑洞，而另一个核心就是仙女座中诞生文明的地方。 在仙女座大星云其中一个核心的中央星系中，拥有这个星系最主要的三个文明，其中一个就是耳熟能详的共生体文明。 他们在星际文明当中的官方名称是“克林塔”，在其种族自己的语言当中，这个音节意味着“最古老之物”，该文明的领袖是宇宙特工及宇宙特工长老会，目前有登记的成员一共有13个。 而其他两个文明就很有意思了，其中一个生活在距离克林塔星两个星系之外的废墟星系，之所以叫这里废墟星系是因为，在大约7亿年前，这里的一个高级文明被星系演化带来的冲击所吞噬了，只留下了一片废墟，而残留下来的高级文明后代以及新生的文明们共同组成了一个文明联合体，也称“仙女座联合体文明”。 由于这个种族是多个时间段产生的智慧生物所共同构成的，因此他们的成员千奇百怪，有长得和人类比较相似的高精灵，也有长得像异形的虫族，还有一个古老的魔法种族图腾之灵等等。 之所以要着重介绍这个文明，是因为他们就是克林塔共生体们主要的寄生对象。 因为联合文明的构成比较复杂，他们也没有什么种族团结、抵抗外敌的思想，相反的，他们对于共生体内的寄生非常欢迎。 他们认为，这种神奇的生物能够比弥补他们种族本身的不足，也因此，仙女座联合体文明其实是克林塔文明的一个部分，这里约有60%的生物都曾经接受过共生体的寄生，其中多个种族的领导者和国王也和宇宙特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第三个文明就不是那么友好了，他们被称为硫磺矮人，或许是受到一些特殊扰动的影响，大部分星系中的矮人种族都对于炼金和锻造非常擅长。 但是共生体最讨厌的东西就是火焰和声波，因此，他们和硫磺矮人的关系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死敌，只不过因为这三个文明相聚的都比较远，所以才能暂时的保持仙女座星云核心的稳定。 但是即便如此，也小摩擦不断，最近的一次冲突就是一个穿着黑红色制服的人跑到仙女座星港，对着硫磺矮人的飞船和飞船里的成员泼了屎。 因为要防备共生体，硫磺矮人早就弄出了检测生物体内寄生种族的装置，他们看出了那个怪人体内寄生的共生体，于是他们就把这次事件定性为为宇宙特工对于矮人文明的挑衅。 硫磺矮人的皇室进行了一轮投票，虽然最终战争没有打起来，可是这场风波在矮人族的社会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其中大部分的民众都认为他们应该好好的教训那群烂泥一顿。 硫磺矮人的文明是相当发达的，他们可以说是星际当中为数不多的拥有独立工业体系、不借助任何外力的帮助，就达到了星际漫游这一层次的文明，联合体文明和共生体文明是相当亲密的，但是他们两个加在一块，也只能堪堪抵挡硫磺矮人。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和矮人的关系越来越差，或许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开战，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得解决自己星球内部的那个大麻烦。” “所以当暴乱受纳尔之命，前来地球寻找新生的共生体的时候，宇宙特工几乎全员出动，我、绿刺、蓝灵、红蜂、幻魔是宇宙特工当中战力最强的几个，我们开着飞船来到了九大国度的边缘。” “当然，我们先前往阿斯嘉德进行拜会，取得了九大国度之主奥丁的同意之后，才进入你们的领域。” “本来我们是想一起来的，但后来，宇宙特工对于地球上的人类文明进行了一个评估，发现你们距离星际文明的层次还很遥远，如果我们直接开着飞船飞到你们的星球上空，很可能会引起你们的慌乱。” “所以我们就把飞船停在了九大国度的边缘，然后让移动速度最快的幻魔，独自一人前往地球追捕暴乱。” 神盾局的接待室中，长了六只手、下半身是蛇尾巴的雷霆叹了口气，他接着说：“原本，一切都挺顺利的，可不知怎么了，突然有很多神秘存在围拢到了这里，我们还以为这要打仗了，于是就只能将自己的飞船隐藏在空间的夹缝当中……” “可谁知道，不知哪里来的能量突然爆炸了，不但将我们藏身的那个宇宙裂缝给炸塌了，还把我们的飞船弄坏了，导致我们根本无法飞回我们的星系，只能停留在这里。” “原本，飞船的引擎虽然有所损坏，可只要凑够材料，把它修好就行了，谁知道，就在几天前，一股不明的黑暗能量直直地击中了我们的飞船，我们根本没来得及打开保护罩……” “原本，我们想往阿斯嘉德迫降，可谁知道奥丁不回应我们的迫降请求，我们不敢贸然闯入，只能向九大国度更荒凉和偏僻的地方飞。” 体型更为巨大的绿色共生体绿刺说：“其实，我们在降落之前，向你们发送了很多次信号，可你们都不回应，于是我们只能开启扫描仪，用最后的能量扫描了地球上最荒凉的地点……” “然后你们就落在了新墨西哥州？” “没错，其实还有几个地点可供选择，可是那时候飞船的能量已经彻底耗尽了，我们只能就近选择了一个地点，还好没有砸到人。” 尼克看着面前这些共生体，他们的长相不能说是和蔼可亲，只能说是青面獠牙。 其中那只自称为雷霆的黄色共生体，上半身像是异形，下半身像蛇怪，那只名叫绿色的共生体浑身尖刺，红蜂和蓝灵也基本都是差不多的画风，看着他们，尼克甚至觉得那只名叫毒液的共生体都眉清目秀了起来…… 蓝灵似乎看出了尼克的表情，他用一种雌雄莫辨的中性声音说：“哦，我知道，莪们的样子对于标准人类来说有点可怕，但因为我们现在的宿主都是仙女座联合体文明，在他们的审美当中，长的越凶恶就代表越强大，所以……” “好吧，我能理解，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我感谢你们没有坠落在市中心，但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你们的那艘飞船看起来恐怕已经不能维修了。” 几只五颜六色的共生体齐齐的叹了口气，雷霆说：“我们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在离开仙女座之前，没有选择会传送的种族寄生，在弄到新的宇宙飞船之前，我们恐怕都回不去了。” “而且，幻魔告诉我们，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我们得在这附近等她。” 蓝灵耸了耸肩说：“其实我们倒是无所谓，共生体没有所谓的亲缘和家庭概念，可是我们寄生的对象已经离开他们的故乡太久，还有亲人和朋友等着他们。” 尼克叹了口气，看向斯特兰奇，斯特兰奇又转头看向旁边的席勒，席勒对他们说：“不如这样，你们寄生到地球人身上，然后我们联系阿斯嘉德那边的人，将这几位仙女座星人送回去，你们留在这等幻魔回来。” 几只共生体对视一眼，雷霆先说：“如果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是在我们的基因目录里显示，标准人类种族似乎对寄生这件事很反感。” “但你们能保证，绝不强行操控宿主的身体，也不会危害到宿主的安全，对吗？” “当然，我们是宇宙特工，我再强调一遍，宇宙特工绝对不是毒液那种疯子，我们有一套完整的寄生标准流程，和上万条与宿主合作的交往准则，我们是共生体当中最专业的队伍，可不是毒液那种野路子……” “好吧，我们商量一下，去给你们找几个合适的宿主，你们先在这里等等……” 尼克、斯特兰奇和席勒走出来之后，尼克边走边回头对席勒说：“肯定又是你干的好事！见鬼了，红蜂、蓝灵、绿刺和雷霆，刚好对应着蜘蛛侠、影子、水晶和放大器，你怎么说服X教授配合你的？” “这叫合作。”席勒快走了几步来到尼克身边，对他说：“宇宙内的战争即将到来，变种人如果想参与其中，就必须有在宇宙当中作战的能力。” “他们当中某些强大的变种人因为一些事被拖在地球上，而且就算他们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对宇宙的了解也不够多，经验不够丰富。” “但我利用宇宙特工共生体给他们其中的一部分成员提供了强化之后，他们就可以参与到这次的事件里来，并为此出力。” “这就好比，我开了一个游乐园，残疾人因为肢体缺陷，不能参与其中大部分项目，因此他就选择待在家里，把门锁起来，这样我们要怎么挣他们的门票钱？” “只要我把他的腿治好，他就会选择花钱买门票入园，而且还要在里面消费，就算在游乐园当中收不回我治疗的本钱，那接下来我还要开一整条商业街，总有回本的那一天……” 尼克思考了一下，说：“这对X教授也有好处，甚至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 “谁都知道，变种人断代的很厉害，自上一代已经成人离开学院之后，新招募的变种人能力都不够强，成长也很慢，很难再达到上一代的辉煌，有一个强化的机会，X教授求之不得……” “糖衣炮弹？”斯特兰奇啧了啧嘴说。 “这可算不上是糖衣炮弹。”席勒笑了笑说：“只能算是糖衣上面撒的一丁点霜糖。” 第三百二十五章 S:光辉大事件（五） 蜘蛛侠站在神盾局的实验室里，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罐子，里面是一滩红色的粘液。 他把罐子的塞子拔开之后，将手伸进去，他的指尖刚一碰到那滩红色液体，液体的表面就出现了一个凹进去的小坑，蜘蛛侠继续把手指往下伸，所有的红色液体都避开了他的手指，接着，有一丝粘液试探性的接触到了蜘蛛侠的手指。 蜘蛛侠听到一個年轻的男性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嗯？？？等等！毒液曾经寄生过你，我的老天，快把手收回去！” “你们怎么都这样？毒液到底怎么了？？” “他是个疯子！所以他的宿主肯定也是疯子！他们的脑海里一定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咦？你好像，哦……天呐！你是最适合共生体的那种宿主，我感觉到了你的善良和坚定……好吧，我可以试试。” “这就对了。”彼得看着红色的粘液逐渐覆盖上他的手臂，紧接着蔓延到全身，他晃了晃脑袋，做了一个热身动作，然后说：“别忘了胸口的蜘蛛图案，那可是我的专利！” “这样可以吗？还是要再大一点，深蓝色怎么样？保留你制服原本的特色。” “太棒了，天呐，你真的很懂我！” 剩下几个还在罐子里的宇宙特工共生体，利用基因目录交谈着。 “我就说红蜂能和这帮小孩玩到一起去，他还给他换了一身新制服。” “很正常。”蓝灵那中性的声音响起：“红蜂是我们当中最年轻的一个，而且他之前的宿主也都很年轻，之前我还建议他，让他找个年长一点的宿主，学学如何沉稳的执行任务，这下倒好，他会变得越来越话唠的。” “好吧，那你的能力是什么？”蜘蛛侠在脑子里问红蜂，红蜂沉默了半天，然后突然大叫了一声，把蜘蛛侠吓了一跳，他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不……我是说……我的天，你怎么这么强？你的极限力量是多少？这又是什么？……哇哦！” 蜘蛛侠和红蜂在磨合的时候，蓝灵的声音响起：“我想选那个黑头发的女孩，刚刚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人类告诉我，她能操控影子，我觉得我会和她很合得来。” 说着，罐子里面的蓝色粘液涌动了一下，将罐子推到了地上，滚到了影子的脚边，影子弯腰把罐子捡起来，看向里面的粘液的目光，有些好奇。 他又抬头看向蜘蛛侠，显然，她刚刚目睹了红蜂寄生蜘蛛侠的过程，那看起来并不恶心，还有点好玩。 影子也把罐子的塞子打开，然后把手伸进去，蓝灵一开始也在躲避着她的手指，然后用非常细的一条线接触她的指尖，蓝灵非常沉稳的声音在影子脑海中响起：“你好，我是共生体蓝灵，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我能……这太神奇了！我感觉有另一个我在和我说话！” “好的，那你在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吗？比如说头晕、意识模糊或者思维迟钝？” 影子摇了摇头，她对空气说：“不，没有，我没什么别的感觉。” “很好，那尝试不要发出声音，在脑子里和我对话……” “像这样？” “没错，你学的很快，看来你的悟性很不错，现在将你身体浅层意识的权限开放给我，莪将读取你身体的基础数据，并分析以什么样的方式和你共生。” “好吧，但我要怎么做？” “跟随我的指导，照我说的做就行，第一步，放空你的大脑，在脑海中幻想出一片纯白的意识空间……对，就这样，这时你会感觉到一些杂音，但没关系，那是我的思维正在和你连接，努力保持专注……” “很好，意识思维的连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放松你的肌肉……对，不要让身体太紧绷，你想要一件战衣吗？” “当然！我早就想要了！”影子兴奋的声音响起：“那些高级变种人们都有一身酷炫的战衣！” “好的，在脑海里幻想出你觉得最完美的战衣形象，然后剩下的交给我。” 站在一旁的钢力士和镭射眼看到，一身深蓝色的紧身衣缓缓覆盖到影子的身体上，腰侧有两条流线型的黑色花纹，整体看起来有些像潜水衣，但是是闪亮的皮质。 “噢，等等！”钢力士出声制止：“你还没成年，你不能这么穿！嘿！那位共生体，小影子还是个小孩！” “我不小了！我马上就能拿驾照了，别听他的，我就要这么穿！”影子大喊道。 “好的，冷静点，孩子，这的确是一件不错的战衣，但是它还得有点防御功能，不是吗？” 说着，深蓝色战衣的外面又多出了闪亮的盔甲，在肩部、胸部、大腿和足部都覆盖上了一层金属材质，这让这身战衣看起来没有那么修身，但却变得更加酷炫。 钢力士松了口气，对镭射眼说：“这些共生体还挺通情达理的，要是让教授看到小影子穿这样的一身紧身衣，他肯定会摇头叹气的……” “是啊，然后再说一通世风日下的话，怪我们没有很好地引导他们。”镭射眼看着影子说：“还记得当时幻影猫给自己设计制服时查尔斯教授的表情吗？我觉得我的女儿出嫁时，我肯定也是那样……” “别提了，当初金刚狼也快疯了，当时我站在幻影猫的旁边，金刚狼的眼神像要吃了我一样！” 看着影子的改变，水晶的目光也有些好奇，但是她有些犹豫，并没有迈步走向那些罐子，不过此时，装有绿色粘液的罐子滚了下来，滚到她的脚边，水晶如同之前的人一样将罐子捡起来。 在水晶的手指接触到绿色粘液的一瞬间，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你好，我是绿刺，在与你接触的第一瞬间，我察觉到了你脑波的变动，因此我调整了自己的声音，你觉得这个声音怎么样？会让你感到紧张吗？” “不，还挺好听的，有点像我妹妹。” “那就好，我感觉到你有点害羞，但其实没关系，我的能力和你的能力非常契合，我们会是非常默契的搭档的。” 很快，水晶也完成了改变，不过他并没有给自己弄一套战衣，而是让绿色变成了一套墨绿色和白色相间的礼服裙，还带着一个浅绿色的小领结，钢力士镭射眼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慈爱了起来，因为水晶真的很可爱。 “我敢说，要是人人都像水晶这么省心，琴就不会被气的发飙了。” “别说了，当初你和我不也一样？查尔斯教授经常说，教我们一年，他要折寿十年。” 而轮到放大器和雷霆的时候，雷霆的声音非常干脆，他说：“放松，我来了！” 而就属他闹的动静最大，在寄生放大器的瞬间，整个房间上空闪烁起接连不断的金色雷霆，等到共生完成，放大器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雷霆的光芒里，他身穿金色的战衣浮在半空，脸上还带着一个由闪电构成的面具。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浮动着电光，雷霆也颇为感叹的说：“你的能力和我简直天生一对，你能够放大我的雷霆，让它的覆盖面积和强度都变得更广，我太爱这种感觉了！” “说真的，我觉得我对于人类这个种族有点误解，以前我觉得你们属于宿主当中比较弱的那一类，有些人类的身体素质甚至已经弱到了无法接受共生体的共生，但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有这么多神奇的能力。” “呃，其实我们是变种人，就是比普通人类多了一些特殊能力，并不是人人都有我们这么强……” “变种人那应该也是人类吧？属于人类亚种？我要把这个名字刻到我的基因目录上。” “我看看，在哪里……哦，这儿呢！泛人类文明标准人类种族……人类属……人类亚种……变种人，好了，写完了！”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算不算人类。”放大器挠了挠头说：“普通人类挺排斥我们的，以至于我们只能去特殊学校上学。” “你当然是人类，你基因当中的大部分都是人类基因，只有很少一部分不同，并没有达到种族隔离的地步。” “况且，就算是，种族不同，你们和人类的文明不分彼此，你们长得一样、说一样的语言、学一样的知识，那就是泛人类文明的一员。” 同样的话在几个孩子心中响起，蓝灵也向影子介绍道：“在我们的家乡，距离地球254万光年的仙女座星系，有一个文明叫做‘仙女座联合体’，这个神奇的文明里有不少种族，他们长得完全不一样，有的人和你们一样是两条腿，也有的是六条腿的……” “六条腿？真令人难以置信，那他们是怎么相处的？不会打起来吗？” “在很久之前，他们就成立了联合议会，发展到今天，他们所用的语言、文字、计量单位和科技体系等等全部都是相通的，所以现在他们是星际社会承认的一个独立文明。” “长得完全不一样，也能算是一个文明？”影子摇了摇头说：“太神奇了。” “当然，因为星际社会判别文明的标准主要是靠语言文字、科技体系和历史背景，种族反而是次要的。” 影子点了点头，她说“之前我们学校的一个教授告诉我们，变种人和普通人类不同，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爸妈都是普通人，我去见他们，难不成还要先办个签证什么的吗？” “当然不用，就算在仙女座联合体文明里也不用，有不少高精灵和图腾之灵结合之后生下混血后代，他们可以自由往来于两个星系之间，完全不受限制。” “好了！”蜘蛛侠举起手说：“你们应该都已经适应了吧？接下来我们要去出任务了，跟我来。” 实验室外的玻璃窗前，尼克抱着胳膊，转头对席勒说：“你确定这群共生体能把你交代的那些话准确的传达给他们吗？” “没问题，他们的智商比你想象的要高得多，而且就算在共生体族群中，这几只也是佼佼者。” “说实话，从下一代入手转变观念是个好想法，可我担心X教授……哦，对，你们两个已经达成了协议，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半空看着呢。” 第三百二十六章 S:光辉大事件（六） “你对变种人怎么看？”尼克倚着玻璃窗问席勒。 “我的看法和X教授大致相同，至少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如果把变种人和普通人类强行捏在一起，那双方都会受伤。” “先不说历史遗留问题导致普通人类对变种人很仇视，光是变种人能力爆发不可控这一点，就注定了他们无法在普通的人类社会生活。”席勒叹了口气说。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发现变种人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因为从每天的报纸上都能看见，某处又有某个变种人能力爆发，导致了多少损失多少人受伤…… 有一点共生体们说的没错，普通人类真的很脆弱，一点小小的火苗就等于让他们烫伤的很严重，要是发生爆炸，大多数人都性命不保，可偏偏变种人能力爆发的时候，火焰和爆炸是最常出现的情况。 那普通人能不把他们当成恐怖分子吗？甚至就算是恐怖袭击，也是可以被预料到的，毕竟枪和炸弹的种类不算太多，可变种人能力爆发就不一样了，一千個人有一千种危害公共安全的方法。 在一个有变种人的社会中，走进任何一个公共场合，都要先找一个安全的角落，避免有失控的变种人突然冲进来杀人。 可能每天早上起来就会看到，路面又被破坏了，然后就会得知又是变种人干的好事，也有可能某天，自己的车在停车场里停的好好的，第二天整个停车场都塌了，保险公司还不理赔…… 变种人的能力爆发，可不会管你第二天是不是要上班、有没有着急的客户要见、想不想体验安宁舒适的氛围。 就连席勒也是一样，他知道自己有蜘蛛感应，也有躲避危险的能力，但他谨慎的性格还是让他在出入各种公共场所的时候，会本能地用灰雾感知一下附近的情况，以防止他运气不好，遇到某个阿尔法级变种人突然爆炸。 生活在拥有变种人世界里的普通人，就像生活在一个随时可能出现恐怖分子的世界里，就算没有遭受到真正的伤害，整天提心吊胆，压力也很大。 “我是一个心理学家，我非常能够体会这种长期处于不安全状态所带来的心理压力，也能够理解因为这种压力而仇视变种人的那群人。” “但是变种人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们的这种基因是天生的。” “我从X教授那里了解到，有不少变种人因为自己能力的突然爆发伤及无辜，而陷入了深深的愧疚，甚至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这种阴影。” “所以，要把这两方强行捏在一起，其实是同时对两方不负责任。”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建立隔离社会？可恕我直言，这行不通，二战时期的德国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个道理。”尼克叹了口气，他说：“我知道，万磁王一直，在谋求建立一个属于变种人的国家，可他受到了非常大的阻挠，原因你我都清楚。” “当然，一个国家想要研究核弹，所有的大国都不会同意，更别提，所有的核弹们要联合起来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绝不会有任何国家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就算变种人能团结起来，他们的家人也生活在普通人的社会里，被国家和权力所裹挟，万磁王之所以能强硬的起来，是因为他没有软肋，而大部分变种人在面对家人和朋友被威胁时，只能选择低头。” 尼克看了一眼席勒，他压低声音说：“我可以向你透露安全理事会对于变种人的政策，简单来说就是，分而化之，让他们内部消耗，必要时刻可以利用他们的力量，但绝不能让他们团结起来。” “站在政客们的角度，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你看，变种人、普通人和政客，这三方的立场完全不同，变种人希望团结、希望独立、希望有属于自己的家园……” “普通人希望变种人能远离他们的生活，还给他们一个安全的社会环境，某种程度上来看，这两方的利益诉求是一致的，因为只要变种人建国，他们就都会去那个国家定居，不会再掺和到普通人的生活里。” “这里的唯一阻挠就是政客们，想要分化变种人，就得让他们分散的分布在普通人社会中，就好像用水去稀释酒。” 尼克也叹了口气，他说：”你我也都清楚，我们改变不了那些人的想法。在这方面，人类社会亘古不变。” “变种人很稀奇吗？不，这样的事在历史上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非洲不也是一样吗？” “分而化之、内部消耗、产品倾销、阻断生产、再散布舆论，让他们自己觉得自己天生懒散、低人一等，把优秀者挑选出来吸收，再以夷制夷，这套把戏已经玩过无数遍了。” “……说正事。”尼克看向席勒，问：“你打算怎么做？能先透露一下吗？你知道的，神盾局的快速反应措施一向……” “不如说，整个神盾局能顺利运行的紧急反应措施，只有你一个，是吗？” 尼克笑了笑，他摊开手说：“庆幸吧，还有我一个。” “建国这件事，我觉得不太靠谱，我们先设想，他们要把国家建在哪里？在哪个大洲？反正不论在哪个大洲，周边的国家绝对不会同意，他们会发了疯一样的阻止他们。” “好吧，就算他们有能力去太平洋中心建一个岛，可你也知道军方的德性，他们把太平洋看作他们的航母训练场，他们才不会允许那里多出一个碍事的东西……” “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搬的远一点。” “远一点？有多远？” “250万光年，你觉得如何？” 尼克瞪大了眼睛说：“你让他们搬去外星？？先不说执行层面能不能做得到，他们不会乐意吧？” “变种人虽然想要一个独立的家园，可是显然也想享受人类文明建设的成果，你让他们搬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就相当于流放吗？” “那可不一定，流放是指拖家带口前往一个未知又危险，而且一片蛮荒、需要从头再来的地方，尼克，之前共生体从他们的前宿主身上脱离开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看到了什么？” “那群外星人，有什么高精灵、图腾之灵还有一只大虫子，那是活着的外星人。” “呃，确实，但我们之前也见到过活着的外星人，比如阿斯嘉德人。” “那你觉得，我们让几个人类去阿斯嘉德住，属于流放吗？” “当然不算，毕竟阿斯嘉德都是神族，而且，他们的城市比我们宏伟多了……” “就是这样，那你看之前那几个仙女座来的外星人，你觉得他们是从很穷酸的地方来的吗？” 尼克回忆了一下，他想起其中那个高精灵，他们长得和人类最为相似，都是两条腿、两只手，只不过不同的是，他们的身高有大约三米，头骨也和人类长得不太一样。 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的穿着打扮并不原始，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华美，在他身上，尼克看到了一个完整的外星文明的痕迹，他们有自己的语言、文字、艺术和独特的审美。 就连那只虫族，它的背甲上也固定着尼克完全看不懂的机械部件，更别提那浑身是半透明状的图腾之灵了。 “其实，在星际社会当中，地球才是一片蛮荒的流放地，你以为阿斯嘉德人是怎么看我们的？” “你忘记托尔刚来地球的态度了吗？他要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人类和阿斯嘉德处于同一层次，他敢那样大呼小叫吗？” 尼克点了点头，他说：“有道理，就算靠想象，我也能想象出来，任何一个有宇宙飞船的文明都比我们先进，我们到现在登上火星都费劲。” “所以说，前往一片文明更发达更繁荣的星系，并不是流放，而是进修。” “可这种星系都有主吧？没有哪个文明会乐意自己的地盘上突然来一群外人。” “确实，哪怕遇上比较和善的房东，房客也总是低人一头。”席勒点了点头，然后他话锋一转：“但没关系，星际社会不看法律，只看谁的拳头大，要是房东突然暴毙，房客接手房子，只要他守得住，谁能来要回去不成？” 尼克又瞪大了眼睛，他把眉毛往上挑，瞥着席勒说：“你想干掉仙女座星系的房东？” “别瞎说，我哪有那个能力？别动不动就提什么灭世之类的，人类是个文明的种族，我们要建立良好的星际形象。” “人类的文明是如此弱小，别说在宇宙中打仗了，我们连飞船都造不出来。” “既然如此，宇宙魔神打起来了，莪们可拦不住，至圣所只是刚刚起步，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有为尊贵的会员们提供一条逃生通道罢了。” 尼克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两军交火，不幸波及，深表遗憾，无能为力。” “可是……”尼克犹豫了一下说：“共生体不是也住在那个星系吗？目前看起来，这帮宇宙特工还是挺友好的，而且我觉得他们用得上。” “你觉得一个寄生种族会在乎星系里其他文明是谁吗？或者不如说，人类不去，他们的敌人就能让他们寄生了吗？” “况且，你看，现在变种人不是给共生体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吗？” 尼克捂住额头说：“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联系X教授，告知他共生体的特性，让他按照共生体的特性挑选合适的变种人。” “X教授为了加强新一代的能力，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与此同时，你又和共生体们做交易，让他们在脑子里忽悠新一代变种人，加强他们对人类种族的归属感……” “然后再让共生体们感受到新生代变种人和他们非常契合，有无比强烈的能力，提升他们对于人类这个种族的印象……” “还不止如此，你应该知道，共生体们有一个基因目录，我从洛基那里了解到，星际社会对他们基因目录中记载的信息非常认可，因为没有哪个种族能比共生体更了解某个种族的基础情况。” “许多文明喜欢将共生体们看做宇宙图书馆，当他们想要了解某个种族的时候，就会去找一个有共生体寄生的宿主，然后和他们进行交易，换取他们基因目录里的情报，或者干脆就以让共生体寄生在自己身体里为代价，获得他们想要的信息。” “只要能让共生体在他们的基因目录里写下一些人类的基本信息，我是说正确的、中肯的、客观的、毫无疑问的那种信息，那会对我们将来的发展很有好处，不是吗？” 尼克抬头看着天花板，伸出手，鼓了鼓掌，席勒却接着说：“还有一点，让阿斯嘉德帮忙把那几个前宿主外星人送回去，能给斯特兰奇一个合理的借口联系上阿斯嘉德。” “联系阿斯嘉德，他们怎么了？” “我们得弄清楚阿斯嘉德在这场战争中的态度，尤其是奥丁的态度。” “我想拉着他一起发财，可就怕他对于自己儿子和女儿之间的那点事，还是没转过弯……” “那斯特兰奇传回的信息如何？” “我们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细说。” 第三百二十七章 S:光辉大事件（七） 斯特兰奇走在阿斯嘉德仙宫门前的大桥上，夕阳的余晖让脚下的阿斯嘉德建筑显得更加灿烂，他走过大桥终点高大的守卫，走上一层又一层的台阶，看到门前广场上漂亮的喷泉和鲜花。 紧接着，他又跟随引路的女神走进仙宫内宽阔的大厅，那里的几十道立柱如同参天巨树，撑起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庞大穹顶。 斯特兰奇跟随接引的女神走进电梯，升降平台在轰鸣当中缓缓升起，从这里向下看，能够看到另一旁阿斯嘉德的广场上正在笑闹着的孩子们。 很快，电梯停住，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走进去之后，两株高大的外星植物拱卫在门边，穿着白衣的阿斯嘉德女神转身，对斯特兰奇说：“穿过这条廊桥在向右拐，那座塔楼就是殿下所在的地方了，没有准许不能进入。”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的带路，另外我能问一句，洛姬现在还好吗？” 穿白袍的女神摇了摇头，转身走回了电梯，斯特兰奇叹了口气，他已经能想象洛姬的惨状了。 他照着那位女神说的一直往前走，这里是位于仙宫大门正后方的一处廊桥，左手边的墙内是仙宫的走廊，身后是电梯，右手边是栏杆和立柱，而一直往前走，再右拐，就能看到那位女神所说的，一个独立于仙宫之外的塔楼。 斯特兰奇走过去，塔楼的大门正连接着这条廊桥，上面有两个金属的门环，斯特兰奇拿起其中一個扣了扣门，洛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请进。” 斯特兰奇愣了一下问：“怎么进？” “推门啊，不然呢？” 斯特兰奇后退了两步，打量了一下这道大门，他这才发现，这上面没有任何保护的法阵，甚至随着他刚才敲门的动作，门还开了一条小缝。 “门没锁？”斯特兰奇惊讶地瞪大眼睛，他走上前去，拽着门环一拉，门直接打开了。 而内部的景象也和斯特兰奇想象的黑牢完全不同，这是一个圆形的塔楼，墙壁上环绕着走廊，而正中心是一个带有维京风情的花园。 那里面的很多植物和地球上的植物非常像，有点像地球植物的远古版本，中央还有许多略显残破的雕像，洛姬正站在其中一个雕像下面看书，斯特兰奇快步走过去问他：”你没事吧？” 还没等洛姬说话，斯特兰奇就说：”你的脑子还好吧？你明知道奥丁会气得想要杀了你，你竟然还敢回阿斯嘉德，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洛姬抬眼声音有些冷漠，斯特兰奇抬头环顾了一下这里，说：”这是什么地方？你们阿斯嘉德的监狱都这么高级吗？” “谁告诉你这里是监狱的？这里是我们的皇家古代花园遗址，存留着我们在地球的那个时代留下的痕迹，楼上就是档案馆还有图书馆，我平常最爱待在这里。” “奥丁没惩罚你吗？你这次可是闯了个天大的祸。” 洛姬叹了口气说：”我也很惊讶……” 接着，斯特兰奇从洛姬这里听到了他来之前的发生的事。 北欧神话的众神来自于地球，它们属于远古文明，因此也和地球上大多数远古文明一样，刑罚主要有以下几种。 其中最重的是流放，理论上来讲，阿斯嘉德是没有死刑的，但是流放和死刑也差不了多少，直接把犯有巨大过错的人随机送到一片黑暗的宇宙当中，至于他在那里要怎么活下来，就没人管了。 其次是驱逐，这两个刑罚是有所不同的，驱逐是只要你不待在阿斯嘉德，去哪都行，更严重一点的，不准进入九大国度，但是只要你不进到这里来，其他人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在漫画原著中，托尔就曾经被海姆达尔驱逐出阿斯嘉德，虽然最后又回来了，但这也算是阿斯嘉德当中比较严重的一种刑罚了。 再然后就是鞭刑，阿斯嘉德是存在鞭刑的，而鞭刑之所以能在惩罚的严重程度中名列第三，是因为阿斯嘉德的鞭刑用的可不是人类的鞭子，而是由众神之父奥丁的神力构成的雷霆之鞭，这种鞭子即使抽在身体素质极强的阿斯嘉德人身上，也是一鞭躺半年的程度。 这个惩罚之所以严重，是因为一旦挨了一鞭，那就很久都没法上战场了，只能待在家里，这对阿斯嘉德人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洛姬在回到阿斯嘉德之前，估计着自己怎么也得挨上一鞭，毕竟他这次闯的这个祸可是有点太大了。 把之前造反过的公主给惹毛了，差一点就要突破封印，把已经回归世界树的大王子又给薅了下来，结果还把他们两个的新仇旧恨一起挑了起来…… 再算上之前把毁灭者扔到地球、把托尔弄到萨卡星，奥丁劈他的雷还在路上，已经让洛姬十分感动了。 洛姬为什么会回阿斯嘉德，无非就是想着早死晚死都得死，怎么也少不了挨劈，那不如快点挨完揍，好出去搞事。 可当洛姬回到阿斯嘉德之后，奥丁确实很生气，甚至可以说气的鼻子都歪了，但是当洛姬半跪在仙宫大殿中，等待奥丁的发落的时候，奥丁却直接让他回房间反省，没有他的命令不得离开仙宫。 当时跪在地上的洛姬都懵了，他以为奥丁没说完，于是根本没动，奥丁更生气了，众神之父气的手都有些抖，他伸出胳膊一指大门说：”滚！” 于是，洛姬一脸懵逼的滚了。 然后，他在电梯里看到，奥丁匆匆忙忙的披上盔甲，拿上武器就走了。 要知道，之前众神之父仍在沉睡，盔甲都是海姆达尔现找出来的，武器都没打磨。 还没等洛姬弄清楚奥丁去干嘛，弗丽嘉就来到了他的房间里，看到洛姬之后，她大哭了一场，洛姬不得不赶紧安慰自己的母亲。 弗丽嘉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怎么这样大胆？你知不知道，当初就连众神之父奥丁都要暂避海拉的锋芒，她是名副其实的亡灵之主，你惹上了她，我的天……” “你是不是受伤了？你的神力呢？你体内那种新的神力是什么？是托尔的力量吗？……他人呢？？他怎么不知道保护他的弟弟……妹妹？？” 弗丽嘉越说越气，她说：”托尔就和他父亲一个样！满脑子只有打仗，每次出去都好几百年不知道回家，惹下一大堆麻烦，才匆匆跑回来让我们给他擦屁股！” “以前我不愿意训斥他，因为他是阿斯嘉德未来的继承人，总要学学怎么打仗，可这一次他有点太过分了！他的妹妹正被死亡之神所追捕，他竟然还在宇宙里浪荡？！” 弗丽嘉被气得胸口不停起伏，洛姬走上去拍了拍她的背，弗丽嘉扶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别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的。” “就算我与你父亲结婚之后就再未离开过仙宫，也没有上过战场，可当年我是九届的第一法师，是受到九大国度尊崇的法师之神……” 弗丽嘉把洛姬搂到怀里，对她说：”不必害怕，我会永远守护我的家庭……” “你知道的，在这种气氛下，我要怎么说我还惹了巴德尔？万一神后气的太厉害，众神之父可能真的会杀了我。”古代花园里洛姬叹了口气，她抱着书本，显得有些无奈。 斯特兰奇却说：”这下你应该看出来了，你的父母都很爱你，虽然我和我父亲的关系也不好，但我觉得有个例子可以很好的描述你现在的状况。” “当一个孩子把别人的车划花的时候，他父亲可能气的揍他一顿，可要是一个孩子把白宫炸了，那他的父母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保全他的孩子。” “祸闯得越大，父母就越会和你站在一边，就像这次一样。” “而且因为你之前都很听话，根本没闯过祸，奥丁可能会觉得这只是一次意外，他更多的可能不是在生你的气，而是想起当初他和海拉的事……” “只是这一次，我就开始有些厌倦了这种反复的试探，宇宙如此之大，我去哪里找点事做，都比跟这群战争狂魔混在一起强。”洛姬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想通了就好，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至圣所？莪已经快忙疯了！” 洛姬走到旁边的一个长椅上坐下来，她说，“我回阿斯嘉德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试探奥丁，更重要的是，我能在这得到海拉的消息，又不必和他亲自见面。” 洛姬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侍从在附近，他他压低声音说：”我在死亡国度和海拉聊天的时候，听他说，以前他在阿斯嘉德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古代花园，并且曾经在这里留下过一个标记。” “只要我待在这里，观察这个标记的状态，就能判断他是否脱困而出，而一旦这个标记有了反应，就说明，战争要开始了。” “标记？就是上次我们在那个墓园里看到的那个吗？” “差不多，但有所不同，因为在阿斯嘉德时，海拉还不是死亡之神，但大体形状是一样的，并且一旦他脱困，标记上就会显示出他独有的那种墨绿色能量……” “墨绿色能量？你是说……那种能量吗？”斯特兰奇看着洛姬的身后说。 洛姬猛然回头，她看到花园中央的一个雕塑底下冒出滚滚浓烟，尖叫和哀嚎响起的一瞬间，古代花园中的大部分植物就被死亡能量所侵蚀，逐渐枯萎，化为飞灰。 “快躲开！”洛姬大声说。 斯特兰奇一挥手，传送门一闪，他和洛姬一起消失不见。 神盾局尼克的办公室里，席勒和尼克刚刚坐下，就听见“呲啦”一声，紧接着就是“砰砰”两声，传送门出现在办公室上空，然后洛姬和斯特兰奇一起掉了下来。 席勒端着水杯，用手指敲了敲杯沿，低头看着两人，转头对尼克说：”看来，不需要我来说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S:光辉大事件（八） “请注意！请注意！这里是九大国度至圣所宇宙广播频道，这里是一则紧急的插播消息！” “尊敬的会员朋友们，接下来您听到的是由九大国度至圣所为您带来的实时战况播报，据悉，在三个宇宙时之前，位于九大国度的死亡国度发生动乱，冥府之主海拉离开了自己的领地，向另一位位于世界树核心的神秘存在发动了战争……” “目前，死亡和生命之力已在九大国度外部蔓延开来，受影响的地区有R23至R29间的六个附属维度，稍后，我们会以宇宙生命能理解的信息形式，将受影响地区的名称广播出去……” 所谓的R23至R29的附属维度，其实是至圣所对于九大国度周边的维度进行重新排序，而得出的名称。 一般来讲，九大国度中的维度名称是以阿斯嘉德人口中为准，可阿斯嘉德人很少专门去整理这些维度和领域的信息，他们对于周边维度的了解基于口口相传，不成系统。 可在至圣所开始工作之后，对于维度名称领域划分的不统一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于是卡玛泰姬的法师们最近跑遍了九大国度周围的所有维度，给它们全都编上了号，还整理出了一份地图。 当然了，既然叫维度领域，那就意味着并不是在三维空间当中的，地图需要经过转码才能被人类这個三维种族所读懂，而目前为止，负责宇宙广播的也大多都是卡玛泰姬的法师们。 而在刚才这则广播中所提到的R23至R29维度是距离死亡国度最近的两片碎片维度，这里没有人居住，此时，这则广播还没有引起宇宙生物的注意，因为宇宙里这样的事太多了，宇宙魔神们之间的摩擦很频繁，有时候一天能爆发成百上千场战争。 死亡国度附近的破碎维度当中，一身墨绿色铠甲的海拉正站在空旷又黑暗的宇宙中心，他的周身墨绿色的亡灵能量翻涌，无数奇形怪状的怪物从那能量中衍生出来，围绕着他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领域。 领域的中央，拱卫着冥府之主的是两条巨大的骨龙，紧接着是巨狼和大蛇的骨架，除此之外还有无穷无尽的鬼魂，如同翻涌的海浪，不断发出刺耳的呐喊。 旗帜随着海拉的发丝飘扬，而他的对面则是同样强大的白色生命之力，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神族站在浓郁的白色光芒当中，他的背后隐隐浮现出一颗巨树的身影，那是来自生命树的新生之力。 黑与白的能量在宇宙当中激烈的冲突着，海拉身后的能量如同尖锐的利剑，而巴德尔身后的能量却如同坚固的盾牌，两方刚一开始试探，两军交火的前线地带就刮起了阵阵剧烈的能量风暴。 最开始冲突爆发的点很小，因此这些能量风暴除了撕碎了一些小行星带之外，没造成太大的破坏，但很快，战况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激烈。 海拉的进攻性实在太强，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巴德尔并不占优势，尽管他背靠能量几乎无穷无尽的世界树，可一时之间也难以招架海拉的进攻。 就在这时，在黑暗的宇宙边缘，一道极亮的闪电光辉转瞬而至，众神之父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宇宙上空，让所有宇宙生命都听得非常清楚。 “都停手。” 奥丁的语气中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伴随着轰鸣雷霆的爆发，交火处的能量风暴被撕成碎片，金色的闪电以更快的速度蔓延开来，向着光明和黑暗力量的中心突入。 巴德尔看到奥丁的身影出现在上空，他以手抚肩，低头说：”众神之父。” 听到巴德尔的声音，奥丁叹了口气，他又转头看向海拉，海拉却完全不看他，只是一味的指挥着自己的能量向巴德尔进攻。 奥丁站在宇宙上空没有动手，因为他现在非常头疼，海拉和巴德尔的恩怨很难用一两句话说清楚，但事实就是，奥丁很难有劝阻他们的立场，因为当初巴德尔的衰亡和海拉的背叛，都是他的失职所造成的。 巴德尔回归了世界树，海拉被他封印了，后来出生的托尔很像他，他原以为这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现在，托尔盲目自大，被他流放到地球，原本听话的洛基也惹出了大乱子，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 但他还是捏紧手中的那道闪电，就在他想出手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里还挺热闹的，你们这一家人在这里干什么？聚会吗？” 瞬间，海拉的背后出现一股更加浓郁的黑暗能量，伴随着熊熊的地狱火焰，墨菲斯托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中。 正义的两方还没说话，海拉却先开口了：”墨菲斯托，你终于肯从你地狱的狗窝里出来了？” 海拉握着自己的佩剑说：”……但你最好少来掺和我的事。” 说着，他就用自己的能量向着墨菲斯托的地狱火焰包围了过去，巴德尔瞪大了眼睛，在他还是阿斯嘉德大王子的那个年代，地狱之主的凶名就响彻宇宙，他握着手里的长枪说：”海拉是疯了吗？？？” “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个淡漠的女声响起，穿着黄袍的古一法师缓缓落下，她的周身环绕着闪亮的魔法能量，奥丁眯起眼睛看向古一说：”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得更强了，古一。” “一段时间不见，你家里还是这么热闹，奥丁。”古一看向远处依旧在激烈交锋的两种能量，奥丁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帮我制止他们，他们在这里打起来，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然后他也看向远处，有些疑惑的说：”墨菲斯托怎么会来这儿？” ”的确，如果他们在靠近九大国度的地方打起来，可能会威胁到地球和阿斯嘉德的安全，但是……” 古一转头看向奥丁，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找个地方细说。” 奥丁疑惑的看着她，不怪奥丁感觉到奇怪，现在是坐下来谈谈的时候吗？奥丁毫不怀疑，他离开这里一秒钟之后，就会彻底打成一锅粥。 此时，一阵隆隆声响起，一个庞大的黑色身影降临在这片宇宙里，巴德尔抬眼，那种气息让他感觉到非常厌恶，他说：“多玛姆……” 奥丁也发现了，现在事情有些不对，海拉和巴德尔交战，按理来说，除了自己这个父亲，应该不会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 再加上古一一直在给他使眼色，奥丁犹豫了一下，将飞出去的闪电武器收回，然后在原地留下了一只乌鸦，跟着古一离开了。 奥丁一走，巴德尔懵了，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边就已经打起来了，墨菲斯托似乎非常愤怒于海拉对他的挑衅，无尽的地狱火焰在宇宙空间当中蔓延开。 紧接着，几个古一经常交手的维度魔神也出现在了战场当中，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来打架的，不过短短几分钟，整个场上就打成了一锅粥。 至圣所当中更是乱成了一锅粥，一个女法师一伸手，电话飞到她的手上，她语速飞快的拿着电话边走边讲：”是的，现在我们还没弄清楚全部的情况，但是他们确实开打了……是吗？但我不能确定，这样吧，一旦战火波及到那里，我会及时通知您的……” 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从工位上站起来，他对着旁边工位的人说：“破碎维度的那几个联系上了吗？” 旁边他的同事答道：”别管他们了，我们有更重要的客户，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我手上还有一沓高级会员的连线，破碎维度？那帮穷鬼死了更好……” “接下来为您带来一则最新播报，目前，战场已经蔓延到了R40以后的区域，即将接近有生命居住的而R50维度，重复一遍，战场已经转移，请所有编号R50以后维度的会员们及时撤离……” “……等等！我们的现场记者发来通讯！看来战况又有了新的变化，下面让我们接通前线记者埃迪·布洛克的通讯，听听他对于现在场上局势的看法……” 一阵忙音之后，至圣所墙壁上浮现出一片魔法屏幕，毒液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上，他似乎正站在一个和月球很像的小卫星上，背景是宇宙星空。 虽然他的外表是毒液，但是传来的声音却是埃迪的声音，他用纯正的记者腔调说：”你好，埃迪·布洛克正为你带来R43区域战况的最新播报。” 他这句话的话刚落下，背后的宇宙中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毒液不得不用黑色的粘液在背后制造出一面盾牌抵挡冲击，紧接着，又是一颗流星划过，不知道是谁把一个行星给打爆了。 ”就如大家所见，现在战况十分激烈，战场的中心区域依旧在不断移动，参战人数越来越多……哦，天呐！恒星……” 在他背后很远的地方，一个小小的亮点不断扩散，最后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好的，现场报道就先到这里，这里的恒星爆炸了，我要逃命去了，再见。” 最后这一句话是毒液那低沉又沙哑的声音，斯特兰奇看着屏幕里越来越近的光芒，还有一些犹豫的说：”记者还好吗？” “放心吧，他不是一个人去的。”一个特工答道。 “不是一个人，那还有谁跟着他？” “他的同族们。” 与此同时，一个颇为荒凉的小型卫星上，毒液甩了甩头，呲牙对着旁边的蓝灵说：“你就这点本事？你的魔法防护罩脆的像纸一样。” 旁边几个共生体都显得有点狼狈，恒星爆发所带来的巨大热能冲击，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要不是有蓝灵的魔法能力，这会他们已经被烤熟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S:光辉大事件（九） “我还要分神维护宿主的生命体征，人类是不能在宇宙里生存的。”蓝灵解释了一句，然后问毒液：”你的宿主下一站要去哪里？继续跟着前线移动吗？” 埃迪说：”不，我们就近回到原本的维度，素材收集的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一趟了。 “好吧，我们走。”说着，蓝灵一挥手，几人的身影变成虚影，虽然没有动，但却从层层维度中下落，回到地球所在的维度。 蓝灵的宿主影子在脑子里说：”你向我介绍你有穿梭维度的能力的时候，我有些不明白，维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们没有改变位置，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你可以将你们所在的维度理解成为一张纸，而其他的维度就是很多张其他的纸，当它们摞在一起的时候，相互重叠却有完全不同，当我们从一个维度下降到另一個维度的时候，虽然你感觉我们没有变换位置，但实际上，一切都不同了。” 影子还有点半懂不懂的，但寄生蜘蛛侠的红蜂转头环顾了一下周围，他说：”从星图上来看，这应该是银河系人马船底臂的位置，可真荒凉啊……” “你是说，这里是人马座悬臂末端？天呐，那距离地球也太远了吧？”蜘蛛侠惊叹道。 “远吗？也还好吧，银河系没有我们的星系那么大，这个距离在仙女座星系，大概就是克林塔星到大仙女星云中心的距离吧。”红蜂回答道。 “好了，我们准备回去吧，联系那群地球上的法师，那样会快一些，要靠我们自己跑，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你们太厉害了。”放大器感叹道：“你们居然能在宇宙里生活，而且不用飞船也可以移动。” “这很正常，不是每个星球都有地球一样的大气层，克林塔星就没有，也就是说，我们几乎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宇宙环境当中。”绿刺说道。 “不过我们也确实有点特殊就是了，一般来讲，文明只会在宜居星球上发展起来，但我们并不是从零开始演化的种族，而是被神明创造出来的。”绿刺接着解释道。 “很可惜，创造我们的神明没给我们挑一颗漂亮一点的星球，克林塔星到现在还是一片荒芜。”绿刺接着自嘲道：”毕竟，你没法指望一团又一团的烂泥，能造出什么像样的建筑。” 水晶小声的在脑子里说道：”要是有机会能去你们的星球，我可以帮你们盖房子，我很喜欢搭房子……” 绿刺叹了口气说：”恐怕很难，宇宙特工是克林塔文明的领导者，可我们并不住在我们的母星上，因为在那里，很容易受到星球中心的纳尔的影响，大部分的共生体都迁居去了联合体文明里，还留在星球上的，大多数都是和暴乱一样的崇神者。” “好了，我给那群法师们打个电话吧。”埃迪拿出手机说，可就在这时，蜘蛛侠的蜘蛛感应一动，他说：”等等，好像有东西过来了！” “有东西过来了？” 其他几人纷纷转头，可什么也没看见，雷霆说：”这里是你们星系的边缘地带，应该不会有东西过来。” “别说了，跟我来，我们要躲到卫星的背面去！”蜘蛛侠的语气很坚定，他直接开始移动，其他几人虽然没搞明白他到底发现了什么，但也跟着他一起冲刺了起来。 来到了这颗卫星的背面，蜘蛛侠松了口气，他说：“莪很确定刚刚有东西在附近。” 红蜂在他的心里对他说：”你有感知危险的能力！太棒了，这样我冲锋的时候就不会撞到东西了。” 蜘蛛侠却显得很紧张，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注意力，突然，他对蓝灵说：”快带我们去其他维度，这里有危险！” “有危险？什么……” “快点！” 蓝灵一挥手，几人的身影再次变得虚幻起来，成功转移了维度，蓝灵问蜘蛛侠：“你到底感觉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蜘蛛侠皱着眉。 “会不会是宇宙魔神们的余波波及到了那里？” “不可能，这距离他们打架的地方远着呢。” “这样吧，我们在这个维度里面转移地点，然后再回到地球所在的维度，观察那个地方发生了什么。”蓝灵想出了一个计划。 “这么频繁的转移，你吃得消吗？”雷霆问他。 “没关系，我和新宿主的契合度很高，因此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量，不过我的确得歇一小会，就一小会……” 说着，几只共生体全速冲刺，从这颗小卫星上向另一边的小行星带转移。 这里距离那颗卫星不远，而离他们更近的是一个有点类似木星的巨型星。 在这么近的距离，已经能看到它表面的风暴，无数气体在他的表面形成一个又一个涡流，而其中的每一个漩涡都是那样巨大，就好像要把他们吞进去。 几个变种人学生从来没见过如此宏伟的景象，他们感到惊叹，又有些恐惧。 “我从来没想过宇宙是这样的。”影子的语气里有一些惊恐，她说：”它太大了，所有东西都显得太过庞大，而我们自己则显得非常渺小……” “别害怕，孩子，初入宇宙的新生儿都会有这种感觉，你们人类距离宇宙时代还太遥远，因此，你们对于宇宙的理解很浅显，实际上，宇宙要比你们想象的更加神秘和瑰丽。” 他那种非常知性的声音，在影子的心中响起的时候，安抚了他的恐惧，蓝灵接着说：”宇宙是如此的冷酷，不会对任何想要踏入其中的文明网开一面，这里有太多的灾难，足以让所有对星际社会感到憧憬的新生文明望而却步……” “但同样，它也如此的温柔和富有，如同一个巨大的宝藏，等待所有种族开采。” “我们会有那样一天吗？”影子怔怔的问道：”就像你们一样，在宇宙中自由自在的遨游，看遍所有星星，认识许多神奇的外星人……” “会的。”蓝灵的回答非常肯定。 “人类是我见过最神奇的种族，你们是那样弱小，却又那样强大，你们像一个谜，吸引着宇宙中所有的生命……” 蓝灵停顿了一会，似乎在专心恢复自己的力量，在这期间，他对其他几人讲述着他的所见所闻。 蓝灵是宇宙特工组织当中最为古老的一个共生体，他的出生可以追溯到纳尔制造第一批共生体的时候，而他选择的大部分宿主也都是种族中的长者，因此他的阅历非常丰富，有无数的故事可以讲。 几个人类宿主都听得入了神，他们从未见识过的星际绘卷，在他们面前徐徐拉开。 正在他们沉浸其中的时候，蓝灵却站起来说：“好了，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说着，几人再次化为虚影，向地球的纬度降落，而回到原本的维度当中的时候，所有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叹——在他们面前有一整支庞大的舰队。 “躲避！”雷霆大喊。 几只共生体爆发出全力冲刺，向着小行星带最密集的地方冲过去，他们运气很好，立刻就进入了一片行星密集区域，没有被那群舰队发现。 “我的老天！那是什么？！！”放大器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可不是在电影当中以上帝视角去看宇宙舰船，当你站在宇宙当中，用第一人称去目睹那些庞大的钢铁怪物的时候，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会完全吞没心智。 尤其是舰队中最前方的那艘巨舰，如同一个星球一样大，任何生物在它的面前都显得极为渺小。 “我正在查询。”蓝灵的声音却显得很稳重，他说：”别慌，星际中拥有宇宙舰队的文明不少，他们大多数都是有理智的智慧种族，不会随意伤害星际旅者。” 雷霆也安抚他的宿主，他说：”共生体和大部分宇宙文明关系都不错，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和他们交涉一下……” “等等！”蓝灵的语调低沉下来，他说：”别想了，那是克里人的舰队。” “克里人？你说那群宇宙蝗虫？？” “没错，就是他们，就是那群讨人厌的蓝皮。” “……我也想起来了。”绿刺说：”刚刚我们看到的那艘主舰，应该是他们的圣殿系列飞船，也就是所谓的行星飞船，所以才会那么大。” 雷霆有些疑惑的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每艘圣殿系列飞船会配有72艘护卫舰，可刚刚那些护卫舰数量虽然多，但绝对达不到72艘。” “一个不是满编的克里人舰队？他们怎么会出现在银河系边缘？” 红蜂挥了挥手说：”他们不就是满宇宙的乱窜吗？你忘了吗？上次在仙女座大星云的中心，我们还见过他们，好像正在和那群硫磺矮人谈生意……” 蓝灵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他说：”刚刚我看到他们飞船的引擎有些冒烟，那是过热的表现，圣殿系列飞船的机动能力应该非常强，能让他们的引擎过热，他们刚刚干嘛了？” “哦……”雷霆突然长叹一声说：“他们应该是在降维跃迁吧？毕竟，除了少数几个像我们这样，个体能够降维穿越的种族，其他种族应该需要借助飞船的引擎进行跃迁。” 几人又互相看了一眼，纷纷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最为跳脱的红蜂说：“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正好被那群打架的魔神给波及了？” “不好说，那群蓝皮把整个宇宙都视为自己的领地，整天开着他们的大飞船乱窜，一头扎到战场中心也不是不可能……” “等等，你们是说，刚刚那群外星舰队，他们被魔神打架波及了？” “没错，很有可能是这样，他们可能在其他维度被正在打架的魔神们摧毁了许多护卫舰，然后不得已启动维度跃迁，跑到了这里。” “马上联系至圣所。”埃迪说，”有一只强大的外星舰队降临在了银河系，人类必须得做好准备。” 其他几只共生体面色也都严肃了起来，蓝灵说：“克里人被称为宇宙蝗虫，名声不好，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很强大，刚刚那支舰队，你们也见识到了，他们圣殿系列的飞船上安装有歼星武器，地球很有可能连一发炮弹都扛不住……” 就在这时，蜘蛛侠一把拿过埃迪那闪烁着魔法光辉的手机，然后拨出了一串号码，埃迪看着他的动作问：“你要打给谁？” “喂？斯塔克先生……” 第三百三十章 S:光辉大事件（十） “你说什么？外星舰队损失了护卫舰……降维跃迁？彼得，就算你已经拿到驾照了，也不可以在白天喝这么多酒……” “……好吧，但我是成年人，你懂吗？而且我也没喝太多……贾维斯说我整天醉醺醺的？贾维斯！贾维斯！你这个叛徒！我这一个月只喝了一瓶而已……” “好吧，哪里来的舰队？当然……我当然知道有外星人存在，可是外星人来这干什么？” 正在讲电话的斯塔克突然听见，身后“滋啦”一声，他一回头，实验室的半空中出现一道传送门，先掉下来的是斯特兰奇和尼克。 尼克结结实实的摔摔在了地上，斯特兰奇砸在了他身上，神盾局局长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大声对斯特兰奇说：”你这個学艺不精的烂法师！你他妈的下次开传送门能不能开在地上？” “哦，该死的，我的胳膊……”斯特兰奇捂着胳膊说：”我才学魔法几个月而已，你不能要求太多！” 紧接着，两人站起来，斯塔克走过去，三人站在一起，抬头看着那个传送门，等着下一个摔下来的倒霉蛋。 席勒把半个身体从传送门中探出来，低头看了一眼底下的三个人，然后直接化为一团灰雾，飘了下来，平稳落地，三个人齐齐的发出“嗤”的一声。 紧接着飞出来的是洛姬，斯塔克瞪大眼睛，他左右看了看，还没等他发出疑问，洛姬先张嘴了：”别惊讶，我就是洛姬，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斯塔克的手做出了一个正在思考的手势，然后说：”没什么，你挺漂亮的，真的。” 斯特兰奇和尼克齐齐瞥着斯塔克，发出“嗤”的一声。 “好了，道德底线久经考验的人已经齐了，彼得给你打过电话了吗？” “嘿，席勒先生，我在这儿呢！”电话里传来彼得的大喊：”我刚刚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吗？！克里人的舰队！！！” “知道了，你们的电话通讯都会途经至圣所，刚刚斯特兰奇就已经听到了你们对话的内容。” “真有外星舰队？”斯塔克有点惊讶地说：”克里人和阿斯嘉德人一样吗？” “我以为你不会惊讶的，毕竟，有舰队的外星人，和阿斯嘉德那帮‘神明’，还是前者应该更符合你对于外星人的想象吧？” 确实斯塔克点了点头，他说：”我惊讶的点在于，外星舰队怎么会来这里？这群外星人是约好了吗？要么几万年都不来，要么全都一起来？” “这当然跟宇宙中最近发生的大事有关，之前你不都知道了吗？宇宙中正在打仗，那群开着舰队的外星人应该是被波及了。” 说着，斯特兰奇转头看向洛姬说：”向我们讲讲克里人吧？他们什么来头？” 洛姬摇摇头说：”我对他们的历史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那是一个很庞大的宇宙帝国，最高领袖叫做至高智慧，他们和阿斯嘉德比较像，是一个****国家，全民皆兵。” “他们圣殿系列的飞船在宇宙中很出名，又被称为星球战舰，因为这种飞船是由一整个完整的行星改造而来的，即使在经济社会当中，这种科技也非常发达。” 斯塔克摸了摸下巴，提出了更专业的质疑：”他们属于什么种族？科技还是魔法？” 洛姬叹了口气说：”你还是没有明白，从来都没有科技和魔法的分别。” “这么说吧，如果你穿越到史前时代，对还在用石器的人类展现电力的伟力，那他们会不会也觉得你使用的电是一种魔法？” “阿斯嘉德就是如此，在你们看来，我们使用的是魔法能量，但实际并非如此，宇宙本源中的能量有很多种显化，只是以人类的生命层次，无法直接的把这种力量提取出来使用。” “众神之父奥丁掌握的雷霆之力，就是宇宙的本源力量之一，因为他的生命层次足够高，所以他就可以直接使用这种力量，而风和火也同样，人类其实也在使用这种能量，只不过你们达不到本源层次，所以看起来需要借助各种各样的工具，而你们称之为‘科技’。” “也就是说，其实直指本源的利用方法才更加高级？”斯塔克看向洛姬问道。 “不，没有那么简单，阿斯嘉德人同样使用工具，我们也同样有宇宙舰队、有传送装置，甚至也有空调和电梯，以及和你们功能差不多的生活电器。” “我们把这分为两部分来看，一方面是自身生命层次的提升，让我们能拥有更强的身体素质，掌控更强大的力量。” “另一方面，我们借助这种力量去生产更高效的工具，比如，我们的电梯并不是用‘电’，也不需要你们用的那种滑轮工具组，还有绳索什么的，只需要悬浮魔法就行，而悬浮魔法来自于风的本源力量……” “我明白了，你们是生命层次高于科技，因此可以使用更高级的能源反哺自己的技术，对吗？” 洛姬点了点头，他发现和斯塔克这种的聪明人讲话真的非常省力，于是她又接着解释道：”而现在人类是科技力量服务生命层次，你们的身体太过羸弱，以至于需要发展医疗延长寿命，你们的力量太弱小，因此需要借助各种各样的工程机械来制造建筑……” “等等，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斯塔克转身走到实验台后面坐下，他说：”正是因为人类太过于依赖工具，所以才导致莪们的肉体力量演化的很慢？” “不，至少在我看来，你们肉体的进化速度如此之慢，可能和地球的环境也有关系，据我所知，即使是在无边无际的宇宙当中，地球的宜居程度也可以排得上前列了。” “所以我们都是温室里的花苞？”尼克耸了耸肩。 “但北欧众神不也是来自地球吗？”斯特兰奇提出了异议。 “嗯……这涉及到非常复杂的神秘学历史，即使是我，也并不完全了解真相，恐怕只有众神之父知道……” “好了，说回正题。”尼克提醒道：”有关克里人的事，你还没讲完呢。” “在宇宙中有一个通俗的说法，只要你看见蓝皮肤的人，就知道他们一定是一个强盛帝国的成员，因为除了克里人之外，还有一只叫做斯克鲁人的种族也很强，他们也是蓝皮肤。” “但同样，我们也非常讨厌那群蓝皮，我们把宇宙中所有蓝色的皮肤的种族都叫做‘宇宙蝗虫’，因为他们真的很烦人。” “满宇宙乱窜、不尊重本地文化、动不动就开战，打出一片废墟之后也不收拾，我们的舰队开过去的时候，还得现场开路……”洛姬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显然是有一些不好的回忆。 “当然了，在阿斯嘉德人和其他几个比较强盛的宇宙帝国看来，只是有点烦人而已，而对更落后一点的文明来说，他们那些烦人的举动，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他们的历史等会再谈，我们现在要聊聊，他们到底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嗯……”洛姬沉吟了一下，说：”如果现在地球有阿斯嘉德的实力，你们完全可以把这只落单又受伤的舰队吃下去，但现在你们差的太远，我觉得，恐怕很难……” “你们阿斯嘉德对他们没兴趣吗？” 洛姬摇摇头说：”还是那句话，阿斯嘉德是一个生命层次高于科技力量的种族，但克里人是恰好相反的，他们比较正常，和人类比较像，他们的科技水平比生命层次要高。” “因此，他们最擅长的那些技术对阿斯嘉德来说，没太大用。” “我举个例子，他们十分擅长提取能量，他们首都星系的中心处有一个由超级黑洞改造而来的能量生产装置，如果非要举例的话，可能比较像你们人类的风力发电机，只不过大了无数倍。” “光是这一个装置，就能供给他们文明整个星系的能量需求。” “清洁程度呢？” “完全无污染、完全可控、没有任何危险性，一切全部智能化、无需操作，且永久可持续。” “难以想象。”尼克评价道。 “的确，对人类来说，能发展到这个程度，有些遥不可及，可其实这只是一个宇宙帝国的标配，任何能够在星际社会当中占有话语权的文明，无限能源是标配。” “就像彩虹桥一样，虽然彩虹桥可能过热，但能源是无限的，而且不论谁是阿斯嘉德的主人，都会永远持续下去。” 斯塔克却说：“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搞到点他们的技术？” 尼克转头看向他，斯塔克很认真的说：“人类发展的几大难题中，除了能源学就是材料学，这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哦，对，克里人的材料学也很强，他们都能把行星改造成战舰了，也没什么可以过多解释的了吧？” 尼克沉吟了一会，所有人都看向他，毕竟不论如何，他才是官方势力的领导者，某种程度来说，可以代表人类文明。 他看向洛姬，问他：”你们阿斯嘉德不打算插手这件事吗？” “你看我们有空插手吗？”洛姬无奈的说。 “你们为什么没空插手，这怪谁？”斯特兰奇瞥了一眼洛姬。 尼克没有理会他们两个，而是转头看向斯塔克说：”你上次的那种状态……” “别想了，不是那么容易的。”席勒打断了尼克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当然知道，尼克是想让斯塔克再度成为钢铁魔神，他解释道：”足够的能量的确可以将斯塔克推上一个更高的层次，可如果不能完全接受这种状态，将其固化为永恒，那就无法做到最大输出，否则上次他可就不止弄出机械大军那么简单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就算他真的化身为宇宙魔神，你打算让他们在银河系内直接开打吗？你确定那不会波及到地球吗？” 尼克想了想，觉得席勒说的有道理，席勒接着说：”如果采用这种方法，或许我们能够获得胜利，但其实是在透支未来发展的可能性。” “斯塔克一旦固化为魔神，就必须去开辟和建设属于自己的维度，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再回到地球，而一旦他们在银河系内开打，可能会破坏很多我们未来可能用得上的资源。” “如果克里人已经大军压境，那我们别无选择，只能透支未来，保住现在，但现在，只是有一支克里人舰队流浪到了银河系附近……” 第三百三十一章 S:光辉大事件（十一） “其实我也觉得，不要闹出太大动静，这方面我很清楚，一旦局势乱起来，可能不用外人攻击我们，我们自己就要先四分五裂了。” “如果代价这么大，那我宁可不干。”尼克想了想说，他还是比较谨慎的，毕竟他是神盾局的领袖。 尼克虽然心狠手黑，但在有关人类安全保全这方面，他还算是比较深明大义，或者说，哪怕是反派，只要他还想生活在地球上，在这方面利益都是一致的。 席勒敲了敲桌子，将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说：”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他们的舰队已经损失了许多护卫舰，但却还是没有离开这里，这是为什么？” “也对。”洛姬想了想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的圣殿飞船应该有非常完善的跨星系跃迁系统，他们要是想走，应该很快就可以离开。” 这时，斯塔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里却传来了彼得的声音：“刚刚我们看到那艘大飞船的尾部正在冒烟蓝灵说好像是他们的引擎过热了。” “引擎过热可不至于冒烟。”洛姬非常肯定的说。 “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引擎坏了。”斯塔克提出一个想法，他拿起电话，对彼得问：”你之前说，这舰队满编应该有多少艘护卫舰来着？” “蓝灵说有72艘，怎么了？” “那现在还剩下多少艘？” 躲在小行星带后面的彼得看着那群大飞船，他对周旁边那人说：”快帮我数数，他们还有多少艘护卫舰？” 几人数完之后，核对了一下数据，彼得说：”还剩23艘……” “看来和我想的一样。”斯塔克站起来，他从旁边的笔筒里拿了几支笔，然后将其中较长的一根放在中间，说：”这就相当于他们的主舰，也就是那个圣殿号。” “这几支笔相当于护卫舰，你们觉得护卫舰如何排布阵型，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飞船？” 尼克摸着下巴说：”如果是我，我肯定着重保护重要部位……哦，我明白了，他们的护卫舰损失如此惨重，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引擎遭受到了攻击。” “他们的护卫舰保护着最重要的引擎部分，而当冲击袭来的时候，大部分的护卫舰没有跑掉，所以才损失这么严重，如果是平均分布的话，不至于少掉一多半。” “就是这個意思，再结合刚才他们说的引擎冒烟，我怀疑这些护卫舰并没有完全保护住他们的引擎，他们的引擎很可能受损了，并且暂时无法跃迁。” 尼克摇了摇头说：”情报不足，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推测，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 彼得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刚刚我和他们商量了一下，我们打算去那些飞船上看看。” “这有点太冒险了。”斯塔克立刻制止了他。 “你们都不是成年人，竟然想跑到外星人的飞船里去？不行，你们先撤回来，我们制作一个完备的计划，要去也是我们去……” 这时，蓝灵从彼得手里拿过听筒，说：”你好，我是宇宙特工共生体蓝灵，虽然我们的宿主在人类当中是未成年，但我们共生体都是经验丰富的宇宙旅者。” “我的许多任宿主都是仙女座联合体文明中的图腾之灵，因此，我从他们那里继承了一部分的魔法能力，可以生成一个隐形立场，这确保莪们能潜入大多数宇宙飞船当中。” “因为共生体脱离宿主之后无法自由行动，而宇宙中又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有可能导致我们的宿主死亡，而这个时候，我们就会用这种能力潜入其他种族的宇宙飞船搭便车，我们对此很熟练。” “可这不一样，你们是要进入一个敌对势力的飞船当中，一旦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蓝灵也犹豫了一下，可这个时候，毒液非常不耐烦的说：”听我说，我有个计划。” “这不是什么计划能解决的……” “我还有12套备用计划。” 毒液接着说：”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这飞船上肯定有克里人，一定是克里人在操纵这些飞船。” “所以呢？” “只要有智慧生命，就会有管理上的弱点，就像人类的一艘游轮上，不可能每个部门的每个员工都互相认识，而飞船越大、部门越多、工作人员越多，也就越容易混进去。” “刚刚我看到，有一艘位于队伍尾部的护卫舰，飞到了那艘大飞船的下方，它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出现了。” “我怀疑那里有给护卫舰进行补给的出入口，我们先想办法接触那些小型护卫舰，然后看看能不能跟着小型飞船一起进入大飞船里。” 听到这个计划，斯塔克还是很担心，可洛姬却开口了，他说：”其实宇宙特工很强，尤其是他们当中最古老的那一个，他是纳尔亲手制造的共生体，是宇宙中的第二代生命，层次很高。” 斯塔克犹豫了半天，他说：”好吧，但是你们必须得答应我，不要去对付克里人，我们只是想弄到一点情报，一旦有麻烦，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收到，等我们的好消息！”说完，彼得就挂了电话。 而这时，席勒的手机响了，他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几人，转身离开了实验室，身后几个人都眯起眼睛，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过了一会，席勒回来了，他放下手机，还没等其他几人开口问，他就说：”好了，我们来探讨一下，如果情况真的和我们预料的一样，那我们要怎么把这些飞船吃下去？” “克里人的文明相当发达，他们的领袖又是一个智能生命，在智能领域近乎全知全能，所以你们不要指望去抢夺控制权限什么的……” 而且洛姬犹预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说：”我劝你们不要打圣殿系列飞船的主意，一是因为非常危险，二是，你们弄来了，可能也破解不了。” 洛姬看到斯塔克的眼神，接着说：”我不是指你们不够聪明，而是指工业基础相差太大，就算是你，就算是你实验室里那些先进的设备，可能都撬不开他们飞船上的一个螺丝。” “更有甚者，他们飞船上连螺丝都没有，克里人使用的铸造技术很独特，建筑和武器是完全一体的，不需要拼接，他们的整个飞船是一整个完整的模型，没有任何接缝，你们弄来，也拆不开。” “你怎么这么了解？”斯特兰奇疑惑的看着她。 洛姬叹了口气说：”目前为止，克里人拥有的圣殿系列飞船一共有三艘，分别是圣殿2号，圣殿3号和圣殿4号……” “那1号呢？” “1号是最早被铸造出来的圣殿系列飞船，那个时候，他们的技术还不算太完善，但能够完成如此巨大的飞船，对他们整个民族来说，十分提振士气，于是，他们就开着他们那艘大飞船到处耀武扬威，直到遇上了众神之父……” “当时，我们并不是在和克里人打仗，但是战场附近突然出现一艘舰队，任谁都会提高警惕，众神之父的反应非常快，他直接就是一道落雷，然后克里人的圣殿1号就光速退役了。” “众神之父把他们的整个飞船彻底劈坏了，但是我以前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飞船，所以我就脱离队伍，飞到了那艘飞船的残骸附近看了看，所以我才对此非常了解。” “那这么说来，克里人不及你们阿斯嘉德人强？” “很难这么比较，阿斯嘉德是古典军国，我们的领袖实在是太强，不过克里人的强力之处更在于文明的形式和军队的数量，毕竟众神之父想要把他们的飞船全劈坏，也得花点功夫。” “就算拆不开，只要能用不就行了吗？”尼克提出。 洛姬又摇了摇头说：”先不说至高智慧不会让你们抢到控制权，如果一旦被逼到绝路，他就会命令飞船自毁，更重要的是，你们哪来的能量，去驱动这么大一艘飞船呢？” 洛姬似乎是怕他们不理解，她打了个响指说：”你们现在能移动你们的母星地球吗？” “如果不能，那你们就驱动不了星球战舰，所谓的星球战舰，其实就是一颗行星，驱动它所花费的能源和驱动行星是一样的。” 尼克啧了啧嘴，一块巨大的馅饼就摆在面前，却吃不了，这让他非常难受。 但斯塔克却似乎更容易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他更专业，也就更明白，文明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方方面面的提升才能聚沙成塔，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是不可能的。 “不过，那些护卫舰应该对你们有用。”洛姬一边思考一边说：”据我所知，因为他们太过于注重星球战舰的建造，护卫舰一直没有更新换代，除了领头的那几艘高级护卫舰之外，其他的普通护卫舰就相当于你们人类口中的宇宙飞船，引擎和船体结构都很不错。” 此时，沉默了许久的席勒开口了，他说：”我们需要护卫舰，但也不能留着他们的星球战舰。” 知道剧情的席勒比其他几人更清楚，克里人一直想要侵略地球，他才不信克里人是正好飞到这附近才被波及的。 这群蓝皮外星人，肯定是一早就蹲在银河系附近了，怎么就那么巧，魔神打架的余波能把引擎都弄坏？肯定是因为距离太近。 “圣殿系列飞船防御力很高，很难摧毁，当初众神之父正之鼎盛，又手持冈格尼尔，而圣殿1号也没有后来的圣殿系列飞船那么坚固，所以才一下就劈坏了。” “你知道人类最擅长什么吗？”席勒看向洛姬问。 “什么？” “爆炸。” “你是说核弹？” 洛姬摇摇头说：“克里人的文明也是慢慢发展起来的，他们对于放射物和核裂变的掌控并不比人类弱，他们早在上万年前就已经深入的了解了这种力量，人类的核弹恐怕不足以摧毁他们的飞船。” “人类对于爆炸的擅长之处并不仅仅只是核弹，更重要的是，我们一直坚定一种信念。” “什么？” “当量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方法，如果解决不了，那就是当量不够。” 第三百三十二章 S:光辉大事件（十二） “喂？斯塔克先生吗？计划很顺利，我们已经偷偷摸进来了，这艘飞船太大了，以至于很多地方都没有人，他们的监控设备好像也扫描不出我们的隐形立场，我们正在往他们引擎的方向赶……” “……我们到了，天呐，这里肯定是坏了，我都不用进去就知道……这是什么？残留的能量吗？” 伴随着彼得的阵阵惊叹，斯塔克也能听出，克里人的飞船恐怕坏的很厉害，蓝灵的声音从更远的地方传来：”他们的引擎好像是受到不明力量的干扰，导致能量脉冲在传输的过程中爆炸了，因为是内部爆炸，所以外表看起来坏的不那么厉害，实际上已经完全无法跃迁了……” 彼得听到席勒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他们的飞船现在正在向哪个方向进发？是不是恒星？” “你怎么知道？”彼得有点惊讶地问，还没等席勒回答，蓝灵就先说：”他们肯定会向恒星进发，因为要修引擎，他们需要大量的能源，而最容易提取能源的地方就是本星系的恒星。” “能弄到恒星的数据吗？” “我要查询一下自己的基因目录，让我看看……这里太偏僻，记录太少了，不过能确定的是，这里的恒星是一颗巨型恒星，已经接近于老年……” “好的，谢谢，我来说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首先，我希望你们能在距离恒星比较远的地方弄出一点动静，将克里人舰队的护卫舰吸引过去，不需要太多，有10艘就够了，最好能有几个不同型号的……” “把护卫舰吸引过去？好吧，然后呢？”彼得问。 “我们将会派人去引爆恒星。” 席勒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房间中的其他几人都有些凝固，斯特兰奇说：”你疯了？！你想引爆一颗太阳？？？” “我说了，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就是当量不够，如果核弹的当量不足以解决克里人的星球战舰，那太阳的当量总够了吧？” “可是……”尼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像在做出一個祈祷的手势，他问：”好吧，尚且不说你这个思路实在是有点疯狂……我们要怎么引爆恒星？” “我们的确不行，但有人可以。” “谁？” “变种人。”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是一座英式庄园改造的寄宿学校，在上世纪60年代时，还坐落于英国，只不过在21世纪到来之后搬来了美国，因此还保留着比较浓郁的英式风情。 这里居住密度很低，风景宜人，直说就是比较偏僻，距离现代社会比较远。 而今天，学校城堡式的大门外，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随着黑色的披风在风中飘扬，一双黑色的靴子接触地面，在周围扬起细小的尘土，一双手扶住头盔，苍老的面容出现在头盔之下，目光冰冷又深沉。 查尔斯坐着轮椅，推开学校的大门，他眯起眼睛说：”好久不见，万磁王。” 万磁王扬着头，伸出一只手，轻轻掸了掸手背上的灰尘，他的身后跟着数个变种人兄弟会的成员，他们全部都是一身黑色，只有两个例外，其一是魔形女身上蓝色的皮肤，其二就是北极星头上绿色的头发。 北极星的表情几乎和他父亲如出一辙，而当查尔斯看到她的时候，似乎感到非常意外，他没想到万磁王会把她的女儿带来。 查尔斯走出来的时候，也带了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成员，两方人刚刚走近，气场就剧烈的冲突着。 一脸冷傲的北极星率先伸出手，“砰”的一声，钢力士倒飞了出去，镭射眼一道激光射过来，北极星后退躲避。 “嗖”的一下，长着巨大翅膀的男人飞到空中，俯冲而下，万磁王表情不变，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动了动指尖，天使就被摔到了地上。 “北极星！住手！”冰人站出来说，他用手向下一压，冰面层层铺过去，万次王飞起躲闪，查尔斯目光如炬，他低声说：”……不要抗拒我。” 北极星刚攻击完钢力士，又漂浮起来，冲着镭射眼攻击过去，她飞起之后，在空中一个华丽的翻滚，躲开激光落地之后，甩着钢力士就砸到了镭射眼身上，镭射眼旁边的暴风女顿时就要发怒，而这时，学校门口走出了一个黑衣服的女人，她说：”都停下。” 此时，学校门口已经打成了一锅粥，绝大多数变种人都飞到了空中，而随着琴·格蕾有些低沉的嗓音，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停顿了一下，然后不情不愿的收手。 查尔斯微微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万磁王同样苍老的面容，说：”我们今天是来谈正事的。” 万磁王伸出一只手，抓住自己身体另一侧的披风，他没有理会查尔斯，大步往学校里面走，变种人兄弟会的成员撞开挡在路上的学生和老师，跟随着万磁王走进了学校当中，就好像是这里的主人。 查尔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什么也没说，而是缓缓转动轮椅，也走了进去。 当他们见面时，其他人都分别守在了学校各处，只有X教授和万磁王这对老冤家，走进了会议室当中，万磁王坐到了主位上，双手扶着椅子的扶手，他没看旁边的查尔斯，而是目视前方说：”你最好真的是有正事。” “当然，你会非常感兴趣的，这事，还要从一位有趣的教授说起……” 另一边，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当中，其余人都走了，只剩下席勒和斯塔克两个人，斯塔克抱着胳膊，满脸疑惑地看向席勒，问：”你是说，你口中有能力引爆恒星的变种人，没有办法在宇宙里生存？” “你觉得很荒唐，对吧？我也觉得荒唐，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们不能在真空状态下存活，至少无法存活太长时间，就算勉强能活，也需要耗费力量。” 席勒走到实验台旁边坐下，说：”所以，我希望你能够造出一套在宇宙中展开的基地，要有能维持人类生存的基本条件，同时最好能扛得住高温，因为要离恒星很近。” “这不成问题，对我来说称得上很简单，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东西无法在斯塔克大厦内部开展生产，我需要一个能够展开大型流水线的地方，同时还需要足够的原料和能源……”斯塔克想也没想的说。 因为这对他来说的确不难，在他升格一瞬间之后，他终于不再死磕单体机甲，而是在机械爆兵和速建上点了不少的点数，因此，一个宇宙基地对他来说并不难。 技术方面虽然不难，可依旧受制于生产条件和原料。 席勒却颇为轻松的说：”那就去外星，别忘了，现在我们有一帮人形传送门，太阳系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用传送门抵达。” “你要是对太阳系内的行星不够满意，那我们也可以把目光放远一点，反正魔法是如此神奇，不是吗？” 斯塔克开始飞快转动他那天才的大脑，最后他还是说：”不，我觉得还是在太阳系内建基地比较靠谱。” “你看好哪颗行星？” “水星。”斯塔克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为什么？水星距离太阳最近，并不宜居。” “我们不是去殖民，不是要在那里建立人类的第二个家园，而是建立一个生产和实验厂，宜居是最不重要的条件。” “莪又不是搬到那里去住，那里宜不宜居跟我有什么关系？地球宜居就行了。” 席勒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接着，斯塔克说：”刚才尼克在，所以我没说，其实我已经开发出提取太阳能源系统的雏形，虽然暂时还未完善，提取效率很低，转化率也不高，但我有把握在一年甚至几个月之内逐步完善它……” 席勒挑了一下眉，他没有想到斯塔克的进步如此之快，不过想想，这也正常，他都站到宇宙的最高层级往下看过了，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斯塔克这种人，只要念头通达，智慧就是无穷无尽的。 “所以，你才想选距离太阳最近的水星？” “没错，而且你的天文学知识似乎不怎么样，水星未必不宜居，你难道不知道，水星的南北极一直是人类太阳系内移民的前列选择吗？” “水星昼夜温差大，但南北极的温度却十分恒定，约有零下200度，而且特殊的偏转角度和地理环境，能够克服热量散失过快的问题。” “这么说吧，以我目前的技术，只要原材料足够，在南北极的环形山地区建立一个容纳数万人的殖民地并不难。”斯塔克轻描淡写的说。 “另外，水星的全球磁场也是一个不错的条件，今天洛姬所描述的星球战舰，让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或许我们可以彻底改造水星，就算做不成战舰，也可以作为距离太阳最近的能源供给基地。”斯塔克一边踱步，一边说。 “水星距离太阳最近，一旦能将星球架构全部重做，利用它高速自转和全球磁场的特性，或许能够把它改造为一个效率极高的能源核心。” “而距离太阳第二近的金星，则可以作为工厂和生产基地，然后再联动火星，打造宜居殖民地，木星和土星则作为资源基地，而更遥远的海王星和冥王星则作为未来宇宙战舰的停泊港和太阳系星港……” 斯塔克的语速很快，显然，他早就有此设想，他接着说：”本来，我想等和阿斯加德以及卡玛泰姬的接触再深入一些后，找个机会说服尼克，配合我在水星上进行太阳能源的实验。”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 还是说……”斯塔克抬眼看向席勒，语气肯定的说： “……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 第三百三十三章 S:光辉大事件（十三） 神盾局的地下实验基地里，一个棕色头发、绿色眼睛的男人走上前，和席勒握了一下手说：”好久不见，席勒，从你离开加州大学以后，就没了音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确实很久没见了，我调职哈佛之后，还以为你很快就会离开加州大学，没想到，一待就待了这么久，布鲁斯，最近如何？”席勒笑着和布鲁斯·班纳握了一下手。 席勒在漫威的这个身份曾经在加州大学任教过，那個时候他和班纳是同事，不过席勒在那里待了很短的时间就走了，而布鲁斯·班纳到现在还是加州大学的教授。 ”还不错，只是你走了之后，我每次心理咨询都得付费了。”班纳笑了笑，推了一下眼镜。 这个房间里其实不止他们两个，斯塔克也站在旁边，但他自己忙自己的，席勒和班纳也当他不存在。 等到席勒让开，让班纳走进实验室中之后，班纳用眼睛瞥了一下斯塔克，微微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走向实验台。 席勒走到他身边，回头看了一眼斯塔克，问：”你们两个关系不好？” “你应该问，谁会和斯塔克关系好？上次的那个全球论坛上，他在上面口若悬河讲了三个半小时，把现有的物理学理论贬得一文不值……”班纳又推了一下眼镜，他并没有压低声音，因此斯塔克听得一清二楚。 斯塔克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短促的气音，拿着一摞资料，大步走出了实验室，班纳却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看着他的背影说：”这家伙怎么了？要是以往，他会冲上来跟我理论好几个小时。” “人总是要长大的。”席勒耸了耸肩，他问：“是神盾局找你来的吗？他们还找了谁？” “暂时只有我一个，本来，他们已经联系上了里德·理查兹，但他第三期的近地研究还没有完成，现在还挂在天上，估计最快也得半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班纳瞥了一眼席勒，问他：”你是我们当中最早到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内幕消息？神盾局这次的动作很大，好像想把全世界的物理学家都给弄过来……” “我不是比你们早到，现在我是神盾局的心理学顾问，我只能告诉你，这次的确是个大动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正有人在世界安全理事会做演讲呢……” “综上所述，人类在宇宙中并不孤独这一事实，已经得到了确认，但非常遗憾，接下来等着我们的，并不是友好的第三类接触，而是拥有人类难以想象的高度发达的科技的外星人，并且敌我不明……” 安全理事会半圆形坐席的中央，史蒂夫正站在讲台上，伴随着他的演讲，他背后展示出了一幅由埃迪拍摄的克里人星球战舰的图片。 埃迪能够成为一名知名记者，他的基本功无可挑剔，这幅图片拍摄的非常好，画面中央和上方是无与伦比的巨大星球战舰，在浩瀚的宇宙星空当中散发着微光，而画面的下方则是显得非常渺小的宇宙特工们，画面的两侧，是数也数不清的护卫舰。 虽然不知道埃迪是怎么正好抓拍到，克里人仅存的护卫舰布满画面的照片，但光从这幅图片上来看，这支舰队丝毫不像刚刚狼狈逃命、损失了大半部分护卫舰、连家都回不去的败军，反而像是蓄势待发、正摩拳擦掌打算侵略其他文明的雄伟之师。 史蒂夫也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图片，他在心里默默的为埃迪的专业水平点了个赞，继续用沉稳的语气说：”这是一个对人类来讲难以想象的发达文明，接下来，将由我为大家介绍克里人与他们的星球战舰……” 尼克坐在观众席上，他看到，随着史蒂夫讲述，理事会成员们脸色越来越凝重，直至变得有些惨白，就连一向表情管理得当、喜怒不形于色的皮尔斯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几乎把震惊写在了脸上。 就如史蒂夫刚刚所说的，世界安全理事会早就知道有外星人存在，对阿斯嘉德也有所了解，但是他们对于外星人的想象还比较局限，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人类一直是闭门造车，对于外星科技到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但现在，证据就摆在了他们面前。 一个能把和地球差不多大的行星，改造成星球战舰的文明，到底有多发达？ 在见识到真正的证据以前，没人能够想象得出来，但现在他们看到了，不光看到了，他们还得知了，这个文明星球战舰的舰队，此时就停在银河系边缘。 这就好像某些游戏的新手指引一样，给了你一把剑，让你去杀死一只鸡，告诉你，你已经了解了这个游戏的全部玩法，下面去拯救世界吧，玩家兴高采烈的出门，面对着的是长了一百八十多只手的满级古神…… 现在，人类文明连新手村都没出，教程都没打完，终极boss就已经蹲在家门口了，就算再有定力，也是要慌一下的。 按照演讲稿足足讲了两个多小时，就连史蒂夫也有点口干舌燥，脑袋发晕，他其实并不是很能理解斯塔克总结出来的那些专业名词，因此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死记硬背、生搬硬套，还要应付底下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提问，要不是他受过专业培训，这会已经抬走了。 他从演讲台走向后台的时候，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他本来想去找尼克，但他看到，尼克正和一个穿着制服的黑头发男人交谈，史蒂夫认识那个男人，他是神矛局的局长郑贤，每次来安全理事会开会的时候，尼克总和他待在一起。 史蒂夫靠猜都能猜出他们两个正在说什么，因此并不打算走过去参与这次谈话，而是独自一人穿过后台，就在这时，鬓角发白的皮尔斯拦住了他，他走上前，和史蒂夫握了握手说：”好久不见，美国队长，最近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忙。” “是吗？在忙什么有关外星人入侵的事吗？” “那倒不是，尼克局长的超级英雄小队计划不太顺利，虽然我们找到了不少人，可是连个像样的基地都没有，我还得东奔西跑去找房子……” “另外，后勤补给也是个问题，要是全靠神盾局，尼克又要为下个季度的经费发愁了。” 皮尔斯对这种语气可太熟悉了，他立刻握紧史蒂夫的手说：”超级英雄小队计划？其实我很喜欢这个计划，尼克向我提出最初方案的时候，我就表示会大力支持他。” “队长，待会有空吗？我约了几个国会议员一起打高尔夫，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可都是你的粉丝，要是能见到真人，一定会高兴坏了。” “哦，别这样，亚历山大局长，我们都仰仗这些隐于幕后的英雄……” “他们会很喜欢和你聊这个话题的，尼克应该还要等一会，我们先走吧。” 皮尔斯和史蒂夫快步穿过后台，尼克和郑贤就坐在窗边的咖啡桌旁，看着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尼克端起杯子，说：“……那就按我们刚刚谈好的，至于表面上的那些事，还得等官方的接洽。” 郑贤举起杯，和他碰了一下说：”那就这么定了，如果官方商讨的时候再有什么变故，我们随时联系……” 说着，他就起身离开了，尼克拿出手机，打给了斯特兰奇，问他：“法师们安排的如何了？能抽调出来多少人手？莪们的科学家已经基本集结完毕了，随时可以开工……” “听我说，计划有变动。”卡玛泰姬大殿门前的楼梯上，斯特兰奇正一边往下走，一边拿着电话，说：“原本，我们预计找20位法师，分别打开传送门，但刚刚王告诉我，卡玛泰姬的大法师们研究出了一种大型传送门……” “大型传送门？有多大？” “目前为止，如果集卡玛泰姬所有法师的力量，再加上地球魔法防御系统的力量，大约可以开到比月球大一些的尺寸。” “这么大？！”尼克惊讶的说。 “没错，我也很吃惊，但是卡玛泰姬毕竟是地球的魔法圣地，能在这里当上大法师的人，都是学识渊博的学者，他们比人类的科学家并不差什么，只不过研究的方向是魔法而已。”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事情还得从至圣所说起……” 原本，卡玛泰姬作为一个古老的魔法圣地，他们的魔法技术已经几千年没有变动过了，因为这是数代法师们摸索出的，最实用，也最稳定的掌控魔法的方法，而且用来守护地球足够用了。 但是最近，时代发展的太快，首先是至尊法师位置的交替，古一现在越来越少回到卡玛泰姬，大部分的事都是斯特兰奇在主持。 他们虽然看好斯特兰奇的潜力，但是目前斯特兰奇的魔法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没了强大的古一的保护，这几位大法师也颇有危机感。 再者就是，随着至圣所的发展，客户越来越多，业务越来越广，法师们搓传送门都快搓出火星子了。 圣殿守护者和大法师们有悬戒的帮助，打开传送门比较容易，而其他的法师可就比较费力了，偏偏每天的业务量还很大，卡玛泰姬一夜之间就由魔法圣地变成了996圣地，法师们个个累得呼哧带喘的。 需求总是会促进生产力的进步，至圣所开业的这段时间里，魔法传送门已经经过了好几代的更新换代，开始变得越来越节能，也越来越稳定。 可是个体打开传送门怎么也不如固定的大型传送门好用，于是，卡玛泰姬的大法师们就加班加点的开始研究能够固定在宇宙当中的大型传送门。 本来，法师们使用力量是需要万分小心的，因为漫威魔法的本质是借贷，一旦借多了还不上，就会有大麻烦。 但是之前纳尔上菜事件，导致古一给卡玛泰姬的所有法师猛炫了一顿大餐，除了人人都吃饱了之外，还剩了不少能量，储存在卡玛泰姬的中心枢纽处，法师们把这些能量用来研究更好的魔法技术，并且效果拔群。 除了力量足够之外，还少不了来自魔神的技术支持，能量利用方式有问题？直接打电话找墨菲斯托，空间稳固性不够？打电话给莫度，让他去问多玛姆，传送过程不稳定容易卡死？扯一根深红绸带问问塞托拉克…… 在斯塔克攀科技树的时候，卡玛泰姬也在忙着点亮魔法技能，并且两方的速度都不慢，甚至还有了点较劲的意思。 第三百三十四章 S:光辉大事件（十四） “什么？卡玛泰姬已经弄出了大型传送门？……有多大？可以到月球那么大？……好了，我知道了，等着吧。” 斯塔克挂上电话，有点生气地说：“这帮法师们肯定是抢跑了，他们居然先解决了物资运输的问题，那不是显得我研究速度太慢了吗？” 班纳还在不急不缓地写资料，斯塔克看他就来气，他说：”这是一场比赛，懂吗？我们不能输给那群搞魔法的！我必须向他们证明，机械科技才是人类最佳出路！” 班纳打了个哈欠，他说：”振金材料的普适性和利用方案这部分我已经做完了，69种可用合金的数据分析报告放在那了，水星全球磁场带的利用率问题已经传输过去了，环形山的地质勘探报告及结构重组课题还剩下最后一点……” “斯塔克，你有有抱怨的时间，能不能快点把你手上那部分勘探机器人的工作做完？我们都在等你……” 旁边的用手肘推了一下班纳的胳膊，低声对他说：“别给他太大压力，毕竟人是有极限的……” 只听“嗖”的一声，机甲从窗外飞过来，“咔嚓”一声撞破玻璃，瞬间就武装到了斯塔克身上。 斯塔克把面甲拉下去，对贾维斯说：”维生装置功率开到最大！接下来我不想在解决生理需求上浪费一丁点时间！” “极限？斯塔克生下来就是定义极限的！” 他一边转身，还一边对坐在实验台前的两人比了个中指。 班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有些犹豫地说：”你让我这么刺激他，会不会有点过分？他不会真的熬夜猝死吧？” “别管他了，你感觉如何？药物有效果吗？” 班纳把头转回来，叹了口气，说：”在来这里的前一段时间，我都在按照医嘱用药，但是效果不大。” “浩克免疫一切安定类药物，我前一秒吃完药，后一秒他出来，也不会有任何迟钝。” 席勒摇了摇头，说：”你的这种情况实在是太麻烦了，伽马射线强化了你的肉体，但偏偏能够控制这种力量的，却是你的另一個人格。” 班纳也叹了口气，显然他为此已经困扰很久了，席勒接着说：”昨晚，我把之前你的病历和心理咨询报告全都翻出来看了一遍，目前我有点灵感了。” “是你之前提到的那种新疗法？” “没错，我还拉来了一位非常精于此道的专家，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做一个会诊，就算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或许也能改善一些你的状况。” “那就再好不过了。”班纳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眼睛，说：”我真希望能早点结束这糟糕的生活，可他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魔鬼，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要时时刻刻担心他可能造成的破坏……” “因为你是个好人，所以才有这种心理负担，别担心了，就算从心理层面解决不了问题，我们也可以从物理层面解决问题。” “物理层面？你指什么？” ”其实困扰你的不是浩克，而是浩克所造成的破坏，对吧？” “没错，其实我清楚，浩克是我的一个人格，之前在诊疗当中我已经提过了……” “好了，我知道，你不用再重复一遍，浩克是你童年创伤的产物，你走出来了，但他没有，因此你对他抱有同情是很正常的。” “我知道这有些不负责任，他是如此的擅长破坏，可我却并不想要消灭他，因为他替莪承担了那些童年的阴影。” “可我一直活在他会对别人造成伤害的恐惧当中，就像你说的，我不讨厌他，而是讨厌他所带来的破坏。” “之前，我也给你展示过了，这个世界上有魔法，不是吗？” 班纳看向席勒，说：”其实我也很吃惊，你居然是个魔法师，不过也对，没有哪个正常的心理学家，会在知道我的体内有一头怪兽之后，还坚持给我做心理治疗。” “你转变成浩克会有几秒钟的变身过程，对吗？其实，只要你随身携带一名法师，在你变身的过程中，把你传送到银河系的某个角落，反正只要是无人地带就行，等浩克的气消了，再把你传送回来。” 班纳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这种方法，他摸了摸下巴，说：”好像确实可以，浩克虽然在生气的时候会有非常大的破坏力，可是也持续不了太长时间。”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宇宙有多辽阔，无人地带有的是，只要能先用这种方法避免浩克带来的破坏，减轻你内心的愧疚，稳定你的精神状态，然后再辅以长期的治疗，或许就有彻底解决问题的可能。” 班纳点了点头说：“那治疗是今晚开始吗？” 他的语气明显比之前要活跃了一些，然后他有些疑惑的问：“为什么是晚上？我的工作基本已经都做完了，现在开始不行吗？” 席勒摇了摇头说：“中午可不是喝酒的好时候。” “喝酒？……喝什么酒？” 窗外的光线开始逐渐减弱，由有些刺眼的白光变成带着暖色的夕阳余晖，席勒走到阿卡姆疗养院办公室的窗前，将窗帘拉上，班纳坐在沙发上，看着摆在他面前的那杯酒，他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 “老天，这是什么酒？光闻着味道，我就已经有点……” 他努力的甩了一下头，手放在眼镜上，还没等推，就感觉眼前闪过一片白光，紧接着是朦胧的黑暗。 班纳感觉自己在黑暗当中坠落，随着坠落的越来越快，耳边风声呼啸，光线再一次闪过之后，班纳从沙发上坐起来，他转头寻找席勒的身影，却看到他对面坐着一个光头的老人。 席勒完下腰，把他面前的酒杯收起来，他向查尔斯介绍到：“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一个患者，他的问题还是挺大的。” 然后他又向班纳介绍道：“现在，我们在你的意识空间当中，简单来说就是，在你的梦里，刚刚的那种酒可以让人入梦。” “梦里？”班纳疑惑的问：“怎么可能？这里不是现实吗？那为什么这么真实？” “真实？你确定你长了7根手指吗？” 班纳闻言，低头看一下自己的手，他发现他的手上确实有7根手指，而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 “这……” 总的来说，布鲁斯·班纳还算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智力超群，他的世界观也还是停留在普通人的范围内的，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和胸口，发现触感无比真实，然后他抬头看向席勒，问：“这就是你说的新疗法？这应该不属于心理学范畴，而是神秘学范畴了吧？” “不，这一切都是严谨而有逻辑的，你要相信我，我可不是个庸医。” 查尔斯开口说：“能将你一部分的记忆权限开放给我吗？我需要先找到病灶，才能思考要怎么解决。” “……好吧，我要怎么做？” 班纳刚问完，席勒打了个响指，班纳的身影直接消失不见，席勒对查尔斯解释道：“我先把他的意识屏蔽掉了，因为他心理问题的根源来自于童年创伤，要是再在梦里经历一遍，我怕他会精神崩溃。” 查尔斯点了点头说：“谨慎一些是好的，这也是为了病人的安全着想。” 两人说话时，周围的场景缓缓改变，精致的木地板层层褪下去，变成有些发灰的瓷砖，房间的墙也一点点向前挪，空间变得更小，落地窗变成了又窄又小的灰暗窗户，一个小男孩蹲在橱柜前，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在打他。 席勒和查尔斯正站在这间又小又破的厨房门口，看着里面正在遭受家暴的小班纳，查尔斯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大部分多重人格症的患者，都是因为遭到过强烈的精神刺激，因为本身的人格无法抵挡这种刺激带来的伤害，才虚构出一个虚拟人格。”席勒看着小班纳说。 而就在他说完的一瞬间，原本蹲在地上哭泣的小班纳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庞然大物，他愤怒的大吼着，无助的哭嚎着，向周围的一切宣泄自己的愤怒。 “恐惧。”查尔斯非常坚定的说：“他的愤怒来自于恐惧，我能非常清晰的感觉到，他对暴力非常恐惧，但也唯有暴力，才能宣泄这种恐惧带来的愤怒。” 席勒和查尔斯完全不受发狂的浩克的影响，因为这是在意识空间当中。 席勒继续分析道：“他在深受暴力所带来的伤害的同时，也对暴力所带来的权威而感到渴望，这也是大多数狂躁型人格所具有的共同点，他们曾因暴力受到过伤害，但却将暴力带给更多的人。” “他们所无法控制自己的原因就是，恐惧和愤怒让他们失去了所有安全感，所以他们想找一种能够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措施。” 查尔斯接着说：“……而这种措施又是诉诸暴力。” “先不说这个了，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恕我直言，以普通的心理疗法，恐怕不太可能消灭这个人格，班纳也不愿意消灭这个代表着他童年创伤的人格。” “我可以强行把它删除掉，但是这没有意义。”查尔斯叹了口气，他看到席勒那种有些感兴趣的目光，他解释道：“我可以随意修改人的记忆，这种事对我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我甚至可以把他被家暴的记忆全部删除，一丁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但人的思维和意识不是那么简单的，任何人的思维都有惯性，而当我修改了他们的记忆之后，就像从一堆很高的积木堆的底部抽出一根积木。” “或许在那根积木被抽出来的一瞬间，整个积木高塔还能维持稳定，可要是想再往上搭，就会有倾倒的风险，搭越高越危险。” “暴力删除和修改记忆，可能不仅仅会带来记忆错乱，也有可能导致人格崩溃，被强行删除过记忆的人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模式和记忆完全不匹配，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没有任何根源，这会导致他们精神的崩溃。” “看来，只能从他自己入手了，我的想法是，引导他搭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思维殿堂，这样能够帮助他控制浩克什么时候出来。” 席勒打了个响指，他和查尔斯回到他的思维殿堂当中，两人走出房间，来到高塔的走廊上，向下看去，席勒介绍道：“其实我也有一些很危险的人格，一旦占据了我的身体，可能就会做出某些疯狂的举动。” “但在我的思维殿堂里，有专门针对他们的陷阱和关卡，必须要一层一层往上爬，才能来到表意识附近。” “人格的活跃程度也和精神强度有关系，分配给他们的那一部分强度被他消耗在与陷阱和关卡的斗智斗勇当中，自然就会安分一些，不会来干扰我的行动。” 查尔斯盯着那深不见底的高塔内部，他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方法，因此我不确定能不能行，但我觉得可以试试。” “如果就像你说的，他的那个人格是个会造成极大破坏的怪物，那哪怕能控制住一点，也是极大的进步，情况不会更糟了。” 很快，班纳的意识再次出现在席勒的思维殿堂当中，只不过这次，三人来到了地板层。 席勒向班纳阐述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说：“接下来，我会带你参观我的思维殿堂，你可以从中汲取一些灵感，来构造你自己的。” “如你们所见，这里就是一楼，这层黑色的地板就代表我意识的底部，我将这里加固了无数次，就是防止某些人格坠落下去，那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嗯……”班纳发出了一个有些疑惑的鼻音，席勒转头问他：“怎么了，有什么听不懂的吗？” “那倒不是，我都听懂了，包括你刚才说的思维殿堂理论，我只是有点奇怪，中间那个坑是怎么回事？” “呃……这是之前遗留的问题，你等等……”席勒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电话，他说：“喂？……你怎么回事？上次不是说了吗？得把上次挖出来的坑填上，万一有人栽进去怎么办？……什么？你在休假？工作没做完就去休假，你……喂？喂？？？” 席勒挂断电话，他无奈的撇了撇嘴，说：“别在意，那只是个临时通道，本来应该被封上的，但是搞出这东西来的那个人休假去了，等他回来，应该就会填上了。” “我们接着往上走吧，注意楼梯，还有，别碰那节扶手，上面可能有陷阱，接下来我们来到的是一楼，这里也是比较早的建筑，往左手边看，这里有两个房间……” 第三百三十五章 S:光辉大事件（十五） 第二天，康纳斯来到斯塔克大厦实验室的时候，就看到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班纳，和穿着机甲的斯塔克，这副场景实在是有点诡异，导致康纳斯愣了一下。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掸了掸自己外衣上的灰尘说：“抱歉，晚了一天，我刚从洛杉矶的实验室赶过来，我刚收的那两个研究生把项目弄得一塌糊涂，我刚解决完麻烦。” “其实我想说，你不用来了，因为我们两個，尤其是我，已经快把活干完了。”斯塔克提高音调说。 “是吗，可尼克跟我说，生物科技那方面的项目你们连动都没动，刚刚老奥斯本打电话来说，有一张图纸你们已经拖了两天了……” 班纳一拍脑门，他说：“好吧，应该是我的活，我差点忘了。” 康纳斯走过去，和他握了一下手说：“我听洛杉矶实验室的同事提起过你，他应该是你在麻省理工的同学……哦，对了，我听说你在低温实验方面也颇有建树，那么，看看这个……” 康纳斯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班纳，班纳看了一眼，推了一下眼镜，眯起眼睛，说：“这是什么？” “一种全新的低温技术，原本只是用来开发低温武器的，但我和洛杉矶低温实验室的几个同事研究了一下，觉得也可以把它们用在宇宙基地上。” “我知道这是种低温技术，我只是在问，人类的低温技术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个程度了，致密冰？这不是只存在于理论上的技术吗？” “这你得去问席勒，问问他那个天才朋友，是怎么搞出来这么离谱的技术的。” 说着，康纳斯把文件也递给了斯塔克，他说：“在致密冰的研究方面，我们取得了不小的进步，这种材料可以用作水星基地的顶棚，既有高透光性，又能阻隔太阳带来的巨大热量。” 斯塔克瞥了一眼就说：“这东西还是更适合用作外星殖民地，用来当玻璃什么的，全自动化的机械工厂用不着，反正那里也没有活人，一切都按程序运行，不需要灯，更不需要自然光。” “别急，你不是正在研究环形山地下的支撑结构吗？这种材料会让你满意的。” 听到康纳斯这么说，斯塔克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份文件，康纳斯接着补充道：“更重要的是，这能让我们的原材料不再受制于人，之前你不是在电话里抱怨过吗？瓦坎达不愿意提供更多的振金。” “他们不是不愿意提供，而是实在没有那么多，而且就算有很多，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接下来的太阳系开发计划，可能会用到巨量的金属，我得给地球省钱……” 斯塔克又把那份文件拿起来，细细的看了一遍，他说：“你说的没错，这的确可以代替一些金属支撑结构，更重要的是，它方便塑形。” “对，没错，有了这个，或许整体结构就能得以实现了，不用再东拼西凑，让我看看……” 斯塔克拿着那份资料研究去了，康纳斯在他身后说：“待会我把文件传到中枢系统里，你记得看。” 斯塔克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康纳斯也没在意，他绕过实验台，走到班纳那里，他说：“我需要你的协助，奥斯本提供的液态殖装技术，很有可能可以使用在外星基地的甲板保温层上，来应对水星昼夜温差过大的问题。” 目前为止，三个人手下都有自己的项目，斯塔克主要负责机械工程方面的项目，比如基地的整体结构、流水线的安排、自动程序的搭建，以及最重要的能源问题。 班纳负责地形改造和环境适应，康纳斯则负责生物改造方面，当然还有一个奥斯本，他也参与到了这件事里来，不过他不是主要的带头人，只负责提供一些生物科技方面的技术。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一个场外援助，那就是远在宇宙空间站的里德·里查兹。 里德被誉为全地球最聪明的人，从理论上来讲，他是所有人类当中智力最高的，而且宇宙基地和宇宙学正是他擅长的部分，原本，尼克是想把他拉过来当主力的。 但是他的太空勘测任务正进行到非常要紧的时候，虽然太阳系改造计划很重要，可是近地研究也很重要。 太阳系改造计划尚且有一个斯塔克，还有班纳和康纳斯等其他优秀的学者，但在近地勘探改造与研究方面，里德基本上是一人成军，把他调回来，他那些难的要命的研究项目就没人顶上了。 不过，远在空间站的里德也听说了斯塔克的计划，这两个绝世天才几乎一拍即合。 空间站的里德漂浮在半空，用通讯器对尼克说：“我没想到，他还是挺有魄力的，竟然敢提出这样一个计划……” “要不是我现在的研究正进行到最关键的部分，我也想回去参加这个激动人心的项目。” “如果你能加快点速度，说不定正好可以赶上莪们去水星实地考察，就像我之前告诉你的，有魔法力量的帮助，一切事情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里德用头和肩膀夹着通讯器，用手翻看资料，他说：“但我得提醒你们，最好别太依赖魔法，那不是属于人类的东西，我们必须得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放心吧，某些人不光想依赖魔法，还想把魔法给据为己有……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对恒星有什么研究吗？” “我对以恒星的研究很多，不过大多都不够深入，因为距离人类开采恒星还太过遥远。” “嗯……的确是这样，但是……我是说……假如，假如人类想要炸掉一颗恒星，应该怎么做？” “炸恒星？你在说什么？人类为什么要炸掉恒星？我们的太阳系……它都叫太阳系了，你居然打算把太阳给炸掉？！” “不是太阳，而是一颗质量大约是太阳120倍的巨型恒星……” 还没等里德发问，尼克就像是在念稿子一样对他说：“现在，我们有如下几个选择，我们有一个能够吸收太阳能力并转化为己用的东西，它的好处就是完全可控，不过吸收的上限不高……” “那这没用，你都说了，那是一颗质量大约是太阳120倍的巨型恒星，如果你所说的这个装置不能够完全吸收太阳的所有能量，那它对巨型恒星就更没用了。” “好吧，那我们还有一个方案，我们有一个使用磁力的东西，别问我具体原理，我也不懂，总之他可以控制磁场。” “你不告诉我这种力量的上限是多少，我要怎么判断它能不能引爆一个巨型恒星？” 尼克叹了口气，里德听着他在电话那头说：“还是你来说吧，我对此真是一窍不通。” “他能够操控的最大磁力是未知的。” 一个里德略显陌生的声音在通讯器的那头响起，席勒对他说：“但据我估计，应该能够移动大型行星，能够弯折光线并操控光，在微观级别已经达到了原子级，能够制造虫洞、穿越空间，能够操控重力场和统一立场……” “别说了，就它了。”里德非常肯定的说：“如果真的能够达到你说的那个级别，那引爆恒星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我知道，他的力量很有可能可以引爆恒星，但我希望能够了解其中的原理。” “如果他对磁力的控制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那其实方法有很多种。” “那我说的再明白一点，我希望得到一个破坏力最大的方法……” “破坏力？”里德只是疑惑了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说：“你们不是想炸恒星，是想用恒星去炸别的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引爆一颗巨型太阳去炸？” “这你就别管了。”尼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说：“等我们要动手的时候，会喊你一起看烟花的。” “好吧，要说破坏力最大的，当然就是超新星爆发了，至少在我理解的知识范围内，它的杀伤力是最大的。” “想要人为引导超新星爆发，理论上来说也并不难，如果你说的那个东西可以人为的排布原子的话，那就更简单了，待会我把我对于超新星爆发的研究资料传过去，你们可以看看。” “好吧，我没有什么多余的问题要问了，那我们下次再……” “等等！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我觉得你们要搞个大动静？”里德问。 “……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计划。”尼克说。 然后里德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席勒稍显冷漠的声音，就像在寒夜里收敛尸体的，无情的送葬人。 “没错，我叫它……光辉计划。” 第三百三十六章 S:光辉大事件（十六） 一片充满白色雾气的空间当中，一座十分突兀的建筑拔地而起，那看起来像是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但又有所不同，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外观基本以暗红色的红砖构成，而这里则变成了深蓝色，除此之外，大部分结构都是一样的。 从这所变色版的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窗户当中看进去，里面场景令人大吃一惊。 冰人、小淘气和暴风女等人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泽维尔学校的一员，可剩下的北极星、闪烁、快银等人本来应该和变种人兄弟会更加亲密，可此时也坐在了教室里。 更令人惊讶的是，讲台上站着的不是琴·格蕾或者X教授，而是斯塔克。 斯塔克站在讲台上，旁边还站着布鲁斯·班纳，斯塔克夫摸了一下自己的眉角，看着底下的学生们，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时，X教授走了进来，冰人看见他大步走进教室，瞪大了眼睛，随后又像反应过来一样，表情恢复平静。 X教授走到讲台旁，扫视了一眼底下的学生们，大部分从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毕业的学生们坐的都还算端正，剩下那几个变种人兄弟会来的刺头都在交头接耳。 X教授清了一下嗓子，说：“就如之前我进入你们梦里说的那样，欢迎来到变种人学校。” 北极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似乎正想说什么，但还没等他开口，斯塔克就说：“是啊，学校，我真希望这里能把你们这群废物改造的聪明一点，就算是从负数提升到零，我也要谢天谢地了。” 他的用词非常的直白，语气也很冲，按理说跟着万磁王混的那几個变种人脾气都不好，可这次，以北极星为首的几个人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气音，抱着胳膊，什么也没说。 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在美国队长的安理会演讲之后，尼克获得了特殊时期的最大权力，因此，光辉计划正式启动。 在这个正计划正式启动之前，以班纳、康纳斯和斯塔克以及外援里德为代表的科学家们，已经做好了大部分的准备，只待实地考察。 可问题就出在这实地考察上。 去水星可不是像登月一样找个东西把人带到那就行了，斯塔克拥有可以在宇宙当中活动的机甲，他给同去的班纳也准备了一身。 这身盔甲可以抵抗高温和低温，提供维生资料，这确保他们可以在水星上自如活动。 但光有这些还不够，宇宙环境变幻莫测，初入宇宙伴随着很大的危险，为了保证这宝贵的科学家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保证安全，跟着他们一同前往水星的，还有几个变种人。 北极星、冰人、冲击波和闪烁，这四个变种人可以说是非常强大，并且他们几个的能力各有所长，几乎包括了应对一切危险的能力，按理说，这样一对头脑加力量的组合，登陆水星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原本他们也是这样预料的，登录水星计划的前半部分都很顺利，法师开了一个传送门，将他们送到了水星表面。 但着陆的地点距离水星的南极极点还有一定的距离，他们需要徒步过去，这个时候，闪烁的能力就可以派上用场了，她的能力就是带人传送，比传送门更好的地方就在于落点非常精准，而且不需要施法时间，很适合用来应对一些需要快速躲避的危险。 斯塔克原本的计划是，他让法师将传送门开在距离南极点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他们还可以沿路考察水星地貌，收集到足够的资料之之后，再由闪烁带他们传送到极点。 可等资料收集好，斯塔克让闪烁带他们传送的时候，闪烁却提出了一个非常灵魂的问题：“……南极点在哪？” 斯塔克瞪大了眼睛，他问：“极点，就是南极点，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南极点，我还去过地球的南极呢，那里的企鹅还挺可爱的，可是这里又不是地球，我怎么知道南极点在哪里？” 斯塔克张了一下嘴，在他看来，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只需要知道水星的公转轨道和自转倾角就可以了。 他想开口给闪烁解释，可他一想，要解释公转轨道和自转倾角，就得讲公转和自转，要讲公转和自转，就得从引力场讲起，想要讲引力场，就不得不提到四大基本力…… 一瞬间，这些知识在斯塔克脑中过了一遍，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太阳，感受着从机甲上传来的热度，无奈的看向北极星说：“你的能力是可以控制磁力对吧？水星是拥有全球磁力场的，顺着磁感线就能找到南北极点，你找一下南极点，然后让她带我们过去。” 北极星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她说：“我找到了。” 然后几个变种人面面相觑，北极星问：“我应该怎么跟你描述我找到的那个点？” 斯塔克捂住额头，班纳却比较有耐心一些，他说：“你知道定位法吗？我们可以采取其中比较简单的……” “……什么定位法？” 班纳看着北极星，说：“就是点定位法，你不知道吗？就是找到三个点……” 班纳刚想解释，他就想到，要讲什么是三点定位法，就必须先讲什么是三角形，要讲什么是三角形，就不得不提到三角恒等式和三角学，而提到三角恒等式，就又得讲三角函数…… 班纳也叹了口气，他看向闪烁说：“就算我们现在给你一张完整的地图，你也无法定位，是吗？”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你只需要给我一个方向，然后我带着你们一点一点的传送，其中肯定会路过南极点的，因为行星是圆的嘛。”闪烁耸了耸肩说。 斯塔克快窒息了，要说他从初次登陆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尤其是变种人身上。 但不得不说，闪烁提出的也是个办法，闪烁传送能力的极限，是地球到月球的距离，而水星的直径只有地球的五分之二，因此就算是一次一次的传送，绕一圈也不需要花太长时间，而只要在某个落点接近南极点的时候，北极星就会有所感应，然后他们就可以落在南极点…… 但是斯塔克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要确定一个位置的时候，还需要用到穷举法。 闪烁带这群人忙活了半天，终于还是落到了南极点，而这个时候班纳和斯塔克都有些头发晕，他们自身还是普通人类，对于快速传送有点晕车。 不过好歹是到了目的地，这个时候，就轮到冲击波上场了，水星南极点有环形山，冲击波需要在这里打出一条向下的隧道，然后向下进行勘探。 之所以不是机器来干这活，是因为水星的密度是非常高的，想深入地下，勘探钻头只能用振金或者埃德曼合金，而且损耗会非常大，为了替地球省钱，斯塔克还是选择不需要成本的变种人。 可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不需要付出代价，冲击波的能力确实很强，他根本不需要穿机甲也可以在宇宙中自由活动，并且还可以吸收太阳的能量转化成冲击波。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看不太懂斯塔克画出来的测绘图，他拿着测绘图飞到半空，看了一眼图纸，又看了一眼地面，再看了一眼图纸，再看了一眼地面，在那看了半天之后，迟迟没有动手，而是飞了回来，问斯塔克：“为什么你的图纸上没有环形山？” “没有环形山？……这不是在这吗？”斯塔克走过来指着图纸上说：“看这里，看到这串数据了吗？你要照着这里……” “这串数据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这是比例尺，看到我画出的这个点了吗？你要以1:1000的比例开出一个正圆形，同时要在这里开一条深度只有一半的切线，还有这里……” 半小时后，冲击波重新飞到了半空，然后用手臂射出灼热的射线冲击波，斯塔克双手叉腰站在水星的地表，看着地上的图案，一边看一边大喊：“停！你画错了！！你手上的那是什么？那是图纸，照图纸来！！！” “我是照图纸来的！！”冲击波大喊。 “可我要一个正圆形，你切的这是什么形？面包片吗？！” “可我是手动控制，怎么可能那么准确？！” “我上面标注了允许的误差！你没看到吗？西侧的允许误差更大，你为什么要往北方偏？” “这里又不是地球，我怎么知道哪里是西？！！” 半小时后，斯塔克和班纳再次叹了口气，班纳扶助斯塔克的肩膀说：“就这样吧，反正只是初步勘探，能进入环形山底部已经可以了。” 斯塔克什么也没说，迈步就往冲击波制造的那个坑里走。 冲击波在环形山的中间开了一个洞，闪烁带几人传送下去的时候，布鲁斯惊叫一声，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因为他落地的那个地方有一个凸起，直接把他绊倒了。 斯塔克回头一看，他又叹了口气，对冲击波说：“你难道不知道安全作业的重要性吗？” 还没等冲击波反驳，斯塔克就说：“来，对着这打出一条隧道。” 然后他又转身，把冰人给拽了过来，说：“在他打出一束隧道的时候，你就用你造冰的能力造出支撑结构，防止隧道坍塌。” 斯塔克又掏出了图纸，这次，还不等冰人说什么，斯塔克自己看了一眼图纸，然后把图纸往后一扔，说：“算了，反正你也看不懂，简单来说就是，他打出一条隧道，你搞点东西把这个隧道撑起来，好让我们进去。” “好吧，没问题。”冰人点了点头。 冲击波弄出了一条细一点的射线，开始慢慢的开凿隧道，随着一条隧道出现在几人面前。 冰人蹲下，以手抚地，瞬间，冰层沿着隧道蔓延过去，这时，班纳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说：“你这样的支撑结构不行，再往前会塌掉的，根据结构力学，你必须得在这做一个支撑点，还有这里，这里需要承重……” 冰人虽然不懂，但他脾气比其他几人好，班纳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又耽误了好几个小时，几人终于走到了隧道里。 然后就是重重复作业，斯塔克在水星地下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冰层，同时还要记录地下的岩层结构。 磨合了半天，几人终于配合的不错了，可就在班纳和布鲁斯在一处地下空洞里面采集数据的时候，冲击波北极星和冰人三人之间又爆发了激烈争吵。 在不久之前，他们就吵过一架，要不是查尔斯和万磁王暂时达成了一致，让他们一起过来执行任务，三人还冷战着呢。 而把冷战的几个人强行捏到一起会有什么后果就不用说了，冲击波怀疑冰人撬他的墙角，北极星觉得冲击波完全是无理取闹，冰人又替北极星抱不平，结果冲击波更觉得两人背叛了他…… 斯塔克在那采集岩石样本采集的好好的，就听见后面“轰”的一声，紧接着，支撑这个地下结构的冰柱就开始层层坍塌，一瞬间，闪烁出现在两人身旁，带着他们“嗖”的一下传送到了地表。 就在他们跌坐到地上的瞬间，面前的环形山中央发出隆隆的巨响，“轰隆”一声，整个环形山中央全部塌方了…… 冲击波、北极星和冰人灰头土脸的爬出来，面对着的，就是斯塔克那黑成锅底的脸色。 第三百三十七章 S:光辉大事件（十七） 几小时后，来斯塔克大厦实验室接学生们的查尔斯就看到，斯塔克把一个“变种人不得入内”的牌子，挂在了自己实验室的门上。 得知了全部过程的查尔斯也很无奈，身为变种人中非常难得的高级知识分子，他很能理解斯塔克的愤怒，在和这群变种人二代们的交流过程当中，只要涉及到任何专业知识，就等于鸡同鸭讲，因为他们根本就没读过书。 泽维尔天才学校说是学校，其实更像是养老院，这所学校教导学生们的，是如何控制和开发自己的力量，而不是教他们知识，这就导致这几个年龄本来应该是读大学的变种人们脑袋空空，什么也不会。 说实话，泽维尔学校中的学生们都算好的了，至少冰人能够听从班纳的指挥，弄出还算差不多的成果，像北极星这种学历止于胎教，脾气还不好，还格外没有耐心的，真的能把学者型人格活活气死。 查尔斯比谁都知道，这根本不是办法，大家都在地球这一亩三分地的时候，学不学知识也就那样，毕竟他们本身的能力已经够强力的了，总归是饿不死的。 可要是人类迈入了宇宙时代，那知识就是第一生产力，变种人的学历平均一下能有胎教毕业，还是因为查尔斯拉高了平均水平，等到真的进入大宇宙时代，一两個强力的变种人根本不顶用，提高变种人基础教育势在必行。 可任何一个地区、任何一个种族，想要推行基础教育，都是难上加难，查尔斯思考了一晚上没有结果，于是他就去找席勒喝酒了。 倒不是借酒消愁，只是他希望听听席勒能有什么新的看法，毕竟他敏锐地感觉到，席勒没有普通人那种对于变种人的仇视，说不定站在另一个角度看问题，能找到新的方法。 “查尔斯，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我觉得其实问题出现在，你的道德水平有点太高了。” “什么意思？” 席勒思维建堂的会客室里，查尔斯端着酒杯问，席勒摇摇头说：“你不愿意用你的能力去干坏事，这我表示理解，因为你的确有很高尚的人格。” “可是你不能因为你的能力很强大，就因噎废食，完全不使用它，用来干正事的时候，你干嘛要顾及它有多强大呢？” 查尔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问：“你是说……” “你是要普及教育，是要传授给他们知识，是为了让他们跟上时代的步伐，这是好事。” “就算他们学到的知识用不上，放在脑子里又不会坏，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对他们都根本没有坏处，那你为什么不能利用你能力的优势呢？” “我知道，在变种人中推行基础教育的难点在于，变种人立场本身就不一致，你没法彻底说服万磁王，也不可能让他解散兄弟会，可是你要教给他的手下知识，你是要强化他们，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更重要的是，这完全不占用他们白天的时间，他们白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该玩就玩，该谈恋爱就谈恋爱，到了晚上，只需要做个梦，就能把人类知识的精华学到脑子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吗？” “要是在我读书的时候有这样的好事，我做梦都会笑醒，我想你也一样，对吗？” 查尔斯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他说：“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我能给他们灌输知识，可是如果我本身不了解这些知识，那我也灌输不了。” “而且，人的思维的输出和输入都是有极限的，我没有办法把那么多知识一股脑的塞到他们脑子里，那会导致他们精神崩溃的。” 席勒笑了笑，语气轻松的说：“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在意识空间当中造一所学校，然后将他们的意识拉进来，让他们学习。” “至于知识的问题，你完全可以不必自己教，现在，有几个全人类最顶尖的科学家就等在那里，你完全也可以让他们入梦，让他们来当老师，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哪些人，比他们更了解人类知识的精华了。” 查尔斯点了点头说：“的确，不论是斯塔克，还是其他几人，都是最顶尖的科学家，我知道，他们都在最著名的大学任教，要想听到他们的课，起码也要考上哈佛和麻省理工这种等级的学校……” “就是这样，全世界最聪明的天才，给变种人上课，上哪去找这样的好事？” 可是查尔斯还是有点犹豫，他说：“之前北极星他们闹出的乱子，让斯塔克很生气，他会不会……” “没关系，他们年龄小，相当于斯塔克的晚辈，只要他们道个歉，斯塔克不会计较的。” “问题就在这里。”查尔斯叹了口气说：“其他几个人倒是没什么，可是北极星的脾气真的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教授，你只需要向万磁王说明你的目的，要着重向他强调，是要让北极星去上学学知识，而且是跟着斯塔克学习，那就算北极星不愿意，万磁王也会按着她的头让他道歉的。” 查尔斯看了一眼席勒说：“你好像很了解埃里克？” 席勒摇摇头说：“这并不是什么难推测的事，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父母都是这样，自己没有得到的，就希望子女能够得到。” “之前你给我讲过万磁王的经历，他没有太多受教育的机会，但那只能说是时代的悲剧，他并不是不愿意学习，只是没有机会，人对于没有拥有的东西都是遗憾又渴望的，如果能在自己的子女身上实现，那他一定会竭尽全力。” “这个世界上最懂得教育重要性的人群，一是自己从教育当中获利，因为教育而改变自己阶层的人，二是没有获得过教育，但却因为其他能力提升自己阶层之后，发现教育才是捷径的人。” 查尔斯点了点头说：“埃里克就属于第二种，他自学了非常多物理学相关的知识，因此才能将磁力运用的出神入化。” “而且就算我们曾多次爆发过矛盾，他也从来没有在泽维尔学校的校园内动过手。” “其实我曾劝说过他去读一个学位，这对他来说并不难，但你也知道，走到我们这一步，有些事就已经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我们代表着自己的立场，也代表着站在这立场的那群人，除了要对我们自己负责之外，还必须对他们负责。” 查尔斯说着说着就有些感慨，他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已经从带领着别人向前走的人，变成了被推着走的人。” 这似乎是一个双关语，席勒瞥了一眼查尔斯的腿，他问：“所以，这就是你迟迟不愿意站起来的原因？” “毕竟，一个受害者总是能让人产生同情，而一个残疾人，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一天之后，查尔斯就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建造起了一座十分精美的学校，虽然长得和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一模一样，只是墙砖换了个颜色，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确是一所非常标准的学校。 他的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所有愿意听课的不愿意听课的，都被他拉过来听课了，在这方面，没有人能抵抗得了查尔斯。 因为这的确是在做好事，查尔斯没有了任何滥用力量的心理负担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最好还是乖乖听话。 就如席勒所预料的一样，万磁王虽然自己从来不拿下头盔，防查尔斯跟防贼一样，但是听说查尔斯要把北极星弄去学习，他并没有提出异议，甚至还让他把旺达和快银给烧上。 本来旺达和快银姐弟是要来的，但是旺达目前不在地球，所以只有快银来了。 万磁王和他的子女关系都很不好，但由于他和旺达和快银的关系更不好，因此他和北极星的关系就显得还行。 北极星的脾气和万磁王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她知道自己要被按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她果断的选择了离家出走，并且还想说服冲击波和冰人和她一起走。 不过很可惜的是，在这方面万磁王和查尔斯达成了一致，而当这两个变种人领袖达成一致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能再阻止得了他们，于是，北极星还是被押过来了。 此时，她正咬着笔，一只手拄着脑袋，一只手在桌子上敲来敲去，看天看地看桌子，就是不看黑板，一会转头和冲击波聊天，一会又低声和快银吵架。 班纳在上面讲课，看见北极星的小动作，他也不在意，作为一名教授，他见识过太多这样的学生了，上课不听，作业不交，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求神拜佛。 班纳只是受邀来讲课，他又不是变种人，不对变种人的未来负责，所以并不在意这些学生们听不听讲。 但是查尔斯却皱着眉，对课堂上的情况有些不满。 其实班纳讲的知识并不难，还是从物理学的基础开始讲起，但似乎是因为这些变种人学生们没有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所以就算他们在努力认真听，也习惯性的走神。 白天的时候，查尔斯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思考如何扭转这种情况，提高学生们的积极性，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斯塔克的一个电话，还没等斯塔克说话，查尔斯就先说： “我真的很抱歉，斯塔克先生，确实是他们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才造成了勘探工作的失误……” “哦，不，我打电话来是要说，莪对变种人有点误会，之前我的态度有些不好，这次你的学生们干的真是太好了……” 查尔斯有些懵，他说：“什么？？什么干的太好了？” 他还以为斯塔克是在反讽，但斯塔克的语调里透露着非常真实的兴奋，他说：“就是之前，你派来跟蜘蛛侠一起执行任务的那几个孩子，你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吗？” “……什么？” “他们直接弄回了一艘克里人的护卫舰！现在就停在太阳系的边缘！” 第三百三十八章 S:光辉大事件（十八） 时间回到三天前，在太阳系中光辉计划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的时候，留在银河系边缘待命的共生体加变种人小队也没闲着。 本来，按照计划，他们在搜集完资料、拍摄好照片之后，就应该准备返回了，但是人都有一个很奇怪的思想，要是从心理学角度论证很复杂，但是归根结底可以总结为四个字——“来都来了”。 先不说继承了一部分蝙蝠侠思想的毒液看着这一堆舰队脑子里冒出来的一百個又一百个应对方案，光是彼得，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他要是没有进入那艘行星战舰也就算了，可是进去之后，他恨不得把上面的每个角落都看个仔细，这整个星球战舰就是一整个会动的高级文明科技展览馆，彼得来了就不想走了。 再加上宇宙特工们一直在帮人类的忙，他们倒也不是纯粹的善良，只是因为自己的老家内忧外患，内有纳尔天天想往外跑，外有硫磺矮人虎视眈眈。 要是能博取地球人的好感，就能为自己多增加一个盟友，虽然地球人现在不发达，可他们潜力无穷，说不定哪天就原地起飞了，投资越多，回报越多。 三个变种人学生年龄小，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文明发不发达的概念，只是觉得这支宇宙舰队很酷，要是能弄回家就好了。 这几方一拍即合，他们决定，既然来了，就不能空着手回去，多少得给地球带回点本地土特产，这半人马悬臂的末尾空空荡荡，也没什么好东西，不如就弄一艘克里人的护卫舰吧。 目标是有了，可如何操作还是难事，蜘蛛侠摸着下巴说：“上次，我们都能摸到他们的行星战舰里，这次抢一艘护卫舰应该也不难吧？” “上次是因为我的隐形魔法，但要是抢夺护卫舰的控制权，不可能全程隐形。” “克里人的文明首脑叫做至高智慧，它是个智能生命，舰队中的每一个摄像头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一旦有陌生人出现，就会立刻报警。”蓝灵解释道。 “所以我们要先对付监控设备，最好能把那艘护卫舰的通讯装置全部切断。”蜘蛛侠接着说。 “但是也不能破坏的太厉害，从这里到太阳系还有一段距离，至少得保证这艘护卫舰能飞得回去，不然我们没有办法把这么大的东西弄回去。”雷霆也说。 彼得转头，看到正蹲在太阳旁边吸取能量的克里人舰队，雷霆说的没错，护卫舰虽然不及行星战舰那么大，但好歹也有普通卫星的大小，即使是蓝灵也没办法带着这么大的东西离开。 “当面明抢肯定不行。”毒液下结论道：“他们的舰队正聚集在一起从恒星上提取能量，因为挨的太近，所以一旦有变故，就可以立刻集火，万一被打下去，一定会坠向太阳，谁也活不了。” “其实我之前就发现了，他们的护卫舰会定期在星系范围内巡逻，一般是三艘为一队，最远距离可会到这个星系的边缘，距离那艘巨大的行星战舰很远，我们可以在这个时机下手……”蜘蛛侠提议。 “这个距离的话，即使行星战舰想要攻击，也要反应一会。” “但是，三艘护卫舰对我们来说还是有点多了。”蓝灵提醒道：“一旦其中一艘发出警报，我们就会遭到其中两艘的围攻。” “那要是两艘一起发出警报呢？” 蓝灵看向蜘蛛侠，说：“你是想……” 大约两小时之后，克里人护卫舰巡逻小队其中一艘护卫舰的能量管道旁边，雷霆对放大器交待：“我的其中一个能力就是可以化为能量体，也就是变成闪电。” “待会，第二小队会在侧翼的另一艘护卫舰上闹出动静，这个时候，领头的主舰就会调转方向，将炮口对准另一艘护卫舰。” “这个时候，我们化为闪电，顺着能量管道找到主控室，然后再利用电磁转换能力，破坏主控室的所有信号发射装置，让这艘护卫舰和主舰以及行星战舰彻底断联。” 放大器接道：“然后，我们就一脚油门……” “没错，你很上道。” “那还等什么，走吧！” 与此同时，他们口中的第二小队，也就是另一艘护卫舰上负责闹出动静的几人，正在那艘护卫舰的底层甲板上，蓝灵的声音在影子的心中响起：“你能操控影子的力量，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能力，你应该学会巧妙的运用它。” 这时，他们正维持隐形，站在底层甲板的一处转角处，而面前则是离开底层甲板的门，那里有两个克里人守卫。 同一时间，绿刺也在指导水晶，他在水晶的心中说：“你完全可以把力量集中到一个点，制造出一个，更大于更坚硬的晶簇，同时困住范围内的一切事物……” “现在，照我说的做……”蓝灵和绿刺的声音同时在两个人的心中响起。 只见转角处，影子缓缓抬起手，一股稀薄的黑色雾气在她手上升起，她满满将手掌转了一个方向，将手心朝向地面，两个克里人和他们手上武器的影子微微晃动了一下。 这两个蓝色皮肤的外星人感觉到有点不对，他们左右看了看，但却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论是人类还是外星人，只要有光，就会有影子，大多数人在走路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忽略自己脚下的影子，不会觉得那是障碍物。 当他们的影子轻微的晃动一下的时候，他们根本没发现有人已经取得了他们影子的控制权，就在影子把手握成拳头的一瞬间，整个走廊上所有漆黑的影子全部活了过来，朝着两人涌过去，短短一秒钟，他们就被层层叠叠的黑色影子缠绕了起来。 两个克里人立刻开始挣扎，但是水晶的身影一闪，她出现在了走廊中央，张开嘴，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瞬间，璀璨的晶体冻结了整个大门，连同两个克里人和他们身上的影子一起，凝结成了永恒的雕塑。 克里人的单兵作战能力可没有蜘蛛侠那么强，他们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因此，在被困在一块完整的水晶当中时，根本没办法把它从内部撑破。 这场战斗只用了三秒钟就结束了，两个克里人守卫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他们。 水晶呼出一口气，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细声细气的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攻击敌人呢，太惊险了。” 影子瞪大眼睛看着她，说：“惊险？这有什么惊险的，我还嫌不够刺激呢。”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不好用的能力，只有不会使用能力的人，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和水晶还有放大器的能力不是很好配合，可一切都看怎么用。”蓝灵的声音再次响起，而有了这次实战，他的话变得更有说服力，两个变种人学生都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这样，不过要把动静弄大一点，好吸引巡逻小队主舰的注意。”绿刺叮嘱到，水晶不用他提醒，走到上层甲板之后，所过之处璀璨的晶簇层层叠叠的生长出来，克里人听到动静，纷纷拿着枪跑出来。 道他们手上的单兵武器并无法打破层层叠叠的晶簇，再加上无数漆黑的影子的干扰，刚冲出来的几个克里人纷纷被撂倒，但更多的克里人听到动静，他们纷纷拿出通讯器向组建汇报。 主舰接收到消息之后，立刻调转方向，三艘飞船的阵型被打乱，就在这时，其中一艘飞船外表闪烁起耀眼的金色雷霆，紧接着，引擎的轰鸣声突然响起，几乎瞬间就达到了过热的状态。 “嗖”的一下，那艘飞船就不见了。 主舰控制室里的克里人都懵了，那么大一艘护卫舰呢？？？怎么就没了？ 而另一艘护卫舰当中的蓝灵，趁着交战的间隙一挥手，几人直接升维，离开了克里人所在的维度，在围攻中毫发无伤。 “要不是我的维度传送能带的东西是有限的，我们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蓝灵摇摇头。 “难不成你还想把那个行星战舰直接搬走不成？要是真有这种能力，我们还用为硫磺矮人而困扰吗？直接去帮他们搬家不就行了？”绿刺笑着说。 另一旁，开走飞船的雷霆，直接把飞船开到了毒液和蜘蛛侠所在的接应点。 雷霆虽然切断了这艘飞船的通讯，又抢占了主控室，但实际上，船里还有不少的克里人守卫。 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飞船飞到了哪里，而这个时候，一黑一红两个身影直接跳到了甲板上，接下来的场面就比较惨烈了。 毒液在经历了纳尔上菜事件之后，获得了很多能量，他的共生体因子数量已经多到了一个离谱的地步。 黑色粘液如同黑色海浪一样涌进每一个房间，吞噬所有存在活物，而寄生在蜘蛛侠体内的红蜂则可以快速移动并冲撞，极快的速度加上蜘蛛侠的力量，所过之处连一个完整的克里人都找不到。 先把盘子端走，再把菜吃掉，和蓝灵会合之后，再用魔法刷刷碗。 就这样，一艘崭新的人类飞船就诞生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S:光辉大事件（十九） 现实当中的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门前，北极星拽着不情不愿的冲击波往校门口走，冲击波挣扎了一下，摆脱了北极星拽着他的那只胳膊，他站在校门口说：“别拉着我进去，我不想看到那个讨厌的斯科特！” “他不是你哥哥吗？” “那快银还是你哥哥呢，你不讨厌他吗？” “好吧，但你必须得跟我进去。”北极星转身看着冲击波说， 冲击波无奈的抓了抓头发，他说：“洛娜，你到底是怎么了？前几天跟我抱怨上课有多枯燥无聊，怎么又要跑到这所学校？” 北极星看着冲击波，语气认真的说：“你没听X教授说吗？那群比我们小了快十岁的新变种人，居然弄了一艘外星回飞船回来！” 北极星叹了口气说：“我印象当中，我们才认识没多久，可转眼也几年过去了，我们都不是小孩了，你、我、冰人还有小淘气和幻影猫他们，我们不再是最新一代的变种人了。” “所以呢？” 北极星偏了一下头，低下头，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冲击波也叹了口气，说：“洛娜，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自己是新变种人的领袖，是我们这一代变种人当中最强大的存在……”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感觉得出来，万磁王的女儿这个身份给了你很大压力，你也一直觉得自己有能力对变种人的未来负责。” “可看现在这個情况，变种人就要没我的事了。”被极星低头踩了一下自己脚底下的石子，但下一秒，她又挺直身体，双手叉腰，长出一口气，说：“走吧，亚历山大，我们不能被他们甩下，我们现在就去上课。” 说完，她又拽着冲击波往校门里面走，冲击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了进去，可他们刚一进去，就碰到了正往外走的钢力士，钢力士看到他们两个愣了一下，问：“你们来这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们来上学。”北极星对他说。 钢力士被她的话弄得更懵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北极星，着重的看了一眼她的绿色头发、烟熏妆和唇钉，说：“……确实看不出来。” 北极星把自己绿色的头发别到耳后，说：“别在意这个，你们这里不是招学生吗？我和亚历山大也想报名。” 钢力士的脾气倒是很好，他并没有说什么变种人兄弟会的人不得入内之类的话。 他和北极星以及冲击波应该都算是新变种人的一员，只不过他的年龄比他们稍大一些，而且他更喜欢过平常人的生活，因此不常和这些变种人二代玩在一块。 他挠了挠头说：“我知道查尔斯在梦里给你们上课，可是现实当中……算了，你们进去问问他吧，但要记得不可以随便动用能力，这所学校里还有年龄很小的孩子，你们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北极星挥了挥手，她拉着冲击波就往里面走，等到她走了，钢力士拿出电话打给查尔斯，说明了情况。 于是，北极星和冲击波就在查尔斯的办公室里受到了他热情的欢迎。 说起泽维尔天才学校招生这件事，查尔斯就有多的数不清的苦水要吐，这所学院招生可不是像别的学院一样，建立一个网站，发一个通告就行。 学校里面的所有老师，除了教学任务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任务，就是满世界去搜寻那些被压迫的变种人小孩，找到他们之后，要帮他们解决现在的麻烦，说服他们的父母，修改那些被变种人影响到的普通人类的记忆，然后才能把他们领到学校里来。 几个很有名的新变种人都是这样来到这所学校的，但要说这里面最费力的是谁，那当然就是查尔斯了，光是摆平那些小变种人惹下的麻烦，就让查尔斯全年无休。 并且，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变种人是自己找上门说要来上学的，就算是家里非常富有，变种能力也没什么危害的天使，也是他父亲找上了查尔斯，才把他送到了学校里来。 看到自己找上门的北极星和冲击波，查尔斯简直要感动得热泪盈眶了，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终于迎来了一个新的时代。 更让查尔斯感到欣喜的是，北极星可是万磁王的女儿，并且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虽然万磁王的感情很内敛，但是查尔斯知道，他是非常看好北极星接替他的事业的，毕竟，他们两个从能力到性格，简直是一模一样。 要是新一代的变种人们都能成为同学，能够齐心协力，团结起来，那很多事就好办很多了。 举个例子，在光辉计划当中是有变种人的一份的，可是查尔斯跟普通人的代表谈判的时候，总是没有什么底气，因为现在变种人是裂成两半的状态，他只能代表一半的变种人。 要不是他这边的变种人弄回来了一艘外星战舰，很给他长脸，那变种人的立场其实是非常被动的，谈判桌上可不讲什么情谊，谁拥有的筹码更多，谁就越占优势。 查尔斯看着北极星的脸，想起他和埃里克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的万磁王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青年，强大、缄默，严肃又固执。 而现在，他在北极星的脸上看到了更多的活力和快乐，或许这也正是万磁王没有阻止她来找查尔斯的原因，父母所没有的，都想给予子女。 他非常认真的对北极星说：“我想，你应该对我有所了解，洛娜，学习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至少和你原本自由自在的生活比起来，它相当的枯燥无趣。” “就算是我，在研读心理学、教育学和社会工程学的时候，也曾为此非常烦恼，那些颇为艰深的知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如果你想投身到知识的海洋里，那这注定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北极星抱着胳膊，她盯着查尔斯的眼睛说：“莪还以为，你会给我吹嘘学校的条件，或者讲一大堆学习重要性之类的话……” 查尔斯摇了摇头说：“洛娜，你不是孩子了，我所要讲的所有道理你应该都懂，我所不能给你讲的，你父亲也应该都教给你了。” “我之所以会来这，并不仅仅是担心会被下一代变种人超越。”北极星一直看着查尔斯的眼睛，她接着说：“那天在水星上的时候，那个叫斯塔克的大富豪看我们的眼神，让我非常讨厌。”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觉得我们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却不去利用，他觉得我们在浪费天赋、浪费生命，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社会不会给变种人太多机会……” “我要怎么去上学？住在宿舍，随便做一个梦就会把所有钢铁弄得一团糟，告诉我的同学，我是个变种人，然后被他们朝头上泼水？” “如果我敢反抗，敢用我的能力去教训他们，他们就会大声嚷嚷着，变种人都是社会的害虫，然后在我教训他们的时候被你们这种正义之士制止？” “好吧，洛娜，我知道你在社区学校曾经被霸凌过，但是……” “我不是要来谈过去的。”北极星直接出声打断了他，查尔斯被她弄得愣了一下，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断过他说话了，所有的新一代变种人，不论他们站在什么立场上，对于X教授都是非常尊敬的，因为他的强大，也因为他的和蔼。 北极星的表情显得有些倔强，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查尔斯看到了埃里克的影子。 “我是想向那些普通人们证明，变种人在他们的领域、在任何领域，都不会比他们差，我们是天生优越的种族，在任何方面都是。”北极星扬着头说。 查尔斯张了张嘴，在他看来，面前的人换成年轻时候的埃里克毫不违和，埃里克曾对他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那个，所以我们能入学吗？”冲击波看气氛有点凝固，他主动开口说：“嗯，虽然我觉得我不太擅长学习，但是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干……” “当然。”查尔斯回过神来，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份表格，北极星低头撇了一眼那个表格说：“能多给我几张吗？” 冲击波转头看向她，问：“你要那么多干嘛？” “很快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冰人站在教室门口，看着门外的一群黑衣人愣住了，他微微后退了半步，弓起身体显得有些警惕，他说：“北极星！你要干什么？！” “你父亲万磁王都没敢进攻过这所学校！你要挑起变种人之间的战争吗？！” “你紧张什么？我是来上学的。” 冰人瞪大眼睛，他看向北极星身后的人，其中有他比较熟悉的闪烁，还有几个他不太了解的变种人，但他们的年龄都和北极星差不多，看起来应该是变种人兄弟会当中的新变种人们。 此时，他们正站在学校门口，北极星站在最前面，其余几人成三角阵势，这是变种人兄弟会最常用的一种阵型，只不过以往打头的都是万磁王。 而每当他们以这个阵型出现，就说明有一场苦战要来了，冰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在他们脚下变出了冰面，北极星身后几个变种人有些警惕，但北极星面色不变，说：“怎么，你们泽维尔学校的学生都是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还是说，你害怕考试考不过我，给你们学校丢脸？” “怎么可能！我在班里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你……等等，我都毕业了。” “你还没有，波比，因为梦境变种人教育学校大获成功，所以我们打算在现实当中也开设大学的课程，之前你只是高中毕业，现在你要上大学了。”查尔斯推着轮椅，出现在教室门口。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镭射眼和钢力士，钢力士送了耸肩说：“别说你们，我们也得上课，只不过比你们高一个年级，而且学的不是数学和物理学，而是教育学……” 冰人发现周围所有的人都盯着自己，他叹了口气说：“好吧，看来我又要回到学生时代了，不过好在，这会让我显得年轻一点。” 所有人都走进教室之后，查尔斯才推着轮椅进去，他看了一眼底下坐的满满当当的教室，十分欣慰。 左侧桌子坐的大多都是原本的泽维尔学校的学生，比如冰人、小淘气等等，而右侧则坐了一群黑衣人，他们大多都是变种人兄弟会的成员，也是这些年来万磁王在全国各地搜罗的好苗子。 泽维尔学校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查尔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时，斯塔克和班纳走了进来，斯塔克看都没看这群学生，表情不情不愿的，班纳却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第三百四十章 S:光辉大事件（二十） “要我说，何必让我们来？你们去初中随便找两个老师来，哦，不，得去小学找老师，毕竟他们当中有人连二元一次方程都算不明白……” “这是在浪费我的生命，浪费我的大脑，人类正处于高速发展的时机，我有这个时间，去为人类迈向宇宙的事业添砖加瓦不好吗？为什么要浪费在这里教一群蠢货？” 斯塔克说的很大声，但这些学生们大多都自知理亏，并没法反驳，因为之前在梦境学校的时候，他们的成绩真的是差的可以，人均胎教可不是开玩笑的。 “别这样，托尼，他们还是很有潜力的，毕竟他们有普通人没有的力量，而且他们学东西也挺快的，梦境学校里短短几天，不就已经学了很多吗？” “那都是常识性的东西，我的老天！我们竟然要从八大行星开始给他们讲起！”斯塔克翻着白眼，用手做出了一個无语的手势说。 “要我说，变种人没救了，他们就利用他们自己天生的能力在地球上找一口饭吃就可以了，别想着什么迈入宇宙，说不定哪天遇上一个黑洞都不知道躲……” 斯塔克正说着，他就感觉自己的脑门前面闪过一股凉风，他把眼球转回来，看到一只圆珠笔抵在了自己额头中央。 冰人赶忙看向北极星，压低声音对她说：“别这样，我们在学校里不能随便使用能力，更不能威胁老师！” 北极星也转过头说：“不是我干的！”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口出现轻微的落地声，几人看过去，一个穿着黑色战甲，身后披风飘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低沉又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 “闭上你的嘴。” 瞬间，斯塔克面前的圆珠笔以一种肉眼完全无法分辨的速度分解了，什么也没留下。 斯塔克转头看向万磁王，他没有叫来机甲，因为他知道，在万磁王面前使用机甲，简直就相当于把刀递给敌人。 班纳却有点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能威胁我们？就算斯塔克的语气重了一点，可他说的也是事实，变种人的教育基础太差了，我们也很头疼。” “好了，班纳，这件事是埃里克的不对，你别介意。”查尔斯推着轮椅进来，他对班纳和斯塔克说：“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这节课要讲宇宙学的基础知识，所以我就找来了埃里克，他能帮你们更直观的展现宇宙状态。” 斯塔克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气音，他说：“可别告诉我，我们还得顺带给你们两个讲课……” 就在他说话的过程中，他看到，万磁王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他的手上出现了一个球形的波纹，大约有一个鱼缸那么大，那是磁力在产生波动。 “你想干什么？继续弄点钢铁小道具来威胁我吗？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北极星一拍桌子，立刻就要爆发，冰人和冲击波七手八脚的把她摁住。 就在这时，万磁王手里的那个圆形磁场中央，突然爆发出一个极明亮的点，紧接着，一簇小小的火焰从中央点燃。 斯塔克的表情突然变了，他瞪大眼睛，看向那簇火焰，在短短几秒钟之内，那团火焰越烧越大，然后变成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球体。 尽管体积非常小，但却明亮的不可直视，火焰越来越旺，一些粒子围绕在这个球体的周围，开始越聚越多，斯塔克低声说：“聚变之火……” 这个球体开始不断压缩，逐渐变成了原来的一半体积，但却更加明亮。 所有人都停在原地，看着万磁王手上的那个光球，在水星上近距离观察过的冰人率先开口说：“……这是太阳吗？？？” 没有人回答他，但紧接着，一些小小的微粒开始围绕着这个光球旋转，越来越多，越转越快，不断的交汇、融合、冲撞。 仿佛亿万年的时间，在短短一瞬之间眨眼而过，当速度慢下来之后，只有九个小球留了下来。 再然后，变化又飞速的开始了，所有人都紧盯着那个圆形磁力场冲击波，把上半身探出去，说：“那是什么？” “是土星！你看！那还有土星环呢！” “那克大的应该是水星，上次不是讲到过，水星也是巨行星吗？” “那应该是地球吧？离地球很近的那颗应该是火星？……我的老天，这是太阳系吗？！” 最后，万磁王缓缓把手展开，随着他的动作，磁力场飞到半空，然后来到了教室天花板的正中央，开始越变越大，整个太阳系出现在了学生们的头顶。 所有人都为此目眩神迷，他们呆呆的仰着头，看着无数星体在他们头上旋转，光辉照射下来的时候，让他们的眼睛变得格外亮。 宇宙的神秘和美丽在这一刻凸显无疑，星空是人类亘古不变的美好幻想，而当所有的演化被凝结成了短短一瞬间的变化，那当中所爆发出来的魅力，让所有人都沉浸其中。 斯塔克率先收回目光，因为他发现，万磁王手里又出现了另一个小一些的磁力场。 又是同样的聚变之火形成恒星，只不过这一次，恒星周围没有出现行星，而是越变越大，这次班纳抓住了机会，他解释道：“注意看，这是恒星老化的过程，一颗恒星在经历过青年期之后，就会逐渐变成红巨星……” “谁能猜猜，红巨星会比普通恒星大多少倍？” “十倍？……不，我猜能有一百倍！” “不，远远不止如此，红巨星将会比普通恒星大十亿倍之多。” 底下的学生们发出一阵惊叹，交头接耳的讨论十亿这个庞大无比的数字。 伴随着班纳的讲解，万磁王手里的红巨星还在不断变化，紧接着是白矮星和中子星。 然后，演化回退，在某一个时间节点上，一切向内塌缩，光芒明亮的爆炸之后，整个磁力场中变得一片漆黑。 学生们都愣住了，北极星眯起眼睛，说：“光不见了？” “当然，我们都看到了，它都变黑了……” “我的意思是，有什么东西把光吸收了。” “没错。”班纳指了一下北极星，说：“那是黑洞，黑洞将会吸收一切光线，因此你们什么也看不到……” 斯塔克也盯着万磁王手里的那个磁力场，万磁王依旧沉默着，什么也没说，但他做的这一切，让斯塔克和班纳这两个科学家深刻的认识到了，变种人到底能强大到什么程度。 以往都说变种人能力很强，可在斯塔克和班纳这种科学家看来，科技发展到一定地步，可能会比他们更强，可现在，万磁王在告诉他们，只是地球这个舞台限制了他的发挥，不是变种人需要宇宙，而是宇宙需要变种人。 一念之间，星系演化，宇宙万物，尽在我手。 这种能力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看起来实在太过震撼人心，就连这群同样是变种人的学生们，也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们头上的那片宇宙。 这节课很快就结束了，等到所有的老师都走出教室之后，教室安静了一秒钟，然后瞬间沸腾起来。 不管这些学生们是什么立场，什么经历，又是什么知识水平，他们都在指着头上的那个星系，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万磁王刚走出教室就消失了，斯塔克回头看了一眼，但查尔斯似乎习以为常，查尔斯叹了口气说：“走吧，回去找这场戏的导演。” 很快。他们就出现在了阿卡姆疗养院当中，席勒正低头写病历，看见几人过来，他抬头问：“怎么样？还顺利吗？那些学生们是不是充满斗志，正摩拳擦掌的打算投身知识的海洋？” 斯塔克摇了摇头说：“为什么是我扮黑脸？莪看他们都要恨死我了，要是那个叫北极星的小姑娘也和他父亲一样强，那说不定哪天我的卧室里就会出现一个黑洞了……” “放心吧，我会看着他们的，而且北极星要到他父亲的程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查尔斯摇了摇头说。 “说真的……”斯塔克抱着胳膊转身，皱眉看向查尔斯，说：“那个叫万磁王的是不是有点太强了？他都能手搓核聚变、制造太阳系了，还待在地球干什么？” “他恐怕已经达到能够直接控制亚原子的程度了。”班纳推测道：“他甚至可以不需要分子云就能直接制造太阳，而且凭空点燃核聚变，这实在是……超乎想象。” “埃里克的确很强，他曾告诉过我，在他死之前，他甚至可以创造出一整个完整的宇宙。” 查尔斯说到这，看向席勒说：“但之前我就说过，现在我们不只代表我自己，还代表着和我们站在同一立场的那群人。” 这时，斯塔克却反应过来了，他看向查尔斯说：“你和万磁王并称变种人的两大领袖，这么说，你和他一样强？” 查尔斯刚想谦虚一下，席勒就下结论说：“如果查尔斯教授愿意，他可以一瞬间修改所有人类的思想，哦，不，不止人类，或许包括所有智慧生命，只要他们会思考，就抵挡不了查尔斯教授的心灵能力。” “那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劲去……” 席勒摇摇头说：“还是那句话，不能把整个文明的希望寄托在一两个因为变异而强大过头的个体身上，那样是没有出路的。” 斯塔克放松肩膀叹了口气，他说：“不得不承认，变种人的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要是你们不是文盲，那就更好了。” “我比你更头疼，所以我才乐意在这个节点，带领变种人们尽可能的帮助你们，我只是希望，知识能够让变种人们尽快跟上下一个时代，毕竟……” 查尔斯抬头看向天空，就好像穿过层层墙壁和大气层，直接看到了宇宙。 “飞船已经有了，星际时代还会远吗？” 第三百四十一章 S:光辉大事件（二十一） 此时，克里人……人类的新宇宙飞船上，毒液和蜘蛛侠又吵了起来。 “你放开，是我来操作前进系统，你去搞武器系统，引擎点火的那一下，必须是我来按！”毒液张着大嘴朝蜘蛛侠吼道。 “你懂什么宇宙飞船？这是科技侧的东西，你去武器库，我来在主控室开飞船……”蜘蛛侠把毒液使劲往旁边挤，毒液也不敢示弱，两人就在操纵面板前挤来挤去。 “有时候，当个文盲也挺好的。”绿刺耸了耸肩说：“反正我是看不懂那一堆控制面板。” “别这样，别忘了你的宿主现在是个小孩子，你要教育她多学知识。”蓝灵打断了绿色，他对影子说：“你看，这就是学习的重要性，要是你学会这些知识，你也可以开宇宙飞船了。” “真的吗？”影子有些犹豫的问：“可是这东西看起来这么复杂，应该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吧？” “影子，过来，我教你怎么启动照明系统。”蜘蛛侠说道，影子虽然语气有些犹豫，动作却很麻利，一溜烟的就跑到了操作面板前面。 她摩拳擦掌，语气兴奋的说：“真的吗？我也可以用？按哪個按钮？” “不，这里没有按钮，他们使用的是神经接入，来，把手放在这……” 就在这时，飞船地面突然闪现出一连串电光，一个黄色身影从地上跳起来，放大器的身影出现，他活动了一下脖子，雷霆的声音响起：“不得不说，这里的能量管道挺适合散步的，我刚刚去遛了一圈，发现这飞船的状态很好，可能刚出厂不久，我们赚大了。” “你最好再去检查一遍，确保通讯装置不会恢复，他们的首领至高智慧还是挺难缠的。” “放心吧，所有的能发射信号的东西都被我吞掉了，这艘船现在是完全的离线状态。” “他们打算什么时候上来考察？有法师的传送门的话，这个距离也不算太远吧，还是说，我们要开的更近一点？” “千万别，我还没找到隐形立场怎么操控。”彼得的声音响起：“万一地球的哪个天文学家突然朝这看一眼，那可就麻烦了，我们正要把车子挪到冥王星的背后，让它帮我们挡一下。” 绿刺走过去，看着玻璃窗外浩瀚的星空，以及那颗距离很远的太阳，他说：“太阳系的天然条件实在是太优越了，我们辗转过这么多个宇宙，也没见过这么适合文明发展的地方。” “太阳的年龄适中，非常稳定，水星距离太阳很近，正好可以作为能源开发的前哨站，地球处于最宜居的宜居带上，简直是得天独厚，还有月亮这种非常稳定的卫星，给你们进行初步的太空实验……” “等到开始发展星际殖民，火星又可以派上用场，而这里……”他看向不远处的海王星，说：“距离刚刚好的双星系统，完美的宇宙飞船停泊港，和星港码头。” “我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一个造物主精心的制造了这里，和太阳系比起来，我们的老家实在是显得环境恶劣。” 水晶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仙女座星系是什么样的？也有一颗太阳吗？” “仙女座大星云的中心有很多恒星，不过年龄和位置都不是太好，周围也几乎没有宜居星球，唯一比较好的就是硫磺矮人领地里的双子星。” “双子星？就是两颗地球一样的行星吗？” 绿色的声音有点无奈，他对水晶解释道：“要是那里有两颗地球，早就被其他文明联合起来攻打下来了，我早就说过，地球的宜居程度超乎想象，简直可以成为宇宙温室了，你们身体素质这么弱的种族都可以在这里安稳的发展成行星文明……” “硫磺矮人拥有的那颗双子星，其中一颗地表温度在500多度左右，而另一颗经常有火山爆发，不过它们的大气层和引力都很合适，所以硫磺矮人的大多数人口都停留在上面。” “不过，那两颗双子星在宇宙中的位置不太好，距离我们的核心比较远，而距离仙女座星云的另一个核心，也就是那个超级黑洞有点近。” “虽然目前那个超级黑洞还很稳定，但谁也说不好，哪天就出现什么变故，硫磺矮人一直想发动战争侵略我们那里，也是为了帮他们的母星搬家。” 说到这里，蓝灵叹了口气，说：“至于克林塔星，就更别提了，它的大小是地球的20倍的，因为质量太大，离恒星又很远，所以自转公转都很慢，温度常年在零下1200度以下，没有大气层，完全真空，因为位置实在是太差劲，所以一年要挨两千多颗陨石……” 水晶倒吸了一口凉气，犹豫了一下说：“那不会有人被砸死吗？” “感谢我们的造物主，把我们造成了一团烂泥。”蓝灵颇为讽刺的说道：“液态生物不怕陨石，就算被砸中，也有一部分能跑出来，当然，也会有几个倒霉蛋被消灭了所有因子，但没关系，反正再分裂就是了……” 水晶摇了摇头，觉得外星人生活的环境实在是太水深火热了。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空间中打开了一道传送门，斯塔克先走出来，他上下的打量着飞船当中的环境，蜘蛛侠看到他，赶忙招呼他过来一起研究操作面板。 紧接着是斯特兰奇和洛基，最后走出来的是席勒和尼克，以及查尔斯。 尼克也上下打量了一下这艘飞船，虽说它有卫星的大小，可实际上引擎武器系统，和仓库就占去了一多半的面积，因此，这个主控室不算很大。 这时，席勒出声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给了尼克一个眼神，尼克从兜里摸出来一份文件，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上面念道：“根据人类星际通行法案草案版规定，遗失于银河系及银河系周围100光年内的所有物品，在经过10万年无人认领之后，自动归该星系内唯一文明泛人类文明占有……” “在人类宣布占有后，任何文明对此财产的侵犯，都视为对人类宣战，人类有权对此还击。” 尼克收起文件，打量着这艘崭新的战舰。 “这艘战舰是如此残破，遗失肯定超过10万年了吧？现在我宣布占有，谁赞成，谁反对？” 蓝灵看着战舰内崭新光洁的地板，和十分明亮的内饰灯光，一时无语。 “好了，由于这版法案是草案，所以宣布占领的异议范围和公示时间都没有规定，我暂时规定为30秒……好了，既然没人提出异议，那这就是人类的固有财产了。” “当然，为了弄清这部分固有财产的归属历史，莪们要进行一下调查，托尼，你能弄个图案出来吗？” 席勒转头喊斯塔克，斯塔克头都没回，只是按了一下自己臂甲上的操作系统，一艘小无人机从他的战甲当中飞出来，然后开始在地面上喷涂图案。 这艘小无人机在地面上画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像是把地球的几大板块强行捏到了一起，上面还画着像是字母又像是汉字的图案，圈住这个图案的圈依稀带着一些玛雅文明的装饰，最外层的细圈还能看到一些部落图案的风格。 “哦，这里有一个奇怪的图案，让我看看……这非常像是人类古文明留下的图案。”尼克围着那个图案转了几圈，非常笃定的说。 “看起来，这艘飞船应该是人类古文明遗弃在这里的，那么我们回收它也是理所应当的，好了，让我们把这个图案擦掉，喷一个地球标志在这里吧。” “好了，程序走完了，让我们看看我们最新的人类飞船吧。” 几只共生体加上查尔斯，看着被喷在主控室正中央那个巨大的地球图案，都沉默了。 显然，他们的道德底线没有经过考验，因此有些跟不上时代，但尼克和席勒已经走到了控制面板附近，看着斯塔克已经开始熟练地操作那些系统，席勒说：“这东西有没有根目录什么的？” “有一个标识系统，有点奇怪，和人类所用的不太一样，让我看看……哦，在这里，底层协议……” “好，那就把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名字‘光辉23号’刻在底层协议里吧。” 斯塔克操作了半天，说：“好了，不光底层协议，所有命名程序全部都改完了，战舰的标识、护盾形状、船体图案全部改成了地球。” “我们要怎么处理这艘飞船？”蜘蛛侠转头看向他们两个问。 “我找到了隐形立场的控制方法，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开到地球附近，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用它来运送水星基地的材料了。” 斯塔克拍了一下操作面板，说：“我们不需要传送门了，看啊，科技的又一次胜利。” “能源怎么办？雷霆找到了引擎和能量管道，但是他们的能量供给装置似乎是配套那个大的行星战舰的，使用的是舰体夹板外层传导。”蜘蛛侠问。 “我刚刚已经看到了，其实这更好办，所谓的甲板传导，就是让这艘战舰飞到他们那艘大飞船里，就可以通过用能量立场辐射它的甲板，给它充能。” “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把这艘飞船停在太阳附近，它就可以自己给自己充能。” “阿斯嘉德的飞船用的也是差不多的技术，这能保证在技术人员减员的时候，非技术人员也可以轻易操纵这艘战舰。” “很正常，科技发展的终点就是简易化和智能化，任何一个智力正常的小学生都可以操控这艘飞船的话，那选拔宇航员的门槛就可以被降低到最低。” “好了，我们先把它开回去，然后，继续筹备水星基地。” “对了，既然你已经见识过万磁王的力量了，那我们就准备，让克里人见识一下真正的光辉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S:光辉大事件（二十二） 银河系半人马旋臂末端，一颗星系边缘的黑暗行星附近，一支由三艘护卫舰组成的舰队，正在缓缓航行，舰队主舰的主控室当中，蓝皮肤的舰长正在和自己的大副聊天。 “这真的很奇怪，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偷车贼？我听说，这附近唯一一个文明，就是那个地球上的人类文明，难不成是他们偷了我们的飞船？”大副十分疑惑的问。 “不可能。”舰长非常坚定的摇摇头，他说：“你不了解人类文明，他们还只是一群停留在行星地表的低级文明，只不过运气比较好，出生的星球很富饶，因此才能在宇宙当中活下来，他们连在宇宙当中航行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可能来偷我们的飞船？” 大副点了点头说：“也是，那会是谁？” “宇宙中的小偷有的是，你忘了上次我们在破碎维度边缘，遇到的那群宇宙海盗了吗？说不定就是他们干的。” 舰长的语气里有些愤怒和不屑，他接着说：“对方肯定只是为了恶心我们一下才这么做的，他们的目标可能并非一艘小小的护卫舰。” “毕竟，一個能在深空当中准确的定位到我们、判断我们飞船的状态、停留在这里观察我们巡逻的路线，然后再出手对付我们的人，肯定是已经能够在深空航行的星际文明。” “他们要是没有自己的飞船，怎么可能来到这里？既然他们都有自己的飞船，干嘛要偷我们的护卫舰？无非就是看我们的舰队状态不好，想来挑衅罢了。” 大副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这位舰长说的逻辑倒也没错，这里是一个非常偏僻的星系，并没有本土文明，也没有任何可供开采的资源，相当于宇宙中的荒漠。 在克里人看来，其他势力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追着克里舰队来的，而这种势力都有本事在深空航行并追着克里人的舰队了，那就算层次不及克里帝国，也差不了多少，至少肯定有自己的飞船。 克里人最高端的技术是他们的行星战舰，他们文明大部分资源都倾斜到了这种巨大的战舰身上，以至于护卫舰所使用的技术并不高端。 往年也遗失过不少护卫舰，也有人在黑市上贩卖这种飞船的零部件，可会购买这种东西的大多都是星系内航行都有些费劲的低层次文明，高层次文明要这种基础飞船部件没什么用。 可他不知道，人类神秘侧所发展出的魔法技术，在宇宙中也是独一无二的。 虽然人类本身不具有使用魔法的能力，他们的力量都是向宇宙魔神“借”来的，可不论是神秘学还是科学，人类在开发技术、提高生产力等方面，有着无穷无尽的追求。 舰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大副也跟着他走过去，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看到另一侧的窗户外面，忽然出现了一艘飞船。 “将军！那是什么？？？侧翼的飞船怎么飞到这里来了？……等等！不对！那是敌人！！警戒！快警戒！！”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喊完，金色的雷霆就包裹了整个宇宙飞船，在一瞬间，所有通讯信号全部被切断。 “滋啦”一声，半空中打开一道传送门，一个绿色头发的女人从中飞出，她一挥手，主控室中的所有金属拔地而起。 舰长和大副在发生变故的一瞬间就举枪射击，可飘舞的金属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缓缓落地的北极星狠狠一握拳，他们的金属头盔直接将他们的脑袋挤成了肉沫。 北极星看都没看他们的尸体，她转过身来，“砰”的一声，面前的大门打开，更多的克里人守卫涌进来。 就在武器能量倾泻而出的一瞬间，北极星伸出双手，伴随着她动作的停顿，所有能量凝结在半空，再向前一挥手，磁力场刮起的旋风将所有武器能量席卷回去，瞬间，克里人的残肢就像被冲进下水道一样，全部涌回了走廊里。 飞船里刺眼的警报灯光照在北极星的脸上，她对面前的血腥场面丝毫没有任何动容，而是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走廊尽头又出现了克里人的守卫，可他们并不是北极星的对手。 克里人也是普通的碳基生物，而且走的也不是肉体强化的路线，和阿斯嘉德那种半神文明有很大的区别。 他们单兵战斗力不强，主要还是依靠武器，他们全身的盔甲都是由特殊金属制造的，能够抵抗非常剧烈的冲击，手里的武器大多是激光射线和电磁炮，相信“金属”、“激光”、“电磁”这几个词一出，就能看得出来，北极星对付克里人是四倍克制。 同样的事也在其他两艘飞船上发生着，负责主攻的都是北极星、冰人这种动起手来很快，但不会造成太大破坏的变种人。 整个过程非常之快，从动手到结束不过短短几十秒，而在结束之后，舰队直接被拦截停在了这颗黑暗行星的引力场附近。 而同一时间，位置更加靠前的另一支舰队却缓缓出发了，这支舰队和克里人的舰队长得一模一样。 黑暗行星的卫星上，斯特兰奇和几个大法师正在忙着确认，他转头问身后那个穿着深蓝色法袍的女法师：“‘艾克恩之形’的稳定度怎么样？一定要确保在舰队归位的过程当中，不会出现幻术波动的情况……” “放心吧，艾克恩之形是所有幻术魔法当中最为逼真的一种，我们以自己为本体进行分身时，甚至可以模拟全部的实力，模仿没有生命的东西，精度会更高。” 斯特兰奇点点头，他专注地维持着自己手上的魔法光辉，而另一个男性法师在不断的指导他：“幻术魔法是卡玛泰姬魔法当中十分强力的一种，我们所制造出来的幻术不仅仅是幻术，而是另一种层面的现实……” “以往你看到的那些有些虚幻的幻术，主要是因为能量不够，而现在，我们有了足够的能量，幻术所能发挥出的力量就被提升到了最大……” “注意！一定要集中注意力，坚信你所制造出来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斯特兰奇闭上眼皱着眉，他手上的魔法光辉越来越盛，过了一会，他睁开眼，对着站在对面扛着摄像机的毒液说：“你能不能站到旁边去？你打扰我修炼魔法了，知道吗？” “神盾局正在实时转播，而我是他们聘请的摄影师，我要敬业一些……” “见鬼了，你怎么不去拍那些飞船？” “当然是因为，替换那些飞船的动作已经重复一次了，而你修炼魔法的场景我还没拍过。”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随着摄像机的拉近，能看到他脸上的无奈，而坐在神盾局监控室当中的尼克说：“魔法真是个神奇的东西，竟然能模拟出一只一模一样的舰队，这个有点疯狂的计划，还真的快要成功了。” “我之前就说过，这是个成功率很高的计划。”席勒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简单，但好用。” 当人类得知有一支克里人舰队停留在银河系边缘的时候，他们所考虑的第一件事，就是这能给人类带来什么利益，这支舰队里最值钱的财产，当然就是战舰了。 但就如洛基所说的，那个大的行星战舰实在是有点超出了人类的胃口，想把它弄到手，付出的代价要比收获更多。 道德底线久经考验了几人虽然贪心，但却十分理智，他们果断放弃了那个大家伙，转而开始打这些小的护卫舰的主意。 变种人和共生体们能够弄来一艘战舰是意外之喜，这也方便了他们接下来计划的进行。 这个计划不管是听上去，还是执行起来，其实都非常简单，更多的是利用了人类各个势力独特的优势。 共生体和变种人虽然偷来了一艘护卫舰，可是重复这个方法，肯定弄不来所有的护卫舰，就像有一个东西放在一个地方被偷了，那第二天肯定就会换个地方放。 如果用这种手段强行把一个巡逻小队的三艘护卫舰都“偷”过来，巡逻的护卫舰没有归位，行星战舰的指挥官肯定会察觉到不对，不会再派出护卫舰巡逻，也就是说，这种把戏只能用一次，如果再想偷，就只能冒险靠近行星战舰了。 但是，人类有法师这个群体，而法师有一大堆慷慨解囊的客户，在能量充足、技术成熟的情况下，实在是有太多的空子可以钻了。 每一个克里人个体，都被至高智慧监视着，他们的一切行为逻辑，其实都是至高智慧给他们制定的，而舰队的运行方式也是同样。 智能生命所制定出来的计划有很多优点，比如效率最大化，运行十分稳定等等，但也有缺点，比如说相对比较死板。 克里人指挥官的权限并不高，因此无法对于现在舰队的情况进行临场调整，在意外损失了一艘小小的护卫舰之后，巡逻命令依然没有更改，所以他们依旧三艘护卫舰为一个小队，在星系当中巡逻。 地球的科学家根据他们巡逻的路线进行计算，抓取到了一个最安全的地点，也就是黑暗行星。 当克里人的护卫舰舰队驶入黑暗行星附近的时候，人类方面就会进行强攻，大量变种人和共生体配合共同进攻护卫舰飞船，争取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完成作战。 而在真实舰队被拿下的一瞬间，由地球法师利用“艾克恩之形”这个幻术魔法所制造出来的幻术战舰，就会如同往常一样驶离黑暗行星的引力带。 而这些由幻术制造的虚假飞船，飞回行星战舰旁边的时候，仍然有一个缓冲时间，巡逻回来的战舰并不是立刻飞回行星战舰补充物资，而是要在宇宙中停留一段时间，等之前的战舰完成充能才能进去，这样，露馅的时间就被极大的减缓了。 而在第一次幻术战舰归位，到它进入行星战舰进行充能的这段时间里，又会有另外两队战舰出发巡逻，甚至如果幻术战舰再拖延一会，还能等到第三队舰队出发。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九艘克里人的战舰被替换掉了，加上之前共生体和变种人们弄来的那一艘，已经达到了预计的目标十艘战舰，而这十艘战舰，已经可以编成一个满编队的宇宙飞船舰队了。 就在最后一艘战舰归位之后，席勒鼓了鼓掌说：“好了，光辉23号到光辉13号，都已经回归了地球母亲的怀抱，我们可以庆祝一下了。” “庆祝的事等会再说，我之前就想问了，光辉这个名字也就算了，但为什么是从23号开始倒数？”斯塔克问。 “因为他们不是有23艘护卫舰吗？”席勒非常理所当然的说：“它们长得一模一样，之前我们不是已经论证过了吗？那是人类古文明留下来的遗产，理应由我们继承。” “现在，莪们只收回了10艘，如果剩下的13艘因为一些不可抗力被毁，那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克里人，所以他们必须赔偿我们……” “所以，克里人还倒欠我们13艘飞船？？？” 席勒走上前和斯塔克握了握手，诚恳的说：“星际数学家斯塔克，于今日提出了人类飞船率第一定理……” 斯塔克捂住眼睛说：“我还真是有点高估你们了。” 席勒和尼克对视一眼，尼克说：“要不是中间的那个大家伙长得实在是区别太大，我们本来也想把它化为我们理应继承的遗产的一部分的……” “你干脆说克里文明都是人类该继承的遗产算了……” 听到这话，尼克和席勒一边摇头一边鼓掌来，尼克走上前握着，斯塔克的手，诚恳的说：“星际法学家斯塔克，于今日提出了人类文明遗产继承法……” 斯塔克一脸无语的表情，就在这时，斯特兰奇和毒液走了进来，席勒对毒液招呼道：“布洛克先生，来这边，刚刚我们人类最伟大的数学家和法学家斯塔克先生，对于人类的飞船率和继承法发表了一番高见，他称，人类文明的飞船率是一个负常数，克里舰队来到银河系边缘是一场长途跋涉的寻根之旅……” 就在席勒和尼克打算联手考验一下斯塔克和埃迪的道德底线的时候，冰人推着查尔斯的轮椅走了进来，查尔斯开口说： “埃里克已经准备就绪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S:光辉大事件（二十三） 此时，世界安全理事会秘密会场当中，一个更大的屏幕围绕在半圆形坐席的前面，而那上面的图像有些怪异，整个屏幕的正中央，是一颗巨大的火球，显然，图像经过了一些特殊处理，才能让恒星的真面目显现出来。 而如果仔细看，在这颗恒星的右上角，有一個很小的黑点，那就是克里人的行星战舰。 行星战舰虽然有一整个行星那么大，可是和巨大的恒星比起来，仍然不值一提，此时，克里人的行星战舰正蹲在太阳旁边汲取能量，简称嘬太阳。 由于体型差距太大，这幅场面更像是一只蚊子在嘬一个椰子，在恒星布满整个屏幕的时候，克里人的行星战舰已经小到微不可见了，要不是有一个红框专门标出了它的位置，坐席上的这些大人物们根本看不到那艘战舰的存在。 之前，他们已经看到过了这艘行星战舰的特写，在那幅画面上，行星战舰显得无比巨大，十分可怖，压迫感极强，可它跟宇宙中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比起来，仍然十分渺小。 这虽然不再带给观众们那么强的压迫感，但却带给了他们一种更深的绝望，即使先进到克里文明的程度，和熊熊燃烧的恒星比起来，依旧像一粒沙一样渺小，这就是星际社会的现状，再强大的文明，也终有一天会在宇宙天灾中走向湮灭。 可现在，人类连一粒沙都算不上，甚至不用海潮袭来，稍微大一点的海风，就足够吹熄文明之火。 在这一刻，虽然所有人的想法都不同，没有任何人的立场完全一致，全都是各怀鬼胎，可他们都不得不暂时把自己放在人类文明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因为如果这个时候再区分国家和势力，那就更是弱小到一触即溃了。 当游戏地图还局限在地球上的时候，国家和势力间的斗争显得惊心动魄，可当版图被扩展到整个宇宙，一颗小小的恒星表面发生了什么，根本无人在意，其中有不少代表们的目光频频瞥向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和神矛局局长郑贤。 可以预见的是，这两个部门将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得到更大的权力。 就在他们思考未来的发展方向的时候，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红框，但是那个红框里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导播似乎也发现了，那是一个无效提醒，于是，他不得不将镜头拉近，在恒星无穷无尽火焰作为背景的画面当中，一个小小的黑点不断放大。 镜头再拉近一些，人们才看到，那似乎是一个人。 瞬间场上开始响起悉悉嗦嗦的议论声，从这幅画面当中就能看到，这个人距离恒星是如此之近，似乎比那艘行星战舰离得更近，他几乎都快降落到太阳表面了。 镜头无限拉近，直到对焦到他的脸上，顿时，会场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因为出现在画面中央的，是一个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苍老面容——那是万磁王。 他的表情依旧很冷漠，嘴角和眉角像两条下划线，他抿着唇，什么也没说，但却微微低头，掸了掸自己的手套。 太阳的粒子围绕在他的身旁，可却丝毫无法沾上他的衣角，在无穷无尽的恒星火焰当中，漆黑的披风随太阳风飘舞，如同当车的螳螂，也像撼树的蚍蜉，这幅画面震撼了这里的所有人。 万磁王缓缓的闭上眼睛，然后张开双臂，他漂浮起来，然后更向下落，几乎将自己完全融入太阳当中，粒子开始不断震动，火焰风暴越来越强。 在短短一瞬间，太阳上的所有火焰凝结了。 出现在屏幕上的画面，就像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要不是远处克里人的战舰依旧在缓缓旋转着，观众们几乎要以为是转播出现了什么问题。 可信号并没有被切断，一切都在真实的发生着，就在那一瞬间，太阳停下了，所有的火焰、粒子、风暴、能量，全部停住了。 一种无形的立场冻结了太阳，然后开始不断的向内塌缩，磁力场越收越紧，整个恒星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这好像和我们预计的不太一样？”神盾局的办公室当中，尼克眯着眼睛，说：“超新星爆发的流程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不是从中心开始吗？” 斯塔克摇了头说：“你知道炸弹为什么需要一个外壳吗？不仅仅是为了存放火药，也是为了提升炸弹的威力。” 伴随着斯塔克的描述，一种更直观的变化开始了，太阳表面的粒子开始逐渐离散，整个球体越变越大，似乎在急速的衰老，克里人的行星战舰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立刻就想离开。 这时，席勒评价道：“看来，万磁王还是一个战术高手，他先用这种缓慢的变化麻痹克里人指挥官，让他以为太阳不会立刻出问题，让他还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恒星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说不定还想去调查一番……” 就如席勒所说，行星战舰并没有立刻用所有剩余的能源强行启动引擎，开始跃迁，而是现在宇宙中缓缓的后退了一段距离，似乎是想从远距离观察一下，恒星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也不能怪他们放松警惕，因为他们在采掘能源之前，已经对这颗恒星做了极其详细的调查，这颗恒星虽然不是正直鼎盛，但也还算稳定，至少几十万年之内不可能有什么变化。 越是发达的文明，对于自己调查出来的数据就越有信心，所以克里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太阳要炸了，而是他们汲取能源的方式出了问题，导致太阳发生了改变，所以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后退两步，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就像一个人在使用微波炉的时候，听见微波炉突然发出咔哒一声，第一反应也是“是不是我加热东西的姿势出了问题，导致微波炉坏了？”。 所采取的措施肯定不是拔腿就跑，而是后退两步观察，说不定还要上去拍拍微波炉。 可就在行星战舰观察了一会没有结果，打算上去拍拍这颗恒星，看看到底哪里坏了的时候，人类无法感受到的一个极短的时间单位内，恒星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引力，将周遭的一切全部吸引了过去。 短短一瞬，这种可怕的引力就突破了行星战舰的反重力装置能够维持的上限，这颗在恒星面前十分渺小的行星战舰，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向太阳坠落过去。 突然间，这种可怕的引力忽然之间消失—— 恒星爆炸了。 在巨大的屏幕上，那颗圆形的火球，先是翻涌出一阵橘红色的波浪，紧接着，白色由一个点开始逐渐覆盖整个球体，再然后，数道璀璨的星环围绕着球体散开，将整个恒星周围的椭圆区域全部覆盖起来。 这些星环开始不断震动，然后在某一瞬间，绽放成了绚烂的烟花。 人类的肉眼能够观察到的东西非常匮乏，这当中各种粒子互相作用的过程，根本就无法被碳基生物所看到。 但他们能看到的是，一场遍及整个星系的绚烂烟火，由这颗巨大的恒星中爆发出来，无穷无尽的光辉，将黑暗的宇宙彻底点亮。 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那颗小小的行星战舰，到底是在哪一波能量爆发中被摧毁的，这种绚烂的光线让所有人头晕目眩，这是任何画作都不能描绘出的璀璨，这个世界上已知的颜色，已不够表达这一瞬间的绚丽。 而就在这时，人们发现，屏幕上似乎有一个小小的黑点，一直屹立在原地，从太阳产生变化开始，就没有动过。 这颗黑点安静的像是落在屏幕表面的一粒灰尘，在这种绚烂的光线中显得更加突兀，有些观众甚至想去擦拭屏幕，可很快，他们就发现，那并不是灰尘，而是一个人。 是一个他们不愿意去想，也不敢想的人。 万磁王就这样站在太阳爆炸的余晖当中，一波又一波巨大的能量从他身边掠过，可是没有一丝能够站到他的衣角，一种无形的立场始终围绕着他，让他站在最为炽热的能量核心，比任何人都近的观赏着这绚烂的一幕，但他依旧沉默。 北极星也站在神盾局的办公室当中，他看着面前的屏幕，脸上被火光照得更亮，在所有人都凝固的看着屏幕的时候，她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似乎在想什么。 然后，她心有灵犀一般的看向查尔斯，查尔斯也在看着她，缓缓对她点了点头。 北极星又将视线投向屏幕，那种爆炸的光辉并没有减弱，而是越来越强，超新星爆发的光辉将会在几十天之内变得越来越亮。 毫无疑问的是，这是一次可以被人类所观测到的超新星爆发，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十天当中，它的亮度足够跨越几亿光年。 两个会议室当中，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在沉默着，似乎还沉浸在震撼当中不能自拔。 但那个小小的黑点似乎没有心情看风景，就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一个瞬间里，他消失了，就如同无数次他消失在战场中央一样。 “我想，现在，另一个场地的那群人，应该有满肚子的疑问和惊恐。”尼克看着屏幕缓缓说。 “我猜，他们应该很想问一个问题，可那真的是一个很蠢的问题——‘万磁王为什么不毁灭地球？’”席勒接着说：“倒不如问，他为什么要毁灭地球？” “或许，等到变种人彻底灭亡的那一天，他就会……” “不，他不会。”查尔斯打断了尼克的推测，他摇摇头说：“他不会毁灭地球，如果变种人真的要灭亡了，他会把所有人都变成变种人。” “你可以认为他是一个疯子，但他真的深爱着这颗星球，比你们任何人都爱。”查尔斯叹了口气，他的语气开始变得低沉下来，就像在念一本故事书。 办公室中冷色的灯光黯淡下来，只有低沉的声音回荡着。 “在许多年前，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我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孤独的人，他很少和别人交流，不喜欢参与到任何热闹的场合中。” “当时，我觉得我作为他的朋友，有义务将他从这种孤独中拉出来，但后来，我发现，他其实并不孤独。” “因为他天生就能感受到磁场，所以，他最好的朋友就是他脚下的这颗星球。” “埃里克就像是住在地球的血脉当中，能够通过他特殊的磁力天赋，聆听星球的耳语。” “他们的磁场合而为一，这颗星球是他的父母、朋友和爱人，与他一起心跳，共同脉动。” “当他的能力越来越强，他的朋友也就越来越多。” “行星、恒星、黑洞……宇宙的万事万物，都有独特的磁场，那是它们的语言，而埃里克，他是宇宙中所有声音的倾听者，只有他，能听到这些天体歌唱……” 最后，伴随着屏幕熄灭，查尔斯的声音带着感慨，归于虚无。 “这就是万磁王，一个并不孤独的宇宙之子。” 第三百四十四章 S:光辉大事件（二十四） “我发现，人类这个文明好像真的很幸运，我们不光出生在如此宜居的星球上，而且每当遇到什么麻烦，就总是会有合适的办法，让我们能够解决麻烦。”斯塔克实验室里，斯塔克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说。 “或许，人类比你想象的更幸运一点。”席勒一边写病历一边说，斯塔克抬头看他，席勒问：“比如，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斯塔克还没等说话，席勒就先说：“我猜，你一定是想去被恒星炸完之后，还剩下一点遗骸的行星战舰上看看。” 斯塔克摆了一下手说：“没有任何一个科学家能够拒绝这個机会，其实我觉得，它的残骸比完全题要更有参考价值，因为当那些能量将所有不够坚固的部件化为灰烬之后，我就能看到星球战舰整体的支撑结构了。” “要制造这么大一艘战舰，光是引力问题就难以克服，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支撑结构，根本不可能运行得起来。” “很多人都觉得，反重力系统和推动力才是关键部分，但对我来说，只要能源足够，这部分很好解决，但一直困扰我的，反而是最基础的结构问题。” “就如同你的机甲一样？” 斯塔克挑了挑眉，有些讶异的看着席勒，说：“你终于不只会拧灯泡？克” 然后他低下头，一边写字一边说：“没错，有些时候，我恨不得让我的肢体变一个形状，来适应我的机甲，发挥出更多的功能。” “当结构和外形被固定之后，要如何排布内部结构才能让效率达到最大化，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即使这艘战舰有行星那么大，可要安进去的东西更多，我非常想知道，它到底是用什么结构，来实现这个设想。” “不过可惜，恐怕要很久之后才能上去看看了，毕竟就算我的机甲能够抵抗一部分辐射，那上面的温度也够要命的。” “所以我才说，人类比你想象的更幸运，这不是巧了吗？刚好有一名欧米伽级变种人，他的能力是无视物理规则，重组分子变成冰……” “而更巧的是，他有一个非常好的借鉴对象。” 斯塔克若有所思的说：“致密冰？” “没错，就在昨天，班纳告诉我，在他的一番讲解之下，冰人波比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不光会往别人的脚下铺冰块了。” “他可以利用水分子散溢的原理，给一个区域瞬间降温，无毒、无害、无副作用，方便、高效、可持续。” 斯塔克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的说：“好像从万磁王把恒星炸了之后，那帮变种人学生们就努力多了，他们是怎么了？突然开窍了，” “或许，是万磁王让他们看到了变种人的未来不止在地球上。”席勒合上病历本，放到了手边。 北极星把手从课本上拿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和脖子，冲击波把脑袋探过来，问她：“你作业写完了？怎么这么快？” “因为这是物理作业，而且讲的还是磁生电。”北极星伸出手，只见她手腕一动，手指之间闪烁出噼里啪啦的电光。 她翻了翻手掌，看着自己的手说：“还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好吧，我说最近你的毛衣怎么总是炸毛，你玩电之前就不能先远离这种毛织物吗？” 北极星收回手，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那是一件深灰色的毛衣，此时上面的绒毛根根立起，显得她像一只刺猬。 这时，冰人拿着电话走进来，北极星问他：“你刚刚拿着电话就跑了出去，怎么了？谁给你打电话？” “我有新任务了，我得带人去那艘被恒星爆炸炸的只剩一点残骸的行星战舰上看看，反正又是他们那一群科学家去科考，我只是负责开路。” 听到冰人这么说，北极星的表情有点犹豫，冲击波看着他的脸说：“你该不会想过去吧？这不行吧，你又不是万磁王，也变不出冰给自己降温……” “呃，如果你们想去的话，我也可以带你们过去，反正保护一个人和保护几个人也差不了多少。” “北极星，查尔斯教授找你，好像是有新的任务。”闪烁突然出现在了几人身边，北极星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等她来到X教授的办公室，查尔斯已经在等她了。 “洛娜，这里有一个新的课题，算是你的额外作业。”查尔斯把一摞文件递给北极星，北极星翻开之后，有些疑惑的问：“……黑洞？我们还没学到这吧？” “所以说是额外作业，我相信你有能力完成，毕竟，你也是磁力的掌控者。” 北极星垂下眼帘，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然后说：“昨天我试过了……” “试过什么？” “就是……像他那天在教室里一样，弄出一颗太阳……” “你成功了？” 北极星摇了摇头，说：“没有，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点燃那种火焰，而且每当我想尝试的时候，我很快就会力竭，我的能量根本不足以支撑我做这种事。” “其实我觉得你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埋头摸索，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父亲这当中有什么技巧呢？” 北极星偏头，似乎不想说话，查尔斯说：“我知道，你还是怨恨他当初抛下你和你母亲，旺达和快银也同样在意这一点，即使我是埃里克的朋友，我也得承认，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可最近，我的一个朋友给了我一个新思路，你要是把他当做精神病人看待，你就会觉得他还算不错了，我的那位朋友是一名心理学教授，他觉得埃里克可能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 “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无法体会他人的情感、社交困难、刻板行为、兴趣局限……” 北极星捂住额头说：“还真像他。” “这样一想，你是不是就觉得他好像对你还可以？” 北极星抿着嘴过了一会，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我是说……” 她叹出一口气说：“好吧，我承认，那天他的举动给了我很大的震撼，我从来没想过，磁力是一种这么强大的能力。” “这样看来，他没打死那个红头发和他的弟弟，已经算对他们够好的了。”北极星又没好气的说， “别这样，洛娜，那是你的哥哥和姐姐。” “好吧，我去问问他，但我觉得，多半也和以前一样，我说什么话，他也听不进去。” 北极星离开之后，查尔斯摇了摇头，紧接着他又打了个电话，没多一会，快银就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他说：“教授，您找我？” “是的，我想问一下，你姐姐去哪里了？上次你说她不在地球？” “哦，之前她精神状态不太好，好像经常做噩梦什么的，然后有一天，她急匆匆的走了，似乎是被什么人叫去的。” 看到查尔斯担心的表情，快银安慰他：“没事的，教授，旺达很强的，就算有什么危险，肯定也能跑回来。” “好吧，你先回去吧。” 第二天，北极星手里拿着一个圣诞水晶球，出现在课桌前，她放下书包，然后把那个水晶球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冲击波看到那个水晶球，疑惑的说：“这是什么？谁送你的？这还没到圣诞呢。” “你别管了。”北极星坐到座位上，把水晶球拿起来。 那个水晶球有点奇怪，因为里面既不是下雪的圣诞小房子，也不是驯鹿雕塑，而是一个奇怪的小黑点。 冲击波探头探脑的，想要看清楚那个小黑点是什么，冰人也好奇的看过来，北极星举着那个水晶球喃喃自语：“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 就在她发力的一瞬间，快银以他平常慢跑的速度冲进教室，以往，他应该一瞬间就不见了，可这次，“砰”的一声，他就摔到了地上，然后“嗷”的惨叫了一声。 第一排的三个人都低头看向他，北极星看向自己手里的水晶球，露出了一个开心的表情，说：“没想到，黑洞还有这个作用。” “那是黑洞？”冲击波不可置信的问，忽然，他又好像想起来了些什么，说：“这是你父亲给你的？” 北极星没回答，只是再次驱动磁力，刚刚站起来想要跑出去的快银，就像被拽住了尾巴的狗，干蹬腿不动地方。 北极星开心的笑了起来，快银却笑不出来了。 这之后，北极星就拿着万磁王给她的那个研究道具，一个极微型的黑洞，天天折腾快银。 她可以用磁力略微的激发出黑洞的引力，而黑洞的引力则可以把奔跑中的快银拽住，北极星和这个哥哥向来相看两厌，两人这几天打了好几架，但最终都是北极星占上风，因为快银除了速度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强力的攻击手段。 这一天，北极星还是一样，拿着那个水晶球把快银摁到地上，但就在她要再次启动水晶球的一瞬间，一个女声传来：“住手。” 瞬间，水晶球刚被激发的磁场，就被压抑了回去，北极星赶忙调整周围紊乱的磁场，以防止它爆炸。 一个红头发的女人从一道裂隙当中走出来，周身还环绕着雾蒙蒙的魔法之力，北极星打量了她一眼说：“旺达？” 快银从地上爬起来，他呸了两口，把嘴里的草屑吐掉，旺达白了一眼北极星，但似乎并没打算跟她的妹妹计较，因为她知道，北极星要是真想伤害快银，快银就不止被按在地上了。 旺达拍了拍快银的肩膀说：“带我去至圣所。” “至圣所，那是哪里？” “我怎么知道，但反正肯定是地球的某处。” “旺达，你回来了？”查尔斯推着轮椅出现在操场上，旺达点了点头说：“早上好，教授，您知道至圣所在哪里吗？” “至圣所？我听斯特兰奇提到过，好像是在华尔街，你去至圣所干什么？” “抱歉，我有点着急，回来再跟你们解释，快银，我们走。” 快银抱起旺达，一瞬间，他们两人就不见了。 至圣所中，斯特兰奇正拿着一份表格看，忽然，“嗖”的一下，一道影子从他身边滑过。 斯特兰奇原地转了个圈，什么也没看见，然后再转身回来，看到一男一女站在他身后。 他刚要说什么，旺达伸出手制止了他，并说：“你好，请问你是至尊法师斯特兰奇吗？” “我是斯特兰奇，但我不是至尊法师。” “好吧，那没错，听着，有一个叫西索恩的魔神，让我来至圣所问你们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最近宇宙本源的混沌之力损失的非常厉害，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第三百四十五章 S:光辉大事件（二十五） “硫磺矮人向仙女座联合体文明宣战了！” 影子匆匆的跑进查尔斯的办公室，她嘴里发出蓝灵的声音，绿刺紧跟在她身后，查尔斯正在和旺达快银姐弟说话，闻言，他转头。 蓝色的粘液覆盖上影子的身体，蓝灵的声音出现，他语调十分低沉的说：“就在刚刚，我们接到了同族的通讯，硫磺矮人摧毁了仙女座联合体文明位于大星云边界的一颗星球，并且集结了舰队，现在已经大军压境了！” “怎么回事？”查尔斯皱起眉，他说：“怎么在这个关头开战了，你们之前不是说，局势还算稳定吗？” 蓝灵叹了口气说：“据我的同族们说，最近克林塔星周围出现了一股特殊力量，包围了整个星球，让所有的共生体都无法离开，硫磺矮人可能是想趁人之危，趁共生体无法去支援仙女座联合体文明，而一鼓作气打败他们。” “特殊力量？”查尔斯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对于这种神秘侧的东西一向不算了解，于是他说：“这是恐怕得去找斯特兰奇，这样吧，快银，你去把闪烁叫来，你们两個一起，把这几位共生体送到至圣所去……” 旺达举起手说：“我也去，顺便去问问他们上次那个问题进度怎么样了。” “下次他再来，你就告诉我，我保证他无法再在梦里骚扰你。”查尔斯走过去拍了拍旺达的胳膊，说：“别担心，他伤害不了你。” “其实就算他进我的梦里，也伤害不了我，只是多少有点烦人。”旺达叹了口气说：“他长得真的很丑，每次在梦里见到他，我都觉得自己做噩梦了。” “我早就说，你别和这种魔神扯上关系。”快银摇了摇头表情，非常不赞同，但旺达却说：“他借给我的混沌力量确实挺好用的，而我要付出的代价，只是帮他跑跑腿而已，只不过最近他催的太急，我才有点烦躁。” “算了，我们走吧。”旺达拉着快银的胳膊说。 几人很快带着那几只共生体来到了至圣所，而至圣所这边的人很齐，席勒、尼克、斯塔克、斯特兰奇和洛姬都在，他们正在讨论如何将光辉舰队最大化的利用起来。 斯塔克的观点是，主要以无人驾驶为主，利用他的智能机甲去操纵飞船，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降低对宇航员的要求，对飞船本体以研究为主，而不做太大改动，同时开始独立制造飞船。 而斯特兰奇却觉得应该对舰队进行魔法改造，因为魔法技术是人类的长项之一，可以很好的针对一些只有科技力量的文明。 洛姬则觉得应该往火力覆盖化上发展，就像阿斯嘉德的舰队一样，多就是好，大就是美。 洛姬现在和人类的关系很近，因为她也是至圣所的股东，而且还是销售代表，属于高级合伙人，至圣所发展的越好，她在阿斯嘉德的话语权也就越大，可以说是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另外，她和斯特兰奇也很合得来，两人狼狈为奸合作的还算愉快，所以在很多方面她都愿意给出建议。 变种人和共生体们进来的时候，正轮到洛姬发言，她说：“我认为，你们完全可以把这十艘战舰的武器系统结合起来，构建一个巨型武器，这不单可以用来攻击敌人，也可以方便你们在周围的行星上采矿。” “不要小看开采和发掘能力，这是一个文明的基础，即使是阿斯嘉德彩虹桥这样强力的武器，也经常被用来打碎行星开采矿物，获取宇宙中的稀有金属。 斯塔克是站在她这边的，他点了点头说：“的确，银河系当中有这么多可供开采的资源，没道理这么放着不用，提高人类基础科学水平的路很漫长，我们应该先积累资源……” 斯特兰奇却觉得这样做有点浪费，他说：“其实我觉得你们用不上十艘飞船，就不能分给我们两艘让我们做实验吗？科技和魔法分庭抗礼，我们甚至都不要一半，已经很不错了。” “但你必须拿出一个严谨的方案，来阐述你们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思路，去改造这些飞船，这是必要的程序。” 斯特兰奇叉着腰，无奈的说：“你难道指望那帮大法师们给你画工程图吗？魔法就是这样，我们没有办法用十分清晰的语言将它描述出来……”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尼克在当中调解，他对斯特兰奇说：“就算你们拿不出一套完整的过程，起码也应该告诉我们大致的效果。” 然后他又转向斯塔克说：“既然要走科技与魔法并行的路线，那一艘不给确实有点过分了，这样吧，我做主，先批给卡玛泰姬一艘飞船，让他们进行初步的实验，如果他们弄不成，这一艘就交给你个人，你想怎么改都没问题，怎么样？” 斯塔克思考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神矛局和其他国家的安全部门怎么说？”席勒转头问尼克，尼克叹了口气说：“神矛局那边给我的信息是，东方国家比较在意飞船引擎，你们也知道，他们对于核聚变的研究比较深入……” “几个远东国家联合起来，正在全力攻克这方面的技术，估计这几个月就会拿出初步的成果，欧洲那边对于宇宙生态的研究和观测技术比较发达，，他们打算专攻这方面。” “至于莪们，自然是结构和材料，哦，对了，非洲国家的代表瓦坎达在材料这方面，打算和我们竞争一下，我们的专业人员给出的方案是，暂时不要和他们在这方面硬碰硬，他们的优势太大了……” “所以，我们专攻结构？” “没错，这是我们的长项，还有飞船的智能系统，毕竟我们有斯塔克，工程和机械方面的优势得天独厚，当然了，生物科技也不能落下，奥斯本已经有思路了……” 正说到这里，几名变种人和共生体们就进来了，蓝灵向几人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好像都想到了什么，斯特兰奇看向蓝灵，说：“能详细的描述一下那股围绕着你们星球的特殊力量吗？” “嗯，简单来说就是一些黑色雾气，但是非常凝实，密度很高，还带着一些我们很熟悉的气息，初步推测应该是宇宙的本源力量之一……” 蓝灵描述着那股力量，旺达却把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她转头看向蓝灵说：“你确定你没说错？这听起来怎么像是混沌力量？” “不用怀疑，那应该就是混沌力量，而且应该是，属于大魔影西索恩的混沌力量。”斯特兰奇笃定的说。 几只共生体面面相觑，他们问：“大魔影西索恩？这名字有点熟悉，但我们并没见过，他是谁？为什么要包围我们的母星？” 斯特兰奇抬头欣赏天花板，席勒低头数桌子上的木纹，尼克转头寻找窗户上的灰尘，洛姬偏着头研究扶手上的金属，只有斯塔克摇了摇头，显然，他的道德底线还是比这几位高一些的。 大魔影西索恩到底为什么会去包围克林塔星，还得从纳尔上菜事件开始说起。 众所周知，纳尔是宇宙当中最古老的几个生物之一，他所使用的混沌力量是宇宙的本源力量，当然，虽然他是混沌力量的使用者，但并不是拥有者，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些魔神是使用这种力量的，比如大魔影西索恩。 西索恩虽然在战力表现上败绩很多，但也曾被宇宙五大神明之一的永恒称为“癌症”，说明他的生命层次也很高。 可以说，纳尔和西索恩是宇宙中混沌力量最大的使用者，可西索恩比纳尔强的地方在于，他的脑子还算比较好用，所以才能选中绯红女巫作为自己在地球的代言人。 之前，西索恩一直处于沉睡当中，可睡着睡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床垫好像在往下塌，本来，这并不足以唤醒他，可结果突然有一天，“啪”的一声，他家房子塌了。 西索恩惊醒过来，然后就发现，自己的家被挖塌了一个角。 本来，他睡得好好的，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家房子塌了，那西索恩能不生气吗？他围着自己家的房子转了一圈，势必要找到这个挖他墙角的王八蛋。 可是他这一看，就发现出了大问题，这个挖人墙角的混蛋，不光把墙角挖没了，还连夜扛走了一面墙，西索恩醒来之后就发现，宇宙里的混沌力量缩水了不少，他简直满头问号。 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宇宙本源力量的性质了，宇宙中的本源力量有很多种类，它们的性质各不相同，有些力量比较活跃，因此使用他们的人也很多，但有些就比较怠惰，除非天生掌控这种力量，否则很难使用它。 宇宙中的惰性力量的代表，就是塞托拉克所在的深红维度中的深红之力，这是一种生成和变化都很慢的力量，虽然非常强大，但并不活跃，因此塞托拉克大多时数时间在睡觉。 混沌力量也属于一种惰性力量，但没有深红之力那么不活跃，因此也是有一部分生物能够使用它的，但也正因为它比较怠惰，所以也几乎不可能出现一瞬间缺少很多的情况，毕竟用的人少，损耗的自然就少。 可西索恩家房子的一面墙就是凭空的不见了，西索恩就纳了闷了，他这一觉也没睡多长时间，上次醒来还是给予绯红女巫混沌力量的时候，这才几天啊？房子就被挖塌了？推土机都没这么快啊？？ 西索恩最先做的，当然就是向周边的魔神打听一下宇宙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就打听到了“至圣所”这个名字。 这个至圣所正好还在他的代行者绯红女巫的老家，于是，他就跑到绯红女巫的梦里，让旺达赶紧过来一趟，研究一下他家的墙去了哪里。 绯红女巫天天做梦，梦到西索恩的那张脸，被西索恩烦的不行，于是只能前去赴任，之后，她就跑到至圣所来，问了斯特兰奇那个问题。 当然，斯特兰奇本着绅士精神，觉得让绯红女巫来回跑实在是太劳烦她了，至圣所直接派了个法师去给西索恩送了部手机。 当然了，至于西索恩最后是怎么怎么找到纳尔头上的，斯特兰奇就不太清楚了，可能是西索恩天生就具有侦探天赋，也有可能是西索安狗急跳墙被激发出了极大的智慧…… 反正肯定不可能是斯特兰奇指使接线员秃噜出去的。 第三百四十六章 S:光辉大事件（二十六） 神盾局的办公室里，尼克刚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的功夫，娜塔莎就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她一边低头翻文件翻一边说：“局长，今天还有26个事项等待确认，另外，昨天还堆积了几项工作……” “好的，我知道了，你放那吧，我尽快完成。” 娜塔莎刚想出门，她的手机就响了，她接起来说：“喂？……哦，是的，但他现在很忙，好吧，我会向他转达的。” “局长。斯塔克的电话，他让我询问你今天下午是否有空，请你去斯塔克实验室看一下实验成果，他们和瓦坎达联合进行的材料研究，弄出了一块样品……” “帮我约今天下午5点吧。” “局长！”科尔森走进来，对着娜塔莎招了一下手，然后走到尼克面前说：“阿卡姆教授……我是说，罗德里格斯教授，刚刚打电话来问你中午有没有空，他想在中午约你吃饭，顺便聊聊他的计划……” “午餐？我恐怕没空吃午餐了，约在下午2点吧。” “等等。”娜塔莎又转身回去，拿起那份表格说：“不行，局长，你忘了吗？下午3点要见神矛局的局长，一个小时可不够赶过去的……” 尼克正在思考，就在这個时候，史蒂夫推门进来说：“超级英雄小队计划只差最后一步，哦，你们也在啊，尼克，能借一步说话吗？” 就在这时，空中“滋啦”一声，出现了一个传送门，斯特兰奇把头从里面探了出来，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尼克，尼克我抬头看着他，斯特兰奇说：“快跟我来，洛姬想找你谈谈和阿斯嘉德建交的事宜，这可是大事……” 没等他把头收回去，又一个脑袋从传送门里伸了出来，那是旺达，她捋了一下自己红色的头发，说：“神盾局局长吗，X教授找您有事……” 还没等他说完，又一个脑袋伸了出来，毒液张大嘴露出满口尖牙，就像要咬掉尼克的脑袋一样，他不耐烦的说：“那个叫蓝灵的事儿妈找你，赶紧过去！” 尼克捂住自己的额头说：“为什么你们要一个一个的来，而不是找一个地方，所有人在一起沟通，把所有事说清楚？” 这时，传送门中伸出来两只手，把下面三个脑袋全都摁下去，席勒把头探出来说：“问的好，我正要找你讨论这个计划，你不觉得是时候成立一个专门的组织了吗？” 两小时之后，阿卡姆疗养院的会客厅里，尼克从桌子上拿起酒瓶，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点酒，斯特兰奇靠在单人沙发的椅背上小憩。 斯塔克就拿着一份图纸，把空闲时间利用的很完美，席勒依旧在写他的病历，洛姬站在窗边，把弗丽嘉给她编的辫子解开。 查尔斯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他说：“抱歉，我来的有点晚，毕竟我腿脚不太方便……” 说完，他让推着轮椅的快银先出去，斯塔克看到人差不多到齐了，他开口说：“说实话，我们就应该尽快处理这个问题，早成立一个组织不就好了？结果到现在还是一团乱麻，效率这么低下。” 尼克摇了摇头说：“不是那么简单的，你看看这里坐着的这些人，如果我们要联合起来，恐怕很多人会睡不着觉的。” “可我们不联合起来，我也没有觉可睡。”斯特兰奇捂着眼睛，显得很困倦，他说：“我每天处理卡玛泰姬和至圣所的事情已经够忙的了，我们之间的单向联系，占据了我全部的业余时间。” “谁不是呢？”斯塔克撇着嘴说：“我每天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这种效率奇低的联络网上，这简直是一坨狗屎。” “好吧，那么假设我们现在要成立一个组织，应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宇宙战争、星际外交等等事宜，那么这个组织要叫什么名字？”斯特兰奇问。 “我觉得应该叫光……”斯塔克嘴里的这个名字还没说完，席勒立刻打断了他：“不如就叫光辉联盟吧。” “可是……” “没有可是，忘了那个不吉利的名字吧。” 尼克十分疑惑的看着他，说：“上次我和你讨论超级英雄小队叫什么的时候，你也一口否认了莪的提议，还说那很不吉利，到底为什么不吉利？” “你们就别问了，如果说，我最希望能在这个组织中拥有的权力，就是命名权，当然，我也是很民主的，要是你们对光辉联盟这个名字不满意，那换一个也行，反正只要不是你们脑子里的那个就行。” “算了，这有什么重要的？”斯特兰奇满不在乎的说：“名字是最不重要的事，至圣所虽然叫至圣所，但它现在是一个客户服务中心，卡玛泰姬虽然叫卡玛泰姬，但它现在是一个综合魔法技术研究院……” “我觉得你们还不如叫它‘缺德联盟’。”斯塔克一针见血的说，席勒却摇了头，说：“别这么说，X教授在道德这方面是非常有保障的。” “是啊，要是没有他，你们的道德底线就深不见底了。” “好了，名字的确就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们还是想点实际的，最重要的是，这组织的基地要设在哪里？联络网要怎么构建？如何才能效率最大化？” 这个时候，席勒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看到他的表情，斯塔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席勒开口说：“……你们知道什么是思维殿堂理论吗？” 半小时之后，尼克揉了揉眉心说：“我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听过课了？我觉得我的大脑现在一团浆糊。” “你说的原理我都听懂了，但这跟我们要建造基地有什么关系？……等等，你该不是想把这个基地建在梦里吧？”斯塔克看向席勒说。 “这才是效率最大化的方法。”席勒解释道：“白天，大家都很忙，尼克要忙神盾局的工作，托尼要搞研究，斯特兰奇要管理至圣所，洛姬要回阿斯嘉德关禁闭，查尔斯教授也得管着变种人学校，我要管理疗养院。” “那我们为什么不把晚上的时间利用起来呢？做个梦就能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要是我工作的时候有这么好的事，我做梦都会笑醒。” 斯塔克伸出一根手指说：“第一，我们要怎么将我们的梦境连通起来？” 查尔斯看了一眼席勒，他说：“或许在你们看来，意识空间不是真实存在的，梦境都是虚假的，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如果一定要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那就是脑波，人的脑波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其实意识空间也是存在的，只要能将脑波连接起来，就能够实现真正的心灵连接。” “或许你们对我的能力有所耳闻，实际上，我就是利用脑波连接到别人的大脑里。” “当你们的脑波同时接入我的大脑的时候，就相当于你们的脑波也连接了起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实现心灵共通，出现在同一个梦境里了。” “前几天，我和查尔斯教授在研究这个课题的时候，已经做出了一个实验品，那是一个梦境中的基地，拥有所有它该有的功能，我们可以先尝试一下，然后再进行调整……”席勒表示自己早有准备。 查尔斯看着几人的表情说：“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个梦境只会透露你想透露的事。” 查尔斯的表情依旧很和蔼，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他说：“如果我真的想用我的能力去做点什么，那么，在我面前，没有人有秘密。” 查尔斯从来没有显露过自己能力的上限，因此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比起磁力，心灵能力是一种更加隐晦的力量，或许表面上没有那么绚丽的光影效果，但却更加致命。 洛姬提出了疑问：“我不是人类，你也可以……” 查尔斯微笑着说：“智慧生命，众生平等。” 所有人都看向查尔斯的脸，他的面容很苍老，目光依旧慈和，看不出任何一点攻击性，可人们却在他身上看到了和万磁王不相上下的强大气场。 “等等，如果你能将人的大脑连接起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可以构成心灵网络，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可以组成一台人脑构成的超级计算机？” 看着斯塔克的眼睛逐渐亮起来，查尔斯平淡的说：“理论上来讲，我可以将全人类的大脑连接起来，这样的心灵网络，比任何一台超级计算机都强的多，但我不能这么做。” “人类并不是计算机，他们的大脑中还装载了情感模块，一旦借用他们的大脑开始运算，很有可能会影响他们的情感，或者说极大的压缩他们脑中的情感模块，这会导致他们失去人性。” 斯塔克有些可惜的说：“的确，这倒也是个问题。” “我和查尔斯一直在做类似的研究，如果有成果了，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但总之，今天晚上我们先尝试一下，看你们能不能进入梦境中的基地。” 到了晚上，斯塔克正在实验室里忙碌，彼得把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好，然后说：“斯塔克先生，我先回去了，要是再晚，我的婶婶会担心的。” “好了，你去吧。”斯塔克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现在其实已经很晚了，但他丝毫不想休息，只想着快点把这个课题弄完。 就在他盯着一个模型仔细看的时候，他感觉一阵困意袭来，视线有些模糊，斯塔克使劲挤了一下眼睛，然后用手揉了揉眼眶，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感觉他的呼吸开始变慢，逐渐有些喘不上气，于是，他就找了把椅子坐下，没过两秒钟，他就栽倒在了实验台上。 忘记拿东西而折返的彼得，刚回到实验室，就看到斯塔克趴在桌子上，他走过去，凑近看了一眼，发现斯塔克的胸膛规律的起伏着，应该是睡着了。 彼得往回走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对他说：“关灯。” 彼得还以为是斯塔克说的，于是他就走到墙壁旁，把灯给关了，可他走出门之后，又觉得那个声音不太像是斯塔克的，而且好像也不是用嘴说出来的，更像是在他心里响起的。 他用蜘蛛感应感应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他就当是斯塔克太困了，改变了声调，并没当一回事。 而此时，斯塔克却发现自己处在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他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视野里出现了一片海滩，海浪拍打着海岸，发出令人放松的声音，而在海边，矗立着一幢有些古老的庄园，庄园的尽头有一座灯塔。 当灯塔的光线照过来时，斯塔克本能地眯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房间当中，席勒从壁炉前的沙发上站起来，对斯塔克说： “你终于来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S:光辉大事件（二十七） 斯塔克抬头打量着会客室当中的细节，此时，查尔斯却皱着眉看向斯塔克，说：“你开放的带宽有点太大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 “嗖嗖”几声轻响传来，几人都转头往窗户外面看，最开始掉落下来的，只是一些体积比较小的机械零件，很快，零件如同倾盆大雨一样，从天上坠落下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回荡在房间里。 “砰”的一声，这座庄园的房间就被砸塌了一个角，然后紧接着是“轰轰轰”的连续巨响，查尔斯一挥手，几人出现在了海面之上，从远处看着那座庄园，被无数的机械零件所淹没。 斯塔克抱着胳膊说：“这就是你强行催眠我的后果，当时我正在高速思考，你就这样把我拉进你的意识空间，我在脑子里构建出的那些部件，不把这里淹没才怪了。” 随着他的话语，半空中的机械之雨终于减缓了一点，可是这整片海滩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无数奇形怪状的机械部件堆的比山还高，查尔斯叹了口气说：“很显然，是有人建议我……” “我当然知道。”斯塔克转头看向席勒，说：“某个只会拧灯泡的人，永远理解不了科学家对于思考的痴迷……” “好了，你把我们搭建出来的基地弄垮了。”席勒把手放到眼睛上，远远眺望着海岸线，接着说：“你总得弄個地方让我们谈事吧？” “你管那个只有一幢小房子的地方叫基地？如果你对这个组织就只有这么大的野心的话，下次就别找我了。” 说着，斯塔克从海面上漂浮起来，他张开双臂，眼睛发出微弱的光芒。 一瞬间，一轮明亮的太阳从他背后升起来，那是一座能量无穷无尽的熔炉，紧接着，无数的部件飞舞起来，在他周身形成一股风暴，越来越多的部件出现在半空当中，不断的交汇、融合、重组、升级…… 在短短几秒内，令人眼花缭乱的机械风暴席卷了整个意识空间，在海风吹散了白雾之后，一座庞大的机械之城，出现在了梦中。 那是一座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庞大城市，那里的每一幢建筑都精细到了齿轮和轴承，高楼、公路、大街、小巷，金属和机械的光泽尽显冰冷，但又拥挤的热闹非凡。 洛姬也眯起了眼睛，她曾在宇宙之中游历多年，见过高等文明巡航于星系间的庞大舰队，也见过一念之间生灭群星的强大神明，可他不得不承认，不论在哪个层次上，斯塔克在梦中所缔造的机械之城，都可以称得上是技术和艺术完美的结合。 随着查尔斯一挥手，几人出现在了城市最中央的那一幢带有斯塔克招牌的大楼楼顶。 进入大楼的最顶层，是一个宽阔又明亮的，满是落地窗的大厅，比现在斯塔克大厦所拥有的顶层观景台更漂亮，大厅当中有几个圆形基座，上面环绕着屏幕，一个漂浮着的小机器人端来一个托盘，斯塔克从上面拿起一杯咖啡。 “在梦里喝咖啡？可真有你的。”斯特兰奇说。 席勒也从那个托盘上拿下来一杯咖啡，他说：“其实这只是给自己一种心理暗示，能够让思路更加通畅。” 查尔斯打量着这个大厅，他摇了摇头说：“这里很先进，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老式装修。” 说着，他也端起咖啡杯，和席勒碰了一下杯，斯塔克打了个响，指墙上出现一扇门，他用手一指那扇门，席勒和斯塔克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席勒用手一推门，门后就是之前的那间会客室。 “看来，你对梦境力量的运用远超常人。”席勒回头看向斯塔克说。 “意识空间和思维殿堂可不是谁的专利，还有，斯塔克在任何方面都远超常人。” “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吗？”尼克打了个哈欠说：“我想多留点时间睡个好觉。” 斯塔克又打了一个响指，从天花板上落下一圈半圆形的沙发，几人坐下来之后，中间出现了一个圆形基座，屏幕随之亮起。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不要参与仙女座的战争，以及要以什么方式参与。”斯特兰奇也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 斯塔克瞥了一眼席勒，说：“第一个问题，我想我们就不用讨论了，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剑指仙女座。” “但我有些不明白，你让我通过至圣所传迅给西索恩，告诉他是纳尔汲取了混沌力量，让他去找纳尔的麻烦，进而引诱硫磺矮人对联合体文明宣战，这有什么好处？”斯特兰奇问。 尼克却对这个计划有更深的理解，他说：“这还得从变种人的困境说起，地球实在是太小，而且十分脆弱，这里并不适合人类和变种人混居。” 查尔斯微微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也不想离开这里，变种人不是不能和人类争夺地球，只是恐怕在争夺的过程当中，地球就已经化为焦土了。” “变种人需要的是文明，需要的是一个建立在文明当中的社会，而不是一片从头开始的废墟。” “普通人类在肉体力量上的弱小，促使了他们的思想愈加疯狂，任何敢于和他们开战的群体，就算最后能赢，也只会得到一个被他们用大炸弹犁过好几遍的辐射废墟。” 查尔斯将双手的手指交叠起来，说：“我一直不支持变种人和人类正面开战，就是这个原因，我们可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最后却什么也得不到。” “对于这个问题，我们早已达成一致，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你们所许诺给变种人的那片家园，到底在哪里？” “就在仙女座星系。”席勒非常干脆地回答道：“那里将会是人类文明的一片飞地，你们将会成为人类迈入宇宙的先锋军，从母星得到源源不断的输血，最后在那里建立属于自己的文明。” “可要怎么满足我所说的那几个条件？”查尔斯问他。 “显而易见的是，仙女座是一个拥有发达文明的星系，甚至那里的文明比银河系要繁盛许多，光是迈入宇宙层次的文明就有三个，其他土著文明更是数不胜数。” “当然了，这里的文明大多都是有主的，但那是曾经，现在，硫磺矮人已经主动挑起了文明之间的战火。” “你是想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差不多吧，不过比那要更复杂一些。”席勒在面前的茶几上变出了一副拼图，解释道：“在这三大文明当中，共生体文明几乎可以忽略掉，他们根本没有自己的文明，他们的母星也是一座关押他们造物主的监狱，如果不是他们的生存方式太独特，根本无法和其他两个文明较量。” “那么这座星系最大的两个房客，就是硫磺矮人和联合体文明，硫磺矮人的文明虽然发达，可他们的生存条件很恶劣，因为他们的身体素质要比人类强上许多，地表温度几百度对他们来说仍然是适宜的气候，这样的文明所经营的星球，并不适合类人生物生存。” “所以，硫磺矮人是死定了？你打算怎么干掉他们？” “这个等会再谈，再来说说联合体文明，这个文明倒是好多了，他们的种族成分很复杂，几乎没有什么团结可言，各式各样的生态星球都有，这里对变种人来说，将会是一个不错的舞台。” “这也完美符合你的要求。”席勒看向查尔斯说：“现成的文明，繁荣的星际社会，许许多多的文明成果……” 然后，席勒话锋一转：“当然了，要是现在变种人加入联合体文明，肯定会非常被动，因为目前为止，这个文明有一个总的统治机构，各族之间还算安稳，并不欢迎外来者。” “所以，变种人最好是在整个文明已经被削弱到极限，分崩离析的前夕，以一种救世主的姿态登场，挽救各个种族于水深火热当中……” 尼克心领神会的接道：“然后他们自愿的接受变种人驻军，热烈欢迎变种人入驻生态最好的一颗星球，并表示愿意团结在变种人周围，共建和谐星际社会。” 斯塔克深吸一口气说：“莪懂了，变种人是去维和的。” “而要如何把联合体文明逼入这种境地，还得从硫磺矮人说起……” 这时，洛姬开口了：“我认为硫磺矮人的确有把联合体文明逼入绝境的能力，但问题是，在达到这个效果之后，你要如何处理这群硫磺矮人？你就不怕他们吃下太多联合体文明的资源，导致尾大不掉？” “这部分的计划暂时保密，我们来谈谈第三个文明，也就是共生体文明。” “共生体文明和联合体文明关系非常好，那么在联合体文明遭受到激烈的进攻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向共生体求援。” “这帮寄生生物最擅长提升单兵素质，如果克林塔星上的共生体们倾巢而出，武装到联合体文明的身上，那说不定联合体文明还真能绝地逢生。” “所以你就把纳尔浪费混沌力量的事告诉了西索恩，让他去困住克林塔星的共生体，让他们无法支援联合体文明？” “没错，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旦联合体文明濒临崩溃，那共生体们也会面临一个非常尴尬的情况，那就是他们不再有那么多可供选择的宿主了，一旁还有硫磺矮人虎视眈眈。” “而这个时候，曾经和他们有过良好合作的变种人来到这个星系，那再次建立一种良好的共生关系，应该也不难吧？” “还是那一套。”尼克放下杯子，语气有些冰冷的说：“干掉最强的地头蛇和出头鸟，让一个群体不再有领头羊。” “再对中间阶层进行削弱，让他们虚弱到轻易就能掌控。” “最后再扶植最弱的势力，让中下层内斗，互相消耗，上层坐收渔翁之利。” 几人都想到了一些例子，感觉有些后背发凉。 席勒靠在椅背上，将双手放在扶手上，他闭上眼睛，就像在梦中感觉到困意，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虚空中传来。 “人类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了许多年，从部落发展至国家，从原始走向发达，但争斗从未停止。” “在战争、压迫、剥削的方面，不会再有任何一个种族，如同人类这样残酷。” “如果那些动人的美德，已不够在无尽深空当中抵御随时袭来的危险……” “如果我们的太阳太过黯淡，注定无法照亮整个宇宙……” “那就把我们变成最危险的存在，如同在黑暗森林上空升起的黑色太阳……” “光辉不再，而光辉永在。” 第三百四十八章 S:光辉大事件（二十八） “所以，你们是希望法师们能够打开传送门，将你们送回仙女座星系？” “没错。”蓝灵的声音充满忧虑，他说：“我们的母星现在被混沌力量所包围了，我们不知道那个叫做西索恩的魔神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按照你们法师所说的，他的力量来源和纳尔一样，那他们很有可能是同伙，他出现在克林塔星，可能是想把纳尔释放出去，我们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有想在宇宙中散播混沌的生物，都将会为宇宙带来毁灭，我们必须得阻止这一切。”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对蓝灵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跨星系传送门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东西，这对人类文明来说有一定的危险性，可能让我们遭到入侵。” “因此，所有法师在打开跨星系传送门的时候，都必须得到至尊法师的同意。” 还没有等蓝灵开口问，斯特兰奇就说：“我并不是至尊法师，只是至尊法师的学生，奉至尊法师之命，暂管卡玛泰姬与至圣所，而至尊法师本人，现在还在漫游宇宙，在去与他取得联系之后，我们才能将你们送回去……” “那阿斯嘉德……” 斯特兰奇又摇了摇头说：“上次帮你们将几个联合体文明的成员送回去，我们已经欠了阿斯嘉德的人情，再说了，现在阿斯嘉德的主人、众神之父奥丁不在，要启用彩虹桥。也得征得众神之父的同意。” 蓝灵叹了口气说：“好吧，其实我也知道，跨星系传送技术，不论在哪個文明当中，都是非常重要的，没有这个文明领导者的同意，恐怕都不能轻易启用。” “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帮帮我们，共生体与人类的合作非常愉快，我们的默契程度世所罕见，如果你们能为我们提供帮助，神塔尔一族都会铭记这份友谊的。” “是的，我知道。”斯特兰奇也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他说：“在这几天和你们的相处中，我发现你们的确是一种充满智慧又有着善良品格的生物，这在宇宙中并不多见，人类非常乐意和这种种族交朋友，可我们毕竟还是地表文明……” 斯特兰奇露出一个很为难的表情，蓝灵见状也不愿意再多说，其实他也知道，要求人类把他们送回去，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人类现在最远的航行的距离，都没有离开过太阳系，让他们去如此遥远的仙女座星系帮助共生体，简直是天方夜谭。 “从我个人来讲，我非常乐意帮助你们，所以最近我会尝试联系一下至尊法师，如果有消息，我就第一时间通知你。” 看到斯特兰奇认真的神情不似作伪，蓝灵也有点感动，毕竟，他们面对着的并不是一个发达的星际文明，而是自保都有困难的星球原始文明，这就好像在困难时，亿万富翁给你一百块，和饭都吃不上的穷人给你一百块钱，感觉是不同的。 共生体们虽然明说，但是他们基因目录当中的信息已经向他们说明了一切，人类不论是发展程度，还是身体素质，在他们所收录的各个种族当中，都属于垫底的，唯一比较强的发展潜力，现在也没有完全释放出来。 星际当中有潜力的文明有的是，可绝大多数都会夭折，蓝灵也不好再强求斯特兰奇什么，转身离开了，而在他离开之后，斯特兰奇还真就开始联系古一了。 这并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真心实意的想帮忙，而是因为古一已经失联很久了，现在都不知道浪到哪个地方去了。 虽然卡马泰姬的法师们和斯特兰奇都并不担心古一的安全，但是他们觉得，古一也不担心卡玛泰姬的安全，是不是有点太心大了？ 那么，早早离开了地球，浪迹宇宙的古一，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在捡尸体。 古一在非常快乐的捡尸体。 这还得从海拉和巴德尔对峙、墨菲斯托来掺了一脚，所有魔神打成一锅粥开始说起。 古一把奥丁拉走之后，两人进行了一番深切的恳谈，然后初步达成了一致，当古一和奥丁也参与到这场战斗来的时候，战斗的规模就开始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宇宙是非常空旷的，就算魔神很多，他们居住的也不是很密集，可架不住这帮人就找人多的地方打，结果就是，越来越多的魔神被卷入到了战斗里。 于宇宙能量当中诞生的魔神们性格各异，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更偏向于混乱生物，简单来说就是，脾气不太好。 魔神们可没有什么要礼让、谦虚、容忍的思维，你都打到我家里来了，难道还不允许我还手吗？ 就这样，被波及到的魔神大多也都气冲冲的加入了战斗。 这场战斗的规模越来越大，就像一场在宇宙中肆意蔓延的瘟疫，而这引起的最大一个现象就是魔神战斗力的内卷，具体表现就是，不能打的一直在死，活着的都是能打的，越能打，打架的规模越大，结果不能打的死的越来越多。 魔神是没有队友的，就算有队友，他们也不会管队友的死活，动起手来都很疯，被殃及的池鱼也只能自认倒霉，宇宙当中拳头大的就是老大，因为弱小而死，最不值得同情。 可这样的情况就便宜了一个人，那就是古一，这个世界上要说干掉魔神捡尸体最专业的人，那古一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魔神在前面打，古一在后面捡，古一最近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开心来形容了，就只有两个心情，开心和非常开心。 身为宇宙最强舔包怪，古一是相当有职业素养的，你强任你强，莪是舔包王。 地球一时半会出不了事，卡玛泰姬有斯特兰奇顶的呢，这大好的舔包机会，错过一次再等一万年。 可是，舔包也是有一些必要条件的，一开始，古一把魔神们被打死之后留下的最精粹的能量，灌注到自己的身体里，作为施展魔法所储备的能量。 可是时间一长，他就发现，人类的身体是有上限的，就算再怎么把这些能量压缩，也实在是储存不了了，简称就是大件拿多了，背包格子不够。 古一也没有时间去整理这些能量，把它们带回卡玛泰姬，因为前方还有更多的包要舔。 于是，她就求助于他的大老板永恒，但是永恒每天也很忙，宇宙混沌力量缺失的烂摊子还等着他去收拾，永恒他大手一挥，把要求转到了维山帝那里。 维山帝虽然不知道古一要干什么，但是满足了她的愿望，将古一的身体改造成为了星灵一样的存在，虽然有实体，但已不再是碳基生物，也不再有寿命的限制。 这样，古一的格子背包就大了许多，又可以回到战场附近快乐的舔包了。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虽然比喻成格子背包，但其实，这些能量在古一的身体当中都是混杂在一起的。 之前介绍过，宇宙本源的能量有很多不同的性质，其中有许多都是互相冲突的，比如光明和黑暗之力、新生和毁灭之力等等，这些能力都被古一储存在自己的身体里，它们之间总是互相打架。 一会是光明与黑暗的力量冲突发生爆炸，一会又是混沌和秩序之力不兼容，三天两头炸一次，古一这星灵的身体就被弄得千疮百孔的。 她去维山帝那要求升级改造的时候，维山帝都惊了，他们想不明白，古一一个人类法师，到底是怎么能把一个高层次的星灵身体弄成这样的？ 三位一体维山帝也算是宇宙中很古老的存在了，构成维山帝的三位魔神当中，有两位都来自地球，他们对于地球的近况也有所关注，他们早就听说，近代的人类弄出了能把地球炸成废墟好多次的大炸弹，原本他们以为，古一算是稳重的，结果没想到也是这样，看来人类果然是爆炸狂魔。 但是吐槽归吐槽，他们还是得想办法把古一的身体弄得结实点，毕竟古一是白魔法的代行者，也是永恒意志的化身，之前古一和永恒谈好了退休之后的事宜，就算他们不改造，永恒肯定也会把古一改造成圣灵之体。 索性，维山帝就直接把古一的身体换成了圣灵之体，这是一种由宇宙本源力量永恒所铸造出的躯体，无限接近于不朽。 维山帝想着。这下古一总该满意了吧？这几乎是永恒使者所能达到的极限了，毕竟，古一的基础只是人类的躯体，而不是宇宙魔神，由本源力量构筑的永恒之体，已经是碳基生物所能达到的上限了。 可没过多久，古一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圣灵之体也确实够结实了，能容纳各种冲突的力量，可问题是，对于对于力量的转化率太低。 简单来说就是带宽不够，不论是从魔神遗体上抽取力量，还是将储存的力量转化成魔法，效率都不够高，严重的影响了她舔包的速度。 她的这个问题把维山帝都给问住了，理论上来讲，永恒之体的输出是无限大的，但古一不是宇宙魔神，人的灵魂的带宽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制的吸收力量并控制它，一旦超过带宽的上限，力量肯定会失控。 最终，古一以自己丰富的舔包经历和强大的舔包欲望，倒逼维山帝升级了自己的魔法技术，弄出了一套强行提升人类灵魂带宽的方法。 弄出这套方法之后，维山帝想在古一的身上试验一下，因为如果能成功，那以后人类的信徒们就可以借用更多白魔法的力量，对他们自身也有好处。 另外，他们也很好奇古一到底在干什么，他到底是干什么，能把自己的身体炸这么多遍？ 于是，维山帝就亲自来到了古一所在的区域。 此时，刚刚挂断斯特兰奇电话的古一，浑身闪烁着无穷无尽的魔法光辉。 魔神战场的中央，混乱和破碎的风暴当中，一道传送门骤然打开，古一迈步而出，霎时间，风停云静，她的声音响彻宇宙： “……万物皆终，唯我永恒。” 第三百四十九章 S:光辉大事件（二十九） “轰”的一声巨响，无数道魔法光辉构成的陨石穿过层层破碎的维度空间，一瞬之间，兵过如篦，无数哀嚎和惨叫响起，多玛姆愤怒的声音响彻宇宙： “古一！！又是你！！！” 而比他更快的，是从地狱燃烧起来的熊熊火焰，墨菲斯托无比庞大的身影降临在战场中央，他直面古一，火焰与魔法交相辉映，墨菲斯托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带着地狱之主特有的邪恶： “离开这里，古一，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们的争斗与你无关！” “你说错了，墨菲斯托，这宇宙中没有我不该去的地方。”古一声如洪钟，语调当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和冰冷。 黄袍舞动，无数道璀璨的魔法结晶如同剑雨，向着墨菲斯托射去，多玛姆恨恨的说：”至尊法师也要参与这场战争吗？如果你决心如此，小心给你和你的族群带去无可挽回的灾难！” 古一的回复还是一如既往的蛮横：“如果你们都死了，宇宙中就不会有灾难了，雷霆！” 许多没见过古一的魔神们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虽然不知道她是发了什么疯，但显然，至尊法师想要一挑二。 就在这时，一道光明之力笼罩在了古一身后，维山帝的身影出现在宇宙当中，带着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三位魔神其中之一开口道：“都离开这里，不要再让事态更加扩大了。” “维山帝……”墨菲斯托颇为忌惮的看着维山帝，看他摆明了要为古一撑腰，许多魔神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多元宇宙级别的守护者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更何况稍微强大一些的魔神都知道，维山帝的背后站着永恒。 但就在这时，古一出手了，多玛姆和墨菲斯托也不甘示弱，魔法的光辉与黑暗能量和地狱之火一同爆发开来，瞬间就蔓延到了周围的数个维度。 维山帝有心想叫古一停手，可他也不知道古一到底为什么执意要和维度魔神开战，就在这时，一轮带着深红之力血月从天而降，深红色的光辉照耀这片世界时，时间为之凝结。 维山帝看向半空，赛托拉克的身影没有出现，但深红维度那些巨大城市的影子，已在天边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光明之力更盛，白色与红色的力量在维度中激烈的冲突着，无数的魔神在还没有直视光线的时候，就已经被彻底粉碎了。 更底层一些的空间，古一和墨菲斯托以及多玛姆打得有来有回，更偏僻一些的战场当中，海拉和巴德尔也不停手。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落雷分开战场，众神之父奥丁站在一艘巨大的战船船头，说：“海拉，停下你的毁灭行径吧，那不会有任何结果！” “虚伪。”海拉只给了奥丁两个字，继续操纵着无穷无尽的亡灵之力攻过去。 有了奥丁的加入，这半边的战场战况也更加激烈，能够粉碎一切的雷霆已经由落雷变成了雷暴，奥丁那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和凶猛的攻势，让周围的一切层层破碎。 这史诗一般的战斗场景中，各色能量交相辉映，兵器与甲胄碰撞，雷霆与火焰共舞，战吼与哀嚎齐奏，天体为之尖叫，宇宙为之沸腾。 可是没过多久，打着打着，战场就开始有些偏移。 虽然在战争当中。战线推移是正常的事，可是这個战线偏移的速度，实在是有些超乎想象。 打得最热闹的古一、墨菲斯托和多玛姆三人组中，古一非常的理直气壮，她是个法师，怎么可能近战肉搏？当然是要和敌人拉开距离，墨菲斯想和她近战，她当然就要后撤，然后再放魔法。 那古一后撤，墨菲斯托和多玛姆的肯定就要追，那墨菲斯托多拉姆一追，三人战场就跟开了挂似的往一个方向狂飙。 古一三人一动，给古一撑场子的维山帝肯定也要跟着，维山帝一动，赛托拉克也要动…… 另一片战场，海拉也非常有道理，奥丁的雷霆之力太过强大，我总不能站在那让他劈吧？暂避锋芒是任何一个精通战术的人都应该懂得的道理，那我飞出落雷的范围，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那海拉一躲，专门为了劈海拉的奥丁，肯定就要跟上，这两个人都走了，巴德尔当然也要追着他们的脚步…… 于是，这场阵地战就以极快的速度转变成了运动战，反正就是，她逃、他追，她再逃、他再追，她玩命的逃，他死命的追…… 然后，偏了好几十个维度，又偏了上百亿光年……非常巧合的来到了仙女座星系。 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很多，或许是魔神们都没有什么距离概念，或许是至尊法师和维度魔神实在是深仇大恨…… 但反正肯定不是斯特兰奇打电话指使古一拉怪。 到了仙女座星系，场面可就更热闹了，别忘了，仙女座星系里有一只房子塌了，正打算教训罪魁祸首的大魔影西索恩。 此时，西索恩正蹲在克林塔星球的上空，他看着这颗星球，越看越奇怪，这莫不是这个王八蛋怕自己找麻烦，打造的一个龟壳？ 西索恩觉得自己的推测很有道理，偷了别人家的东西，第一反应肯定也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所以，西索恩完全没觉得这里是关押纳尔的监狱，反而觉得这是纳尔给自己打造的，专防苦主的安全屋。 那既然如此，西索恩肯定不能让他得逞，他开始操纵着混沌之力攻击这所监狱。 可这监狱虽然里面关押着纳尔，表面可全是共生体，共生体们一个劲的给宇宙特工们发消息，求援和惨叫把宇宙特工们的脑袋都快成撑爆了。 宇宙特工们是万万不希望纳尔脱困的，他们自己回不去，那就只能调动其他力量回星球防守。 而距离这里最近的力量，就是仙女座联合体文明。 一听说共生体不来支援，还要把这里的人手调走，联合体文明的议会瞬间就炸了，在他们看来，这简直是一种忘恩负义、倒戈相向的无耻行为。 可共生体们也有自己的道理，你和硫磺矮人尚且可以僵持一会，可要是纳尔脱困，整个宇宙都得玩完，你说哪个重要？ 两方完全谈不拢，联合体文明为了求生存，共生体文明为了大义，两方都觉得自己很有道理，都觉得对方不识大体。 随着事态越来越紧急，冲突几乎无法调和，最后，心急如焚的共生体们只得强行操控着宿主的身体，往克林塔星球跑。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联合体文明中本来就有类似人类一样的，对于寄生生物非常厌恶的种族，他们非常反感共生体，并一直在强调他们危险性很大。 以往，共生体们在宇宙特工的约束之下，从来没有出现过强行操控宿主的行为，这让许多种族都很麻痹大意，没有任何克制手段，可偏偏就是那些厌恶共生体的种族，他们从硫磺矮人那里得知了共生体的弱点。 在共生体们强行操控宿主，想要紧急支援母星的时候，他们直接用火焰和声波杀死了两只共生体，其中还有一只是刚刚诞生不久的新生儿。 共生体们直接暴怒了，在那个文明的领地当中开战，想要为自己的同族复仇。 最后，共生体文明和联合体文明彻底决裂了，共生体们在联合体文明的国度中，遭受到了无穷无尽的追捕。 一直在联合体文明当中生活的共生体们，不得不舍弃掉绝大多数的因子，附着在动物身上，伤痕累累的回到了母星。 远在地球的宇宙特工们得知这个消息，又是愤怒又是悲伤，可更多的却是焦急，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纳尔要是再脱困，那共生体种族和宇宙特工们就都完了。 “纳尔不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了，我们只是他随随手创造的一个种族，还背叛了他，他根本不是什么富有爱心的创世神，而是一名邪恶又冷酷的毁灭者。” 蓝灵的语气当中透着疲惫，斯特兰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至尊法师确实没有回复我的消息……” 蓝灵深吸一口气，刚要说什么，斯特兰奇就说：“但法师们决定，现在就为你们搭建一道星系传送门。” 蓝灵瞪大眼睛，斯特兰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想，在人类社会生活了这么久，你也应该明白，我们是一种情感动物，不是冰冷的逻辑机器，我们没有对朋友见死不救的道理。” 说完，他看着蓝灵的眼睛说：“这也不只是为了人类和共生体的友谊，我们同样也是宇宙中的一份子，拥有维护宇宙和平和安定的责任。” “我知道，在这黑暗的深空当中，宇宙特工们默默的航行着，帮助每一个他们能帮助的文明，如同一盏宇宙中的灯塔。” “人类还很弱小，我们无法成为你们光辉路上的旅伴，但至少，我们愿意在这薪火微弱的时刻，为你们添一把柴，让这难得的光明，永不熄灭……” 蓝灵看着斯特兰奇的眼睛，那里好像有光芒在闪烁。 在听到这番话之前，他一直以为共生体是不会流泪的，他站起来，然后用人类的方式，和斯特兰奇握了握手。 当他们的手掌接触的时候，光芒从他们手指直接亮起，斯特兰奇说：“你会需要这份能量的，就算是人类给你们的送别礼物……” 蓝灵紧紧的握住斯特兰奇的手，直到他们将手分开之后，那团魔法的光芒，由斯特兰奇的指尖，转移到了蓝灵的手上。 蓝灵感受着自己体内那充沛的力量，斯特兰奇对他笑了笑，说：“友谊万岁，神塔尔。” 蓝灵的指尖动了一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两只手再次握在一起，像是人类梦想中的第三类接触。 “……友谊万岁，人类。” 第三百五十章 S:光辉大事件（三十） 冬季的夜晚降临的很晚，可黑暗也更加深沉，圣诞临近的夜晚当中，人类的梦总是更加多变，圣诞老人驾着驯鹿拉着的雪橇车，飞驰在一个又一个梦中，为人们带去节日美好的幻想。 梦中的斯塔克大厦顶楼，席勒摸了摸下巴说：“没想到你能把那么一大套词背下来，而且最后的自由发挥也很不错……” “天知道我背了多久，而且还得对着镜子练表情，你知道这有多难吗？你自己想的计划，能不能自己去……” “我哪来的魔法力量赠送给共生体？我只是個普通人。”席勒走到沙发上坐下，斯塔克看着他们两个讨论，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的道德底线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说：“你们这么骗共生体的感情，这真的好吗？就算是雪中送炭，也不用弄得这么煽情吧？” “你知道这一套表演的技术顾问是谁吗？” “谁？” “是毒液，他说宇宙特工最吃使命感和责任感这一套，只要人类从这一点入手，肯定能把他们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斯塔克疑惑的问：“那团烂泥跟宇宙特工们到底有什么仇？” “他们的仇可大了，宇宙特工之前一直在通缉毒液，因为他往仙女座的硫磺矮人的星港里泼屎……” “但现在，他们的仇恨肯定化解了。”斯特兰奇也走回来坐下，说：“因为硫磺矮人成了敌人。” “那也不一定。”席勒打了个哈欠，说：“硫磺矮人向联合体文明宣战，联合体文明和共生体闹掰了，现在仙女座中三足鼎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可硫磺矮人应该也不会和共生体联合吧？他们两个之间的仇恨更深刻，而且共生体很惧怕矮人打造金属时的声波和火焰，他肯定不会寄生那帮矮人的。”洛姬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树枝，一边说。 “这事先不说，你在干嘛？”斯塔克看向洛姬手里的动作问， “看不出来吗？我在编花环啊。” “就是因为看出来了你在编花环，我才要问你这个问题，我先说明，我对于你变成女神这件事没有什么意见，但是，编花环是不是有点过了？” “你就是有意见，我为什么不能编花环？阿斯嘉德的女神每天就干三件事儿，去湖里洗澡、编花环、以及偷看我。”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斯特兰奇拆穿了洛姬，他说：“自从你变成女神之后，哪里还有人偷看你？” 洛姬微微地翻了个白眼，他说：“是啊，现在改成一群战士蹲在湖边，想看我会不会去洗澡……” 斯塔克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洛姬却自顾自的说：“神后说她那个年代编的花环比现在要复杂的多，也好看的多，过几天就是阿斯嘉德的庆典了，我想做一个那个年代的花环送给她。” “你就不打算变回来了吗？”斯特兰奇问洛姬，洛姬往旁边使了个眼色，斯特兰奇看向席勒，知道又是席勒搞的鬼之后，他就不问了。 “你把西索恩引到克林塔星附近，是想要搅乱仙女座星系的局势，这个我理解，可你又让我打电话给至尊法师，让他把正在大战的魔神们也往仙女座星系引，你是想借魔神的手干掉硫磺矮人？” “这只是其一。”席勒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说：“圣诞节要到了，我得给我们尊敬的会员们准备点圣诞礼物。” 然后他又问斯特兰奇：“你给那些共生体们打开星系传送门了吗？” “还没有，但马上就去，怎么了？” “帮我捎个人。” “捎谁？” “万磁王。” 此时，仙女座星系当中，西索恩刚要动手的一瞬间，他就听见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古一。你已无路可逃！地狱火焰终将焚尽一切！” 一个巨大的恶魔之影出现在了大星云的中央，西索恩有些疑惑的低声说：“墨菲斯托，他怎么会来这？” 紧接着，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光明将会归于黑暗，一切归于黑暗之主！古一，你这只虫子，放弃无谓的抵抗吧！” “多玛姆？？”西索恩更疑惑了，如果说墨菲斯托属于魔神当中的交际达人，那多玛姆就属于魔神中最宅的那种宅男，轻易不会离开他的黑暗维度，他跑这么远来干嘛？ 很快，他们口中的古一就登场了，无穷无尽的魔法光辉几乎和恒星一样亮，黄袍在空中无风自动，她的声音悠远而低沉：“别废话了，开打。” 西索恩还没反应过来，一瞬间，他所处在的区域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能量风暴当中。 西索恩虽然很长时间不在宇宙当中露面了，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随着他一声低喝，混沌能量凝聚成一道坚实的屏障。将所有力量都抵挡了回去，还没等他得意，墨菲斯托的声音就响起： “……西索恩？我还以为你睡觉睡死了呢，怎么？你也想插手我们之间的恩怨？” 西索恩刚想反驳，古一的魔法风暴就已经拍到他脸上了。 大魔影西索恩也不是没脾气的，他对着古一说：“至尊法师？一个小小的人类法师也敢挑衅我？哪怕是你背后的维山帝……” “西索恩，你不守着你的混沌力量睡觉，来这里干什么？”包裹着白色光芒的维山帝缓缓降临在宇宙当中，西索恩像被噎了一下，他没想到维山帝真的来了。 现在西索恩的状况很尴尬，混沌力量刚刚被挖走了一大截，导致他现在存量不足，要是真和维山帝动起手来。恐怕会吃亏，可是他狠话都已经撂在这了，再吃回去也不合适，实在是有损颜面。 所以。西索恩只能硬着头皮说：“维山帝？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而且，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就在说话间，古一和几个维度魔神已经交上手了，而且不知怎么的。一招一式全是冲着西索恩去的。 西索恩就是人在家中坐，架从天上来，不打也得打了。 他一出手，维山帝当然就被拖下了场，赛托拉克和维山帝没有什么仇，深红之力和光明之力并不冲突，深红之力作为一种极端惰性力量，和任何力量都不发生什么反应。 但是大魔影西索恩所掌握的混沌之力，和光明当中的秩序之力冲突的可就很严重了，维山帝是永恒阵营的。而永恒则把西索恩称为癌症，他们两个是死敌。 但是不明情况的西索恩和维山帝并没有真的打起来，两方只是在隔空对抗，互相试探，但余波就够别人喝一壶的了。 真正打的激烈的是古一、墨菲斯托、多玛姆这个组合，以及奥丁、海拉和巴德尔。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原本在仙女座星系中，硫磺矮人和联合体文明正在紧张的拉锯战当中，可忽然之间，西索恩释放力量的余波扫过星球，整个星球化为了粉末，两方的舰队当时就懵了。 仙女座星系不是没有魔神，可相对都比较弱弱小，最强的一个纳尔还被关在星球当中出不来，这两个文明也尚算年轻，对于宇宙本源的力量理解不够深刻，也没有什么防备的方法。 硫磺矮人对于“火”的本源力量掌控还不错，但大多都被他们用在了炼金和打造上，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星球护盾，因此在短短一个照面之间，他们就损失了两颗工业星球。 一开始，两个文明都没有想到这是那群维度生物的做的，他们都以为这是对方的援军。 可是随着战场中心打的越来越火热，星球坠落、空间破碎、时间凝结，整个战场群魔乱舞。 这两个文明终于都意识到了，这已不是他们所能参与的战争。 两方人马开始撤退，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集结民众，逃往星系之外。 虽然魔神们的战争波及的区域很广，可是和整个星系比起来也不算大，如果他们这个时候及时往外撤，可以保全至少一半以上的力量。 可就在这时，一些不能够被碳基生物所直接感受到的波动越来越强，硫磺矮人们发现，自己的飞船正在失控，甲板和舰桥不断震动，联合体文明也发现，能量护罩和图腾开始产生波动。 “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在问，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重复这句话。 而就在一瞬间，仙女座星云的正中心爆发出一个极小的光点，在一秒之内，绽放成了璀璨的喷流，能量风暴席卷了整个宇宙。 无声无息之间，风暴摧毁一切。 仙女座大星云核心的超级黑洞，爆炸了。 由黑洞两侧释放出的无数粒子，形成了一道绚丽的裂痕，如同漂浮在宇宙当中的薄纱。 那种无比强大的力量，将这个宇宙之内绝大多数东西都化为了粉末，也包括硫磺矮人文明和仙女座联合体文明所有的舰队。 当然，也包括那些没有实力挡住，又来不及跑的小魔神。 古一将自己周身的魔法光辉收起来，刚刚那一下真的很厉害，要不是她最近攒了非常多的能量，恐怕也得被震伤。 绝大多数反应快的大魔神都采取了最省力的办法，那就是跑路直接避开。 过了一会，大魔神们回来了，墨菲斯托舒展了一下筋骨，左右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宇宙，以及散落在宇宙周围大大小小的尸体，他和古一对视一眼，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他搓了一下手说：“我们是直接开吃，还是……” 他话还没说完，多玛姆已经大嘴一张，把一片最密集的光点全吞下去了。 曾经参与过一次类似事件的魔神们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梅开二度是吧？？？ 我们的会员礼物又到了？？？ 古一之前已经吃撑了，因此也就没有参与瓜分圣诞会员礼品，而是一个闪现，来到了超级黑洞的周围。 果不其然，她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人类的身影——那是万磁王。 随着爆炸的余波平息，席勒也在梦境基地当中，讲完了他的全部计划。 散会之后，他从梦中醒来，当他张开眼的时候，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屋子，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向窗外。 在这颗小小的星球又转了一圈之后，恒星的光辉洒满大地。 昨夜的落雪已经开始融化了，化雪的天气格外晴朗，如同被凝结在一块冰当中，一切都闪闪发光，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在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做最后的准备。 黑夜过后，地球依旧宁静祥和，席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再次开始了他普通、平凡又枯燥的一天。 第三百五十一章 S:光辉大事件（三十一） 仙女座联合体文明，是一个发源于高级古文明遗迹上的新生文明，因其独特的起源和历史，构成了一个多种族、多民族，但却有共同最高统领的联合体文明。 这个文明的星际舰队，是由四个军事力量最强的种族共同构成的，分别是精于材料学的仙女座虫族、精于能源和魔法能量的图腾之灵、精通结构和生态学的高精灵，以及整个联合体文明中最强大瑟卡文明。 虽说这四个种族并称为联合体文明中最强的四个种族，但他们之间的差距也非常大，联合体文明最高议会的议长、副议长和议会中三分之一的议员，都是来自最强文明瑟卡一组。 但其实，瑟卡一组族的人口非常少，他们生活在联合体文明中心，“双星一岛”系统中的空岛之上，而其他两颗星球分别居住着高精灵和图腾之灵。 原本，这是一片非常繁荣的星区，每天都有数个种族的飞船来来往往，而位于双星一岛系统最高处的空岛，更是被称为大星云明珠，这里被瑟卡一族建设的非常漂亮。 虽然因为其独特的天体结构，没有大气层，也不会公转和自转，但却有一层非常漂亮的虹光护罩，埋在空岛下方的能源核心微微露出来，散发着如同宝石一样的光泽。 联合体文明中的所有成员，都梦想着能够前往议长空岛，那里可以说是仙女座联合体文明当中最为宜居的地方。 不过现在，那些层层曾经熙熙攘攘的舰队已经完全消失了，曾经在议长空岛附近列阵宣誓，发誓要守卫家园的联合舰队，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很快，这里迎来了一队不速之客。 空岛虹光护罩的能源核心，正是空岛的议长府，在如同喷泉一般笼罩而下的虹光能量当中，联合体文明的议长站在议长府的大门前，看着对面缓缓落下的一队黑衣人。 靴子接触地面浮起细小的微尘，披风由空中缓缓落下，万磁王落地的时候，并没有看站在大门前的议长和副议长，而是越过他们，将视线投在了华丽的的议长府上。 这是一幢风格非常奇特的建筑，其中大部分的墙面都是由璀璨的透明晶体构成，而支撑建筑的立柱则是几棵参天古树，这让这里看起来像是人类奇幻故事中精灵所居住的国度，郁郁葱葱的外星植物丝毫不逊色于地球的树木，其间还浮动着美丽的魔法光点。 直到将建筑的细节都打量了一遍，万磁王才收回目光，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几人，那是一群蓝色皮肤的外星人，比人类稍高，四肢也更加修长，但肢体和五官和人类非常相似，此时，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因为不论是谁被这样无视，都会感到愤怒。 这时，寄生在影子身上的蓝灵，从变种人的队伍当中走出来，看到那个熟悉的蓝色身影，议长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蓝灵……果然，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 “阴谋？你竟然还好意思提阴谋？！” 蓝灵的语气低沉中带着愤怒，他身旁走出来另一个橙色的共生体，这只橙色的共生体开口，声音是粗犷的男声：“佩安！如果不是这次我们的星球遭遇劫难，我还没有发现，你在我们的近地轨道上放了超功率的声波武器，你到底想干什么？！ 站在台阶上方的议长佩安，穿着一身华丽的长袍，蓝色的皮肤在虹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也不想再伪装了，他说：“你们这群烂泥，不配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星系，你们早该灭亡了。” 蓝灵深吸一口气，说：“带着你和你的族人离开这里，看在我们曾经合作过的份上……” “你想让这群弱小的蝼蚁取代我？”佩安眯起眼睛看向底下的变种人。“蓝灵，是活的时间太长，让你老眼昏花了吗？” “别再负隅顽抗了。”绿刺走出来说：“联合体文明所有武装力量，都已在超级黑洞的爆炸中覆灭，你们已经是独木难支。” 蓝灵接着他的话说道：“我们本不想这么做，可当我们回到我们的母星的时候，包围着母星的混沌力量，让你们隐藏在克林塔星近地轨道附近的行星级声波武器显露了出来……” “你们最好别试图辩解，整个宇宙当中只有你们有这种EMP武器，佩安。我多次向你强调过，我们的星球是整个星系的重中之重，那里面关押着一个可怕的生物……” “够了，蓝灵！你还想拿这套说辞威胁我们到什么时候？” “你们这群烦人的宇宙特工，满脑子都是什么正义和平，就是因为你们，联合体文明才始终无法统一！” “佩安，你说我们满脑子正义，你天天挂在嘴边的联合体统一，不也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吗？” “你借助统一的名目，先是强行抢夺了图腾之灵母星上的虹光发生器，又把高精灵的古代温室搬到了空岛上，最后还强迫虫族们用他们的洞窟晶簇为你打造璀璨的议长府……” “结束你邪恶的统治吧。”蓝灵看向佩安说：“这里是时候换一个主人了。” 佩安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他说：“你们想把我从这里赶出去？” 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说：“凭什么？凭你们这几个宇宙特工？还是凭那几个羸弱的人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副议长招了招手，一瞬间，魔法光辉从议长府的楼顶直冲天际，“嗡”的一声，剧烈的声波扫过，共生体们惨叫着倒飞了出去，彩色的粘液迅速退下去，躲藏到了宿主身体当中。 “我早知道你们这些烂泥不安好心，又怎么会没有防备呢？” 万磁王仰起头，他还是没有看议长佩安，而是抬头看着腾空而起的魔法光辉，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但他并没有动，只伸出一只手，动了动手指。 他身后的北极星走出来，随着她能力发动，绿色的头发无风自动，北极星伸出一只手凭空一抓，魔法光柱发出刺耳的“滋拉”声，然后“噗”的一声熄灭了。 佩安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随后，他又拿出了一个控制板，说：“你们以为所有的舰队都去对付硫磺矮人了？但其实，我早就在防备有人趁火打劫，两艘重型战舰并没有离开空岛的防御范围……” 随着他按下按钮，空岛的天空当中凭空出现了一块阴影，蓝灵再次从变种人身体当中浮现出来，他抬头，说：“狡猾的蓝皮，该死的蝗虫……这是联合体文明中天炉级别的飞船，本来应该是最重要的战力！” “我就说，联合体文明的防线怎么会崩溃的那么快。”雷霆死死盯着佩安，说：“你私自抽调防御力量为你的私欲服务，佩安，你比我想象的更无耻！” “天炉级别的飞船搭载了足以覆盖全球的电磁风暴武器，看啊，那黑洞一般的炮口……那帮脑子不好使的虫族在打造它的时候，丝毫没注意我侵入了飞船的管理系统……” “他们更不会想起，一百多年前那场矿难事故，其实就是为了给这两艘重型战舰报损，现在，它们是我的私人武装，有意见的人，都将在电磁风暴中灰飞烟灭！” 随着他话语落下，空中那艘巨大的战舰两侧的炮口开始凝聚刺眼的光芒，蓝灵喊道：“快躲开？那是电磁风暴武器！” 万磁王终于稍微动了一下，他偏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北极星，北极星心领神会的和他目光对视了一下，说：“我不确定，但可以试试。” 万磁王又把头偏了回来，继续欣赏着议长府的建筑，就像在欣赏一幅美术馆中的油画。 北极星缓缓飞起，她垂下眼帘，看向自己的双手，面对着光芒越亮越来越亮的炮口，突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她说：“让我们来看烟花吧。” 说完，她双手小臂交叉形成一个X型，就在那团光芒化作可怕的电浆向她激射而来的时候，一股无形的立场挡在了她的胳膊前面。 而光是挡住还不够，北极星双手调转，面前的电磁风暴就像一个面团一样，被她揉捏成椭圆形，然后她伸手一推，高度压缩的电磁能量沿着炮口飞了回去。 “轰”的一声，巨大的飞船炸成烟花，在空中解体，碎片纷纷落下，如同流星火雨，而北极星又一伸手，一道磁力护盾笼罩在了几人上方。 磁力护盾的保护范围仅限于友方，面对飞船爆炸坠落下来的残骸，佩安终于保持不住那种优雅的风度了，他带着副议长急急的往后退。 就在这时，离他们最近的，那块带着电流和火焰的飞船遗骸停在了半空，就在他们头上不到三米的地方。 万磁王颇为不满的撇了北极星一眼，北极星把目光偏开，然后说：“好吧，我知道，不能砸坏地板，也不能破坏建筑……” 说着，她颇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磁力护盾蔓延到整个广场的上方，那些坠落的残骸本身也没有多大力量，在碰到护盾之后，就都改变了方向，抛落到了宇宙当中。 而这个磁力护盾展开之后，佩安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说：“这……这不是之前黑洞爆炸的冲击中，挡住我们星区的那个神秘护盾吗？” 副议长看向议长说：“原来，这不是‘他们’留下的护盾……” 佩安显然也反应过来了，他死死盯着面前的万磁王说：“超级黑洞爆炸是你做的？！” “你们这群疯子！”佩安提高声调：“就为了让我下台，好统治联合体文明，你们居然把黑洞给炸了，毁掉了所有文明？！！！” “疯了，你们绝对是疯了！你们差点毁灭宇宙！” “佩安，你的末路已经到来了，放你们走，还是我和人类协商之后的结果，我替你们求了情，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你们离开这个星系，永远不要再回来。” “你也说了，他们是一群疯子，人类尚且不惧造出炸弹炸掉自己的星球，你要是再不悔悟，我也不确定他们还会干出什么……” 第三百五十二章 S:光辉大事件（三十二） “疯了，疯了，你们一定是疯了！”佩恩终于保持不住那种沉静的风范了，而就在他快要失控的时候，副议长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对他做了个口型。 “哦，对！你们不能驱逐我，否则斯克鲁尔帝国不会放过你们的！” “斯克鲁尔帝国？”蓝灵看向佩安说：“就算你要扯虎皮，也不用扯到宇宙三大帝国头上吧？你和斯克鲁尔有什么关系？” 佩安深吸了一口气，他逐渐冷静下来，他的语气颇为嘲讽的说：“果然，你们不知道……” “什么？”蓝灵疑惑的看着他。 “哼，你们只知道联合体文明是在一个高层次的古文明的遗体上建立起来的，却不知道，那个古文明其实就是古斯克鲁尔帝国……” 蓝灵的眉头越皱越紧，佩安接着说：“那是一个曾经无比强大和繁盛的文明，联合体文明发展到今天，也不及他们的万分之一。” “只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摧毁了他们的母星，只留下周围的一片残骸，而联合体文明的几大种族都是在这片残骸上发展起来的。” “那又怎么样？斯克鲁尔帝国早就离开了这里，现在他们官方公认的领土当中，也没有仙女座星系……” “可我就是斯克鲁尔帝国的后裔！”说着，佩安皮肤的颜色开始逐渐改变，由蓝色变为了一种蓝绿色，身体上还出现了一些花纹，绿刺转头看向蓝灵说：“那种花纹好像的确是斯克鲁尔人的代表，难道他……” “作为宇宙图书馆，你们共生体应该知道，在宇宙当中，具备随意变形能力的种族并不多，斯克鲁尔人是其中的代表……” “如何？”佩安张开手说：“你们敢对我出手吗？如果我们在这里开战，你们就相当于对斯克鲁尔帝国宣战！” 共生体们互相对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了，他们不知道值不值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斯克里鲁尔帝国的强大程度远超任何人想象，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他在说谎。” 忽然，一道平静的声音在众人的脑海中响起，北极星惊呼出声：“X教授？” “没错，我就在距离你们不远的地方关注着这里，刚刚我查看了对面那个蓝色生物的记忆，他在说谎。” 佩安的脑海中也响起X教授的声音，显然，查尔斯是群发的，佩安忽然开始慌乱了起来，他说：“心灵能力者？？怎么可能？？这是宇宙中最稀少的能力！你怎么可能强大到能读我的记忆！” “根据你的记忆显示，你并不是斯克鲁尔人，而是克里人，所谓的瑟卡一族，其实就是克里人派到古斯库鲁帝国当中的间谍……” 随着查尔斯的讲述，当年斯克鲁尔人母星覆灭的真相缓缓揭开。 斯克鲁尔人是一个极其强大的文明，他们是由天神族所创造的，更古老的历史不必再过多赘述，只说他们母星毁灭的那一时期。 那个时候，他们是由皇帝所统领的联邦国家，而由于皇帝驾崩，领土分裂，各个军阀混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强大的文明都处于极端衰弱的状态。 克里人和斯克鲁尔人有仇，他们的恩怨很复杂，但双方曾进行过数百年的战争，所谓趁他病、要他命，看到斯克鲁尔帝国内乱，克里人当然会想办法重创他们。 他们向斯克鲁尔帝国内部派遣了一只间谍小队，由于克里人也可以模仿其他种族，他们是天生的间谍，而斯库鲁人当时内部混乱，所以这只间谍小队成功的潜入了进来，并做成了一件大事。 他们吸引来了饥饿的行星吞噬者，吃掉了当时斯克鲁尔人人口最密集，也是最发达的母星，只留下了一片残骸。 克里帝国的目的就是为了削弱他们的对手，这个目的达成之后，克里人就将重心放在了追杀幸存的斯库鲁人舰队身上，而那只派遣进来的间谍小队，很幸运的躲过一劫。 行星吞噬者特殊的能量波动切断了他们与文明统治者之间的联系，而母星也没有派遣接他们回去的飞船，于是，这是克里人小队就在这个星区留了下来，他们自称为瑟卡一族，在这里当起了土皇帝。 听到这个故事，共生体们面面相觑，他没有想到，这当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历史渊源。 看到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佩安咬着牙说：“那又怎么样？就算我不是斯克鲁尔人，也是克里人的后裔，你们敢得罪克里帝国吗？！” 蓝灵张了张嘴，看向佩安的眼神有些同情，就在这时，北极星的脑海中响起了查尔斯的声音。 “洛娜，我要向你确认一下，刚刚你面前的那个人承认自己是克里人了，对吗？” “……是的，他说他是克里人的后裔。” “那好吧，转告你父亲，活捉他，我们这里有人想问克里帝国要账。” 北极星瞥了一眼万磁王头上的头盔，她摇了摇头，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实在是太别扭了，但她还是开口说：“我看他也不是很想离开，那就别废话了，直接动手吧。” 还没等佩安说什么，变种人瞬间火力全开。 佩安用声波武器攻击共生体的时候，影子和水晶他们就憋了一股火，和共生体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已经把这群寄生生物当做了自己的朋友，刚刚听到共生体的惨叫，他们的心都揪紧了。 变种人们含怒出手，力量自然不同凡响，无数尖刺沿着地面铺过去，佩安刚想躲避，就被自己的影子缠上了身体。 “砰”的一声，一道金色的落雷砸在了他所站之处，佩安刚刚避开，猛烈的电磁风暴席卷过来。 北极星再次飞起来的时候，指尖和发梢全都洋溢着闪亮的电芒，整个人如同飞舞在空中的雷鸟，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伴随着磁暴的激烈轰鸣，她高亢的声音响彻天空： “磁，生电！” 瞬间，无数等离子体如同集团军一样向前冲锋，电浆乍亮之时，如同划破黎明的第一道光，粒子开始飞舞，电弧开始跳跃，北极星的头发飞舞到空中，双眼之间满是电光，这时，她听到万磁王的声音。 “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 北极星集中精神，放缓能量的输出，万物的磁力在她脑中浮现，所有破坏被精准控制在地表以上，嗡鸣声逐渐减弱，北极星落地时，缓缓呼出一口气， “这比我想象的更难。”她摇了摇头说：“磁力的二级变化要耗费掉太多的精力，到底怎么才能控制粒子运动？” 万磁王看了她一眼，他伸出一只手，并没有那样宏大的场面，只是一个散发着光芒的囚笼从天而降，将先被困住又被电得焦黑的佩安和副议长笼罩起来。 北极星专注的观察着那个牢笼的变化，她发现，那上面传来可怕的高温，如同恒星一样的反应正在发生，可却丝毫没有伤及地面上的草木。 万磁王一挥披风，转身离开，蓝灵带着其他的变种人往议长府里走，边走边说：“议长府中还有其他人，比如那些议员之类的，但他们都不重要，将他们驱逐出去就行。” “另外，还有一些负责服务他们的平民，我希望能允许这些人离开……” 几人都往前走，埃迪却停顿了一下，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摄像机，将硬盘拔下来，然后递给蓝灵，蓝灵看一下他手里的硬盘，有些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他刚刚说的所有话，都被我录下来了，包括他故意制造事故，将联合体飞船据为己有，并在联合体文明开启战争的时候，故意放任防线被毁……” “之前万磁王说，他用引力护盾将这片星区的中心区域保存了下来，那么其他星球上应该还有很多不明所以的民众，议长府中应该会有向其他几个星球传讯的装置，你可以先把这段影像发过去。” “稍后，我会撰写一篇相关的报道，希望你帮我准备几个翻译人员，我希望他们足够专业，报道的题目就叫‘联合体议长罪大恶极，宇宙特工伸张正义’。” 蓝灵还有些犹豫，雷霆却走上前，一把把硬盘拿过来说：“谢了，毒液，没想到你还挺机灵的。” 埃迪晃了一下身体，毒液的头出现，咧开满是尖牙的大嘴，送了他一个邪恶的笑容。 几人走进议长府，万磁王和北极星带着两个囚犯离开，虽然这个叫佩安的克里人后裔脑子不太好使，但身体素质确实不错，北极星开大都没能秒得了他，而且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又有活跃起来的迹象。 万磁王能够通过磁力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生命体征在恢复，但是这一次，他很聪明地选择了装死，很明显，被一个能炸黑洞的疯子捏在手里，还是老实点好。 可很快，他就坐不住了，因为在双星一岛体系外围，一个非常巨大的传送门打开，一艘飞船的船头从里面探了出来。 佩安看着那艘飞船，觉得非常熟悉，虽然上面的花纹标志和颜色全都不一样，但他总觉得在那里见过……这不就是克里人的飞船吗？？ 克里帝国来救自己了？？？ 佩安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很快，他听到并不是克里帝国的语言从传送门中响起。 “不行，卡住了，你们谁去拍一拍传送门？它是不是坏了？”席勒的声音响起。 “我就说，把飞船交给一个只会拧灯泡的人开，根本就不靠谱，斯塔克才是真正的赛车手，我来！” 万磁王站在传送门边上，看着那艘庞大的飞船突然发出剧烈的轰鸣，引擎喷吐出熊熊火焰，紧接着，双翼划过红蓝轨迹，“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彼得一只手抱着皮卡丘，一只手扒着舱门，防止自己被拍到墙上，他大喊：“快阻止他！空间稳固装置要崩溃了！！” 史蒂夫扶着沙发，三步并作两步，把斯塔克推开，速度终于降下来了。 彼得松了一口气，然后紧接着“砰”的一声，他就被拍到了天花板上，整个主控室狠狠一震。 “小行星带！快躲开！！” “没必要！安全范围内！” “砰”！“砰”！“轰”！“……嗷！！” 十分钟后，蓝灵一行人登上光辉号飞船，雷霆叹了口气说：“就算核心星区的交通设施大多都瘫痪了，你们也不能这么开车！” “违规加速、超速航行、破坏天体……” “而且还无证驾驶。”蓝灵补充道。 “见鬼了，开飞船还要驾照？” “当然需要。”斯塔克还没开口，蓝灵堵死了他的辩解：“而且地球上的驾照不算。” “但至少我们没有超速……” “地球上的限速也不算。” 第三百五十三章 S:光辉大事件（三十三） 缺德……光辉联盟的几个成员，加上史蒂夫和彼得，到底为什么会来到仙女座星系，还得从太阳系发展的近况说起。 自从开始建设水星基地，斯塔克就开始点基建的技能树，首先。由于水星未来的规划发展，那里将会是一个全自动的能源采集基地，首先要做的就是自动化。 编程对于斯塔克来讲小菜一碟，他弄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机器人逻辑网，并根据这个网络对不同型号的机器人进行适应性调整，然后再将它们结合到建筑当中，变成一体化的机械，这样就解决机器人能源、损坏维修等等比较麻烦的问题。 其次就是纳米折叠和展开技术，之前席勒给他的纳米机甲，已经被斯塔克翻来覆去研究了个遍，虽然暂时还达不到这种折叠率，但是已能将大部分的大型机械折叠到运输机器人所能负载的范围之内。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法师开一道传送门，运输机器人往里搬，斯塔克在这边用一个巨大的屏幕开始操控。 具体的过程其实就跟玩某些流水线建设游戏一样，找矿点、放采矿机、放冶炼机、放组装机，然后架设流水线、组成工厂、优化效率…… 有了折叠大型机械的技术，就完全可以做到像游戏里一样，斯塔克在地球这边的屏幕一点，水星上的建造机器人就位，一座大型机械直接展开。 当然了，由于这个技术还不算太成熟，展开的时候有爆炸的风险，因此不能在地球本土使用，但水星就无所谓了，炸了之后再造一个就是了。 初期的爆炸概率有那么一点高，所以斯塔克又开始点回收系统的技能树，他改造了要展开的大型机械，让爆炸范围完全可控，然后再将炸毁的材料回收，回收率能达到80%以上，到最后甚至提升到了98%以上，约等于拆除和重建不要钱。 再然后，斯塔克和远东国家的技术顾问们进行合作，开始架设基地与基地之间的物流系统，比如高架和高铁，然后就是非常繁琐的排线等等流程。 如果这是一个普通人在玩游戏，那这会可能脑子都要烧坏了，但是对斯塔克来说完全不是事，有贾维斯这个超级智能的辅助，很快，水星基地就建设的像模像样了。 但是问题再次出现了，水星基地是为了实验如何提取太阳能源，光停留在水星上是不行的，必须要向恒星靠近，可每项恒星靠近一分，温度就成倍提升，普通金属根本抵挡不了太阳的高温，一些重要设备必须使用振金和振金合金。 最近瓦坎达这只黑羊都快被斯塔克薅秃了，可就算瓦坎达有心参与太阳系建设，也乐于提升振金的重要性，可是开采技术摆在那里，挖了这么多年也没挖多少，你就算再急着，也无法凭空变出来。 斯塔克也深知不能可着一只羊薅毛，况且这种不可再生资源，确实也要省着点用。 于是，太阳系的发展再次受制于材料，而斯塔克也知道，要达成科技飞跃，埋头点材料耐性实在是太慢了，与其花几年时间把一根木棍磨成长矛，不如去找铁和火药直接做枪。 非常巧合的是，硫磺矮人恰好就是能从自己恒星中汲取能量的种族，据共生体透露，这个种族之所以发展的比其他种族要好，能发展出自己独立的技术体系，也有赖于他们星系内一种特殊的金属，矮人们把它叫做熔钢。 此外，仙女座虫族也掌握着透光和保温性能都非常好的洞窟晶簇，高精灵和图腾之灵这两个种族的领地内都有高魔法亲和的材料，正好适用于法师们固定传送门的搭建。 “人类不远万里前来仙女座星系，将邪恶的联合体议长推翻，还仙女座人民一个公正的青天，就算是维和，也得收点磨损费吧？” “我们甚至都不要钱，只要一点矿物的开采权，一个普通的地表文明能采多少矿呢？” “你看，硫磺矮人不就没意见吗？” 席勒坐在联合体文明议长府的沙发上说，他喝了一口这里特产的果酒。 斯特兰奇翻了个白眼说：“我猜，只要他们同意，你马上开着飞船去采矿，不把库房全部填满绝不罢休……” “怎么可能？要开也是彼得开，开飞船没有我想象当中那么有趣，还是算了吧。” 这时，万磁王和查尔斯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席勒转头看向他们，笑着问：“怎么样，新家如何？” “很好。”查尔斯显然非常满意。 毕竟，这座空岛不论是位置、构造还是环境，都是一等一的，那个自私自利的议长这么多年没干别的，就是从各处搜刮宝贵的资源和技术，用在自己的私家花园上。 整个空岛被他打造成了一个环境优美、资源丰沛的世外桃源，变种人相当于直接缴获了一座大富豪的私人庄园，当然会很满意。 而且，比起一整个完整的行星，这个只有地球一半大的空岛更容易防御，至少万磁王的磁力场可以完全的笼罩这里。 地球能塞得下几十亿人，而变种人不过几百万而已，住在这里也称得上是地广人稀了。 席勒也对此很满意，因为查尔斯下一句话就是：“当然了，这里的建设还存在很多问题，比如房子不够，基础设施也不够，城镇规划也没有头绪……” “没关系，你们也不是明天就要全部搬到这里来，你们完全可以在地球将一切都规划好，用几年时间，慢慢把这里改造成变种人的梦想家园。” “其实就是这个问题。”查尔斯露出了一个有点尴尬的表情，他说：“变种人的个体能力虽然很强大，但是在建设方面，我们实在是……” “野兽给出了一个方案，但是原料和工程的开展方式都没有什么头绪，这听起来简单，可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工程，而且一旦没有规划好，未来可能会出大乱子……” “别急，地球的输血指的不是提供原材料，而是提供技术和思路，基地建造这方面，斯塔克完全可以搞得定啊，前几天你们不也看到了水星基地的建造速度吗？” 查尔斯点了点头说：“那的确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不过，我们还要考虑一些美观性，你知道的，这里毕竟是人住的，不能把它变成一个机器人工厂。” “放心，尼克已经向全世界最著名的园林景观大师发出了邀请函，还有几位任教于世界著名大学的环艺专业教授，他们将会为你们提供最适宜的环境改造方案。” “另外，你们也可以就地取材，议长府的外观你们已经看见了，这种特殊材料就在星系内的星球上，虫族刚刚已经发来通讯，感谢我们揭露了联合体文明议长的阴谋，并表示，他们的文明在这次舰队毁灭当中损失最严重。” “如果变种人能保证他们的安全，那他们愿意让出星系边缘的两颗矿业星球，可以直接为你们提供现成的矿产。” “高精灵的首领也有意进行洽谈，他们想用他们的一些技术换取我们的技术，他们在工程制造方面落后于其他几个文明，尤其是在电力和磁力的掌控方面，或许能从他们那里换到不错的东西。” “图腾之灵是一个纯粹的元素种族，这倒是和变种人没什么关系了，不过如果他们和法师交易，那你们也可以问问法师，看能不能换取一些附魔物品。” “总之，这就是繁荣区的好处，一切都可以交易，几方都可以互通有无，共同进步。” “甚至，和地球比起来，这里也更适宜发展，地球反而像是一个偏僻的无人区，什么都得靠自己开采。” 查尔斯深以为然，这几天里，他看着斯塔克猛点技能树，说实话，他觉得斯塔克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可是还是受制于各种资源，不得不抠抠搜搜的，算计每一点资源，把它们用在刀刃上。 就算斯塔克智慧方面已经点满，还是得不远万里的跑到仙女座星系往回拉矿。 这样看起来，变种人简直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仙女座大星云核心星区各种设施都很完善，也有了成文的星际法规，非常适合智慧生物，尤其是善良到中立生物的生存。 万磁王离开之后，查尔斯叹了口气，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酒，然后问：“这么好的地方，你们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让给变种人？” “不是让给变种人，我们都是人类，至少都是人类文明的一份子，你们是人类迈向星际的第一步，是先锋军和开拓者。” “或许你在想，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普通人不搬过来？哪怕搬不了全部，搬一部分过来，也算是星际殖民了，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现在你们觉得虫族、高精灵和图腾之灵这三个种族非常友善，那是因为变种人足够强大。” “这些文明中的领袖或多或少的猜到了万磁王的能力，他们忌惮于变种人强大的个体武力，比起把你们逼的狗急跳墙，合作是一种更好的方法。” “可如果来这里的是普通人类，我们的力量和科技水平都不足以镇住场子，到时候，这些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外星文明就会露出他们的獠牙，他们会把人类完全撕碎。” “这就是星际社会的准则，适者生存，弱肉强食，人类还远远不到可以走上星际舞台的时候。” “好了。”席勒话锋一转，他说：“那位克里人后裔呢？是时候来谈谈克里人欠我们的十五艘飞船了……” －－－－－－题外话－－－－－－ 三大帝国历史也基本重编了，这一周都在骂骂咧咧的写大纲。 作者写大纲的心路历程： 看看原设定……咋这么少？……改改说不定也能用……卧槽这是啥……这又是啥……编辑脑子进水了吗？！……这他妈的怎么改……算了，重写吧。 （今天大封推！求票求打赏！连续日万快一百天了！！！最近订阅掉的离谱QAQ） 第三百五十四章 S:光辉大事件（三十四） 在和克里人后裔佩安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之后，佩安成功用他恶劣的态度，为克里人的负债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过程不必赘述，反正等到谈话结束的时候，克里人欠人类的飞船总数达到了150多艘，并且有明确的欠条。 史蒂夫成了人类文明的代表，与查尔斯一起负责仙女座星系的外交活动，斯塔克、彼得和万磁王则负责矿物开采工作。 查尔斯这边协定一达成，他们那边直接开着飞船开工，飞船上搭载的采矿武器配合万磁王与北极星的磁力。能够将采矿效率最大化，简单来说就是几天之内搬空一座星球。 哦，对了，不能忘了这个星系曾经最发达的硫磺矮人文明，在黑洞爆炸之后，他们的文明如何了呢？ 因为仙女座核心星区有着非常宜居的环境，因此万磁王在引导超级黑洞爆炸喷流的时候，特意用磁力场护住了这个部分。 但是硫磺矮人的文明距离核心星区比较远，但却靠超级黑洞更近，他们可就没有其他文明这么好的运气了。 硫磺矮人掌控着超过1500颗资源星球，他们所统治的那一片星区，大部分星球都产熔钢，而不产熔钢的星球，大多数也是提供辅助资源的气态巨行星。 由于这片星区距离超级黑洞实在太近，在黑洞产生喷流之后，硫磺矮人所有的武装舰队全军覆没，位于喷流路径上的几百颗星球全部湮灭。 更致命的是。他们人口最为集中的两个恒星星区中的恒星，全部因为这次宇宙灾难而熄灭了。 原本，硫磺矮人大多数人口所居住的行星，因为距离恒星太近，所以地表温度非常高，绝大多数在500度左右，在这种环境下演化出来的种族，对于高温有非常高的抗性，他们可以肉身活动在几百度的环境里，而并不感觉难受。 可也同样，这是一个耐热却不耐寒的种族，由于他们的发源地和后来殖民的星球都是高温星球，他们并没有体会过太阳熄灭之后的极度深寒，因此，这个人口十分稠密的星区，在大约10天之内，就死亡了一半以上的人口。 其实按理来说，人口其实不应该锐减的如此之快，但更致命的是，硫磺矮人是一个全部依赖恒星能量的种族，他们的文明发展程度非常之高，从恒星中提取能源的技术也非常完善，因此，他们星球上的所有设施对接的能源，全部都是从恒星中抽取出的能量，所有的设备核心、线路和管道，都是适配的恒星能源提取器。 在太阳熄灭之后，他们星球上所有需要用到能源的设施全部停摆了，其中也包括调整氧气和稀有气体的设施。 硫磺矮人之所以被称作硫磺矮人，是因为他们需要呼吸一种特殊的带有硫磺气味的气体，这能够极大的增强他们的身体素质，并让他们产生提高力量的“熔火能量”。 如果不呼吸这种气体，虽然也不会死，可却会陷入衰落当中，再配合上宇宙当中的深寒，短短几天之内，整个文明就彻底崩塌了。 由于舰队被毁，他们已没有大型飞船去开采气态行星上的资源，他们母星本身的资源还算丰沛，可开采母星资源的技术，早就在无数次的技术迭代当中失落了，他们空有那些先进的大功率的设备，可却连一台能够提供最基础的电能的发电机都没有。 文明发展过快、过于依赖特殊材料的弊端在此刻显露无疑，在失去了能源和武装之后，短短几天之内，文明之火就已经熄灭了。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斯塔克没有什么同情，但却提高了警惕，这样的悲剧不能在人类文明身上重演，发展的速度和发展的广度同样重要。 但是警惕归警惕，光辉联盟在硫磺矮人统治的星区的中心，找了一颗矿产资源最丰沛的星球，然后在那里搭建了一个能够提供热能的能源中枢。 这个中枢功率倒是不大，可就是非常亮，简直可以说是宇宙中的一盏明灯。 这个星期的三颗行星相聚的都不远，恒星熄灭之后，行星上空都陷入了无尽的永夜，而此时，一颗闪亮的星星出现在夜空当中，硫磺矮人当然就看到了。 这个时候，人类正义的救灾船及时赶到。 人类文明，身为宇宙文明当中既善良又公正的文明，对于硫磺矮人的遭遇表示深刻的同情和遗憾，同时，人类文明恰好在比邻的行星上建造了一座能够提供硫磺矮人生存所需热量和气体的能源中枢，并且此时正开放移民。 一般来讲，人类是只接受高贵的投资移民的，但现在情况特殊，本着对灾后群众应救尽救、合理安置的准则，人类的移民船也接受劳动力移民，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你能挖矿，就可以上船。 此时，硫磺矮人已经度过了人口锐减的恐慌时期，他们所想的就是，尽一切办法活下去，虽然有很多人非常抵抗，想要留下来重建母星，可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了最快的活下去的方法，那就是登上人类的贼……移民船。 光辉联盟建造的这个能源核心也非常有讲究，它的热量辐射范围是一个圆形，也就是说，你必须居住在这个圆形之内，才不会被冻死。 可是人类的文明如此落后，大量的熔钢矿产，也只能转化出微不足道的热量，如果不卖力挖矿，那热量辐射的范围就会越来越小，居住在外圈的矮人就会被冻死。 当然了，越靠近核心热量就越高，也就越安稳，可是为了缩圈不要缩到自己这个位置，矮人们开始层层向下剥削。 内圈的人剥削外圈的人，外圈的人剥削更外圈的人，希望能够压榨他们的一切劳动力，让热能圈越扩越大，这样自己就越来越安全。 光辉联盟中道德底线久经考验的几人拿出的这个方案，让人类甚至不用自己挥鞭子，这群硫磺矮人们就会将屠刀对准自己的同族。 可外圈的人也并不是任人宰割，他们努力劳动，却让内圈的人活得越来越好，他们被压迫，成果却由内圈的人来享有，在短短几天之内，暴乱就让整个种族血流成河。 这个时候，人类非常明智且大方的开放了上升通道，只要你的业绩够好，就可以顶替内圈的人住进他们所住的位置，而相反的，如果业绩差，你就只能去冷热交替、天天断供的外圈了。 倒也不是光辉联盟想要这么麻烦的用人力挖矿，只是熔钢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金属，需要硫磺矮人一族用他们特有的熔火能量传导到矿镐之上，才能挖得下来，因此只能暂时委屈硫磺矮人当一段时间的矿工了，复兴文明嘛，苦一苦当代人是正常的。 仙女座的几大文明被解除了全部的武装之后，几乎已经没有了离开地表的条件，因此，主动权完全的掌握在人类这里，而在光辉联盟的几次会议之后，绝大多数的方针被确定下来，然后执行下去，在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星系内的局势就恢复了稳定。 共生体蓝灵也非常感叹，在他漫长的生命当中，见识过无数文明的形态，可人类在社会学和关系学方面所展现出来的智慧，依旧位居前列。 他们能够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中准确的找到要害，也能在混乱的局势当中为自己谋取最大程度的好处，虽然这也与光辉联盟其中几位灵活的道德底线不无关系，可更多的还是，人类这么多年以来，把太多的技能点到了斗争上。 仙女座星系的事告一段落之后，彼得、史蒂夫和查尔斯三个道德底线没有经过考验的人留在了那里，继续散播人类的福音。 斯塔克回来，是因为太阳系建设的事离不开他，矿挖完了，下一步就是速建，斯塔克必须得盯着。 斯特兰奇回来，是因为至圣所业务太过繁忙，他必须亲自盯着。 席勒回来是因为，他还有一个烂摊子要收拾，那就是阿斯嘉德的家事。 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当中，洛姬坐在席勒的对面，她把兜帽拿下来之后，背后层层叠叠的光环有些炫目，席勒眨了一下眼睛，拿出一本病历，洛姬盯着那本病历，说：“我看到你最近一直在写它，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病历。” “我的？我有什么病？我不是好好的吗？”洛姬有些迷惑地问。 “你们阿斯嘉德的心理学研究约等于没有，所以你们人人都不觉得自己有精神病，但在我看来，你们每一个人都病得不轻。 洛姬抿着嘴，她想反驳，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席勒开始一一地数过去：“托尔之前的表现可能有一些狂躁症的倾向，海拉也是一样，你有情感障碍，应该也有焦虑症……” “我……” “先来谈谈你的这些精神疾病是怎么产生的吧。” “可我没有……” “每个精神病人都觉得自己没病。” 席勒转了一下手中的笔，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说：“好吧，我们假设你有病，只是假设。” “首先，我认为，你精神疾病的病因很有可能是长期被歧视和霸凌，阿斯嘉德的群体环境对你非常排斥，这给你增加了很大的精神压力，从而让你的精神发育产生了畸形……” 席勒这话刚说完，洛姬背后“噌”的一下又亮起了一个光圈，洛姬有些迷茫地看向自己的背后，说：“我早就想问了，这些光环是怎么回事？” 见状，席勒笑了笑，似乎是发现自己的预感成真了，他说：“你之前说，第一个光环是在你变成女性的时候出现的，第二个光环出现在海拉明知你变成了女性，还依旧追逐你的时候，第三个光环出现在海拉和巴德尔为了你产生矛盾的时候……” 洛姬的表情还是有些迷惑，他完全没发现这当中有任何规律，席勒却说：“刚刚，我诊断你的精神疾病，只是在做一个实验，而现在看来，实验的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 “所以，这些光环是什么？” “你可以叫它们，‘政治正确光环’。” 第三百五十五章 S:光辉大事件（三十五） “政治正确？那是什么？” “是一种人类特有的观念，具体原理我就不多讲了，身为一个阿斯嘉德人，你应该无法理解这种观念。” “我们先来分析具体情况。” “第一道光环出现在你转变为女性的时候，当你转换性别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洛姬张了一下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说：“我没想什么，我应该有些什么感想吗？” “这正是问题所在，如果你的心理性别是男性，那么在将自己转变为女性的时候，你肯定会觉得难受，如果你没有任何感觉，那就说明你的心理性别很有可能是女性或者是中性，那么，你就是一个跨性别者……” 这几个字一出，洛姬背后“噌”的一下又出现一个巨大的光环，几乎已经晃得人快睁不开眼睛了，现在的洛姬就是一个大号的灯泡，另一种意义上的宇宙灯塔。 “跨性别者就是字面意思吗？那或许吧……” “你觉得你为什么会成为一个跨性别者？是天生的基因吗？还是后天因素的影响？” 洛姬脸上露出了一点犹豫的表情，席勒用笔的尾端敲了敲桌面，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席勒接着说：“我觉得应该是后天因素占大多数。” “你生活的阿斯嘉德是一个完全不接受你的环境，而他们不接受你的原因是因为，你体质比较柔弱，又擅长魔法，和阿斯嘉德绝大多数的男性不同，你在阿斯嘉德的男性群体里是一个异类。” “但是，如果将相同的条件换成女性，那么你不但不会受到歧视，然而还会受到追捧，就像你的母亲弗丽嘉一样，她是九届的最强法师，同时也是人人尊敬的神后，但她和你的条件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性别。” “同样的条件，由不同的性别来承担，却会导致一种截然不同的结果，这是你心理产生落差的最主要的原因，我想，或许你也曾经想过，如果你是一个女神，是否就不会过的这么难受？是否会比托尔更受欢迎？” 洛姬的脸色变了，很明显，席勒的话戳中了她的某些心事，席勒所假设的那几个问题，洛姬曾经都想过。 在阿斯嘉德的日常生活中，她和奥丁的距离很远，但却和她母亲弗丽嘉的关系很近，她知道神后在阿斯嘉德有多么受人尊崇，但在私下里，她也曾将自己和自己的母亲做比较，而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两个非常像。在每个方面都是如此。 相似的两个人，唯一的不同点就是性别，得到的待遇却天差地别，洛姬不可能没有疑问。 洛姬沉默了很久，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说：“我承认，你所说的那些问题我都想过，而且曾翻来覆去的想过无数遍。” “在我年龄还很小的时候，我并不明白所有人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块玩。” “我们玩模拟战争的游戏，这是一种在阿斯嘉德很常见的游戏，孩子们会分成两队，模拟战场中的各个位置，然后互相较量。” “每当玩这种游戏的时候，两个队都不愿意选我，因为在默认的阵型当中，男性是冲锋在前的战士，而如果我加入他们的队伍，就相当于他们少了一个人，可能会让他们输掉比赛。” “每当这个时候，托尔就会让我加入他的队伍，然后要求我站到后方，和那些女孩子们一起释放魔法。” “女神们对我的态度倒是都不错，但每当这场游戏结束之后，她们都会夸赞托尔，即使带着一个累赘也能打赢……” “这比直接攻击你，更令你难受，对吗？” 洛姬的语调开始变得有些颤抖，显然，她正在回忆一些不愿意回忆的事。 “托尔把这看成对我的恩赐，他觉得，在没有人愿意选我的时候，他选我，就代表着他爱我……” “在成年以后，他依旧是这样做的，没有任何一个军团愿意让我加入，因为他们觉得我没有自保的能力，带上战场去之后，还要专门安排一队禁卫军保护我。” “他们口称我为尊敬的王子，让我留在安全的王宫当中，不要给前线的战士们添麻烦，可如果我不去，我就成了众人口中懦弱无能的代名词。” “这个时候，只有托尔愿意带上我，他要求我留在阵线的后方，甚至不要求我释放魔法，我在整场战争中唯一的作用，就是等到他战胜一切敌人之后，出现在庆功宴上。”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完美，是一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我没有任何理由反驳他的安排，我应该学会知足，只要我提出疑义，他们就会说，托尔难道做的还不够吗？” 席勒摇摇头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你们阿斯嘉德人从来不注重精神健康，不研究心理学和行为学的后果就是，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在做好事，但最后却弄出一个最坏的结果。” “那么，回答我，在受到这种对待的时候，你是想加强自己的体魄，让自己成为一个和托尔一样的强大的战士，然后拿回属于自己的荣誉，还是……” 洛姬摇了摇头说：“不，我鄙夷那种战斗方式，同时我认为，那帮蠢货从来没有意识到欺诈战术的重要性，只会正面冲锋……” “看来，你心理性别的成因，应该也有一些天生的因素。” 洛姬点了点头，说：“其实从最开始，我就不喜欢玩那些角斗游戏，我比较喜欢安静，比如待在图书馆看书，或者去古代花园里散步，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这么做了。” 洛姬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说：“我知道特立独行必须付出代价，可很多时候，我也心有不甘，每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也知道，托尔可能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他只遵循自己的本能行动……” “他觉得他是我的哥哥，所以在没有人选我的时候。他就要选我，他觉得他应该保护我的安全，所以就把我塞到阵线的最后方，他无法设身处地的感觉到我的感受，所以对阿斯嘉德里那些流言蜚语并不在意……” 洛姬的语调一直很平静，在谈及自己处境的时候，她的态度显得有些麻木，看到他的状态，席勒立刻转变了话题，他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来谈点开心的吧，托尔是不是又错过了许多？” 一听到这句话，洛姬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灿烂了起来，她差点憋不住笑。 上次纳尔上菜事件，托尔被扔在地球，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整个阿斯嘉德所有将军们都吃撑了，只有他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拿不回自己的神力。 这次圣诞活动，古一舔包，奥丁分账，估计等奥丁分完账，又是一波炫饭，托尔肯定是赶不上了。 “让我们来总结一下。”席勒放下笔，看着病历念道：“因为幼时被霸凌，导致你产生了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并且患上了焦虑症，还有很严重的情感障碍……” 随着席勒话音的落下，洛姬背后的小光环突然之间变大，现在的她已经连脸都看不到了，整个人就是一个超大号的白色光球。 “与此同时，霸凌还给你带来了与众不同的性别认知，身为一个跨性别者，你曾饱受歧视，这再次加重了你的精神疾病……” “噌”、“噌”、“噌”，洛姬散发的光芒越来越强烈，这种神秘的光学现象突破了地球的大气层。 “与此同时，你还是一位同性恋者，在你转变为女性以后，你和你的姐姐发生过一段恋情……” 洛姬刚想反驳，更强烈的光芒就淹没了她，席勒接着说：“当然了，你因和你姐姐的不伦之恋，也成为了小众群体的一份子。” “而你的哥哥和你的姐姐争抢你，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巴德尔是世界树新枝的化身，所以，这还是一段跨越了种族的爱情……” “当然了，世界树应该也算是一种植物，你用光明的力量唤醒了巴德尔，给了他新生，显然，你还是一个环境保护主义者……” “精神疾病者、跨性别者、近亲相恋者、跨物种相恋者、环境保护主义者……你就是小众群体中的小众群体，政治正确中的政治正确。” 伴随席勒像绕口令一样的一大段话，地球表面爆发出一道直冲天际的强烈光芒，还在九大国度外围和海拉以及巴德尔对峙的奥丁，眼睁睁的看着这道光芒“嗡”的一下直冲天际，直到冲到了单体宇宙的边缘。 就在这时，洛姬自强烈的光柱当中降临，她的法袍伴随着光芒飞舞，发丝无风而动，眼睛当中含着无比圣洁的光。 洛姬在脑海里静静地回想着，席勒最后交代给他的那句话，她转头看向奥丁，语气平静又威严： “众神之父奥丁，你是不是对于女性继承者有意见？” 奥丁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他刚想开口，却觉得一种巨大的危机在他心中升起，这让他果断的把嘴闭上，就在这个问题出口的一瞬间，那道光柱更加凝实，不断的开始冲击单体宇宙的壁垒。 说完，洛姬又转向巴德尔，说：“光明神巴德尔，你是不是对于我和海拉的同性恋情有意见？” 巴德尔被噎了一下，但也没有回答，于是，那个光柱越来越强，只差最后一点就能突破单体宇宙的壁垒。 而与此同时，在萨卡星呆了很久的托尔终于准备回到阿斯嘉德，就在他往回赶的路上，他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蔓延开来。 就在即将回到九大国度的路上，他看到一股强烈的光芒腾空而起，出事的方向正在回到九大国度的必经之路上，托尔心中一紧，难道阿斯嘉德出事了？？ 他不惜耗费大量神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个地方，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位于光柱当中的洛姬，那股熟悉的气息，正是洛姬的力量。 托尔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女性洛姬，问：“洛姬？？？你怎么变成了……怎么变成了女神？！！！” 就在洛姬差最后一点就能突破单体宇宙壁垒的时候，托尔送上了最强助攻，洛姬开口问道：“光明新神托尔，你是不是对跨性别者有意见？！” “轰”的一声，光柱无限扩张，在场的所有人都倒飞了出去，就在这一霎那，叠满了所有buff的洛姬，升格了。 光柱消失之后，所有光圈向内聚拢，爆发出更强烈的光，一瞬间，足以照亮九大国度的光芒，在黑暗的宇宙中升起—— 光辉女神洛姬，降临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S:光辉大事件（完） 阿卡姆疗养院的落地窗前，席勒戴上护目镜，看向那颗在天空之中突然闪耀的星星，斯特兰奇眯起眼睛，也抬头看向天空，说：“她升格了？” 席勒摇了摇头说：“未必，这要看她自己的选择。” “这属于一种投机取巧的方式，空有位格，却无权能，要说有什么特殊能力，大概就是不会死吧。” ·其实我完全没理解这里面的原理……” “你不用理解，你只需要知道，这种状态只能保持一段时间，一旦其中的某个关系消失，位格自然就会下降。”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升格这一瞬间？” “你作业写不出来了，难道不会想去看一眼答案吗？” 斯特兰奇无可反驳，席勒叹了口气说：“如果不能看一眼答案，阿斯嘉德的困局几乎解无可解，就算看了答案，到底要怎么抄，能不能抄的没有破绽也是问题。” “奥丁牵挂太多，托尔身负使命，有能力也有余力作答的，只有洛姬一个，她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能不能扭转阿斯嘉德避无可避的命运，等到收卷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阿斯嘉德仙宫大门前的广场上，托尔站在阿斯嘉德的众人之间，美丽的魔法光点飘荡在喷泉的四周，色彩鲜艳的鲜花和甘甜清冽的泉水被捧上来，放到托尔的面前。 奥丁站在他的身旁，举起他拿长矛的那只手，一道落雷之间，一顶王冠降临缓缓落到了托尔的头上，底下的人群发出激烈的欢呼，整个阿斯嘉德沸腾了，他们高呼着：“新王！” 此时的托尔已没有了洋洋得意的表情，他转身低下头，以手抚肩，向奥丁行了一个礼，奥丁化为闪电离开之后，托尔转头看向旁边的仙宫走廊，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看到洛姬的身影没有出现，托尔的目光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但什么也没说。 忽然，另一边的走廊闪过一个黑影，托尔转头，看到洛基抱着胳膊倚在墙壁上，对着他打了个响指，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又出现在了另一边的走廊里。 已经恢复成男性的洛基脸上带着欺诈之神特有的狡黠笑容，就如同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恶作剧一样，这只是一个在加冕大典上无关痛痒的玩笑，至少托尔是这样看的。 可也有不少的阿斯嘉德人在抱怨，他们觉得洛基是个白眼狼，托尔这么重要的日子，他的亲弟弟居然不出现，枉费托尔平常对洛基那么好。 站在最高处的托尔，将所有人的表情都收进眼里，他回想起昨天晚上，在夕阳的晚风中，他和洛基站在钟塔上的那番对话。 “你为什么要放弃升格？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个大好机会，你可以成为宇宙之上的存在，近乎全知全能！”托尔拿着武器走到洛基的身边，非常不解地对他说。 洛基摇摇头说：“你思考问题总是这么简单，如果这样就能解决阿斯嘉德的问题，你觉得众神之父做不到吗？提取九大国度的所有能量，合众为一，他也可以成为宇宙之上的存在……” “可是，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托尔恳切地劝道：“你的体质没有那么好，之前又失去了神力和神职，如果能够直接升格，那不就直接解决这些问题了吗？” “你以为，当我因为不能合群而遭到排挤的时候，是会想方设法把自己变得和你们一样吗？”洛基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他说：“不，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没了荣誉和使命感就不能活的可怜虫。” “我不需要活在一个人人赞扬我的环境当中，我也不需要每天有人对我嘘寒问暖，做出一副体贴的样子，我知道他们是别有所求……” 托尔转过身，从钟塔的立柱之间看向远方。 阿斯嘉德是一个漂浮在黑暗宇宙当中的空岛，因此，它的夕阳格外短暂，这种辉煌的光辉本身就是最好的景色，托尔问：“我想，你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没有选择走这条路……” “你难得长了点脑子。” 洛基偏过头说：“我只是上去看一眼答案，如果用这种方式得证唯一，那我什么也得不到。”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为什么你变了个性别，然后问了几个问题，就能升格？” “我不知道，因为阿斯嘉德没有任何心理医生，我推荐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因为我觉得你比我病得更严重。” 托尔刚想反驳，可是一想到，正是席勒的办法，让洛基得以窥到宇宙之上的风景，他有些疑惑的说：“心理医生还有这种能力？好吧，改天我去见见他。” “明天你就要加冕了？”洛基转头问他。 “没错，这有点急，对吗？可是众神之父告诉我，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可能会很忙，管理不了阿斯嘉德的事物，于是，就这样……” 托尔看起来没有什么兴奋的神情，洛基看着远处夕阳的光辉逐渐被黑暗吞没，他缓缓说：“我已见识过那无穷无尽的壮丽风景，和难以言表的伟大光辉，与此同时，我也见到过我们避无可避的毁灭命运，和深不见底的黑暗终点……” 洛基的发丝飞舞起来，他看向比远方更远的远方。就好像回到那一瞬间的一瞥，声音变得悠远又朦胧。 “如果这是一场任何人都无法单独面对的劫难，那我们只能站在一起。” “这不是因为我理解了你那些无谓的荣誉感，也不是因为我和那些永远不知悔改的蠢货们和解……” “而是因为，这里也是我的家，没有人能用任何理由。将我从这里驱逐出去，阿斯嘉德是我永远的故乡，过去、现在、未来，始终如一。” “不论是谁统治着这片土地，不论这片土地上又会掀起什么荒谬的风潮，不论他们在人云亦云的追捧些什么，我都将为此而战……” “为了我的故乡，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父母，也为了，同样会为此战至最后一刻的……” 洛基转头看向托尔，阿斯嘉德孤独耸立的钟楼之上，群星降临的黑夜开端当中，年轻王子的声音随风而去，越飘越远。 “……新王。” 夜空中的星星越来越亮，其中一颗隐没在黑暗当中的星球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漫正在为节日而庆祝着，当黑夜和星光一同降临时，那首熟悉的铃儿响叮当响彻大街小巷，橱窗中透出暖意融融的光，今夜是平安夜。 “嘿，我的圣诞礼物是一件麋鹿毛衣！”彼得开心的把盒子里的毛衣拿出来，比量到自己身上，他说：“我喜欢这个款式，我太喜欢这个颜色了！” “浅绿色的麋鹿毛衣，你在搞什么鬼，席勒？这简直是邪教！麋鹿毛衣应该只有红色和绿色两种颜色，蓝色已经是我能容忍的极限了！”史蒂夫看着席勒说。 “别这样，史蒂夫，最近特别流行这个颜色，我班里的同学们都在穿。”彼得兴冲冲的拿着毛衣跑去卫生间换上，他的确很适合穿浅色，年轻朝气的气质让毛衣上的麋鹿看起来都鲜活了许多。 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指了指茶几上的盒子说：“医生，快看看我送给你什么，肯定会满意的！” 席勒把目光落到那个盒子上，这个礼物盒也不是普通的圣诞包装的颜色，而是如同冰雪一般的浅蓝色，席勒打开盒子，发现那里面放着一个有些陌生的部件。 还没等他问，彼得就走过来，拿起那个部件向他解释道：“医生，我看最近你好像很喜欢拎着那把雨伞，所以我做了一个超级雨伞的改装部件。” “你看。这是装在雨伞的伞尖上的，这里有一个降温系统，让夏天在打伞的时候能够保持伞面之下两米距离之内的凉爽，冬天又可以制造热量……” “最重要的是，这里加装了纳米级别的冷冻枪，就是之前康纳斯博士弄出来的那个图纸，我利用斯塔克先生新的纳米技术，把它折叠了起来，装进了这个部件里……” “只要你把它装在伞尖上，它会通过伞管延伸出一个感应装置，你只需要轻轻捏一下把手，就能发射出冰冻子弹。” “这……”史蒂夫打量着那个东西说：“你给雨伞加一个冬暖夏凉的空调，我能理解，可是你给它加一把纳米级别的超级冰冻枪，是不是就有点……” 他话还没说完，席勒已经拎着伞走过来了，说：“来吧，让我们装上试试，彼得，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礼物，你比某个送苹果派的人强多了……” 说着，他的眼神一个劲的往史蒂夫身上瞥，就在这时。机甲的咔嚓声和喷气声响起，斯塔克落在了阳台外面，身上还带着雪花，他说：“你早说你想武装你的那把破雨伞，我完全可以把它变成一个自动展开的武装机甲……” “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我们已经交换完礼物了。” “变种人那边有点事，他们搭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实验室，希望我可以给他们一些技术指导。” “他们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和我们一样在过节呗，他们口口声声说变种人不是普通人类，到了圣诞节，还不是一样买装饰挂在圣诞树上，把教室搞得花里胡哨的……”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当中，北极星拎起书包走出教室，正遇上往教室赶的查尔斯，查尔斯笑着对她点了点头问：“哦，洛娜，你要回去了吗？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哦，是的，圣诞快乐，教授。”北极星似乎有些走神，但查尔斯教授也没在意，而是对她说：“圣诞快乐，洛娜。” 北极星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学校，回到变种人兄弟会基地的房间里的时候，她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礼物盒子，那上面还系着墨绿色的绸带。 北极星把礼物盒子掀开一个角，里面放着的是一件麋鹿毛衣。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我怎么会想给万磁王送礼物？那可是万磁王……” 她拿着那个礼物盒子在房间中踱步，一会对空气说话，一会低头摆弄这上面的绸带…… 北极星露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似乎有怨恨、遗憾、畏惧和纠结，忽然间，她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是有主意了。 而距离这里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万磁王埃里克换下了他那一身黑色的轻甲，披风也挂在了旁边的衣柜上。 他穿着一件再常见不过的条纹毛衣，围绕在他周围的电磁之力，让毛衣上的绒毛根根直立，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刺猬。 埃里克坐在钢琴前的扶手椅上，依着靠背，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盹。 而面前的钢琴上，一颗又一颗小小的星球漂浮在琴键之上。 随着星球下落，琴键敲击出那首熟悉的铃儿响叮当，单音节的奏鸣显得有些寂寥，可却成了最好的安眠乐曲。 埃里克闭上了眼睛，随着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无时无刻不围绕在他身边的磁力缓缓消散去之后，直立的绒毛平顺了下去。 在平安夜钟声响起之后，那些小小的天体围绕在他身边，像是在与他共庆这节日，也像在为一个熟睡的孩子编织摇篮。 当星光熄灭后，埃里克睡着了。 因此，他没有看到，窗户打开之后，一个带着深绿色绸带的红色礼物盒飞了进来，纸条上的字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圣诞快乐——X教授。” 22600002-S:光辉大事件（完） －－－－－－题外话－－－－－－ 写完啦！ 写大事件好爽，好有成就感，尤其是呼应伏笔填坑的时候，5555掉订阅我也要写！ 今天大封推应该都看到了吧！没看到的快去截图！ 什么叫新人作者养成系啊，战术后仰.jpg 第三百五十七章 瓦坎达之乱（上） 圣诞节过后，纷纷扬扬的大雪从纽约的天空之上落下，大雪让城市银装素裹，席勒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吹了一下杯子上漂浮的热气，眼睛里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 虽然现在电脑的屏幕停留在工作软件的界面，但席勒轻轻晃了晃鼠标，就露出了工作软件下方新闻网站的界面，那上面是环球时报新开的科学新闻板块。 原本，环球时报是不报道科学研究进展的，或者说也没有哪个时报会仔细报道这种东西，就算有，也只不过是起一个夸张一点的噱头，吸引那些黑科技爱好者的注意，或者是为某些企业站台罢了。 可事随时移，在太阳系建设计划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的时候，官方也开始通过一些新闻渠道，将某些信息透露给普通民众，为他们打预防针。 不然，人们还停留在登月都困难的时期，忽然让他们头上出现一艘宇宙战舰，那会吓坏很多人的。 因此，如同环球时报一样有官方渠道的报纸媒体，都开始着重报道人类的科学技术进步，就好像短短几天时间内，人类的基础科学就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其实有很多技术都是早就已经研究出来了，只不过还在保密，而现在，由于技术飞跃即将开始，这些保密技术也没有什么必要再保密了，所以，普通人就发现，这些科学技术进步的报道，铺天盖地的占据了所有新闻和浏览器的主页面。 由于埃迪·布洛克是宇宙一线记者，主要是指冲在各个宇宙大事件的前线，凭着毒液共生体那完全不讲道理的强大身体素质，硬扛战争余波，拍摄了许多珍贵的宇宙画面，在回到地球上之后，他又是环球时报的主编，所以环球时报的科学板块，成为了最受欢迎的科学新闻报道。 此时，他们官方网站的主界面，最显眼的标题处写着一行大字：“材料技术再突破！不逊色于振金的熔钢合金问世，人类材料学或迈向新高峰？” 点击这个标题以后，能够看到一篇充满各种专业名词的采访报道，受访者是斯塔克集团的一位研究人员，据他所称，熔钢是新时代材料学的奇迹，拥有与振金不相上下的属性，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批量合成，产量极大。 在被问及这种合金的配方的时候，这位研究人员透露。这依然是托尼·斯塔克的杰作，配方也仅仅掌握在他一个人手中。 这个结果并不让看到这篇报道的人感觉到意外，事实上在之前的数天当中，斯塔克就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惊人的发明是一个接着一个。 不是没有人怀疑他为了博取眼球而进行学术造假，可斯塔克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他们，这都是真的——他把这些技术全部应用在了自己的钢铁战衣上，然后开着钢铁战衣在纽约上空一天飞八次。 之前爆出斯塔克就是钢铁侠这件事的时候，绝大多数人对此的评价都非常负面，他们把钢铁战衣看作是一个有钱的阔佬找乐子的玩具。 直到现在，这种印象依旧没有什么转变，只不过变成了一个有钱又有技术的阔佬找乐子的玩具。 现在大部分人对于钢铁侠的评价就是，斯塔克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一个该死的花花公子，上帝真是不公平到了极点，不但给了他那么多钱，还给了他一颗好用的脑子。 斯塔克对于这个评价非常享受，在采访当中，他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他说：“是啊，可上帝比你们想的更不公平，他不但给了我大量的财富和智慧，还给了我让全球女人为我倾倒的魅力，这才是重点！” 先不论那些黑粉被他气的牙根痒痒，曾经的那些封面女郎女友纷纷站出来表示，她们对斯塔克的财富和智慧没有一点兴趣，主要就是看中了他的魅力。 这些花边新闻暂且不提，新材料熔钢的新闻报道，不光在美亚欧三个大洲掀起了轩然大波，更是让一个位于非洲的小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就是瓦坎达。 不得不承认，瓦坎达能有今天的国际地位，与振金的重要性密不可分，他们的首领黑豹的确是一个富有学识又有颇有远见的领导者，可如果没有振金那特殊的材料性质，瓦坎达绝对发展不到今天的水平。 原本，瓦坎达捏着手里的振金存货，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挟振金以利用全世界，让瓦坎达在星际开发当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哪怕是斯塔克，也得好声好气的跟黑豹商量，甚至。在这个重要的节点，各个国家想要拿振金的份额，就必须得竞标，瓦坎达的国际地位最近一段时间噌噌噌的往上涨。 如果首领黑豹特查拉是一个不思进取、自私自利的小人，那这会他应该已经加冕成为非洲皇帝了。 但是特查拉是一个颇为智慧也很有远见的领导者，他虽然卡着振金的资源，可也运筹帷幄的操纵资源来换取国际社会的支持，同时也颇具大义，和斯塔克联手提高振金的开采产量，来让人类的太阳系建设计划走到更平稳一些。 在这段时间的研究当中，斯塔克和特查拉的友谊突飞猛进，因此。当熔钢的消息一出，特查拉立刻联系了斯塔克。 “……是的，我知道你很着急，我也知道，新材料关系着瓦坎达未来的发展，可是振金的储量实在是太少了，对于整个建设计划而言，简直是九牛一毛。” 斯塔克听着电话那头特查拉的声音有些焦急，他安抚特查拉道：“当然了，熔钢合金也不是万能的，振金的战略地位下降的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托尼，我希望你理解，这是我们整个国家所有民众赖以生存的重要资源，也是我们可以立足于国际社会的最重要的筹码……” 斯塔克摇了摇头说：“特查拉，你不觉得你把振金看的有点太重要了吗？你真的打算把你的整个国家和你们国家的所有人，都系于这种材料之上吗？” 还没等特查拉说什么，斯塔克就说：“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必须得提醒你这一点，我想，我要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有关过于依赖特殊资源而走向悲剧的文明的故事……”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中，暴风女正站在X教授的桌前，她充满忧虑地叹了口气说：“瓦坎达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很多人都觉得熔钢将会取代振金，那样的话。他们手里大笔的资源可能就会变成废纸。” “更可怕的是，他们觉得他们的首领黑豹没有拿出足够强硬的手段，来保护振金的战略地位，甚至还有人觉得。特查拉之前就不应该控制振金的输出，如果在那个时候就把振金的资源变现，那现在就不用应对替代材料的冲击了。” 查尔斯捂住额头说：“瓦坎达不是非洲教育水平最高的国家吗？这种常识性的问题他们也想不明白吗？” 暴风女叹了口气，将自己的银发抚到耳后，说：“特查拉将振金的股份分给民众，本来是为了提高大家的福利，可一旦将资源分到个人手里，他们就不会顾及国家到底有什么战略，只会在乎自己手上的资源是否要贬值。” “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闹着要求国家以之前的市价收购他们手上的振金资源，可特查拉无法那么做，那会导致瓦坎达的资金链断裂。” “他没有去找斯塔克谈谈吗？其实事情完全没有到那一步。”查尔斯还是很冷静的说：“熔钢虽好，可也有产能的极限，太阳系的建设计划要用到的资源量是个天文数字，未必有了熔钢就没有振金，为什么不能全都要呢？” “是啊，我也知道，就算熔钢特性和振金差不多，可总也不完全一样，新材料是否稳定可控还需要经过时间的检验，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依旧会依赖瓦坎达的振金……”暴风女总结道。 “可黑豹很难说服民众，对吗？”查尔斯问。 暴风女坐了下来，她露出了一个有点悲伤的表情，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和特查拉在一起，他向我讲述了他的梦想，他希望瓦坎达不只是一个非洲小国，他希望他和这里的人都能有机会迈向宇宙……” “因此，他并没有利用自己国王的权利，将宝贵的振金资源无节制的卖出去，而是用这些资源在国际社会中换取更多的支持，以提升瓦坎达的国际地位，同时也积极的参与到太阳系的建设当中，甚至不惜付出很大的代价，只为了能跟上大国的脚步……” “可是，他的这些努力并不容易被看到，人们看到的只是特查拉和斯塔克关系很好，然后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搞那些他们完全不懂的发明，就好像一个完全不关心民众的昏君……” 暴风女闭上眼，她偏了一下头，睫毛忽闪忽闪的，像要落下泪来，她说：“正因为我在纽约生活了这么久，才更能看明白，我故乡的人们是有多么恐惧和无助，在那片土地上，瓦坎达的人民见识过了太多小国分崩离析的惨剧，他们无比恐惧那一天的到来。”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像惊弓之鸟一样感到畏惧，但这并不能怪他们，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次意外是否就会导致这刚刚燃起的文明之火，就此熄灭……” “看来瓦坎达之旅给你带来了很多改变，奥萝洛，以往你很少会提及你故乡的情况。” “我是一个出生在纽约本地的黑人，你知道的，在纽约黑人的圈子里，没人会喜欢谈论非洲的事，我母亲也告诉我，她在努力忘记肯尼亚的事。” 暴风女抬起头，她浅色的瞳孔当中闪着光，她说：“可我们操纵天气的能力，正是来自肯尼亚的门罗家族，我们在那里传承了数千年……” “那片土地上的风雨雷电，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可这次，我回到非洲以后，才发现，那里不是报道中的非洲天堂……” 暴风女露出一个悲哀的表情，说：“瓦坎达也不是。” 第三百五十八章 瓦坎达之乱（中） “我知道，每一个非洲的小国都有它的无奈。”班纳的声音回荡在实验室里，他说：“我曾前往非洲进行过数次科考，也曾在东非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虽然话是难听了一点，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都没有什么抗风险的能力，不论是哪一个环节崩溃，都会导致全面崩盘。”康纳斯接着说。 “瓦坎达已经是非洲最先进的国家了。”坐在实验台旁边看电脑的席勒说：“一个现代化的高科技国家，不但有独立的武装，甚至还有超级战士，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依赖同一种资源。” “不过，这也不能说是缺点，他们生在一片富饶的土地上，没理由不用自己触手可得的资源来强化自己。”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康纳斯看向席勒说：“我听说你们搞了个什么光辉联盟，说实话，要不是这联盟里还有泽维尔教授，我一定坚决反对你们这群人凑在一起……” 席勒笑了笑，说：“如果熔钢真的是一种斯塔克自己发明出来的合金，那瓦坎达真的就危险了。” “要知道，虽然在某些方面，斯塔克很重感情，但如果涉及到全人类的利益，那就算他和特查拉感情再好，也不会因此而留手，一旦斯塔克产能全开，振金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康纳斯皱起眉头，看向席勒说：“你的意思是说，熔钢并不是斯塔克弄出来的合金？” “没错，那其实是一种外星的天然矿物。” “不可能。”班纳立刻反驳了席勒说：“任何矿物从岩层中开采出来的时候，都不可能是那样的状态，哪怕是振金，也是需要经过提炼之后才能使用的。” “其实熔钢已经经过了提炼，只不过提炼它的东西是一种叫做熔火能量的东西，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魔法一类的能量，这种矿产的开采和熔炼是同时进行的……” 看着席勒的表情，康纳斯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说：“看来，你们前往仙女座星系的故事很精彩，能和我们讲讲吗？” 与此同时，斯塔克正还在和特查拉通电话，听完硫磺矮人的故事之后，特查拉也感觉到非常感慨，他说：“我早就知道，瓦坎达的民众们将这种资源看得太重要，他们认为这才是我们区别于其他非洲国家的根源，他们认为失去振金，我们就失去了一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没错，可如果没有英明的决策和远见，这样一个小国家，根本保不住这种重要的资源，我的祖辈和父辈们世世代代都在为这件事而努力。” “我想你说的没错，瓦坎达最终要摆脱这种资源依赖的局面，关键还是在我和我的子民身上。” 特查拉是一个非常开明的人，他很擅长听取别人的意见，斯塔克每次和他聊天，都觉得心情舒畅，他说：“我认为关键应该就在你身上，特查拉，你难道还没发现吗？每一个和你沟通过的人，都会对瓦坎达产生好感，要知道，斯塔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夸赞某个人的……” 特查拉笑了笑说：“我当然知道，能够得到全世界最天才的科学家的夸奖，我很荣幸，好了，虽然现在时局困难，但我想我有办法扭转这种局面，光靠别人无法长久，瓦坎达必定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我们不会重蹈你口中那个文明的覆辙的。” “那就祝你们好运吧，我期待着你成为非洲皇帝的那一天。” “哦，别这么说。”特查拉笑得更厉害了，他觉得斯塔克在开玩笑，他说：“瓦坎达虽然是非洲最发达的国家，我们的各方面设施都不错，军队也很强大，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用这种力量侵略别的国家。” “我和曾经的瓦坎达国王们都认为，我们的信仰教会我们，要利用兽性获得强大的战力，但同样也教会我们，必须保持平静和安宁，才能保留人性。” 斯塔克对此也有些感慨，他说：“有你这样一个领导者，瓦坎达会更进一步的。” “好了，我还有很多任务要处理，我们待会再聊。”特查拉的语气里透着轻松，显然，斯塔克的一番话缓解了他这么多天的焦虑。 当他冷静下来思考的时候，也会想明白，新材料的利用不是那么简单的，至少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绝大多数重要设备还是要依赖振金。 就在斯塔克刚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听到特查拉的电话里传来一声巨响，斯塔克皱着眉问：“怎么了？！嘿！特查拉！……黑豹！你还好吗？！” “埃瑞克！退出去！这里是王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轰！砰……砰砰！！……特查拉！这是民众对你的审判，你这个懦夫！” “埃瑞克！快住手！你会毁了瓦坎达的！” “你已经毁了瓦坎达，特查拉！振金如此宝贵的资源，落在你手里，完全就是浪费，你没有用它给瓦坎达的人民带来一点实际的好处！” 对面传来令斯塔克感到陌生的声音，黑豹特查拉口中这个名叫埃瑞克的人，似乎是他的同族。 “……你又在干什么？打电话给那群愚蠢的美国佬，继续出卖我们的利益吗？你这个瓦坎达的叛徒！我将会代表这里的人民审判你！” “快住手，埃瑞克，我才是瓦坎达的王，你不能……呃……” “喂，特查拉？特查拉？！！你怎么了？该死的！快住手！！” “愚蠢的美国佬，只有特查拉这个懦夫，才会相信你的鬼话，你命令不了我，我会让你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你要干什么？喂！喂！” “该死的……”斯塔克挂断电话，他朝半空中一伸手，一套战衣飞过来，武装到他的身上，他刚想往窗外飞，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他思考了一下，打开手机。然后打给康纳斯，说：“喂？康纳斯吗？你得过来接我的班，我有点事要出去，手上还有两个研究项目没有完成，你最好快点过来，我很着急……” 康纳斯还在听席勒讲人类在仙女座星系救灾的故事，刚听到关键部分，斯塔克就打电话过来，而且还表现的很着急，康纳斯疑惑的问：“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急？” “我的一个朋友被人绑架了，绑架他的那群人，恐怕还想杀了他，我得过去救他！” “朋友？谁？” “特查拉！你忘了吗？就是之前和我们一起在通用实验室做实验的那个黑人，瓦坎达的国王……” “哦，他啊！”康纳斯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他是个不错的人，怎么会被绑架？” “我都说了，他是瓦坎达的国王，有人想篡位！” “好吧，我就知道是那一套，我马上就过去，你等我一会。” 康纳斯放下电话，对着其他两人解释了一下情况，席勒皱着眉说：“斯塔克不会打算自己开着机甲飞过去吧？” “不然还能怎么办？私家飞机也没有那么快就能到达非洲……”康纳斯皱着眉说：“就算他开着机甲飞过去，可能也要一会……哦，对了，不是有法师吗？我打电话给斯特兰奇，让他派个法师过去给托尼开一下门。” 席勒不赞同的摇摇头，康纳斯还以为他是不赞同斯塔克去救特查拉，他有些无奈的说：“好吧，其实我知道非洲那边比较乱，国王和统领经常更替，如果挨个去救，那就没完了，可是特查拉确实是个好人……” “而且他是个非常厉害的科学家，能让斯塔克以这么要紧的态度对待，就充分的说明了他的能力和为人吧？” “我不是说不救他。”席勒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很奇怪，斯塔克为什么要用效率这么低的方法，就算他的机甲飞得很快，可那群绑匪既然能制服特查拉，杀他也要不了几秒吧？” 康纳斯的眉头越皱越紧，席勒说：“给斯特兰奇打个电话，不过不用让他派法师，让他直接联系瓦坎达的上级。” “上级？瓦坎达有什么上级？” 两分钟之后，在至圣所办公室中面对这三个电脑屏幕的斯特兰奇，百忙之中掏出手机说：“喂，我现在正忙，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斯特兰奇的脸上映着屏幕的光，一串又一串的数据反射在他的眼镜上，许多电话摆在他的面前，时不时的就要响一下，而他现在手里拿着的是他的私人手机。 “人命关天的大事。”电话那头传来席勒的声音，斯特兰奇毫不意外，他说：“好吧，我就知道是你，你不给我找点麻烦就难受。” “别这样，这次是正事。”席勒换了一只手拿电话解释道：“你知道在非洲有一个叫瓦坎达的国家吧？” “你什么意思？当我是那群变种人吗？我当然知道非洲有多少个国家，更别提最出名的瓦坎达了！” 斯特兰奇的语气很冲，他实在是快忙疯了，席勒没有介意，他只是说：“瓦坎达的国王叫做特查拉，他是斯塔克的朋友，他现在有危险，斯塔克正要开着机甲去救他。” “那就让他去，找我干什么？……哦，你该不会又是想让我去给他开个门吧？我再强调一遍，法师不是人形传送门，你不能要求我们……” “如果真是那样，现在给你打电话的就是斯塔克本人了，他又不是哑巴，干嘛不自己打电话跟你说？” “那你想干什么？” “查查你们的电话黄页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做豹神的魔神，他是瓦坎达信仰的神灵，跟他谈笔生意，送他一个季度的免费会员，再捎带一点会员礼物，让他帮忙办事……” 斯特兰奇丝毫没有惊讶于席勒这奇特的思路，他只是有些疑惑的问：“豹神？我没听过这个名字，该不会又是哪个穷乡僻壤的魔神吧？” “你等等……”斯特兰奇放下电话，他站起来，拍了拍手，将所有客服人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说：“现在查查你们的通讯名单，看看有没有一个叫做豹神的宇宙魔神的联系方式，我找他有事。” “豹神？”底下的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有些人翻动自己的电话页，有些人开始跟同伴打听，过了半天也没有人站出来，斯特兰奇说：“看来果然是个穷乡僻壤的魔神。” “好了，麻烦各位想想办法联系上他，现在有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需要他帮忙解决。” 底下的讨论更热闹了，所有人都在交换信息，想从魔神的关系网中找出这个他们没听说过名字的魔神。 最后，一个女法师站出来说：“我在路过赫利奥波利斯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一头狮子，不知道和这个豹神有没有关系， 赫利……什么？” “哦，就是天界，非洲神系你听说过吗？卡玛泰姬宗中应该有关于他们的卷宗，至尊法师也曾向他们借过力量，他们主要是主导兽性和野性的神力，也有一部分人司职巫术。” “好吧，如果你能联系上那头狮子的话，问问他认不认识豹神。” “联系倒是能联系得上……”那个女法师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斯特兰奇很少在卡玛泰姬泰姬的法师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于是他问：“怎么了？有什么困难吗？” “就是……”那个法师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那头狮子不会讲人话。” 第三百五十九章 瓦坎达之乱（下） 宇宙中的魔神们大多不是用说话来交流的，因为他们并非碳基生物，也没有长嘴这个器官，他们一般用的是一种人类所不能理解的波频，而人类的语言在他们听来也是一种特殊的波频。 卡玛泰姬的法师们可以通过冥想接收到宇宙之音，也就是听到魔神们交谈的波频，这样他们就能和宇宙魔神顺利的沟通，但也不排除某些太过自闭的魔神从来不参与宇宙聊天，他们发送播频的方式很生疏，在法师们听来有些难以理解，也就是所谓的乡下口音。 可就算是乡下口音，起码也是会说话的，可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位于非洲的那群神灵们，他们大多都不太会说话。 起初，斯特兰奇并没有理解那位法师所说的不会说话是什么意思，他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对于宇宙魔神的那些波频也不了解，和他们交流都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复杂一点的语句就要靠翻译。 至圣所营业了这么久，斯特兰奇也没闲着，现在他基本已经能理解各个区域魔神的波频，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参与到宇宙的聊天当中了。 可当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吼的时候，他还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宇宙之大，无奇不有。 这只狮子神真的不会说话，他只会吼，吼的很大声，但是完全听不懂。 斯特兰奇捂住额头，他打电话给席勒说：“……你确定那件事是人命关天吗？我们这里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我不都说了吗？有个国王被绑架了……” “好吧，那我得请求一点技术支援。” “技术支援？怎么了？你们联系不上豹神吗？可据我所知，他应该是个挺强的神灵啊？” “这倒不是。” “好吧，那你们要什么支援？” “能给我找只狮子来吗？” 又几分钟之后，席勒出现在了至圣所里，他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狮吼也沉默了，他说：“……要不然还是让斯塔克自己飞吧。” “不行！那他一定会嘲笑魔法！说不定又要克扣我们的飞船，我了解那个该死的家伙，他一定会把我们的技术从头到尾的批判一遍，并举出例子说，如果是发生在科学界，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斯特兰奇咬着牙说。 席勒劝他：“就算你能找来一只狮子，并听懂对面狮子在吼什么，那你要怎么让这只狮子给你翻译成人话？” “该死的，就没有懂兽语的吗？” “我想……或许也有，我们可以试试。”席勒摸着下巴说。 又几分钟之后，康纳斯和彼得出现在了至圣所，康纳斯满头雾水地说：“你是说让我变成蜥蜴，听听对面这家伙在吼什么？” 康纳斯深吸一口气，他说：“席勒，你知道吗？如果是别人提出这个建议，我当场就会给他一拳。” “那你为什么不给他一拳？”斯特兰奇在旁边拱火道：“让你变成蜥蜴去听狮吼，也太离谱了！” “当然是因为我打不过他。”康纳斯非常理直气壮。 “那你呢？”席勒看向彼得说：“你不是被蜘蛛咬了一口吗？应该也属于野兽的范围吧？” 彼得露出了一个非常为难的表情，显然，这种联想的荒唐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他说：“就算蜘蛛和狮子都属于动物，可蜘蛛侠和狮子神关系就没有这么近了吧？” “况且，狮子是哺乳动物，蜘蛛是节肢动物，狮子靠吼声交流，蜘蛛连声带都没有，而且从构造学上讲，它们两个……” “好了，让我想想，还有谁跟动物有关。”席勒打断了他长篇大论的介绍，他说：“哦，对，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过了一会，埃迪出现在了圣所里，席勒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瞬间，毒液出现，斯特兰奇打量了一下这个黑色的怪物说：“他和狮子有什么亲缘关系吗？” “蝙蝠和狮子应该都属于哺乳类吧？” 毒液大手一挥，说：“我来！” 斯特兰奇把电话递给他，那边的狮子还在不停的吼毒液，听了一会儿说：“他在骂街。” 斯特兰奇瞪大眼睛，说：“你还真能听懂啊？？这是什么原理？” “因为我是蝙蝠……毒液侠！” 斯特兰奇还想追问，席勒直接捂住了他的嘴，说：“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别问为什么了。” 这个时候，斯塔克穿着机甲撞破窗户，飞了进来，他满脸焦急问：“进行到哪一步了？对面的魔神是不是很难缠？是不是在狮子大开口？” “确实是在狮子大开口……” 还没等席勒说完，斯塔克直接展开机甲上的武器，说：“他住哪个纬度？我们下一季的会员礼物不如就他了吧……” 就在这时，电话里传来的狮吼越来越小，“嗖”的一下，电话飞到了半空，没一会，就钻出了一头狮子的虚影。 电话原本是被毒液拿在手上的，电话飞起来之后，狮子的虚影直接出现在了毒液的面前。 毒液看着狮子，狮子也看着毒液，毒液脸上那个白色的复眼一下子眯了起来，露出了一个经典的怀疑表情。 就在这时，狮子的虚影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吼！！！！” 毒液愣了一秒钟，埃迪忙在心里说：“不！别……” 可是已经晚了，一瞬间，共生体因子爆发，一个更加庞大的黑色怪物出现在了狮子虚影的面前，对着他张开更多尖牙的大嘴：“吼！！！！” 这下，轮到狮子愣住了，他用长长的尾巴扫了扫地面，然后，后退了几步。 “好了，毒液，过来翻译，你好，这位……狮子，我们找你是有正事，请问你认识一头豹子吗？就是和你一样的那种……” 毒液对着狮子吼了几句，结果狮子又开始连续的大吼，毒液说：“他就是在骂街，他在骂那个叫巴斯特的豹子，说他抢他的地盘，还偷他的食物……” “这太奇怪了，你到底是怎么听懂的？”斯特兰奇还在一脸迷惑的纠结这个问题。 席勒却把他拦开，对毒液说：“让他帮忙联系一下巴斯特。” 毒液和狮子又互相吼了两句，毒液说：“这只狡猾的狮子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报酬，他听过至圣所的大名，所以……” 听到这，斯特兰奇忍不住了，他撸起袖子走上前，伸出手，对那个狮子比划了一个“1”的手势，狮子使劲甩了甩脑袋，鬃毛乱飞。 斯特兰奇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又对着他比了一个“2”的手势，狮子还是不满意，斯特兰奇露出生气的表情，用胳膊对他比划了一个叉。 狮子伸出自己的前爪，“噌”的一下亮出藏在肉垫里的爪子，斯特兰奇招招手，一条深红色的绸带飞过来，他扯出绸带，使劲拽了拽，发出“砰砰”两声。 狮子无奈地低吼一声，然后用尾巴往上伸了三下，斯特兰奇摇摇头，又用手刀往下一挥。 康纳斯和席勒抱着胳膊站在旁边，两人看着斯特兰奇，康纳斯说：“他居然还好意思问毒液是怎么和狮子交流的？” 两人比划完之后，狮子不情不愿的用爪子挠了挠地面上的地毯，在原地留下一个光点之后，就消失了。 斯特兰奇将那个光点接过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感受那里面的讯息，他说：“……有了，找到了！” 斯特兰奇看向斯塔克说：“找到了豹神巴斯特居住的维度，但是因为他没有手机，也没和至圣所联系过，所以我们恐怕还是得派一个人去那里……” “我去吧。”斯塔克转身就要走，斯特兰奇追着他，叹了口气说：“凭你一个人进不到那个隐秘的维度里……” 就在这时，那台用来给狮子打电话的手机“噌”的一下又飞了起来，而这时，斯特兰奇因为追赶斯塔克的脚步，而往前走了几步，因此，那个飞起来的手机是在他背后。 这时，手机上突然出现一个圆形的传送门，一只巨大的狮爪从里面伸了出来，对着斯特兰奇狠狠一拍。 “砰”的一下，斯特兰奇就飞了出去，还砸倒了前面的斯塔克。 “哦！你这只该死的狮子！你要干什么？！” 那只爪子“嗖”的一下就缩了回去，然后手机“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斯特兰捂住额头，有些晕晕乎乎的站起来，席勒在旁边说：“在你得罪一只猫科动物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有这种后果了……” “哦，等等，他又给了一些别的信息……”斯特兰奇甩了一下头，说：“他说豹神巴斯特的领域必须得是黑色生物才能进得去，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则？” “大概是因为他是一只黑豹吧。” 斯塔克已经掏出了手机，他说：“我知道特查拉在和一个变种人谈恋爱，他的女友好像是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中任教的老师，也是个黑人，她应该能进得去……” 说着，他就要拨通查尔斯的电话，这时，席勒却走上来拦住了他，他说：“你不觉得，有另一个黑人和我们的关系更近吗？” 斯塔克看向席勒，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起来，他说：“……那只豹子应该罪不至此吧？” “还没完。”席勒一把把埃迪拉了过来，然后说：“我们这还有一位黑色的兄弟，黑色的共生体也是黑色的，你说对吧，毒液？” 瞬间，毒液又覆盖了埃迪的身体，它用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尖牙，席勒解释道：“万一豹神要是也不会说人话，他还能当翻译……” 毒液又把眼睛眯了起来，露出那个经典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神情，所有人都感觉心中一凉…… －－－－－－题外话－－－－－－ 一个不整活的快乐间幕：） 今天的订阅涨了好多，就硬养是吧！ 第三百六十章 光辉 瓦坎达，一颗孤独立于非洲大陆之上的明珠，在这片还未褪去野性和蛮荒的大地上，这样一座美丽的城市，昭示着人类文明改造大自然、打造自己家园的决心。 瓦坎达所处的地理环境并不优越，如同所有热带国家一样，坐落于非洲东北部的瓦坎达全年干热，国土面积非常小，甚至在非洲那破碎的版图当中，都算是小国中的小国。 自然环境不怎么样，人文环境就更差了，东非的几个国家，虽然在非洲当中还算争气，可整体也不怎么样，异军突起的瓦坎达和周边国家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不论是科技层次还是受教育水平，他们和邻居都无话可讲，更别提做生意什么的了。 但是瓦坎达的文明非常发达，用“非常”这个形容词丝毫不显夸张，举个例子，瓦坎达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攻克了癌症，并且瓦坎达人民的平均寿命是世界上最长的，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会佩戴一种监控手环，用来监控他们身体的健康情况，一旦有任何疾病，都会得到免费的医疗。 同时，他们的间谍机构更是强的离谱，不但能和CIA掰手腕，甚至还曾制定过一套防御行星吞噬者的计划。 硬科技实力就更不用提了，他们是地球上唯一一个拥有成编制飞船舰队的国家，虽然他们的飞船舰队和克里人的飞船完全没法比，用的还是最基础的化学燃料，但也依旧算是太阳系内一股强大的军事力量了。 同时。他们还是科技与魔法并行的文明，除了最著名的心形草以外，他们能够从祭祀野兽神当中获取兽性的力量，他们的王宫卫队和国王专属的女性卫队，都掌握有超越常人的力量。 以上这些条件结合，构成了瓦坎达，在外人看来，这简直是一个立于非洲大陆上的世外桃源，哪怕在纽约，都有不少人觉得那里简直是天堂，得益于他们强大的情报机构的工作能力，瓦坎达在国际舆论场上非常占优势。 即使抛开政治正确，大部分瓦坎达的国民在国际上也很受到尊重，因为他们国家福利待遇实在是太好，人均是受教育水平也高得离谱，每个世界顶尖大学中都有瓦坎达人的身影。 他们的国民素质很高，又善于交友，并且致力于反肤色歧视，在国际中声誉相当不错。 但是这样一个在报道中如同天堂的国家，也不是没有烦恼，只有在亲身接触过之后，才能明白瓦坎达的无奈。 就如同所有高福利国家一样，他们的政治体制之所以能稳定，都依赖于福利体系，而一旦福利消减，那动乱就随之而来。 更要命的是，北欧的高福利国家是一个完整的国家，但瓦坎达却是一个部落联盟，一旦出现类似的事，情况只会更糟。 “埃瑞克……咳咳……”特查拉捂着胸口，半倚在墙边，鲜血从他的指缝之间流出来，整个房间之内都充斥着血腥味，他的嘴唇开始发青，眼神有些涣散，显然，失血过多让他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 “特查拉，你该悔悟了。”另一个黑人站在他的身前，窗外的光线投射到屋内照射到他的身影上，让他的影子覆盖在特查拉的身上，就像一只择人而噬的的黑色猛兽。 埃瑞克用瓦坎达语对特查拉说：“成为瓦坎达国王的本该就是我！你在决斗当中投机取巧，违背了瓦坎达战士的荣誉准则！” 特查拉的面色平静，他将目光投向艾瑞克手里拿着的长矛，长矛的矛尖上闪烁着振金特有的那种光泽，但同时，也有一些特查拉从来没有见过的黑暗能量。 “埃瑞克，你归信了邪神，背叛了我们的黑豹神，你太令我失望了，咳咳……” “你根本就不懂。”埃瑞克死死地捏着手里的长矛，他说：“你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国家当中，被困在这片该死的无药可救的大陆上，你根本就不明白世界有多广阔，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能够为我所用……” “你掌控着振金这么宝贵的资源，却只拿来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实验，甚至还和那帮美国佬合作，愚蠢、短视！” 特查拉将头往后仰，似乎这样能让他获取更多的氧气，心形草带给他的自愈能力似乎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抑制住了，这让他的伤情越来越严重。 “愚蠢的是你，埃瑞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搞的那些小动作吗？你敢握着你父亲留给你的兵器，像一个瓦坎达战士一样，对我发誓你没有和那些邪恶势力合作、没有和美国人合作吗？” “闭嘴！你有什么权力要求我这么做？！而且我和你不同，我是为了更伟大的事业……” 特查拉脸上露出一个极度嘲讽的表情，他闭上了嘴，似乎不想再和埃瑞克讲话了，埃瑞克被他的这种态度弄得十分恼火，他高高举起长矛。 他的喉结不断颤抖着，似乎还有些犹豫和畏惧，但很快，他就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表情变得越来越凶狠，他手臂上肌肉发力，一瞬间，他狠狠的对着半空刺了下去，并同时高喊：“海德拉！” “砰！！！！” 长矛被一股浓郁的能量挡开了，反作用力让埃瑞克直接飞了出去。 特查拉本来都已经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了，但突然，他发现一股熟悉的力量环绕着他，他疑惑的说：“豹神巴斯特冕下？是您吗？您怎么……” 他捂着胸口，努力的想从地上爬起来，而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乱动，你还嫌自己流的血不够多吗？特查拉？” 特查拉瞪大眼睛，他说：“托尼？托尼，是你吗？” 就在他转动脑袋，想寻找斯塔克的身影的时候，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形状奇怪的传送门，几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其中就包括了穿着机甲的斯塔克。 当然，从里面出来的还不只是人影，还有一只猫影，或者说是豹影，一只和普通豹子体型差不多大的黑豹从传送门里走了出来，当他的尾巴尖离开传送门之后，传送门就关闭了。 感受到那股神力，特查拉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说：“真的是巴斯特冕下，您怎么这个时候……” 并没有人理会他，因为其中一个穿着风衣的人转头看向斯特兰奇说：“刚刚那个人喊什么？我没听错吧？” “什么……海德拉？海德拉是谁？”斯特兰奇也很疑惑，刚刚埃瑞克的架势就好像要召唤魔神降临了一样，斯特兰奇手中都捏好防御魔法了，结果他只是喊了个口号就歇菜了。 席勒皱着眉，表情有些严肃，他对斯特兰奇说，“开个传送门去把史蒂夫接过来，如果彼得也在的话，把他也叫过来。” 看向席勒有些凝重的表情，斯特兰奇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直接打开传送门，然后离开了。 斯塔克转头看向埃瑞克，他低声说：“……九头蛇？见鬼了……” 席勒给了他一个眼神，两个剧透党瞬间就有了默契，没有再谈这个话题。 这个时候，那只黑豹已经把爪子按在了特查拉的胸口上，随着一股浓郁的白色力量灌入特查拉的体内，他的脸色开始明显好转。 不过始终有一股黑色能量围绕在最深的那道伤口上，那只豹子反复试了几次，都只驱散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些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不断地把特查拉的伤口撑开。 特查拉用手按住豹子的爪子，他看向巴斯特说：“谢谢您，冕下，已经足够了。” 豹子的脸上非常人性化的露出了一个不赞同的表情，他看起来有些暴躁，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为什么这群人会和豹神巴斯特一起出现在这里，还是得从之前他们打算进入豹神维度的时候说起。 圣诞节过后的尼克·弗瑞难得的清静了下来，这段时间到明年年初是难得的不用考虑经费问题的时候，因此，在收到席勒的邀请让他去和豹神谈判的时候，他非常痛快的就答应了，并表示要是这只豹子乐意帮他把明年的经费解决掉，那他就是坚定的动物保护主义者了。 半个蝙蝠侠和尼克·弗瑞的组合效果拔群，这两个黑色生物教会了豹神巴斯特一个道理，那就是，黑色也是分层次的，可以黑，但是也不能太黑，更不能脸和心一起黑…… 两人进入豹神维度没多一会，就被扔了出来，巴斯特破天荒的同意了其他肤色的人进入他的维度，然后，席勒就进去了…… 当然了，席勒知道救人要紧，于是他拉着斯特兰奇给豹神推销了两个小时的会员套餐之后，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让巴斯特去救一下特查拉。 不过好在，豹神所在的维度里，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所以现实当中仅仅只过去了十几秒而已。 而袭击特查拉的埃瑞克恰好又属于反派死于话多的类型，把特查拉弄成重伤之后，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原地开喷，所以救援小队刚好赶上他动手的那一刻。 豹神本来在研究特查拉胸口上的那丝黑暗能量，可是特查拉却已经起身站起来了，豹神一回头，就看到了被自己防御力量弹出去的那根长矛。 长矛的矛尖之上，闪烁着一丝不祥的黑暗力量，最顶端似乎还闪着烁着奇异的光彩，就像是被淬了毒一样。 豹神走过去，用鼻子闻了闻那根长矛，他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就在这时，“扑通”一声，刚刚站起来的特查拉又栽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他死定了！我在那上面抹上了剧毒，谁也救不了他！”埃瑞克大喊。 斯塔克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这个时候，豹神已经蹿到了特查拉身边，他又用那种奇特的力量融进了特查拉的身体，可没一会，豹神疑惑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爪子。 斯塔克看到豹神的动作，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赶忙走过来，半跪下来，查看特查拉的情况。 由于特查拉是深色肤色，所以看不到他皮肤的状态，斯塔克打开机甲的手臂装置，将一根探针扎入了特查拉的身体，用另一只手开启扫描仪。 扫描仪刚打开，贾维斯就发出了警报：“警告！警告！生命垂危，未知毒素破解中……无法破解……” “收集血液分析。” “分析中……无结果。”贾维斯解释道：“从数据来看，这不是人类已知任何一种的毒素，其成分不明，对于成分的破解被一种神秘力量所阻挡，或许需要更高功率的设备支持……” 这时，贾维斯又发出两声警报，说：“请尽快采取治疗，否则对方可能立即死亡……” 斯塔克捶了一下地板，他站起来，伸手就要拔出自己胸口的那个能量核心，改为更大功率的核心用来强行破解成分。 这时，豹神甩了甩尾巴，特查拉直接不见了，然后他又用爪子一拍地面，几人回到了他的围度，席勒低头看了一眼周围，看向豹神说：“你把这里的时间静止了？” 豹神低吼了一声，然后走到特查拉边上，那张豹子脸上露出了和人类非常相似的思考的表情。 “看来又是那些神秘学的事。”斯塔克偏了一下头，席勒对斯塔克说：“你刚刚应该听到那个人在喊什么了吧？……海德拉。” 斯塔克转过头，看向远方，那里是一片没有尽头的草原，一阵蛮荒气息的号角声从远方传来，这片古老大地上的光影在他眼前滚动起来。 斯塔克语气低沉说：“宇宙之上，也并非全知全能，可在我看到的无数个故事里，这个名字被无数次提起，如同附着在地球上的癌症。” “我之前一直没有问你那个问题，因为我觉得既然你选择了一种态度，那就证明你应该已经有了答案，但现在我还是得问，你是否看到了你父母的……” “我看到了。”斯塔克第一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接着说：“……但不止我的父母，当数个故事走向终点的时候，有成千上万人的父母，在一瞬间死去了。” 斯塔克的声音越来越沉，就像荒野低空掠过的风声。 “他们没有留下巨额的财产，没有留给他们孩子任何赖以生存的东西，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斯塔克有些怔怔的出神，似乎在回忆那些画面，他说：“……没有遗言、没有遗物，连死因都没有，也不会有人去和那些孩子解释，他们的父母是因为什么而死亡的……” 斯塔克被草原刺眼的阳光弄的眯起眼睛，他的视野中，光线变得模糊，他说：“说来很荒唐，正是这些悲剧阻止了我。” “在我即将成为唯一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霍华德死亡的真相，在那一刻，我想永固那个状态，然后将一切有关的人全部毁灭，我知道，只要我那么做，没人能逃得了……” “可很快，这些故事的结局涌入我的脑海，彻底击溃了我那一瞬间的愤怒，我为此而感到绝望。” 斯塔克闭上眼，几道深深的沟壑出现在他的眉间，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在一瞬间感受到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无可挽回的悲剧，几乎让我崩溃了。” “所以，你就选择了……” “不。”斯塔克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然后归于平静，他说：“还记得你之前问过贾维斯，也问过我的那几个问题吗？” “在那一刹那的抉择之间，我想到了，如果是霍华德看到这一切，他会怎么做？”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不是个好父亲，可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一切。”斯塔克几乎是咬着牙说。 “这就是我们，这就是斯塔克。” 席勒看着斯塔克的眼睛，他在那里看到了一种特殊的光芒，和其他的超级英雄不同，那里没有任何谦逊、单纯和善良，只有近乎自大的骄傲。 席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如果斯塔克能在看到这一切之后，还无动于衷，不惜为人类危亡的局面再添一根内战的稻草，那也就不是你们了。” “不过，你也可以换一种思路。”席勒还是打算尽一下自己的职责，说：“你也曾遭受过同样的局面，挑起战争的明明是军方，你只是个卖武器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军火商为了发大财而挑起战争，可那也不是你，但最后，所有的骂名都是你来背。” “就像你要关闭武器部门时我说的，不要去苛责一把枪，就算你要审判枪，也要先干掉拿枪的人，否则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拿着枪，再给你一枪？” 席勒把目光落在昏迷不醒、濒临死亡的特查拉身上，斯塔克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的目光开始越来越深沉，他说：“或许……你是对的。” “现在，他们又开了一枪，而且是当着我的面扣下了扳机，我差点又为此失去一个重要的朋友……” 说完，斯塔克转身走向进来时的那个传送门，他边走边说：“这告诉我了我一个道理，如果我再不采取行动，他们的子弹是无穷无尽的。” 这片虚构出来的草原上，光线永远很强烈，照在斯塔克的机甲上的时候，让那些金属反射出闪耀的光，但席勒更愿意相信，这是斯塔克本身在发光，因为他那些与生俱来的使命感与责任感。 也因为这些被称为英雄的人们，从所有平凡喜怒哀乐当中历练出的，不凡光辉。 第三百六十一章 剧情奇怪的拐回来了 史蒂夫站在埃瑞克的面前，他穿着制服，拿着盾牌，用手敲了敲自己的盾牌说：“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你的代号是什么？负责哪个区域？你的上司是谁？加入九头蛇多久了？谁是你的引荐人？” 埃瑞克被豹神的魔法震的不轻，他的双手手臂都脱臼了，肋骨似乎也断了，因此爬不起来，但他十分嘴硬，嘴里一直在用瓦坎达的土话辱骂特查拉。 史蒂夫一盾牌就拍到了他的小腿骨上，艾瑞克发出一声濒死的惨叫，开始在地上打滚，彼得看到这幅场面，默默的后退了两步，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残的队长。 看到他的动作，史蒂夫对彼得说：“彼得，记住，针对九头蛇的第一守则就是，别对他们心软。” “别看他现在叫的很响亮，说不定他体内就埋藏了炸弹，我有好几个战友就是死于这种卑劣的手段。” 一听到可能有炸弹，彼得有点着急了，瓦坎达的大厦里可有不少人，而且要是炸弹的威力太大，可能让整座大楼都倒塌。 他直接走上前说：“要不我们把他的胸腔给打开吧？只有那里可能能藏着炸弹。” “斯特兰奇医生不是在吗？他号称上帝赐对人类医学的恩赐，那应该可以完美的把他胸腔打开，又不会让他死亡吧？” 埃瑞克听到这话，就算手臂骨折，他都使劲耸动着腰，想要逃离。 “呃……”史蒂夫犹豫了一下，据斯特兰奇刚刚说，他去接彼得的时候，彼得正在生物实验室里做实验，从生物实验室里出来的彼得，总是有一种奇特的气质，就好像看谁都像小白鼠。 就在这时，斯塔克从传送门中走出来，只见他杀气腾腾地奔着埃瑞克就去了，拿着盾牌的史蒂夫都被他撞退了两步。 史蒂夫刚想张嘴，斯塔克就转头过来，面甲咔嚓一声升上去，斯塔克直勾勾地盯着史蒂夫说：“别惹我，你现在只需要考虑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干好你的老本行，把这群该死的九头蛇送到地狱去。” 史蒂夫也盯着斯塔克，对他这种挑衅的态度非常不满，他说：“要论这件事，我比你有经验多了，我送入地狱的九头蛇，比你的年龄多几百倍。” “是吗？那正好。”斯特兰奇从房间外面走进来，说：“墨菲斯托最近居家办公，他的地狱最喜欢十恶不赦的灵魂，你们要是能多弄点来，说不定还能换点好东西呢。” 一瞬间，钢铁侠和美国队长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被打破了。 这就好像，两個高手在竹林论剑，一人说“飞花摘叶，皆可为刃”，一人说“御风踏水，唯我不凡”。 这个时候，又冲出来一个人说：“比剑的时候记得多砍点竹子，拿去市场上两块五一斤……” 史蒂夫和斯塔克都转头看向斯特兰奇，斯特兰奇边低头整理那根红色绸带，边说：“刚刚有几个这家伙的手下想冲过来，被我解决了。” 说完，他一抬头，发现两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斯特兰奇摸了一下脸说：“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史蒂夫叉着腰，转头看向斯塔克说：“在对付九头蛇这方面，全世界没有人比我更专业。” “是啊，你就对付这几只小虫子，就把自己弄到冰层下睡了70多年。” “小虫子？？”史蒂夫显然也有点生气了，他说：“没经历过战争的人永远无法想象那种残酷，你把无数人为之牺牲的成果看作什么？！” “弱者才喜欢谈付出，我只喜欢讲效率。” 眼看着两人就要开打，彼得赶忙冲到中间，阻止了他们，他先对史蒂夫说：“队长，冷静点，我们不能内斗，现在可是大敌当前！”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斯塔克说：“斯塔克先生，我们还是先查出原因比较好吧？” 这时，斯特兰奇已经走到了埃瑞克掉在一旁的那根长矛旁边，他说：“刚刚我看豹神对这个东西好像很感兴趣，这上面有一种很特殊的能量，一种我没见过的力量，那是什么？” 斯塔克瞪了一眼史蒂夫，走到斯特兰奇旁边，接过那把长矛说：“顶端的材质肯定是振金，但是这个尖锐的部分怎么有点变色了？” 斯塔克接着分析道：“振金是一种各个方面属性都很不错的金属，在各种极端环境下也比较稳定，不会改变形态，这种变色到底是什么东西引起的？我需要更精密的设备才能分析……” 这时，史蒂夫敲了敲盾牌，说：“这里就有一个活着的九头蛇成员，我们应该先审问他，再考虑其他的。” “你完全不会抓住重点。” “你才是舍本逐末。” 彼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火气都这么大。 其实也很正常，升格过的斯塔克看到了全部的真相，自然也就知道他父母的那起车祸，其实是九头蛇操纵美国队长的朋友冬日战士造成的。 可后来。他又看到了更多世界线走向悲剧的结局，道听途说和眼见为实的冲击力差了成千上万倍，斯塔克完全不能接受这种事发生。 他知道，内战对于人类无异于雪上加霜，为了阻止可能发生的悲剧，改变人类任人宰割的局面，他可以暂时放下仇恨，站在大义这边。 可这不意味着他的心情就会好，尤其是正撞上之前的幕后黑手的时候。 史蒂夫本来脾气还不错，至少比斯塔克强多了，可是他毕生追逐的目标，几乎成为了他的一种执念的，就是九头蛇。 之前尼克有意无意的向他暗示过九头蛇还存在的这个事实，可他从心里是不太愿意接受的，可就在斯特兰奇找上他的时候，他还是立刻就动身，直到亲看到埃瑞克，他才发现，他曾经的梦魇真的复活了。 无数战友倒在这个邪恶组织的屠刀之下，人类为此慌乱、恐惧、爆发战争，无数无辜的生命为此消逝，而这个组织从不知悔改，根本就没有被彻底消灭。 史蒂夫的心情不可能好得起来，任谁在经历了，这种事之后都会感觉到有些疲惫，偏偏斯塔克也跟个火药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着，两人说不上两句，就要呛起火来。 彼得的脑瓜子嗡嗡的，最后他实在忍不了了，他大声喊：“听我说！！！” 正在吵架的两个人停下转头看向他，彼得又有点怂了，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嗯，我是说，别吵架……就是要不你们一人负责一个部分吧？斯塔克先生去研究长矛，队长盘问那个凶手，这样不就行了吗？”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战意，斯塔克伸出一根手指说：“我会告诉你，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完全是在做无用功，你忽略掉了最重要的部分，因此无法将他们铲除干净，现在，斯塔克将会为你演示正确的方法……” 史蒂夫也冷冷的说：“没经历过战争年代的人，永远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你不会明白这种战争的残酷性，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的。” 说完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各忙各的去了。 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一场竞赛在两人之间展开了，并且很快，规模就越扩越大。 斯塔克迅速地召集了他所有的科学家朋友们，包括班纳、康纳斯、查尔斯、斯特兰奇、席勒……等等，这里面是不是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人？ 反正，斯塔克联系了一切他认识的高学历人才，把他们召集到了一起，并邀请到了斯塔克的实验室里，还搞出了一个巨大的作战计划分析图。 “仅仅靠战争，是不能解决根本性问题的，想要把这群癌症从人类社会当中剥离出来，技术手段必不可少。” “监察、监控、汇总、分析，这才是现代作战。” 斯塔克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其余几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指着投影上的内容说：“我会建立一个完整的监察网，对所有九头蛇有可能活动的地方进行监视，同时，所有行为数据将会交由主脑贾维斯分析。” “当然了，智能主脑的分析可能有纰漏，这个时候，就需要你们这两位大名鼎鼎的心理学家，帮助人工智能建立分析逻辑……” “等一下。”席勒打断了他说的话，他看了一眼查尔斯。又看了一眼斯塔克，说：“你把我和查尔斯教授请到了这里，目的是为了让我们两个完善你的行为分析体系？” “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步骤里面，多出了一点东西？” “你想说你们两个是不必要的吗？其实莪也觉得，只要时间足够……” “我想说，你是不必要的。” 斯塔克瞪着席勒说：“你是什么意思？我是这个计划的创造者和领导者，你居然想把我踢出去？？” “他是想说，查尔斯都坐在这了，你居然还想靠机器人去监控别人？”斯特兰奇补充道。 “不，不。”斯塔克摇摇头说：“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这是一场比赛，懂吗？是我和史蒂夫之间的比赛，他要向我证明经验论是有用的，可我必须阻止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 “他和九头蛇斗争了这么多年，最后呢？这个该死的组织还是活着。” “听着，我不是要否定那些老兵们的战绩，可是抱着过往的荣誉不思进取也不是办法，问题就摆在那里，总得彻底解决吧？” “所以说，你打头阵，我们辅助，是这个意思吗？”班纳问。 斯塔克点了点头，他指了一下班纳说：“天才之间总是有共鸣，对吗？” 班纳叹了口气，说：“有没有可能，你们两个联手，效率会更高呢？”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斯塔克双手叉腰，似乎有点生气，他说：“我得先赢过他，才能说服他！……算了，没有你们我也一样行，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斯塔克挥了挥手，摆出一副和你们这群人无法交流的表情，查尔斯的语气却还是很温和，他说：“不知道我听懂了没有，总之就是，美国队长觉得他之前用来对付九头蛇的那套方法还可以继续用，只要坚定的和他们作战，就一定能赢。” “可你觉得这套方法有点老旧过时，效率不够高，可你们两个谁也没法说服谁。” “所以。你们打算开展一场比赛，谁的效果好，谁就是赢家，对吧？” “没错。”斯塔克捂住额头，他有点无奈地说：“彼得那个小子居然站在他那边！真是枉费我平常……” “枉费你平常把他按在实验室做实验到半夜，他婶婶差点把斯塔克集团剥削童工闹到报社去。”康纳斯吐槽道：“而且，花花公子斯塔克和美国队长史蒂夫，只要脑子没坏，都知道选谁吧？” “是啊，托尼，你得珍惜我们。”席勒靠到一边的扶手上，笑着说：“我们可是舍弃了美国队长选了你，你要知道，要是我选史蒂夫，他说不定会把那套手办的最后一个送给我呢……” “什么？？？”班纳瞪大眼睛看向席勒说：“队长真的真这么说？？那套手办我就差那一个隐藏款！” “嘿！布鲁斯，你不能走，该死的，一个手办就把你收买了吗？！”斯塔克嚷嚷道。 看到其他几人纷纷起身，看着像是要离开的样子，斯塔克伸出双手，无奈的说：“好吧，好吧，伟大的斯塔克在完成了99%的努力之后，还需要你们1%的帮助，这总可以了吧？” “毫无诚意。”斯特兰奇摇摇头说，席勒已经走出沙发的范围了，他耸了耸肩说：“好吧，我们加起来只值1%的话，我愿意把其他的0.9%让给别人……” “好吧！好吧！”斯塔克翻着白眼，扬起手说：“你们愿意加入我的团队，和我一起进行这个对付九头蛇的计划吗？我愿意承认，你们的水平和我差不多，所以我才想找你们合作的，至于对面……” 斯塔克“嗤”了一声，说：“他们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博士学位。” “我们加在一起都没有一个博士学位。”超级英雄小队的新基地里，彼得有点沮丧的说：“对面加起来至少有十几个博士学位，光是班纳博士一个人就有7个博士学位……”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看学历的。”史蒂夫拍着彼得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就像你，彼得，你只是一个高中生，可你已经做的比许多成年人都好了。” 彼得笑了笑说：“队长，你总是这么会安慰人。” “你知道的，我是个诚实的人，只有真诚，才更容易让人感觉到安慰。” “先不说这个，我们的团队是不是应该有个名字？”马特在吧台旁边调酒，艾丽卡递给他一杯冰块，显然，他们两个都加入了这个超级英雄小队。 马特刚调好了一杯酒，坐在吧台末端的埃迪拿起整个杯子就扔进了嘴里，马特瞪着他埃迪，埃迪颇为无辜地说：“你知道，不是我干的。” 同时，毒液的虚影一闪，用那破锣嗓子说：“没错，是我，你有什么意见吗？” 马克用拐杖“嗖”的抽了埃迪一下，埃迪“嗷”的发出一声痛叫，说：“他吃的，你打我干嘛？” “别跟我玩这套。” 坐在旁边椅子上擦拭自己的武器的刀锋战士艾瑞克转头对史蒂夫说：“你不管管他吗？我们这些天已经换了两套杯子了。” “好了，毒液，就算你牙口好，也不能什么都吃。” “还有你，埃迪，既然他想吃巧克力球，你就让他吃嘛，之前我听蓝灵说，毒液在他们种族内还只是个小孩。” “虽然小孩吃太多零食不好，但是一点不让他吃，未免有点太苛责了，这不是好的教育方法……”史蒂夫语重心长的说。 “小孩？见鬼了！”埃迪瞪大眼睛说：“你见过净重三吨的小孩吗？” “我才没有那么重，闭嘴，你个怂包！”毒液大吼。 “你怎么没有那么重？你不觉得你最近胖多了吗？你的粘液数量起码翻了三倍，你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朋友们。我们说正事吧。”史蒂夫无奈的说，他拍了拍手，将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说：“我觉得之前那个问题很有讨论的必要，我们得给这个队伍起一个正式的名字。” “之前的代号一直是超级英雄小队计划，但是现在队伍的规模已经扩大了。” “巴顿和娜塔莎，因为工作原因没来，三个变种人学生因为共生体的关系，暂时还在其他星系，但他们都答应我加入，我们的成员已经不少了，是时候有个名字了……” “你是队长，你定吧。”马特满不在乎的说：“我对起名字没什么思路，尤其还要让这么多人满意。” 史蒂夫叹了口气，他低沉的语气回荡在有些昏暗的地下基地里：“在我得知那个邪恶组织仍未消亡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的那些战友。” “他们曾为了对抗这些邪恶，离开安全的国土，走上了前线，并在战争中付出了生命。” “如果这是所有心怀正义之士注定的宿命，那我们就将以与生俱来的独特力量，为这些明知危险却义无反顾的普通人们，复仇……” 埃迪在心里说：“不，别……” “复仇！！”毒液站起来大喊：“我是毒液，我是复仇！！！” 其他几人都走过来，史蒂夫伸出手，马特率先把手搭上，他说：“向罪犯复仇是我的信条，九头蛇作恶多端，他们应有报应，我并不介意作为执行者和审判者，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艾丽卡也把手搭上，说：“算我一个，手合会的仇我还没报呢。” 彼得把手搭上之后说：“嗯，虽然我没什么仇人，但是你们是我的朋友，朋友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会尽力的。” “那么，好吧……”史蒂夫从一旁拿起盾牌，他举起盾牌，然后目光坚毅的说： “复仇者联盟，集结！” 第三百六十二章 海德拉万岁（上） 光辉联盟的梦境基地当中，查尔斯坐着轮椅，从落地窗望向外面，斯塔克所打造的这座科技城市的街景，在夜晚的时候非常漂亮，像是一座霓虹之城。 但是查尔斯的脸上却看不到多少悠闲的神情，他显得忧心忡忡，席勒走过来递给他一杯酒，问：“怎么了？教授，从刚刚开始你就有点愁眉不展的。” 查尔斯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之前瓦坎达发生的事吗？” “当然，特查拉遇刺，被他所信仰的豹神巴斯特带到了特殊维度里，那里时间是静止的，因此他暂时还不会毒发身亡，斯塔克正在努力研制解药，可是进展有些缓慢。” “特查拉遭到袭击，那个袭击他的埃瑞克也被你们抓住了，瓦坎达群龙无首，奥萝洛已经前往瓦坎达，但是局势不容乐观。” “怎么了？她不是特查拉的恋人吗？” “可她是个变种人。”查尔斯的语气很沉重，他说：“你也知道，瓦坎达是个部落联盟，特查拉所属的那个部落是瓦坎达最大的部落，因为特查拉比较开明，所以这个部落的风气也不错，他们对于任何人都不歧视。” “可是其他的几大部落可就没这么开明了，尤其是埃瑞克所属的那个部落，那是整个瓦坎达第二大的部落，他们对于变种人及其排斥，他们会驱逐领土上所有拥有X基因的人，就连小孩都不放过。” 席勒喝了一口酒说：“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恐怕。变种人的舆论在短时间之内无法逆转，这是个长期工程。” “可现在的问题是，恐怕会变得更糟。”查尔斯看向席勒的眼睛，说：埃瑞克袭击了特查拉，这两个人都没法统领瓦坎达，暴风女奥萝洛是特查拉的恋人，却并不是他的妻子，不可能代理国王的职务。” “可我们也不能放任那个第二大的部落中的人成为瓦坎达的国王，因为如果国际名声很好的瓦坎达也公开反对变种人，那变种人的处境就更糟了。” 查尔斯转动自己的轮椅，从落地窗前离开，他说：“奥萝洛名不正言不顺，有很多瓦坎达人非常不喜欢她，再加上那个第二大部落的推波助澜，几乎大部分瓦坎达的人民都在排斥变种人。” “就在昨天，有一个拥有200万粉丝的瓦坎达籍博主公开的表示，变种人在入侵他们的国家，奥萝洛是邪恶的肯尼亚女巫，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占领瓦坎达……” “底下的所有评论都在让我们这群流浪狗快滚，说我们永远不可能建立一个国家，更不能偷窃别人的国家……” 席勒看着查尔斯的表情，他知道，那群网友一定骂得更厉害，即使是在现实当中，变种人的名声都很差，在网络这种会把极端情绪放大的地方，那简直是不堪入目。 想到这，他都有些佩服查尔斯了，即使看到如此多恶毒的言论，他都没有放下自己的坚持，席勒能想象查尔斯在看到这些言论的时候会有多么愤怒，可就算是这种愤怒，他也没有利用自己的能力去随意伤害普通人。 “而且……”查尔斯又叹了口气说：“一定不止我看到了这些言论，北极星从冰人口中听到那个博主的言论的时候，差点想冲过去杀了他。” “变种人兄弟会的那群变种人脾气都不好，尤其是埃里克，我费了很大力气才说服北极星不要把这一切告诉他的父亲，但情况开始变糟了……” “教授，我知道你不愿意随意利用自己的能力，但那只是针对普通人来讲，在制止邪恶伸张正义这件事上，你完全可以变通一点……” “你是说让我用我的能力去制止那个博主？” “不，我是说，其实只要把特查拉救回来，情况就能缓解很多，而且特查拉和奥萝洛的感情应该不错，如果他们能步入婚姻的殿堂，那么瓦坎达的王后是一名变种人，或许能在国际上为变种人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查尔斯的愁容并没有缓解，他说：“我当然也想过这个办法，可是就连斯塔克都无法破解的毒素，我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野兽已经将那种毒素的采样送往实验室，他研究了两三天，什么结果也没有，那似乎是一种神秘侧的力量……” 查尔斯摇了摇头，显然觉得这条路走不通，席勒却说：“不论它到底是什么原理，只要能找到它的源头，或许就会有办法，其实你可以利用你的能力，去看看那个埃瑞克的记忆当中会不会有线索。” “他已经承认了自己是个九头蛇，还差点杀死了特查拉，查看他的记忆并不过分，甚至如果能顺藤摸瓜找到更多九头蛇，说不定还能预防其他类似惨剧的发生……” 查尔斯思考了一下说：“这也不是不可以，可我听说，斯塔克和史蒂夫他们两个在比赛？” “史蒂夫也在调查埃瑞克的来源，我想，他会非常乐于和变种人合作，毕竟他新成立的复仇者联盟当中，就有变种人的成员……” 查尔斯点了点头说：“的确，美国队长是个品行高尚之人，他完全不歧视变种人……” “好吧，我先中断梦境基地的连接，然后去看看那个埃瑞克的脑子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我们稍后再联系。” 第二天早上，查尔斯就打来了电话，他说：“埃瑞克的记忆中显示，他接触过一个叫做尤利西斯·克劳的人，这个克劳并不是瓦坎达本地人，而是一名美国的物理学家。”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一名九头蛇成员，在埃瑞克的记忆当中显示，他和克劳有过关于振金的交易，埃瑞克想要将他们部落的振金储藏卖给克劳。” “但之后，埃瑞克的记忆有些破碎，我怀疑是九头蛇对他进行了洗脑，显然，克劳想要振金，却不想付钱，于是就将埃瑞克洗脑成了九头蛇成员。” “能找到这个克劳吗？” “就在昨晚，我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他现在人在韩国，我怀疑正在和他的上司接头。” 还没等席勒问，查尔斯就说：“我检查过了这个克劳的记忆，二战时期，他的父亲曾为NAZI工作，我怀疑他父亲就是九头蛇成员，同时也是他的引荐人。” “克劳是一名声波物理学家，在他的专业领域颇有威望，因此在九头蛇当中级别也不低，他的脑中有许多关于九头蛇的情报，待会我会整理出来，然后将它发送给美国队长……” “那特查拉身上的毒素……” “埃瑞克的记忆当中显示，给他毒药并指使他去刺杀特查拉的人，是一个神秘的黑袍人，而我在克劳的记忆中，并没有看到这一行为。” “或许，克劳是埃瑞克的引荐人，但却不一定是他唯一的上司，看来，我们必须要深入了解一下九头蛇，才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席勒边思考边说：“教授，我记得你刚刚说，克劳的脑子里有不少关于九头蛇的情报……” “没错，有一些是有关人员安排的，还有一些是基地位置的，但并没有什么太关键的情报。” “正常，他应该并不是领导阶层，但或许也足够了。” “你想做什么？”查尔斯在电话那头问。 “我有个计划……” 第二天，神盾局的心理咨询室依旧是冷冷清清的，绝大多数的特工都会绕着这里走，不过今天，这里却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那就是格兰特·沃德，一位神盾局的7级特工。 他冷着脸走进心理咨询室，席勒像是等了他很久的样子，见他走进来，席勒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想和他握手，可格兰特却面无表情，也并不回应他的动作。 “我想，你现在应该十分怀疑，我为什么要使用紧急联络符号来联络你，你觉得这是违背组织守则的，也并不想来。”席勒站在格兰特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格兰特并不直视他，依旧是面无表情。 “坐吧，格兰特，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我叫沃德。” “好吧，沃德先生，我也就不废话了，我使用海德拉符号来联络你，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你知道，最近，他们又在发疯。”席勒推了一下眼镜，将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 “皮尔斯局长静默了。”席勒突然开口说，而这时，格兰特才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看到席勒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他的嘴唇动了一下，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知道你怀疑我是神盾局的调查人员，在套你的话，但实际上，恰恰相反，我是与皮尔斯局长单线联系的长期静默人员，而之所以我现在会发声，就是因为，亚历山大·皮尔斯已经失联了。” “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因此才在之前将我安排到这个位置，就是为了在他静默之后，由我来接手他的工作。” “我不需要你和我对话。”席勒看着格兰特的眼睛，严肃的说：“我只希望你能立刻联系你的上级，确认皮尔斯局长是否真的完全静默，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可能就严重了……” “好了，接下来半个小时里，我会和你进行一些心理诊疗，然后拿出一份报告交上去，以掩盖我们这次的对话，在这个过程当中，你不需要说任何话，也不需要做任何事，之后要怎么做，全看你的判断。” 说完，席勒就低头开始书写病历，在这期间，他没有向格兰特询问任何事。 在格兰特走出心理咨询室之后，他什么都没有做，直到他进入他位于神盾局中的安全屋，才拿出一部专门的手机打电话给他的上司。 格兰特沃德是一名神盾局的7级特工，而他的九头蛇上司，则是8级特工约翰·盖瑞特。 他向盖瑞特讲述了席勒告诉他的事，但令他惊讶的是，盖瑞特沉默了，并没有反驳他，于是，格兰特问：“皮尔斯局长真的静默了？” “事实上，他已经失联一周多了。”盖瑞特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他之前从未失联过这么长时间，而且他是全频道静默，就连安全频道也没有他的消息。” “那，那个罗德里格斯医生……” “我需要和他接触一下才能确定，剩下的你就别管了，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定保持警惕。” 听到盖瑞特那严肃的声音，格兰特也明白现在的情况恐怕很糟，于是他问：“这次的清洗很严重吗？” 盖瑞特又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恐怕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保持静默，我们之后再见。” 到了当天的下班时间，席勒并没有走，而是一直在办公室中等到了天黑。 果然，就在天刚刚黑下来的那几分钟里，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走进来的，正是约翰·盖瑞特，神盾局的8级特工，也是九头蛇的高层成员。 第三百六十三章 海德拉万岁（中） “你好，我正在等你。”席勒非常开门见山的对盖瑞特说：“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我是皮尔斯局长……” 席勒话还没说完，盖瑞特直接掏出了枪指着他。 就在他要扣下扳机的一瞬间，沉闷的枪响提前传来，他的头被子弹开了个窟窿，约翰·盖瑞特的尸体缓缓的倒了下去。 尼克从黑暗当中走出来，席勒笑了笑说：“枪法不错，局长。” 说完，他绕着盖瑞特的尸体看了一圈，说：“他们还挺嚣张的，竟然想在这里动手杀人，我还以为他会把我骗出去再动手……” 尼克和席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直接杀死盖瑞特，还要从席勒那个计划开始说起。 作为一個看过漫画原著的穿越者，席勒当然知道，神盾局基本就是九头蛇窝，神盾局的前局长亚历山大·皮尔斯更是九头蛇的蛇头之一，也是神盾局中九头蛇成员的领导者。 那么皮尔斯到底为什么会彻底失联，变成完全静默的状态，还得从斯塔克和史蒂夫的比赛开始说起。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论是斯塔克还是史蒂夫，当他们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就没有做不成的时候，不但能做成，效果一定也要比常人好几百倍。 先说史蒂夫拉起的复仇者联盟队伍，这一届的复仇者联盟可谓人才济济。 在强攻方面，有史蒂夫带着彼得打正面，这两个力大飞砖的超人打强攻，就没有他们突破不了的正面防线，别管九头蛇的基地防御有多强大，没有蜘蛛侠加红蜂撞不开的门。 有火力覆盖？没关系，美国队长的盾牌免疫一切子弹攻击，别管火力有多强大，狙击有多精准，举着盾牌往里冲就完事了。 在战术制定方面，毒液和马特的组合也完全够用了，毕竟以战术执行人的能力来说，战术就是越简单越好，基本就是闹出点动静，把人吸引过去，然后一路往里冲就行了。 至于完全不能打强攻的，也有娜塔莎和巴顿的配合，黑寡妇负责潜入，鹰眼巴顿负责远处狙击，把不能强攻的部分搞定之后，剩下的就又是强攻了。 地球上很少有势力能挡得住美国队长加蜘蛛侠的组合，一开始，他们的配合还有些生涩，两个人经常互相干扰，比如蜘蛛侠一个猛冲，直接撞到了美国队长的盾牌上，两人齐齐飞出去，再比如彼得打架的时候话太多，史蒂夫感觉到很烦之类的。 但随着作战次数的增多，两人配合的越来越默契，效率也就越来越高，史蒂夫对付了九头蛇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给的，他连续端掉了几个位于纽约的九头蛇地下基地，抓了不少俘虏，又顺藤摸瓜的找到了一处他们的重要实验室。 复仇者联盟进展的这么顺利，有人可坐不住了。 斯塔克的目标和史蒂夫完全不一样，他的思路就是，基地和实验室端掉再多，也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于是，他打算从上层入手。 如果说论技术力，地球上没有人比斯塔克更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翻不出来的旧账，可偏偏很多九头蛇的高层在年轻的时候，行事都有纰漏，其中也包括亚历山大·皮尔斯。 能够以九头蛇的身份担任神盾局局长这么多年，皮尔斯是有两把刷子的，可是在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暴露过行迹。 皮尔斯能当上神盾局的局长，在对付九头蛇这方面功不可没，可他年轻时比较急躁，急于保全九头蛇的重要成员，因此曾在一次严打当中，偷换了两个重要的科学家出来，这正被斯塔克抓到了把柄。 当然了，由于档案太过陈旧，证据也不充足，斯塔克知道他必须抓住更切实的证据，才能搞定到皮尔斯这条大鱼。 就在斯塔克开始利用他先进的手段进行侦查的时候，皮尔斯敏锐的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能够潜伏成为对方势力的头目，皮尔斯有多么的警惕可想而知，当他发现监控他的手段先进的不像是地球上该有的技术的时候，他就知道，盯上他的人可能是斯塔克。 对于霍华德夫妻的死，皮尔斯是知情的，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立刻全频道静默了。 他倒也不是怂，如果现在进行位置调换，盯上他的是史蒂夫和复仇者联盟小队，那皮尔斯完全不害怕，他根本不怕任何强攻手段，哪怕强行把他带到法庭上，他都能大声喊冤。 可斯塔克不同，他除了是一个科学家之外，还是一个工业巨头的领导者，斯塔克想要报仇，完全没必要把皮尔斯抓住，一个资本家能操纵的事情太多了，就算现在皮尔斯是世界安全理事会的理事，也抵挡不了斯塔克集团的攻势。 所以，他采取了蛇类最擅长的行动，那就是冬眠。 而皮尔斯敢这么果断的完全静默下去，也是因为他在神盾局留了后手。 约翰·盖瑞特在接到格兰特的电话的时候，虽然他表面上只是十分沉着冷静的求格兰特保护好自己，但实际上，他内心是有点懵的。 因为他才是皮尔斯留在神盾局的后手。 皮尔斯给盖瑞特交代的是，只要他打开全频道静默，那么盖瑞特则自动成为神盾局所有九头蛇的领导者。 结果现在，突然蹦出来了一个人，说他才是皮尔斯留下的静默特工。 8级特工盖瑞特，和科尔森是平级的，他是紧急响应小队的负责人，在神盾局工作也有很多年头了，虽然不如皮尔斯时间长，可在神盾局中资历也是数一数二的，在九头蛇中也同样。 盖瑞特在听到席勒称自己是静默特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质疑这件事的真假，而是“皮尔斯这只老狐狸，果然不放心我！” 作为皮尔斯的下属，盖瑞特对他再了解不过，狡兔三窟就是皮尔斯的代名词，诡计多端就是他行事的写照。 盖瑞特想，皮尔斯肯定是怕他静默之后由自己接手神盾局的工作，等他回来之后，就很难治得住自己了。 盖瑞特认为，皮尔斯肯定是提前听到了风声，然后急匆匆的调来一个空降的心理医生，作为另一个静默特工来和自己制衡，防止自己收拢神盾局的势力把他架空。 对于九头蛇这样一个邪恶组织来说，你很难要求他们团结，内斗是九头蛇永恒不变的主题，他们消耗在内斗上的力量，比用在办正事上的还要多。 盖瑞特对此再熟悉不过，因此，他绝不能可能放弃这个大好的上位机会，要是能掌握神盾局全部的九头蛇特工，那他也可以成为蛇头之一，彻底取代皮尔斯。 所以，盖瑞特的第一反应就是干掉席勒。 他丝毫不怕在神盾局中杀人，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大本营，不光是特工们，清洁工、运输工、司机都是他们的人，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动手地点。 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因深知九头蛇的习性，席勒才打算拿这一招来试探神盾局特工当中是否有皮尔斯留下的后手，结果令他很满意。 这种来回预判说起来可能有点复杂，但其实是非常常用的一种招式，就像是在狼人杀当中，位于1号位的狼人站出来，大喊一声“我是预言家！” 比较蠢的真预言家，在后面发言的时候，可能就会跳出来说：“不！我才是预言家！” 然后第二天晚上就被狼人刀了。 席勒在神盾局中大喊一声“我是皮尔斯局长留下的静默特工！” 那么，皮尔斯如果真的在神盾局中留下后手，在毫无团结可言的九头蛇当中，真货肯定会想把席勒干掉。 尼克举着枪，看向盖瑞特的尸体，他说：“我对皮尔斯早有预料，但我没想到，盖瑞特竟然和他是一伙的，我还以为他们两个是竞争关系。” “他们两个是一伙的，但同时也是竞争关系，盖瑞特肯定想取代皮尔斯，毕竟皮尔斯已经离开神盾局很久了，却还是遥控着这里的一切，盖瑞特作为这里资历最老的九头蛇，肯定早就想上位了。” 说完，席勒就往门口走，边走边说：“希望明天早上我看到的是一个整洁的办公室，谢谢。” 第二天，整洁的心理咨询室当中，席勒一脸沉重的对格兰特说：“现在，我想你已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 “皮尔斯失踪，盖瑞特连夜接受保密调查，他们两个活下来的可能性都不大，接下来，我们将会经历严酷的考验，你做好准备了吗？” 格兰特依旧板着脸，他问：“盖瑞特是你干掉的吗？” 席勒拿着笔在手上转了两圈，露出一个微笑，说：“你很聪明，但可惜，盖瑞特不如你那么聪明。” “他以为在这里经营了很久，就能肆无忌惮地对我下手，可皮尔斯既然敢让我空降到这里，他会没有料到这一点吗？” 席勒这番话说出来之后，格兰特反而放松了一些，因为这实在太符合九头蛇内斗狗咬狗的风格了，至少排除了席勒是神盾局特工的可能，那群特工肯定会否定这一点洗清自己。 “听着，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接下来，我会全面接手神盾局的一切工作，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就留着和卫队说去吧。” 这时，格兰特终于开口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将会发起一个全面的保全计划，所有重要人员都会出现在保全名单当中，一旦事情有不对，我会立刻将他们转移。” “据点呢？”格兰特问。 “你知道阿卡姆疗养院吗？那是我的产业，也是九头蛇位于纽约的一个秘密据点，这个据点只有我和皮尔斯知道，就算其他区域的高层负责人，也都不知道，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能启用。” “情况已经紧急到这种程度了吗？”格兰特眯起眼睛问：“之前不是有过很多次清洗吗？” “你真的是个7级特工吗？”席勒看着格兰特的眼睛，问：“之前有哪一次清洗，能牵连到皮尔斯局长这种级别的人身上？” 格兰特沉默着，席勒捏着手里的笔说：“很显然，一个新的时代就要到来了，人类自以为即将迈向宇宙，所以他们打算先稳定内部，这一次的清洗将会前所未有的严酷，但没关系，莪一直是矫正派的一员。” “从那次伟大的战争之后，九头蛇就已荣光不再，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加入了我们。” “这次的风波中，我会视你们的表现决定保全名单，如果谁是拿着工资来混日子的，那他就等着那些所谓正义的审判，降落在他头上吧……” 离开心理咨询室的格兰特使劲的眯了一下眼睛，他感觉压力很大，很显然，这个新降临到神盾局的领导者，是个最不好对付的狂热派。 格兰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但他依旧装作若无其事回到了自己小队活动的区域，他刚一回去，科尔森就迎了上来，对他说：“你去做心理治疗了？我的老天！最近我太忙，竟然忽略了你，我得向你道歉……” “不，我没事。”格兰特依旧是死板地摇摇头，科尔森也没放在心上，他知道，格兰特就是这个脾气。 回到房间的格兰特靠在门板上仰起头，他低声的喃喃自语道：“保全计划……” 第三百六十四章 海德拉万岁（下） 第二天，神盾局的氛围就变得有些诡异，尼克从走廊上经过的时候，已经有四五个人超过了他走路的速度，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尼克端着咖啡杯左看右看，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他叫住了一个女特工，问她：“你去哪，为什么这么着急？” “局长，早上好，我去工作，昨天晚上特勤事务科的一些工作还没处理完，所以我今天要早点去。” “啊，好吧，你去吧。” 然后，又一個男特工撞了他一下，那个特工停一下说：“哦，抱歉，局长，我有点急，你知道的，我着急去工作……” 尼克瞪大眼睛，有点惊讶的看着他，但也说不出阻拦的话，他接连问了几个人，得到的都是这个答案。 “见鬼了，这帮低级特工不是最会划水摸鱼吗？每天除了去健身房和网球场，就是聚在办公室里讨论什么时候能涨薪，怎么突然这么努力了？”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到心理咨询室的门口，尼克伸出手敲了敲门，席勒的声音传来：“请进。” 尼克一边往里走，一边还转头看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他走进去之后，把门关上，然后指了指外面说：“什么情况？” 席勒扔给他一份文件，尼克低头看了一眼，说：“……保全计划？将重要人员转移到阿卡姆疗养院去？” 尼克把文件放下，看了一眼席勒，问他：“你可别告诉我，这些特工是为了证明自己很重要，才努力工作的……” “当然了，只要他们能证明自己在神盾局中是不可取代的，就会登上保全名单，这样就可以安全的躲过这次大清洗，要知道，皮尔斯和盖瑞特都下马了，保全计划是最近的生路。” 尼克眯起眼睛，似乎看穿了席勒的想法，席勒摊开手说“别这么看我，我真的是在大公无私的对付九头蛇。” “呵呵。”尼克直接回以冷笑。 没过多久，许多登上保全名单的特工就来到了阿卡姆疗养院。 之前，这里虽然护工的名额很多，但大多都是为了吃空饷平账的假人头，真正的人手很少，因此能服务的人也很少。 但现在，有了这么多真正的“护工”，那当然就可以扩大患者的规模。 永生因子营销了这么长时间，纽约最不缺的就是对此感兴趣的有钱人，想要进入疗养院的人数不胜数，刚一宣布有空余床位，立刻就住满了。 患者一多，就又缺护工了，于是，保全名单上就又多了一批最勤劳肯干的特工，可是特工一多，又缺患者了，那就得再加患者，然后再加护工…… 在进行了一番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操作之后，席勒成功地把疗养院塞满了人。 而且，能够潜伏到神盾局的九头蛇特工，都是有觉悟也有水平的，他们知道，在大清洗中有一个秘密据点，就相当于风暴中的一叶小舟，是保全组织力量的重要资源，如果他们露出破绽，那就是大家一起玩完，所以，他们干起活来都很卖力，尽力伪装成一个真正的护工。 当然了，席勒这么做，绝不是为了疗养院的业务能蒸蒸日上，主要就是正义之心让他不能坐视邪恶的九头蛇继续危害神盾局。 而神盾局的基地当中，科尔森和格兰特拥抱了一下，说：“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要外派了，要不然我和人事部说一下，别让你去那么荒凉的地方了，我觉得完全不至于……” 格兰特摇了摇头，他张了一下嘴，似乎有什么事想说，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他只是只是沉默着转过身去，可科尔森没有看见的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露出了一个非常复杂的表情，就好像有些信念在动摇。 “好吧……”科尔森也没有勉强，他走上去，搂着格兰特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是个热情的人，只是不善言辞，如果在新墨西哥州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格兰特敷衍的点了点头，科尔森把他送走之后，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语：“……最近外派的特工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而且总去那些荒凉的地方，什么新墨西哥州、蒙大拿州……” 忽然，他拍了一下额头，说：“哦，科尔森，可千万不能让弗瑞局长听到你说这话，不然他又要质疑你的专业性了，估计肯定又是有什么秘密实验……” 说完，他就没有再在意这件事，然后离开了。 席勒在阿卡姆疗养院见到格兰特的时候，伸手递给他一张纸，格兰特看向那张纸，那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底部有个签名，但格兰特并没有伸手去接。 席勒对他说：“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接到保全计划的详细守则，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切违反规定的人我都有权处置，别觉得你是例外，沃德先生。” 格兰特一直盯着席勒，可却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破绽，直到他看到席勒留在那份守则上的签名，他名字的拼写是“Schiele”。 那不是美国常用的拼法，而是来自于德国和奥地利。 格兰特吸了一口气，接过那张纸，说：“你会保证这里所有特工的安全吗？” “我会保证这里所有忠诚之人的安全。” 格兰特和席勒互相凝视了几十秒，直到气氛完全凝固，席勒才说：“我希望这里所有的人都有事干。” 格兰特从椅子上站起来，退后了几步，然后转身离开，离开房间之后，他捏紧了那张写着守则的纸，在心里骂道：“该死的NAZI……” 第二天，格兰特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快走了两步，穿过走廊，从天井上往下看，然后就看到了两具满是鲜血的尸体。 席勒站在楼梯旁，看到格兰特之后，他把手放到楼梯的扶手上，说：“我正要请你过来，沃德先生。” 格兰特沿着墙边走下去，他死死地盯着席勒的脸说：“你杀死了他们……” 席勒摇了摇头，说：“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杀死了他们。” “你就不怕那些病人发现端倪？！” “你就没发现，这里比以往安静了许多吗？”席勒转头看向走廊，接着说：“这所疗养院的建筑已经有很久的历史了，线路老化，急需修缮，否则有可能有发生火灾的风险，因此需要暂时歇业一段时间来整改。” 格兰特走到席勒的对面，皱着眉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把这里变成集中营吗？” “那你最好祈祷自己不是犯人，你是吗？” 席勒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是盖瑞特的养子，是他把你训练成了九头蛇特工和杀手，你对他有种扭曲的情感，并且想为他报仇。” “你并不忠于九头蛇，只是忠于盖瑞特，对吗？” 席勒一句很平常的问话，却让格兰特感到有些压抑，他知道，如果自己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一定会得到和那两具尸体一样的结果，或者说，这血流成河的场面，本来就是为了警告他。 他感觉自己真的成了集中营的犯人，而这位典狱长和那些疯子没有任何区别，格兰特知道，他只能徐徐图之。 于是，他向前走了一步，依旧板着一张脸，但做出了九头蛇当中最常见的那个敬礼手势，然后大声说：“海德拉万岁！” 席勒盯着他好一会，然后面无表情的说：“……海德拉万岁。” 第三百六十五章 又新又好（上） 纽约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不夜城，尤其是曼哈顿区金融街附近的大厦，彻夜灯火通明，尽管已经是晚上11点了，可这里的灯却依旧亮如白昼，街上也是人来人往。 距离华尔街不远的阿卡姆疗养院当中，席勒正在伏案办公，就在这时，他手边的一部样式特殊的安全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说，“喂，你好，没错，我就是‘医生’……” “对，没错，我也为皮尔斯局长的遭遇感到很遗憾……纽约东部的4个基地？抱歉，但我现在手上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你知道，现在整个纽约还能维持通讯、没有进入静默状态的高层成员，只有我一个……” “……好吧，但我最多只能接受两个基地，剩下两个……我建议你战略性放弃，将其中的人员撤出来……” “什么？安全据点？……很抱歉，皮尔斯局长转入静默之前，并没有留给我足够多的安全据点，现在里面全部都满人了。” 席勒叹了口气说：“不是我要狮子大开口，可是实在是有太多人来找我……是的，感谢你理解我，保全计划名单上的额外人员，按人头算钱，高级管理人员和重要的研究人员每人30万美元的保全费……” 听着那边的回话，席勒捂住额头，他的语气有些转冷，他说：“你觉得现在是讲价的时候吗？西海岸是他们重点打击的对象，你知道接收你们的人，我要冒多大的风险吗？” “别跟我讲这些，谁都知道，现在紧急转移的行动，都是你们为了保存自己的嫡系势力，而只有我这里的安全据点才是切实可靠的，如果你愿意去被那些骗子骗钱，那我也不会拦着你……” “50个？不行，我都说了，名额有限，最多只能给你15个名额，一人按三十万美元算……好吧，9折优惠，看在我们都曾经在皮尔斯局长手下工作过……” 席勒叹了口气，把电话放下，他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尼克·弗瑞。 尼克福瑞从桌前抬头，说：“又是500万美元进账，嗯？” “还是那句话，我们55分账，不过我觉得，这点小钱完全弥补不了加班给我带来的心理创伤。” 席勒刚想站起来去泡杯咖啡，手机就又响了，席勒拿起电话说：“喂，你好，这里是‘医生’，什么？你们的基地遭遇了偷袭？很抱歉，我这里并没有多余的人手派去救援你们。” “攻击你的人是美国队长？就算攻击你的人是上帝，我也救不了你……” “好吧，我只能给你们指出一条撤退路线，请你们立刻前往纽约港，那里会有专门的特工接应你们，但如果你们想转移至安全的据点，请发送信息给你们的上司，让他缴纳你们的保全费……” “我再说一遍，这不是在勒索，现在安全据点早就已经满人了，你想不付账就进来，其他人会怎么想？你最好赶紧给你的上司打电话，如果他愿意掏钱，那你们就有救了，如果他不愿意，那上帝保佑你们……” 说完，席勒挂上电话，尼克又打趣道：“冷酷无情啊，医生。” “彼此彼此。” 从席勒搞了一出李代桃僵，让皮尔斯全频道静默又干掉了他留下的后手盖瑞特之后，他就彻底掌控了神盾局的九头蛇特工，并虚构了一套保全计划，将阿卡姆疗养院变成了九头蛇的“安全”据点。 从一开始，席勒就不是想薅这些特工的羊毛，说白了，这些打工人能有多少油水？就算靠卖永生因子，也又慢又麻烦。 席勒选择另辟蹊径，开辟了另一条产业线。 斯塔克和史蒂夫之间的竞争逐渐进入白热化，两人内卷的越来越厉害，因此，这场清洗的规模变得越来越大，东西海岸的九头蛇全部都卷入了其中，由于这场竞争开始的实在是太过突然，其中大部分人都没有准备。 这和神盾局那种说一套做一套的“调查”可不一样，对付九头蛇，美国队长和钢铁侠是认真的，所以，在短短数天之内，东西海岸线的蛇头们都损失了不少的力量。 随着一个又一个号称安全的据点被攻破，越来越多的蛇头们为求自保转入静默状态，而越是转入静默状态，就越组织不出像样的防守攻势，于是损失就越来越多。 这群蛇头们自己静默了，可是他们也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嫡系势力就这么被铲除干净，要是如此，那他们出来之后不就成了孤家寡人吗？ 还是那句话，九头蛇内斗是专业的，他们必须得考虑，他们静默结束之后，该如何面对如狼似虎的同僚们，万一要是真的成了光杆司令，那只有被生吞活剥的份。 而这个时候，在高层之间流传出了一则传言，前神盾局局长，也是九头蛇最有名的一个蛇头，亚历山大·皮尔斯在进入静默之前，留下了一名同样经验丰富的静默特工，以及一个绝对隐秘的安全据点。 这名静默特工代号“医生”，极有可能是神盾局中的某个特工，但身份暂时不明，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的保全计划相当有效。 而这个保全计划的效果为何如此立竿见影，还得从神盾局说起。 就在神盾局当中重要的九头蛇特工被转移之后，神盾局中立刻开始了大清洗，那些没有参与保全计划的特工，直接就被清洗掉了。 当然了，这是尼克和席勒打的一波配合，席勒把那些重要的九头蛇特工转移走之后，剩下的都是小鱼小虾，尼克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它们给清洗掉，核心的九头蛇成员都离开了，他们也组织不起什么像样的防御和反攻。 被保全的特工虽然被抓去疗养院关了起来，但是没被保全的连命都没了，这就更加说明了保全计划的重要性，也说明了这位代号医生的静默特工经验丰富、行事果断。 在安全据点的传闻流传开来之后，许多九头蛇的蛇头们都开始考虑，将自己的嫡系人员转移到里面。 而席勒会要钱，完全不出乎他们的预料，九头蛇就是这样，此时不捞，更待何时？ 相反的，席勒这种做派更增加了这些蛇头们的信心，要不是纯正的九头蛇，怎么会这么熟练的趁人之危、狮子大开口？ 就冲他这个熟练程度，皮尔斯慧眼识珠！ 不愧是我，九头蛇。 蛇头们从席勒的做派中感受到了无比亲切的气息，他们没有在意他那高昂的要价，九头蛇经营了这么多年，这点本钱还是有的，花点钱就能保下自己的嫡系，对他们来说再划算不过。 在向阿卡姆疗养院撤离的途中，80%的人都被“料事如神”的神盾局抓住了，剩下的20%成功的来到了疗养院，但他们却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现在，情况已经严峻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有20%的人存留下来，已经算是他们命大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阿卡姆疗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某个他们的救命恩人，正在把他们论斤称，卖给神盾局的局长。 “说真的，我觉得你该想办法抽身了，再过几天，那两个赛况正火热的疯子就该查到你身上了。”尼克对着席勒劝道：“我们都知道，我们是为了正义的事业，但是那两个人最近有点上头，万一误伤自己人可就不好了…… 席勒却完全不着急，他笑了笑说：“放心，我早有办法。” “什么办法？”尼克抬头看向他。 就在这时，办公室内出现了一道传送门，斯特兰奇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然后打了个哈欠，坐到了席勒的旁边，席勒问：“你忙完了？” “没错，至尊法师已经将所有卡玛泰姬的事务都交给了我，现在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至尊法师了，只差一个交接的仪式。” “那可要恭喜你，不过我之前听你说，最近烦心事儿也不少，怎么了？” 提起这件事，斯特兰奇就有些愁眉不展，他说：“法师们认为，斯塔克实在是太抠门了，十几艘飞船居然只给他们一艘用来研究……” “你也知道，那群大法师们都是研究狂，一艘飞船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法师也分很多流派，有使用白魔法的，也有研究召唤魔法的，改造的思路也各不相同，有的想将飞船彻底能量化，有的却想采用附魔技术，最近我阻止了起码十几场吵架……” “无论如何，最少得要3艘飞船。”斯特兰奇下结论道：“少于这个数，我都很难平衡法师们的实验需求。” “就像我之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反正你们法师有传送门，偷偷上去做点研究，应该也不会被发现。” “这正是我所犹豫的……”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说：“我并不想加剧普通人类与法师的对立，我们是地球的守护者，但不是管理者，更不是统治者，要是被发现了，斯塔克会很生气的。” “你不被他发现不就行了？难道那群大法师们也习惯搞完研究不收拾垃圾吗？” “当然不，我们和斯塔克那种阔佬可不一样，卡玛泰姬许多年来一直保持着节俭的美德，我们的魔法都是环保无污染的，连废料都没有。” “而且，至尊法师留给我的一件特殊物品，还可以重置时间……” 斯特兰奇越说眼睛越亮，他说：“我完全可以让大法师们上去实验之后，再用宝石把飞船复原，这样斯塔克就不可能发现我们……”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对席勒说：“没错，我有思路了。” 然后他打开传送门，将一只脚迈了进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说：“谢谢，感谢你颇为灵活的思维，和……道德。” 等到斯特兰奇的身影完全消失，尼克看着他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的问：“你找的替罪羊？” “别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的医生很多，怎么可能偏偏怀疑到史蒂芬的头上呢？” “是啊，原本谁也不可能怀疑到他的头上，可你怂恿他去在斯塔克的眼皮子底下非法侵占飞船，那斯塔克会怀疑谁，就不用多说了……” 席勒端着咖啡走过来，递给尼克一杯，然后举起咖啡杯说：“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他是受到了我的启发？” 尼克笑着端起杯，两个人轻轻的碰了一下杯，然后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第三百六十六章 又新又好（中） 位于密歇根湖底的一处九头蛇基地当中，彼得正在一台电脑之前忙碌，冷色的光照在他的面罩之上，透过面罩能看到他严肃认真的神情，因为他刚刚在这里发现了许多人体实验计划的资料。 但经历过许多事之后，彼得已经能够收敛自己悲伤的情绪，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他在电脑前操作了半天，史蒂夫拿着盾牌跨过倒下的桌椅，问他：“查到了吗？研究人员都去了哪里了？” 彼得摇了摇头，他看着屏幕说：“他们临走之前销毁了大部分资料，我复原的数据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更不可能把去向留在电脑里。” “监控设备呢？” “资料已经全部被销毁，我正在尝试复原。”彼得一边说，一边盯着屏幕，数据在他眼中流淌，过了一会，屏幕一闪，史蒂夫问：“怎么样？” “只复原了非常小的一部分，能有多少线索只能看运气了。”彼得最后敲了一下键盘，一幅画面出现在屏幕当中。 那看起来像是一个清洁间的摄像头，只不过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因此可以拍摄到外面的状况，或许也正因如此，这個监控画面没有被清理掉，而是保留了下来，那里传来隐约的对话声，似乎是一个人在讲电话。 史蒂夫走上前，对彼得说：“暂停，重复听一下这一句。” 彼得按了一下，将这段音频设置为反复播放，他们两个听了很久，从那些模糊的声音当中勉强辨认出几个词汇， “撤离……保全计划……以及‘医生’？”史蒂夫眯起眼睛说：“看来，在我们攻破这里之前，他们联系到了另一拨九头蛇，然后向其他据点转移了。” “可是周围的几个据点早就被我们捣毁了，他们还能躲到哪儿去？”彼得有些不解的问题， 史蒂夫向他解释道：“九头蛇是一个隐秘组织，他们经常会设立非常多的安全据点，以应付各种势力的搜查。” “这些据点之间层层嵌套，每一个人都不知道所有的安全据点在哪里，虽然我们和斯塔克已经捣毁了几乎全部的据点，可也难保可能还有更加隐秘的据点，潜藏在水面之下……” 彼得深吸了一口气说：“所以，我们忙了这么半天，就被他们给跑了？” “你得学会接受，其实大部分的作战任务都是在做无用功，但这也都是为了最后的胜利奠定基础。”史蒂夫走上前去，搂住了彼得的肩膀，转头看向他的眼睛说：“狡猾的敌人只能逞凶一时，只有我们会取得最后的成功。” 第二天，他们又找到了一处实验室，依旧是在地底，九头蛇在地面以下藏了非常多的秘密基地，被美国队长带领复仇者联盟，像拔土豆一样，一连串都拽了出来。 “轰”的一声，蜘蛛侠撞开了最后一道门，那里面是九头蛇基地常见的控制室，但早已人去楼空。 彼得深吸一口气，他提起肩膀，紧跟在他背后的史蒂夫语气低沉地说：“这不对劲，一两个基地和据点还能说是他们听到了风声提前转移，可是连续几个据点的重要人员全都跑光了……” 马特走进来说：“如果不出意料，有一个隐藏的非常深的安全据点，所有逃跑的重要人员应该都汇聚到了那里，我们必须得找出它的位置。” “还记得上次我们听到的那个名字吗？”史蒂夫看向彼得，摸着下巴说：“那个安排他们撤离的人，似乎叫做‘医生’或者是‘博士’。” “恕我直言，史蒂夫，你最近有点钻牛角尖了。”马特走上来对史蒂夫说：“只要能打击罪犯，我们可以和任何人合作，也包括斯塔克，就算我们和他有方法上的争执，但道路总归是一样的，我们早就应该联起手来了。” 彼得也劝道：“其实你们两个没有什么根本矛盾，队长，就算脾气有点合不来，可那或许只是因为你们没有互相了解，我始终相信，心怀正义的人，总是会成为朋友的。” 史蒂夫摇摇头说：“我并不是讨厌斯塔克，我只是觉得，打击九头蛇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我却不会勉强任何人，来替我承担这份责任。” “同样，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但我必须得告诉他，这不是小孩过家家，不是他突然热血上头、三分钟热度就能完成的事业。” “可是……”史蒂夫话锋一转：“最近他的行为也的确向我证明了，他的确是想打击九头蛇。” “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他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就，我想，是时候集合一切力量，将他们彻底消灭了。” “你想通就好。”马特点点头说，他不得不承认，美国队长的确是一个高尚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沉稳、开明，又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 “莪再去这里的电脑翻翻，看看有没有什么资料，然后我们就回去找斯塔克先生，问问他能不能想办法翻出那个隐秘的安全据点，到底在哪里。” 说着，彼得就转身走到操作台前，他刚走到那，就有些疑惑的说：“嗯？这里的系统怎么好像和别的有点不一样？” 在检查纸质文件的史蒂夫转头过去，问他：“哪里不一样，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里好像带有一个独特的加密系统，有一个特殊的密码锁要打开，这很复杂，所以他们临走之前没来得及销毁，让我看看……” “天呐，又是该死的人体实验，这是什么？……冬日战士计划？我的老天！他们怎么能……” 随着彼得连连惊呼，史蒂夫和马特都走了过去，彼得对他们介绍道：“这里封存了一个很古老的加密系统，由于打开它的方式很复杂，而且也并不引人注意，那些撤离的特工可能是没顾得上它……” “但我觉得，这应该挺重要的，于是刚刚我解开了一部分资料，发现这里提到了一个叫做‘冬日战士计划’的人体实验计划……” “他们想要打造完美的无感情战士，于是在人的脑中植入洗脑模块，并且改造他们的身体，将一部分的机械植入人体之后，派他们去暗杀重要人物。 “我早就说过，九头蛇的邪恶就如同水面之下的冰山，我们看到的永远都只是很小的一个角落。”史蒂夫叹息了一声，然后说：“把这些资料封存起来吧。” “对了，有受试者名单吗？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些可怜的受害者的家人，还可以给他们寄过去一笔抚恤金，我出钱。” 彼得低头摆弄那个电脑，然后说：“名单……名单……找到了，哦！天呐，有点损毁了！只剩下了前半部分，只到字母G开头的姓氏，你要过来看一下吗？队长？” 史蒂夫本来不想过去，但是他又想起了自己那些曾被九头蛇残忍杀死的战友，不论如何，他们都是受害者，史蒂夫想为他们祈祷几句。 于是他走了过去，只是略微的扫了一下那个名单，他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了排在名单最靠前的部分，那个B字母开头的姓氏。 “巴恩斯？”史蒂夫有些疑惑的眯起眼睛，彼得问：“什么？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也是这个姓，对了，你能看到他们的名字吗？” “哦，名字是被折叠起来的。”彼得说着，走上前点击了一下屏幕，所有人的名字就展现了出来，而这时。史蒂夫死死地盯着屏幕，他说：“詹姆斯·巴恩斯？！巴基……” “有这个人的资料吗？！”史蒂夫忽然一把抓住彼得的肩膀，彼得被他捏的有点痛，他看到史蒂夫有些激动的神情，问：“你还好吧？队长？” 史蒂夫忽然反应了过来，他把手臂放下，手指有些颤抖，他说：“……没事，你能帮我找出这个人的资料吗？他可能是我以前的战友……” “好的，我看看……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具体来源没有标明，但显示他参加了冬日战士改造计划，并在断臂上安装了一条机械手臂……” 史蒂夫忽然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他说：“没错！巴基的手臂应该是断了！就是他！肯定就是他！” 但很快，一些沮丧的神情爬上他的脸，他说：“这些受害者恐怕都已经……该死的九头蛇，巴基肯定遭受了不少折磨，我一定会铲除他们的！” “你是说，这位叫巴恩斯的人，可能是你以前的战友？”彼得问他，然后他又开始操作电脑，说：“他可能没有死，队长，资料里显示，他们给这群参加人体实验的人注射了一种特殊药剂，以提高他们的细胞活性和寿命。” “而且他们提到了一个武器封存原则，好像是把这些人封存在某个基地里，必要时候才会启用。” 史蒂夫转头，专注的盯着彼得问：“真的吗？他真的能活这么久？” “你看，这里是那个药剂的详细报告，根据它成分的分子化合式来看，我觉得这种药剂会很有效，它应该能够将人体的细胞活性和寿命提高几倍，如果他没有战死的话，应该是还活着……” 史蒂夫立刻拿起盾牌，迈步就往外走，彼得追在他的身后说：“队长！队长！你去哪儿？” “我要去找到那个基地，我要救回我的朋友！” 马特走上去拦住了他，说：“史蒂夫，你冷静点，你忘了我们之前的遭遇了吗？” “几个基地都是空空荡荡的，如果我们不能查出那个安全据点在哪里，参与过这个计划的研究人员，可能还是会带着重要资料转移，你就永远找不到你的朋友了！” 史蒂夫狠狠的锤了一下盾牌，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几分钟后，他终于恢复了冷静，他说：“走，我们去找斯塔克。”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复仇者联盟的成员出现在了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史蒂夫能明显的看到，斯塔克在听到巴恩斯的名字的时候，眉头狠狠皱了一下，史蒂夫眯起眼睛问：“你是不是听过他的消息？” 斯塔克否认了，他说：“我没有，我对你和你的朋友都没有任何兴趣。” “斯塔克先生，你能帮我们找到那个安全据点的线索吗？虽然我能入侵他们的控制系统，可是大部分资料都被他们销毁了，能复原的只有很小一部分……” 彼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看来，我的技术还是得加强一些。” 斯塔克走过去，把彼得拉过来，搂着他的肩膀说：“我早就说，你该来我这边，别跟这些不学无术的人混在一起，过来，我们研究一下他们的控制系统……” 彼得被斯塔克拉走了，史蒂夫还愣在原地，他满心焦急，可又不满于斯塔克的那种态度。 史蒂夫又不会读心术，他不知道斯塔克故意给他脸色看，其实正是因为巴恩斯，如果史蒂夫不提这个名字，斯塔克肯定会接受他合作的要求。 原因无他，斯塔克最近剿灭九头蛇的行动，也很不顺利。 第三百六十七章 又新又好（下） 从高层入手对付九头蛇，的确效果拔群，可也同样，选择困难模式开局就要做好敌人十分难缠的准备。 这群蛇头们也不是白给的，他们的警惕心奇高无比，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全频道静默，连人带证据一起消失。 更有甚者，消失之前还不忘给斯塔克使点绊子，这几天，斯塔克集团的股票跌了不少，佩珀面临的压力很大，斯塔克本人的舆论变得更差了，还得奥巴代亚给他擦屁股。 虽然技术手段很先进，可敌人等级更高，要是打正面，斯塔克还有办法收拾他们，可这些人根本不和斯塔克正面对峙，听到一丁点动静，立刻就溜了。 于是，斯塔克就陷入了抓老鼠的窘境里，他想把老鼠抓到，就不得不亲自去掏老鼠窝，可那样不就又陷入史蒂夫的套路里了吗？ 总之，不论是从下层捣毁据点，还是从上层针对领导者，这两种方法都各有缺陷，斯塔克也意识到了这点，就像班纳之前说的，恐怕只有联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 所以，虽然最后斯塔克心不甘情不愿地摆着一张臭脸，但他和史蒂夫还是坐到了一张桌子前，在彼得和马特的调和之下，两人终于能冷静的坐下来谈谈了。 其实在原著漫画当中，钢铁侠和美国队长有一段蜜月期，这就说明，他们两个人在某些方面是很合得来的，因此，在这场谈话当中，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别扭。 他们本能的不想顺着对方说话，可思路就是不受控制的跟着对方走，两人越聊越顺畅，思路越来越统一，然后在某個时间点突然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彼得没看懂他们在搞什么，马特却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最后，斯塔克捏着鼻子说：“好吧，如果是为了对付九头蛇，我可以暂时和你合作，但在战略问题上，必须得听我的……” 史蒂夫也点了点头说：“我不会干涉你的判断，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我们意见不统一，那就投票……” 最后，两人都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过史蒂夫有点奇怪，他问：“你居然没有嚷嚷着让我们加入你的那个光辉联盟，而是打算来加入复仇者联盟？这可不太像你，斯塔克。” 斯塔克露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他说：“加入光辉联盟？你对自己的道德水平还真是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恰恰相反，我对自己的道德水平是最有信心的，你难道不知道美国队长的来源吗？坏人更坏，好人更好。” “我说的正是这一点，我在光辉联盟中属于道德典范，拉高了整体的平均水平，要是没有我和查尔斯，他们的道德底线就要竖过来了。” “说起这个，我正想问，你对那个代号‘医生’的神秘人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就是一个藏头露尾的九头蛇特工……等等，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们当中的人……” 看到斯塔克正要反驳，史蒂夫先开口说：“但这不是没有根据的，我们所有行动都是保密的，所突袭的地点绝对不可能被其他人知道，但每次我们进入一个基地那里的所有人都撤离了，而且是刚走不久，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那也是你们当中有内鬼，和光辉联盟的人有什么关系？我们也不知道你的计划。” “但你们当中有查尔斯·泽维尔斯教授。” 斯塔克很无奈的说：“查尔斯教授要是九头蛇，你觉得现在还有谁能活着？” “可也不排除X教授被别人利用了的可能，毕竟，他恪守自己的准则，不会轻易读心，所以也是有被骗的可能的。” 斯塔克刚想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就听到贾维斯说：“警告！监测到停泊于太阳系边缘的飞船有异动！” “飞船？怎么回事？” “监测设备在19号飞船附近发现了异常的生命波动，监测到的……能量读数过高！滴滴！监测设备受到神秘力量影响，现已停止工作。” “有人打飞船的主意？”史蒂夫问：“是谁？他们还破坏了你的监控设备，他们是想抢飞船吗？” 斯塔克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问贾维斯：“能检测出是什么能量破坏了监控设备吗？” “不清楚，无法分析，但推测是魔法能量。” “魔法……”斯塔克喃喃自语，他说：“斯特兰奇？？？” 说完，他本能的和史蒂夫对视了，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医生！” 几分钟之后，阿卡姆疗养院中，席勒一脸严肃的看着对面的斯特兰奇，对他说：“你事发了。” 斯特兰奇瞪大眼睛，说：“不可能，我全程开着隐形魔法，而且还用立场遮蔽了那艘飞船……” “但是彼得刚刚打电话给我说，贾维斯发出了警报，应该是你的魔法能量影响了斯塔克留在飞船周围的监控设备。” “该死的，我还专门绕过了那些监控器来着，可能是甲板右侧的那个监控器报警的，我当时走过去的时候没注意……” 斯特兰奇无奈的说：“那怎么办？斯塔克肯定会找我的麻烦，说不定还会借故把之前的那艘飞船也收回去，那个小气鬼……” “你不是已经当上了至尊法师吗？那就回卡玛泰姬闭关一段时间吧，难不成他还能追到卡玛泰姬去吗？只要他找不到你，就不能名正言顺的收回飞船。” “也对，正好至圣所的那堆工作留给洛基去忙，我还可以放几天假，我早就想度假去了……” 说完，斯特兰奇就像被狗撵着一样离开了，很显然，他还是很怕斯塔克找他麻烦的，毕竟是他理亏。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次光辉联盟会议当中，看着斯特兰奇空出来的那个席位，斯塔克怀疑地眯起了眼睛，他问：“史蒂芬去哪了？” “他回卡玛泰姬闭关去了，应该是最近修行魔法，偶有所得。”席勒把斯特兰奇的原话给斯塔克重复了一遍，斯塔克“嗤”了一声，说：“一个魔法学徒，还好意思说自己偶有所得？” 会议结束之后，复仇者联盟的几人又聚到了一起，现在斯塔克也加入了，他就坐在史蒂夫的对面，他说：“但我还是不相信斯特兰奇会是九头蛇，要知道，他可是至尊法师，你觉得这两个身份有什么联系在一起的理由吗？” “九头蛇本来就是这样，你或许不够了解他们。”史蒂夫叹了口气说：“他们会伪装成各种各样的人，上到政客、议员，下到司机、小贩，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中的哪一个是九头蛇伪装的。” “而且，据莪的经验来看，高学历人才是九头蛇的重灾区，你以为九头蛇那么多研究人员都是哪里来的？” “至尊法师是九头蛇？”彼得不可置信地说：“这也太荒唐了，这简直就好像在说，队长你是九头蛇一样……” 史蒂夫却并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面色沉着的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我是说，不能排除我是九头蛇的可能，如果某一天你们发现，种种迹象表明这种事真的出现了，那你们一定要展开调查，千万不能放松警惕。” 彼得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美国队长是九头蛇这件事，即使是说出来，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 史蒂夫却严肃的说：“我说的是真的，除了培养特工和间谍，九头蛇也擅长克隆人技术，在场的每一位都有被替换的可能，或许，真正的至尊法师不是九头蛇，可我们谁也不能保证，我们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至尊法师。” 看到斯塔克微变的表情，史蒂夫接着说：“这就是他们的计谋，让人类之间互相不信任，最终引起战争。” “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一个人头上，一切还需要调查。”史蒂夫将话锋一转，他说：“至少，现在我可以问心无愧的接受调查，既然是我提出的，我愿意和斯特兰奇医生一起接受调查，如果没问题，自然更好，如果有问题，至少我们能确保法师们不被邪恶所影响。” “那个……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问题？”彼得挠了挠头说：“我们周围的医生好像不止史蒂芬医生一个吧，席勒医生不也是心理医生吗？” 斯塔克和史蒂夫对视了一眼，史蒂夫伸手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说：“我不记得我有没有跟你提过九头蛇成员最大的特点……” “那是什么？”彼得有点疑惑地问。 “勤奋。” 斯塔克也转头对彼得说：“你不能指望一个晚上9点睡觉的人加入九头蛇，他在第一轮面试的时候就会被筛掉的。” 史蒂夫的声音又把彼得吸引了回来，他说：“想想你在神盾局见到的那些特工们，你觉得这份工作是一个作息规律、早睡早起的人能够完成的吗？” 彼得张了一下嘴，说：“好像确实……” “彼得，特工和间谍，哪怕是高层的领导者，也需要夜以继日、殚精竭虑，花费极大的心血去打造他的情报网络和据点，任何一个工作不勤奋的人，都成为不了潜伏者，这份工作比你想象的要忙得多得多……” “更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跟多方势力随时保持联系，一旦他们频道静默，就会像现在一样群龙无首。” 彼得回想了一下，自己住在席勒原来的心理诊所的日子，他说：“如果这么说的话，席勒医生应该是我们这里最没有可能的一个了，他的生活实在是太规律了。” “而且他不喜欢接电话，如果一天接听三个以上的电话，他就会感到生气，其中也包括外卖电话。” “他也讨厌晚睡，更讨厌被惊醒，如果被他发现我十点之前还没有躺到床上睡觉，我就有麻烦了。” “而且，他非常讨厌说话只说一半的人。”彼得想了想，补充道：“……以及耗子。” 第三百六十八章 开局指导九头蛇（上）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席勒用双手抱着皮卡丘，把它放在了桌子上，盯着他那张胖脸说：“……以及耗子。” “咳咳……”皮卡丘把他的小短手放到了嘴边，像人一样故作老成的咳嗽了几声说：“你最好放尊重点，现在只有我能解决你的麻烦。” “哦，是吗？”席勒站起来，走到办公室的书架前，他的目光在书架上来回巡视，他说：“让我看看，我的菜谱放在哪，上帝保佑，这里一定要有红烧老鼠这道菜……” “你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吗？”皮卡丘丝毫不怕，他摇了摇自己的闪电形尾巴，然后一手撑着墙，一手叉着腰说，“可怜的计划通终于用一个蠢计划把自己累成了这样，你连续加班有多久了？四天？还是五天？” 说着，皮卡丘又走到桌边，对席勒摊开手说：“当初你制定这个玩弄九头蛇的计划的时候，就没想过他们会赖上你吗？” 席勒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自己被嘲讽的愤怒，过了一会，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会很麻烦，可我没想到这么麻烦。” 没错，截至到目前为止，席勒已经每天工作18个小时，连续五天了，而且这还不算他在睡梦当中被电话叫醒的时间。 众所周知，九头蛇是一个间谍组织，斯塔克和史蒂夫的话都没错，任何一个晚上9点睡觉的人都无法从事间谍或者特工这种工作，指导间谍的间谍，也是间谍，打入九头蛇内部的席勒，最近快累死了。 席勒并不是一无所有的空降，而是假冒皮尔斯的名义接手了他在神盾局留下的那套班子，就和所有空降带领队伍的人一样，最初期，有一大堆的麻烦事要处理。 这个世界上所有空降工作小组的倒霉蛋，前任一定都是一个善于惹麻烦、捅篓子，搞出一大堆bug不修，留下一大堆工作没做完的冒失鬼，不然也不会被别人顶替了。 皮尔斯虽然生性严谨，可自从他从神盾局退休、前往世界安全理事会担任职务之后，他就一直在远程遥控神盾局，这种远程遥控的效率并不高，因此积压了一大堆工作没有做完，席勒想从这些工作当中获取到有用的情报，就不得不加班加点的把这些该死的工作脉络给理清楚。 然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如果是日常状态的九头蛇，席勒没有那么多事要忙，可现在，被斯塔克和史蒂夫撵得鸡飞狗跳的那群蛇头们全静默了，只有席勒一个人打开了频道，那可真是屁大点的事都会打电话找他。 认识的不认识的，该归他管的不该归他管的，他能处理完的处理不完的，有事找“医生”，就对了。 而更加致命的是，最初，席勒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因此，他只想快点把这些事情弄完，于是他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皮尔斯留下的那堆烂摊子搞清楚了，雷厉风行的执行了保全计划，顺手还捞来了几个蛇头的势力，将他们打乱重组，安排进入阿卡姆疗养院。 这种工作效率在九头蛇当中不能说是泯然众人吧，也只能说是凤毛麟角。 别忘了，皮尔斯虽然是蛇头之一，可他也是有上级的，隐藏的更深的九头蛇领导者一看，这是金牌销售带出来了另一个金牌销售啊，这不得给他加一加担子？ 于是。在某个清晨，席勒在接到了一通神秘电话，要求他全面接手纽约州所有事务之后，他的加班噩梦就来临了。 有些事能不能不管呢？其实也是可以的，可是席勒这个人多少有点强迫症，他看到这个人员工作表排的一团乱麻，总是忍不住给理清楚，看到这个基地安保疏漏的跟筛子一样，也忍不住重新制定…… 这一来二去的，他已经连续加班五六天了，并且看这个情况，他还要继续加班下去。 这些天里，席勒重复的最多的话就是“钢铁侠呢？钢铁侠在干嘛？！”、“查询美国队长状态！” 你们再不快点收网，我真的要挽救九头蛇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这种情况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席勒的作息时间，或者说，这件事只是席勒接手九头蛇后所带来的影响最小的事件，真正感到天翻地覆的是斯塔克和史蒂夫。 他们联手之后。就开始追查有关安全据点的事，可是也不影响他们其他打击九头蛇的工作，可是这几天里，他们就感觉整个游戏的难度跟坐火箭似的“嗖”的一下就上去了，两人的血压也跟坐火箭似的“嗖”的一下就上去了。 席勒的战术非常简单，但是却无比有效，他终于让九头蛇这个臃肿无比、徒有其名的间谍组织，做到了真正的来无影去无踪。 简单来说就三步，预警、保全、消失。 九头蛇发展到今天，其人员构成已经犹如一颗巨大无比的树冠，每一根主干旁边都牵扯出无数支干，而支干又牵扯出更小的支干。 他们的人事结构更像是一个纺锤，中层人员的数目最为庞大，这群人和那些并不知道自己被九头蛇工作的底层人员不同，他们大多数正是因为九头蛇的理念才选择加入，但又不仅仅是为了理想而工作，在必要的时候也会为自己谋取利益，就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间谍一样。 这个世界上每个组织当中都会有那么几个脑子不好使的，由于庞大的中层基数，九头蛇中层人员中脑子不好使的格外多，而最容易露出破绽的，恰恰是史蒂夫所提到过的高级知识分子们。 他们不是专业特工，没有经受过特工训练，但却又因其在专业方面的权威性而有了很高的待遇，而这群人中利己分子又格外多，不愿意付出更多代价去隐藏自己，因此，正是这群人被史蒂夫和斯塔克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抓就是一连串。 而之所以席勒能够逆转局势，也正是在拿这群人开刀，其过程说起来很复杂，其实总结就四个字，壮士断腕。 所有撤离行动当中，资料必须全部销毁，所有实验器具必须全部被破坏，甚至整个基地都可以烧掉，而在通知撤离的时候，席勒不会联系这个基地当中的最高负责人，因为那些人往往都是博士和教授，他只会联系安保人员，要他们强行带走那些研究人员，所有不愿意走的就地枪毙。 席勒的理由也很充分，知识资料必须要被保全，而九头蛇最为宝贵的知识财产就是这些研究人员，所以他们必须走，不服从安排的直接视为转移损耗。 在大多数实验基地中，安保人员和研究人员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任何一个专业特工都不可能忍受这帮科学家没事找事的性格。 所以在接到了席勒的令箭之后，整个撤离行动比迅速，根本不会出现那种拖拖拉拉、电源也不切、断资料不烧毁，甚至还能留下好几大箱子的硬盘的这种情况。 可能有人要问了，既然这种计划能够非常有效地应对斯塔克和史蒂夫的调查与突袭，那九头蛇以往怎么不采用呢？ 如果从上帝视角拿出一份统计数据，就会发现，在席勒安排的撤离行动中所损失的九头蛇人才，比被斯塔克和史蒂夫抓住的九头蛇人才要多得多。 杀自己人，让敌人无人可杀，就是成功的秘诀。 说白了，这田又不是席勒的，席勒当然想卖哪块就卖哪块，他又不用考虑九头蛇接下来要怎么应对由于大量技术人才缺失而导致的实验停摆，或者原有技术无力维持的问题。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斯塔克和史蒂夫就有点血压高了，复仇者联盟的基地里，斯塔克按着太阳穴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九头蛇的领导阶层了，他们居然真的舍得断尾逃生。” 史蒂夫的表情有些犹豫，他说：“我怀疑，他们可能接受到了来自德国总部的直接领导。” “在我打仗的那个年代，我们都知道，美国的九头蛇根本不值一提，最可怕的就是小胡子手下的那帮人，虽然我经常说他们是一群疯子，可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都很厉害。” “的确，如此果断的决策，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他们比我想象的要棘手。”斯塔克面色严肃地说，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作战地图面前说：“我对付九头蛇的战术，是来自于我之前准备的对付神盾局的战术，我的假想敌正是尼克·弗瑞。” “但现在看来，对面的人比尼克更狠，他们竟然愿意损失基地当中三分之二的人员，来保证重要人物的撤离……” “但不得不说，他们很聪明。”史蒂夫也走过来站到斯塔克的旁边说：“其实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他们一直拖拖拉拉、顾及牺牲，那现在肯定已经崩溃了。” “因为我们抓到的重要人员越多，能够顺着这根树干摸出的枝干也就越多。”斯塔克流畅的接道：“抓住一百个枝干，也比不上抓住一个主干。” “但有些奇怪……”紧接着，斯塔克皱着眉，有些疑惑的说：“最开始，他们的反应并不出乎我的预料，可最近，他们的战略水平突飞猛进，要是一开始他们拿出这种势头，我肯定会重新调整他们的威胁等级。” “所以我才说，很有可能是一个德国总部的厉害人物接手了这里的工作，这种行事风格和红骷髅手底下的那几个人太像了。” “我们要重新调整作战方案了，如果必要的话，我也会求助于光辉联盟的那几个人。”斯塔克抱着胳膊说。 “先组织一场复仇者联盟内部的会议吧。”史蒂夫转身，走到会议桌前坐下，就在这时，一串铃声从斯塔克的衣服口袋里传了出来，他掏出手机接通电话说：“喂？席勒？……怎么又是你，能别给我打电话了吗？” 让斯塔克没想到的是，对面非常麻利的就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在一旁玩台球的彼得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手机说：“喂？席勒医生？……什么？我们进展的怎么样了？恐怕不太顺利，斯塔克先生和队长打算调整战术了……” “好的，我会帮你催催他们的，但是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哦，的确，这个该死的邪恶组织实在是残害了太多人，我们的确得立刻行动，防止他们继续，作乱！”彼得一脸严肃的对着电话那头说：“对！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我现在就去！” 说完，他挂断电话，走到斯塔克和史蒂夫的旁边，对他们说：“席勒医生让我问问你们，为什么这几天都没有进展？他很着急……” 彼得一脸严肃的说：“他说，他已经不能再忍受这些邪恶的九头蛇，哪怕是一秒钟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开局指导九头蛇（中） “所以，你说有办法解决我的麻烦，是什么办法？”办公室里。席勒又坐回了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皮卡丘问，皮卡丘抱着两只小短手说：“你忘了吗？之前，我一头扎进那个黄色马桶里，把里面的能量全吸光了。” “那些所谓的黄灯能量，让我的力量恢复了不少，而我现在又没有什么作战的机会，所以就在前几天，我弄出了这个……” 说着，皮卡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枚对他而言有些大的戒指，他得双手捧着才能拿得动，席勒把手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说：“你知道吗？你现在特别像一只抱着瓜子啃着仓鼠……” 说完，在皮卡丘发火之前，他一把把那枚戒指拿了过来，席勒把戒指放在眼睛前面，仔细端详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他说：“这不就是一枚普通的戒指吗？” “你可以试着把它带上。” “你发誓这不是個恶作剧。”席勒看着他的眼睛，皮卡丘眨了眨眼睛，忽然跳起来，从席勒的手上把那枚戒指抢回去，然后又掏出了另一枚戒指，说：“好吧，这才是。” 席勒又把那枚戒指拿过来，这次，他把戒指放在了手心，然后发现它上面散发着莹莹的黄色光芒。 “这是什么？黄灯戒指吗？”席勒有些疑惑地问：“这个世界也可以使用黄灯能量？” 皮卡丘耸了耸肩说：“我感觉到，这个世界并没有那种力量的根源，所以我获得的那些能量用完，就没了，如果想再有，就必须得回去之前那个世界充电。” “这个戒指也是一样，我向其中灌输了一些能量，但是如果用完了，就必须回到我这里充电。” “它有什么功能？” “有很多，漂浮、瞬移、能量射线，还有超人的力量、自愈能力和速度……” “这不就是灯侠的能力吗？” “是啊，只除了能量有限，据我估计，这东西最多能运行一个月，一旦没电，就会自动飞回我这……” “没有什么筛选条件吗？比如使用者必须能给其他人带来恐惧？” 皮卡丘摇了摇头说：“正因这里没有力量的源头，也就没有那些规则，我可以把它给任何人。” “这样，你就有了一个24小时待命、不吃不喝不用睡觉的助手了，怎么样？是不是完全能解决你的麻烦？” 席勒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皮卡丘说：“有了这么好用的东西，你居然只是想制造一个助手？” “那你想干嘛？你该不会是又想……” 复仇者联盟的基地中，史蒂夫热情的拍了拍放大器的肩膀，说：“欢迎你们回来，孩子，要我说，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现在正有严峻的挑战等着我们呢。” 黑人男孩搓了搓鼻子，说：“我们连外星都去过了，还有什么挑战能难得倒我们？” “我就喜欢你这种态度。”史蒂夫显然很懂得带孩子，他说：“你们去了那么远的仙女座星系，完成了那么多困难的任务，变种人里可没几个做得到这一点的。” “不过，比起遥远的外星，还是地球上的工作更重要，所以你们才会回来这里，来吧，先坐下吧，我们来谈谈接下来的任务目标……” 放大器、影子和水晶坐下之后，彼得冲他们招了招手，影子对彼得笑了笑，水晶有些害羞，没有回话，放大器对彼得比了个你等着的手势，然后又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台球桌。 等到史蒂夫和斯塔克还有马特落座，会议就正式开始了，史蒂夫敲了敲桌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然后他说：“最近，我们的行动很不顺利，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们，这点让这场会议有一个有点低沉的开局……” “但真正的战士不会惧怕这一时的困难，我们都知道，这一定是一项长期任务，和邪恶做斗争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取得成果的……”史蒂夫边说，边往斯塔克那看，斯塔克对他翻了个白眼。 “好吧，我说一下第一个任务目标，首先，我们要分头行动……” 史蒂夫刚说到这，斯塔克的手机就响了，史蒂夫有些无奈的说：“开会途中不让接电话！” 斯塔克的面色却有些严肃，他说：“是贾维斯打来的，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 说着，他接起电话，然后面色变得越来越沉，他放下电话之后，直接站了起来，战衣从旁边的架子上飞过来武装到他身上。 “咔嚓”一声，钢铁侠的面甲合上，他说：“第一个任务目标来了，有一个浑身冒着黄色光芒的怪人，正在纽约城中肆虐，莪们必须得先去对付他。” “黄色光芒的怪人？”史蒂夫皱起眉，说：“竟然在这个时间点？看来，他是九头蛇派出来扰乱我们视线的，他们经常这么干。” 说着，他拿起自己的盾牌，把盾牌放在桌子上之后，他扫视了周围一圈的人，然后说：“复仇者联盟，集结！” 纽约上空，格兰特·沃德浮在半空当中，按着耳朵上的耳机问：“我已经用能量射线放了好几场烟花了，他们怎么还不来？” “别急，你总得给这些超级英雄们一点反应的时间。” 格兰特“嗤”了一声，说：“超级英雄？一群穿着打扮特立独行、和街头那群涂鸦小子没什么区别的小丑……” “看来，被我戳穿你的心思让你很愤怒，以至于把这种愤怒宣泄在言语当中，但是，你所鄙夷的超级英雄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弱小……” 格兰特没有说话，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放心吧，我都已经给了你这么强大的力量，就算你现在飞走，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也找不到你。” “只要你帮我办完这最后一件事，你就自由了，和九头蛇再无瓜葛，也不会再有人去骚扰你。” 格兰特挂掉通讯，他的面色依旧很难看，之前的半小时中，他受了太多的惊吓。 先是被席勒当面指出他的信念有所动摇，接着又拿出了更多他想要脱离九头蛇的证据，就在格兰特以为自己要没命了的时候，席勒提出了一场交易。 他希望格兰特接受一场人体实验，如果他能活下来，那么只需要再为九头蛇办最后一件事，席勒就既往不咎。 格兰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他没有任何筹码。 结果是，实验成功了，现在，他变成了一个满身散发着黄光的怪物，拥有强大的力量。 但格兰特不敢赌，作为一个九头蛇，他最清楚，现在他的脑子里很可能藏着一个微型炸弹之类的东西，只要他有异动，立刻就会爆炸，所以他只能乖乖完成这场交易，然后祈祷席勒真的会守信用。 就在他逐渐熟悉这种恐惧力量的时候，一个小黑点在天边出现，转瞬之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人还未至，导弹先至，“嗖嗖”几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起，格兰特一瞬间消失，然后出现在了另一幢楼楼的楼顶。 结果，那几枚导弹如同附骨之疽，拐了个弯又冲着他飞了过来，半空中的钢铁侠按了一下手臂上的按钮说：“自从知道了法师的存在之后，我就把导弹改成能量追踪的了……” 说着，他转身飞回去，对史蒂夫说，“之前你说斯特兰奇有很大嫌疑，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史蒂夫跳上大楼的楼顶，蜘蛛侠跟着荡了过来，史蒂夫拿着盾牌看向不断消失又出现的格兰特，他说：“的确，这种能量看起来和魔法有点像，但是我们要保持谨慎，也不能冤枉法师们……” 就在这时，格兰特的耳机里响起了席勒的声音：“控制你的能量就能量射线，转变为圆环。” “圆环？”格兰特仅仅是疑惑了一瞬间，但特工的本能让他立刻照做了，他控制黄灯能量形成了几个圆环，看起来非常像法师使用的拉格加多尔之环。 一旁的史蒂夫叹了口气说：“好吧，看来他的确是个法师，连用的法术都一模一样，再没人能弄出这么奇怪的东西了。” 斯塔克飞过去，一边用射线逼迫格兰特走位，一边说：“你对法师了解的不够多，我早就知道，他们当中也有修行黑魔法的流派，那群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就如同那个莫度一样。” 他一个低空俯冲，格兰特远远闪开，再次拉起，斯塔克看着格兰特说：“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用的是什么能量，你最好立刻停下，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正说着，格兰特就看到，远处天边飞来了，一群形状奇怪的机群，就在飞到格兰特面前的时候，这一些看起来与普通战斗机没有什么两样的飞机，忽然之间展开成了形状各异的机械。 格兰特微微后退了一些，他低声对耳机里说：“别告诉我，你让我对付的是这些家伙们，这任务难度有些超标了……” “你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普通人吗？使劲打，斯塔克是个阔佬，不用给他省钱。” 格兰特深吸一口气，调动黄灯能量，对着那些机器人扫射了过去，令他感到有些惊讶的是，这些机器人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凶残。 或者说，黄灯的能量的确很强大，灼热的能量射线几乎一瞬间就破坏掉了机器人内部的线路，很快，接连的爆炸声就开始响起。 做完这一切，格兰特又后退了一些，有些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他对斯塔克挑了挑眉，表情十分嘲讽，显然，就算他是九头蛇，也对斯塔克那烂到家的名声有所耳闻。 斯塔克却没有如格兰特预料一般暴跳如雷，他“咔嚓”一声打开自己的面甲，对格兰特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指了指他的背后。 格兰特嘲讽的说：“你以为我会上当吗？这种小把戏早就……” 就在格兰特说到这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肩膀，他一回头，看到的就是美国队长沙包大的拳头。 第三百七十章 开局指导九头蛇（下） 史蒂夫一拳命中，格兰特直接就倒飞了出去，不过好在，灯戒的能量是不讲物理的，格兰特直接在半空中一个急停，然后又对着美国队长攻了过去，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大喊：“嘿！看这里！” “你们都喜欢玩这种小把戏吗？”格兰特冷声说，可就在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道蛛丝“嗖”的就飞了过来。 而就在格兰特想要用闪现躲闪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原定的目标位置出现了钢铁侠，斯塔克嘲讽地说：“你口中的小把戏，通过人工智能推算出了你行动的路线，魔法？只要使用他的是人，就没什么难对付的。” 就在格兰特走位被卡走位的一瞬间，蛛丝已经粘到了他的腿上，但他反应很快，身体立刻冒出一股更强的黄色光芒。 然后就被蜘蛛侠抡到地上去了。 他刚落地，就被自己的影子给摁住了，街角的一个女孩伸出手，黑色的影子缠绕上格兰特的身体，就在他奋力挣脱的时候，尖刺晶簇又从地面蔓延开来。 格兰特刚飞到空中避开，一道雷就把他劈了下来，然后紧接着就是忍者的飞镖，和带着破空声的拐杖…… 格兰特毕竟不是正版灯侠，这又是跨越了一個世界的力量。在这里也没有情感光谱给他做后备能源，所影响的并不仅仅是续航能力，也包括爆发能力，格兰特还得精打细算，确保自己的能量不会在作战中被用光，他不敢承担任务失败所带来的后果，因此就有些畏手畏脚。 不过好在，席勒也并不是打算让格兰特一个人对付复仇者联盟，他还给格兰特找了一个队友。 斯特兰奇正匆匆忙忙地走在曼哈顿的街上，他手里拿着电话，嘴里骂骂咧咧的，他说：“席勒·罗德里格斯！该死的！我都说了我在度假，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把我叫回来？！到底有什么大事值得你这么惊慌？？？” 正说到这，他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他所在的那条公路忽然碎屑纷飞，斯特兰奇拿着电话一回头，发现地面被不知名的能量射线打了一个大坑，他再往上看，就看到了一个浑身冒黄光的怪人正飞在他的头顶，低头看着他。 格兰特伸手按了一下自己耳朵里的耳机，然后说：“黑西装、长脸、一脸愤怒的表情，应该就是他……” 斯特兰奇看了一眼周围正在惊慌逃窜的人群，他也顾不上许多了，直接一招手，一条深红色的绸带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直接就对着格兰特攻了过去。 格兰特也没见过法师，差点被他打中，不过好在他有远程战术指导，诱导着斯特兰奇攻击了几次，然后突然之间，改变了以往的走位风格，害得斯特兰奇的绸带直接打空了。 光是打空了还不要紧，一条红色的绸带直接就抽在了正跳过来的美国队长脸上。 美国队长正跃起到半空，他又不会飞，挨了这一下直接失去重心，差点从楼顶跌落下来。 斯特兰奇的抱歉还没说出口，蜘蛛侠就已经飞过来，把史蒂夫接住了，紧跟着就是斯塔克的扫射，他愤怒的声音回响在曼哈顿上空：“斯特兰奇！果然是你！” “什么？不……我没有！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斯特兰奇后退了两步。 看他这个反应，斯塔克眯起了眼睛，斯特兰奇绝对心里有鬼。 他和斯特兰奇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他清楚这个人的脾气，斯特兰奇脾气不好的程度和斯塔克不相上下，要是有人二话不说对着他这么一顿扫射，斯塔克肯定气疯了，可斯特兰奇这个态度就好像早有预料，而且非常心虚。 果然，斯特兰奇在看见斯塔克的一瞬间，就收起了绸带，他根本毫无战意，直接就想传送门开溜。 就在这时，蜘蛛侠的一道蛛丝粘住了他手臂上的护腕，斯特兰奇转过头去，蜘蛛侠对他摊开手说：“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斯特兰奇先生。” 看着围攻过来的几名复仇者成员，斯特兰奇后退了两步，他伸出双手，然后说：“嘿！等等！听我解释，这完全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 “解释？你想解释什么？” 问完这句话，斯塔克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他说：“等等，我知道他的计划了，他的目标是飞船！” 几个复仇者联盟的成员都转头过去，斯塔克非常坚定的说：“他派出杀手刺杀特查拉，让我们把注意都转移到瓦坎达身上，而这个时候，他就利用法师的传送门前往宇宙，想要偷窃飞船……” “当他的行迹败露之后，他又用其他的九头蛇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而自己则躲了起来……” “为了干扰我们对付九头蛇的作战行动，他又派了这个浑身冒黄光的怪人来对付我们。” “这一连串的战术内核完全一致，风格相当统一，一看就是出自一个人的手……” “斯特兰奇，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斯特兰奇被他说的有点懵，什么九头蛇？什么冒黄光的怪人？ 九头蛇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冒黄光的怪人这里倒是有一个，他抬头看向浮在半空的格兰特。 格兰特的耳机里传来席勒的声音：“推理大师斯塔克，名不虚传！” 而这个时候，格兰特却突然出手，对着复仇者联盟的成员猛攻了过去，斯塔克一边躲过一道能量射线，一边喊：“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蜘蛛侠！！”斯塔克转头对彼得喊道，彼得立刻心领神会，他向大楼上发射一道蛛丝，把自己荡起来，瞬间，斯塔克机甲的背后飞出几架小无人机。 这群无人机看着像鸟群，体积很小，但数量很多，可飞到彼得背后的时候，却忽然之间展开，成了一副钢铁喷气翅膀，以背挂的形式固定在蜘蛛侠的战衣上，红蜂在蜘蛛侠的心中说：“准备好了吗？” 只听“嗖”的一声，蜘蛛侠原地起飞，然后空中一个极其华丽的翻身特技动作，对着格兰特冲了过去。 原本，蜘蛛侠最大的劣势就是不会飞，他需要借助蛛丝在楼间荡来荡去，可是这一切都遵循物理定律，总会有移动的死角。 再加上蛛丝借力在空中是没有加速度的，速度总会缓缓下降，很容易露出破绽，而当有了一双机械翅膀之后，再配合红蜂的高速冲击能力，他和格兰特的战斗直接变成了王牌空战，两个人形战斗机在空中做出各种高级机动动作。 一黄一红两个身影，在空中飞舞的时候，史蒂夫和斯塔克正联手对付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也有点生气了，他不过就是上飞船上偷偷做了几个实验而已，又没把飞船弄坏，斯塔克至于吗？！ 斯特兰奇刚成为至尊法师，在他接手卡玛泰姬之后，还没有正式进行过一场战斗，斯特兰奇索性也不解释了，他今天就要让斯塔克见识见识，什么叫至尊法师！ 就在场上几人都打出真火的时候，格兰特的耳机里却收到了席勒的指示，席勒的办公室里，他正拿着一摞资料，一边看一边说：“带着他们往东飞，大约900公里左右，那里应该是一个荒滩，你用能量射线向那边的地面打出一个坑，应该能发现那里有一个九头蛇的地下基地……” 格兰特没有问为什么，他直接就朝这席勒指的那个方向飞了过去，席勒把通讯器放下，感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九头蛇为什么喜欢培养这种冷面特工，他完全不问任何多余的问题，我要怎么解释呢？” 说完，他看向皮卡丘，皮卡丘也瞪着那双黑色的小眼睛看向席勒，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后皮卡丘无奈的说：“好吧，我来问，你为什么要让格兰特引着他们往那边飞？” “因为之前的某些研究人员给我带来了一些重要的资料，资料上显示，那里一个九头蛇废弃基地中，可能藏着美国队长需要的东西……” “美国队长需要的东西？什么东西？” “冬日战士。” 曼哈顿街道上，战况进入白热化，但场上的局面却很好描述，因为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 格兰特一动，蜘蛛侠肯定就要追着他，可是蜘蛛侠一跑远。斯塔克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他也拉着斯特兰奇开始往那个方向移动，而斯特兰奇一动，美国队长自然就要跟上…… 这几个人就又开始了如圣诞开饭事件一般的赛跑，格兰特到了指定地点之后，就开始用能量光束犁地。 黄灯能量全开之后，造成的破坏还是很大的，蜘蛛侠完全没看懂他在干什么，因此没有贸然上前，可追在后面的斯塔克，只见一阵烟雾和爆炸声响起，他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加大马力朝着那边飞了过去。 一看斯塔克想跑，斯特兰奇立马战意高涨，立刻就跟了上去，而跑的最慢的美国队长只能掉在后面。 不过好在，格兰特彻底把地面挖开之前，跑在前面的几人已经打成了一团，史蒂夫刚赶到的时候，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地面突然坍塌了。 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是一个位于荒滩中央的大坑，而大坑的底部则是一个看起来废弃了许久的基地，此时，天花板和头上的岩土都已经崩塌了。 史蒂夫一眼就认出了那里面地面的标志，他说：“九头蛇基地？！” 而这个时候，格兰特又是一道能量光束，打在了那个基地大厅的中央的金属大门上，而随着金属大门缓缓轰塌，里面某个仪器被启动了。 尖锐的警报声传来，整个地下基地开始闪烁刺眼的警报灯光。 就在这时，一些细微的机械摩擦声传来，正飞在半空的蜘蛛侠浑身一僵，他想也没想，直接朝着美国队长俯冲了过去。 “哦！呃！！” 被全速冲刺的蜘蛛侠撞了一下，史蒂夫也不好受，他发出一声惨叫，等再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看到，原来他站的位置上，出现了另一个让他熟悉的身影—— “巴基？！！！！”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复仇者联盟1:裂开（上） “巴基？？你怎么会在这？！”史蒂夫皱着眉头大声问，忽然之间，他反应过来了，然后原地一个翻滚，躲开冲过来攻击他的巴基，彼得再次飞起来，他在半空说：“他被控制了！队长，离他远点！” “清醒一点！巴基·巴恩斯，你不是九头蛇！”史蒂夫狠狠一挥手臂，将手里的盾牌扔了出去，圆形的盾牌带着破空声飞过巴基的耳边，但却并没有命中，只是贴着他的发梢飞了过去。 飞在战场东南方的斯塔克看到了这一幕，他嘲讽地发出“嗤”的一声，然后对史蒂夫说：“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你都是怎么对付那些九头蛇的吗？怎么到了你的朋友这里，你就把那些话全忘了？” 史蒂夫露出了一个非常复杂的表情，但最终还是说：“配合我制服他，其他的事我们等会再说。” 斯塔克冷哼一声，两枚导弹直接追踪着巴基的身影飞了过去，弹头在空中螺旋飞舞，身后带着浓浓的烟雾，史蒂夫又伸出手喊道：“不！等等！别用导弹！他……你这样会杀死他的！” “他是个罪犯，而且还是九头蛇，看看他现在的动作，他是想杀死你，还有我们所有人！史蒂夫，你要我不尽全力对付他，是想看着我们被他杀掉吗？”斯塔克冷声问。 “不，我当然不是……”史蒂夫的手臂开始有些颤抖，他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突然了。 虽然他之前从九头蛇基地的电脑里，得知了巴基成为九头蛇的实验品，可他脑子里设想的那种实验品是遭受过各种折磨、无比虚弱，又被封存起来的受害者，可不是面前这个身强力壮、挥舞着匕首，甚至能跳起来打他的九头蛇杀手。 他的理智告诉他，斯塔克说的没错，如果这个时候放水，所有人都可能有危险。 别忘了，现在场上还有另外两个疑似是九头蛇成员的人，一旦他们三个联手，复仇者联盟要对付他们也要花费很大力气，如果还不竭尽全力，恐怕真的会出事。 在战场上得知这件事的史蒂夫，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他的喉结剧烈的颤动着，连带着整个上半身都有些颤抖，他似乎还试图劝说巴基。 看到史蒂夫这种态度，斯塔克无名火起，他一边用致命武器对着地上的巴基猛攻过去，硝烟和爆炸的火光同一时间升腾起来。 斯塔克放弃了战术，只是在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哪怕没有机甲大军，光凭斯塔克现在更新换代了许多次的钢铁战衣，在火力全开之后，依旧能压着场上所有人打，就连斯特兰奇都得用闪避的法术躲开斯塔克的狂轰滥炸，无法正面撼其锋芒。 史蒂夫在面前空挥了几下手臂，烟尘呛得他直咳嗽，就在他面前烟雾散开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巨大的弹坑出现在他面前，巴基正在弹坑边缘逃跑着躲避，可还是被一枚导弹追上了，史蒂夫大喊着：“不！！” “不？你就对你用尽毕生心血去对抗的九头蛇的死亡说‘不’？！”斯塔克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冷漠，他的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声音当中人性的部分开始越来越弱，变得像是冷漠的机械音。 彼得站在旁边大喊：“别吵了！我们应该联合起来，现在的局面根本就不是吵架能解决的！” 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马特和变种人们已经被斯塔克的轰炸区逐出了战场中心，现在战场上只剩下实力比较强的斯塔克、史蒂夫、斯特兰奇、格兰特，彼得以及巴基。 被导弹炸飞的巴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似乎让他恢复了一瞬间的神智，他躺在地上咳嗽了两声，嘴里吐出鲜血。 史蒂夫看到他的动作，在战场上无数次出现的场景在他脑海里不断浮动，满是硝烟的焦黑战壕当中，他和巴基都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看着彼此灰头土脸的样子，伸出手臂撞了一下拳，庆幸又从一场恶战当中活了下来。 他的胸口开始不停的起伏，手臂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感官开始变得更加敏感，握在手里的盾牌把手上细节的颗粒感从指尖传到他的大脑，过多的信息占用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从噩梦当中摆脱出来。 半空中那台金红相间的机甲背，对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光芒，像一轮太阳，史蒂夫第一次感觉到，站在被审判的位置上，是一件令人如此悲哀又难以接受的事。 战衣当中的斯塔克也甩了甩头，他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每当看到巴基，他就觉得一股怒火从自己的心中升腾起来，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就这么放任杀死自己父母的仇人安稳的活着。 就在两个人都有些愣神的时候，巴基却已经恢复过来了，那一瞬间的清醒并不足以让他摆脱洗脑的控制，他果断的抓住机会，一个奋力的冲刺，直直的朝着史蒂夫扑了过去。 匕首的刀刃寒光闪烁，剧烈的破空声响起的时候，史蒂夫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声痛苦的惨叫在他耳边响起：“呃！！！” 蜘蛛侠的惨叫如同惊雷一般，在斯塔克和史蒂夫的耳边响起，两人同时瞪大眼睛，看着被巴基手中匕首命中的彼得。 那把巨大的匕首直接刺进了他的左肩，几乎把他的左手手臂削掉，红色的粘液在奋力的填补着他的身体，但彼得却如同一只被煮熟的虾一样弓起身体惨叫着，用右手捂着肩膀，手上青筋暴起。 史蒂夫直愣愣的看着彼得挡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挡住了来自于巴基的袭击，斯塔克的怒吼从半空中传来：“彼得！！！！” 可他飞在半空当中，距离地面很远，而一击未中的巴基直接把目标转向了彼得，他沾着鲜血的匕首，已经逼近了彼得的脖子，而彼得却好像因为疼痛而无法反抗。 就在巴基匕首高高扬起的一瞬间，一个身影怒吼着从旁边冲过来，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撞倒在了地上，星条旗图案的盾牌“砰”的一声砸在了巴基的脖子上，巴基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昏了过去。 史蒂夫喘着粗气，那些杂乱的信息终于被他清除出了脑海，他非常疲惫的站起身，朝着彼得走去，还没等他靠近彼得，飞过来的斯塔克就拦住了他，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史蒂夫，斯塔克冷冷地说：“退后，离他远点，你这个九头蛇的同伙！” “如果不是你包庇这个该死的九头蛇杀手，彼得怎么会受伤？你差点害死了他！”斯塔克愤怒的说。 “我不是，我没有想到……”那种浓重的血腥味传到史蒂夫的鼻子里的时候，他再也说不出话了，他缓缓半跪下来，将手上的盾牌磕在了乱石滩的石堆当中。 他使劲的闭上眼睛，往日里无数的噩梦又开始在脑中翻腾，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似乎已经不能供给他肺部的工作。 彼得倒下的身影和从前那些牺牲的战友们重合在一起，而挥舞屠刀的人从邪恶的九头蛇，变成了他曾经的好友巴基，现实和虚幻交织在一起，史蒂夫已经无法分清这一切。 “总是这样……”声音像从他嗓子眼中挤出来一样：“每次都是这样，我没有救得了他们，他们就死在我面前……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斯塔克看到史蒂夫的眼睛通红，他深吸了两口气，终于冷静了下来，环顾四周，看到已经被自己炸得坑坑洼洼的荒滩，他操纵着机甲缓缓落地，在远处看着史蒂夫，声音如同荒滩上数年不变的风声。 “……美国队长，你知道吗？最可笑的就是，那群只想在战争中敛财的将军们告诉你，你可以拯救世界，你可以拯救任何人……” “他们自己都不信，但是你信了。” 看着面前这个半跪在地上的强壮男人，他手里的那面盾牌依旧颜色鲜艳、光泽照人，似乎在这70年来从未被忘记过。 可这个已经沉睡了70年的老人，就好像永远被困在了那个战争的年代，永远被捆缚在一群利己者为他编制的那个最伟大，也是最可笑的谎言当中。 令斯塔克感到不敢置信的是，在这一刻，他竟然生出了几分感同身受的同情和怜悯，因为他也曾被那群高喊着正义口号的人所绑架过，但他和美国队长唯一的不同的是，他有反抗的余地，他有佩珀，有奥巴代亚，可史蒂夫什么都没有。 他仅有一腔热血，一头扎进这个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真面目的黑暗漩涡当中，成为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之后车辙边缘的余灰，像个不肯出戏的疯子，践行着那一套已经不再被人认可的正义。 就在这一刻，斯塔克忽然能理解，史蒂夫到底为什么那么在意他的最后一个战友了，或许，他总得找点什么，来证明他所追求的那一切不是虚无，总希望他和那一代人的付出，还有另一个见证者，而不是一场他在自己的脑海当中虚构出的幻梦。 他希望有另一个人告诉他，他们曾经成功过，就算这个故事的开端不过是假大空的谎言，也有无数人为此而付出生命，不该被就此遗忘，被扫进历史的故事堆。 斯塔克的飞到彼得身边，帮他处理伤口，等到彼得的呼吸平稳起来，斯塔克却没有再飞起来，而是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荒滩上的石头走到海边。 正午已经过去了，强烈的光线开始变得微弱，远处的灯塔发出沉重的低鸣。 斯塔克想，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身上都带着同一个特点，就好像把他们的故事和传奇重复一万次也不觉得累，霍华德也是如此。 或许，他们只是不希望故事中的那些人和事被遗忘，就像他们不希望自己被遗忘一样。 身后传来一阵响动，斯塔克回头，他看到史蒂夫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不停的甩着头，似乎还没从幻觉当中挣脱出来，目光朦胧之间，他看向斯塔克那台颜色鲜艳的机甲，神情还有些恍惚。 “我很抱歉……”史蒂夫又甩了甩头，睁了一下眼睛说。 “你应该走过去对他说。”斯塔克转头看向彼得，彼得背对着他，躺在地上，鲜血浸透了半边的战衣。 “我也是在对你说。”史蒂夫低下头说：“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导者，我做出了错误的战术判断，没有在第一时间制服他，否则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知道就好。”斯塔克又转头回去，他看着自己的手甲，那上面的炮口因为过热有些焦黑。 他缓缓将手指收拢起来，然后握成拳，在心里对自己说：“苛责兵器的人已经够可悲了，为兵器辩护的人，更可悲。”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复仇者联盟1:裂开（中） 史蒂夫也踩着石子，走到海岸线上，他和斯塔克肩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退潮的海水，层层叠叠的白色海浪不断涌动，留下奇妙的花纹，两个人同样沉默着，但又好像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时，斯特兰奇飞了过来，他说：“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斯塔克，我不就是去一艘飞船上偷偷做了两个实验吗？你至于把这個地方炸成这样吗？” “还有你，史蒂夫，你明知道那个拿着匕首的人那么危险，怎么不第一时间敲晕他？你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 “还有那个浑身冒黄光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我和他打的正尽兴，马上就要制服他了，他居然跑了？” “彼得？你躺在这干嘛？你身上怎么都是血？哦，天呐……” 这个时候，听到动静的斯塔克和史蒂夫同时转头，两人一起看着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看到他们两个的眼神愣住了，他说：“你们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嘿，等等，你为什么要打开炮口？！” “嗖”的一声，圆形盾牌朝着斯特兰奇飞了过去，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子弹声和接连不断的轰炸声，斯特兰奇一边被两人撵得上蹿下跳，一边大喊：“你们两个吵架，干嘛要把气撒在我的头上？！你们这群神经病！！快停下！！！我可是至尊法师！！！！” 就在几人跑远之后，躺在地上的彼得慢慢转头回头，然后轻轻的把斯塔克留下的医疗机器人推开，在脑子里对红蜂说：“就算你屏蔽了我的痛觉，这一下也挺糟糕的，对吧？” “你们人类简直是我见过最能作死的种族，你明知道他的匕首那么锋利，还敢冒险凑上去？！”红蜂无奈的说：“共生体有义务阻拦宿主做这么危险的事，配合你的行动，让我违反了至少400多条寄生准则，要是被蓝灵知道了，可有我受的……” “但是计划很顺利，不是吗？等等，我看看……他们好像没有注意到我，那个耳机呢？你放到哪儿去了？” 彼得刚问完，一条小小的红色黏液触手伸到了他蜘蛛战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微型耳机，塞到了彼得的耳朵里。 神盾局的基地当中，席勒放下通讯器，尼克看向他问：“谁打给你的？好像不是那个格兰特？” “的确不是，是另一个线人。”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里走，走到一间办公室当中，等在那里的并不是神盾局的特工，而是一个穿多打扮有些奇特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礼服，留着一头长发，额头上还长了两根尖尖的山羊角。 看到尼克和席勒走进来，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个雾蒙蒙的光球，然后递给席勒说：“这就是全部的尾款了，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那些九头蛇的灵魂如何应该还不错吧？”席勒看向他问。 “的确不错，不论是活性，还是能够从中抽取的力量，都比普通人要好太多，做完这一单之后，起码有20年我不用再去费力骗那些弱小又愚蠢的普通人类了……” “不过说起来，就不能再打点折吗？万一下次还有这样的合作，我可是你们的大客户……” “墨菲斯托，你的贪婪真是我生平所见。”尼克抱着胳膊看向那个男人，说：“就因为你的抠门，我们修订了整整16版的合同，还没问你要润笔费呢。” “好了，我可以单方面向你保证，如果还有这种事，你一定是我们的第一选择。”席勒拿着那个光球，看着墨菲斯托说。 席勒与尼克和墨菲斯特所交易的内容很简单，其实就是九头蛇某些成员的灵魂。 自从席勒把阿卡姆疗养院变成了收容九头蛇重要特工的据点之后，他先是把这些特工们便成了免费的劳动力，然后从那些永生因子的客户手上薅了一笔钱。 接着，因为他接手了纽约州全部的九头蛇工作，周围的各大蛇头们都向他缴纳保护费，要求他用安全据点保存自己的嫡系势力，席勒收了钱，当然兢兢业业的把人弄到了疗养院里，虽然过程中的损耗很多，可起码也有五分之一的人来到了疗养院。 疗养院的面积是有限的，这座坐落在华尔街不远处的老银行建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塞进去几百人就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那么，疗养院满了，特工该送到哪里去呢？ 席勒的答案当然是卖给神盾局。 可是神盾局的地方也是有限的，而九头蛇的特工却是源源不断的，当神盾局的地方也满了，特工又该送到哪里去呢？ 席勒和尼克的答案当然是卖给墨菲斯托。 一鱼三吃、一羊三薅了属于是。 墨菲斯托所掌管的地域维度是一个拥有特殊性质的维度，为了维持这个维度的存在，墨菲斯托需要从灵魂当中汲取力量，而宇宙当中，人类的灵魂所携带的能量格外多，也格外宝贵，因此，他不惜花费大力气去诱骗人类签下契约。 可能有人会疑惑，为什么他不直接制造一场灾难，收割大量的人类灵魂？ 先不提奥丁和古一的力量，其实他们两个的力量不如墨菲斯托，更重要的原因是，人类死亡之后，本应该回归的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而是“死亡”，就是那个五大创始神明之一的“死亡”。 任何人都无法违背这一定理，就算墨菲斯托能制造一场大灾难，死了的人也都是去“死亡”那，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唯一能从死亡手中截留灵魂的办法，就是让人类自愿签下契约，把灵魂卖给他，所以他才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一个个的去骗去偷袭。 但现在，席勒和尼克提出了一种新的交易方式，身为日理万机的地狱之主，你何必自己来地球偷偷摸摸的骗人呢？骗这种事，就交给我们，你坐在地狱等着开饭就行了。 当然了，这过程当中需要收取那么一丁点的跑腿费，毕竟，神盾局要从那群坚定的九头蛇成员嘴中撬出情报，然后再逼他们签恶魔契约，也是要花费点力气的。 还有，墨菲斯托对于灵魂能量充沛程度的判别标准是“罪孽”和“痛苦”，而这恰好符合尼克和席勒要筛选重要九头蛇成员的目标。 在联系上墨菲斯托之后，席勒就带着他到阿卡姆疗养院参观了一圈，墨菲斯托说谁的灵魂好吃，尼克就直接把人拉走，能被魔鬼觉得灵魂能量充盈丰沛，这人得有多罪大恶极？脑子里的情报肯定少不了。 凭借这种方法，尼克还抓出了两个隐藏在普通特工当中的蛇头，这两个人玩的是金蝉脱壳的把戏，说是要让自己手下的成员来避难，其实就是把自己藏在这群普通特工当中，来借助席勒的安全据点躲避清洗。 神盾局从他们口中弄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其中也就包括储藏冬日战士的那个据点的位置。 墨菲斯托所付的定金交给了神盾局，而尾款则由席勒收取，拿到了墨菲斯托提取过后精粹的灵魂能量，席勒满意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拿出了自己的那把伞。 他拿着伞的把手左右看了看，越看越满意，然后把那团能量放在了伞尖，对他的新伞说：“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我觉得这东西不错，你可以尝尝。” 说完，他瞥了一眼放在自己桌子上的那本保全人员名单，接着说：“要是觉得好吃，以后还有很多。” 还没等寄宿在伞中的诅咒之魂回答，席勒脑中的灰雾就发来了一连串不满的情绪，席勒安抚他说：“你吃这个吗？……什么？你连这个都吃？你不是只吃情绪的吗？” “你也要尝尝？好吧，你们两个对半分吧，可别说我偏心……” 说着，他的手臂上伸出来一个由灰色雾气构成的小触手，灰雾嘬了一口之后，发出了“呸呸呸”几声，席勒笑着说：“看来，共生体不能吃这个，小心吃坏肚子，改天我给你找别的吃。” 灰雾在席勒的脑海里哼哼唧唧的，席勒只能说：“好吧，你可以喝一点酒，但是不能喝太多。” 灰雾发出了“耶！”的一声，然后就欢天喜地的喝酒去了，似乎根本没在意席勒手里的那团灵魂能量。 席勒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他看到那把伞的伞尖上出现了一丝黑色的能量，然后逐渐渗透进入手上的灵魂光球当中，没多一会，那个光球就小了一圈。 “看来你挺喜欢吃这个的，这可让莪松了一口气，你要是跟灰雾一样挑食，还每天偷酒喝，我就要头疼了。” 诅咒之魂似乎还没有特别清醒的神智，因此并没有回应席勒，他只是遵循着本能，不断吸收着力量。 就在这时，席勒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拎着书包的彼得走了进来，身上似乎还有些没散去的血腥味，但神情却很高兴，他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然后对席勒说。 “计划很顺利，教授。” “他们两个和好了？”席勒问。 “差不多吧，但他们两个一起在打斯特兰奇先生，这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他可是至尊法师。” 第三百七十三章 复仇者联盟1:裂开（下） 时间向回倒转一些，回到彼得跟着史蒂夫去捣毁九头蛇基地的时候， 在席勒接手了九头蛇的工作之后，复仇者小队的行动开始变得不顺利起来，这让彼得有点沮丧，于是，他就打电话给席勒，想向他寻求一些安慰。 史蒂夫给他讲的道理他都懂，可是有些失落的情绪总是很难排解，之前，彼得在席勒的心理诊所住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他所经历的所有情绪问题都可以直接向席勒咨询。 他觉得那是他人生当中情绪最稳定的一段时间，那种感觉很好，所以就算离开了，彼得还是会怀念那段时光。 “本叔叔常常和我说，大人的世界里，失败才是常事，可能要经历很多次失败，才会有一次成功。” “队长说的意思我也明白，就算是学习和考试，尚且需要经历一学期的时间，更别提对付九头蛇这么厉害的间谍组织了。” “可是之前，我们的行动都挺顺利的，我们还抓住了很多九头蛇的特工，帮那些可怜的受害者报了仇。” “那个时候，我很高兴，可是最近，我在九头蛇的基地里看到了更多令人作呕的可怕实验，可是却不能在第一时间抓住罪魁祸首……” “我一想到那些受害者曾经经历的痛苦，就感觉到有些喘不上气，而一想到那些邪恶的人可能还会去威胁别人，就更难受了。” 彼得对着电话叹了口气，电话那头，席勒问他：“你现在在哪里？复仇者联盟的基地里吗？” “没错，他们在外面商讨战术，我在休息室里打电话，我有点担心他们会听到，会觉得我……” “你们的基地应该是在地下吧？你现在最好换个地方，去地面上找個有落地窗的咖啡厅坐一会。” “成年人大部分时候可以接受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包括工作不顺利、人际关系出现问题、居住条件阴暗没有阳光等等，可是这不意味着未成年人也可以。” “尤其是你面对的几个成年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你要好的多得多，所以你会觉得他们若无其事，但这只会给你带来更大的压力。” “可能在这种对比之中，你会觉得自己显得很软弱，你会淡化任务的难度，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足才会如此，可实际并不是这样。” “那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吗？不过也可以，正好我要回家拿一些换洗的衣服。” 彼得一边说，一边拿着电话往外走，史蒂夫和斯塔克看到他，都对他打了招呼，彼得笑着回应，不过等离开人群，他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失落了。 他说：“没错，席勒医生，就像你说的，我觉得他们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失败，这让我总是会想，是不是我想太多？” “没关系，虽然心理辅导可能会略微减轻一些你的情绪压力，但这也不是根本的办法，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些根本性的方法。” “根本性的方法？那是什么？” “那就是解决掉九头蛇。” 彼得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说：“要是能做到这一点，我还烦恼什么呢？每次，我听着他们谈论作战计划，内容我都能理解，可效果我却不敢预期，谁也不知道那群丧心病狂的人还能干出什么事……”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医生，我总觉得我们在捆着手打架，而对方却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武器和兵刃。” “这不是你的错觉，好人在面对坏人的时候，总会遇上这种情况，所以莪要告诉你，我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所采取的方法……” “那是什么？真的能消灭九头蛇吗？”彼得有些好奇的问，他想不出除了和九头蛇斗智斗勇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们。 席勒笑了笑说：“我有个计划……” 于是，彼得就成了席勒在复仇者联盟当中的另一个线人，没错，他还和格兰特打了一波配合，格兰特负责闹出动静，将复仇者联盟吸引出去，然后将他们引到埋藏有冬兵的那个九头蛇基地附近。 在美国队长和钢铁侠开始争吵之后，彼得就要抓住机会，假装受伤，而且必须得是被冬日战士打伤的。 说白了，就是苦肉计，也可以说是转移注意力的一种方法，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也可以让他们两个人激烈的争吵缓和一下。 盛怒当中的人吵架往往会口不择言，然后就会越吵越凶，直到彻底翻脸，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旦从这种氛围中脱离出来，就有更多冷静的时间可以思考一切的原因。 钢铁侠和美国队长都是聪明人，就算一时被各种情绪冲击所蒙蔽，只要冷静下来想想，他们都不会想让事情发展成最坏的那种情况。 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当中，彼得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肩，他说：“还好有共生体，他能够屏蔽我的痛觉神经，然后迅速帮我修补身体。” 他使劲按了一下原本应该有伤口的地方，然后说：“这简直像一场梦，我真的被刺中了吗？” “不用怀疑，要是你没有受伤，钢铁侠和美国队长现在可能已经打起来了。” “但他们现在在围攻斯特兰奇先生，好像把他当成了出气筒。”彼得耸了耸肩说：“我看他使用的法术也挺厉害的，应该不会有事吧？” “不过……”彼得话锋一转，露出了一个担心的表情，他说：“我看队长的表现有些奇怪，每次一提到巴基，他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可能有战争创伤后应激障碍，很多老兵都会有，只是表现的明显或不明显而已。” “可我看他之前很正常啊？可以算是我们当中心态最好的一个了。” “这种应激障碍就是不能受到特殊刺激，巴基可能就是刺激他产生应激反应的开关。” “那怎么办？到时候巴基醒过来，他们两个肯定要见面，然后斯塔克先生就又……”彼得捂住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已经能想象接下来的鸡飞狗跳了。 “所以，根本问题还是得解决九头蛇。”席勒伸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下来一份资料，他说：“有关特查拉受伤和中毒的事，我已经有了点眉目。” 席勒把这份资料递给彼得说：“我叫你过来，正是想让你把这份资料带去给复仇者联盟。” “这是什么？”彼得把那份资料接过来问。 “九头蛇的起源。” “九头蛇的起源？”斯塔克拿着那份资料说：“九头蛇不就是NAZI发展出来的一个间谍组织吗？他们的起源有什么……” 说着，他翻开了资料的第一页，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蜂巢。” 九头蛇最广为人知的一个起源故事就是和NAZI有关的那个起源，这个起源故事其实是真的，现在如此庞大的九头蛇组织，正是在NAZI所建立的情报机构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可是如果追溯到NAZI九头蛇被创造出来的那个年代，红骷髅其实是根据另一个组织产生了灵感，那个组织也叫做九头蛇，不过和现在的这个九头蛇完全不同。 在很久之前，一个强大的异人蜂巢被送到了地球，地球上的一群信徒将这个蜂巢尊称为神，并为此建立了一个组织，其目的就是迎回蜂巢。 在漫漫的历史长河当中，这个最原始版本的九头蛇发展出了无数的历史分支，而原始版本的九头蛇也在默默的资助着这些分支。 比起后来的间谍组织，这个原始版本的九头蛇更像是一个秘密教会，其中有许多能人异士和古老家族，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赢回那个强大的蜂巢，让异人蜂巢占领地球，而他们则成为新地球唯一的子民。 席勒是如何拿到这份资料的，还要从被卖给墨菲斯托的某个蛇头那里说起，他们这种高层人物对于这些历史都很了解，只不过，这位蛇头的记忆当中，他并没有见过这个神秘的原始九头蛇当中的成员，据他所说，只有NAZI九头蛇的高层才能见到他们。 席勒对九头蛇的历史早有了解，因此并不感觉到意外，只不过他必须得让斯塔克和史蒂夫知道这件事。 你们感觉现在的九头蛇已经很难对付了吗？没关系，还有更难对付的在等着你们。 对于这个组织，席勒没有什么兴趣，因为他在DC世界当中已经对付过类似的组织了，那就是猫头鹰法庭，这两个组织的起源和性质差不多，席勒没有兴趣再收集一遍图鉴。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没有去找原始九头蛇，这个组织却突然找上了他。 那是一个深冬的黑暗夜晚，席勒刚把最近从九头蛇身上薅到的羊毛数完，正准备睡觉，他疗养院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席勒听到了敲门声，然后……他就转身去睡觉了。 别指望他会像恐怖片的主角一样，在半夜听到什么诡异的动静，穿着睡衣就下去查看，席勒就当是风吹动了大门，丝毫没有下去开门的意思。 那个人敲了一会之后，也发现自己显得有点傻。 这种恐怖片的戏码，只有在主角配合的时候，才会显得比较惊悚，夜晚的大门显得像一张野兽的大嘴，主角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走廊当中，随着“吱呀”的摩擦声，出现在门外的是神秘黑袍人…… 可主角如果完全不配合，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蹩脚的保险推销员，在无助的敲着客户家的大门…… 门外的人终于想通了，他直接走进了疗养院的大门，走上楼梯，然后把楼上的每一个门都敲了一遍，可却没有得到回应。 漆黑的走廊只有微弱的光影在闪烁，在此刻，身份却被调转了，这个半夜敲门的神秘人仿佛成了恐怖片的主角，而且加疗养院的主人，才是那个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怪物。 席勒完全不打算和这个不素之客单独聊天，他直接掏出电话，打给了斯塔克和史蒂夫。 凡是现在能找到的麻烦，全往他们两个身上丢就是了，只要他们处理的麻烦足够多，就肯定没有时间去吵架了。 本着这样的原则，席勒先给他们两个打了电话，然后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和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面对面。 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打量着席勒，席勒的身上穿着一套睡衣，但奇怪的是，手里还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黑袍的神秘人缓缓开口，一个沙哑的女声回荡在黑暗的走廊当中。 “你就是‘医生’？” “我的确是个心理医生。” “你不用跟我们兜圈子，我也是九头蛇的一员，只不过我来自蜂巢，” 席勒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似乎并不想问问题，所以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那个自称为蜂巢的黑袍神秘人不得不自问自答道： “你所加入的那个九头蛇，正是我们的衍生组织，蜂巢九头蛇拥有你想象不到的强大伟力，而现在，我们正需要新鲜的血液……” “原本，我们看好你的上司亚历山大·皮尔斯，但他的年龄太老，虽然我们也有让他重返青春的办法，可他并不值得。” “我们一直在观察整个九头蛇组织，从中挑选有才能的人加入我们，而根据你之前那段时间的表现，你获得了门票……” “如果我拒绝呢？”席勒问。 “没关系，很快，你就会明白蜂巢的伟大的。” 说着，那个神秘的黑袍人，忽然拿下了自己的兜帽，席勒看到，那是一个白人女性，只不过她的整个额头上都纹着一个巨大的九头蛇标志，她张开嘴，一个不明物体从她口中飞出，然后悬停在她的面前。 “砰”的一声，席勒身后的窗户玻璃被打碎了，钢铁侠的机甲飞进来，看着那个黑袍人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史蒂夫也从楼梯走了上来，席勒转头看向斯塔克问：“你们一起来的？” “当然不！”、“没错！”，他们两个异口同声的说。 席勒刚想嘲讽他们的关系，忽然心念一动，他“砰”的一声撑开伞，一支细小的像是蜜蜂一样的注射器，以极快的速度打在了伞面上，如果没有这把雨伞，恐怕已经打在席勒的身上了。 席勒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从那个女人张嘴开始，他就知道她肯定会用暗器。 可接下来的情景就超乎了他的预料。 那个注射器忽然变成了一个旋刃，发出一声极其剧烈的嗡鸣，然后“嘶啦”一声……划开了伞面。 黑色的伞面被斜着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整个伞面的一小半都有些脱落，只剩下伞骨孤零零的露出来。 席勒丝毫没在意打在他肩膀上的那根针，他只是有些发愣的看着自己刚拿到没几天，就又被划破的新伞。 史蒂夫和斯塔克都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预感完全没错。 因为忽然之间，席勒僵硬在了那里，就好像没有任何意识在控制这具身体。 几秒钟之后，他的眼中又有了神采，只不过，伴随着意识恢复的，是一个看起来疯狂又可怖的笑容。 “听着，我有一个计划……”他的声音中，有些压抑不住的细碎笑声。 “我把它叫做……九头蛇倒大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复仇者联盟1.5:入侵（上） “巴基？？你怎么会在这？！”史蒂夫皱着眉头大声问，忽然之间，他反应过来了，然后原地一个翻滚，躲开冲过来攻击他的巴基，彼得再次飞起来，他在半空说：“他被控制了！队长，离他远点！” “清醒一点！巴基·巴恩斯，你不是九头蛇！”史蒂夫狠狠一挥手臂，将手里的盾牌扔了出去，圆形的盾牌带着破空声飞过巴基的耳边，但却并没有命中，只是贴着他的发梢飞了过去。 飞在战场东南方的斯塔克看到了这一幕，他嘲讽地发出“嗤”的一声，然后对史蒂夫说：“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你都是怎么对付那些九头蛇的吗？怎么到了你的朋友这里，你就把那些话全忘了？” 史蒂夫露出了一个非常复杂的表情，但最终还是说：“配合我制服他，其他的事我们等会再说。” 斯塔克冷哼一声，两枚导弹直接追踪着巴基的身影飞了过去，弹头在空中螺旋飞舞，身后带着浓浓的烟雾，史蒂夫又伸出手喊道：“不！等等！别用导弹！他……你这样会杀死他的！” “他是个罪犯，而且还是九头蛇，看看他现在的动作，他是想杀死你，还有我们所有人！史蒂夫，你要我不尽全力对付他，是想看着我们被他杀掉吗？”斯塔克冷声问。 “不，我当然不是……”史蒂夫的手臂开始有些颤抖，他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突然了。 虽然他之前从九头蛇基地的电脑里，得知了巴基成为九头蛇的实验品，可他脑子里设想的那种实验品是遭受过各种折磨、无比虚弱，又被封存起来的受害者，可不是面前这个身强力壮、挥舞着匕首，甚至能跳起来打他的九头蛇杀手。 他的理智告诉他，斯塔克说的没错，如果这个时候放水，所有人都可能有危险。 别忘了，现在场上还有另外两个疑似是九头蛇成员的人，一旦他们三个联手，复仇者联盟要对付他们也要花费很大力气，如果还不竭尽全力，恐怕真的会出事。 在战场上得知这件事的史蒂夫，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他的喉结剧烈的颤动着，连带着整个上半身都有些颤抖，他似乎还试图劝说巴基。 看到史蒂夫这种态度，斯塔克无名火起，他一边用致命武器对着地上的巴基猛攻过去，硝烟和爆炸的火光同一时间升腾起来。 斯塔克放弃了战术，只是在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哪怕没有机甲大军，光凭斯塔克现在更新换代了许多次的钢铁战衣，在火力全开之后，依旧能压着场上所有人打，就连斯特兰奇都得用闪避的法术躲开斯塔克的狂轰滥炸，无法正面撼其锋芒。 史蒂夫在面前空挥了几下手臂，烟尘呛得他直咳嗽，就在他面前烟雾散开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巨大的弹坑出现在他面前，巴基正在弹坑边缘逃跑着躲避，可还是被一枚导弹追上了，史蒂夫大喊着：“不！！” “不？你就对你用尽毕生心血去对抗的九头蛇的死亡说‘不’？！”斯塔克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冷漠，他的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声音当中人性的部分开始越来越弱，变得像是冷漠的机械音。 彼得站在旁边大喊：“别吵了！我们应该联合起来，现在的局面根本就不是吵架能解决的！” 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马特和变种人们已经被斯塔克的轰炸区逐出了战场中心，现在战场上只剩下实力比较强的斯塔克、史蒂夫、斯特兰奇、格兰特，彼得以及巴基。 被导弹炸飞的巴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似乎让他恢复了一瞬间的神智，他躺在地上咳嗽了两声，嘴里吐出鲜血。 史蒂夫看到他的动作，在战场上无数次出现的场景在他脑海里不断浮动，满是硝烟的焦黑战壕当中，他和巴基都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看着彼此灰头土脸的样子，伸出手臂撞了一下拳，庆幸又从一场恶战当中活了下来。 他的胸口开始不停的起伏，手臂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感官开始变得更加敏感，握在手里的盾牌把手上细节的颗粒感从指尖传到他的大脑，过多的信息占用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从噩梦当中摆脱出来。 半空中那台金红相间的机甲背，对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光芒，像一轮太阳，史蒂夫第一次感觉到，站在被审判的位置上，是一件令人如此悲哀又难以接受的事。 战衣当中的斯塔克也甩了甩头，他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每当看到巴基，他就觉得一股怒火从自己的心中升腾起来，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就这么放任杀死自己父母的仇人安稳的活着。 就在两个人都有些愣神的时候，巴基却已经恢复过来了，那一瞬间的清醒并不足以让他摆脱洗脑的控制，他果断的抓住机会，一个奋力的冲刺，直直的朝着史蒂夫扑了过去。 匕首的刀刃寒光闪烁，剧烈的破空声响起的时候，史蒂夫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声痛苦的惨叫在他耳边响起：“呃！！！” 蜘蛛侠的惨叫如同惊雷一般，在斯塔克和史蒂夫的耳边响起，两人同时瞪大眼睛，看着被巴基手中匕首命中的彼得。 那把巨大的匕首直接刺进了他的左肩，几乎把他的左手手臂削掉，红色的粘液在奋力的填补着他的身体，但彼得却如同一只被煮熟的虾一样弓起身体惨叫着，用右手捂着肩膀，手上青筋暴起。 史蒂夫直愣愣的看着彼得挡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挡住了来自于巴基的袭击，斯塔克的怒吼从半空中传来：“彼得！！！！” 可他飞在半空当中，距离地面很远，而一击未中的巴基直接把目标转向了彼得，他沾着鲜血的匕首，已经逼近了彼得的脖子，而彼得却好像因为疼痛而无法反抗。 就在巴基匕首高高扬起的一瞬间，一个身影怒吼着从旁边冲过来，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撞倒在了地上，星条旗图案的盾牌“砰”的一声砸在了巴基的脖子上，巴基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昏了过去。 史蒂夫喘着粗气，那些杂乱的信息终于被他清除出了脑海，他非常疲惫的站起身，朝着彼得走去，还没等他靠近彼得，飞过来的斯塔克就拦住了他，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史蒂夫，斯塔克冷冷地说：“退后，离他远点，你这个九头蛇的同伙！” “如果不是你包庇这个该死的九头蛇杀手，彼得怎么会受伤？你差点害死了他！”斯塔克愤怒的说。 “我不是，我没有想到……”那种浓重的血腥味传到史蒂夫的鼻子里的时候，他再也说不出话了，他缓缓半跪下来，将手上的盾牌磕在了乱石滩的石堆当中。 他使劲的闭上眼睛，往日里无数的噩梦又开始在脑中翻腾，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似乎已经不能供给他肺部的工作。 彼得倒下的身影和从前那些牺牲的战友们重合在一起，而挥舞屠刀的人从邪恶的九头蛇，变成了他曾经的好友巴基，现实和虚幻交织在一起，史蒂夫已经无法分清这一切。 “总是这样……”声音像从他嗓子眼中挤出来一样：“每次都是这样，我没有救得了他们，他们就死在我面前……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斯塔克看到史蒂夫的眼睛通红，他深吸了两口气，终于冷静了下来，环顾四周，看到已经被自己炸得坑坑洼洼的荒滩，他操纵着机甲缓缓落地，在远处看着史蒂夫，声音如同荒滩上数年不变的风声。 “……美国队长，你知道吗？最可笑的就是，那群只想在战争中敛财的将军们告诉你，你可以拯救世界，你可以拯救任何人……” “他们自己都不信，但是你信了。” 看着面前这个半跪在地上的强壮男人，他手里的那面盾牌依旧颜色鲜艳、光泽照人，似乎在这70年来从未被忘记过。 可这个已经沉睡了70年的老人，就好像永远被困在了那个战争的年代，永远被捆缚在一群利己者为他编制的那个最伟大，也是最可笑的谎言当中。 令斯塔克感到不敢置信的是，在这一刻，他竟然生出了几分感同身受的同情和怜悯，因为他也曾被那群高喊着正义口号的人所绑架过，但他和美国队长唯一的不同的是，他有反抗的余地，他有佩珀，有奥巴代亚，可史蒂夫什么都没有。 他仅有一腔热血，一头扎进这个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真面目的黑暗漩涡当中，成为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之后车辙边缘的余灰，像个不肯出戏的疯子，践行着那一套已经不再被人认可的正义。 就在这一刻，斯塔克忽然能理解，史蒂夫到底为什么那么在意他的最后一个战友了，或许，他总得找点什么，来证明他所追求的那一切不是虚无，总希望他和那一代人的付出，还有另一个见证者，而不是一场他在自己的脑海当中虚构出的幻梦。 他希望有另一个人告诉他，他们曾经成功过，就算这个故事的开端不过是假大空的谎言，也有无数人为此而付出生命，不该被就此遗忘，被扫进历史的故事堆。 斯塔克的飞到彼得身边，帮他处理伤口，等到彼得的呼吸平稳起来，斯塔克却没有再飞起来，而是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荒滩上的石头走到海边。 正午已经过去了，强烈的光线开始变得微弱，远处的灯塔发出沉重的低鸣。 斯塔克想，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身上都带着同一个特点，就好像把他们的故事和传奇重复一万次也不觉得累，霍华德也是如此。 或许，他们只是不希望故事中的那些人和事被遗忘，就像他们不希望自己被遗忘一样。 身后传来一阵响动，斯塔克回头，他看到史蒂夫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不停的甩着头，似乎还没从幻觉当中挣脱出来，目光朦胧之间，他看向斯塔克那台颜色鲜艳的机甲，神情还有些恍惚。 “我很抱歉……”史蒂夫又甩了甩头，睁了一下眼睛说。 “你应该走过去对他说。”斯塔克转头看向彼得，彼得背对着他，躺在地上，鲜血浸透了半边的战衣。 “我也是在对你说。”史蒂夫低下头说：“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导者，我做出了错误的战术判断，没有在第一时间制服他，否则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知道就好。”斯塔克又转头回去，他看着自己的手甲，那上面的炮口因为过热有些焦黑。 他缓缓将手指收拢起来，然后握成拳，在心里对自己说：“苛责兵器的人已经够可悲了，为兵器辩护的人，更可悲。”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复仇者联盟1.5:入侵（中） “伟大的蜂巢成为了布鲁德主星的领主，正在远星之上积攒自己的力量，发展自己的文明，而我们，则在地球之上为他输送人员和力量，在他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就将成为新地球唯一的子民。” 杰奎琳伸出双手说：“任何有志之士都该加入我们！尤其是你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你会受到伟大主宰的认可的！” “是吗？这能带给我什么好处？” “好处？”杰奎琳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说：“你们这群NAZI九头蛇就是这样，凡事都要问好处，根本没有任何理想和信念，不过，如果你一定只要纠结于这个问题，我只能告诉你……” “你以为伟大存在蜂巢是寄居在一个孤零零的荒星之上，周围都是黑暗的宇宙，但实际却并非如此，布鲁德是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不然也不会能够来到地球，并侵略地球……” “宇宙舰队、星球护盾、王国、城市……你所能想象到的一切文明产物，那里都有。” “并且，在加入成为蜂巢子民的一员之后，你将摆脱人类呢狭隘又繁琐的思维和视界，看到这个世界最真实和本源的一面，作为伟大存在的一部分活着，那感觉绝对比你想象的要美妙的多。” “你是说，我将可以前往另一个星球，并享受那里的文明成果？” “你当然也可以这样理解。” “你说的我都听懂了。”席勒看着杰奎琳说：“那么，接下来，是时候谈谈条件了。” “你要我放弃在地球所取得的一切成就，和我现有的全部资产，前往另一个未知的星球，你是否应该保障我在那个星球上，能够有如同今天一样的地位？” 杰奎琳转过身去背对着席勒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她说：“当然，想想看，你困在这颗小小的星球上，所能获取的最大享受也不过只是金钱和地位，而在一个更为发达的文明里，你就可以有更多的享乐活动……” “你的前辈们跟我离开这里之后，都对自己曾经在这颗蛮荒星球上所浪费的时间和生命而感到懊悔，而在那个新的星球里，他们获得了无尽的生命和享乐的时光，这是你们奋斗半生应得的东西，不是吗？” 杰奎琳看了一眼席勒的肩膀，说：“刚刚注射到你体内的，就是布鲁德文明的一种科技，它叫做‘纳米虫’，集中注意力，你会感受到它在你身体里的活动，它将带你观赏美好的蜂巢主星……” 席勒如同她说的一样，缓缓闭上眼睛，然后逐渐露出一个沉醉的表情，杰奎琳又笑了笑，然后说：“看到了吗？那些人类科技所永远也不能企及的庞大城市，那些行走在飞船与建筑之间的布鲁德子民，那就是你的未来……” “跟我来吧，这一切唾手可得……” 席勒像一个游魂一样跟在杰奎琳的身后，他们绕过祭坛，通过后面漆黑的通道，来到一个更小的房间，那里有一道散发着微弱光芒的传送门，杰奎琳和席勒走进去之后，传送门的光芒闪烁了两下，房间内安静下来。 感受到眼前光线的变化，席勒睁开眼睛，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宽阔又明亮的大厅，而在他视野当中，面前的杰奎琳发生了可怖的变化。 她的嘴中伸出无数条触手，一瞬间包裹住了她的脸，让她的整个头部变成了一个长满触手的怪物。 “欢迎来到你的蜂巢主星，人类，你很快就将成为我们的一员了……” 说着，杰奎林的嘴里突然射出一个纺锤形状的种子，直直的打在了席勒的胸膛之上，然后没入了他的体内。 可杰奎琳预料中的惊人异变并没有发生。 又是一连串令人背后发凉的笑声响起，直到变成尖锐刺耳的大笑，杰奎琳面前的这个男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一会，他才站直，声音中的笑意逐渐消失不见，变得锐利又疯狂。 “布鲁德？这是你们的名字吗？我可以这么叫你们吧？或者说是蜂巢？”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游戏开始了。” “记住我的名字……永远记住它！你们将会在一场又一场美妙的游戏中，听到我的名字……” “我叫小丑，记住了吗？那么，就开始跟我一起笑吧！” 一连串尖锐又疯狂的笑声，刺破层层的墙壁和天花板，当它回荡在布鲁德上空的时候，从上往下看，这是一座拥有无数奇特建筑和飞船的未来城市，只不过，穿行在其中的全是各式各样有着怪物头的生物。 当笑声第一次在这颗星球上响起的时候，永无尽头、避无可避的混沌和疯狂，开始降临了。 月球轨道附近一个机械基地中，史蒂夫看着逐渐展开的近月基地，他有些犹豫的说：“我们这样不太好吧？毕竟他们才是先到的，我们用这么强硬的姿态找上门去，会不会……” “他们先到的？”斯塔克转头打量了一眼史蒂夫，说：“月球自古以来就是人类固有的卫星，我们甚至在上面插了好几面旗子，各国的都有，他们难不成还想说那是他们的领土吗？” “可是异人族的首领好像和尼克也认识，我们就这么气冲冲的找上门，看起来像是兴师问罪一样……”史蒂夫还是有点不赞同斯塔克弄一堆机械基地包围月球的举动。 “你可以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尼克，看看打不打得通，认识？早在我们把计划通知他的时候，他就单方面的和异人族绝交了。” 说着，斯塔克穿着战衣飞出了舱外，几个共生体跟在他的身后，蓝灵主动上前说：“我们有充足的星际外交经验，让我们去吧。” 斯塔克也没有阻止，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几只共生体就走到了他的前面，在毒液也想超过他的时候，斯塔克手一挥，把他推到了后面，说：“你跟着上去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也有丰富的星际外交经验？” 毒液冷哼一声，说：“我给硫磺矮人的星港泼屎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闪开！” 说着，他也大摇大摆的往异人族的月球基地走，斯塔克挑了挑眉说：“你竟然还挺骄傲？烂泥！” 没过多一会，斯塔克和共生体的队伍就回到了基地，看着斯塔克有些冒烟的机甲，史蒂夫说：“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打起来，异人族听起来就不像是好惹的……” 斯塔克冷哼了一声，说：“也不过只是那个带头的人吼的很大声罢了，我们三下两下就把他们解决了。” “资料呢，拿到了吗？” “只拿到了一部分，贾维斯正在推测可能的地点，这部分历史太过古老，他们也没有非常完全的记载，只能靠一些历史线索进行推断……” 几人一起回到了地球，复仇者联盟的基地当中，所有成员都被召集起来，史蒂夫说：“这将是复仇者联盟第一次前往外星进行行动，毫无疑问，这将是一次充满挑战的任务，因此，我们并不强迫每个成员都要参与，想去的可以……” “我要去！”彼得举起手说：“那群人竟然绑架了席勒医生，简直是丧心病狂！我必须要去救他！” 接着，蓝灵也站了起来，说：“你们的那份资料里所描述的蜂巢听起来非常像是宇宙寄生体，如果真的是他们，那我们必须得去，不光因为我们是死敌，而是因为他们真的很难对付。” “人类没有对付类似种族的经验，我们得去保护你们的安全，并为你们提供战略支持，之前你们帮了我们很多，这次，轮到我们来帮你们了。” 三个变种人都站了起来，而这个时候，马特摇了摇头说：“我和艾丽卡就不去了，我们留下来看守基地，我们两个的身体素质只是普通人，也没有在宇宙中生存的能力，面对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星球，去了可能会给你们添麻烦。” “并且，我们还得预防地球上九头蛇的反扑，这就够我们两个忙的了。” 史蒂夫对他们点点头，显然很赞成他们的选择，说完，他又看向斯塔克，斯塔克也看着他说：“我当然要去，不然呢？” 而这个时候，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站了起来，埃迪站起来语气低沉的说：“我也去。” “你？还是毒液？” “我们两个一起。” “你们怎么……”史蒂夫有些犹豫，似乎不太想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可是他的确有点迟疑。 因为毒液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好人，简单来说就是和美国队长的画风差的太大，他们两个平时没有什么交流，看上去完全合不来。 而这个时候，埃迪却用沙哑的嗓音说：“我只知道，一种未知的使命感正在召唤着我，就好像有一个我的宿敌，正等着我去对付……” 斯塔克“嗤”了一声，他对这种神神叨叨的论调向来就不感兴趣，但他还是说：“好吧，起码你可以尝试去污染他们的星港。” 彼得却很赞成毒液的选择，他说：“我没看错你！我就知道你会站出来的，席勒医生还等着我们去拯救……” 埃迪却摇了摇头，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不，当你们听到那种充满疯狂的笑声响起的时候，没有人能免于疯狂的侵蚀……” “他将为那座城市带来无穷无尽的恐惧，而我，来自于恐惧，也必将拯救所有人于恐惧之中……”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复仇者联盟1.5:入侵（下） 一颗行星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宇宙当中缓缓旋转，恒星的光芒很快就照亮其中一半的地表，而另一半则陷入更加深沉的黑夜当中。 这是一颗水资源没有那么丰沛的星球，可在这个夜晚，却下起了冰冷的雨，难得一见的水循环现象本应该吸引无数居民出来围观，可整个街道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 只有高耸入云的建筑闪烁着冰冷的机械灯光，当光线划过街道的某处时，能够看到被烧得焦黑的废墟，这样大大小小的废墟几乎布满了整個城市，而忽然之间，一连串刺耳的笑声再次在城市的上空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几乎全部建筑中的灯光都熄灭了，顷刻之间，这座发达的未来之城就仿佛变成了一座死城。 而这时，市中心最高的那幢建筑上的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先是一双手抓住了镜头，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当中，他说： “晚间新闻播报！有人在听吗？这已经是小丑先生来这里的第五天了，我非常喜欢这里！” “尤其喜欢你们那独特的发型，我很想给自己来一个，可是你们却都躲着我，这让我非常伤心……” 他的声音忽然变成有些微弱的气音，他说：“……你们知道吗？我已经开始有些厌烦了，你们真的很无趣，只会晃着你们那满是触手的脑袋，做出一副凶恶的表情，然后又哭哭啼啼的大叫……” “天呐，你们这群怪物，该哭的难道不是我吗？我被骗来这个遥远的星球，待在一群可怕的吃人怪物当中，我做了什么？哦……我做了一道海鲜饭？拿你们当成原料，那又怎么样？” 忽然，他有些歇斯底里的说：“你们觉得我很无趣吗？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严肃？！” 说着，他一只手离开了屏幕，然后向后退了几步，露出了屏幕后的景象，一口烧的热气腾腾的油锅正在泛起泡沫，一个怪物头的人影被吊在油锅上面，他那两条最长的触须已经掉进了油锅里，此时正在拼命的惨叫挣扎着。 “你们的头儿是谁？是一只大号的章鱼吗？他会更好吃一点吗？还是说，你们整个种族的所有人，都蠢的像他一样，脑子散发着一股过期霉菌的臭味……” “就这样吧，这场无聊的游戏，就要结束了。” 不知为何，所有听到这句话的怪物都松了一口气，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说着，那个人影将灰色雾气构成的绳子缓缓放下，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盔甲，头上有两个尖尖耳朵的黑色身影破窗而入，落在了房间当中，他说：“小丑！住手！停下你疯狂的行为吧！” 被称为小丑的人忽然愣了一下，接着，他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半晌之后，他才直起腰来说：“看啊，这是谁？一个穿成蝙蝠的怪人……” “哦，我刚刚说了什么？游戏要结束了？” “不！不不不！”他突然提高音调说：“蝙蝠先生的登场给了整个开幕式一个精彩的结尾！” “而接下来……正片要开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窗外，另一幢大楼的楼顶上，史蒂夫有些犹豫，的说：“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但我总觉得不应该打扰他们。” 斯塔克抱着手臂，他歪了一下脑袋说：“看起来，某个人玩的正开心，并不需要我们来拯救，我们还是干点正事吧，查查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说到这，“轰”的一声爆炸声传来，斯塔克操纵着机甲急速后退，史蒂夫直接被炸飞了出去，等他们两个落地，就看见原本那幢大楼直接倒塌了下来，斯塔克用手臂挡在身前说：“该死的，他们疯了吗？！” “他们怎么能……”史蒂夫刚说到这，忽然噎了一下，说：“等等，这里不是地球，那些怪物也不是人类……好吧，那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美国队长的确很富有同情心，也很正义，可那仅仅是针对人类而言，如果非要延伸一些的话，就是针对所有长得和人类差不多的生物而言，但显然，这些平均每个脑袋上长了16根触手的怪物不在此列。 而刚刚遭遇的爆炸袭击，只不过是他们这次惊险的外星之旅的一个开端。 很快，无数场能毁灭整个城市的恐怖袭击接连发生，城市的每个屏幕当中都回荡着那可怕的疯狂笑声，黑夜越来越长，雨越来越冷，他们两个都感觉到，一种无可逃避的混沌笼罩了这座城市。 不是哥谭有小丑和蝙蝠侠，而是小丑和蝙蝠侠所在的地方，就是哥谭。 当小丑先到，而蝙蝠后至，那么，疯狂混沌混乱就会接踵而来。 紧跟在他们后面到来的，是觉醒了疯狂之魂的可怕城市，开始有更多的疯子涌现出来，某些长着怪物头的人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感染了一样，开始在黑暗的雨夜当中出没，为这座城市带来更多的疯狂和罪恶。 差点又被一条触手袭击到的钢铁侠“嗖”的一下拉高，然后飞到半空当中，他摇了摇头，说：“疯了，全都疯了，那群共生体们说这群怪物不好对付，可我没想到他们这么疯狂！” 而另一边，共生体们惊险的避开爆炸的余波，跳上一幢大楼的楼顶，蓝灵看着底下手举照明工具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走上街道，寻找每一个活物并杀死他们的怪物，他语调有些颤抖的说：“这群布鲁德又进化了！他们变得更加邪恶和疯狂，宇宙又将迎来一场浩劫……” “这不对劲。”雷霆沉声说：“布鲁德不是那群没有神智只知道吞噬的混沌虫族，他们是有智慧的高等文明，否则也不会建设出这么发达的城市，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就……” “这座城市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变化。”绿刺摇了摇头说：“这里的气氛太古怪了，我从来没在任何一个城市当中见到过这样的景象。” “而且最奇怪的是，这里为什么天天下雨？这颗星球哪里来的这么多水资源？” 显然，所有人都发现，一种恐怖的氛围笼罩了这座城市，就像是整个星球在无可避免的坠入宇宙的黑暗面当中。 同样感受到这种恐怖氛围的，除了来到这里的复仇者联盟小队，还有这里的原住民。 城市中心某处高层建筑当中，一个穿着制服的怪物头狠狠的锤了一下操作面板，他说：“我们的舰队呢？他们去哪里了？为什么不保护自己的星球？！” “总督，我们没有协议授权对地表开火！”另一个穿着助手制服的怪物头开口说：“我们不能为了一个在地面上搞出乱子的人，就用对地武器，那会摧毁星球的全部设施的，首府星球不会同意的！” “可他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把他弄过来的？！！！”总督愤怒的说。 “根据传送装置传回来的信息，它应该是由编号25308的驻地球特工所带回来的寄生备用材料，原本应该是最低级的那种材料，一旦踏入布鲁德星球领土，就应该立刻被封存起来……” “那他为什么没有被封存起来？！！” 助手摇了摇头说：“信息显示，那位驻地球特工应该已经牺牲了。” 总督又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他说：“人类……人类……那不应该是宇宙中最弱小的种族吗？什么时候伟大的布鲁德连人类都打不过了？？？” 助手也很不解，他说：“据我们设置在传送门上的扫描装置显示，那个戴着面具的疯子应该只是一个标准普通人类。” “但是他在短短5天里，玩了十几场游戏，搞出了不知道多少场爆炸案！但却没有任何人能抓得住他，我们的警卫队和安保人员全被他干掉了！！！” 总督气的浑身发抖，他指着门说：“现在！立刻！马上去召集舰队！！莪要对地表开火！！！” 助手只能无奈的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出去，就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出现的却是一只覆盖着金属机甲的拳头。 “砰”的一声，那个怪物头就惨叫着倒飞了出去，钢铁侠迈过他的身体，走了进来，看着总督说：“你就是这里的负责人？” “你是谁？等等！你是人类？？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该死的，你肯定和那个疯子是一伙的，你们这是在入侵布鲁德，人类要对我们宣战吗？！！” “语言解析中……正在破……破译完成，翻译系统下载状态70%，已达到最低标准交流要求，程序已启动……”贾维斯的声音传来之后，斯塔克张嘴说：“是你们抓了我们的人，你们想要伤害我们的族人，我们才会到这里来。” “伤害你们的族人？？？”那个总督提高声调大声说，他的语气里透透着浓浓的不可置信和憋屈，他说：“那个疯子一来，就找到了我们的广播通讯装置，然后说要跟我们玩个游戏！” “他疯狂的大笑着，抓走了这里的行政人员，把他们的头硬生生的从身体里扯出来，然后扔进熔炉当中，他还绑架了一群贵族，要让他们演舞台剧，还砍一下他们头上的触手当门票！！” “你们这群邪恶的种族！！”总督大声控诉着：“你们这群疯子！变态！！我会向宇宙昭示你们的罪行的！！你们必将迎来审判！！！” “我……”钢铁侠噎了一下，觉得席勒做的好像是有点过分。 可看着那个怪物可怕的面容，一想到他们是寄生在人体当中的虫子，斯塔克忽然觉得，他的控诉听起来就像赞美一样悦耳。 他索性也不管了，直接说：“没错，这就是我们，这就是人类，伙计，你惹错人了！” “但你们不可能打败伟大的布鲁德！我们的舰队此时正在恒星附近，我已经解除了安全协议，他们即将对地表开火，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说着，总督狠狠的按了一下背后的按钮，他背后屏幕上的星图亮起来，只见数艘和这群怪物的头部长得非常像的章鱼型舰队，正在向着行星进发。 “舰队？”斯塔克嘲讽的声音从面甲当中传来，他说：“你以为，只有你会按按钮吗？” 说着，他打开臂甲，然后按了一下上面的按钮，紧接着，贾维斯的声音响起：“舰队指挥系统已接入，命令收到，解除隐形立场，反重力装置已启动，操作面板就绪……” 斯塔克伸出手，指了指总督背后的屏幕，总督看到他的动作，匆忙的回头。 然后，他看到，数艘比它们飞船大出几倍的庞大战舰，缓缓驶入画面。 面甲之下的斯塔克眼前，出现虚拟指挥面板，在总督听来，他的声音如同恶鬼： “现在，我也要跟你们玩个游戏……”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复仇者联盟2:内战（上） 空荡又黑暗的宇宙当中，恒星的光芒如同港湾之上闪烁的灯塔，一颗热意激荡的橘红色光球之前，几个小小的黑点从太阳粒子当中飞过去，切开恒星周围的风暴，带起波浪形的波纹。 恒星周围拥有肉眼可见的能量场，如同翻涌的海潮，而随着波纹荡开，那几个小小的黑点缓缓向着远离行星的方向驶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能够看到那是几艘像章鱼一样的飞船。 飞船的前半部分是一个椭圆形的货仓，而后半部分则分成了几个更细长的触手，那里有着主要的操控室，而飞船的操控室当中，几个长着怪物头的船员正在抱怨。 “也不知道总督大人是怎么想的，地表上的治安案件居然还要恒星开采队去解决，他解除了对地表开火的协议，待会我们可能就要用炮口对着城市来上一发，万一被首府星球知道，我们说不定会被处死的！” 另一个比他高大一点的怪物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也知道，最近寄生的备用体不够，你看，你的这具身体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只有总督大人有权分配身体的名额，我们好好给他干活，说不定下个月就能换一具新身体了。” “我听说，高级特工已经下调了备用寄生体的门槛，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身体可以供我们使用了，算了，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免得地表的城市真出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尖锐的警报声响起，聚在一起的怪物头们左看右看，其中一个快步走到墙壁上，拿起挂在墙壁上的通讯器问：“怎么回事？货船为什么报警？哦，该死的！那是什么？” 他刚从飞船的观察窗口望出去，就看到了无比庞大的陌生飞船，正静静的漂浮在他们前方，如同择人而噬的巨鲨。 怪物头拿着手中的通讯器发愣，这时，飞船的广播系统中传来总督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快组织火力反击！你们的专业素养呢？！” 拿着通讯器的怪物头手都有些抖，但他还是尽快的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转身走回操控室，飞船的驾驶员已经在操作面板前面忙碌了，走进来的怪物头左右看了一眼，说：“快把防御护罩打开！他们的炮口已经在充能了，他们恐怕很快就会……” 忽然，无声无息的强烈光芒吞噬了整个操控室，几乎是一瞬间，章鱼飞船所有的触手，连带着里面的布鲁德人，全部在惊人的高温和粒子冲撞之间消失了。 总督的办公室里，斯塔克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面板，贾维斯的耳声音在他耳朵里响起： “开火完成，本次攻击共启用两艘飞船、四门副炮，已将对方飞船全歼。” “开火飞船已归位，炮口正在冷却当中，预计下次可开火时间，3分31秒后……” 斯塔克看向对面脸色发青的总督，说：“你知道吗？刚刚最困难的事就是控制我们的副炮低功率输出，避免把你们打得太碎。” 总督脸上的触手有些颤抖，但他依旧十分强硬的说：“你们人类真的要和布鲁德开战吗？！” “我刚刚已经联系了我们的首府星球，他们正在向这里派兵，你们将要面对布鲁德无穷无尽的舰队大军！！” “但你见不到那一天了。”说着，斯塔克漂浮起来，飞到半空，打开手甲上的炮口，“嗖”的一道射线，冲着总督打了过去。 那个长着怪物头的总督惊慌的躲避，飞快的绕过桌子，跑到另一边的墙壁上，砸开墙壁上的储藏柜，将里面的武器拿了下来。 那是一个带有大直径炮口的手炮，总督匆忙的把他武装到手臂上，然后对着钢铁侠的战衣开火，能量在炮口上凝聚，发出轻微的嗡鸣声，紧接着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整个办公室被这发能量炮的炮弹炸塌了，但斯塔克操纵战衣灵活的躲过了爆炸的余波，并且对那个试图逃跑的总督紧追不舍。 计算过弹道的导弹不断追逐着怪物头的身影，不论他怎么躲闪，总是有导弹能追得上他，并且在他身边引爆，将他掀翻。 站在高楼的边缘向下看，雨水已经浸满了街道，潮湿的空气钻到他的肺里，总督从来没有生活在如此湿润的环境当中，他感觉到朦胧的雾气遮蔽了他的双眼，让他的思绪开始变得混沌起来。 霓虹的光影闪烁之间，对面那幢大楼的屏幕上再次出现了那个熟悉的笑脸面具，他好像能看得到这面的人一样，他说：“被追逐的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哈？在你们追逐那些惊慌失措逃跑的人类的时候，是否也想到了这一天？” 他后退了几步，露出了他身后的景象，那是一个让总督有些眼熟的控制室，有许许多多的操控面板和监测设备，那个戴着小丑面具的人发出一连串大笑，然后说： “你们以为我来到这里的第一站是电视台？但那只是我告诉你们的，你们居然信了。” “我在那里做了自我介绍，并告诉你们，我刚刚到这里来，但实际上，我刚从另一个地方过来……” “这是哪里？”那个男人把手放到耳朵后面，做出一副倾听的动作，总督低声说：“天气控制塔……你这个疯子！这个鬼天气果然是你弄出来的！” 屏幕里的人应该听不到总督说话，可他好像预料到了总督会说什么，他说：“没错，就是你们控制天气的地方！” “你们对这颗行星的开发程度如此之高，以至于可以控制地表的水循环，我制服了这里的工作人员之后，让他们帮了我一个小忙……” “抬头看看天上，看看那些美丽晶莹的雨滴，像不像是盐罐当中撒下的盐粒？” “你有闻到那股令人魂牵梦萦的酒香吗？那是来自对岸的，最深沉的混沌和疯狂……” 他的语气开始变得轻柔起来，像在念一首浪漫的小诗，也像在唱安魂的挽歌，小丑面具的男人直起身，后退了几步，屏幕中突出现另一个黑色的身影。 他转身走回去，和那个长着蝙蝠耳朵的人面对面站着，然后问他：“当正义和邪恶、秩序和混沌开始倒转的时候，当一个疯子用他疯狂的大脑在做一件正义的事，你要怎么判断谁才是罪恶的？” “看啊，那些漆黑街道里活动着的怪物们，他们是无耻的虫豸，窃取人类的身体，寄生他们、杀死他们、控制他们…… “可那些你发誓要保护的普通人，他们那被秩序遵化的思维，就是这些虫子……” “你看到了吗？它们潜入人类的身体里，操控着他们的思想和行动，让他们做出令人发指的卑鄙行径，而我，你口中那个可怜的疯子……” “我才是他们的救世主，我在将那些丑陋又卑鄙的虫子从他们身体中驱赶出去，看到了吗？就像这样……” 火光从沾满雨滴的落地窗中照射进来，又一幢大楼被点燃了，一个长着怪物脑袋的人裂开大嘴，似乎就要笑出来了。 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这里的原住民没有感到惊恐，他们缓缓围拢过来，看着那升腾起的火光，那破坏秩序的快感，在每一个人心中生根发芽，那种自由的错觉，让他们感觉到了快乐。 恍惚之间，埃迪看到，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那些所谓的怪物头，其实并没有长着可怖的怪物面容，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但在罪恶中产生的快感，让他们的面容扭曲起来，变成了怪物。 他使劲甩了甩头，毒液却用沙哑的声嗓音说道：“因为秩序中总会发生罪恶，就让一切都回归无序和混沌，你以为你在伸张正义吗？不，你只是在发泄你的疯狂……” “你打算拯救他们吗？让这一切重归秩序，就像你曾无数次做的那样……这些人真的值得你拯救吗？” 透过艾迪布洛克的眼睛，能够看到层层翻涌的海潮，与恒星那摄人心魄的光芒不同，黑色的海洋宁静又悠远，只是看不到尽头。 如同海风一样从海面上掠过，到达遥远的彼岸，那里有另一个灵魂站在海滩上。 他的目光好像穿过遥远的空间，透过世界的壁障，看到那群头是怪物、身体却如同常人一样的种族，却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更加深刻的哲学含义，也听到了那些疯狂的话语。 “人类是被思维寄生的怪物，尚且不能完整的控制他们的身体，你要拯救的，到底是他们的肉体还是灵魂，到底哪一个才是值得拯救的？哪一种才是值得伸张的正义？” 埃迪看到，那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缓缓走到了一扇破碎的窗前，雨水被风吹入窗内，在他的周身制造出朦胧的雾气，灯光照射在上面的时候，他的声音朦胧的光遇一起扩散开。 “人类的肉体可以被医治，但他们的思维很难改变，他们的处境可以被更改，可本性却没有重写的机会……” “在宇宙坠向混沌的过程当中，打造一个保护肉体的庇护所，改变不了任何事……” 埃迪又听到一连串笑声响起，可却又逐渐由疯狂转向低沉，他看到那个那个男人在窗前张开手臂，背后是火光冲天的夜空。 忽然，他沉默了，然后笑嘻嘻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按钮说：“我刚才说了什么？我来到这个星球的第一站是天气控制塔？……不不不，很抱歉，我骗了你，但我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说着，他又看向那台摄像机，他举起手中的按钮，然后说：“猜猜看，我在哪里埋了一个大炸弹？” 此时，总督办公室的高楼顶上，同样听到这句话的斯塔克拔腿就跑。 可还是晚了一步，剧烈的爆炸余波直接将他震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稳住身形之后，斯塔克，用手按在面甲上说：“这个该死的疯子！我早就说他有点不正常！” 就在这时，贾维斯的声音传来：“警告！检测到高能能量读数，定位中……地下1328米，正在急速上升，立即躲避！立即躲避！” “900米……500米……300米……” 斯塔克直接将机甲拉高到了几千米的高空，在他的视野中，一根巨大的触手破土而出，紧接着是无穷无尽的触手之海，很快，一个庞然大物自地底爬了上来。 斯塔克眯起眼睛说：“蜂巢……”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复仇者联盟2:内战（中） “贾维斯，让舰队准备，所有武器预热，安全协议解除，一旦收到攻击命令，立刻对地表开火，我们必须解决这个该死的家伙。” 一边说，斯塔克一边操纵手臂上的面板，就在他要调集舰队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的视野开始有些朦胧了起来，他问：“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东西阻碍了我的视野？” “先生，据检测是一种雾气。” “雾气？” “已打开所有传感器，您可以在不同视野中进行切换，环境扫描中……视野切换完毕。” “请注意，新视野是一种使用魔法能源的超距视野，目前机甲中所储藏的魔法能量不足，请立刻更换核心能源，或装备更适用于魔法能量的机甲……” 斯塔克的视野忽然变了一个样子，但他并没有感觉到惊讶，这是他很久之前的造物，在那一瞬间的升格过后，他就将一部分魔法能量融入到了自己的机甲里，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掌控了魔法。 在朦胧的雾气逐渐散开的时候，斯塔克瞪大双眼，然后骂了一句：“该死的！那是什么？？？”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轮庞大到无法描述的诡异太阳，那是由深沉的灰色雾气所凝聚成的庞然大物，当中的每一個诡异花纹，都拥有着让人尖叫的恐怖魔力。 斯塔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还没等他开启扫描装置，另一个巨物也出现了，那是一只形状诡异到无法描述的黑色蝙蝠，浑身涌动着海水一般的黑潮。 就在这两种力量碰撞的一瞬间，斯塔克的视野又变得模糊了，警告音在他耳边响起：“警告！剩余能量不足！请及时更换能量核心，先生，或者你也可以授权我进行操作……” 斯塔克没有犹豫，他展开双臂，然后从胸甲的附近伸出了几只机械臂，打开他胸膛上的那个能源核心舱，将里面原有的核心拔出来之后，换上了一个闪烁着魔法光芒的核心，那是后来席勒再次充能后的产物。 斯塔克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涌动在身体之内的力量，虽然远没有第一次接触时那么强大，可却如臂使指。 接着，他飞到更高的高空上，以特殊的视野观察着这场诡异又带有特殊美感的战斗。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场面，也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一种感受，他能清楚的看到每个共生体因子互相战斗和吞噬的过程，在微观的世界当中，一场又一场集团军的冲锋不断发起，互相冲撞、击溃又重组。 漆黑的城市天际线中，如同那天一样的活地狱之战再次上演，一种肉眼无法观测到的激烈战斗在城市中扩散开，只不过这一次更疯狂、更无所顾忌，也更惊心动魄。 与此同时，刚刚出现的蜂巢：“……？” 当他打出这个问号的时候，不代表他有问题，而是他觉得这几个人类有问题。 蜂巢其实早就在看着这一切了，只是他没有在意，在他看来，毁灭多少建筑、死多少人都不重要，他从始至终的目标就是反攻地球，而有如此一个宝贵的机会，能够观察人类现在的实力，蜂巢求之不得。 不过，他越看越不对劲，不论是那突然出现的未知舰队，还是那两个好像在表演戏剧，但却莫名让人恐惧的疯子，蜂巢就像一个迷茫的修行者，闭关百年之后，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依稀记得，他离开地球的那个年代，大多数人类还是只能躲在简陋的屋棚中瑟瑟发抖，对上天祈祷，将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奉为神明。 怎么他在自己的基地里运营了一会，对面连生命形式都变了？这团雾气和这团……烂泥，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想到这，“砰”的一声，他就被急转弯的毒液蝙蝠抽了一个跟头，这两个怪物的体型本来就比他大，打起来更是无所顾忌，招数齐出、你追我赶，误伤在所难免。 就是可怜了刚刚登场的蜂巢，走三步挨了七个大逼斗。 “你们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伟大的蜂巢！！！” 就在他刚喊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到，天际线的尽头，一抹霞光升起，蜂巢以为那是恒星的光芒，可突然，他发现，那是一个巨大到难以言喻的炮口，此时正凝聚着令人心悸的能量。 换上魔法能源的斯塔克，再次解放了大脑之中无穷无尽的智慧，虽然因为能量不足而没能突破单体宇宙，但同样，再次驾临这个宇宙的顶端。 虽然不再有宇宙之上的超然视野，可力量却并未减弱多少，被具现出的机械大军再次降临，而这一次。斯塔克选择进行不同的实验。 他从洛基向他描述的阿斯嘉德彩虹桥的原理当中获得了灵感，人类与生俱来的最强天赋就是造炸弹，其次就是造大炮。 射程决定真理范围，口径决定真理强度。 因此，降临的机械大军不再像之前那样不断进化迭代，而是直接变成了适应性组件，构成了一门口径奇大无比的大炮。 至于能量，自然是从恒星当中提取，在所有机械功率全开之后，几乎一瞬间，炮口上就绽放出如同恒星般的光芒。 很快，蜂巢就发现，这帮人类不光不光改变了生命形式，还发展出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科技。 炮口光辉绽放，原本应该是冲着蜂巢去的，可两个巨大的怪物战场实在太大，这样一发贯穿射线，不但击中了蜂巢的主要触手，还蒸发了一部分的共生体因子。 立刻，斯塔克就发现两个怪物的目光对准了自己，他冷哼一声说：“谁让你们在我的打击范围之内的？” 正打上头的灰雾和毒液，完全不想听他解释，两只共生体的因子放开纠缠，而是共同向着斯塔克攻了过去。 斯塔克也丝毫不虚，他张开双臂，魔法的光辉围绕在他身旁，很快，伴随着轻微的机械摩擦声，光芒流转的银色机甲覆盖上他的身体。 斯塔克的眼中，闪烁着强烈的白色光芒，银色机甲在接近他的脸部的时候，逐渐化为薄如蝉翼的魔法护盾，他的面甲消失，转而变成附着奇异花纹的半透明面罩，只遮挡了他眼睛的部分，那上面数据流转。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机甲铺陈开来，各式各样的奇异武器被组装出来，在他们同时开启抽取能量的一瞬间，恒星为之暗淡。 机甲大军与共生体巨物的战斗就此开始，宏观与微观层面的大战同时发生，可见与不可见的光芒共同爆发，引擎轰鸣与魔法施放共唱。 闪烁着特殊光泽的机群穿梭在粘液和雾气之中，如同锋利的利刃。带起层层波纹，大口径的炮火不断奏响，毒液和灰雾不断变换着形态，向斯塔克一层又一层的包裹过去。 斯塔克不甘示弱，很快就开发出了针对共生体的声波和火焰武器，但这两只特殊的共生体对此抗性很强，然后，斯塔克就掏出了……大功率吸尘器。 而全程旁观这场战斗的蜂巢：“！！！” 还没等他惊讶多久，战场就不可控制的朝着他的方向蔓延过去，或者说，整个星球都变成了他们的战场，没有任何人可以幸免于难。 史蒂夫站在高楼顶端，他对斯塔克大喊：“你在干什么？！快住手！你为什么要攻击毒液？！他是自己人！” 史蒂夫咬着牙，他有点生气，再次举起盾牌挡住一发扫过来的射线攻击，彼得荡着蛛丝来到他身边，他也有些疑惑的问：“怎么回事？为什么毒液和斯塔克先生打起来了？” “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必须得去给斯塔克一拳，让他清醒一点！” 就在战况越来越激烈的时候，没有人发现，灰色雾气忽然从战场上消失了。 光辉飞船的甲板上，席勒缓缓凝聚出身形，然后摘下了那个笑脸面具，他呼出一口气说：“可真够麻烦的。” 接着，他一边往飞船里面走，一边和灰雾聊天：“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弱吸尘器。” 灰雾发出抗议的声音：“那是吸尘器吗！哪有两百多公里长的吸尘器？！” “好吧，看来你们的种族弱点，除了火焰和声波之外，还可以加上一个大号吸尘器。” 说着，他来到飞船舱内，自言自语道：“趁着斯塔克顾不上我们，让我看看，通讯装置呢？……哦，这里……” “喂，你好，我是席勒，是查尔斯教授吗？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事情是这样的……” 视线回到蜂巢主星之上，蜂巢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再让这群人类打下去，整个星球就剩不下什么了。 于是，他打算动手了，可就在这时，一面小小的圆形盾牌刚好接住了它的攻击，史蒂夫沉声说：“好吧，如果钢铁侠根本不打算干正事，那就让我来吧。” 就在史蒂夫要动手的一瞬间，斯塔克冷漠的声音传来：“闪开！” “轰”的一声，一发裂解射线打在了蜂巢的触手上。 整个蜂巢是由无数巨大的触手和一个与那些怪物头相同的脑袋组成的，这发射线刚好打在他头部周围的触须上，让蜂巢发出一声惨叫。 史蒂夫更生气了，他发现，斯塔克就是要跟他对着干，他的这些举动根本不是要打败敌人，纯粹就是为了气他。 看着史蒂夫的怒容，斯塔克的面色丝毫没有改变，他的眼中流转过无数的数据，光芒开始越来越强。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听到了“滋啦”一声，紧接着，是一声撼天动地的怒吼。 一个巨大的黄色身影，从一道传送门中跳了出来，那是一个如同小山一般的巨人，他落在地上时，大地为之震颤，他狠狠的用拳头捶了捶了一下胸口，发出一声怒吼：“浩克！！！！！”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复仇者联盟2:内战（下） 大约十分钟之前，地球，闪烁带着班纳来到查尔斯的办公室，查尔斯笑了笑，对他说：“最近感觉如何？上次我听你说，你已经能在自己的意识空间当中见到浩克了？” “没错，不得不承认，查尔斯教授，你与席勒医生对我意识空间的梳理很有效，现在即使不是在睡眠当中，只要我集中注意力，也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只不过我们两个现在还无法沟通。” “浩克的情况怎么样？最近有要发怒的迹象吗？” 班纳叹了口气说：“他随时都有要发怒的迹象，很难说哪一次就会真的跑出来，我实在是太担心了。” “还记得上次席勒跟你说的那个计划吗？” “你指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说那個找个宇宙中的无人地带，让浩克发泄一下，对吧？” “没错，现在正好有个机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复仇者联盟的调查结果，一群寄生寄生种族一直潜伏在人类社会当中，捕获人类作为他们寄生的原材料。” 班纳叹了口气说：“我听说了这件事，看来，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要危险的多。” “其实，就在我想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内心有些躁动，我不敢过于深入思考这个话题，我怕浩克会因为我的恐惧跑出来。” “但现在。有个机会正需要浩克，托尼和史蒂夫找到了前往那个星球的方法，他们已经开着飞船过去了，不过你知道的，谁会嫌战斗力更强一点呢？” “你是说……”班纳瞪大眼睛，他说：“好吧，原来你们说的宇宙无人地带，是指这种地方……” “这是两全其美的方法，能释放浩克的怒气，让他安静一点，毕竟你总关着他，对他也不公平，不是吗？” “没错。”布鲁斯点了点头说：“他是我的一个人格，也是我的一部分，长期压抑他的本性，只会带来更坏的结果，我已经体会过了。” “浩克的愤怒来源于我内心的恐惧，他替我承担了许多恐惧，却一直不能将愤怒发泄出来，这并不公平。” 就在这时，查尔斯转身，从身后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枚戒指，他说：“这是席勒托人送过来的东西，据说有能唤醒人内心恐惧的力量，你可以借用它唤醒浩克，这也可以给予浩克更强大和持久的力量。” 班纳接过那枚戒指，把它放到自己的眼前端详，若有所思。 目光回到蜂巢主星上，随着浩克的登场，原本就是一团浆糊的战场变得更加混乱，愤怒的浩克敌我不分，也根本没有任何战术，只是拿起他目光所及之内的一切东西，抡就完事了。 第一个遭重的就是体型庞大的蜂巢，因为浩克没有多少理智，他只会逮着视线之中最为明显的物体猛揍，蜂巢触手的攻击对他完全不管用，浩克一拳又一拳，把他目光之中所及的所有触手都锤成了肉酱，疼的蜂巢嗷嗷直叫。 彼得本来是想攻击蜂巢的，可是他也被浩克扔出的碎石给命中了，他捂着被砸的有些发晕的脑袋，甩了甩头说：“怎么回事？这个黄色的大怪物是哪来的？他是敌人吗？为什么要攻击我？” 说着，他就听见“嗖”的一声风声，美国队长也被拍飞了出去，浩克正拽着斯塔克放出来的一个机甲疯狂旋转，扫射范围之内的一切物体。 “轰！轰！轰！”斯塔克的导弹追着浩克炸，美国队长也举起盾牌冲了上去。 又是“嗷”的一声，蜂巢的两根触手又被斩断了，他疯狂的用触手拍击着场上的所有人。 彼得的视野当中，漆黑一片的城市天际线之上，浑身散发黄光的浩克抡着闪烁指示灯的机甲，飞快的旋转过去。 “嗖嗖嗖！” 彼得看着他转过去，接着又是满身炮塔的斯塔克，追着浩克炸。 “砰！轰！” 彼得看着他们跑过去，然后是美国队长在那些触手之间辗转腾挪，一盾牌拍在了蜂巢的脸上。 “哦！！该死的虫子！” “怪物！” 再看着他过去，又是巨大的毒液蝙蝠追着浩克跑了过去。 “我是毒液！我是复仇！！” “浩克！！” 不同的人影一会从左到右，一会从右到左，彼得的脑袋跟着来回转动。 没多一会，原本高楼丛生、大厦林立的天际线上，建筑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被犁平成了一条直线，只剩下了无数的弹坑和滚滚浓烟。 彼得虽然完全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不妨碍他基因中的战斗本能让他开始有些兴奋起来，他摩拳擦掌的投入了战斗，让原本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了起来。 彼得在这场战斗中的核心思想就是，谁弱他就帮谁。 虽然不知道斯塔克、史蒂夫、那个黄色的怪物、蜂巢这几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复杂的关系，能让他们打成这样，反正见谁抡一拳就对了。 蓝灵站在另一侧的高楼上，看着天边的景象，他咽了一下口水说：“我觉得莪们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人类这个种族的档案，到底该怎么写了……” “他们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种族，就仿佛把混沌和疯狂刻在了基因当中。” “但同时又有无数细腻的情感，对秩序有无尽的渴望。”雷霆摇了摇头说：“一个矛盾的种族，但又充满魅力。” “蜂巢恐怕是完了，我不觉得他能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活下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布鲁德可不止这一颗主星，他们恐怕已经收到了这里的求救，很快就会派舰队过来。” 绿刺张了一下嘴，他非常想说，这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像是在围攻蜂巢，反而像是复仇者联盟的这几个人在内战，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光是他们内战的余波，就足够把这颗星球夷为平地了。 “我们先回飞船上商量一下对策，看看要如何应对布鲁德的战舰，最好能在这里把他们全部消灭。” 回到战舰上的几只共生体，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正坐在驾驶舱里的席勒，席勒转头对他们笑了笑，然后说：“听着，我有个计划……” 几分钟之后，彼得对穿梭在战场中央的蓝灵大喊：“你们怎么又过来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为什么要打架？？？” “谁知道呢，不是你们先打起来的吗？！”蓝灵也大喊。 “别管那么多了，把所有人揍趴下就行了！”化为闪电的雷霆“嗖”的一下窜出去，一道落雷就劈在了斯塔克的机甲上，斯塔克怒骂一声，指挥着机甲大军对共生体攻了过去。 被一个冲锋型机器人拍了一个跟头的彼得大喊：“等等！斯塔克先生！是我！” “哦，队长！我来救你！”彼得飞快的爬起来，用蛛丝荡过去，一脚踹在蜂巢巨大的触手上，把被触手卷起来的史蒂夫救了下来。 谁知道，史蒂夫以为他是斯塔克的机器人，直接一个盾牌飞过来，彼得就地翻滚，躲开盾牌，又被浩克扔出去的石头砸飞了出去。 忽然之间，战场之上空气凝滞，一道巨大的传送门出现在了星球上空。 斯特兰奇带着大法师们降临到了星球之上，无数圆环在他们背后闪烁，披风在空中飘舞，落地之后，魔法光辉骤然亮起，他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之中：“……魔法永恒！” 随着他抬手，无数道光柱降临在战场上，将大部分触手和地面上的机械化为灰烬，大法师们招数齐出，没多一会，就荡平了周围所有的建筑。 斯塔克冷哼一声，眼中爆发出数据流的白色光芒，他张开双臂，飞到半空，越来越多的机械在他背后具现出来。 一场机械之雨在星球上空降下，更多大型的母巢落地之后，如同工蚁一般密密麻麻的机械蜂拥而至，瞬间就吞没了地表上的一切，并把它们转变为机械大军的养料。 突然，传送门中又冲出一个身影，轰然落地时，无数碎屑飞溅，一只和浩克体型不相上下的庞大蜥蜴怪物落在地面上，巨大的尾巴对着斯塔克狠狠一甩，直接把他打飞了出去。 “康纳斯教授？！”彼得大喊：“你怎么也来了？还有，你为什么要攻击斯塔克先生？！” 落地的蜥蜴博士康纳斯，缓缓走了过来，俯下身，低头，用那颗巨大的竖瞳看着彼得，说：“你还没明白现在的情况吗？” 他一边说，一边又一个甩尾，斩断了两根想要偷袭的触手，他吐着信子，声音如同冷血动物一样冷漠：“现在的情况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伴随着更多的触手被蜥蜴怪物践踏成肉泥，蜂巢终于爆发了，他的身影猛然之间暴涨，所有触手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个以星球作为下半身的庞大魔物他怒吼道：“够了！你们这群人类！” 而底下的所有人打的都有些上头，他们已经完全不分敌我了，逮着任何一个活物就是一顿猛锤，可偏偏大家实力相当，因此战局越来越焦灼，没有任何人理会蜂巢。 战斗的余波却在不断的清剿着蜂巢主星的建筑和他的触手。 将视线向上升，行星在视野之中越来越小，黑暗的宇宙当中忽然亮起束道光，庞大的布鲁德舰队降临了。 “前方舰队请应答，这里是布鲁德第三舰队，你方已向我方宣战，我们将在十秒钟之后开火……” 这只舰队比之前的章鱼舰队庞大了许多，虽然还是比光辉战舰体型稍小，可数量却更多，而且从表面上就能看出来，他们搭载了许多强大的武器，显然，这是一只战斗经验丰富的武装舰队。 而舰队主舰的主控室当中，穿着华丽军服的布鲁德人看向监控屏幕，他说：“对面战舰的外形有些熟悉……难不成是克里人？可是涂装的颜色不对。” 还没等他弄清楚，视野之内突然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黑点，布鲁德指挥官说：“放大！那是什么？” 屏幕放大之后，出现在宇宙当中的是两个小小的人影，指挥官惊诧之后，就是一连串不可置信的大笑，他说：“这群人疯了吗？他们居然派出两个人来面对最强大的布鲁德第三舰队？？？” 紧接着，在他的视野中，其中一个戴着头盔、背后黑色披风飘舞的人抬起手，轻轻一捏。 侧翼的战舰，碎了。 第三百八十章 三神探（上） 恒星前，那两个小小的黑点在视野当中不断放大，绿色头发的北极星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被揉成铁球的飞船，等万磁王放下手之后，她也伸出手，对准了右侧侧翼剩下的另一艘飞船。 宇宙当中没有风，但北极星的长发却开始漂浮起来，在空中飞舞，如同猎猎作响的旗帜，她和万磁王的动作一模一样，伸出手，然后轻轻一握。 可是剩下的那艘飞船却没有干净利索的解体，只是前面的甲板变换了一个形状，北极星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她转头看向万磁王，万磁王瞥了她一眼，然后说：“看着，最后一遍。” 说完，他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再抬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瞬间，没有爆炸，没有声响，无数飞船的零件就如同被精准的拆卸开一样，漂浮到了宇宙当中，北极星低声说：“……解构？” 她思考了几秒钟，就再次伸出手，左侧侧翼的一艘飞船被她拆开了，但在解构驾驶舱的时候，似乎遇到了一些问题，北极星深深的皱着眉。 父女两人都没有理会主舰炮口凝聚的光芒，当舰炮发射的一瞬间，所射出的炽热能量瞬间就被塞回了炮口当中，整个炮管“轰”的一声爆炸了，连带着小半个船体都化为灰烬。 所有向他们开火的武器，就像集体叛变了一样，所有要发射出的能量和炮弹，全都沿着炮管喷涌回去回去，炸到了他们自己的炮膛。 这种炸膛是非常致命的，飞船外部的护盾并不足以抵挡他们自身武器爆炸带来的冲击，约有十几艘战舰在第一轮开火当中因为炸膛而受损。 指挥官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红色的警报提醒就布满了操作面板，警报音因为过于急促而连成一串，根本听不清是谁在报损。 对于这支舰队来说，被万磁王当做是教学工具是他们的幸运，北极星基础薄弱更是算他们走运，否则这会，整支舰队应该都已经变成万磁王手里的溜溜球了。 万磁王并不是心血来潮要教导北极星，而是他也发现，变种人兄弟会的实力并不足以迈入星际舞台，在宇宙这个层面上，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更像是累赘。 泽维尔学校挑选了几个与共生体共生的变种人学生前往仙女座星系，取得的效果很好，变种人学生们虽然年龄小，可有共生体在一旁辅助，他们能做的事很多。 相比之下，兄弟会这些人实在是就不够看了，除了魔形女能够处理一些外交方面的工作，绝大多数人在任何方面都不起作用，而不论是于公于私，北极星是最值得培养的一个了。 蜂巢主星上，蜂巢当然感受到了舰队的到来，他本以为里应外合的时候到了，自己这个受到首府星球承认的领主遭遇侵略，舰队理应帮忙，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宇宙中的舰队开火，蜂巢内心就不由的有些疑惑了，他们为什么不攻击地表？ 而此时，舰队指挥官和蜂巢心情一模一样，按理说，这颗星球的领主应该看到了舰队的到来，他为什么不配合舰队进攻？ 现在两方的心情就是，宇宙舰队呢？救一下啊！星球领主呢？救一下啊！ 又过了几十秒钟，指挥官终于从震惊当中反应了过来，开始联络地表的星球领主，蜂巢在接受到通讯之后，简直是气急败坏。 我是指望你来救我的！现在居然要我去救！你也不看看现在这颗星球地表上的都是什么怪物！ 笼罩这颗星球的大雨一直没有停过，而雨中战斗的所有人已经不分敌我，火光、爆炸、怒吼，所有人都在不断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根本不管对手是谁。 在破坏和毁灭这方面，人类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们尚且不惧在自己生活的星球上互相扔炸弹，在还没有星际殖民能力的时候，就把自己赖以生存的母亲变成一个弹药充足的军火库，丝毫不考虑世界末日之后的退路。 而如果这里不是地球，人类既不需要为这里的环境负责，也不需要承担任何战后修复工作，这里倒塌多少建筑、死多少外星人，都与他们无关。 那人类就会让这个宇宙见识到，什么叫做混乱之子，什么叫做增熵恶魔。 如果将视线拉远，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混战之后，整个蜂巢主星已经由一颗薯球变成了一块奶酪，几乎已经无法分清谁造成的破坏更大了。 如果非要定损的话，大型的弹坑都是钢铁侠的杰作，建筑凭空消失、地形却没有改变，一般都是被毒液蝙蝠吞噬过的，大块的建筑废墟都是蜥蜴博士干的，建筑碎的比较厉害的，是浩克拳打脚踢的后果。 至于其他人，他们主要负责拉着这些人形炮台的仇恨满街跑，就比如史蒂夫，他所过之处必定会留下钢铁侠轰炸的大坑，而钢铁侠所过之处，一定会有斯特兰奇留下的魔法光辉。 在这种无穷无尽的破坏当中，蜂巢附近所有巨大的触手都被碾成了肉泥，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本体伫立在那。 他抬起头仰望星空时，看到的就是一连串爆炸的火花，飞船的残骸如同火雨一般坠落下来，接触到接近地表的雨滴之后，冒出滚滚的浓烟，砸在地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除此之外，连一句完整的尸骸也找不到。 蜂巢彻底绝望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绝望和黑暗氛围笼罩着他，他不明白，这颗星球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他想拼尽最后的力气，想做出挣扎的时候，他看到，天际线的尽头亮起一抹美丽的弧光，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烂光辉，比这颗星球上曾出现过无数次的朝阳和夕阳更美。 恒星如同一朵绽放的花苞，从充满活力的橘黄色逐渐变得成熟，鲜艳又恐怖的红色扩散开的时候，几乎吞没整个恒星系的一切。 席勒坐在光辉飞船的客舱里，看着窗外的景象，这里是距离蜂巢主星恒星系很远的地方，可依旧能够看到这场瑰丽的宇宙烟火。 变幻的光芒像不断闪动的霓虹灯，将昏暗的驾驶室镀上暖光，席勒缓缓闭上眼睛，将意识沉下去，然后出现在自己的思维殿堂当中。 那是一个小小的放映室，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影已经等在那里了，穿着白大褂的席勒走过去，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投影屏幕上正播放着太阳急速演变的画面。 “翘班的感觉如何？”黑色风衣的席勒问道，穿着白大褂的席勒推了一下眼镜，说：“我这是合理休假，就和你一样。” “对了，那个疯子呢？‘超我’把他弄到哪去了？” “他现在应该在100多层，具体在哪一层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他玩的挺高兴的，毕竟他不用去和杰克抢布鲁斯，自己也算有半个蝙蝠侠了。” “说真的，把他放出去还是有点冒险了。”穿着白大褂的席勒摇了摇头，说：“你给我这个建议的时候，我以为你疯了。” “我是差点就疯了，我辛辛苦苦弄来的新伞，到你手里没几天就又坏了。”黑衣服的席勒冷哼了一声说：“我当然要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你的行事风格和漫威完全不符，这种绕来绕去、一箭多雕的计策，还是更适合你的世界。”白大褂的席勒摇了摇头说。 他把目光落在面前的投影的屏幕上，投影上的画面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倒放。 膨胀的太阳开始缩小，宇宙蜂巢主星上的弹坑逐渐填平，飞船急速倒退回到太阳系内，地球自东向西倒转。由白天到回夜晚，回到疗养院出事的那个晚上。 在席勒看到自己伞被划破的那一瞬间，整个场景空气凝结，细小的微尘清晰可见，从窗户看进去，刚刚破窗而入的钢铁侠带起的玻璃碎片浮在半空，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就在席勒愣住的那一秒，从他的眼睛当中看进去，300多层的高塔当中，穿着黑色风衣的DC席勒，同样也愣住了。 他刚刚度假回来，结果就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的坏消息，无尽的怒火差点把他的卧室都给烧了，感受到这种蓬勃的怒意，穿着白大褂的漫威席勒，不得不赶紧抽离自己的意识，回到思维殿堂当中拦住DC席勒。 可显然，哥谭人都很记仇，于是，黑色风衣的席勒就提出了一个计划，一个充满哥谭风格的黑暗计划。 首先，一黑一白两个席勒，跑去了200多层，架着绿色头发的席勒就扔进了电梯里，一路把他送到了表意识。 小丑席勒接管身体之后，将计就计地跟随杰奎琳前往蜂巢主星，在潜入计划成功之后，他就露出了本来面目，而他在蜂巢主星的第一站，就是天气控制塔。 他直接将“美酒”，也就是酒神因子，混入了蜂巢星的雨水当中，并将这颗行星不多的水资源，全部转化为雨水，进行了一场全球降雨。 但其实，这场雨的目的并不是要污染那些虫子，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漫威的这些超级英雄们。 比起哥谭的那些疯子，漫威当中的英雄，哪怕是亦正亦邪的反英雄，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可是有些时候，过于正义、太过于恪守某些准则，对自己有过高的道德要求，其实会给人的内心积累很大的情绪压力，这种压力如果不进行释放，会带来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 有人经常问，好人就应该被枪指着吗？可是好人除了会被别人的枪指着以外，有的时候也会用枪口对准自己，他们过高的道德标准会让内心产生负罪感，这和其他的极端情绪一样会危害人的情绪健康。 超级英雄也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各有性格，在组成团队的时候难免会有摩擦，再加上新仇旧恨、行动不顺利、计划达不到预期、找不到关键问题所在，又急于求成，很容易演变乘内部战争。 从被虫蛀的树上，摘下一颗已经过熟腐烂的果子，再拿去一个环境糟糕的酒场之中，放到一个四处漏风的酒桶里，在不正确的季节，用错误的方法发酵，最后酿出一杯名为内战的苦酒，被人类文明一口饮下。 当他们第一次恶言相向，那棵树的种子就已经种下，最后酿出的苦酒如同穿肠毒药，从内向外腐蚀着星海当中飘摇欲坠的小舟。 这场战争，枪响之后，没有赢家。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三神探（中） 要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除了要解开那复杂的恩怨，给彼此以冷静的时间，同时也要将他们的情绪释放出来，只有当所有情绪被放空，所有精力被消耗掉，所有人才能达到真正的心平气和。 若非如此，就算能坐下来谈谈，也不过是演变成又一场吵架，在大家都带着火气的时候，就算是天才如斯塔克，正义如史蒂夫，也几乎不可能就事论事，再怎么争吵也都是在发泄情绪。 与其这样，不如给他们制造一个发泄情绪的机会。 但问题来了，这帮人之所以能被称之为超级英雄，就是因为他们的道德水准的确有过人之处，你说让他们之间放开了打一架，他们根本不会同意。 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场地问题，这帮超人们要是在纽约打起来，肯定会造成城市毁灭、生灵涂炭，那他们就是吵到宇宙尽头也不会动手的。 所以，席勒主动和杰奎琳前往蜂巢主星，因为他知道，斯塔克和史蒂夫不可能坐视不理，肯定会去找他，宇宙当中能打架的地方非常多，可谁让蜂巢主星是個风水宝地呢？ 当然了，就算有合适的场地，这帮收敛惯了的超级英雄们，也很难真的大打出手，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心里憋着一口火气，也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说，更不会为此痛殴名义上的队友。 而这时，掺杂了酒神因子的雨水，就能很好的挑起他们的情绪，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最本源的混沌和疯狂，任何位格不高于小丑的癫狂的存在，都会受到它的影响。 之后，为了让场面变得更大，后来入场的黄灯浩克就是一根搅屎棍，本来想要登上飞船但却又被席勒劝回去的共生体们也是如此，至于康纳斯，他纯粹是想给斯塔克一拳，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就这样，超级英雄们发泄了自己的情绪，策划反攻地球的蜂巢死于恒星演化，浩克释放了自己的愤怒，接下来会安静许多，康纳斯给了斯塔克一拳，完成了自己的愿望。 蜘蛛侠和共生体们在乱战当中磨练了自己的战斗技巧，斯特兰奇报了被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围殴的仇，还在战斗中试验了至尊法师留下的各个宝物。 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彻底的打了一架把账算完，复仇者联盟的所有人都耗光了所有的体力和精力，避免了真正内战的发生。 最重要的是，席勒帮自己的新伞报了仇。 这是一个充满了哥谭风格的计划，因势利导、一箭多雕，过程虽然稍显黑暗，但结果很完美。 只有敌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蜂巢主星……哦，不，是整个蜂巢主星所在的恒星系，已经完全被恒星所演变成的红巨星吞噬了，逃出生天的，除了被席勒挨个捡回来的超级英雄和早早飞远的光辉舰队之外，整个恒星系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光辉飞船的舱内大厅中，所有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他们是真的连活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场疯狂的大战当中，所有人都是敌人，每个人都处在围殴与被围殴的未定状态当中，打到最后，斯塔克的机甲榨干净了最后一丝能源，史蒂夫累到站不起来，连盾牌都拿不动，彼得蜘蛛发射器的原料已经全空了，哪怕是有超级自愈能力的蜥蜴博士，都彻底趴窝了。 所有人都四仰八叉的横在大厅的地面上，只有状态完好的席勒站在中央，抱着胳膊，来回巡视。 他先是走到斯塔克的身旁，啧啧了两声说：“听说你把三个能源核心的能源全都用完了？看来你带的电池还不够多啊。” 斯塔克努力伸手把面甲手动打开，让席勒能看到他的白眼，他已经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高强度操作机甲和机械直到能源被耗空，他那永远灵感充沛的大脑第一次感觉到了疲惫。 席勒跨过钢铁侠张开的手臂，又走到了史蒂夫旁边，史蒂夫已经半眯着眼睛快睡过去了，席勒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这位复联的良心一个面子，没有开口嘲讽。 接着他又从史蒂夫的小腿跨过去，来到彼得旁边，彼得正转头和毒液互瞪，席勒感叹道：“还是年轻人精力旺盛，怎么了？你们两个还想爬起来打一架？” 彼得和毒液同时冷哼一声，往反方向撇开脑袋，似乎相看两厌，做坐在桌前的共生体们也有点发蔫，他们很少打这么高强度的战斗，不过比起人类来说，他们的体力还是好了不少，此时还能聊天。 “我的老天！我从来没经历过这么混乱的战斗！蓝灵，你呢？当时和纳尔作战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蓝灵把脑袋靠在椅子上说：“那时，我们是正常的小队作战，我是有队友的，我们各司其职、共同前进，而刚刚……” 他用手掌捂住脑袋，说：“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我打了谁，谁又打了我，我记得好几次我的魔法放的都有点偏……” “你打了我好几下！”彼得的口中传来红蜂的声音：“老大，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讨厌我，哪怕是被甩飞的途中，都不忘了给我一脚……”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蓝灵耸了耸肩说，雷霆立刻揭穿了他：“你早就说过你忍红蜂这个话唠很久了，如果不是故意的，我可想不通，你怎么能在倒飞出去的过程中，还能精准的踹到他的头……” “可你踹到的是我的头！”彼得颇为委屈说：“你用粘液糊住了我的眼睛，害我都没看到面前的康纳斯博士，不小心撞到他身上了！” “别找借口了，彼得。”康纳斯躺在旁边的沙发上，眯着眼睛，困意昏沉的说道：“你就是想报复我之前用尾巴给你来的那一下，你这个记仇的小子。” “我发誓，我没有！”彼得大喊，他翻了个身，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爬到一半，痛叫一声：“哦！我的腰！” 听到彼得的惨叫，史蒂夫忽然被惊醒了，他使劲睁了一下眼睛，有些沙哑的说：“抱歉，彼得，莪不是故意要用盾牌拍你的，我是想对付斯塔克的导弹来着。” “难道你还要怪到我头上？”斯塔克提高音调反驳说：“我的导弹可不会拿来对付你这种只会挥舞冷兵器盾牌的人，我本来是想消灭那个巨大的触手。” “你们难道都忘了吗？那才是我们的敌人。” 斯塔克这话一出，整个场中都安静了下来，彼得有些犹豫的说：“嗯……我确实忘了，它的触手和地面一个颜色，实在是不太显眼，而且他说话我又听不懂。” “我早就给你的战衣传输了翻译模块，怎么？你没打开吗？”斯塔克向前仰起头，看向彼得，彼得用胳膊捂住眼睛说：“我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提示音来着，可当时我打的太投入，完全没在意。” “所以他喊了什么？”蓝灵问。 “我能听懂他的语言，但是当时的爆炸声太响了，我根本没听清。” “他好像喊着什么‘人类疯了’之类的话，然后就是惨叫了，没什么有意义的。” “疯了？我觉得我们确实是疯了。”彼得给自己翻了个面，趴在地上，用下巴磕在地面上，含糊不清的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冲动，反正就是想打架。” “我也是，其实我知道我最近的心情有点不好，可是也没到这个程度。” 斯塔克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用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说：“我感觉我们肯定是受到了什么东西影响，我很少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候。” “你们不知道吗？蜂巢拥有影响他人精神的能力，不然他那么多人类信徒是怎么来的？”席勒靠在墙壁上开口道。 “我在总督府有关星球领主的记载当中，找到了这部分资料，不过因为那地方已经被炸了，所以资料也没留下来。” “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确有这种特殊的能力，说不定就是想让你们内斗。” “等等，你是说，蜂巢拥有影响人心智的能力？”斯塔克皱起眉说：“这种能力的作用范围是多少？能远程传输吗？或者，他的信徒们拥有这种能力吗？” 忽然，史蒂夫也反应过来了，他和斯塔克对视一眼，史蒂夫缓缓的从地面上爬起来，他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踉踉跄跄的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用手指抵着额头说：“我觉得不对劲，我们再从头复盘一遍……” “这件事是从哪里开始的来着？”史蒂夫问，斯塔克接上他的话说：“在我和特查拉打电话的过程当中，得知他遭遇到了袭击……” “我们发现，刺伤特查拉的长矛上附着着一种无法破解的毒素，由于那个埃瑞克高喊着‘海德拉’，为了调查出这种毒素的来源，我们开始对付九头蛇。” 史蒂夫叹了口气说：“因为我们两个的行事风格差异太多，于是就分成了两部分，你组织了光辉联盟，而我组织了复仇者联盟。” “然后莫名其妙的就开始了竞赛，比较谁对付九头蛇的战绩更出色……天呐，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把这当成什么小学生之间的游戏吗？”史蒂夫有些不可置信的说。 “我承认，是我想要比你强，所以才开启了这场竞赛，我不觉得这很幼稚，因为赢家是斯塔克。”斯塔克提高声调说：“最后可是你来找我的！” 但他话锋一转，又有些疑惑地说：“可是你是因为行动不顺利才来找我的，我不明白，整件事怎么发展的如此之快？你遇到困难的时间也太早了，九头蛇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对付了？” “没错，因为九头蛇变得难对付了，于是我们两个又团结了起来。”史蒂夫回忆道。 “接着，有神秘人找上了席勒，我们又被引来了蜂巢主星，在大家心里都有火气的情况下，开始了一场大战。” 突然间，斯塔克开始有些背后发凉，他说：“要是我们被影响时不是在这颗星球，而是在地球上……” 史蒂夫的动作肉眼可见的僵硬住了，他说：“你是说，这是九头蛇的阴谋？” “没错……”斯塔克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理很有道理：“这肯定就是九头蛇的阴谋。”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三神探（下） “在最开始，我就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巧，刚好是我和特查拉在打电话的时候，他遭遇了袭击？除非，有人想把我们引过去。”斯塔克声音低沉的说。 “更巧的是，我们刚好在他动手的那一刻赶到，然后听到他喊出了那句‘海德拉”，就算九头蛇的人再蠢，可他们毕竟是个间谍组织，没有哪个间谍组织在派出杀手杀人之后，还非得让目击者知道是谁干的。” 史蒂夫也深深的皱着眉，他说：“好像确实有点蹊跷，但也可能是個巧合，更让我不解的是，我们对付九头蛇的难度一下子拔高了，这件事更可疑。” “他们是在逼我们联合到一起，因为如果我们时常凑在一起，他就能更好的挑动我们之间的情绪，然后让我们对立起来，最后开始战争。” 说到这里，几个人类都有些后背发凉，史蒂夫缓缓闭上眼睛，他呼出一口气，靠在椅子的椅背上，就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说：“……你们知道那次世界大战是怎么开始的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显然，这并不是一个问句，任何人都能联想得到，就算是被写在教科书上的起因，看起来都很像是一个阴谋。 “普通人之间的战争尚有余地，而我们之间的却没有，一旦开战，不光纽约，国家、大陆乃至地球，都有可能受到极其严重的损伤。”史蒂夫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蜂巢……九头蛇……”斯塔克微微合上眼睛，但露出的部分却含着锐利的光芒，在他疲惫的脸上，眼中的光却更亮。 突然，史蒂夫站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是伤痕、布满尘土的制服，和因为一场大战而被磨损的不再光亮的盾牌，他迈步，走向了还躺在地上的斯塔克。 斯塔克的战甲也不再光洁如新，原本闪亮的金属被刮擦出各种痕迹，有些部件还在冒着烟，他的鬓角一侧还带着一道血痕，似乎是坠落的时候被擦伤的。 此时，他们两个静静的互相打量着，都为对方灰头土脸的姿态感到荒唐。 史蒂夫抹了一下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说：“如果这就是我们两个大打出手的后果……” 他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接着说：“我很庆幸这种事是以这样的状态发生的，我们两个都还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流太多血，没有站不起来……” 史蒂夫俯下身，似乎是想把斯塔克拉起来，斯塔克却翻了个身，用一种有些狼狈的姿态，躲开了史蒂夫的影子，然后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几下，站在了他的对面。 他们两个面对面时，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信念和火焰，斯塔克依旧高高的仰着头，垂下眼帘，用眼睛的下半部分看着史蒂夫，他说：“我觉得是我赢了，可是这一点都不让我感到骄傲。” “我们几乎把一颗星球打成废墟，如果现在我从梦中醒来，看到的是这样的地球……”斯塔克在换气的时候有些颤抖，尾音急转直下：“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为它复仇，因为动手的正是我们自己。” “我曾倾尽全力，就是为了不让这样的事发生。”史蒂夫抿着嘴，说：“有许多和我一样的人，不光倾尽全力，也付出生命，就是为了不让这样的事发生，” “如果他们真的打算这么做……”斯塔克提高声调：“那莪会用行动告诉他们，他们找错人了。” 史蒂夫看向他的眼睛，沉默着，接着，斯塔克抬起有些冒烟的手臂，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捶在了史蒂夫的肩上。 两个精疲力竭的人都倒下了。 他们摔在地面上的声音有些沉闷，像永无止境黑夜和大雨中，忽然响起的落雷。 而除了雷声之外，还有如同黎明一样，充满希望的光明。 投影屏幕的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席勒的思维殿堂当中，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席勒缓缓开口说：“或许，这正是你的世界与哥谭的不同之处，这里有黑夜、有雨夜，可也有划破天空、带来光明的闪电。” “我常常觉得，钢铁侠和蝙蝠侠有些像。”穿着白大褂的席勒开口道，但随后，他摇了摇头说：“可蝙蝠侠没有美国队长，或者就算他有，他也永远不会像刚刚斯塔克那样，捶他一拳。” “我和那个疯子的计划都讲完了，现在该你了吧？”黑色长风衣的席勒转头，看向旁边的自己，白大褂的席勒看向天花板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们是一个人，你还打算自欺欺人吗？或者我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特查拉是怎么遇袭的？” “当然是九头蛇的阴谋。”白衣服的席勒笑了笑说，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我提供了一点小小的助力，真的只有一点点。” “你为什么要对付九头蛇？可别告诉我，你是个心怀正义的好人，想要帮助复仇者联盟对付他们最大的敌人。” “当然不是，还记得我第一次去神盾局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吗？” “记得，所有特工都对你避而远之，不过这也正常，难道就因为这个，你就记恨上了他们？” “不，他们不来做心理咨询，我乐得清闲，但你忘了吗？他们弄坏了我办公室的烟雾警报器，害我差点淋了一场雨，而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伞。” 投影屏幕再次亮了起来，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当中，席勒拿着一个小小的装置正在摆弄，他的手边放着一份说明书，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堆零件。 他一边有些笨拙的拆卸那个烟雾警报器装置，一边低声自言自语道：“看起来，是有人在这里面安装了其他的红外感应装置，让他们能随时操控每一个房间的烟雾警报器……” 说着，他有点暴力的把其中的一个零件拆下来，放在手里看了一下，但什么也没看出来，然后，又把它扔到了桌子上，而手里的那个烟雾警报器已经彻底散架了。 席勒转身，又从办公桌底下掏出了一箱子同样型号的烟雾警报器，然后把那个被他弄坏的扔进了垃圾桶里，那里面已经有七八个烟雾警报器的残骸，走的都不是很安详。 再把那一箱子同型号的烟雾警报器全都祸祸完之后，席勒终于得出了一个简单不能再简单的结论——神盾局中的确有人可以控制每个房间的烟雾警报器，那天烟雾警报器突然响起来并且洒水的事件，不是意外，就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接下来的两天，席勒的身影频繁穿梭在神盾局当中，有时和娜塔莎一边聊天一边抽烟，有时是和科尔森一起在食堂吃饭，有时和尼克在他的办公室里聊聊经济学有关的问题…… 而在一个黄昏当中，席勒回到了疗养院，然后，在一个病历本上写下了一个名字——“格兰特·沃德”。 又过了几天，这个病历本上多出了一连串的名字，格兰特·沃德名字的旁边画了一个箭头，指向了约翰·盖瑞特，而约翰·盖瑞特这个名字的旁边，又画了一个箭头，指向了亚历山大·皮尔斯。 “我和皮尔斯没什么仇，他愿意当九头蛇就当，可谁让他在离开神盾局之前，为了加强自己的控制力，连烟雾警报器都不放过，非要弄一套额外的遥控系统控制警报器？还把这套系统留给了盖瑞特，还留了一个遥控器给沃德……” 椅子上的白大褂席勒耸了耸肩说：“我知道我不受欢迎，可这不是他们打算把我淋成落汤鸡的理由，那时候我甚至连一把伞都没有……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黑衣服的席勒转头看向他，两人露出一个心有灵犀的笑容，他说：“我没有伞的时候，谁也别想下雨。” 白大褂席勒靠在椅子上，目视前方，他的语调很平静，就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神盾局的工作让我有机会能够接触到皮尔斯，某天，我拜访了他，想要和他谈一笔生意，是有关振金的。”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新材料熔钢即将诞生，除了我们之外，没人知道这个消息，我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之后，他立刻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商机，因为熔钢将会代替振金。” “这就意味着，如果瓦坎达人知道这个消息，振金价格必定会大跳水，他们都会急于出售手中的振金来变现，以抵御新材料带来的冲击。” “果不其然，皮尔斯联系上了瓦坎达第二大部族的首领埃瑞克，他派出克劳去和埃瑞克接触，可埃瑞克狮子大开口，这并不奇怪，他想一次捞够本，然后去动摇特查拉的统治。” “这时，我又给了皮尔斯一个建议，与其利用信息差提前收购振金，不如扶埃瑞克上位，搅乱瓦坎达的局势，然后操纵它，你知道的，就像非洲的每一次政变那样。” “其实不用我提醒，皮尔斯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之所以没有立刻这么做，是因为他对埃瑞克的忠诚度有所怀疑，令我失望的是，他本身没有强力的洗脑手段，最终还是得我来。” “我利用疯狂酒潜入埃瑞克的潜意识，给他下达了暗示，当然，他本身对于特查拉就有很深的恶意，我做的更多的，是让他在正确的时间说出正确的话。” “那种毒素……” “你再熟悉不过，你不是刚把它从康斯坦丁的身体里掏出来吗？按照康斯坦丁的说法，诅咒之魂在那个世界也是个稀有玩意，这个世界当然没人见过。” 黑风衣的席勒听完，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他说：“看来，这次是我们三个合力完成了一件大事。” “从动手的顺序来说，你想报复九头蛇，所以策划了特查拉遇刺事件，结果引出了蜂巢九头蛇，弄坏了我的伞，于是我策划了外星内战事件，最后，那个疯子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雨，给一切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白大褂的席勒把身体向前倾，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酒杯，给自己和另一个自己都倒了一杯酒。 从沙发的背后看去，两个酒杯碰在了一起，酒液碰撞的浮沫，缓缓向上升，房间如同盒子般展开。 一只大手拿着一个绿色头发的积木小人放进了房间中央，积木人的头是圆柱体，手是C型。 一个绿色头发的身影低头，看着盒子当中三个长得一模一样，只有衣服和发色不同的积木小人，笑嘻嘻的说： “我们可真是三个神探啊，对吧？” 第三百八十三章 席勒他有病（上） 光线有些昏暗的酒店二楼露台上，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从口袋当中摸出一支烟，他倚在栏杆上，做出一副放松的姿态，但是把烟捏的很紧，然后微微偏头，看向酒店侧面闪烁着灯光的窗户。 其中一扇窗户中的景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把手里的那只烟吸完，没有把烟蒂扔到地上，而是将指甲卡在烟蒂的中央，把没抽完的部分撕开之后，用打火机点燃。 等到火焰快要烧着他的指尖的时候，他才把那一簇带着火苗的烟蒂扔到地上，然后用脚尖踩了踩，确保不会有任何指纹留下。 他步伐平稳的走入酒店当中，和迎上来的侍者打招呼，然后走进电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走出来，鞋子踩在客房楼层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穿过有些昏暗的酒店走廊，来到3103房的门口， “笃”、“笃”、“笃”，他敲了几下门，房间当中没有回应，男人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从门缝下面塞进去，过了一会，门锁轻轻响了一下，他走进去，看到了一个面色有些严肃的老人。 “你就是医生派来的联络人？”那个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看起来像是皮尔斯那个家伙的手下会找的人……进来吧。” 他转过身去，想要往房间里面走，但他刚迈出两步，就感觉到自己的背后被一个东西抵住了，在谍海中叱咤风云半生的老人，立刻就意识到了那是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他缓缓地举起自己的双手，语气依旧很沉着地说：“你是谁？为谁工作？神盾局还是克格勃？” “我为医生工作。” “砰！” 看着老人缓缓倒下去的身影，格兰特把手枪的弹匣拆下来，他把枪收好，戴上手套之后，在老人的身上摸索了一下，把他之前从门缝当中递进去的那张纸条拿了回来，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 走出酒店的大门，纽约的夜色正浓，他走到一个公园电话亭旁边电话拨号，然后对电话那头说：“你最近怎么样？我们见一面吧，就在地狱厨房西边的那一家咖啡厅。” 对面传来一道略显冷漠的嗓音，“明天下午3点……” 第二天早上，神盾局联盟的食堂当中，席勒和斯塔克正面对面的吃早餐，斯塔克一边切着盘子里的香肠，一边抱怨道：“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少议员被暗杀，就算要选到这个时候报仇，也得考虑一下大环境吧？” 席勒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用刀和叉子对付着盘子里的食物，斯塔克看了一眼他的动作，说：“你最近怎么了？” “怎么了？”席勒没有抬头，而是反问他。 “我觉得你变得有点奇怪。”斯塔克把嘴角向下拉了一下，说：“像变了个人。” 席勒把半个小番茄送进嘴里，然后抬头看向斯塔克，问他：“从哪儿看出来的？” 斯塔克张了一下嘴，就好像要说的东西太多，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他低头切了一块牛肉，边吃边说：“先说衣服吧，你平常除了喜欢穿医生制服，就是喜欢衬衫或者毛衣，我没怎么见你穿过西装。” 斯塔克再次抬眼看了一眼席勒，坐在他对面的席勒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打着一条棱格花纹的领带，他接着说：“虽然曼哈顿，尤其是华尔街附近，有很多人喜欢一年四季穿西装，可你的穿衣风格怎么突然变了这么多？” “还有呢？”席勒一边吃一边问。 斯塔克盯着他的盘子说：“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要把煎蛋从左边挪到右边，再从右边挪到左边，这是什么仪式吗？” “因为蔬菜一开始要放在左边。” “所以呢？” “所以煎蛋只能挪到右边。” 斯塔克深吸一口气说：“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直接说出来，我的脾气最近好了不少，甚至都可以忍受史蒂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了……” “没什么，只是我的焦虑症犯了。”席勒依旧没有抬头，非常专心的在吃东西，斯塔克哼了一声说：“这你可糊弄不了我，我也有焦虑症，虽然已经很久没犯过了，但我知道这种病是什么感觉。” “惊慌、过度通气、肢体僵硬，发作的最严重的时候，我必须得靠在一面墙上，用一只手抬着另一只手才能继续进行实验，我记得你之前在我的病历里写了病史，你不记得了吗？” 席勒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看向斯塔克说：“回答满分，但是没有用。” 说完，他把刀叉放下，用餐巾擦了擦嘴，正在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斯塔克叫住了他：“你就这么走了？？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真的是焦虑症吗？我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斯塔克颇为疑惑的看着席勒留下的餐具，那里剩下的食物被排列的整整齐齐。 席勒从椅子里走出来，回头看了一眼斯塔克说：“的确是焦虑症，但只是一种并发症，你也可以当成是我对西兰花过敏产生的副作用。” 说着，他俯身把有些歪了的叉子摆正，然后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斯塔克瞪着眼睛，看着席勒离去的背影，他喃喃自语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另外一个身影走了过来，等到服务生把席勒之前的盘子撤掉，史蒂夫坐到了斯塔克对面说：“不介意我在这吃吧？正好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复仇者联盟接下来的工作。” 斯塔克有些不自然的把头扭到一边，但是也没有反对，史蒂夫把上半身探出座椅，往回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席勒推着旋转门离开，他问：“你有没有觉得他最近怪怪的，就好像变了个人？” “我比你发现的更早，早在他说要搬回地狱厨房的那个小诊所去住的时候，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对了。” 史蒂夫皱着眉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还记得我们上次的推测吗？九头蛇可能在影响我们所有人的情绪，你说他会不会也……” “不太可能。”斯塔克用叉子扎起一块土豆，送到嘴里之后，说：“他是个心理医生，而且还会读心术，可没那么容易被影响。” “你忘了吗？”史蒂夫把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他在疗养院接触过那个黑袍的九头蛇，那帮人非常擅长洗脑，席勒和他们待过一段时间，我们最好还是把这事调查清楚。” “你打算怎么调查？直接去找他吗？”斯塔克偏过头，把叉子放下，然后说：“如果他没被洗脑，只会把我们当成神经病，如果他被洗脑了，你觉得他他会承认吗？” “我们得去找个专业人士。”史蒂夫笃定的说，斯塔克挑了一下眉，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同一个人。 到了下午光线越来越强烈，昨天晚上覆盖街道的大雪开始融化，地面上有些泥泞，席勒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在门槛上跺了跺脚，把粘到鞋边的雪花震落下去。 格兰特看到了他，但是面色不变，只是低头喝咖啡，席勒走过去之后，坐到他对面，从服务生手里接过咖啡，用调羹舀了一下表面的拉花，他说：“这是第几个了？” “第6个。”格兰特向旁边看了一眼，席勒看到他的动作，他说：“不得不说，哪怕是在神盾局当中，你也算是警惕性很高的特工。” 格兰特用鼻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说：“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到了你手里？” “别急，我还没说完后半句，你现在的警惕心和你之前的天真形成了很明显的对比，你怎么会觉得，干这一行真的会有脱身的一天？” 格兰特抿着嘴，他自嘲的笑着说：“的确，我怎么会指望一个卑鄙狡诈的九头蛇信守诺言？” 席勒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他说：“你以为我很想选你吗？如果有别的人可用，我也不喜欢强迫一个普通人去当杀手。” 普通人？格兰特几乎感觉到了荒谬，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称他为普通人，哪怕是盖瑞特，也经常会称赞他在这方面颇有天赋。 在特工和杀手的职业道路上，格兰特的履历称得上是十分优秀，他入行很早，自从被盖瑞特收养之后，就在日复一日的接受专业的特工训练，除此之外，盖瑞特还教给了他许多的杀人技巧，一位高级特工的言传身教，让他在这个行业的起点就已经超过了许多人的终点。 如果神盾局的局势按照以前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在皮尔斯这个年龄，接手神盾局里的九头蛇领导者的位置。 提起这个话题，席勒似乎有了点兴趣，他接着说：“可能在你听起来很荒唐，但许多杀人犯是天生的，或者说，某些天生的杀人犯在这方面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 “比如？”格兰特看着他问。 “反社会人格障碍精神性病变的病例当中，有极小可能会出现天生杀人狂，他们冷血、暴躁、善于掌控他人，我最近遇到的一个病例，是一个年龄比你小很多的少年。” “那是谁？” “你不认识他，但我和他却挺熟悉的，他叫奥斯瓦尔德·科波特。” “一只有着尖锐鸟喙的……小企鹅。” 第三百八十四章 席勒他有病（中） “多重人格障碍？”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当中，斯塔克和史蒂夫面面相觑，然后一起转头看向说出这个病症名词的查尔斯。 “托尼，我记得我之前告诉过你，席勒是一个精神病人。” 史蒂夫转头看向斯塔克，斯塔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我以为那是一個形容词，你知道的，他有的时候有点……” 他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就知道，他一直都不太正常，有一种……” 斯塔克翻了翻手掌，似乎在努力找出一个能够描述那种状态的词汇，几秒钟之后，他说：“……努力想要伪装成一个普通人，但却因为对普通人的生活想象的过于匮乏，而用力过猛的感觉。”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史蒂夫回想了一下，说：“我觉得他挺正常的。” “你知道吗？彼得现在还以为他的好医生真的是个普通人。”斯塔克摇了摇头说：“就算他不是个精神病人，也一定是个该死的骗子。” “我更好奇的是，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多重人格分裂症的患者，那之前怎么没见其他的人格出来？”史蒂夫看向查尔斯问。 “一般来说，患有分离性身份障碍的患者，都是在受到某种刺激之后产生了其他的人格，可能也正是某些刺激，让他的其他人格浮出了水面。” “刺激？他最近遭受到了什么刺激？”斯塔克摸了摸下巴说：“虽然也有可能是九头蛇影响了他，但我总觉得这不是正确答案……” “其实你可以试一下另一个方法。”查尔斯提醒到：“你忘了吗？之前你请我去你的实验室，给你的那个人工智能管家调试人格分析模块，来为你提供心理学和行为学方面的支持。” “不得不承认，你在人工智能这方面的确取得了取得了非常伟大的成就，我感觉我并不是在和一个机械说话，而是在教导一个真正的人。” “贾维斯是一个好学生，在学习这方面，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而他的理解能力和联想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智能生命该有的水平，可以称得上是融会贯通了。” “如果他能有一具身体，那我觉得，他考下几个博士学位并不难，说不定还能去知名大学里任教呢。” 面对查尔斯，斯塔克罕见的没有强调他的天才，他只是有点意外的说：“其实我只希望他能帮我分析一下可疑人物而已，要是他真的这么厉害，那我岂不是有了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心理学专家？” 查尔斯摇了摇头说：“理论知识水平上来说的确称得上专家，但是你要知道，在心理治疗方面，共情能力也是很重要的，他对心理学和行为学的认知，更多的是基于一种相对刻板的逻辑，在情感这方面，还达不到这种水平，所以你最好不要指望他可以随时帮你解决心理问题。” 斯塔克却笑了笑说：“我记得之前，某个无良的医生狮子大开口，敲诈了我几百万美元，现在身份颠倒过来了，我可以让贾维斯给他看病……” 查尔斯也笑了笑说：“我猜，那场景会很有趣，但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席勒不可能对自己的病情没有认识，或者说……” 查尔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斯塔克追问道：“什么？” “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情况可能超出了贾维斯所能治疗的范畴。” “好吧，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斯塔克语气轻松的说：“反正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起码还有教授你，不是吗？” 查尔斯的表情更古怪了，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然后说：“事实上，他的情况可能也超出了我所能治疗的范畴。” 斯塔克摆了摆手，他觉得查尔斯是在谦虚，从认识这位X教授开始，就连斯塔克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品德高尚的人，他的性格几乎没有什么缺点，强大、温和、谦逊、彬彬有礼，你几乎不会从他口中听到任何吹嘘他自己的话，所以斯塔克觉得查尔斯只是礼貌的谦虚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他错了。 又是一个早晨，席勒正站在神盾局食堂的自助餐台旁边，用面包夹挑选面包，他听到身后传来机械的咔嗒声，席勒头也不回的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的机甲还需要吃饭。” “嘿，你都不回头吗？看看我的机甲，刚刚从天才斯塔克的实验室诞生的漂亮家伙！”斯塔克张开手臂，周围路过的神盾局特工，都为之侧目，因为斯塔克穿着的那身新机甲真的很漂亮。 在内战事件当中穿着的那套马克型机甲，因为能源耗尽，外部受创又很厉害，被斯塔克报废了，现在他身上穿着的是一套崭新的马克型机甲，因为刚刚出厂，所以非常闪亮。 娜塔莎正巧路过，对着斯塔克吹了个口哨，斯塔克马上转身用手臂指着她，示意她很有眼光，周围的特工也开始欢呼起来，斯塔克“嗖”的一下飞到半空，欢呼声更热烈了，他像一个大明星一样挥舞着手臂。 席勒取完了面包，又夹了一小块奶酪，接着拿上牛肉饼和生菜，头也不回的就走向了餐桌。 等到人群散开，斯塔克落地，他的视野中出现蓝色的分析面板，他问：“怎么样，贾维斯，分析出来了吗？” “行为数据不足，还需要继续收集数据。” “好吧……”斯塔克转身回去拿餐点，拿完之后，他又坐到了席勒的对面，“咔嚓”一声，面甲升上去，席勒抬眼看他说：“你昨天还说你的焦虑症没有发作，为什么今天就穿着机甲来吃饭？” “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斯塔克有些不解的问。 “当然，你以前喜欢时时刻刻穿着装甲，正是因为焦虑症给你带来的惊恐和不安，你把机械武装当成了一种心灵寄托，这是一种缓解焦虑的办法。” “呃……这次不是因为这个。”斯塔克否认道，但是提起焦虑症这个话题，他却想到了一些别的事，他一边吃一边问：“说起来，莪的焦虑症到底是怎么好的？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情况有所好转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他写的病历寄给你看，虽然我一直觉得他在病因分析这方面太过啰嗦，但给一个外行人解释应该是够了。”席勒一边说，一边擦了擦自己的袖子。 “他？”斯塔克盯着席勒问：“你指的是谁？” “我的另一个人格，不然呢？你和史蒂夫·罗杰斯应该连夜去找了X教授吧？然后他告诉你们，我是多重人格障碍患者。” “看来虽然你们人格不同，但是读心术是共享的。” “这不是读心术，只是心理学而已。” 斯塔克发现，面前的这个自称是席勒另一个人格的人的说话语调、面部表情都和他认识的那个席勒有所不同，他的声音显得更加冷漠，声线也更低，表情变化比较少，斯塔克盯着他看了一会，发现他眨眼的节奏都完全不变。 然后，他又把目光落下去，看向席勒的餐盘，继昨天折腾完煎蛋之后，今天他又开始折腾那个牛肉饼，把它从左边放到右边，再从右边挪到左边，最后有些嫌弃的把它放在一旁。 “你不吃吗？”斯塔克皱着眉问。 席勒摇了摇头，斯塔克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要拿它？” “因为煎蛋没有了。” “为什么煎蛋没有了，你就一定要拿一个牛肉饼？然后还不吃它，只是把它挪来挪去？” 席勒抿了一下嘴，露出一个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就好像完全无法和斯塔克沟通，他说：“因为我需要一个圆形的东西，明白了吗？” 斯塔克完全没明白，但他只明白了一件事，这个人格肯定是有病。 “你知道吗？在我生活的地方，没人会关心这些细枝末节，你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说我是一个疯子，但其实我是一个正常人，只是不太适应你们的社会。”席勒一边吃一边说。 “你生活的地方？”斯塔克越来越疑惑了，他的确没有接触过这么奇怪的精神病人，于是他有些好奇的问：“所以你是什么身份？你们的记忆是共享的吗？能交流吗？” “你不如问问，正打算告诉你结果的那个人工智能。”席勒头也不抬的说。 这时，贾维斯的声音在斯塔克的耳朵里响起，但却并不是他经常听到的一连串数据播报，而是略显迟疑的声音：“先生，我怀疑我的行为学分析数据，出了一点问题……” “怎么了？” “我得出了具体分析的数据，但是，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应该得出的数据。” 斯塔克把软质奶酪往面包上抹，他说：“别紧张，这个系统的确还需要一些调试，因此会有问题也是正常的，你先说数据吧。” “行为逻辑分析完毕，自闭症谱系可能58%，反社会人格障碍可能22%，阿斯伯格综合症可能约11%，其他综合性病症可能约9%，更重要的是，和记录在案的席勒医生的行为逻辑完全不重合……” 看着那一连串从来没见过的医学名词，斯塔克并不感到惊讶，这时贾维斯却说：“我觉得这个系统分析得出的数据有些问题……” “从数据上分析，我无法判断到底哪一个才是席勒医生的主人格，这与分离性身份障碍的症状不符，不论这两个曾出现过的人格，哪一个是有可能存在的副人格，都表现的太过完整和独立了。” 贾维斯尝试向斯塔克讲解有关的知识，斯塔克听得很认真，并且也基本都听懂了，他总结道：“你的意思是说，根据这两个人格的表现进行对比，无法判断他们哪一个才是占据主要地位的主导人格，这不像是多重人格障碍，反而像是两个灵魂住进了一个身体？” “等等……”斯塔克眯起眼睛说：“你还记得史蒂夫之前跟我们讲过什么吗？如果某天他变得陌生，一定不能排除他变成了九头蛇的可能……” 说着，斯塔克装作不经意的缓缓抬眼，想要观察席勒，他刚好看到，对面那双熟悉的眼睛，也正在用一种略带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第三百八十五章 席勒他有病（下） 日落时，纽约的海岸线被夕阳的光辉所覆盖，像是昨夜下了一场由金箔构成的大雪，在距离海岸不远的地方，一艘游轮正缓缓起航。 从外表上就能看出来，这是一艘豪华游轮，而在光线逐渐暗下去之后，船舱当中亮起辉煌的光芒，搭乘游艇出海的人们，静静欣赏着即将到来的夜色。 二层甲板一个黄金位置的餐厅露台上，两个穿着西装的人影正坐在最靠边缘的餐桌旁，格兰特有些心不在焉的摆弄着盘子里的食物，席勒已经用餐完毕，正靠在椅背上吹着海风看日落。 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格兰特什么也没说，跟在了他的身后，席勒快步穿过餐厅，又走过人来人往的舞池，从那些衣袂翩翩的绅士淑女们，和精美玻璃器皿反射着的朦胧灯光中穿过去。 他来到了游轮客舱的走廊当中，在一扇门前站定之后，他敲了敲门，席勒的声音和开门的声响同时响起，他说：“在你见到我的一瞬间，你会想你是被神盾局发现了，但恰恰相反，尼克追查到了你身上，但我替你隐瞒了过去，亚历山大·皮尔斯。” 门后出现一個头发已经半白的老人，他听到席勒的话之后愣了一下，但看到站在门外的格兰特·沃德和他已经握在手里的枪，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一瞬间，皮尔斯就像老了好几岁一样，再也没有那种在安理会席位上意气风发的样子，他缓缓后退了几步，让席勒走了进来。 席勒抬起头，左右打量了一下这间客房，他说：“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话，但实际上就是你不愿意去那些又黑又潮的地下堡垒当中受苦，把冒着风险躲进游轮这件事描绘成你高瞻远瞩、料事如神。” “你明知道你以前做这种事的时候都是抱着侥幸心理，每次在幸存之后你都会告诫自己下次一定要换一种方式，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只会这一招，皮尔斯，你能活到今天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我都清楚。” 皮尔斯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尖锐的直接刺中他内心的话，特工们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浪费时间，但他们更不喜欢去窥探别人的内心，也很少在交谈当中提起这个话题。 可面前的这个心理医生似乎并没有这种顾忌，这也正说明了他来者不善。 皮尔斯迅速的调整自己的状态，他知道，接下来有一场恶战在等着他，席勒没有开门就开枪把他毙了，就说明他们两个还有的是东西要谈。 同样的夜色中，斯塔克脱下了机甲，正在实验台前看着一本书，他用手指摩梭着自己的人中，摇了摇头说：“如果我以前没有一夜之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博弈学理论给背下来，那我现在可能还真没有耐心坐在这，看这些和精神疾病以及心理学有关的书。” “先生，我建议您不要看得太投入，人们往往喜欢将心理学和精神病学中的病例带入自己，这有可能会影响到您的情绪。” “看来，你现在的水平比我要强的多，但我想说，我很快就要追上你了，贾维斯。”斯塔克全然不当一回事。 “本来我对这种事根本没什么兴趣，但是席勒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怀疑，就像你得出的结论一样，他好像完全换了个人，这似乎不是多重人格能解释的，而你又说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静脉和神经结构在扫描当中完全一致。” “如果他真的有病，那我就想办法把他的病治好，如果他是被九头蛇替换了，那我就拆穿这个阴谋，然后把他救出来，想想看他的表情会多精彩，哈哈！” 斯塔克笑了两声，接着看书，但是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变得有点不对了，他把书页夹在两个手指之间来回翻，有些犹豫的开口问：“贾维斯，你学了有关焦虑症那部分吗？” “是的，我这里有更详细的资料，您要听听吗？” “不，不用了。”斯塔克立刻回答道，他咬了一下自己下嘴唇的内部，轻轻晃了晃脖子，把脊椎往后挺，然后加快语速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要是早点学会这一套，说不定我就不用被那个吸血鬼医生给敲诈了。” 贾维斯沉默着没有说话，斯塔克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回来，然后继续看书，可是看着看着他又出声问：“这又是什么病？自恋型人格障碍？自恋也算病吗？” “恶性自恋可能会带来暴力行为，指的是极度以自我为中心，从而伤害到其他人……” 斯塔克沉默了一下说：“你觉得我自恋吗？”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斯塔克把手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指抵住额头说：“我承认，莪是有一点，但是应该也达不到恶性的程度吧？” 然后他继续往下看，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双相情感障碍？这怎么也有点……” 斯塔克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往下翻，过了会他说： “创伤后应激障碍……你知道吗？这里写的这些表现……” 斯塔克用手指的指尖指着书上的几行文字，说：“创伤后再体验、警觉性提高、回避等等，这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斯塔克又沉默了下去，没到两分钟，他“啪”的一声把书合上，然后把后背靠到椅子上仰着头，说：“贾维斯，你是对的，我就不应该在晚上看这些。” 突然之间，他又坐直，然后再次翻开那本书，把前面几页都翻出来，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里，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史蒂夫刚走进神盾局的食堂，就看见斯塔克在自助餐台后面探头探脑，他走过去拍了一下斯塔克，问他：“你怎么了？” 斯塔克翻了一下眼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没什么，我正等你呢。” “等我，等我干什么？” “你忘了吗？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聊，就是有关你那个好朋友的……” 史蒂夫转身去拿餐盘，并没有回应这个话题，斯塔克把眼睛眯起来，他说：“就算他是被九头蛇洗脑了，也不能抹杀他曾经伤害过无辜的人的这个事实。” “但是他救了更多人，他曾经是个英勇的战士，只是遭遇了意外……”史蒂夫拿着食品夹挑选面包，斯塔克站在餐餐台的另一边，按着耳朵上的耳机低声说：“贾维斯，你看到了吗？他刚刚把同一块面包拿起来又放下去三次。” “但如果，他杀害的这些无辜民众当中，有你的另一个朋友呢？” “不可能。”史蒂夫下意识就否认了，但斯塔克却继续说：“到底是不可能，还是你不愿意去想象？” “我们别谈这个了。”史蒂夫转过身去放食品夹，他用极快的语速说：“吃饭的时候不适合聊这个话题，我们去那边坐吧。” 斯塔克惊讶的发现，再次谈论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是在用一种更加客观或者说是审视的角度，看待史蒂夫的反应，他从中发现了更多的端倪，那是他以前从未注意过的细节。 两人走到餐桌旁坐下，以往，美国队长会是比较健谈的那一个，但是今天这个局面似乎倒转了，斯塔克主动开口说：“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两个是一起参军的吗？” 如果是以往，史蒂夫会兴致勃勃的讲起他参军时差点被淘汰，但又幸运的选上的故事，他跟彼得讲过无数次这件事，每次谈起都兴致高昂。 可这次，史蒂夫只是低头咬了一口三明治，在里面的生菜叶子掉下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用嘴去咬，可却突然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似乎是觉得这样有点不体面。 斯塔克一直在盯着他的动作，他发现，史蒂夫现在处于一种焦虑的防御姿态当中，夹紧胳膊，把手肘撑在桌子上，用手臂挡在身前，虽然手里拿着的是三明治，可是从他胳膊上紧绷的肌肉就能看出来，他现在在感到紧张。 斯塔克很少见过史蒂夫这种状态，美国队长似乎总是阳光、自信、健谈，不论什么话题都能聊上两句，风趣幽默，态度可亲。 但现在，他处于一种斯塔克很熟悉的状态，因为他焦虑症发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史蒂夫这种状态，只是以前，他把这些细节全都忽略过去了。 然后，斯塔克又联系到了自己身上，他在面对心理医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几乎把症状都写在了脸上？” 忽然间，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似乎能体会到他第一次问席勒是不是有读心术的时候，席勒心里那种既荒唐又无奈的感觉。 斯塔克忽然发现，现在盘旋在他嘴里的那句话，如果吐出去，应该就能正好刺激到史蒂夫，让他陷入更极端的焦虑情绪当中，就如同一把刺入他软肋的利剑。 这其实比成百上千发的导弹轰炸，要更能让他感觉到痛苦，但斯塔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换了个话题，他说：“我们还是聊聊复仇者联盟的工作吧，我们接下来要怎么针对九头蛇？” 史蒂夫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努力咀嚼了一下，然后咽了下去那种状态，就好像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于是就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上去，让自己显得有事可干。 “你之前说，要员被刺杀这件事可能和九头蛇有关？”史蒂夫问。 “没错，我不觉得会如此巧合，就在我们给九头蛇迎头痛击的时候，恰好出现这么多起刺杀案。” “那我们就从这里入手，只要是谋杀，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查出凶手是谁，说不定就能弄清九头蛇发生这些变故的原因。” 斯塔克发现，来到自己比较擅长的领域之后，史蒂夫那种紧张的状态缓解了一些，他把手肘放得更宽，把三明治拿得更低，然后把自己的脸露出来。 他忽然又想起了席勒当初和他聊机甲，斯塔克有一种奇妙的感受，就好像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还有一点，你记不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如果发现一个人突然变得有些陌生，那就不能排除他被九头蛇替换了的可能。” “昨天，我用贾维斯分析了席勒的行为逻辑，贾维斯的数据告诉我，他和从前我们认识的那个席勒，他们两个的行为重合率很低。” 史蒂夫却摇了摇头，这出乎了斯塔克的预料，然后他就听到史蒂夫说：“如果他真的被替换了，那不可能重合率这么低，他一定会伪装的和原来的那个席勒医生很像，只是有些蛛丝马迹不同。” “而不可能是整个人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那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们他被替换了吗？” “那如果他们预判了我们的预判呢？” “那九头蛇已经统治世界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英雄亦凡人 一边吃东西，一边和斯塔克聊了一会天，史蒂夫忽然觉得放松了不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斯塔克显得有些善解人意。 老天，他到底在想什么？善解人意？这几个单词怎么会和斯塔克并列在一起？斯塔克离开后，史蒂夫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从巴基被救出来之后，一直在神盾局的秘密基地里接受治疗，据尼克给史蒂夫的反馈，巴基的情况不容乐观。 当年的九头蛇不能完全算是一个间谍机构，更多的是在为战局服务，而在战局焦灼的时候，他们十分急于求成，因此对巴基使用的洗脑方法非常暴力，现在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戮机器， 一边回想着当年的那些事，一边叹了口气，史蒂夫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每当他回想起这些事，他的手指就有些不自觉的颤抖，似乎他往日里提及的他的那些英雄事迹，更像是毒药，而不是解药。 怀着复杂的心情，史蒂夫回到了复仇者联盟基地，现在的时间还很早，没什么人过来，史蒂夫走向黑暗的大厅，当他把灯打开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彼得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哦！” “你在啊，抱歉，我还以为没人呢，你怎么不开灯？”史蒂夫走过去，看到彼得正在摆弄一个设备，彼得笑了笑说：“我正在断电做测试，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直接把电闸拉下来了。” “这是什么？”史蒂夫看着那些他看不懂的复杂设备问，彼得却觑了一眼史蒂夫的脸色，说：“队长，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史蒂夫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就连彼得都能看出来他的状态不好，刚才斯塔克一定在心里嘲笑他衰到了极点吧？ “没什么，就是有点没睡好。”史蒂夫只是客套了一下，但彼得却走到旁边，给他搬了一把椅子，彼得拍了拍椅背，说：“有的时候，你也得坐一会，总站着的话，腰和腿都会很酸的，我叔叔经常这么说。” “谢谢，彼得，你真贴心，但我觉得还是站着会精神一点。”史蒂夫笑了笑，没有坐下，而是把腰靠在一旁的台球桌上。 彼得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说：“队长，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绷得太紧了，总是想让人看到你精神熠熠的样子，但其实谁都会累……” “那是因为你不是一个领导者，彼得。”史蒂夫眨了眨眼，把头低下去，然后说：“你得给所有人以信心，让他们觉得如此英勇的你一定能带他们走向胜利，这就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我已经做了很多年，并且会一直做下去。” 彼得摇了摇头，他又偏头看了一眼史蒂夫，眼神有些担忧，但还是没说什么，他拍了拍设备，对史蒂夫介绍道：“上次在对付靶眼的时候，斯塔克先生教我的那些东西，让我有了很大启发。” “监控系统并不一定是死板的选择几个地点去监视或监听，而完全可以做成一套动态系统，而至于与其配套的分析系统，也不一定只是汇总数据，我们可以让它更智能一点。” “我知道，其实这套东西应该是斯塔克先生来弄，但如果这样的话，他借助的分析中枢一定是斯塔克集团所拥有的超级人工智能贾维斯。” 彼得低下头，一边摆弄那个机器，一边说：“我看得出来，队长，你和斯塔克先生的关系有些……” “算了，我知道不该在背后这样说人，但是我觉得，你可能不太想让复仇者联盟过于依靠斯塔克集团，或者是神盾局……”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这对我们来说没好处，如果正义不能是纯洁、独立的，但它很有可能就会被别的东西绑架，那也就不是正义了。” 史蒂夫走过来，拍了拍彼得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吗？彼得，你真的成长了很多，还记得布鲁克林大桥上吸血鬼进攻的那件事吗？” “那时候，我觉得你只是个毛头小子，有一腔热血，和年轻时候的我很像，但现在，你已经是一名优秀的复仇者联盟成员了，也是一名优秀的超级英雄，你进步的速度真令我惊讶。” 彼得却并没有因为得到认可而高兴的跳起来，他说：“当我改变了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迈入了一个更广阔的领域，在成年人的世界里，问题比经历更多，责任比信念更重。” “队长，你经常和我讲你以前的经历，你讲到，你听到战争爆发了，从广播里听到无数人死亡的消息，你感到悲痛和无奈。” “然后你就一腔热血的想要去战场上拯救其他人，你也成功的这么做了。” 彼得叹了口气说：“我很庆幸，现在我不会从广播或者电视里，听到世界即将毁灭的消息，不会突然有一天得知，我必须得在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然后马上去拯救世界。” “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会怎样。”彼得摇了摇头，他的语气里有些惊惶。 “如果在我高一开学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我明天就要上战场，面对机关枪开火，还有战斗机的轰炸，看着和我年龄差不多的战友倒下、死亡，我可能真的会崩溃的。” 史蒂夫微笑的看着彼得，说：“可能是我之前有点夸大了这个过程，你就把它当成一个故事听吧，彼得。” 彼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摆脱了那种可怕的想象，史蒂夫也把目光落到了设备上，说：“那么，它可以做点什么？” “最简单的就是，我针对这最近频繁发生的刺杀案编写了一套系统，主要是针对一些酒店、公馆、剧院等等奢华场所，以及纽约中心范围内的豪车的动态监控系统，这能让我们更快的找到出入这些场所的嫌疑人。” 彼得指着设备中间的一个显示屏幕说：“看这里，这台车上面这些有颜色的标记，就代表着它在48小时之内曾出入过的场所。” “橙色的代表酒店，蓝色的代表酒吧，还有紫色代表热门商业街和奢侈品店，这样我们就能看出这台车的行动轨迹是否正常。” “如果有一台车，在数个监控时段中，没有前往任何一个上流阶级应该前往的地方，但却突然出现在一个高级地点，那么它的可疑度就会上升。” “这是对于数据流最初步和简单的应用，但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够用了。”彼得耸了耸肩说。 “其实最难的部分是安装监控，但是，因为我们有足够的特殊材料，监控的体积可以被压缩到很小，但清晰度却很高，而且装监控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才能实现这一点。” “归根结底还是材料学的进步，带来了技术的进步。”彼得捏起一个贴片式摄像头说：“别看这东西很小，这些东西里面的部件加在一起，所用掉的熔钢数量，很可能是瓦坎达一年的振金产量。” “已经很棒了，彼得。”史蒂夫颇为惊喜的说：“我唯一认同斯塔克的一句话就是，你真的很有天赋，小子，不管在哪方面来说都是这样。” “也不一定。”彼得走到他自己搬过来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有些垂头丧气的说：“之前，席勒医生不是搬回地狱厨房的诊所了吗？” “我想去他那借住几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到门口时，我的蜘蛛感应就开始不停的响。” “我的上帝，它从来都没有那么吵过，简直快把我震聋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所以就没走进去。” “席勒医生站在门里面对我说话，我们聊了一会天，然后聊到了心理学的部分，席勒医生说我不适合学心理学，以前我还以为他挺看好我的呢……” “人不可能擅长每一个学科。”史蒂夫对彼得安慰道：“没有人能全知全能，你在机械、工程、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学等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已经够高的了。” “但我有点不明白，席勒医生说我不适合学心理学的原因是我太善良了，难道学心理学的人都不善良吗？可是席勒医生明明也是个好人啊。” 史蒂夫抿了一下嘴，他回想到最近的在蜂巢主星上看到的席勒的表现，无论如何也和善良这个单词挂不上沾不上边。 但他还是说：“或许，他是觉得你太富有同情心了，要是你试图去理解那些精神病人的世界，可能会影响到你自己的。” “不说这个了。”彼得很快从那种沮丧的情绪中摆脱出来，他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史蒂夫，从这个角度，能很清晰的看到史蒂夫的胡茬，看起来，他今天早上没有刮胡子，虽然依旧很英俊，可是显得有点憔悴。 彼得委婉的说：“队长，神盾局给你安排的心理辅导，你有按时去吗？” “他们好像只给我安排了10个课时的心理辅导，据尼克说，好像是席勒开价太贵了，但我其实也没去够10次，只去了五六次吧，我觉得自己的心态还可以，没什么需要辅导的。” “但我听席勒医生说，心理问题和其他的生理方面的疾病一样，需要定期复查？” “好了，彼得，你不用绕弯子，我知道你是想说，我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但那其实只是因为工作有点忙，我有点失眠而已。” 彼得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史蒂夫紧紧抿着的嘴角，出卖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到了傍晚的时候，基地里终于热闹了一些，大家一起讨论作战计划，彼得来的路上带了披萨，所有人都大快朵颐。 打磨的闪亮的调酒杯被高高的抛起，在吧台的灯光当中转了两个圈，然后像星辰中坠下的流星，落到了马特的手里，他把酒杯在手里打了个转，引起了几个孩子的欢呼，刀锋战士艾瑞克正坐在沙发上，给他们讲那些有关吸血鬼的恐怖传闻。 彼得、史蒂夫、艾丽卡和鹰眼巴顿正在玩飞行棋，他们一边盯着棋子，一边讨论最近神盾局发生的事，过了一会，几个变种人小孩和艾瑞克也走了过来，他们开始围坐着在一圈聊天。 在地下的基地中，没有了用来判断光线的窗户，似乎只要灯光不熄灭，欢乐的氛围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很快，几个年龄比较小的孩子就开始犯困，他们各自去了卧室里休息，第二天还要上班的几人也都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史蒂夫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把茶几上的披萨盒子收拾起来，彼得和马特本来想要留下来帮他，但被史蒂夫拒绝了。 他本以为，自己需要一个人独处的时光，来把有些混乱的思绪理清楚，可当独处的时间真的到来的时候，一种不安的感觉又开始在他心里蔓延。 他伸出手去拿披萨的盒子，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不停的在颤动，史蒂夫的目光愣住了，似乎惊讶于自己肢体的反应，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手就一直在抖？ “不……”史蒂夫在内心否认着。 “应该就是从刚刚开始，其他人应该没有看到。” 可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种情况早就出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看到他是个满脸憔悴、心慌手抖的软蛋，他们不会再信任你、不会再觉得美国队长是精神不灭的领袖，他们会觉得你已经老了，已经不再是救世主了…… “砰！”一摞披萨盒子被他掉在地上，史蒂夫使劲的向后一靠，让沙发发出“吱呀”一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他仍有力量。 他用手捏着自己的眉心，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在发颤，从肩膀到胳膊肘都有些酸痛，但他仍然坚持着，不肯把手臂放下，就像一个刚刚获得身体的木偶，正在努力的适应着自己的肢体。 史蒂夫在用一种强硬的态度告诉自己的肢体：“你必须得听我的，要保持不动、平稳、充满力量！” 可他越是这么做，就越是感觉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一种明知情况不对却无能为力的焦虑正在逐渐吞噬他。 史蒂夫努力的深呼吸，可他没发现，他吸气和吐气的深度越来越浅，速度却越来越快，直到空气通过它的鼻翼和嘴唇的时候发出“噗噗”的轻响，然后他把嘴周围的肌肉狠狠的抿起来，直到整张脸都变得僵硬。 最后，一种没有由来的惊慌吞噬了他，他使劲的咽着口水，手臂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号码之后说：“喂？医生吗？我想我可能需要治疗，明天早上可以吗？……好的，谢谢。” “……现在的情况？不，其实还好，我只是有点感觉到紧张，可能是累的。” “好，要我听着那个计时器的声音呼吸吗？但我感觉有点……有点太慢了，那不是我的呼吸节奏。” “好，我尽力，呼……吸……” 在越来越长的吐气声当中，史蒂夫感觉到困意逐渐蔓延，但那种紧张感让他始终不敢入睡，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会梦到什么，就这样，在几分钟之后，他挂断了电话，却依旧清醒着，只是觉得头痛欲裂。 他就一直这样清醒到了早上，在即将前往心里诊所时候，他又有些踌躇的在门前踱步，甚至想掏出手机告诉席勒他不去了，可是最终他还是迈出了门，然后乘上车。 来到位于地狱厨房的心理诊所当中，他看到一身西装的席勒坐在办公桌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靠近，面前的这个人让他感觉到非常陌生。 席勒的手指一动，史蒂夫瞬间转头，而当席勒站起来的时候，史蒂夫飞快的后退了一步，他僵硬了一下，转身过去把门关上，假装自己是为了关门才后退。 最后，他还是走到桌前，和席勒握了握手，两人重新坐下的时候，席勒自我介绍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是席勒的另一个人格，因此并没有参与过你们两个的诊疗，但我已经看完了他留下的所有病历……” “你也是个心理医生吗？”史蒂夫问他：“你不能让席勒医生出来吗？” “我的经验要比他丰富的多，在我所碰到过的所有病例当中，你属于轻症那一类，因此不用感到紧张，很快就会有所缓解的。” 说着，席勒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下来一本病历，一边翻一边说：“你有一些战争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是并不严重，在之前的一则诊疗记录当中显示，你几乎已经痊愈了。” “你现在的表现有可能是因受到某些刺激而产生的急性焦虑症，也就是突然发作的惊恐状态，你为什么而感到害怕吗？” “不，没有。”史蒂夫否认了，席勒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最近在思考哪方面比较多？是过去？还是未来？” “过去，我喜欢怀念过去。”史蒂夫很快的就回答道，但席勒却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史蒂夫又开始呼吸的有些急促，他说：“好吧，其实是未来，但我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这也是一种很典型的表现，我再说一遍，你不用为此感到紧张，我知道你生活的那个年代，心理学和精神病学并不是非常普及，你可能也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因此觉得自己的表现不正常。” “但实际上，焦虑情绪和焦虑症是一种极其普遍的状态，你所认识的人当中，我、斯塔克、刀锋战士，还有神盾局特工希尔，都患有焦虑症，我所见过的神盾局特工中的80%都曾有过病史。” 史蒂夫张开嘴，这对他来说有点难以想象，席勒接着说：“你生活的那个年代当中，并不是人们就不患有这种疾病，只是因为没有被诊断出来，就算有人发觉了这一切，他们也羞于启齿。” “好了，你的发作状态有点突然，而且呼吸调整法和轻度的催眠都没有什么作用，因此可能需要药物治疗。” “你有什么过敏史吗？或者接下来有什么重要事件，不能使用安定类药物？” “不，我……”史蒂夫用手指抵住眼睛，说：“我不想吃药，我觉得，可以……” “好吧，我知道初次服药的人会对药物有十分明显的抗拒情绪，我的原则是，如果你自己觉得很痛苦，那我就给你开药，如果你觉得不用，那就自己调整一段时间。” 史蒂夫摇头，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不那么明显的痛苦情绪的时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尊古典的雕像，带有浪漫主义时期特有的忧郁情绪。 “好了，我们可以聊聊天，这会有助于你放松。” 随着窗外的太阳逐渐升高，等到史蒂夫从诊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本想随便吃点什么，可却发现自己既没带钱包，也没带手机，于是只能步行回到基地。 他刚回去，彼得就兴冲冲的走上来说：“队长！大发现！” 史蒂夫打起精神，在路上晒了一会太阳，让他觉得自己好了不少，他问彼得：“什么大发现？”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个新的监控系统吗？我们发现了一辆可疑度极高的车子。” 史蒂夫马上快步走过去，他看着屏幕问：“哪一辆能追踪到吗？” “这里，它从昨天夜里使出纽约州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不过我们发现了他曾途经过两次的同一地点，那是一个公园电话亭。” 史蒂夫推测道：“那可能是和他的雇主进行联络的方式，我见过很多次这种案例，他们使用街边的电话亭进行联系。” “我们要去安装监控吗？如果他再打电话的话，我应该就能监听到他们交流的内容。” “不，他们很少会反复使用一个电话停多次，两次已经是极限了，我们现在过去，看看能不能从他的曾经用过的那个电话亭上找到线索。” 两人马上驱车赶往彼得所找到的那个地点，到那的时候，那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三个并排的电话亭放在那里，史蒂夫问彼得：“能从中找到电话记录吗？” “我可以试试。”彼得往回走，回到车上，拿下他的工具箱，然后开始埋头研究起来，就在这时，史蒂夫又感觉有些难受，他努力的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有些后悔没有接受席勒的建议拿些药物了，但又觉得，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给他好好睡一觉，他感到自己有种莫名的恐惧，可又不愿意承认这种恐惧和九头蛇有任何关系。 就在这时，彼得一边摆弄那些连接线，一边说：“好像有点线索了，一般来说，这种街边电话亭是不会留下拨号记录的，但是我应该可以通过按键触发的电流……让我看看……” 又过了一会，就在史蒂夫感觉到背部有些僵硬，想要找个地方靠着的时候，彼得惊叫了一声，然后说：“成了！” 史蒂夫赶忙走过去问：“怎么样？得到了什么线索？” “弄到了一串电话号码，但是不确定是不是一次性的，我们可以打打看。” 史蒂夫没有表现出什么失望的神情，他只是说，“恐怕多半是一次性的，他们的警惕心应该不会这么差。” 彼得把电话写到了纸条上，史蒂夫走进电话亭拨号，在一连串忙音之后，史蒂夫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他才听过没多久。 “喂，你好……” 彼得看到电话亭里的史蒂夫僵住了，没过两秒钟，他就挂上了电话，彼得问：“怎么样，打通了吗？” 史蒂夫有些僵硬的摇摇头说：“的确是一次性号码，没有打通。” 彼得露出了一点失望的神情，但是也没有太沮丧，他说：“没关系，这至少证明那套系统是有用的，只要我们继续等待，肯定能找到关键线索。” 史蒂夫点了点头，回到复仇者基地之后，他对彼得说：“你先回去上课吧，你的午休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彼得看到史蒂夫的状态有点奇怪，想要留下来陪他，但还是被史蒂夫拒绝了，彼得走后，史蒂夫飞快的穿上外套，拿上盾牌，然后来到了位于地狱厨房的心理诊所。 走上楼梯的时候，史蒂夫死死的捏着盾牌的把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一些安全感，而当门被推开的时候，那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人影依旧坐在办公桌后面，看起来已经等他很久了。 史蒂夫走进去之后盯着他说：“你果然是……” “你指的是谁？”席勒打断了他的结论。 “你，席勒·罗德里格斯。” “可我不是他，记得吗？我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你是九头蛇，或者，至少你跟他们有关系……” 席勒也站起来，把一支笔杵在桌子上，说：“你可以不用使用这种推测的语气，我就是九头蛇，而且有一个你应该非常熟悉的代号……” 史蒂夫死死的盯着他，席勒却低下头，笑了笑说：“你早上还这样叫我呢，你忘了吗？” “……‘医生’，你是‘医生’。” “是我，但不是他。” “你到底为什么要……”史蒂夫呼出一口气，他很愤怒的锤了一下身边的墙。 “看来，你们那个年代的确缺乏这样的知识，我都已经说了，我不是他，我们是两个人格。” 席勒一边说，一边弯腰打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份资料，然后递给了史蒂夫，史蒂夫并没有接，而只是看着他，席勒用手指了一下那份资料，说：“有关巴基的。” 史蒂夫的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伸出手，拿起了那份资料，而他打开第一页之后，上面写着“霍华德·斯塔克车祸调查报告”。 越往后翻，史蒂夫的面色越凝重，到最后，他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席勒又坐回了椅子上，十分轻描淡写的说：“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或者说你不想相信，你曾经最好的朋友，杀了你的另一个朋友。” “但事实就是如此，巴基·巴恩斯，九头蛇冬日计划的成员，一名成功的冬日战士，利用一场车祸杀死了霍华德·斯塔克。” “够了！”史蒂夫把那份资料摔在桌面上，说：“你这个卑鄙的九头蛇，你想编造出这份资料来影响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是吗？那让我们的另一位来宾谈谈感想吧。”席勒低头看向手腕上的手表，说：“他应该就快来了。” 他话音刚落，穿着战衣的斯塔克走进了诊所的办公室，他面色严肃，看着席勒说，“为什么接电话的会是你？席勒，告诉我……” “为什么刺杀案杀手联络人的电话打通之后，接听的人会是你？？”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你恐怕不止得到了我的号码，应该也得知了我的代号，以及我的所作所为，你比他聪明多了，我就不用从头再解释一遍了。” 席勒依旧安稳地坐在椅子上，他看向斯塔克说：“另一位朋友应该有事想问你，有关你父亲的事。” 虽然并不想被转移话题，但是斯塔克还是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有些呆滞的史蒂夫，史蒂夫摇了摇头说：“没什么，那只是个阴谋，一定是这样的。” 斯塔克看着他的脸色，斯塔克走过去，把史蒂夫面前的那份文件拿起来，翻到第一页之后，他就放下了，然后同样把那份资料摔到了桌面上。 看到他的动作，史蒂夫的身体却僵硬住了，他缓缓转头看向斯塔克，说：“这是他他编造的对吗？是九头蛇的阴谋……” 斯塔克沉默了很久，他说：“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真的。” “如果那个所谓的冬日战士计划所制造出的杀手，目的就是为了杀死重要人物，那霍华德一定首当其冲。” 史蒂夫的喉结开始疯狂的颤抖，他摇着头后退了两步，说，“不，这不是……他不是……” 忽然，他抬头看向席勒，说：“你是故意的，故意暴露出你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把我们叫到这里，你从始至终都是想让我们内战……” 席勒又站着了起来，他走到自己房间的一侧，拍了一下放在那里的一台电视的顶端，两人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似乎是担心他突然发难，但席勒只是俯身到电视后面，拨了一下开关。 一幅画面突然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那是一个被钉在墙上的人，鲜血布满了整面墙壁，史蒂夫睁大眼睛惊呼道：“巴基！你把他怎么了？！！” “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席勒自己也转头看向电视，说：“很显然，我绑架了他，还用许多直径有6公分的楔子，把他钉在了墙上。” 史蒂夫狠狠的锤了一下怒吼道：“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席勒平静的走回桌子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手枪。 史蒂夫立刻拿起盾牌，斯塔克打开手甲，席勒却只是低头，“咔嚓”一声，弹匣被退了出来，席勒从旁边拿了一枚子弹，放进弹匣当中，然后推上。 接着，他把枪平放到了桌面上，轻轻往前一拨，枪就旋转着滑到了史蒂夫的面前，席勒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拿上它，然后对我开枪，消灭你最痛恨的九头蛇。” 他的态度非常挑衅，似乎在赌史蒂夫不敢这么做，史蒂夫被他激怒了，他拿起枪，上膛，指向席勒的眉心，他说：“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是个九头蛇，但席勒呢？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他是一个医生，也是一个好人，他救了很多人，或许也包括你，和很多其他的超级英雄。” “至于我，我只是九头蛇洗脑的产物，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这不是席勒的本意，只是个意外而已。” 席勒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史蒂夫一直用枪指着他，席勒走到了史蒂夫面前，直到枪口直接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席勒看着史蒂夫的眼睛问：“如果你要开枪杀死我，那斯塔克为什么不能杀死你最好的朋友巴基？” 史蒂夫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斯塔克走上来说：“够了，席勒，别这样，我觉得这里可能有什么误会……” 史蒂夫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过席勒的身影，他看到，屏幕里所显示出来的并不是图片，而是实时的影像，巴基不再是那种冰冷的表情，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史蒂夫的手指微微向下按压，扳机松动的部分已经被他扣到了底，如果继续再按，子弹立刻就会飞出来，但席勒丝毫没有要避开的意思，他依旧让枪口抵在自己的额头上，然后用眼睛看着史蒂夫。 几秒钟后，史蒂夫的手臂放下了，他的小指和无名指紧紧的攥着枪的把手，但扣动扳机的手指已经松开了，他有些痛苦的蜷缩起来，不停的甩着头，似乎在摆脱一些幻觉。 斯塔克没有再看着，他走上前，想扶起史蒂夫，但在接触到他手臂的一瞬间，就被甩开了，史蒂夫的力量大的不可思议，穿着机甲的钢铁侠都被他震得后退了两步。 史蒂夫有些艰难的挺直身体，他看向席勒问：“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巴基？” “我和冬日战士都是九头蛇洗脑的产物，我们不过只是杀人用的枪而已。” “如果你杀了我，就说明你自己否认了你为巴基辩解的那套说词，因为你所认识的那个席勒医生，也是无辜的，但你却杀了他。” “那就证明，斯塔克也可以如你一样杀了巴基，为他的父亲报仇，甚至任何人都可以这么做，这是正义的。” “史蒂夫，你没有开枪，不是因为你同情我体内那个无辜的席勒医生，而是在害怕，如果你动手了，斯塔克可能也会对巴基动手，会有正义之士杀了他。” “刚刚你是想扣下扳机，对吗？在那一瞬间，你想过这个问题吗？”席勒看着史蒂夫的眼睛问。 “巴基是你的朋友，席勒难道不是吗？” “同样境遇的两个人，为什么你的反应完全不同？” “真的是因为你和巴基的感情更好吗？” “你所在意的真的是巴基吗？还是他所代表的那个时代？ “那个承载了你全部的过往和回忆，所有的辉煌和荣誉的……战争年代？” 史蒂夫站在原地，双手拿着枪，只是没有举起来，他沉默着听完了席勒所有问题，通红的眼眶中，湛蓝的眼睛显得更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说的对，我一直是个活在过去的人，战争没给我带来任何好处，只留给我了各种各样的噩梦，可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过去……”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斯塔克，说：“巴基、霍华德、席勒都是我的朋友，你可能觉得我已经没得选了。” “要么为了巴基，放过你这个卑鄙的九头蛇，要么杀死你，杀死席勒，杀死巴基……”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他挺直了脊背，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 “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选择，你们这种人永远不会理解的选择。” 他看向斯塔克，一字一顿的说：“托尼，我知道你有能力做到，救救巴基，救救席勒医生……” “而我，会为所有这一切，付出代价。” 斯塔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在这一瞬间，史蒂夫毫不犹豫的抬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砰”的一声，枪响了。 枪声很响，但子弹却缓缓散成了一缕灰雾，然后飘回了席勒的体内，席勒看向斯塔克说：“我的共生体告诉我，毫无疑问的是，他刚刚扣扳机了。” 斯塔克用手扶着桌沿，就好像失去了力气，倾倒下去，史蒂夫摇晃了几下，踉跄的靠在了墙上。 房间中安静下来，直到光线攀缘到地板的菱格上，似乎过了很久，钢铁侠才重新站直了身体，史蒂夫也用一只手扶着墙壁站直。 那种迷茫和恐惧的神情从史蒂夫脸上消失了，他眼睛里透出的坚毅，不再是某种身份要求他表现出的那样。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一种情绪。 钢铁侠永不后退，因为他是所有人面前最后一道钢铁壁垒，可斯塔克的情绪比常人更加敏感，他会怀疑、迷茫、悲伤。 可只差一步就成为永恒神祗的钢铁侠，放弃了无穷无尽的神明伟力，和宇宙之上令人目眩神迷的风光，他选择了凡人之躯，因为他觉得，人比神更伟大。 美国队长不能脆弱，因为他是那个特殊年代振奋人心的旗帜，可史蒂夫的心灵和普通人别无二致，他会疲惫、痛苦、退缩。 可如同神祗的美国队长，却正因普通人所拥有的脆弱，而更显伟大，史蒂夫以凡人之躯，成为比神更伟大的人。 当他们忽然间用这种方式看到了对方的脆弱，也就同时体会到了对方所追求的伟大，那就不会再有人比他们更能理解对方，更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永远是我可亲也可厌的对手。 他们两个同时呼出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几秒钟后，他们一起转头看向席勒，而这个时候，席勒褪去了刚才令人心惊的危险气质，他忽然呆立在那几秒钟，然后眼中恢复了神采。 “哈……一个完美的假期，足以弥补我之前加班带来的心灵创伤。”席勒叹息道，他一抬头，看到了正盯着他的斯塔克和史蒂夫。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有点疑惑的说：“你们怎么在这？现在应该不是预约时间啊？” 十分钟后，中城高中的门口，彼得和格温挤在薄饼店的门口，他付完钱，把店员递过来的口袋接过来，一转头，就愣住了。 格温从另一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彼得把头转回来，凝视着面前的空地，疑惑的说：“我刚刚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我怎么看见，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在追着一团雾气跑？？？” 纽约的天际线上，化为一团灰雾亡命奔逃的席勒，听到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恭喜你休假回来，我有一个坏消息、另一个坏消息、一个更坏的消息、另一个更坏的消息和最后一个更坏的消息要告诉你。” “首先，我刚刚帮你同时惹毛了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动真火的那种，你可能会被他们追着环游地球……或者太阳系。” “其次，我之前帮你实名制的刺杀了许多伪装成要员的九头蛇，现在九头蛇总部正发了疯的想要干掉你。” “然后，我故意用精神病人的表现引起了斯塔克的兴趣，现在他和贾维斯都能称得上是心理学理论的专家了，以后你的诊费一定会拿的非常烫手。” “以及，你越过至尊法师，把灵魂卖给墨菲斯托的事败露了，我不是故意的。” “最后，我把冬日战士从神盾局的秘密基地里弄了出来，其间的过程稍有些暴力，因此基地损坏很严重，而那个基地是尼克花了大价钱搞的，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说完了，不用谢……” “谁让你没看好我的伞呢？” 第三百八十七章 席勒倒大霉？ 纽约的海岸线风光靓丽，不少的海景酒店矗立在海边，大多都是高层建筑，拥有良好的视野，能够一览海上风光。 这个季节是海边度假的淡季，因此沙滩上没有多少人，酒店中稀少的住客也没有注意到，本来好好的晴天，突然之间起了雾。 一缕微不可查的雾气掠过纽约海岸线，而他身后的两个身影跟着飞过，就好像在和空气进行追逐战，就在这时，海风飘过，雾气就像被吹散了一样，一个急转弯，停在了新世界酒店大厦的楼顶。 穿着钢铁战衣的钢铁侠同样一个急转弯，机甲落地的喷气声和机械摩擦声同时响起，看到对面那缕灰雾凝聚成人形，钢铁侠的面甲“咔嚓”一声升上去，露出他满是怒气的面容。 很快，美国队长也跳了上来，他对对面那个由雾气化成的人影喊道：“席勒！停下！” 席勒再次出现时，穿着的不是黑色西装，而是白色的医生制服，他无奈的说：“我停下了，你们会听我解释吗？” 他还没说完，一枚微型导弹就飞了过来，就在导弹要接触到他身体的一瞬间，席勒再次化为灰雾，绕着纽约开始跑了起来。 原本，斯塔克和史蒂夫一前一后的沿着纽约各大高楼的楼顶飞速掠过，但很快，另一个身影加入了他们，彼得一道蛛丝荡过来，和史蒂夫并肩跳到半空中，他转头问：“队长！怎么了？你们跑什么？！” “彼得！去拦住他！！” “拦住他？”彼得又转把头转回去，往前看，但是只看到了飞在半空的钢铁侠，他惊讶的说：“你们又打架了？但是这里可是纽约！队长，可能会波及到普通人的！” “不是斯塔克！”史蒂夫无奈的说：“你没看到吗？前面那团雾气！” “呃……其实我早就看到了，那是斯塔克先生弄出来的什么新玩意吗？为什么会飞？还飞在你们前面？” 史蒂夫一边跑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还要给彼得解释，让他显得有点气喘吁吁的。 “彼得！你……算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吗？那团雾就是席勒！” “席勒医生？！彼得大吃一惊，他说：“他怎么了？为什么变成了一团雾？？？？” 彼得的脑袋转来转去，一会往前看那团雾，一会往旁边看像史蒂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事实。 史蒂夫边跑边说话，有些岔气，他咳嗽了两声，减慢了速度，然后指着前面说：“彼得！快追上他！快！我有点……跑不动了……” 彼得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史蒂夫，他射出一道蛛丝粘到大楼楼顶，荡了起来，没几下就追上了飞在前面的斯塔克。 “斯塔克先生！！”彼得大喊：“我们这样追是追不上他的，必须包围才行！！” 听到彼得的声音，斯塔克终于从愤怒中清醒了一点，他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真的很蠢，前面那团雾气似乎根本就没使出全力，他在空耗能源。 斯塔克直接接通了彼得蜘蛛战衣上的通讯，说：“包围战术。” “收到！” 事实证明，蜘蛛侠加红蜂的速度是很可怕的，没多一会席勒就被侧翼包裹过来的蜘蛛侠堵住了，但是他丝毫不慌，往旁边一拐，躲开俯冲过来的斯塔克，然后又向另一个方向飘了过去。 “你打算一直这么跑下去吗？！”斯塔克打开机甲的扬声器对席勒大喊。 “我带了足足五个能源核心，足够追着你绕赤道一圈了！贾维斯可以控制战衣自动巡航，我还可以在途中睡一会……” 听到这话，席勒似乎也觉得有道理，这么跑下去，他肯定耗不过斯塔克，倒不是体力问题，主要是这么不分昼夜地跑下去，那不就又相当于没日没夜地加班吗？他才刚刚休假回来！ 忽然间，那团雾气停住了，然后“砰”的一声变成了一个箭头，指了指离几人最近的那幢大厦。 斯塔克漂浮在半空，抱着手臂，缓缓向席勒指的那个地点飞了过去，彼得看着这一幕，却觉得有点熟悉，几秒之后，他恍然大悟：“哦！这不是斯塔克工业博览会那天，在窗外偷看的那团灰色雾气吗？！” 等到跟在后面的史蒂夫姗姗来迟，席勒才再次凝聚出人形，然后飞快的说：“听我解释。” 史蒂夫盯着席勒的表情问：“你是席勒医生？”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席勒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那个家伙没那么好心，他劝我去休假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 他摇了摇头，似乎有点无奈，但是对面的几个人并没有听到他的自言自语，斯塔克再次把面甲打开，脸上还残存着一点没有消退的怒意，他说：“席勒！你这次太过火了！”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什么事都按规则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可能解决不了大部分的麻烦。” “所以我对你和尼克的某些行为并不在意，尽管我知道你们做某件事的手段可能不那么光彩，但总要有人去做这种事，我理解你们。” 斯塔克非常严肃的说：“但是这不意味着你可以突袭神盾局的基地，绑架人质，然后威胁我们，也不意味着你可以和九头蛇合作，去刺杀那些重要人物！” 席勒刚想开口，斯塔克就说：“我知道，那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干的，但如果你其中一个人格是九头蛇，那就意味着你必须得接受治疗！” 似乎是怕刺激到席勒的情绪，斯塔克走近了两步，然后伸出手说：“听着，我也很烦有些人跟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但我这次必须得说这句话……” “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们必须得制止你的那个人格的危险行为，以防止你受到危害。” 斯塔克在说话的时候，彼得和史蒂夫都没有开口，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斯塔克如此严肃的态度，彼得和史蒂夫并不明白席勒的特殊，但斯塔克却再清楚不过。 他认为席勒和他一样，都是曾经到达过唯一的人，但由于也找不到第三个例子，所以斯塔克也不知道成为唯一的条件是否只有一个，或者说到达唯一的人还有没有别的特殊之处。 所以他并不确定，到达唯一的人是否会像常人一样患有多重人格之类的精神疾病，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有多重人格的话，另一个人格会不会共享过唯一的视野，并且产生危害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就在斯塔克打算继续劝说的时候，半空中却突然打开了一道传送门，斯特兰奇怒气冲冲的从传送门当中走了出来，他对席勒说：“你骗我去飞船上做实验，然后嫁祸我是九头蛇，原来就是为了绕过我，跟墨菲斯托做生意？？你这是违约你知道吗？？” 斯特兰奇显然气的不行，就好像一大笔钱在他眼前不翼而飞了，他一挥手，背后的圆环愈发闪亮，似乎就要朝着席勒飞过去，他说：“至圣所的法务团队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席勒刚想开口，忽然，一阵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声在半空响起，尼克挂在直升机放下来的梯子上，对席勒大喊：“你可真会找地方！我配置最好的一个秘密基地被你弄得一团糟，我损失了几千万美元！下次你想干什么，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 “席勒，你得跟我们回去……” “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解释，我需要解释……”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九头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太过分了，你知道吗？！” “停！”席勒提高音调大声说，他深吸了一口气，先转向斯特兰奇说：“我栽赃你？你们在飞船上的实验没成功吗？” “呃……”斯特兰奇被噎了一下，他说：“成功是成功了，但是这也不是你栽赃我的理由！” “我怎么栽赃你了？” “你……”斯特兰奇本想振振有词的向所有人诉说，席勒到底编织了一个多么缜密的阴谋，就为了让钢铁侠和美国队长误会他，可是他在脑子里复盘了一件这件事之后，发现席勒好像并没有栽赃他。 “九头蛇的组织当中，我的代号是医生，那又怎么样？我不是医生吗？还是说世界上只能有你一个医生？” “但是你故意误导我……” “那你为什么会被误导？” 说完，席勒又抱着胳膊说：“还有，我违约？我绕过你跟墨菲斯托做生意？这是谁告诉你的？如果你真的要这么下结论的话，那属于你的那份我可就拿走了……” “等等，你是说，有我的一份？” “不然呢，你可是至尊法师。” 斯特兰奇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犹豫了，他抚摸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绸带，又摸了摸戒指，席勒接着说：“你不走，是打算让我在这和你谈谈分成条件吗？” “滋啦”一声，传送门打开，斯特兰奇迈步走进去，走之前还不忘说：“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价格，不然……” 看到斯特兰奇离开，席勒又转向尼克，用胳膊往旁边一指说：“离开这里！否则我立刻打电话给国税局自首偷税漏税，然后做污点证人指证你，申请证人保全计划。” 国税局几个字一出，尼克头也不回的对着直升机驾驶员一挥手：“走！” “嘿，尼克！你就这么走了？！你真相信他会去自首？？”斯塔克抬头看向越飞越远的尼克，尼克回头对他大喊：“你还没发现吗？！他是个疯子！” 看着越飞越远，直到消失不见的直升机，斯塔克无语，接着，他发现席勒又把头转向了他，斯塔克摇了摇头说：“别打算动摇我，斯塔克是不会向你妥协的！” 接着，他就看见。席勒把手缓缓的伸进了口袋里，然后，掏出了一只录音笔。 “咔哒，我发现，从前的我真是太蠢了……” “我发现，从前的我真是太蠢了……” “我发现，从前的我真是太蠢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动摇我吗？你的这种幼稚的小把戏……”斯塔克“嗤”了一声，然后他就听到席勒说：“我记得，佩珀小姐应该快过生日了，这应该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生日礼物，你说呢？” “轰”的一声，一发微型炮弹就打在了席勒面前，斯塔克飞了起来，说：“把它给我！！” “够了！”史蒂夫的声音传来，他知道自己得阻止画风越来越偏的闹剧，他走上前，看着席勒的眼睛说：“如果你真的是席勒医生，应该会配合我们。” “你的另一个人格说你是无辜的，你不是九头蛇，而你又是我们的朋友，那你应该跟我们站在一起，去对抗邪恶的九头蛇，不是吗？” “你们想怎么样？” “跟我们回去，医生，我们会治疗你。” “我发誓，如果你真是无辜的，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以美国队长的名誉担保。”史蒂夫认真的说。 “我并不相信美国队长的名誉。”席勒也看着史蒂夫的眼睛说，他看到史蒂夫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失望，然后他接着说：“但我相信史蒂夫·罗杰斯。” 说完，他主动走上来，来到史蒂夫的对面说：“你要怎么做？给我戴上手铐吗？” “不。”史蒂夫摇摇头说：“正因为我不愿意这么做，不愿意用暴力和一种不尊重的态度对待你，对待一个并没有做过坏事的无辜者，所以我才没有直接动手。” 席勒盯着史蒂夫的眼睛，看到那里有还未散去的疲惫和沧桑，一点也不像往日美国队长精神奕奕的眼神。 他叹了口气说：“史蒂夫，你知道吗？现在我站在你面前，并且愿意束手就擒，并不是因为你或者斯塔克真的有能力威胁到我，而正是因为你，史蒂夫……” 他的语调变得有些叹息：“史蒂夫·罗杰斯，一个真正的好人。” 十分钟之后，席勒坐在神盾局地下基地一间办公室中央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那并不是一个审讯椅，只是一把非常普通的扶手椅，因此并没有任何拘束装置，这里也不是审讯室，只是个空荡荡的职员办公室。 但是席勒还是平静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作，他只是抬头看着有些忽明忽暗的灯泡，颇有种躺平认栽的态度。 他这种非常配合的态度，反而让斯塔克不知道该说什么，席勒没有看站在门口的斯塔克，他依旧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泡，说：“我想，你现在应该在想，如果我和你打一架，反而会更有利于推动事情的发展。” “但是，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这种情节，不太适合发生在我身上，我并不喜欢徒增无谓的消耗。” “如果一场战斗的后果是能让所有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那最好还是跳过这个费力的打斗过程，不如，你就当我们已经打过了，直接开始谈话吧。” “你对你另一个人格的是知情吗？” 席勒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斯塔克接着问：“你和他谁先出现？” “看来你的确研读了不少心理学的书籍，你问到了点子上。” “所以呢？”斯塔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先出现。”席勒说的是实话。 斯塔克的预感成真了，在听到这个答案的一瞬间，他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低声咒骂了一句。 “所以说，他才是主人格？” 席勒摇了摇头，但没有说话，斯塔克深吸一口气，他说：“看来，心理治疗这件事比我想象的更难。” “我早就和你说过，如果病人不愿意配合，那心理医生其实做不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愿意配合？你在担心我们采取什么手段，对付你的另一个人格吗？” 席勒把头低下来，目视前方，看着斯塔克说：“你没有弄明白一个关键的问题，我并不是不愿意配合，只是不愿意配合你，因为你无法治疗我。” 斯塔克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席勒的对面，他从上至下的俯视着席勒，但却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给他带来任何压迫感，他说：“我知道，只学了几天的理论知识，还称不上的一个心理学家，但至少我可以问问你的症状吧？” “托尼，你和彼得一样，不适合做一个心理医生。”席勒偏过头缓缓说：“这不是因为你们智慧不够，也不是因为你们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理论知识。”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们太过于富有同情心。” “医生不应该有同情心吗？” 席勒摇摇头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同情心是成为医生的根本动力，正因为怀有对于病人的同情，才会去学习那些复杂艰深的知识来治疗他们。” “但其实，如果在这条路上走到最后，就会发现，过度带入病人的处境，与他们感同身受，只会毁掉你自己。” “更不要说……”席勒抬头看向斯塔克的眼睛，说：“你现在还在试图治疗我，托尼，这很危险。” 他的眼神让斯塔克有些想要后退，仿佛他才是坐在椅子上接受治疗的病人。 斯塔克意识到，书上所讲的某些理论知识，实际应用起来的时候非常困难，比如，居高临下的姿态并不能让他坚定作为医生的信心，而这个坐在椅子上接受治疗的“病人”，比他更像一个医生。 斯塔克刚想说什么，他的电话就响了，屏幕上显示是史蒂夫的来电，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出办公室，接听了史蒂夫的电话。 “喂，我正在巴基这里，你最好过来一趟。” “我为什么要过去？去打扰你和你最好的老朋友叙旧吗？” “我没开玩笑，托尼，巴基跟我讲述了席勒的另一个人格是如何绑架他，并……我只能说，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危险，你最好别急着给他治疗。” 斯塔克挂断电话，他偏头，透过办公室门上方的窗户，看了一眼安静的坐在那里的席勒，他收起手机，然后大步朝着走廊走去。 当他来到史蒂夫和巴基所在的病房的时候，要推门之前斯塔克停顿了一下，这时，他听到病房里传来了史蒂夫略显严肃的声音：“巴基，你还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吗？” “是的，我记得。”另一道沙哑的嗓音传来：“我的记忆有些破碎和混乱，但是其中的某些片段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 “你记得……霍华德·斯塔克吗？” 就在这时，史蒂夫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斯塔克走进病房，就像是刚到的样子，史蒂夫立刻止住了话题，他站起来对斯塔克说：“你最好来听听席勒都对他做了什么。” 斯塔克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看了一眼巴基，又看了一眼史蒂夫，说：“你确定他现在是清醒的？我可不希望他突然站起来，给我们当中的谁来上一下。” 他的语气很不友好，可史蒂夫并没有在意，他说：“我正要说这一点，你想知道他是怎么解除洗脑的吗？” 斯塔克抬眼看向史蒂夫，在等着他的下文，史蒂夫回头看了一眼巴基，说：“席勒不光绑架了巴基，他折磨了他6个小时，然后……” 史蒂夫吞咽了一下，喉结不停颤抖着，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 “在6个小时当中，他把那个九头蛇洗脑出来的人格，完全的撕碎了。” “他往巴基的体内钉了一些楔子……”史蒂夫用双手做出手势，努力的想解释清楚过程，但是巴基低沉沙哑的嗓音传来：“‘一些’不是很准确，他用了整整40多支楔子。” “如果我没有接受过特殊改造，我现在肯定已经死了，而且是疼痛致死。” 史蒂夫捂住额头，低下头，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说：“不论如何，席勒的那个人格实在是太危险了。” “‘危险’这个词也不是很准确。”巴基干涩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是个疯子。” “在最开始，他唤醒了我，我以为他是想让我自己压制住那个被洗脑的人格，但后来，我发现，他只是为了让我见证这一切，他希望找一个观众，来看他的表演。” “他当着我的面，把那个人格折磨疯了，我不知道它碎成了多少片，但最后，他彻底灰飞烟灭了。” 巴基的声音显得有些麻木，就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但却听的斯塔克背后发凉。 巴基平躺在床上，他把目光从天花板上挪开，看向斯塔克说：“我记得霍华德·斯塔克，我记得我奉命制造了一场车祸，杀死了他们夫妇。” “不，巴基，别说这个。”史蒂夫回头，伸出手制止巴基继续往下说，斯塔克却走上去，拦住了史蒂夫的动作，他看着巴基的眼睛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和他很像。”巴基闭上眼睛说：“我之所以会提到这个话题，就是因为，那个疯子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告诉我，如果我看到一个和霍华德很像的人，那就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那个被九头蛇洗脑出的人格死的非常痛苦，即使是旁观，都令我感觉到无比恐惧。” “这就是他在做这一切之前唤醒我的理由……”巴基的手紧紧的握着护栏，说：“那个人格已经付出代价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史蒂夫从巴基的话中听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他连忙走到巴基的身旁，按住他的胳膊说：“别这样，巴基，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巴基的表情一直很麻木，就好像多年以来处于被控制的状态中，他已经不会做表情了，但史蒂夫却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种决绝。 “已经有人替你付过代价。”斯塔克瞥了一眼史蒂夫，然后对巴基说：“你应该庆幸，你的这个朋友，在面对一个本该和他无关的选择的时候，一如既往的选择……牺牲自己。” 斯塔克把头撇向一旁说：“……一个彻头彻尾的烂好人。” 巴基把头转向史蒂夫，他已经从斯塔克的话语里猜出了一切，他看到，史蒂夫现在的状态非常憔悴，因为突发性的焦虑症状和连续的失眠，他有很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蓝色眼球的周围全都是红血丝，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美国队长。 巴基盯着史蒂夫的眼睛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抱歉，我最近有点累，或许休息一晚上就会好了。” “不，我是说，我很高兴，我醒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史蒂夫·罗杰斯，而不是美国队长。” 巴基那麻木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说：“忘了那些他们灌输给你的见鬼的谎言吧，战争已经结束了，只剩我们两个了。” 史蒂夫的手臂又开始不停的颤抖，急性焦虑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一直没有褪去，这让他的精神非常不稳定，以至于严重的影响了肢体控制。 斯塔克及时的打断了这一切，他说：“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席勒的状态问题。” “按理说，如果那个人格也是九头蛇的话，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帮巴基解除洗脑状态。”史蒂夫叹了口气说：“就在来这里的路上的时候，我冷静的思考过了。” “如果他真的是九头蛇，那他到底带来了什么破坏？” 斯塔克顺着他的思路思考了下去，他想了想，说：“虽然我们在对付九头蛇的过程中，难度突然提高了，可是最后的结果是，我们跑到那个触手怪物的老巢里打了一架，把那全毁了。” “在我的监控当中显示，最近九头蛇好像消停了不少，那些以往层出不穷的案件变少了很多。” 史蒂夫摸着下巴，努力的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去思考，他说：“虽然他绑架了巴基，但是帮他解除了洗脑，如果忽略掉这有些暴力的手段，或许只有他能做到这一点。” “但不能否认的是，他自己亲口承认自己是九头蛇，而且刺杀要员的线索也指向他。”斯塔克接着说。 “可现在，他躲回了席勒医生的体内，我们不能使用暴力的手段对待他，席勒没做错什么……对了，他愿意配合吗？”史蒂夫抬眼看向斯塔克问。 “他说他愿意配合，只是不愿意配合我。”斯塔克摇摇头说：“他说这是因为治疗他会很危险，但我想不通有什么危险的。” “托尼，我无意贬低你的学习能力，但是我觉得，任何一门科目仅通过几天的理论知识学习，恐怕并不能完全掌握，尤其是医生这种专业，可能会需要大量的实践，所以……” “你不用这么委婉，我知道我不是专业的，既然他因为这个理由不愿意配合我，那我就去给他找专业人士。” 斯塔克就好像和席勒卯上了一样，他拿起电话，打给佩珀，说：“帮我邀请所有能邀请来的世界级的心理学和精神病学专家，我要给一个病得不轻的医生进行会诊……” 第二天，史蒂夫和斯塔克守在阿卡姆疗养院的一间诊室门口，无语的看着房间内的景象。 “嘿。蒂姆，好久不见，你还在佛罗里达州打转吗？……什么？你已经结婚了？恭喜啊，可真是稀奇，想当初在哈佛念书的时候，你可是出名的浪荡子，怎么改主意了？”席勒拍着一个黑人医生的肩膀说。 就在他们两个聊天的时候，另一个有些瘦弱的白人医生走上来说：“席勒，真是好久不见，你来纽约之后怎么不告诉我？说起来，你不去长老会医院任职，跑到疗养院来干什么？” 那个黑人医生也说：“没错，当时你可是我们当中成绩最好的，就算不留校任教，也不至于跑到一家疗养院来吧？” “我之前是在长老会医院来着，但那里有人找我的麻烦，你们知道的，我是来躲清静的。” “哦，提尔教授，您怎么也来了？身体还好吗？您还在教病理学吗？”席勒转头，对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说，那位老教授的脾气显然不太好，他说：“斯塔克集团的经理大半夜的打电话给我的教子，说要请我来给人看病。” 他叹了口气，打量了一下席勒，说：“我没想到是来给你看病，你有什么病？自述一下症状吧。” “教授，别这样，我已经很久没有考过试了。”席勒一边说，一边又看到了另一个身影，他走过去说：“萨曼莎，你也收到邀请了？” “席勒医生？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这次的会诊对象？” “没错，谁知道斯塔克是怎么想的？” 门外的斯塔克把头探进来看了一眼，史蒂夫对他说：“你确定这是专家会诊吗？我怎么感觉像是他们的同学会？” 斯塔克叹了口气说：“这很正常，某个圈子里的顶尖人物，都毕业于那几个学校，要么是同学，要么是校友，要么就是师生，但没关系，只要能治病就行。” 但很快，他们又听见房间里传来医生们的对话。 “萨曼莎，你的强迫症好一点了吗？我记得上次我们通电话的时候，你说你调整了药量，效果怎么样？” 金发的女医生摇了摇头说：“快别提了，那段时间我有点忙，没有按时吃药，所以有点恶化了，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对了，霍普还住在洛杉矶的精神病医院吗？他的家人没考虑过给他转院吗？” “他在洛杉矶待的挺好的，他的主治医生正是原来教他基础心理学的教授，住院期间还能深造，我还巴不得有这种好事呢。” “嘿，席勒！过来，提尔教授找你！” 席勒走过去之后，那位老教授推了一下眼镜，说：“斯塔克找我们来，应该不是治疗你的孤独症，你的症状也不需要治疗，让我猜猜，你的焦虑症又恶化了？” “稍有一点，但并不严重，这次他们可能是想治疗我的多重人格障碍。” “多重人格？你什么时候也患上了多重人格？”那位黑人医生蒂姆看向他：“还记得安吉尔吗？他前几天才打电话告诉我，他的多重人格障碍好多了，上学的时候，他总因为这个丢三落四的，还记得舞会吗？他差点把舞伴给弄丢了。” 说着，几人都笑了起来，那个有些瘦弱的医生说：“我猜，请我们来的斯塔克，对于心理学和精神病学完全没有了解，外行人总是喜欢咋咋呼呼的，一听到什么精神障碍，就觉得是绝症。” “没办法，现在还是有很多人对于心理和精神治疗不了解。”老教授叹了口气说：“你们努力学习，精研专业能力，就是为了消除偏见……” 门外的斯塔克对史蒂夫说：“我觉得这不是同学会，而是病友交流会。” “见鬼了，没病是不能当心理医生吗？” “我觉得这根本就不靠谱。”史蒂夫下结论说：“看起来他们经常互相治疗，可谁也没治好谁……” 斯塔克捂住额头说：“算了，看来这种方法行不通，我们还是去求助更专业一点的人吧。” 当天下午，斯塔克和史蒂夫来到了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当他们向查尔斯说明了来意的时候，令他们意外的是，查尔斯摇了摇头，并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史蒂夫叹了口气说：“教授，我知道，你们变种人不愿意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可能会给你们徒增麻烦，我也理解，变种人自己的处境也不好……” “不是因为这个。”查尔斯否认道：“其实我很乐意帮忙，但是这件事除外。” “为什么？”斯塔克非常疑惑的问。 “你们是想让我去治疗席勒，但是在我看来，他并不能被治疗。” “什么意思？” “他的病情……哦，不，不能说是病情，应该说是他的情况，已经超出了疾病的范畴，更像是一种能力。” “你不能要求我去治愈一种超能力，就像我不可能治愈你的智慧，或者是他的强壮一样，这没有必要。” “能力？”斯塔克和史蒂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他们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精神疾病才能被称之为能力。 “或许我这样说，你们并不能理解，如果你可以取得他本人的同意，那么或许我可以向你们展示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说他愿意配合治疗，我觉得，我们就不用再问一遍了吧？” 查尔斯又摇了摇头说：“如果你们真的想这么做，那就在晚上的时候按时睡觉，我会去找你们的。” 到了晚上，斯塔克来到了梦境当中的光辉联盟基地，顺利的见到了查尔斯，但是却没有看到史蒂夫的身影，他问查尔斯：“不是说他也要来吗？” “是的，但是……他好像有点失眠，你觉得我帮他一把的话……” “完全没问题，他绝对不会跟你计较的。” “好吧。”查尔斯话音一落，一脸迷茫的史蒂夫就出现在了梦境基地当中，他捂住自己的额头说：“我一定是太累了，不然怎么会在梦里梦到斯塔克？” 斯塔克冷哼一声说：“我就说，不是所有人都有在梦境当中控制自己意识的能力。”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查尔斯向史蒂夫解释了现在的情况，史蒂夫坐在沙发上，捂着自己的额头说：“所以，我们现在的确是在梦里，然后要通过梦境去找席勒医生？” “没错，白天的时候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同意我们晚上去拜访。” “拜访？他为什么不能来这？” “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接着，查尔斯一挥手，几人就来到了基地门外，浓郁的白色雾气包裹了他们，斯塔克构建出的那座巨大的钢铁城市在视野当中不断后退，他们在梦境当中急速穿行。 很快，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地平线上，斯塔克眯起眼睛，看向那个方向。 没过几秒钟，他们就迅速的接近了那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斯塔克和史蒂夫都看到了，那是一座巨大无比的通天塔。 转瞬之间，他们来到了这座高塔的大门前，查尔斯走上前去，拉住门环，敲了敲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席勒穿着白色的制服，这让查尔斯松了一口气。 他低声自言自语道：“还好不是之前那个圆柱头，他简直是个话唠……” 斯塔克和史蒂夫迈步走进去，刚踏入高塔内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是一座庞大、繁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通天高塔。 目光所及之处，楼层无穷无尽。 在这一刻，斯塔克和史蒂夫终于明白，查尔斯所说的超能力，到底指的是什么了。 席勒转身回去，把门关上，张开双臂，说： “欢迎来到我的思维殿堂。” 第三百八十八章 离谱的缝合（上） 在斯塔克的视野中，穿着医生制服的席勒，缓缓走上几层台阶，来到门前的空地中央，张开双臂时，从高塔顶端落下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而背后是层层叠叠，彷佛没有尽头的楼层和楼梯。 “欢迎来到我的思维殿堂。” 他们听到席勒这样说，然后又看到他放下双臂，低下头，说：“不管在何时，不管在何地，与常人不同者，被称为病人。” “但是，当你无法在一个群体中用寻常的方法取得优势，那么当一个病的最重的人，就是从这平庸枯燥的生活当中解脱出来的，唯一方法。” 他们听到，席勒的语调变得抑扬顿挫起来。 “如果你不能治疗这种疯狂，那就把它变成一种无可匹敌的力量，放弃与寻常人同流…… “做一个无畏无惧、病入膏肓的疯子。” 尽管查尔斯已经见识过这样的景象，他依旧为此刻席勒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感到惊叹。 全世界最强大的读心能力者非常清楚，人的精神世界才是他最大的魅力所在，而他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像席勒这样特殊的人，拥有如此独特又充满无可抵御的魅力的精神世界。 斯塔克和史蒂夫都沉默了，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查尔斯说席勒是不能被治疗的，或者说，他其实不需要被治疗。 如果一个人能够拥有如此瑰丽的精神世界，而只是在表面上显得与常人稍有不同，那么其实谁也没有立场去把他看作是一个病人，谁也没有资格去治疗他。 就在斯塔克刚想要开口的时候，他听见“卡啦”的一声从他身后传来，他回头，看见原本被席勒关上的大门上，挂上了一把大大的锁。 “我不喜欢不辞而别的客人，尤其是其中的某个人，还扬言要治疗我。”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既然你们已经来我家做客了，我怎么能不找点东西招待你们呢？” 史蒂夫也回头看了一眼那把锁，说：“你打算把我们关在这吗？这也算是招待吗？” “不，我怎么会用一把锁来招待别人呢？那只是为了防止你们太早离开，毕竟，我这里的访客不多，有客人来，当然要多留一会儿。” 斯塔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发现，最近这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多，并且都应验了，这种感觉刚从他心头泛起，他就听到席勒用一种平静的语调说： “我很想给你们引路，但我觉得，既然你们这么有自信，那自由参观应该也难不住你们。” “你们可以顺着左手边的这道楼梯向上走，然后一人挑一个房间，任何一个房间都可能会有钥匙，在拿到钥匙之前，你们都无法离开这里。” “那么现在……”席勒扬起头，提高声调，用一种略带兴奋的语调说：“游戏开始了！” 瞬间，席勒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斯塔克偏了一下头，看向查尔斯，查尔斯教授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能强行带你们离开这里。” “如果是我自己，我可以尝试这么做，可是史蒂夫，也包括你，你们在精神强度这方面其实只是普通人，恐怕无法接受太过暴力的穿梭方式。” “要想强行从这离开，我必须得从墙上打一个洞，可是余波很可能会波及到你们的意识体，所以……” “好吧。”斯塔克抱着胳膊，抬头看了一下高塔上的情况，他说：“我倒要看看这里会有什么。” 三人沿着席勒说的那个楼梯走上去，而令他们大开眼界的游览之旅，才刚刚开始。 刚来到平坦的走廊上，几人就看到无数的人影穿梭其间。 斯塔克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席勒迎面走过来，斯塔克想开口问话，这个席勒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斯塔克转身看向他的背影，结果左边的肩膀就被另一个急匆匆走过去的席勒给撞了一下。 “哦，抱歉！麻烦让让！”那个席勒快步从他身旁走过去，斯塔克想伸手叫住他，可又被另一个席勒撞的转了一个圈。 刚刚最后一个走过去的席勒，似乎是青少年的状态，史蒂夫好奇转头看着他的时候，又看到一个小孩跑了过去。 在天井对面的走廊上，还有席勒在打电话，也有席勒刚从门里走出来，斯塔克梗着脖子，半晌之后才说：“……我真的有点低估他疯的程度了。” “可别告诉我，这些全都是他的人格？”史蒂夫一边说，一边看着对面走廊上的情景，他有些犹豫的说：“这真的还有治疗的必要吗？” 查尔斯叹了口气说：“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我无法治疗席勒。” 他他解释道：“多重人格障碍的患者，大多数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在受到刺激之后，他们原本的人格无法承受这种刺激，于是就产生了一个新的人格，来代替他们应对某些他们无法承受的事。” “当然，有些人可能一次性分裂出多个人格，也有可能因为反复的刺激，而分裂出多个人格。” “但是分裂的人格越多，也就意味着主人格所受到的压迫会越重，他在自己意识当中的占比就会下降，这就会导致他控制身体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失去意识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这会严重的影响到患者的正常生活，因此，主人格可能会对其他人格产生非常大的恶意，不去接受他们，这会导致分离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而当主人格对其他人格产生恶意的时候，其他人格也会变得越来越不可控，甚至会做出伤害主人格的事，如果不加以干预，最后就会演变成人格之间的争斗。” 查尔斯也走到栏杆旁边，看着对面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影，他说：“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幻想过，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人格，来代替自己完成一些麻烦事。” 史蒂夫笑了笑说：“没错，在我还是个漫画家的时候，我就幻想过，如果有另一个我来代替我勾线该有多好？” “很多人把多重人格当成是一个‘方便’的疾病，他们认为，拥有不同能力和身份的人格，可以帮助他们获得更多的能力。” “这样，他们就可以逃避自己不想做的事，把那些事扔给自己的另一个人格，但实际上，这根本就做不到。” “如果不加以干预和治疗，最终都会演变成人格之间自相残杀的局面。” “所以……”斯塔克看向这个拥有无数楼层的高塔，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要分裂人格并不难，任何对于自己的意识掌控力度比较强的人，都可以做到这一点，包括你和我，托尼。” “但难的是，如何让这些人格和平相处，各司其职，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任何一个诞生的人格，都不会觉得自己是副人格，他们都会想要身体的控制权，他们都会自然而然的想要杀死主人格。” “所以席勒的主人格到底在哪里？”史蒂夫问。 “恐怕，我们必须得深入这座高塔，才能知道了。”查尔斯转身，他说：“我来过这里几次，都没有深入探索，但我必须得提醒你们，这里一定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在我所见过的分离性身份障碍患者当中，他们的一个或几个人格会具有危险性。” “这么多的人格当中，一定会有几个是极端的危险分子。”查尔斯说着，又转身对斯塔克和史蒂夫交代道：“你们应该也做过噩梦，如果在这个世界里受伤，就相当于做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噩梦，这不会杀死你们，但会损害你们的精神，可能需要几天的修养才能恢复过来。” “所以，如果你们真的遇到完全无法应对的危险，那就集中注意力，默念我的名字，我可以强行将你们带回这里来。” “虽然这样也会消耗一些你们的精神，但起码不会让你们需要躺在床上几天。” “谢谢，教授。”斯塔克打量了一下走廊上的情况，他说：“刚刚，席勒说让我们一人挑一个房间，是不是就意味着一个房间只能进一个人？” “我觉得保险起见，还是照他说的做。”史蒂夫摸着下巴说：“看来，我们必须得分头行动了。” “你去哪一层？”斯塔克看向他问，史蒂夫耸了耸肩说：“你先挑，我去哪儿都行。” 斯塔克冷哼了一声说：“你最好别轻敌，你的精神强度只是普通人，对于意识世界也没有很强的掌控力，你最好挑个简单点的房间，要不然……” 史蒂夫左右转了一下头，他把目光落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扇门上，他说：“要不就这吧。” 说着。他走上前去，打量了一下那扇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是门把手看起来像是一个积木方块，史蒂夫没有仔细看，就握住了把手转了转，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斯塔克看了一眼那个门把手，他说：“我觉得我刚才应该拦住他的，那后面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时，查尔斯也转身走向楼梯，他说：“你在这层挑房间吧，我上去看看。” 斯塔克站在走廊的中间，左右看了看，然后迈步走向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那里的门上也没有标记，但是把手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古旧的木门把手，上面还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斯塔克特意观察了一下那个符号，整个符号都是由线条组成的，外部是一个等边三角形，中心是一个正圆，正圆的中央有一条垂直的竖线。 斯塔克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符号，但他还是拧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离谱的缝合（中） “卡哒”一声，门把手被拧动，斯塔克迈进去的一瞬间恍忽了一下。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面前是微波荡漾的湖水。 斯塔克发现自己坐在了一艘小船上，手里还握着船桨……等等，手里？ 斯塔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他惊讶的发现，那上面不再有之前沟壑纵横的纹路，而是变的十分细腻，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斯塔克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但是尺寸有点不太对，他站起来，发现自己的确回到了小时候，体型变回了大约10岁左右的样子。 “你干什么？快坐下划船啊！”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回头，发现另一个和他穿着一样的孩子正对他招手。 “划船？为什么要划船？”斯塔克看向他问。 后面的那个学生叹了口气说：“你看不到前面的城堡吗？那是我们的学校，我们得划船到那去啊！” “学校？”斯塔克回头的一瞬间，背后的景象让他呆住了。 波光荡漾的湖面之上倒映着灿烂的灯火，而再向上看，一座巨大无比的宏伟城堡伫立在远方，倒映在湖面上的月光随着湖水飘荡起来，就像奇幻世界大门上飘荡的旗帜。 斯塔克有些呆滞的盯着那个城堡，灯光照映在他棕色的眼睛里，像为暮霭沉沉的夕阳重新点亮了梦想的火光。 “很漂亮，对吧？”他身后的同学感叹道：“我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已经在梦里见过它好几次了。” 斯塔克缓缓坐下，他用手握着船桨，开始划船，直到那艘小舟飘飘摇摇的来到岸上，许多和他一样穿着黑袍的孩子们，像被赶鸭子一样赶下船，然后由一个高大的身影领着走上台阶。 踏入灯火辉煌的礼堂，斯塔克抬头，看到头上无尽的星空和漂浮的蜡烛，所有和他一样的孩子们，都呆呆的仰着头，看着这幅无比奇妙又美丽的景象。 这时，一个同样穿着黑袍，但打扮看起来像是老师一样的人走过来，不停的喊着：“都排好队！小心！不要撞到旁边的人！” 斯塔克被挤在人群里，跟着他们的动作往前走，因为他下船比较早，所以一直走在前排，此时刚好能看到那个过来组织队伍的男老师。 他穿着宽大的黑袍，带着一个镜框是圆形的眼镜，额头上似乎还有一道闪电形的疤痕，斯塔克听到有人喊教授，他感觉有点奇怪，因为这个老师看起来很年轻，不像是能当教授的年纪。 他本想开口问问，可这时，坐在礼堂最前方主位的人，用汤匙轻轻敲了敲杯子，斯塔克抬头看过去，被蜡烛闪亮的光芒晃了一下眼睛。 他听到旁边的人低声的窃窃私语：“那就是校长吗？他可真年轻啊。” “是啊，我听说他之前是草药学课的教授，最近才成为新的校长呢。” “嘘，都别出声，分院要开始了！” “分院？那是什么？”斯塔克转头问旁边的人，旁边的那个学生眨了眨眼睛说：“你的父母也是麻瓜吗？但总不至于连录取通知书上的注意事项都没看吧？” “这所学校有四个学院，你会进入哪个学院，要由一顶分院帽来决定，我最想去格兰芬多，你呢？” “四个学院？它们有什么区别吗？” “嗯，我也不好说，但是我听说格兰芬多是最好的学院，很多有名的巫师都来自那里，那里的代表动物是狮子，我特别喜欢狮子……” 斯塔克听着那个学生絮絮叨叨的讲了许多有关四个学院的事，他又来回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景象，发现这里真实细致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梦。 如果这真的是个梦，也一定是个美梦，斯塔克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上面没有任何岁月带来的纹路，只有年轻活力的生命，在稚嫩的血管中跳动着。 自己这个年龄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斯塔克想，反正肯定不是跟这群孩子们一起上寄宿学校，他记得，那个时候他就喜欢待在霍华德的实验室里，摆弄那些机械零件，把一些玩具拆开，然后再装上。 斯塔克在心里推测，席勒的幼年是在寄宿学校度过的吗？这是否代表着他的某种回忆，或者是某个人格形成的原因？ 正这样想着，他就听到，之前那个年轻的男老师站在一个座位旁边，手里拿着一份名单喊名字，每当一个名字被念出来，就有一个穿着黑袍的学生从急匆匆的跑上去，然后坐到那个椅子上。 那个男老师会拿起一顶帽子放在他的头上，而令斯塔克震惊的是，那顶帽子居然会开口说话。 好吧，这就是梦，梦中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对吧？斯塔克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听见那顶帽子突然高亢的喊出：“赫奇帕奇！” 斯塔克被这声尖锐的嗓音吓了一跳，不少的学生们也和他一样，底下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讨论赫奇帕奇这个学院。 听了一会，斯塔克发现他们似乎是按照姓氏叫名字的，那轮到他应该还得一会，毕竟S开头的姓氏应该排在比较后面的部分。 可整个礼堂中等待的学生也没有多少，所以很快就轮到了斯塔克，他听到站在前面的那个男老师喊出了他的全名：“安东尼·斯塔克！” 斯塔克有些好奇的走上前去，坐到了那个椅子上，在那顶灰扑扑的帽子落到他的头上的一瞬间，他有种触电般的感觉。 “哦……哦……” 他听见一个带着戏剧腔、略显滑稽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又一个天才般的小脑瓜，让我看看……” “嘿，等等！……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我的老天！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 “……小托尼，你知道吗？你旁边站着的这位老师曾经在魔法部担任过傲罗，而且是精英傲罗，要是我尖叫出声，他会立刻把你抓起来！” “看看你的脑子里！”分院帽突然提高声调说：“塞满了乱七八糟的麻瓜知识！太多了……天呐，你的脑子是机器做的吗？需要来点润滑油吗？” “你的废话为什么那么多？”斯塔克在脑子里问。 分院帽沉默了，似乎没有见到过这么直白的学生，过了一会，他说：“你想去哪个学院？” 斯塔克刚想开口，他就听见那顶帽子自顾自的说：“如果我不把你分去拉文克劳，那可真是有损我的美名，可实际上，我也在你的心中看到了格兰芬多的勇气，以及赫奇帕奇的善良，你想去哪儿？” 我斯塔克犹豫了一下，他说：“我听说格兰芬多是最好的学院，是这样吗？” “不不不，它只是最出名的一个学院，这所学校的学院没有什么好与坏之分，只有是否适合你自己。” “你觉得拉文克劳很适合我？” “那里的创始人曾经有过一句非常有名的格言——‘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我选拉文克劳。”斯塔克毫不犹豫的说。 “好的！”分院帽再一次提高声调，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喊出那个名字，而是给了一句长长的定语： “有一个幸运的学院，将再次迎来一位不世出的天才，那就是——” 底下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他们高喊着自己学院的名字，似乎在期待下一个名人的到来，而这时，分院帽高声喊出：“智慧属于拉文克劳！” 斯塔克从椅子上走下来的时候，站在旁边的那位男老师对他笑了笑，等他走回座位的时候，学长和学姐们迎上来，对他说：“你会喜欢这里的，我们有最好的公共休息室和图书馆，以及最好的大脑。” 烛火开始摇曳起来，热闹的气氛一直在持续，灯火辉煌的礼堂当中，欢声笑语不断，等到斯塔克都觉得有些累了的时候，他们才在学长们的带领下回到自己的休息室。 斯塔克并没有上过这种寄宿学校，但他也听说过那些有关于天主教寄宿学校的传闻，他以为这里会是一个管理非常严苛的学校，所有人都是一板一眼的按照圣经上来做事，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所学校的神奇之处远不止于此。 “这是公共休息室的门，我想，你们应该都看到了，看见这个门环了吗？它是我们的守护者，你必须得回答上门环向你提出的问题，才能进入休息室。” 站在最前面的那位学姐高高的扬着头说：“分院帽认可了你们的智慧，但每年都有不少小傻瓜，因为答不出问题而被关在门外，我想，你们不会希望那是你们的。” “今天，我先示范一次，以后就由你们自己来开门了。” 斯塔克在听到门环开口讲话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多么震惊，他用“这是一场梦”这个理由，说服自己接受了这里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抛开这些之后，他觉得这一切还是挺有趣的，毕竟一本正经的回答门环的问题，这种场景可不多见。 走进休息室，这里的华丽让斯塔克有些惊讶，倒不是他没有见识，而是这种风格他以前从未见过，更像是会出现在小说或电影中的场景。 蓝色的绸缎从墙壁上滑下，一排又一排的书架贴着墙壁摆放，大大的弧形落地窗让月光洒在蓝色的地毯上，一切都显得奇妙又美丽。 就这样，斯塔克在梦里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如同常人那样去上学、听课、写作业，这些原本在他设想中枯燥乏味、完全是浪费时间的事，在被这所学校的一些风格感染之后，变得美妙了起来。 当晨光撒在他的寝室当中，斯塔克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放松，他那略显单调的童年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回忆，尽管他非常清楚，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是一场久违的美梦，依旧能够让人心情愉悦。 可惜，这种快乐的心情只持续到了第一节课的开始，斯塔克听到台上的老师说： “众所周知，开学的第一节课是魔咒课，这里会教会你们如何使用魔杖放出魔咒，当然，一年级的时候，我们学习的是最简单的魔咒。” “那些曾被众口传颂的强大魔法，你们有7年的时间，来慢慢的学会它们。” “所以现在，拿出你们的魔杖……” 斯塔克愣在了桌子前。 魔杖？ 魔法？？？ 第三百九十章 离谱的缝合（下） 斯塔克对于魔法的态度很理性，他认为，这是一种可以被利用的力量，如果有一个人用毕生时光去钻研这种力量，并将它利用到极致，那么他仍然是值得被敬佩的学者。 但是这不意味着他想要自己学习魔法，尽管从斯特兰奇那里，已经见识过了魔法的便捷，他自己也曾体会过魔法能源核心的强大，但是斯塔克始终认为，这不是一种可以被系统性学习的能力。 他所接触过的魔法，也就是斯特兰奇所使用的那种，那当中充斥着太多的神秘学词汇，充满各种模棱两可的暗示，它的学习方法甚至没有到言传身教的程度，师傅甚至都不负责领进门，从头到尾修行都是靠个人。 斯塔克更喜欢将所有事物都精确到它们能精确的极限，他希望有原因就有结果，希望投入和产出能够有一个明确的可以被量化的数值，而不是一句“看你悟性”。 因此，当他听到魔法和魔杖这两个词汇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来错地方了。 一所学习魔法的学校？斯塔克无法想象，因为在他看来，学校就是系统性的教授知识的地方，而一门根本没有任何系统教育方桉的学科，却要被放在学校里来教授，完全是误人子弟。 斯塔克愣在那想了一会，其他的学生们都拿出了魔杖，那位老师看着呆在那的斯塔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清了一下嗓子，然后用手里的魔杖轻轻一点。 一簇小小的火花在斯塔克面前绽放开，让他回过神来，他往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摸了一下，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根小木棍，拿在手上。 从昨天晚上，他就发现了这个东西，但他完全没意识到，这其实是个施法工具。 看吧，魔法就是这样，这可真是有点荒唐，斯塔克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根木棍想。 但接下来，老师教授的知识就有点出乎了他的预料，斯塔克并没有听到那些模棱两可的词汇，比如说什么感知、感应、沟通、命运等等。 他听到老师说：“首先，我要提醒你们的持杖手法，有些人喜欢用食指和拇指捏住法杖，绝大多数的巫师都喜欢这么做，但也有一些人比较特殊，他们喜欢用食指中指，或者是中指和无名指夹住法杖，这也是可以的，只看你们自己。” “但毫无疑问的是，你们需要找到一种舒适的姿势握住它，接下来要注意的是，挥动法杖时，不要太大幅度的摆动你们的手臂，而要用手腕的巧劲。” “这也正是这节课要讲到的漂浮术的要点，它的基本施法动作是‘一挥一抖’……” “首先，我们来练习挥杖，然后才能加上咒语，现在跟我一起做，一挥、一抖，一挥……一抖……” 斯塔克左右转了转头，发现其他人已经开始做动作了，他也赶忙拿起魔杖开始照做。 对于一个正常的10岁孩子来讲，这个动作也不算太难，更何况是有着成人智慧的斯塔克，很快，他就做得很好，甚至得到了老师的表扬。 在听到老师说“安东尼做的不错，让他来给大家做个示范”的时候，斯塔克矜持的点了点头说：“谢谢，叫我托尼就行。” 说着，他抬起手腕，魔杖轻挥，在空中画出一个优美的弧线，老师鼓了鼓掌，其他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做完这一切之后，托尼又愣住了，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跟这群小孩争高低？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斯塔克心中那种绝对的自信又升腾了起来，他相信，只要是可以系统性学习的东西，就绝对没有他学不会的。 “接下来，我们要讲咒语的部分，跟着我念，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一节课结束之后，斯塔克还在拿着魔杖挥动，他已经成功的让羽毛漂浮了起来，但他觉得他还可以做得更好，老师宣布下课之后，旁边的同学拉了一下他，他才反应过来。 斯塔克压抑住自己内心中那种兴奋的心情，当一个全新的领域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会会废寝忘食地去研究它，但显然，还有下一节课要听，还有更多神奇的事等着他去见证。 第二节课的老师很熟悉，正是分院那天接待他们的那个男老师，他推了推眼镜说：“我是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授，这是一门教导你们如何防御危险黑魔法的科目，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 “黑魔法防御术有很悠久的历史，许多邪恶的黑魔法师都曾利用强大的黑魔法危害巫师界的安全，而今天，我要给你们讲我曾经亲自对付过的一个危险人物，他被称为有史以来最强的魔头……” 学生们都被勾起了兴趣，聚精会神的听着，斯塔克听了一肚子的故事，有些遗憾没有学到新的魔咒。 匆匆在礼堂吃完午饭，下午的第一节课名字叫做飞行课，斯塔克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感到很兴奋，学魔法当然要学怎么飞行。 然后，当他看到一排躺在地上的扫帚的时候，他又愣住了。 “现在，伸出你们的手，对着它喊‘起来’！” 学生们都纷纷伸出手，对着扫帚大喊，斯塔克有些犹豫的站在原地，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这时，飞行课老师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斯塔克不得不缓缓伸出手，对着扫帚喊：“起来。” “砰”的一声，那把扫帚就像看见久违的亲人一样，直接拍到了斯塔克的脸上，让他踉跄了几步，摔到了地上。 周围的学生们都瞪大眼睛，飞行课的老师说：“看来我们又要有一位魁地奇的天才选手了，你和扫帚的协调性很不错。” 斯塔克捂着眼睛，抓着那把扫帚站起来，他把扫帚拿在手上，就好像在掐着扫帚的脖子一样，上下打量着它，然后又看向飞行课的老师。 果不其然，在他目光的注视当中，飞行课的老师跨上了扫帚，然后说：“现在，像我这样，骑上扫帚，双腿蹬地……” 斯塔克再次捂住眼睛，这一切都太离谱了，远远的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之内。 如果是在现实当中，有个人告诉他，让他相信一把扫帚会飞，而且还要一本正经的骑上它，用双腿蹬地，那斯塔克一定会给他一拳。 但为了能让这个梦境持续下去，斯塔克还是照做了，他刚刚跨上扫帚，还没等双腿蹬地，扫帚“嗖”的一下就窜了起来，然后直接把他带到了几十米的高空当中。 斯塔克死死的抓住扫帚的前端，他得承认，他现在是有些害怕的，穿机甲飞到几千米的高空，也是铁包肉，而现在，就算只有几十米，也是肉包铁，如果他没有抓住掉下去，肯定会摔成肉泥。 斯塔克在空中不停的和那把扫帚较劲，可是扫帚就好像有自己的思想，非要和他反着来，斯塔克让它降低，它就偏要升高，两人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飞行课的老师把他救了下来。 斯塔克咬着牙，死死的盯着那把不听话的扫帚，在飞行课结束之前，他抓着扫帚对它说：“下次飞行课，你给我等着！” 当天的最后一节课是魔药课，刚走进教室，斯塔克就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那是穿着黑袍的席勒。 席勒看到斯塔克走进来，他瞪大了眼睛，然后上下打量着他，露出一个颇感兴趣的笑容，斯塔克站在原地盯着他，但席勒却走到讲台附近，说：“都回座位坐好，课程要开始了。” “就如你们所见，这节课是魔药课，这是一门与其他学科都有些不同的课程，我非常喜欢前任教授所说的一句话……” “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 “这与挥动魔杖和释放魔咒不同，也与你们印象当中的魔法有所区别，但同样充满魅力。” 斯塔克觉得，台上的席勒和他平常见到的那个席勒医生有所不同，除了外貌和声音要更年轻一点之外，也显得更活跃一些，他猜测这可能是青年时期的席勒。 当席勒开始讲授魔药的配置方法的时候，斯塔克的眼睛却逐渐亮了起来，这事他熟啊！ 有公式、有配方、有定量，同时还有神奇又便捷的魔法，这不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科目吗？ 第一节魔药课也并没有讲什么非常复杂的配方，但斯塔克却听得很投入，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试一试。 但在真正制作魔药的过程中，斯塔克发现，这更多需要的是生物学和化学的教育背景，而不是机械工程与物理学，他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一天的课程就这样结束了，回到寝室的路上斯塔克是一个人，因此他必须单独面对门环的问题。 他走到拉文克劳休息室的大门前，然后听到那个鹰嘴门环问他：“你觉得40多支楔子够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斯塔克眯起眼睛盯着那个门环，可是门环却彷佛突然失去了生命力，一动不动。 “卡嗒”一声，大门打开了，斯塔克走进去之后，回身看了一眼那个门环，但什么也没说。 又是安静的晚上，一夜好梦。 思维殿堂第一层的走廊上，最先出现的身影是查尔斯，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显然遇到了一个不太适合他的房间。 接着出现的身影是斯塔克，查尔斯看到他来，有些惊讶的说：“我还以为会是史蒂夫第二个回来。” 斯塔克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说：“你绝对不会相信，我是因为什么，才会回到这儿来的。” 听着他语气当中的怒意，查尔斯有些好奇的问：“因为什么？” “因为一把破扫帚！” “我从一把该死的破扫帚上面摔了下来！ ！” 就在他要跟查尔斯讲述，第二天那极其不顺利的飞行课的时候，史蒂夫的身影出现了，他满脸的疲惫，嗓音沙哑的说：“你绝对不会相信我刚刚都经历了些什么……” “你们不知道我刚刚去的那个地方有多可怕！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复联大冒险！（上） “在我打开那扇门之后，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变了，我变得非常矮小，而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变得很大，我的手变成了C型，脑袋变成了一个圆柱体，就像那种常见的积木一样……”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记忆逐渐回到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 史蒂夫刚走进去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恍忽了一下，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的视野变低了，他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方块。 这时，他才回忆起自己拧动的那个门把手的形状，他耸了耸肩说：“好吧，积木人，我也玩过。”。 等到面前有些朦胧的光线散去，他才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明亮的商店里，史蒂夫饶有兴致的在商店里走着，看着那些由小块积木构成的货架，和上面摆放的商品。 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他从来没有作为一个积木小人看过这个世界，可是愉快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史蒂夫突然听见一声高亢的尖叫。 他条件反射性的在原地打了个滚，躲到了一个大型货架后面，紧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一个带着夸张语调的声音响起：“把你的钱都拿出来，就现在你不会想要挨上一枪的！” 史蒂夫探出头去，看到了一个劫匪正拿枪指着这家便利店的店老板，他刚想跑出去阻止，可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个完全没有手指的C型手，他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看到了放在便利店角落里的拖把。 便利店的柜台前，那个劫匪用枪指着店老板说：“我可是德克萨斯州来的，你最好别惹我，我在那儿有一座800多亩的农场，还有两头能让74只母羊下崽的公羊！” “知道吗？如果我扣动扳机开出这一枪，按照德州的法律，我要填报一个农场主主动防御协议的申报单，你知道那上面有多少条条例吗？有足足172条！可我一条都不打算遵守，哈哈哈哈哈！” “好了，现在我要开枪了，什么？你已经把钱拿出来了，不！没有用！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砰！”一柄拖把直接把他拍到了墙上，拖把缓缓放下来，露出史蒂夫的脸。 就在这时，史蒂夫头顶上方的玻璃窗传来“哗啦”的碎裂声，一个穿着黑衣的积木小人降落在了房间内，他说：“住手！你这个邪恶的劫匪！我是蝙蝠侠，我会让所有罪犯付出代价！” “……等等，他怎么倒在地上？这是什么新型的抢劫方式吗？”那个自称蝙蝠侠的黑色小人低头看着地上的劫匪，史蒂夫抡起拖把，叹了口气说： “感谢他和你一样，喜欢在动手之前念这么长的台词，不然我就没机会击倒他了。” “噢，你是谁？等等……等等……我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种令人讨厌的大道理的味道，你姓肯特吗？” “……不，我姓罗杰斯，你是谁？你叫蝙蝠侠？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没错，我就是蝙蝠侠。”那个黑色的积木小人走上前，他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怀疑的表情，然后说：“从你刚才抡拖把的速度和力度来看，你应该不是个普通人，你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呃，我确实不是普通人，但我来这是想找东西的，你有见过一把钥匙吗？” “钥匙？你指的是什么钥匙？是真实的钥匙，还是概念学上的钥匙，亦或是哲学意义上的钥匙？” 这史蒂夫觉得现在的场景很滑稽，因为他正在试图对一个积木小人解释自己来里的目的是什么，可是现场的气氛却让他不得不用一种严肃认真的态度对待这个积木小人，因为这整个世界都是积木构成的，他自己也变成了一块积木。 史蒂夫和蝙蝠侠一起往外走，边走他边说：“这是一个疯子的思维殿堂，而现在，我们被困在了这里，必须得找到钥匙才能出去，我只是随意的打开了一扇门，就来到了这里……” “思维殿堂、钥匙和门？”蝙蝠侠很敏锐的抓住了重点。”我不知道你说的这几个概念是什么，但我会调查他的，如你所见，这里是哥谭……” 就在这时，一束突如其来的光线晃的史蒂夫睁不开眼睛，他用手臂挡住自己的双眼，再放下时，他看到，漆黑一片的天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蝙蝠形状的灯光图桉。 他听到旁边的那个积木小人说：“噢，该死的看来，又是小丑帮的家伙在城里作乱了！我得去阻止他们！” “小丑帮？那是谁？”史蒂夫有些不解的问。 “那是一群疯子，他们擅长制造爆炸和绑架桉，而目的就是为了逼我出现。” “我可以和你一起过去吗？我可以帮你对付他们。” “不……不……”蝙蝠侠摇了摇头，史蒂夫竟从他的圆柱形的脑袋上，看出了一丝深沉和神秘。 “我与小丑是宿命般的对手，他出现的地方，一定就有我的存在，而我在的地方，他就一定会出现，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战斗！” 史蒂夫看着那颗圆柱脑袋上颇为严肃的神情，他只能点了点头说：“好吧，那你介意多个观众吗？” 两分钟后，史蒂夫来到了一幢大楼的楼顶，他看到他对面的那幢大楼上，一个绿色头发、穿着紫色西装的小人，正站在一群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小人面前。 由于距离太远，史蒂夫不是很能听得清蝙蝠侠和那个叫做小丑的积木小人在说什么，但反正他们两个站在楼顶讲了快一个小时的话。 史蒂夫在心里想，还好，被绑着的都是些积木人，没有血管，否则这么长的时间，肢体可能都要因为缺血而截肢了…… 他正这样想着呢，就听见“轰”的一声爆炸，对面的整个大楼都被炸塌了，史蒂夫眼睁睁的看着无数零件伴随着爆炸声飞舞出来。 爆炸的余波也冲击到了他这里，准确来说，史蒂夫是被崩开的一块小积木砸到了胳膊。 更离谱的是，原本规模不大的爆炸，却弄出了好像核爆一样的冲击波，直接把史蒂夫震飞到了上千米开外，就好像一个夸张的动画镜头一样。 史蒂夫又是一阵恍忽，再醒来时，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站起来时，突然发现自己身体的重心有点不协调，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整个左边的手臂都没了。 他又在心里想，还好我也是个积木小人，不然这会，可能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了。 他刚想寻找一下自己的手臂，就看见一个穿着奇怪武士服，手里还拿着一根荧光棒的积木小人朝他走了过来，他看到史蒂夫的样子，然后对他说：“你是被刚刚的轰炸波及的吧？” “这是哪里？”史蒂夫疑惑的看一下他手上的那根荧光棒，说：“你手里拿的又是什么？” “这是光剑啊，你不认识吗？你是哪里来的？” “我刚从一个有点奇怪的城市过来，我本来来这里是想寻找钥匙的，你见过像钥匙一样的东西吗？” “没有，不过我正要前往尤达大师的居所，他是一位见多识广的人，如果你要找什么东西的话，说不定他会知道。” “好吧，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嗯，这个倒是可以，可是你的手臂没有了……”那个奇怪的武士转头看了看周围，说：“哦，这儿呢。” 说着，他走到一个废墟旁边，在一堆小块的积木残骸里，翻找出了一条手臂，然后又走到史蒂夫的身旁，把部件安在他的身体一侧，使劲一摁，“卡嗒”一声，史蒂夫就发现，自己的手臂恢复了知觉。 “不过光有手臂也不行，你还缺一只手呢，快来，我们在这翻翻，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零件。” 史蒂夫无语的看着自己那只手臂，他很确定那不是自己丢掉的那一根，但是话又说回来，所有积木小人的胳膊长得都一样，反正都是长方体，凑合着用一下也没什么不行的。 于是，他就跟着那个武士一起来到废墟堆翻找了起来，还别说，不但找到了一个手部零件，还找到了一把丢在这里的光剑。 史蒂夫把那个没亮起来的光剑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说：“这是武器吗？要怎么启动？” “平心静气，感受你体内的原力……” “原力？那是什么？” “啊，如果你没有原力的话，按一下键上的按钮也行，只要亮起来就可以……” 史蒂夫捏了一下手柄，“嗡”的一声，那根光秃秃的手柄前端就出现了一道闪亮的光束，史蒂夫把那把剑放在自己面前看了看，他笑着说：“这也太方便了吧？平时作战的时候只需要拿个剑柄，然后按一下，就能变成一把近战武器，这东西杀伤力怎么样？” “你也对原力剑感兴趣吗？那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去找尤达大师，他会为你解释这一切的……” 史蒂夫熄灭了光剑，然后说：“走吧，我还真有点感兴趣。” 他们两个边走，史蒂夫边解释道：“以前我都是用盾牌作战的，那是个相当好用的兵器，既可以用来防御，也可以丢出去，用来进攻。” “但其实我也考虑过一些更锋利的近战武器，可是，攻击距离够长、杀伤力够大的武器，往往体积都很大，不方便携带，可是想要轻便，攻击距离肯定就会变短，那我还不如用盾牌呢。” 说着，他又看向自己手里那个只剩下一个把手的光剑，他说：“虽然我也不是没尝试过伸缩武器，可是它们受限于材料，大多不那么好用，但这把剑看起来却挺有意思的。” 说着，他用自己刚刚安上的手，靠近光线的光束部分说：“和激光还不太一样，不用担心伤到自己能量武器，有意思……”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像被轰炸的废墟的时候，突然之间，一群穿着白色盔甲的积木小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个武士立刻拿出光剑，做出战斗的姿态，他说：“小心！是敌人！就是他们绑架了来亚公主！” 史蒂夫掏出光剑，学着前面的那个武士做出一个防御的姿态，他转头问：“我叫史蒂夫，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卢克。” 说着，两人挥动光剑对上了那几个穿着白色盔甲的积木小人。 挥舞起光剑的时候，史蒂夫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砍到的是塑料做的积木小人，但是光剑的手感的确很不错，看起来光束应该是没有重量的，但实际上挥舞起来的时候，却能感觉到很明显的打击感。 就在他砍得正起劲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小人围了上来，史蒂夫和卢克不得不背对背，手握光剑，面对海量敌人的围攻。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感觉到大地一阵颤抖，”轰隆隆”的声音从远方传传来，转瞬便逼近了面前。 无数的零件飞舞之间，史蒂夫看到，一头巨大的积木恐龙跑了过来，把脚下的那些白色盔甲小人全部踩成了零件。 史蒂夫本以为那是援军，可是在看到骑在恐龙背上的那个长得像席勒一样的积木小人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不幸的是，这种预感成真了。 “所以，你是被恐龙踩死的？”斯塔克一边憋着笑一边说。 史蒂夫捂住额头说：“我怎么知道一个看上去像科幻片一样的地方，会突然窜出来一头恐龙？？” “而且席勒还骑在恐龙的背上，我一不小心晃了神，所以就没躲开……” “对了，教授你去的那个房间是什么样的？”史蒂夫看向查尔斯问。 查尔斯摇了摇头说：“我甚至没办法向你们描述它，因为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那看起来是一个有着各种各样游戏的房间。” “我碰见了一个小男孩，他给了我一个球，让我去抓什么精灵，他说的话我都能听懂，可是他的意思我不是很理解，我在那里转了转，发现实在是弄不明白，于是就出来了。” 斯塔克叹了口气说：“我觉得席勒就是故意的，什么随机挑选房间，肯定是故意找了我们不擅长的房间，好把我们困在这里。” “我们得想想办法，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吧？”史蒂夫捂着额头，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像查尔斯说：“教授，你可以把其他人叫进这里来吗？” “理论上来说，进出的过程是一样的，我都得在墙上开个洞，嗯……不过如果席勒同意的话，他可能也可以走侧门进来。” 斯塔克看向史蒂夫问：“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把更多的人拉进来困在这？” “你没发现吗？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的朋友们当中却有能解决的，比如，斯特兰奇擅长魔法，彼得擅长游戏，至于恐龙，我想康纳斯这个生物学家应该有办法吧？” “查尔斯教授，你帮我们问问，能不能让更多的人进到这里来？我们得合作，才能解开这些谜题。” “好吧，你们等一下。”说着，查尔斯闭上眼睛，似乎在和席勒交流，过了一会，他睁开眼说： “没问题，他同意了，不过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他们进来，也就同样被困在这里了。” “我相信，如果我们齐心协力，肯定能解决问题。”史蒂夫坚定的说。 虽然他手上没有盾牌，但是他还是举起手臂说：“复仇者联盟，集结！”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复联大冒险！（中） 彼得和斯特兰奇被拉进思维殿堂的时候，还有点懵，斯特兰奇已经习惯了在入睡之后来到梦境基地，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这次降落的地点不在那个熟悉的高层会议室当中，而在一个高塔的走廊上？ 彼得纯粹是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他记得他上一秒还在游戏机前面打游戏，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查尔斯看着彼得无奈的说：“孩子，我不是那种古板的家长，但是凌晨3点还在打游戏，实在是有点……” 彼得挠了挠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看着斯塔克那不太好的脸色，彼得解释道：“也不是天天都是这样，只不过最近有款新游戏发售了。” “说起来，这到底是哪里？我怎么突然就来这了，还有，你们怎么也都在这？” 彼得皱着眉说：“我的蜘蛛感应完全没响，你们是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查尔斯对刚来的两个人解释了一下这里的情况，然后他说：“康纳斯博士也在熬夜做研究，但是因为他正在做的研究非常重要，突然停止可能会比较危险，所以我就没有把他拉到这来……” 斯塔克“切”了一声说：“你当时直接催眠把我拉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查尔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现在也可以把他拉过来，只要你能接受明天纽约城里有几百只大蜥蜴在跑就行。” “还是别了！”史蒂夫立刻出声道。 “查尔斯教授，你刚刚说的我都理解了，所以我现在要干嘛？”彼得问。 “我们先去我的那个世界研究一下魔法的问题。” 史蒂夫没有提出异议，他只是说：“你确定可以多人进去吗？” ·我们可以先试试，如果不行，再让查尔斯教授把我们拉出来，反正他们两个是刚进来，精神比较充沛，可以承受一次失败。” “你们一起进去吧，我留在外面以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查尔斯转身走向栏杆，其他几人都跟着斯塔克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那里走。 斯塔克最先走进门，他恍忽了一下之后，又回到了那艘小船上，他身边坐着的正好是跟他一起进来的三个人，几人都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看着对方的样子，不由得傻笑起来，灯火映在童真的脸上，让他们的眼神比星光更亮。 令人比较意外的是，其中最瘦弱的是原本最强壮的史蒂夫，他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还戴着一个眼镜，看起来像是学校当中最常出现的那种书呆子的。 彼得没有太大变化，因为他本身年龄就不大，只是等比例缩小了一点，脸看上去差不多，小时候的斯塔克和斯特兰奇长得都挺好看，只不过斯塔克的眼睛格外的闪亮。 除了斯塔克之外的三人，都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和身体，斯塔克回头喊道：“别笑了，快划船，我们要快点下船，站在前排才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从划船、下船到来到礼堂的流程一模一样，就彷佛从头再打了一遍某个游戏。 只不过，这次第一个被喊到的是彼得，他走到椅子前面的时候，想用手去抓那个帽子，但被分院帽一偏头躲开了，等到帽子戴到他头上的时候，他还是想用手去抓帽檐，好在及时被老师制止了。 “你是怎么工作的？你有大脑吗？你的腿在哪里？在帽子里面，还是你的帽檐？”彼得吐出一连串问题，接着他继续问：“他们说你能根据不同人不同的品质，把他们分进学院里，那你是凭什么判断一个人的品质？” “你分院过多少的学生？有没有分错过？要是分错了怎么办？” 接着，彼得就听到分院帽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之间，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在礼堂里： “格兰芬多！ ！ ” 接着分院的是史蒂夫·罗杰斯，他走上前，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个帽子，然后乖乖的坐到了座位上，老师把帽子放在他头上的时候，分院帽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嗯……” “坚定、善良、勇敢，孩子，你真令我惊讶，你有如此之多美好的品质……” 史蒂夫在刚刚的路上，已经听斯塔克初步的介绍过了四个学院，他问分院帽：“我比较适合哪个学院？” “实际上，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都挺适合你的，拉文克劳也可以，主要看你想选哪个学院，需要我为你介绍一下吗？” “格兰芬多是旷野上的狮子，他们勇敢过人、无所畏惧，总是冲在最前面，当然，有时也会因为莽撞闹出不少乱子。” “赫奇帕奇是洞穴中的小獾，他们善良、团结、乐于分享，可有时也会因为过于多愁善感而踌躇不定……” “哦！等等！我感觉到了……在这一方面，你无法欺骗自己，你属于——赫奇帕奇！” 底下人数最多的那个桌子，发出了剧烈的欢呼声，史蒂夫笑着走过去，和他们握手拥抱，分院帽说的没错，在听到赫奇帕奇的品质的时候，史蒂夫的内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应该属于这里。 斯特兰奇坐上去的时候，分院帽沉默了很久，然后他问：“你的脑子里有许多古怪的东西，这是哪里来的？” “别在意这个，我要去哪个学院？” “不不不，我必须得提醒你，你脑子里有很多堪称禁忌的知识，这可能会危害到你的安全，如果你不告诉我它的来源，我现在马上就要喊出声，让老师来制止你和你的父母。” 分院帽语气严肃地说：“真令我没想到，大战之后，竟然还会有纯血父母教给自己的孩子这些禁忌的黑魔法知识，你来自哪个家族？……嘿，等等，你姓什么？斯特兰奇？你该不会是来斯特兰奇家族的旁支吧？” 还没等斯特兰奇解释，分院帽似乎就自己脑补出了一切，他说：“好吧，这些纯血家族永远都是如此大胆，以为换个名字我就看不出来了吗？” “这所学校已经存在了上千年，某些规矩我也清楚，如果你不想你的秘密被发现，那最好还是……” “斯来特林。” 分月帽在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有些低沉，完全不似以往的高亢和兴奋，就像从遥远历史中传来的回音。 而迎接斯特兰奇的那群人，也远没有其他学院那么热情，他们只是站起来矜持的朝他点点头，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走上前去，和他握了握手，说：“欢迎来到这里，你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的，因为我们是斯来特林。” 分院结束之后，各回各家，非常神奇的是，四个人分到了四个不同的学院，于是他们只能等到两个学员一起上课的时候，才能凑在一起。 第一节魔咒课是拉文克劳和斯来特林一起上，因此，斯塔克可以和斯特兰奇交流一下魔咒的用法。 因为斯塔克已经学习过一遍了，所以他非常自如的使出了漂浮咒，斯特兰奇没有动作，他只是专注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根魔杖，若有所思，斯塔克看到他的动作，问：“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吗？我从这根魔杖当中看到的并不是一种力量。”斯特兰奇直愣愣的盯着那根魔杖，像在回忆什么一样，说：“如果你在卡玛泰姬生活过一段时间，就会明白，魔法和人类社会是完全脱节的。” “你在人类社会当中所见到过的教育、生产和分配，在魔法界当中完全不适用。” 他把手里的那根魔杖转了转，说：“最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个梦境当中，竟然会有一个专门制作施法器具的行业，你听到他们说了吗？有一条商业街，还有一个卖魔杖的商店……”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接着说：“在现实当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使我们有原材料、有方法、有生产者，也没有那么多的客户。” “为什么？”斯特兰奇自问自答道：“因为魔法现在还是一个无法被普及的科目，一个人能否学会它，看的不是他的学习能力、努力程度或者是所付出的时间，而是他的运气。” 说着，他又抬头看黑板，说：“而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购买者和客户，我想，答桉就在这里。” “他们拥有一套完善的教育体系，看到了吗？有老师、有学生，甚至有课本和作业，他们在这里学习、成长，然后毕业，成为巫师界中的一员，在这片世界里各司其职。”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从迈入宇宙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想，卡玛泰姬守护地球的使命并不会因为人类的发展和强大而结束，相反的，宇宙当中有无穷无尽的挑战在等着我们。” “魔法作为人类能够掌握的一项最为特殊的能力，它未必会是最锋利的矛，但一定是最坚实的盾，如何让这面盾牌变得更加坚硬，以应对宇宙当中接踵而至的危险，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毫无疑问的是，要走魔法与科技并行的道路，魔法所不如科技的，就是它的普及性。” “在小学的时候，普通的人类会从认识数字、做加减法算术开始，一路学到大学的高数，而魔法没有这个过程。” “会不会是因为魔法本质的原因，你们不是在向魔神借力量吗？”斯塔克问。 “没错，但是学会如何借来力量，只是魔法的第一步，人类的魔法之所以神奇，就在于我们研发出了独一无二的魔法技术。” “你在仙女座的几个文明当中，看到了同我们一样便捷的传送门吗？强大如克里人，他们拥有镜像空间吗？能够利用深红绸带吗？” “你觉得是他们不想这么做吗？” “人类的创造力放在任何领域都是瑰宝，但魔法的问题就在于，要掌握这些技术的门槛太高了。” “正因为我们向宇宙魔神借来力量，所以年龄小的法师不被允许借那些过于强大的力量，因为他们无法控制，可是越不练习，就越不会控制，所以只有其中天赋异禀的佼佼者，才能在这种盲人摸象的状态中掌握这些魔法技巧。” 斯特兰奇低头，看向那根小木棍，他说：“这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路，虽然那些刚刚加入卡马泰姬的孩子们不能直接向魔神们借来力量，但完全可以由年龄大的法师借来力量之后，将力量制造成如同这根魔杖一样的魔法物品。” “这样，年龄小的法师也有了可以逐步熟悉魔法的机会，如果再配合上这所学校一样的制度，循序渐进，慢慢学习，或许普及魔法就有了可能。” “但问题是，借力量的代价怎么办？谁来付？” 斯特兰奇有点诧异的看了斯塔克一眼，他说：“付代价？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忘了吗？之前的几次会员礼物，还有魔神们交的会费，就算大法师们马力全开，都够我们用到下个世纪的了。” 斯塔克一拍脑门，他忘记了现在卡玛泰姬已经从买主变成了中间商，吃完原告吃被告。 “其实我最想学的就是制作魔杖的技术，但我们好像无法离开这个学校。”斯特兰奇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遗憾的说：“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一种方式，能够平稳又高效的生产出魔法物品？” “卡玛泰姬没有这种方法吗？”斯塔克有点好奇的问。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就连至尊法师要制造一件用来护身的宝物，都要看运气，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可这里……”斯特兰奇转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学生们说：“哪怕是年龄最小的法师们，都人手一根魔杖。” “不止如此，我听说还有什么四个学院创始人留下的宝物之类的，要是能看一眼就好了。”斯塔克摸着下巴说。 其实斯塔克对铸造这方面也很感兴趣，虽然是魔法铸造，但未必不能被他利用起来，毕竟，他还有一个魔法的能源核心。 第三百九十三章 复联大冒险！（下） 到了下午，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一起上魔药课，看到走进教室的席勒教授，彼得丝毫不感觉意外，毕竟，据查尔斯教授所说，这是席勒医生的梦，会有他本人很正常。 彼得轻车熟路的对席勒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鼓捣那一大堆的魔药原料。 他搓了搓手，并没有立即用手触碰任何东西，而是在心里先默念了一遍实验条例，他把桌子上下都翻遍了，也没发现防护服和手套。 等到席勒把开场白讲完，把理论知识教完，他才举手问：“教授，我们就这么开始吗？实验安全条例不需要讲一下吗？” 然后他在桌子里面转了一下身，说：“我们不去准备间吗？那在哪里换防护服？” 席勒摇了摇头说：“彼得，这是魔法……” “可是魔法也得注意安全啊！如果配置不当引发爆炸，疏散通道在哪里？” 席勒有点无奈的说：“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对的，但是有我在这里，我会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的。” “真的吗？”彼得眨了眨眼睛说：“魔法真有这么神奇吗？” 说着，没等席勒答复，他就开始了流畅的操作。 第一课教授的内容非常简单，其实就是分拣草药、切碎、处理鼻涕虫，学会控制坩埚温度和搅拌。 但是显然，在化学实验室和生物学实验室待了很久的彼得，并不打算止于此，首先，他开始对鼻涕虫进行解剖。 做实验的彼得身上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让人有些不敢靠近，尤其是他在按照标准解剖流程对付一只鼻涕虫的时候。 终于弄明白了鼻涕虫的生理构造，在分拣切碎草药的时候，他又开始摆弄那个用来称量的黄铜天平，并且充分的质疑了它的精准程度。 在倒入坩埚搅拌药水的时候，他又提出了一大堆的疑问，比如坩埚的耐腐蚀性、药液提取工具的精确程度、保存容器的密封性等等。 而且最让彼得不能理解的，就是最后对着药水挥魔杖的那一步。 彼得看着自己手里的魔杖说：“我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祈祷仪式吗？用这根小木棍挥舞一下，然后就能产生某些化学反应？” 站在他桌子旁边的席勒说：“彼得，你对于魔法就没有什么奇妙的幻想吗？你在做实验的时候就没想过，可以跳过某些繁琐的步骤，直接成功吗？” 彼得摇了摇头说：“在任何化学和生物学的实验当中，每一步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如果那些曾经发明公式和定理的科学家们，因为觉得麻烦就跳过某些步骤，那也就没有现在的科学界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对这些其他人觉得复杂而麻烦的步骤感兴趣。”彼得笑了笑说：“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枯燥乏味的，相反，这种像魔法仪式一样的东西，反而让我觉得有点不可靠。” “但是，这也让我有了点新的想法，如果其实魔法界也有这种类似化学实验一样的课程，那魔法是不是也是一种特殊的催化剂？它会不会和某些材料发生特殊的反应？从而能够研制出一些新的药品？” 彼得已经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当中，他说：“魔法能量会不会就是人们一直所幻想的那种，能够和任何分子发生反应的以太能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把它应用到医学药品的开发当中，很有可能可以治愈许多目前人类医学水平无法治愈的疾病……” 就在彼得灵感迸发的时候，突然之间，他的视野内弹出了一个弹窗：“未成年人本日游玩时间已结束，感谢体验。” 瞬间，一片白光笼罩了彼得的视野，他再睁开眼时，就已经回到了思维殿堂的走廊上。 同样突然被踢出来的还有正在学校里参观、构想魔法学校结构的斯特兰奇，学习和练习魔咒正投入的斯塔克，以及在飞行课上玩的不亦乐乎的史蒂夫。 几人被踢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茫，斯塔克捂住额头问：“怎么回事？系统错误了？我怎么看见了一个弹窗，然后就被踢出来了？” 史蒂夫回想了一下说：“好像是说什么……试玩时间已结束？” 斯特兰奇翻了个白眼说：“你没有看到最重要的一句，‘体验正式版，请前往思维殿堂大厅充值购买’。” 说完，他就大喊：“席勒！出来！我知道你要开始推销了，你这个该死的骗子和奸商！” “如他所愿。”席勒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中央，他张开双手说：“感觉如何？” 斯塔克看着席勒的笑脸，瞪大眼睛说：“等等，你把我们关在这里，让我们从你的思维殿堂当中找钥匙，才能出去……” “然后你现在告诉我，用来找钥匙的房间，是有试玩期限的，需要我们自己花钱购买游玩时间，才能找到出去用的钥匙？？？？” 斯塔克斯特兰奇和史蒂夫都瞪着席勒，这逻辑不管怎么听都非常离谱，席勒却理直气壮地说：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找到这儿来的？” 斯塔克一巴掌拍在额头上，说：“该死的！这是个陷阱！他就是想把我们骗进来，然后推销！” “别这么说，来，看一下你们面前的弹窗，全3D虚拟沉浸式穿越体验游戏，不占用白天时间，仅在梦中进行，拟真度高，寓教于乐，是你激发灵感的不二选择……” “收费方式科学合理，既支持点卡，也支持月卡和季卡，同时，根据消费力度不同，提供丰厚返利，同时有120级会员制度，成为会员可以调节游戏难度模式，解锁新地图和新服装……” “也支持外观礼包的单独购买，现在，购买魔法学院入学甄选套装，还附赠多人对角巷商业街地图一份，可供四人进入，一次畅玩不限时。” 伴随着席勒的讲解，密密麻麻的氪金页面出现在了几人面前，彼得捂住额头说：“天呐，我想起了我邮件里那些该死的垃圾广告……” “当然了。”席勒画风一转说：“虽然你们非常没有礼貌的闯到我的思维殿堂里来，还扬言要治疗我，但是我这个人是很大度的，如果你们就是不想在这消费，我也提供另一种选择。” “只要你们一人购买一枚梦境硬币，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你们追着我跑了半个纽约，以及闯到我思维殿堂的账，我就不跟你们算了。” “我们选这个。”史蒂夫想也没想的说道：“一枚梦境硬币多少钱？” “100万美金，但支持其他方式付账，比如……”席勒看向斯特兰奇说：“支持魔法能量付账。” “另外，20岁以下及80岁以上人群免费游玩，但是未成年人会受到每日游玩时间限制，限时一小时，如果不想被限制，必须用家长的身份进行开户，同样需要购买游玩时间……” “我付账，我们走！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个奸商得逞的！”斯塔克转身就走。 席勒一打响指，几枚硬币落在了几人头顶，他们转身就要往外走。 此时，席勒那恶魔低语一样的声音，又在几人耳边响起：“忘了说，新手礼包的购买价格也是一枚梦境硬币，包含魔法学院和积木世界以及游戏世界这三个世界的新手入门套装……” “魔法学院的新手入门套装当中，包含一套全新的学院徽章和定制围巾，一把全新的魔杖，以及一个可供一人游玩的对角巷地图……” 几人的身影僵住了。 “同时，还有首充福利，现在首充金额达到一枚梦境硬币，即可解锁自由通行证，不受限制的来往于可游玩的世界，首充达到6枚梦境硬币，即可解锁高级通行证，完成一系列通行证任务，获取专属的赛季外观和奖励……” 彼得转头低声对斯塔克说：“斯塔克先生，反正都要花100万美元，要是买礼包的话，既可以自由出入，又可以继续玩刚才的游戏，还有一大堆东西……” “你看不出来吗？彼得，这是消费陷阱！” “我要充值。”斯特兰奇转身非常干脆的说：“魔法能量可以付账，对吧？我要充值6枚梦境硬币，给我对角巷地图，那里有魔杖商店……” 斯塔克瞪大眼睛看向他说：“你这个叛徒！” “彼得说的没错，同样的价钱还送一大堆礼物，傻子才会只买一个门票，结账！” 斯塔克叹了口气，他刚把头转过去，就看到彼得满含期盼的眼神，斯塔克举起双手说：“好吧，好吧，彼得你这个傻小子，我给你付账，行了吧？” 彼得欢呼一声，跑到了席勒那边，结账斯塔克摇了摇头，打算往外走，这时却听见席勒说：“彼得，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讲的赛博坦星球的故事吗？” “我记得，之前我在诊所住的时候，你给我讲了一个满是机器人的星球的故事，他们来地球为了寻找什么火种，还能变成汽车，还挺有意思的。” “是啊，那是一颗充满机械生命的瑰丽星球，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发展出来的，那些火种又是什么？当然了，这也比不上死星和克隆人技术，听起来就是个高科技的玩意，对吧？” 斯塔克的耳朵“曾”的一下就竖起来了。 这时他又听到席勒说：“当然了，还不止如此，战争模拟游戏也挺有意思的对吧？你听说过一个传说吗？就是NAZI变成了僵尸，还有被污染的德军总部……” 史蒂夫的耳朵也“曾”的一下竖了起来，几秒之后，两人对视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一直在旁观的查尔斯无奈的笑了笑，这时，他又听到席勒说：”当然了，也提供免费的训练靶场，有各式各样独特的生态系统和敌人可供训练使用，不光适配普通人类，对有特殊能力却惧怕对现实造成破坏的超能力人类更是绝佳选择。” 最后，这场梦境中的大冒险，以一个并不意外的众人氪金结局结束了。 复联的众人获得了新的灵感和体验，席勒赚了一大笔钱，人类或许又将在未知的道路上迈出新的一步。 第二天早上，从床上醒过来的斯塔克，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等等，我们去找席勒是干嘛来着？……对！九头蛇！那个九头蛇的人格呢？？？” 那个九头蛇的人格，此刻正被一个白衣服的身影追着，在思维殿堂跑第1300多圈…… 第三百九十四章 氪金的好处都有啥（上） 晚冬的天气又开始变得无常了起来，明明昨夜是冰冷彻骨的寒夜，可早上起来，却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 在喜马拉雅山的山巅上，天空的蓝就彷佛是浓郁的颜料洒在了白色的画布上，除了偶尔的几片云露出白色的间隙，其余的地方都是鲜艳到有些不真实的蓝色。 一缕鸟鸟的炊烟升起，远处的号角声低沉而悠远，拄着拐杖的旅人在山脚下眺望着山边，可他看不到的是，一座神秘又古老的圣殿，就在他目光所及之处的最远方，静静的伫立着，俯瞰人世间的一切。 充满古老东方韵味的檐角上，还残留着昨夜的冰晶，屋檐上也挂着一条一条的冰棱，檐下正堂的窗框当中，一只手拿着三根香，插在香炉当中。 略带粗糙的双手收回去的时候，露出卡玛泰姬大管家法师王的面容。 收回去的双手合十起来，王闭上眼，静静的冥想着，可就在这样一副安静祥和的画面当中，却突然出现了不合时宜的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黄色法师袍的小法师“噔噔噔”的从门前的台阶上跑进来，王听到了声音，但并没有回头，只是有点叹息的说：“安，我说过很多次了，进入大殿的时候要轻一点，你得学会心如止水，才能更好的体会神秘力量对你的感召……” 那个小法师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听到王的话，他一脸为难，只能慢慢的走进大殿里，行了个礼，然后说：“不好了，大法师，至尊法师又跑到后院的池塘里去看那些仙鹤了！” 王“曾”的一下睁开眼睛，瞬间转身盯着那个小法师说：“仙鹤？？他又要干什么？？？” 说着，他也顾不上心如止水了，连忙加快脚步，跟着那个小法师走出大殿，一边往台阶下面跑，一边抱怨道：“至尊法师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先是弄来了一大堆没用的木材，然后把它们削成木棍组合在一起，又要去找什么凤凰的羽毛、龙的心弦，他又要对仙鹤做什么？该不会……” 说到这，王是越来越急，他索性挥动手臂，直接打开了一道传送门，然后迈了进去。 到达湖边之后，就看见斯特兰奇正站在湖边的凉亭上，抱着一只仙鹤研究。 卡玛泰姬虽然是魔法圣地，可是也养了不少的动物，陆地上的有牛、羊、马和鹿，水里的有野鸭、天鹅和鹤，天上有大雁和鹰，后山还有两片不小的农田，许多法师们修炼之余都会来这里耕种。 王急匆匆的跑上前去，看着斯特兰奇问：“至尊法师，您又要干什么？我的天！快把它放下！羽毛上都是水！” 斯特兰奇抱着那只鹤，抚摸着它修长的脖子说：“没什么，我就是看看它能不能送信，前两天我抓了一只鹰，可是它实在太不老实了，信封根本绑不上去……” 说着，他又看向怀里的那只鹤说：“它倒是挺乖的，可不知道飞行能力行不行……” 王叹了口气，他一转头，就看到了之前被斯特兰奇堆在那的一堆木料，他问：“至尊法师，您到底想干什么？要是想制作什么的话，完全可以交给擅长制作魔法器具的大法师。” “就算您想自己练习，也不必一下弄来这么多材料吧？而且我没听说有哪个魔法器具是用木头来做的？一般来讲，还是特殊的金属魔法亲和性会比较好。” 斯特兰奇把那只鹤放下，站了起来，然后走到那堆木料旁，说：“我只是在做一个实验，王，据你所知，卡玛泰姬中有专门研究材料性质的法师吗？” “材料性质？您指什么？是指哪种材料比较好用吗？”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就是他们的硬度、密度、可燃性、魔法亲和力、魔法承载能力、魔法输出能力等等。” 王摇了摇头，斯特兰奇更无奈了，他问：“那你们是怎么确定某种魔法器具要用什么材料的呢？” “大法师们会阅读一些制作魔法道具的典籍，上面记载了许多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一般来讲，我们都会用那上面的配方，因为如果使用别的材料的话，失败的概率太高了。” 王叹了口气，露出了一个怀念的表情，他说：“虽然我们现在富裕了，可是还是得节省着用，说不定哪天能量就没了，还要去借。” “借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必须精打细算每一点力量，把它用在刀刃上。” 斯特兰奇听着都觉得心酸，他说：“所以，是因为试错成本太高，所以才没法开发魔法材料学？” “差不多吧，除此之外就是，其实现有的材料种类已经不少了，光是金属就一共有四种，布料更是有十几种，不管是做盔甲、法袍、披风还是首饰，都够用了。” 斯特兰奇深吸一口气，然后叹出来，说：“你知道吗？我在别的地方得到了一种新的思路，他们那里的人用一种木材加上一种材料，制作成一根法杖，然后就可以用它来施展魔法。” 王皱着眉，似乎在思考斯特兰奇所说的可能性，思考了一会，他摇了摇头说：“不太可能，魔法并不是凭空产生的，只能来自于宇宙本源的力量。” “但是，人类的生命形式是没办法直接使用宇宙本源能量的，所以我们才得去问魔神借。” “除非您说的那种法杖，能够让人类变成可以直接使用本源能量的生命形式，否则就不可能让普通人学会用魔法。” “我想要的不是让普通人直接可以使用魔法，而是降低那些新手法师使用魔法的难度。” “比如，把我们借来的力量储存在这根法杖里，然后让他们去使用，这样他们就可以借用这股能量来研究魔法技术，而不用等到自己学会储存和运用能量的时候才能这么做。” 王摸着下巴，边思考边说：“如果这样说的话倒是有点可能，可是木头做的法杖……”王摇了摇头，非常为难的说：“我没见过魔法亲和性很好的木头。” 斯特兰奇转头看向自己旁边那一堆榆木、胡桃木和桃花心木等等的木材，他自言自语道：“好吧，那只是席勒的一个梦，用在现实里确实不太靠谱。” 然后他看向王，问道：“那么用金属呢，你不是提到有四种金属魔法亲和性很好吗？” “做倒是可以做。”王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桉，但接着他又说：“但是这四种金属的处理和制造非常费时间。” “我举个例子，被魔法界称为‘秘银’的东西，其实就是一种经过特殊冶炼的银，在冶炼的过程当中，需要不断用魔法能量去处理，同时还需要加入40多种材料……” “产量大概是多少？” “如果现在卡玛泰姬所有的大法师都开始参与秘银的冶炼，那么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大概可以得到50克左右的秘银。” “太少了。”斯特兰奇摇摇头，显然很不满意，王解释道：“我们在制作魔法物品的时候，并不是一整个都要用密银来做，只需要关键部分用上这种材料就可以了。” “比如，我们经常用的悬戒，它的外壳是黄铜和铁的合金，所以才会呈现一种金色或者棕色，当然，如果加入染料，也可以呈现别的颜色，可是真正工作的部分，其实是它核心的秘银和宝石。” 王叹了口气说：“这四种材料当中，唯一一个不用经过太多冶炼的材料是振金，它的魔法亲和性也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贵了。” “不过我听说，最近有种新材料叫什么‘熔钢’，不知道它的魔法亲和性怎么样，要是和振金一样，能比它便宜点的话就好了。”王有些感慨的说道。 “卡玛泰姬其实不算太富裕，我们的资金大部分来源于世界安全理事会及各国的超级安全组织提供的捐助，比如神盾局和神矛局，他们每年都会给我们钱。” “法师们非常节俭，我们自给自足，甚至可以不需要用到人类社会的货币，就在这里生活下去，唯一要用到钱的地方，就是购买各种各样昂贵的材料。” 大管家在这方面显然非常有发言权，他皱着眉，整张脸的五官都聚集在一起，他说：“大法师们修行有成，心境也都很平和，可最近，在这方面，有的时候会有些争执，大家都想多要点材料，可钱就那些……” 斯特兰奇和王一起往前走，开始绕着湖边散步，边走他边说：“我必须得改变这样的情况，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 “从前，我们的魔力很珍惜，因为我们要借到力量，就必须付出代价，可是现在魔力足够了，材料却不够了，这不是个好现象。” 斯特兰奇说的没错，简单来说就是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原则，以前，向魔神借力量是更难的，魔力少而材料多，可现在，魔力是足够了，材料又不够了。 斯特兰奇走到湖边的栏杆旁，捶了一下栏杆的立柱，说：“自给自足……我们必须得自给自足。” “不管是秘银还是振金，都在受制于人，万一哪天这些材料没有了，法师们就再也不能制作魔法道具了吗？” 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讨论着各种的各样的可能性，走过湖边之后，就来到了后山的农田，斯特兰奇看着此时正在休耕期的农田，他突然间灵光一现，说：“这田里原本种的是什么？” “这一片种的是小麦，旁边种了一些蔬菜，那边还有果树，我们每天吃的东西都是这里产的。” 王看向自己的双手说：“您来这里不久，所以可能不知道，种田是卡玛泰姬一直以来的传统，上一任的至尊法师古一其实也是农民出身，之前她也很喜欢在这里耕地……” 斯特兰奇摸着下巴说：“种子呢，你们用的是什么种子？” “种子？当然就是小麦和蔬菜的种子啊？” “你没有试过用魔法去改造这些种子吗？比如，把魔法能量灌注到其中，或者干脆给它们进行附魔？” 王瞪大眼睛说：“可是……这不行吧？那样种出来的东西还能吃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而且我们未必要种吃的。”斯特兰奇看向那边那片果树说：“之前我弄来的那些木材，几乎完全不和魔法发生反应，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我的灵感来源只是一个梦。” “那里的人可以用木头加一些奇怪的材料做成法杖，可我们却不一定行，问题可能并不是出现在我们的技术上，而是材料本身。” “既然已经长成的木头没法和魔法产生产生反应，那如果我们在它还是个种子的时候，就对它进行改造，是不是可以培育出一种用于魔法的木材呢？” 王摇了摇头说：“抱歉，我没学过普通人的那些知识，所以在这方面没什么概念……” 斯特兰奇却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好点子，他说：“没关系，我知道有谁擅长这个。” 第三百九十五章 氪金的好处都有啥（中） 斯塔克大厦中的生物实验室里，彼得正看着自己桌上的一堆干草发呆，康纳斯走过来问：“你怎么了？最近怎么总是发呆？” “还有，这些是什么？我不是提醒过你，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弄到实验室里来吗？” “这不是垃圾，我正在做一个实验……” “哦？什么实验？”康纳斯一边将自己的手套摘下来，一边问道，彼得有些怔怔的看着面前那堆乱七八糟的干草，他说：“之前我在……呃，一个梦里，看到他们用一些奇怪的材料配合魔法，熬制出神奇的药剂。” “有的可以让人立刻昏迷过去，有的可以立刻治好感冒，我听那里的老师说，有的药水可以让人变得幸运，甚至是延长寿命。” “我在想，现实当中也有材料，现实当中也有魔法，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熬制出这样的药水呢？” 康纳斯推了一下眼镜说：“彼得，有想象力是好事。” 说着，他走过来，摆弄了一下彼得弄的那些干草，说：“但你不能指望这些东西能凭空变成你口中那些神奇的药水，就算有魔法，我想，也不太行得通。” “没错，我也发现了，之前我让斯塔克先生用他的那个魔法能源核心，对这些东西输出力量，可是它们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斯塔克先生说，魔法好像也讲究什么……亲和力？如果不是特殊的材料，魔法不会和它们发生反应的。” 彼得把手拄在桌子上，用手托着腮，说：“看来，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梦境就算再精彩，也是梦，到现实中之后，有太多的问题了。” 看到彼得有点失望的神情，康纳斯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一起看着那些干草，他并没有嘲笑彼得，而是十分认真的说：“如果你有这种设想，就应该多想想有没有其他的途径能够实现，而不是把没有成功归咎于自己的想法太奇特。” “想想看，那些名震一时的大科学家们首次提出他们自己的设想的时候，也被常人看作是异想天开，甚至会遭到各种各样的嘲笑，说他们是在做梦。” “可最后，他们真的把梦境变成了现实，也缔造了今天的人类科学界，伟大总是起源于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笑话，不是吗？” 彼得转头看向康纳斯，康纳斯却起身站起来，然后说：“彼得，之前我就说过，比起作为蜘蛛侠拯救世界，你那颗天才的大脑更能够改变这个世界。” “虽然我常说你并不仅仅只是蜘蛛侠，可是蜘蛛侠也是你，彼得就是蜘蛛侠，蜘蛛侠就是彼得。” “你愿意为拯救纽约市的市民们付出各种各样的努力，每天在纽约巡逻、训练自己的战斗技巧、加入超级英雄小队、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 “如果你把这种意志力用在实现你的这些想法上，说不定也会取得惊人的进步呢？” 说完，康纳斯就离开了，彼得一个人坐在实验台的前面看着那些显得单薄又草率的干草，他低声的喃喃自语道：“彼得就是蜘蛛侠，蜘蛛侠就是彼得……” 到了中午，斯塔克大厦的餐厅里，席勒和斯塔克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席勒吃到一半抬头，发现斯塔克正盯着他的餐盘，他问：“怎么了？” 然后他也看了一眼斯塔克的餐盘，那上面有不少食物，他问：“你为什么不吃自己的？看我的盘子干嘛？” 看着席勒餐盘里那杂乱的食物，斯塔克叹了口气说：“可真让我松了口气，你知道吗？你刚刚在拿牛肉饼的时候，我的心都悬起来了。” “牛肉饼怎么了？因为西部最近的疯牛病传闻？” “当然不是，你还记得你的另一个人格吗？他吃饭的时候总要把一个圆的东西挪来挪去，说真的，我也只能通过这种特征判断你到底是哪个人格了。” “怪不得你解除了我在斯塔克大厦餐厅的黑名单……” “你打算再把斯塔克大厦吃空一次吗？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为了防止这种事再次发生，我准备了多到你想象不到的存粮！” 席勒把牛肉饼切开吃了一口，说：“哦，是吗？本来我不打算这么干的，可你这么一说，反而让我有点好奇了，我晚饭还能来这里吃吗？顺便带上彼得和那只黄毛耗子。” “不能！”斯塔克一口回绝了，他用叉子敲了敲盘子说：“说真的，那个人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他到底谁才是……” “如果我说，我们都不是主人格，你会怎么想？” 斯塔克吃东西的动作停住了，叉子还被他含在嘴里，他就那么愣在了那，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说：“如果是之前，我可能会有点震惊，但自从这几个晚上，做梦都在你的思维殿堂里打那个叫魔法学院的游戏之后，我就觉得这也算正常。” “你们的游戏进度怎么样了？最近我还没来得及看呢，要不要再来一个全新的礼包？” “不必了！”斯塔克再次一口回绝，他一个一个的盘点道：“我参加了拉文克劳的一个读书会，并且在每一个课堂测验当中都取得了最好的成绩，最近，我对炼金很感兴趣，可惜学校内没有对应的课程。” “彼得的情况你应该最熟悉，他在魔药课上成绩优异，魁地奇玩的也很不错，他天生就适合在空中飞来飞去，听说是这一届最被看好的找球手。” “史蒂夫成了一个击球手，但我更觉得他应该去当守门员，他在赫奇帕奇的名声很不错，你知道的，就是那一套，乐于助人……” “至于斯特兰奇，我不是很懂那个叫斯来特林的学院，感觉像是一群神神叨叨的疯子聚在一起研究什么黑暗阴谋，但斯特兰奇好像和他们挺聊得来的。” “我和史蒂夫只是为了做一个好梦，毕竟在一所城堡一样的魔法学校中上学，总比做梦被人追强，但看起来，彼得和斯特兰奇对这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想法。” “彼得对魔药很感兴趣，斯特兰奇对魔杖很感兴趣，我敢打赌，他们肯定会在现实中研究这两件事。” “你觉得他们能成功吗？”席勒问。 “最初肯定会有很多困难。”斯塔克作为一个非常成熟的科学家，他判断道：“不管是魔药还是魔杖，放在现实当中来看，都像是异想天开，但我相信，最后会有一个好结果的，因为许多科学进步都起源于异想天开。” 斯塔克低头摆弄了一下餐盘里的食物，说：“很多人觉得，成为一个科学家最重要的是严谨的作风，大众眼中的科学家和学者都是那种一板一眼的书呆子。” “但其实，想在这行里登峰造极，最重要的还是创造力，有些时候，某些看起来像白日做梦一样的无端联想，恰巧就会是取得重大进步的关键。” “如果连想的胆量都没有，那也就丢失掉人类最宝贵的品质了。” 就在这时，斯塔克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听到电话那头彼得略显兴奋的声音，他说：“斯塔克先生！快过来，你不敢相信我发现了什么！” 斯塔克放下电话之后，按了几个键，席勒看向他问：“你该不会把那个魔法能源拿给他玩了吧？” “我相信彼得的能力，也相信他不会乱用那东西的。”说着，斯塔克站起来，然后回头，上下翻动眼皮看了席勒一眼说：“虽然我知道你只会拧灯泡，但是要来看看吗？” 两人一起出现在实验室的时候，就看到彼得正在捧着一个花盆，但是那个花盆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种，三个人凑到一起的时候，都低头看着那个花盆，斯塔克问：“所以，你要给我看什么？” “哦，我忘了，它还没长出来！”彼得放下那个花盆，然后从旁边拿来了一个透明的小袋子，袋子里面放着种子一样的东西，他说：“斯塔克先生，我用你给我的那个魔法能源核心，对这些种子做了魔法辐射实验，发现它们的确产生了一些变化。” “我不知道为什么魔法对于已经长出来的花朵不起作用，但是对种子却有效……” “因为概念上的不同。”一个声音突现突然出现在实验室当中，半空中传送门打开，斯特兰奇落地，他用手指了一下彼得，说：“我们想到一块了。” “种子在魔法当中所代表的概念非常复杂，它既代表一种新生，也代表萌发、萌芽以及希望，从更高层次的层面来理解，它代表着一切生命的开始状态，这在魔法当中是有特殊意义的。” 斯塔克摆了摆手，做出一个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他说：“又来了，又是那套神秘的概念。” 他看向斯特兰奇问：“种子有概念，难道花就没有了吗？”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这要看宇宙当中，使用哪种概念的人比较多，显然，新生、希望、光明之类的概念，更切合秩序生物，这些概念被从宇宙本源当中提取出来之后，对整个宇宙产生了更大的影响。” “而你所说的花朵、树木之类的，或许也有影响，可是比较小，具体的原理你不会想听的，但总之这是类似于规则一类的概念。” 斯特兰奇转头，把目光落向彼得刚刚放在桌子上的那个小花盆，他走上前去，把花盆拿起来，看向彼得问，”你已经把种子种进去了吗？” “是的。” “是什么花？” “向日葵，因为附近的花店刚好有种子，我就买来了一点。” 这时，斯特兰奇手上突然拿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宝石，他说：“现在，让我们来给它加一点速，看看到底能长出什么……” 说着，魔法的光辉从他手中亮起，直接蔓延到那个花盆上，在众人惊讶的目光当中，嫩芽破土而出，转瞬之间，就长出了一株小小的向日葵幼苗。 “所以……向日葵呢？”斯塔克双手叉腰，盯着那个花盆问。 “我不能加速太多，否则会产生一些不可预知的危险，但就算没有花，也能看出很多问题了。” “啊……”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你们可能看不见，的确有一些非常微弱的魔法力量围绕着它，只不过都集中在根部，上半部分完全没有……” “这是为什么？”彼得皱着眉，看着那株植物他说：“而且，我也没看到外形上有什么改变，明明种子的变化挺大的，都发光了。” “魔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斯特兰奇摇摇头说：“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初步的思路，到底要怎么实现，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时，另一个声音又响起了：“你们有考虑过是植物本身的问题吗？草本和木本植物可不一样，被子植物和裸子植物也不同……” 康纳斯走进实验室，转身把门关上，斯特兰奇看了一眼康纳斯。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那个小花盆，说： “专业的来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氪金的好处都有啥（下） “如果要测试魔法对于普通生命的影响，从植物开始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显然，植物的生长周期更长，变化更不明显……” 看着几人的眼神，康纳斯说：“好吧，我知道动物实验有一定的危险性，哪怕是蜥蜴这种小东西，如果体型放大几千倍，也会有很大的杀伤力，你们已经见识过了。” “我很清楚，任何实验都有一定的危险性。”斯塔克摇了摇头解释道：“但是你得知道，在地球上进行这种实验的危险性真的很大。” “为了进行实时的观察，我们只能选择在地球上进行初步试验，如果有一定成果之后，说不定可以挪去外星，那样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我们先来看看这个吧。”康纳斯走上前，接过那个小花盆，看着里面的幼苗说：“葵花幼株……有点不同，看起来确实受到了某种辐射影响。” “不同？哪里不同？我怎么没看出来有哪里不同？”斯塔克眯起眼睛凑近看，康纳斯说：“恰好，我拥有一个植物学的硕士，我的硕士毕业论文就是研究花粉传播的。” “看这里。”康纳斯伸出手，指着那个葵花幼苗的根部说：”植株外表细小的绒毛变得更长了，或许也更密集了，这种肉眼可见的变化已经是非常大的改变了。” “好吧，我费了挺大劲，但只是让它表面的绒毛变长了一些？”彼得问。 康纳斯摇了摇头，看向彼得说：“这就是我说的，植物的改变要更加隐晦一些，如果放在小白鼠上，你可以想象出它长出了两厘米长的门牙。” “虽然光看门牙不算特别明显，但因为会影响到进食，你可以很快的发现，它有明显的行为上的改变，会更加直观一些。” “好吧，抛开这些原理，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斯特兰奇看向康纳斯问。 “彼得和我留下继续做魔法植物的实验，至于你，我刚刚看到你手里的那个宝石可以加快植株的生长，但我劝你最好不要随意这么做。” “你不能确定它上面携带的魔法力量是否会辐射那些被你加速的植株，一旦植物产生异变，后果比变异动物可要严重的多了。” 斯塔克转头盯着斯特兰奇，说：“你不许在纽约境内这么做，喜马拉雅也不行，你得知道地球有多么宝贵，这可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家园。” “好吧，等你们的实验有了初步的结果，我再过来。”斯特兰奇说完之后，没什么犹豫的就离开了，斯塔克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说：“他不会听你的，这个人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实验安全原则。” “没关系，正因为他不懂正确的辐射方法，所以我觉得，就算他对一些植物施展魔法，应该也无法改变它们的性质。” 离开实验室之后，斯塔克和席勒站在实验室的门前，斯塔克转头看向席勒，问他：“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但是你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我猜，你是想问史蒂夫现在怎么样了？” 斯塔克把头偏到一边，撇了一下嘴说：“复仇者联盟也是人类的一份力量，我不希望它出什么意外。（） 席勒微微叹了口气说：“我只能告诉你，情况不容乐观，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史蒂夫患有急性焦虑症，这是一种疾病，有其对应的症状，并且如果不加以治疗，会越来越严重。” “那为什么不加以治疗？” “问题就在这里，他本人比较抗拒服药，就算我能说服他，我也不确定，针对普通人比较有效的那几种药物，对他来说有没有效。” 席勒和斯塔克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那种血清让史蒂夫发生的改变，并不仅仅是让他的肉体变得强壮了，他的免疫系统和吸收系统也发生了改变，这意味着，他有可能无法吸收某种药物的成分，或者说，普通人的剂量对他不起作用。” “那加大剂量不就行了？” “你最好别在斯特兰奇面前这么说，任何一个主治医生都听不得这话。” ”病人总是会要求医生加大剂量，来抑制他们的痛苦，但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 “如果是普通人，我们有一套非常安全可靠的方法，来确定到底多大剂量的药物会起效，可是面对一个超级人类，没有任何实验数据的情况下，我绝对不可能给他违规加大剂量，否则就是对他生命安全的不负责任。” 斯塔克低下头，从眼睛上方看向席勒说：·我现在确定你不是那个疯子了。” “不，就算是他来，也会这么说的，我再说一遍，我是无良，但是绝对不是庸医。” “现在有两种方法。”席勒停下，看着斯塔克说：“要么就是连续实验，一点一点加大剂量，观察史蒂夫的反应，但是短时间内使用大量药物，可能会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都产生伤害。”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转变一下他现在生活的环境，让他重新构建自己的精神安全感，进而获得足够的休息，从根本上解决焦虑的问题。” 斯塔克刚要开口说话，席勒就转头看着他说：“现在的这个情况，史蒂夫自己做的决定可能不够理智，因此，需要他的亲友或者监护人，给他提供更可靠的建议。” “我猜，你刚刚第一反应是替他做选择，所以我可以认为……” “那40多支楔子够了，对吗？” 斯塔克沉默着垂下眼帘，把头偏过去不看席勒，他说：“……你知道吗？在你那个该死的人格做的那件该死的事当中，我情绪波动最大的一瞬间，不是史蒂夫开枪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 “是当他说霍华德、巴基和你都是他的朋友，而这个名单中却没有我的时候。” 斯塔克又抬眼看席勒，说：”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是的，当我回忆起霍华德提起美国队长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那种神态和表情，让我对史蒂夫没什么好感。” “可在我真正接触到他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该因为想与美国队长成为朋友，而感到羞耻。” “如果他不把你当朋友，他就不会开枪了。” “如果他真的把我当朋友，就不会宁可开枪，都不转身问问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斯塔克的眼睛说：“你知道吗，你们两个现在特别像闹别扭的小学女生，宁可跟其他人把你们之间的故事从头讲到尾，讲上无数遍，也不肯对跟对方说一句话。” 看斯塔克还想说什么，席勒非常干脆的打断了他说：“我没空帮你们在中间传话，看在你付给我那么多钱的份上，你今天说的所有话我都会替你保密，绝对不会告诉史蒂夫。” 斯塔克瞪着眼睛，席勒在转身之前说：“我没空掺和到你们小学女生的友情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喂！还有什么事能比复仇者联盟分裂更重要？？！ ”看着他的背影，斯塔克喊道。 “任何事！” 第二天，阿卡姆疗养院当中就迎来了史蒂夫和巴基，席勒翻开病历，向史蒂夫简述了一下他现在的情况，让席勒有些意外的是，史蒂夫竟然打算选第一项，也就是加大药量。 他解释道：“复仇者联盟不能离开我太久，九头蛇的阴影仍未远去，这是我毕生的使命，我必须得完成它。” “之前我比较抗拒吃药，是因为我觉得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一步，但最近我发现，我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史蒂夫的状态的确有点憔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疲惫不堪，他说：“我对这门学科的确没什么了解，我还以为这只是个会自愈的小感冒，但我现在根本无法自然入睡，只能靠X教授的催眠。” “为了对付九头蛇，很多人甚至付出了生命，与此比起来，吃点药也不算什么。” “我很敬佩你的牺牲精神，队长。”席勒低下头翻病历，然后说：“不如听听你的朋友怎么说？” 席勒抬头看向坐的比较远的巴基，他说：“你坐那么远干什么？你知道吗？上一帮心理医生恐惧症患者，现在应该在地狱和恶魔聊得正开心。” 巴基摇了摇头，史蒂夫伸出手说：“别这样，他愿意跟我来，已经鼓起很大的勇气了，你的那个人格实在是有点……” 巴基咳嗽了两声，然后说：“我觉得，队长应该选第二条，换个环境。” “不行。”史蒂夫非常坚定的说：“我得留在这，还有没完成的工作，而且我们又能去哪儿呢？” “我的建议也是第二种，队长，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我不能确定你的那种血清是否免疫某些精神疾病药物的影响，如果短时间内大量用药，可能会对精神产生永久损害。” “对付九头蛇虽然好，可是也得注重持续发展。”席勒又翻了一下病历，然后说：“你还得考虑到斯塔克现在可能并不是那么愿意见到巴基，而如果让他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看起来又比较像流放，如果有你陪着他的话，就只是一趟轻松又愉快的旅行了。” 听出了席勒的意思，史蒂夫问：“你是想让我们……” “没错，仙女系大星云核心星区中，高精灵所居住的星球是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风景非常美，不少变种人兄弟会的成员都去哪里旅行了。” “由于他们对自己的母星进行了高度改造，温度和天气都非常宜人，也没有任何危险生物，非常适合度假。” 史蒂夫有心出声反驳，可是他看了一眼巴基，又想了想斯塔克，最后摊开手说：“好吧，我知道，斯塔克和巴基必须得分开，太阳系建设计划正在进行中，斯塔克不可能走，所以只有我们离开了。” “出于保密协议的需要，我不能告诉你，斯塔克因为你之前没有把他算在朋友的名单里，而感到非常伤心。” “也不能告诉你，其实他现在非常希望你打个电话给他，安慰一下他。” “更不能告诉你，如果你在打电话的时候，略微提起霍华德曾经告诉过你的，他对他儿子的期许，会让他非常感动和开心。” 史蒂夫拿着手机走出去之后，席勒又打电话给康纳斯，确认彼得也在实验室里埋头做实验，然后又打电话给查尔斯，确定他去了仙女座星系建设空岛，最后，他的电话打给了洛基。 “道德底线未经过考验的人都被我支出去了，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沉默是今夜的纽约（上） 趁着阿卡姆疗养院不接收病人的这段时间，席勒对疗养院所使用的这所建筑申请了建筑修缮，之所以是修缮，而不是改造或者重建，是因为这所建筑属于历史文化保护建筑。 这所老银行的确也有些年头了，在华尔街尚未成为一个繁华的经济中心的时候，这位充满野心的银行家就把大本营选在了这里。 数年风霜雨雪，华尔街的高楼在清晨与黄昏当中一点点堆砌起来，人流和车流越来越多，黄金年代到来的时候，这所银行如同所有的建筑一样，散发着繁荣的光彩。 可是随着金融中心的转移，华尔街的逐渐寥落，这所老银行也越来越老旧。 席勒是喜欢这些有年代感的东西的，可这不意味着他能接受这里的水龙头10个有9个不出水，还有一个水里全是铁锈。 这次修缮主要就是针对内部供水供电系统，以及墙面和地面的粉刷和保护的，修缮结束之后，席勒重新回到他的办公室，这里什么都没变，但内核却已经不同了，比如他终于可以用功率大一点的灯泡、休息室里面那个小盥洗室的洗手台，也终于可以用了。 除此之外，许多东西都被保留了下来，比如那台充满上世纪风格的老电话，在氪梦境硬币的礼包当中，席勒非常大方的给斯特兰奇打了个折，从他那弄到了“一部电话通万界”的技术，还附带魔法版的反追踪技术。 黄昏的办公室当中，席勒站在门口的电话桌前，对着电话那头说：“是的，我就是医生。” “你不用跟我客套，我猜，你现在应该在摆弄一台奇怪的机器，想要用它来追踪我的手机信号，但我要告诉你，你在白费力气。” “别用傻笑来掩盖你此时的尴尬，转头看一眼你的另一块屏幕，告诉我，那上面显示了什么？” 对面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别以为这样我们就查不到你的地址……” “等你查到了我的地址，再给我打电话吧。” 说着，席勒就把电话给挂断了，但他还依旧站在桌前没有走，两秒钟之后，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医生。”席勒依旧是不变的开场白，对面的人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他说：“医生，我承认，你是个厉害的家伙，我没有想到，皮尔斯那个守成有余的老狐狸，会弄出你这么一个极端分子野心家。” “这是我今年为止听过第二好笑的话，在说我是极端分子之前，能不能先改改你的德国口音？” 对面的人似乎并不想顺着席勒的思路走，他没有在意席勒那极具引导性的话，而是换了个话题说：“医生，你知不知道，你对同地区的重要人物下手，已经引起了总部的不满？” “所以呢？” “请你立刻停止你的行为，转入静默，等待总部的调查人员。” “你们没资格调查我。”席勒非常干脆的否认了对面的人的提议，他说：“我只是在为组织清除一些尸位素餐的蛀虫。” 对面的人的语调依旧不变，似乎并没有为席勒的态度而感到愤怒，只是没什么感情的说：“如果你发现他们有任何违规行为，需要向总部提交报告，得到批准之后，会有专门的监察人员去处理……” 席勒把电话换了一边边，然后说：“你要不要先听听他们有什么违规行为？” “……什么？” 席勒放下电话，转身从旁边的书架当中拿出一份文件，然后说：“埃文·布朗，前国会议员、财政部重要官员、美联储委员、国税局征纳科长……” “同时，他也是我们的一员，分管九头蛇纽约州大区的一切财务事宜。” “他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个克格勃，而且是苏联时期的。” 对面的人沉默了。 席勒又翻了一页，他说：“马布里·奎托，我不想说他的履历了，但是我不太明白，你们怎么敢吸收一个毕业于剑桥大学三一学院的人？” “索菲娅·史密斯，在莫斯科有过25次诊疗记录。” “汉斯·托德，一年去圣彼得堡度假了12次。” “多米尼克·约翰逊，养了一只西伯利亚森林猫……” “等等。”对面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他说：“森林猫也算？” “我在监察手册上看到，任何与左倾倾向有关的线索都必须上报，纽约州的组织曾在1977年12月一个月里，报告了67起有关猫和狗的嫌疑线索，其中66个组织成员的宠物被鉴定为拥有俄系血统，并且调查结果显示，他们都被处理了。” 对面又沉默了。 “你我应该都明白，这只是他们内部倾轧的手段，这个借口很好用。”对面的人似乎也摊牌了，他说：“我知道你想干掉那些阻碍你上位的人，可是这次你有点太过分了，一下缺失这么多重要人员，会让组织结构崩塌。” “那么，崩塌了吗？” 对面的人再次沉默了。 “这是我今年听到的第一好笑的笑话，我干掉了30多个九头蛇潜伏在纽约州的重要人物，然后，无事发生。” “组织的运转没有受到一丁点影响，相反的，在损失了67%的人手之后，整个纽约州的支出减少了40%以上，工作效率却提升了一倍。” 对面的人从上次沉默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最后，席勒说：“我猜，你给我打电话，应该也没有经过总部的同意。” “但就像你说的，你我也都清楚，现在到底是谁拖累了海德拉，那些从上个世纪走过来的人，还抱着他们那一套死板的规矩，可现在时代早就变了。” “他们对于新生一代的人说‘你们这样做不对’、‘那样做也不对’、‘你们必须按我们的来’，可事实就是，不管在哪段历史当中，他们都没有成功过。” “他们最为骄傲的功绩是干掉了美国精神的代表美国队长，可你现在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美国队长还活着。不止如此，还多了蜘蛛侠、钢铁侠，他们还成立了一个英雄小队，把我们撵的鸡飞狗跳。” “你想怎么样？”对面的人出声问道。 “如果你在德国，那就管好你那里的事，别来管我。” “你知道九头蛇夫人吗？”对面的人突然问，席勒沉默了一下，说：”我当然知道。” “你触动了她的利益，她应该快要去找你的麻烦了。” 对面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但我要告诉你，九头蛇夫人拥有超出常人的力量，不是美国队长的那种肉体力量，而是一种更为神秘的魔法力量。” “有人传说，她和某个魔鬼签订了契约，因此拥有了长生不死的能力，最可怕的是，她会下毒。” “你最好不要觉得我们找不到你，她就伤害不了你，我劝你最好还是谨慎一点。” “你不必跟我绕弯子。”席勒打断了他，说：“最开始。你想查出我的地址，因为如果你知道我在哪，就可以把我卖给九头蛇夫人，从她那换取一笔不菲的报酬。” “可你发现你找不到我，所以你觉得，我和九头蛇夫人的对抗当中，我有获胜的可能，你选择两头下注，既讨好她，也安抚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边还有另一部电话，应该就在你的左手边，或者是左手上方，已经按好了号码，只待拨出，一旦你面前的那块屏幕上显示出我的地址，你立刻就会拨通那个电话，将这串地址告诉对面的人。” 席勒突然换了个话题，说：“你喜欢西伯利亚森林猫吗？” 对面沉默了几十秒才回答道：“不。” “我挺喜欢的，我觉得它们很可爱，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去找和我爱好差不多的人谈谈。” 说完，席勒就挂断了电话，但他依然没有离开，过了两秒钟，电话又响了，对面的人终于绷不住那种沉着冷静的语气了，他说：“我劝你最好别那么做，你这是在损人不利己，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那九头蛇夫人会放过我吗？” 对面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沉默了，可是席勒抛出来的问题总是让他觉得无法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会去和欧菲利亚谈谈……” 席勒平静的说：“你没法和她谈谈，因为她根本不会理你，你只是个卑微可怜，想在她那讨点饭吃的乞丐。” “你给不了我任何建议，也没有任何资格劝告我，我们之间的输赢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论我们谁赢了，你都是被吞并的那一方。”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下电话，关掉屏幕，放弃那些正盘旋在你脑子里遥不可及的野心和想法，躲回阴暗狭窄的巢穴当中去，等死吧。” 说完，席勒就挂断了电话，然后走回了桌边，过了一会，他拿出手机，打电话到至圣所，那边的接线员很有礼貌的说：“尊敬的贵宾罗德里格斯先生，请问要帮您转至尊法师吗？” “不用，我希望你们帮我调查一下一个匈牙利人，她叫欧菲利亚，代号叫九头蛇夫人，也叫蝰蛇，她的契约者是谁？现在能联系得上吗？” “能提供她的一些基本信息吗？从契约者找到魔神稍有难度，您可能需要等一会。” “应该是一个与破坏、毁灭和黑暗有关的魔神，另外。她长生不死，且擅长制毒。” “请稍等。” 一阵悦耳的等待音之后，对面的接线员开口道：“您好，已经查到了，她契约的应该是我们刚刚联系的客户，大魔影西索恩。” “你们把西索恩也签下来了？” “只是有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具体事宜由绯红女巫旺达沟通。” “她现在在哪？” “仙女座星系空岛，预计在一周之后会返回。” “帮我联系一下她，我有一笔生意要谈。” “好的，请稍等。” 又一阵等待音之后，对面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女声：“喂，你好，我是旺达。” 席勒对电话那头说：“旺达小姐你好，我是席勒·罗德里格斯，同时也是九头蛇纽约州大区的总负责人。” “我有一笔生意要跟你谈谈。” 第三百九十八章 沉默是今夜的纽约（中） 席勒拿着电话站在门前，他背后的表盘上指针不断转动，随着“咔嗒咔嗒”的秒针声不断响起，天色逐渐暗下来，夕阳的最后一抹光线落入地平线之下，席勒打完最后一个电话之后，就走到墙边去开灯。 而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是非常标准的三声轻响，带着沉闷的气息，与刚刚降临的夜晚相得益彰。 席勒打开灯之后，转身往回走，并没有看推门进来的格兰特·沃德，他走回桌子后面，然后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示意格兰特坐到他的对面。 格兰特坐是坐下了，就是坐的有点远，席勒盯着他说：“你为什么也坐的那么远？” 格兰特不说话，席勒就知道，又是自己另一个人格的锅，他叹了口气，从架子上翻出病历说：“让我看看……抑郁症，还有一点强迫行为，上次你说你拒绝吃药，不出意外的话，情况应该变严重了。” 格兰特完全不回答，席勒有些无奈的说：“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只是一个普通特工吗？我不要求你学会溜须拍马，可是我说话之后，你是不是应该给点反应？” 格兰特“嗯”了一声，然后又不出声了，席勒干脆的把病历合上，然后放起来了，说实话，心理医生不怕病人的症状很复杂，也不怕病人胡搅蛮缠，最怕的就是病人是个哑巴。 “如果刚刚打电话来的那个九头蛇和你一样，那我现在恐怕还真要担心一下了。”席勒不由得感叹道：“看来话少还是有点好处的。” “我不是话少。”格兰特否认道，他说，“之前你让我闭嘴听着，少问为什么。” “看来，盖瑞特对你的控制，严重的影响了你的人格，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对你使用过暴力，还对你进行过精神虐待？” “你要我做什么？”格兰特问。 “在神盾局的生活，让你觉醒了一点自我的意识，而在此之前，你都是被盖瑞特严格控制的。” “但这种觉醒很有限，虽然你在精神上知道这种状态是不对的，想要脱离，可在行动上依旧在自暴自弃，你在说服自己，为谁杀人都是杀，给我工作和给盖瑞特工作，没什么不同。” “不是这样吗？”布兰特看着席勒的眼睛问， 席勒摇了摇头说：“他是病人，而我是医生。”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他们就是喜欢在精神上刺激别人，或者利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去控制别人，看到你因无法违背他的意志而感到痛苦，他们就会感觉满足，常见于父母对子女的不合理控制。” “但是不论是处在强势方还是弱势方，将他人的表现作为精神支柱，其实都是一种很严重的心理缺陷，一旦不再有人听从他的控制，那随之而来的就是精神和人格的崩溃，也常见于父母和子女。” 席勒叹了口气说：“很可惜，那个局面下，我得杀掉盖瑞特，不然，帮助你脱离他的控制，然后观察他的反应，也算是个不错的实验。” “看得出来，脱离了他的控制，你感到自由来的太过，突然有种惊慌失措和迷茫，同时你惊讶的发现，你想为盖瑞特报仇，为这个一直在掌控和伤害你的人报仇，这种情绪让你感到更加恐惧。” “如果你没有任务的话，我要走了。”格兰特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这样说。 席勒又叹了口气，从一个杀手的角度来说，格兰特不算特别优秀，但从一个病人的角度，他简直集各种难搞的特点于一身。 “好吧，我的确有个任务。”席勒从旁边的书架上拿出来一本书，递给格兰特，格兰特接过来看了一眼封面的字上，说：“谁是海德拉？” 这不是他在提问，而是这本册子的封面上就写了这样几个单词——“谁是海德拉？”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成功的引起了格兰特的兴趣，别的九头蛇喊口号，他也跟着喊口号，别的九头蛇高喊海德拉，他也高喊海德拉，可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海德拉是什么。 他翻开册子的第一页，却发现这并不是一本科普书籍，更像是一部宗教典籍，因为它是从北欧神话开始讲起的。 北欧神话在许多种神话当中，算是普及的比较好的了，许多人或多或少都听过世界树的名字，正是因为这种半懂不懂的状态，格兰特突然发现，面前这本书上讲的故事还是挺有意思的。 很快，他看完了第一篇，然后开始看第二篇，在第二篇当中，世界观变得更加宏大，他们提出，世界树上的九大国度被称作“尘世”，这是一座巨大的城堡，而盘绕在城堡周围的，是一条首尾相衔的巨大蟒蛇——尘世巨蟒耶梦加得。 第二篇着重介绍了耶梦加得的伟力，并着重阐述了一个寓言，在北欧神话的诸神黄昏当中，大蛇将会与最强的雷神托尔同归于尽，为诸神的命运画上句号。 宏大的战斗史诗同样很吸引人，而到了第三篇，事情就变得有些魔幻了起来，第三篇中强调，九头蛇其实正是耶梦加德的化身，最开始，祂只有一个头，而为了对付世界树当中的九大国度，才分出了九个头，为世界树上的所有生命带去灾祸。 看到最后，格兰特的视线落在整本书上的最后一句话——“昨日一分为九，今日合众为一。” 他把这本书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指尖有些颤抖，他看向席勒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看来你的基本逻辑还没有被影响。”席勒见缝插针的从他的每句话里找出可以分析的因素，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上大学考试的时候。 格兰特立马就闭嘴了，席勒接着对他解释道：“你不觉得，九头蛇作为一个间谍组织，稍显落伍吗？” “不论是传销组织还是邪教组织，都在人员筛选、人事架构和组织能力上更进一步，介于九头蛇不是从零开始，所以，传销组织应该是走不通的。” “你打算传教？”格兰特问。 “你知道宗教的本质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一层外皮，你可以选择把它披到任何一种骨骼上。” “你觉得他们会信吗？”格兰特觉得这很荒谬。 “你为什么还没明白，这并不是主义，只是生意，这个神话的目的不是要让那些底层特工去相信。” 席勒将笔扔到桌子上，说：“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根火柴，它所能点燃的只有那些原本就蠢蠢欲动的人。”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名目，去明目张胆的争权夺利、杀死盟友，坐上唯一的宝座。” 格兰特又回想起来，他在那本手册中看到的内容，在最后一章中，所谓的诸神黄昏的预言，其实恰恰是在暗示，九头蛇不再需要九个头了，能够为诸神带来黄昏的尘世巨蟒只有一个头，只需要一位神，也就只需要一个教皇。 “你可以把这理解为一种极端思想的传播，任何具有唯一性的东西，都能够引起人们更加极端的情绪。” “格兰特，我想，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局势正在发生改变，这次针对九头蛇的大清洗，让许多埋在水面之下的矛盾浮了上来，新旧之争、上下之争、地区之争……” “许多人比我更加迫切的希望发生一次大洗牌，谁都知道，想要撼动固有的阶层，争取更多的利益，成为新时代的统治者，方法只有一个……” “萨拉热窝。”格兰特缓缓吐出一个名词，但接着他又问：“可光是一个故事，说服力不够，他们都很谨慎，不会愿意做出头鸟的。” “你看到最后一篇的那个预言了吗？有关诸神黄昏的。” “看到了，可那只是个预言而已。” “是啊……可如果我串通了诸神呢？” 随着席勒露出笑容，背后的天气色由暗转亮，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投射在桌子上的影子逐渐变了个形状，坐在席勒对面的变成了洛基。 他的穿着依旧华丽，服饰和发型依旧一丝不苟，但是脸上却难掩疲惫，他摇了摇头说：“阿斯嘉德的局势不太好。” “怎么了？托尔出问题了吗？” “恰恰相反，这次只有托尔没有出问题。”洛基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他说：“我真不敢相信，在某一天。托尔会是最正常的一个。” 说着。他把双手放到了桌子上，手指交叉起来，解释道：“托尔从地球回去了，他拿回了自己的神力，不光如此，还更进一步，这对阿斯嘉德来说是好事，对吧？” 席勒点了点头，洛基继续说：“托尔突然之间明白了荣誉的意义，那应该是他的武器，而不是他的枷锁，应该是他统治臣民的权杖，而不是驱使他的鞭子。” “他决心改变阿斯嘉德的现状，他想让这辆战车停下来，去寻找一种更加可持续的方式，让国家和子民能够更平稳的发展，而不是一路冲向毁灭，这也是好事，对吧？” 席勒喝了口咖啡说：“可是有人不愿意了，对吗？” “没错，在许多阿斯嘉德人看来，战争是一种快捷简便的获取一切他们所需的东西的方法，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们是维京人，是渔猎民族，也是海盗。” “想让这样一个文明学会放慢脚步乃至停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洛基用手指抵着额头说：“问题在于，众神之父也不支持托尔，并不是他喜欢战争，而是他觉得，面对即将到来的诸神黄昏，阿斯嘉德必须得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如果你现在让这辆战车停下来，将它的轮子拆卸下来，那等到诸神黄昏的时候，或许我们都跑不出去。” “奥丁未必不知道，即使战车一直开，或许也跑不出去，只是他不敢赌，如果继续向前，积蓄力量，说不定有几分反抗的余地，可如果放弃力量，束手就擒，那可就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席勒总结到， “没错。”洛基无奈的点了点头说：“托尔腹背受敌，很多人在借此机会动摇他继承人的地位。” 第三百九十九章 沉默是今夜的纽约（下） 看着洛基的脸色，席勒推测道：“他们是想把你扶上位吗？” 洛基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知道吗？如果我没有上去看那一眼，或许我真的会迷失在他们的花言巧语当中，当阿斯嘉德人真正的对你热情起来的时候，你会觉得他们是如此的真挚友善。” 洛基的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他说：“那种将权柄送到你面前，祈求你去驱使的感觉，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上瘾的毒药。” 他的手臂也开始有些颤抖，他说：“我高估了往日里那些仇恨，在我记忆当中的分量，我承认，我曾经动摇过……” “因为那些仇恨是过去，而权利和荣誉是现在。”席勒叹了口气说：“很少有人能真正铭记过去，大多数人都在追逐现在。” “但还好……”洛基的语气当中透露着一丝后怕，他说：“在此之前，我看过了宇宙之上的风景，看到了一切故事的最终结局，那种绝望更刻骨铭心。” “所以你是怎么做的？” “我本来想让托尔把我软禁了，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和任何人接触，他们也不会再来烦我了，可是托尔这个蠢货说什么也不同意。”洛基的语气又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他那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心软和善良，永远是我所有计划的最大阻碍。” “但你其实挺享受的，对吧？”席勒笑着说。 “我没开玩笑。”洛基很认真的说：“这本来是一个很完美的计划，我和他假打一场，然后他把我关起来，不但能帮我免去很多麻烦，还可以震慑他们。” “如果有人打算营救我，我会直接向托尔出卖他们，然后托尔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理他们，我把这个计划向他讲了起码十几遍，可他就是死活不同意。” 洛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非常惋惜，他说：“于是，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个理由跑了出来，但这也坚持不了太久，因为除了我，他们还有别的人选。” “比如？” “他们本来想选巴德尔，毕竟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神王长子，曾经最受推崇的阿斯嘉德继承人，可巴德尔根本不想趟这滩浑水。” “本来，他正在和海拉僵持，但一听到那些人的打算，他飞快的就回世界树上睡觉去了。” “所以，就只剩……” 洛基面色有些凝重的说：“没错，只剩海拉了。” “海拉怎么想的？” 洛基抿了一下嘴唇说：“我不太确定，他的态度有些暧昧，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私下说服了海拉，正在筹划着什么，你知道的，我不能靠他太近。” 席勒用手指抵着上唇，努力抑制自己想笑的表情，他说：“我觉得，如果你去使用一下美人计，可能比他们的劝说要有效的多了。” “别闹了。”洛基挥了一下手说：“海拉只是闲着无聊的时候玩玩而已，这不可能改变他在正事上的决定。” “如果只有他一个，我倒是不怕，可万一阿斯嘉德的那些好战分子都站在他那边，托尔可能会有危险。” 洛基靠在椅背上，把眼睛闭上，沉默了一会之后，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冷：“你之前跟我提出那个计划的时候，我还有些犹豫，但局面发展到今天这个程度……” 他摇摇头说：“不破不立，任何一个朝代的更替必然伴随着流血事件，如果皇室不想流血，那么……” 洛基睁开眼睛，他的表情逐渐恢复正常，但他故意拖长的尾音，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冷。 席勒看向他说：“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个时代里，你比托尔更适合成为阿斯加德的王，托尔现在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因为他不够无情。” “如果足够无情能让他拯救阿斯嘉德，而不够无情能让他拯救他自己，洛基，你会怎么选？” 洛基沉默了。 但他的表情告诉席勒，刚刚他心中的第一个答案出乎了他的预料。 “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我的计划吧。” 席勒向后靠在椅背上，他身后的落地窗中，太阳的身影逐渐出现，然后再次越落越低，直到接近地平线，又是一个平静的黄昏，紧接着是同样静谧幽寂的黑夜。 席勒把冷掉的咖啡放到了一边，拿起另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他喝了一口之后，又把这个杯子放在了一边，他走回座位上，皱着眉说：“有人打电话过来说，你是个制毒高手，现在制毒高手都可以不考虑毒药的味道了吗？”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个女性的轮廓逐渐出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那是一个优雅又性感的女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和暗红色的嘴唇，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鱼尾裙，手里拿着一只烟。 “你好，我叫欧菲利亚，匈牙利人。” 她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用一口匈牙利腔的英语说：“很抱歉，我弄脏了你的咖啡，但我相信你不会介意再泡一杯的，顺便帮我也泡一杯。” “你喜欢在晚上喝咖啡吗？”席勒看着她问。 “看情况，如果我打算早早睡觉，当然不会喝，可今夜一定是有趣的一夜，你说呢？”欧菲利亚说话的声音很正常，语调也没有那种卖弄风骚的诱惑，可就是会吸引人的全部注意力。 席勒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她，并在心中回想了一下娜塔莎的形象，比较了一下她们两个的诱惑力，他想，或许是因为她不是黑寡妇的任务目标，娜塔莎并没有特意的诱惑过他，所以他觉得还是九头蛇夫人更胜一筹。 “你在想什么？”欧菲利亚把身体前倾，把手肘放到桌子上，托着下巴，看着席勒的眼睛问。 “在想另一个女人。”席勒回答道。 欧菲利亚沉默了。 “你想故意激怒我吗？”欧菲利亚又把身体往后靠，但依旧盯着席勒的眼睛说：“你最近杀了很多人，其中有不少是我的人。” “是啊，你埋在皮尔斯的势力当中，最后却全被他策反了的钉子。”席勒说：“别用那种凶狠的眼神盯着我，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不论如何，你的死期到了，医生。”欧菲利亚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席勒，席勒却伸出一只手，说：“等等，我打个电话。” 欧菲利亚脸上的愤怒几乎已经掩饰不住了，但席勒却自顾自走到门前的电话桌旁，拨了个号码，然后对那边说：“动手。” “咔嚓”一声，一道落雷劈在了这所刚刚修缮的老银行的楼顶，几秒钟之后，一个爆炸头的女人从落地窗中冲了出来，她大喊道：“医生！ 我要杀了你！ ！” 但紧接着，天空中又是一亮，又是一道落雷劈了过来，欧菲利亚没来得及躲避，直接被炸飞了出去，她爬起来之后，身上泛出黑色的能量。 这种能量在她周身形成了一个护盾，她抬头怒吼：“是谁？！出来！ ” 回答她的是连绵不绝的落雷，由于落雷实在太过密集，欧菲利亚也不敢用能量护盾硬扛，她边躲边跑，落雷追着她在纽约州不断落下。 很快，这种奇特的天气现象就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而有不少九头蛇也认出了那个被黑暗能量所包裹的人影，就是大名鼎鼎的九头蛇夫人。 云层之上，洛基一手拿着妙尔尼尔，一手拿着一个地球仪，一道道闪电从锤子上往下落，追的九头蛇夫人亡命逃窜。 欧菲利亚不是没想过反击，她也想飞上去看看落雷的来源到底在哪，问题是她的能量不够用，如果要维持护盾，就没办法维持它的飞行，如果想飞行，必须撤去护盾。 她没有能够硬扛这种可怕落雷的肉体，一切都依赖于那种黑暗能量，就当她想更大幅度的抽取这种能量的时候，她发现，她所契约的那个魔神，电话打不通了。 欧菲利亚真的快疯了，她和那个伟大存在沟通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能借到非常庞大的力量，这是她赖以生存的本钱，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西索恩的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不论欧菲利亚怎么祈祷，大魔影西索恩毫无回应。 那么，西索恩在干嘛呢？ 在充斥着混沌能量的大魔影维度，一个红头发的女孩正抱着胳膊说：“……不是我们要临时更改条款，地狱维度的魔神们联合起来抗议，说至圣所给你的条款太过优厚，这是对他们这些老客户的不尊重。” “可我比他们强！”西索恩大吼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就没发现你比他们那些废物契约者强的多吗？” “得了吧。”旺达冷哼一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除了我之外，你还发展了不少秘密信徒，而且都是女性人类，你想干什么？” 旺达露出了一个有些恶心的表情，说：“你让我想到了某些脚踏几只船的渣男，表面上说对我最好，可私底下对所有女孩都这么说……” 西索恩其实完全不能理解她在说什么，他觉得人类这种生物的情绪实在是太多变了，他根本搞不懂，他的这个契约者旺达，一天中就好像只有两个状态，生气和非常生气。 旺达之所以能这么硬气，也是有原因的，她本身就是变种人，拥有不凡的能力，她修改现实的能力甚至可以作用在西索恩身上。 只要她相信自己是西索恩的信徒，就能够为西索恩提供源源不断的海量的信仰之力，简单来说，是西索恩追的旺达。 旺达正在这边闹呢，欧菲利亚不停的给西索恩打电话，西索恩虽然理解不了旺达的情绪，但是他的本能告诉他，如果这时候接别的信徒的电话，别说和至圣所谈生意，他的地球代理人都要没了。 所以欧菲利亚一直打，西索恩一直挂，欧菲利亚也就只能利用少量残存的黑暗能量进行自保，而无法反击。 可她身体里所能储藏的能量是有限的，很快，存量越来越少，欧菲利亚不得不着重进行躲避，而不能像以前那样，躲掉一发，硬扛两发。 这时，落雷改变了策略，开始变得更加密集，驱使欧菲利亚不断走位。 她就这样被追着，从纽约州出发，路过墨西哥，穿过哥伦比亚，再途经巴西，来到阿根廷，紧接着，又不得不横渡太平洋，来到澳大利亚。 然后再从马达加斯加一路向北，穿过刚果、苏丹、埃及，以及整个欧洲，沿哈萨克斯坦来到西伯利亚。 在她跑到西伯利亚一望无尽的荒原上之后，一架直升飞机忽然落在了她的面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飞机上走了下来。 “埃文·布朗？！ ！”蓬头垢面，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欧菲利亚大喊道：“你不是被刺杀了吗？怎么还活着？！” “……等等！快救我！ 看在我们是同僚的份上！ 我遭受到了那个该死的医生的暗算！ ” 头发花白的埃文·布朗走上前，和欧菲利亚握了一下手，用俄语对她说：”你好，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叶夫根尼·萨卡洛夫，克格勃高级情报人员。” “于1977年12月前往纽约，执行长期潜伏任务，在任务过程中加入九头蛇纽约州大区组织。” “进而，在你们的帮助下，先后任职于国税局、美联储、财政部，以及……美国国会。” 叶夫根尼笑了笑说： “海德拉万岁。” 欧菲利亚沉默了。 第四百章 除了蛇，都有毒（上） 要说美国在二战之后患的最严重的病，那就是过敏症，他们过敏的对象很多，可要说其中最严重的一种，就是克格勃过敏症。 克格勃作为曾经世界上最强大的间谍机构，曾经有过无比辉煌的战绩，这个战绩辉煌到，不管是美国还是欧洲，直到今天还是谈苏色变。 举个例子，在当时，如果你要攻讦你的政敌，为他罗织罪名，那么你最好的选择就是举报他的税务问题，因为这种问题，只要查，就一定会有。 而如果你要真正的杀死他，让他不光在生物学意义上死亡，也在社会学意义上死亡，那你就一定要说他是个克格勃。 在席勒让洛基举着托尔给他的锤子，把九头蛇夫人追着满世界跑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克格勃手里之后，局势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乐意把美国干的蠢事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那一定是克格勃，如果说谁有能力把美国干的蠢事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那肯定还是克格勃。 可能会有人觉得，这件蠢事是指美国多年放任九头蛇的发展，但其实，这件蠢事指的是九头蛇渗透了美国，而克格勃渗透了九头蛇。 这这件事最蠢的点，不在于美国没有发现克格勃渗透了九头蛇，而在于，身为美国人的九头蛇们，帮助一个克格勃，把美国的财务系统转了个遍。 九头蛇在美国境内为非作歹、搞渗透、建立各种秘密基地、搞各种违规实验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帮了克格勃。 更重要的是，最后还被克格勃一网打尽，把这一切都公诸于众了。 如果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都变成一个能表达自己情绪的人类，那现在，远东的笑声震耳欲聋。 神盾局的地下基地当中，昏暗的走廊上，灯泡忽明忽暗，尼克和身后的特工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前，打开门，娜塔莎的身影出现在里面。 尼克回头给了身后的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先出去，他把门关上之后，叹了口气说：“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现在局势有多么紧张了吧？” 娜塔莎没有什么紧张的表情，她只是点了点头说：“我做出那个选择之后，就知道，我不会再被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国家和组织信任。” “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程度。”尼克双手叉腰，叹了口气说，娜塔莎抱着胳膊，盯着他，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说：“我现在处于调查期，所以我们暂时不是上下级了。” “尼克，要我说，你不可能不知道神盾局中有多少九头蛇。” “我当然知道。”尼克给出了一个非常肯定的答案，他说：“但他们干活勤快。” 尼克似乎也憋了很久了，他无奈的说：“他们自以为他们的档案做的很缜密，但其实很多人在被招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身份。”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他们？” “我不用他们，去用那些每天只肯工作8小时、周六周日还要双休、要求我给他们买最贵的医疗保险、就连车子的后视镜被刮花了都要打电话找财务部报销的本地懒汉吗？” 看到娜塔莎略带嫌弃的表情，尼克伸出手说：“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无情，但是娜塔莎，我们是神盾局，是一个特工机构，你见过周六日双休的特工吗？” 娜塔莎抿着嘴，有点无言以对，尼克缓缓的点了点头说：“说真的，我不在乎他们是NAZI还是克格勃，能干活就行。” “你这话听起来像是一个无国界主义者。” 尼克叹了口气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特工组织的头目，都只能是无国界主义者。” “你以为中情局的人不知道他们的组织里有多少间谍吗？他们总部的俄国翻译每年回莫斯科12次，一个月回去述职一次，但他们依旧给他批假。” “因为如果他们不用他，其他俄语的翻译时薪上千美元，而且你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在你付给了他上千美元的时薪之后，第二天就坐在克格勃的办公室里嘲笑你的抠门。” 尼克走到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说：“很多人把间谍工作想象成，每天都在猜谜，其实并非如此。” “从哪里来的某个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大家心知肚明，你想从我这里明目张胆的获得情报，就要承担你获得的情报是我故意准备的这种风险，这是很公平的，” “只有对面出牌，我才能知道我要出多少张牌，如果都不互相渗透，那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如果没有敌人，哪里来的经费？” “全世界的情报工作其实都是在虚空打靶，你明白吗？娜塔莎。” 尼克做了一个手势说：“你往我这里派派间谍，因为你往我这派间谍，所以我也要往你那派间谍，因为我往你那派了间谍，你又要往我这里派间谍，全神盾局一万七千多名特工，就是这么来的。” “当出了某件事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把一些他们已经亮出来的明牌送回去，或者在没有出事的时候，用这个借口解决掉一些难搞的人。” “抓捕九头蛇和遣返克格勃特工已经是季度性的活动了，这能表明这一个季度里，我没有白拿钱。” 娜塔莎走到他的对面，靠在墙壁上，说：“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彻查九头蛇？留着他们给你干活不挺好的吗？” “问题在于，克格勃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把这件事捅出来。”尼克用手抵着脑袋说：“国会山的人不在意九头蛇是否渗透了神盾局，他们在意的是克格勃是否渗透了神盾局，或者，他们做的更多。”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国税局、财务部、国会山都被渗透成筛子了，他们不找找自己的原因，来找你干嘛？” 尼克又叹了一口气，你甚至能在他那张黝黑的脸上看出非常明显的皱纹，他说：“克格勃不归我们管，但是九头蛇归我们管。” “我想把这件事推给中情局，中情局也想把这件事推给我。” 娜塔莎皱着眉，看着尼克说：“你没骂过中情局？这不可能吧？他们不是一向都拿你没办法吗？” “那个九头蛇的高层，被追着在全世界绕了一圈，所有国家都有目击者，我们丢人丢大了。” “国会山的老爷们声称，是神盾局工作不利，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所以我们必须得负责解决麻烦。” “简单来说，他们拉偏架。” “但是……”尼克突然话锋一转，他说：“皮尔斯来找过我了，我们达成了一个交易。” 娜塔莎的睫毛颤了颤，她睁大眼睛看向尼克，说：“等等，他不是个九头蛇吗？还被斯塔克追的躲起来了，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跟九头蛇合作？” “在我当上神盾局长的每分每秒里，我都在明目张胆的和九头蛇合作。” 娜塔莎无言以对，尼克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你还没明白吗？他们想消灭九头蛇？放屁！”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节制神盾局，之前，神盾局内部的一些九头蛇特工被转移出去了，导致我们有点缺人手，最近我正在招人，可能是这个行动又刺激了他们，那种平衡手的思潮重新占领了高地。” “平衡、平衡……他们常常念叨这些词，不管我为了应对压力而主动送出一些九头蛇，还是真的忙乱着去追着那些九头蛇的尾巴咬，本身都是在削弱神盾局的凝聚力。” 尼克加重语气说：“你不得不承认，不管我的特工们是什么身份，不管他们是九头蛇、克格勃还是真正的神盾局特工，神盾局能够正常运作，而且效率还不低。” “他们就是在逼我打破神盾局这种健康的生态，把我们分而化之，然后逐个击破。” 娜塔莎用修长的手指抵住自己的眉心，她说：“听听你刚才的用词……” “一个充满克格勃九头蛇的‘健康’的神盾局，国会想要把你和九头蛇还有克格勃‘分而化之’，而你正在努力团结疑似克格勃的九头蛇，想要化解这种局面……” “尼克，你知道吗？要是我真的是个克格勃特工，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莫斯科，询问你是不是长期潜伏的特工之一，你不觉得自己有点……” 说完之后，娜塔莎低下头，冷笑着说：“我怎么就不是个克格勃呢？否则，策反你的功绩，至少能让我换一个勋章。” 尼克摊了摊手，然后又耸了耸肩，说：“我是个黑人，没有你们那样严重的过敏症，我对任何东西都不过敏，只除了没有经费。”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据我所知，能够潜伏到你这种地位的克格勃间谍，往往都是不收钱的，给钱都不要的那种。” “他们是有信仰的人，可是那个谈信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尼克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包烟，他拿出其中的一根点燃，放进嘴里，眯着眼睛说： “我给皮尔斯洗清身份，让他摆脱斯塔克的纠缠，重新回到他的工作岗位上去，在世界安全理事会为我们斡旋。” “同时，他会提供给我一批九头蛇特工，让我用来交差。” “他提供给你九头蛇特工？他自己不就是九头蛇吗？他出卖自己组织的利益来成全你？” “怎么可能。”尼克把那包烟扔给了娜塔莎，娜塔莎从里面抽出一根点燃，烟雾从红唇之间飘散。 尼克接着说：“我都说了，九头蛇有很多不同的派系，皮尔斯要出卖的又不是他自己的势力，这还能顺便帮他打击一下他的对手，何乐而不为呢？” 娜塔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来，说：“就像你说的，谈主义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你们要谈生意了，那你来找我是做什么？” “我说我觉得你是个克格勃，来向你套取情报，你信吗？” “你说你是想泡我，我都更相信一些。” “得了吧，我可不是鹰眼。”尼克抖了抖手里的烟灰说：“只是抓点九头蛇来交差，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我希望克格勃能给国会那帮闲人们，找点事儿干。” 娜塔莎的手指僵硬了一下，她看着尼克说：“你该不会想让我去接洽克格勃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会俄语。”尼克捏着烟看着女特工说，看着娜塔莎略有些僵硬的表情，尼克理所当然的说：“别指望我再去找一个时薪上千美元的俄语翻译，你只是接受调查，不是被辞退。” “既然你还拥有这份工作，拿了工资，就得干活，现在，罗曼诺夫夫人，投入到伟大的劳动中去吧。” 第四百零一章 除了蛇，都有毒（中） 因为九头蛇帮助克格勃打入美国国会内部这件事被克格勃曝光了出来，美国在国际舆论上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但是这个国家从来不在意国际舆论，真正让他们在意的是克格勃。 在得知九头蛇可能被克格勃渗透了之后，他们对付九头蛇的热热情就开始空前高涨了起来。 你九头蛇在国内坏事做尽没事，但是你不能和克格勃发生关系，你渗透议会、收买议员、窃取情报、妄图窃国，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要跟克格勃产生关系，那我就必须得赶尽杀绝了。 这就是坐在国会山的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他们这种严重的过敏症几乎已经无药可救了，所以，他们想要拿神盾局做刀，名义上是消灭神盾局职责范围内的九头蛇，实则是想借助神盾局的超然力量打击克格勃。 同时，也可以利用神盾局、九头蛇和克格勃之间的争斗来削弱神盾局，牵扯尼克弗瑞的精力，让他无法继续做大。 但葛朗台身上纹个他的尼克会让他们如愿吗？ 当然不会，他左手通蛇，右手通共，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一面和皮尔斯合作，从内部打击九头蛇的某些势力，抓住九头蛇特工用来交差，应付现在的压力，一面派出神盾局最强特工黑寡妇，去和对面进行一些除了你死我活以外最具有杀伤力的沟通，来给国会和其他情报部门制造麻烦，从长远来缓解压力。 那么问题来了，指使洛基拿着雷神的锤子撵的九头蛇夫人满地球跑的席勒，又要做什么呢？ 除了在数一些绝对不是来自克格勃的、非常合理的、除了钱以外的报酬之外，他还没忘了自己最重要的计划。 之前，DC的人格找上了皮尔斯，并和他在游轮上达成了一连串的交易，席勒先和皮尔斯串通了，那么席勒九头蛇的身份也就无可置疑了，之后，他又促成了尼克和皮尔斯的配合。 尼克和皮尔斯这么一配合，有人就要倒霉了。 除了皮尔斯所领导的纽约州的九头蛇之外，其他地区其他势力所领导的九头蛇，因为皮尔斯的出卖，被神盾局的特工们撵得鸡飞狗跳。 这些正处于极端肃清阴影之下的九头蛇们突然发现，整个美洲都没有能联系得上的蛇头了，之前转入静默的蛇头还没出来，皮尔斯不接电话，九头蛇夫人被抓了，德国总部因为九头蛇夫人被抓而人人自危，都不出声了。 那么现在还有谁的电话是能打得通的呢？ 没错，是医生。 继荣升九头蛇美国纽约州大区总负责人之后，席勒又成为了九头蛇美洲大区的总负责人。 除了能弄到更多的九头蛇特工一鱼三吃之外，席勒筛选出了比较容易被洗脑，也善于说服别人的那群九头蛇特工。 席勒并没有使用强制的手段给他们洗脑，只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向他们传播了一本非常有真凭实据的书籍，那就是《谁是海德拉？》 可能有人要说，这本书的内容完全就是胡扯，就算不是胡扯，也只是个离奇的神话而已，怎么会有人信呢？ 可是那天，劈九头蛇夫人的闪电可不是假的，尽管，全球的天气学家都把它解释为一种地球气候变化所带来的特殊天气现象，但九头蛇们又不傻，哪个特殊天气现象会专门追着九头蛇劈？雨云还带身份识别功能的？ 在《谁是海德拉？》这本书当中，曾经着重强调过，九头蛇的起源和造物主尘世巨蟒乃是雷神的死敌，现在，九头蛇非常著名的一个领导者被天上降下来的雷电追的狼狈逃窜，这说明了什么？ 这部分书上没有写，可是据《谁是海德拉？》这本书著名书籍评论家医生称，雷神早就知道了尘世巨蟒是他的死敌，他当然想要趁九个蛇头还没有合而为一的时候消灭祂。 被落雷追的狼狈逃窜的九头蛇夫人就是证明，如果现在，九头蛇还不团结起来，那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在雷神无尽的雷霆光辉之下化为灰烬。 昨日，伟大的造物主一分为九，成为尘世所有国度最可怕的梦魇，而今日，属于他的终局之战即将到来，他们必将合众为一，为诸神带去可怕的黄昏。 这个解释稍显离奇，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信，但是没关系，就像尼克说的，很多人谈的不是主义，而是生意，只要能让他们攫取利益，他们可以是任何宗教的信徒。 九头蛇夫人和皮尔斯的缺位，让许多原本在他们控制之下的蛇头们看到了希望，他们想要获取更高的地位，去统治其他人，但却碍于组织的规矩，不能做第一个动手的人，怕被群起而攻之。 任何社会学事件的终极答案都可以在人类的历史当中找到，在一个帝国崩塌的末期，一纸檄文就可以引发乱世，制造战争的不是子弹，而是手里已经有枪，为了枪去制造子弹的那群人。 光线有些昏暗的安全屋当中，格兰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他给枪重新上膛，然后双手拿着手枪，迈步跨过尸体，来到一台通讯设备前。 对面的人已经听到了枪声和这个安全屋主人的惨叫，所以通讯器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你是谁的人？为什么要杀他？” “蠢货，战争已经开始了，我不想当九头蛇夫人，不想被雷劈死，或者落到那群该死的俄国佬手里……” “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九个头了，总有人要被淘汰，而你还在想着找什么盟友，愚不可及……” 念完台词之后，格兰特就挂断了电话。 格兰特·沃德的暗杀，就像是吹响了这场九头蛇大逃杀的号角，谁也不知道混乱到底从何开始的，但它就是这样突然之间发生了。 所有人都高喊着：“今日合众为一！” 都高呼着，在伟大的海德拉回归之前，我必将是唯一的选民，然后，开始对自己昔日的同僚痛下杀手。 局势在顷刻之间就乱了起来，因为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一团乱战，打到最后，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报复谁，或者谁在报复自己了。 他们其中的大部分，看都没有看过《谁是海德拉？》那本书，对于教义的理解不能说是深刻清晰，只能说是模棱两可，所有人对于海德拉和尘世巨蟒的看法不能说是高度统一，只能说是五花八门。 可是，因为参与到这场混战当中的九头蛇真的很多，基数足够的情况下，总会有那么几个人，正好蒙到了点子上。 于是，在某一个清晨，沉睡在地球海洋之内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被轻轻的敲醒了沉睡的心灵。 要说耶梦加得这一睡，时间可是够长的，当初奥丁得到了那个尘世巨蟒与雷神决战最终必将毁灭阿斯嘉德的预言之后，他就大手一挥，把还是一条小蛇的耶梦加得扔到了地球的大海里。 然后，这条蛇就在地球的海里越长越大，直到长到了可以围绕地球一圈的大小，只不过因为它身体的绝大多数部分都是虚幻的，所以才没有把海洋填满。 耶梦加得与绝大多数宇宙魔神的起源相同，他们都诞生自宇宙的本源力量当中，这条首尾相衔的巨蛇，代表着宇宙中的循环之理，他非常强大，据描述要比雷神托尔更强。 同时，他也是一个智慧生物，虽然仍然是混沌生物，但是脑子可比其他的混沌生物好使多了。 好使归好使，可是刚刚睡醒的耶梦加得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而且还不光是呼唤他的名字，耶梦加得感觉到，一股又一股微弱的信仰之力涌进了他的身体。 之前提到过，人类在宇宙当中是特别的，他们的信仰能够提供给宇宙魔神更多的力量。 所以，尽管真信尘世巨蟒就是海德拉的人并不多，但泛信徒也是信，你别管他信你是为了什么，但他反正是信了，于是也就给耶梦加得提供了不少的力量。 耶梦加得对把他扔到米加德加这个地方的奥丁痛恨不已，他早就想要复仇，但是新涌进来的这些力量仍不足以支持他战胜奥丁，耶梦加得非常清楚这一点，他迫切的需要更多的力量。 于是，他就开始研究这些突如其来的信仰的来源，然后他发现，不知怎么的，在他沉睡的这几千年里，竟然还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并且还在信仰他。 耶梦加得有心前往地球，去查看这几个信徒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知道，地球也是奥丁的地盘，现在他力量不足，如果闹出太大的动静，奥丁一道落雷劈过来，他也未必顶得住。 就在他想要偷偷摸摸的进入地球的时候，忽然，一道神秘的通讯接通到了他这里。 一个悦耳的客服音对他说：“你好，这里是九大国度至圣所，我们是目前九大国度唯一的宇宙生物服务机构，这里提供多种服务，包括跨界联络、寻找代理人、提升力量、跨维度寻仇等等……” “现在加入会员，即可享受折扣优惠，每季都有不同的会员礼物，欲购从速……” 第四百零二章 除了蛇，都有毒（下） 一开始听到这些词汇的时候，耶梦加得是有些懵的，他也就像是一个闭关修炼的高手，一睁眼，发现世界都变了。 地球难道不应该是一个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吗？海面上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陆地上的又是什么东西？天上的又是什么东西？ 他虽然有过人的智慧，可是却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才没几千年，人类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一颗小小的星球，竟然还变得挺繁荣的。 但是这丝毫吸引不了耶梦加得，他只想重回阿斯嘉德报仇雪恨，在和至圣所驴唇不对马嘴的沟通了半天之后，耶梦加得终于弄明白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人类弄出了一个奇怪的组织，用来和各个宇宙魔神进行沟通，而且给他们提供各种各样奇怪的服务，并且已经有了一大批客户。 面对着地球的情况，感觉自己逐渐跟不上时代的耶梦加得，最终还是选择联络了至圣所，不过，这条狡猾的大蛇并没有直接缴费，而是不停的和客服聊天，获取自己有用的信息，只要一提到缴费和充值会员，就转移话题。 某一天，他依旧在和客服聊天，而这时，客服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抱歉，耶梦加得先生，您有一个紧急通讯，要接通吗？” “紧急通讯？”耶梦加得立刻提高了警惕，他说：“不，我没有什么认识的魔神。” “好吧。”客服将听筒拿远了一点，对旁边的一个人说：“跟洛基殿下说一声抱歉，他想接通通讯的客户，拒接电话……阿斯嘉德政变？夺嫡？但是……” “等等！……谁？”耶梦加得在那头问道，客服似乎还在和旁边的人讲话，耶梦加得提高了一点声调，说：“你刚刚说打电话来的是谁？” “哦，抱歉，是洛基殿下，洛基·奥丁森。” “奥丁森？”耶梦加得缓缓地吐出这个姓氏，他说：“帮我接通他的电话。” “稍等……呃，抱歉，您暂时没有跨维度通讯的权限，这是只有会员才可以使用的功能，请问你要充值会员吗？” 耶梦加得如果有手的话，他现在一定会疯狂挠头，抓狂了半天，耶梦加得终于还是说：“好吧，会员，你们这些狡猾的人类，我要怎么充会员？” “首先，您需要在地球找一位代理人，然后将力量投射到他的体内，再由他本人来到至圣所将力量交给我们，然后我们会在我们的会员资料库中，登记您的名字……” 耶梦加得感觉有点头疼，他也不知道该找谁当代理人，听起来，这个位置挺重要的，但又没有重要到要让他冒着风险在地球上露面。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之前一直给他送信仰的那些信徒，吸收信仰之力和争夺信徒，是宇宙魔神与生俱来的本能，他想，既然这些人愿意信仰他，那代理人肯定就要在这些人当中选出。 耶梦加得没想太多，他直接选择了其中信仰最虔诚的一位。 没错，就是海德拉圣经的编写者、著名文学和宗教典籍评论家、九头蛇美洲大区总负责人——席勒·罗德里格斯。 宇宙魔神签订代理人基本都是一个套路，趁着人类睡觉的时候，偷偷潜入他的意识里，然后进行一番恶魔低语，像西索恩那种直接把人拐走的，都是对自己实力很自信，不怕古一找他麻烦的，绝大多数魔神还是要避讳一下的。 耶梦加得很怕奥丁，所以他也没有选择过于粗暴的方式，依旧打算选择精神投影。 耶梦加得的第一次精神投影非常顺利，他成功的来到了这个人类医生的脑海里，一片空空荡荡但充满着白雾的空间当中，一个巨大的蛇头面对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耶梦加得刚想开口说话，他就发现，对面这个人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不太像是一个信徒看一个神，反而有点像一个人看一盘菜。 但是很快，这点异常就被耶梦加得忽略了过去，他和席勒沟通的异常顺利，那些他设想当中的蛊惑、诱骗、套路等等的技巧，并没有派上用场，这个人类对他的到来丝毫不感觉意外，就好像早有准备。 耶梦加得感觉到了异常，可是他一心只想快点了解阿斯嘉德现在的情况，所有的异常都被他忽略了过去，就这样，他成功的充值了会员，然后接通了洛基的电话。 “耶梦加得，你真的醒来了？” “没错，年轻的王子，你要找我做什么？” 洛基语速飞快的说：“听着，耶梦加得，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和我的哥哥正在争夺王位，就是阿斯嘉德众神之父的位置。” “现在有不少人支持我，其中包括阿斯嘉德20支舰队中的13支舰队的队长，皇家禁卫军的副统领，以及许多阿斯嘉德将军和他们麾下的战士。” “但是，我哥哥托尔的力量更加强大，他获得了新的神职，拥有了新的神位，奥丁也站在他那边，我就快失败了，但我并不甘心。” 耶梦加得听到洛基语气十分怨恨的说：“众神之父不公，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我机会，但我仍然凭借自己的能力，争取到了阿斯嘉德一小半人的支持。” “但这仍然不够，我需要更加强大的、能够决定胜负的力量，耶梦加得，我知道，你在众神之父所了解到的那个预言当中扮演了杀死雷神托尔的角色，我不管这个预言是不是真的，但起码证明了，你能够对付他……” “在我从至圣所听到你醒了，并且他们联系上你的时候，我不得不说，或许这正是那个预言的神奇之处，因为我和托尔的决战就要到来了，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耶梦加得……” “来吧，来到阿斯嘉德，完成你的使命，助我登上王位，九大国度所有的繁荣终归于我，也归于你。” 耶梦加得感觉到，一种剧烈的情绪在自己的胸膛中翻涌，命定的预言降临时，那种强烈的使命感环绕着他，他立刻问：“我要怎么做？” “听着，你刚刚醒来，力量应该还不够，不可能直面众神之父和托尔，但是你生在米德加德，这是无与伦比的巨大优势，我们都知道，人类有他的特殊之处。” “耶梦加得，你必须发展你在人类当中的信仰，获得更多的信徒，以此来获取更多的信仰之力，恢复自己的力量，才能随我重新反攻阿斯嘉德……” 耶梦加得的语调越来越高，他说：“那么现在，我们是盟友了，对吗？” “没错，众神之父曾将你放逐到地球，我的亲哥哥托尔也想将我驱逐出阿斯嘉德，我们必须连起手来，告诉这对傲慢的父子，他们是错的！” “阿斯嘉德不是他们的，而是我们的！” 这一通电话之后，当天晚上，席勒就又在梦境里见到了耶梦加得，他差点没来得及把那座高塔隐藏起来。 耶梦加得交给了他一大堆的任务，反正就是组织宗教、拉拢教徒、让他们虔诚的祈祷等等。 说实话，耶梦加得并没觉得这个普通人类能够完成这么繁重的任务，以他的智慧也能明白，发展宗教、收集信仰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但是耶梦加得并不是人类这种短寿种，几百年他也等得起。 可是谁知道，没过三天，席勒就联系上了他，然后告诉他，所有事都办妥了。 他拥有了一个完整的组织叫做九头蛇，拥有了宗教典籍叫做《谁是海德拉？》，甚至还拥有异端裁判所和其所属的杀手，叫做格兰特·沃德。 耶梦加得是有点懵的，他以为这不是过了三天，而是过了三百年，可是席勒的解释差点把他都说服了。 一分为九？合众为一？听起来好像还挺像那么回事的，难道当初我真干过这事？我睡的时间太长给忘了？？？ 但是席勒也提出了自己的困难，整个九头蛇组织发展的时间太长，人员太多，其中有太多人已经忘记了神明的教诲，可是异端裁判所的力量实在是不够，没有办法去裁决那些忘本的异教徒…… 耶梦加得一想，这好办，我给你俩力量，你俩直接把他们全杀了不就行了？ 但是席勒十分为难的表示，死人没有办法提供信仰之力的，要是能让他们改信，那就再好不过了。 然后，席勒向耶梦加得提出了一个计划，简单来说就是，你去梦里吓吓他们，说不定他们就皈依你了呢？ 实在就是不信的，再由格兰特去把他们处理了，这样一来，就能极大的精简这个组织的结构，保留下最为精华的那批信徒，哪怕只剩下一万人，也足够提供海量的信仰之力了。 耶梦加得发现，在这方面，他钦点的这位教皇似乎熟练的有点过头了，但他也没想太多，在他看来，这群困在一个小小星球地表的微小生物，闹不出多大的乱子，就算发展的缓慢或者失败了也没关系，再等个几百年就又长出一茬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耶梦加得照做了，他去了席勒指定的几个九头蛇头目的梦里，向他们强调了九头蛇是海德拉自古以来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个事实，其实就是现出真身说一句“老子就是海德拉，你信不信吧，不信明天就把你鲨了”。 绝大多数人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选择了改信，那帮死硬分子也都被清理掉了。 就这样，原本全球十万多人的九头蛇，被提纯成了不到三万人的海德拉信徒，虽然其中两万九千多人不是真的信仰海德拉，只是因为这种信仰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但由于人数实在太多，也还是提供了不少的信仰之力。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洛基大喊一声“天下苦奥丁久矣！”这场反攻阿斯嘉德战争的号角，就将被吹响。 关于月票番外问题的解释及解决方案 首先，这是个起点的新活动，初衷是投月票就可以看番外。 但是，由于活动也是新的，作者也是新的，活动界面也没有提醒和解释，所以作者以为这是个累计投票活动，就是会把番外发送给累计投过三张月票的读者。 结果不是的，它是必须得在番外发布之后，在那个指定页面的指定按钮投出去，除此之外，在哪里投都不行，打赏之后在外面投也不行。 我真的要缺氧了。 目前有读者反应：卡点投看不到、活动页面投看不到、普通投看不到、打赏投看不到、打赏作品界面投看不到…… 算了吧朋友们，别投了，这是个陷阱。 因为这个番外，它不是在作家助手上传的，而是在起点app上传的，审核之后作者就没有编辑权限了，错字都改不了，也删不掉，也没法重复上传，所以我明知它变成了一個陷阱，也拆不掉。 在此非常非常感谢投了月票成功看到的读者们，你们不光很有钱，还很幸运，这一晚上起码十几个倒霉蛋，以各种姿势投完之后看不到…… 我各种解释、处理、尝试了一晚上没睡。 有人说作者膨胀了，其实你们翻翻所有章节的作话，我宁可哈哈哈嘻嘻嘻都不求票，也不冲榜什么的，搞个大额月票番外也不会助我屠神灭佛，冲不到第一也没有荣誉什么的，月票也折合不成钱，我搞个全订番外起码还能涨涨均订。 显然，这是个陷阱，但作者是第一个踩进去的倒霉蛋。 还有已经看了的读者抱怨五千字太少了，我写了不止五千，但是那个上传的地方最多就让传五千，多一个字它都不给你点那个按钮。 以及它到底为啥会夹在正文中间，看起来像个必须看的章节，作者也不懂。 但后来，我悟了，放在深山老林的陷阱是不会有人踩的。 现在它不光膈应了你们，也膈应了我，它就横在我的四百章之后，像个过路设卡的土匪，仿佛是作者送给每个看完了四百章的忠实读者的礼物盒。 一打开，弹出来一个小丑。 再一看，是你自己。 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看出小丑的真面目来，满本写着的两个字都是“作者”！ 好了，说说解决方案。 和编辑以及产品沟通过之后，解决方案如下。 在6.26零点以后，这篇番外需要的的投票数会被改为一张，而之前投了3张的读者们，你们多投的两张月票，会在【下个月】被返回账户，就和正常月票是一样的。 投了月票看不到的，月票可能是返不了，因为没在活动界面投不参与统计，没有数据，但是如果情况属实，请加群带月票记录截图，找作者之后，我发给你番外。（暂时仅限番外出现之后投票但是还是看不到的） 由于我理解错误，以为之前投票的都算，所以，这篇番外会在完本之后出现在番外卷中，和其他完本后番外放在一起。 在此非常感谢已经投了三张票看过番外的幸运读者们。 特别感谢投了三张票还看不到番外的小丑读者，感谢因为这个陷阱一夜没睡的小丑作者。 最后隆重感谢，一心想拯救小丑们的编蝠侠蓬莱。 谢谢。 第四百零三章 新伞（上） 阿斯嘉德，仙宫，洛基的卧室当中，托尔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洛基，洛基却毫不在意的欣赏着自己新打造出来的王冠，托尔沉声道 “洛基，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的胸膛一起一伏，看起来就像把怒火全憋在胸膛中，他挥动手臂，用一种极其不理解的语调说：“你明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明知道他们是在把阿斯嘉德带向毁灭，可你却还是选择和他们站在一起！” 洛基坐在窗边的地毯上，一边把玩着那顶闪闪发亮的华丽王冠，一边轻描淡写地说：“是啊，直到最近，我才发现，以前的自己一直都在浪费时间。” “托尔。”洛基看向托尔说：“我发现，与其等你学会君王该学会的一切，不如我自己来。” “你……” 洛基把王冠放到一旁，他站起来，走到托尔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在愤怒什么？” “托尔，你口口声声说，只要有人能拯救阿斯嘉德，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怎么，轮到王位，你就舍不得了？” 托尔面色冷峻的看着洛基那双如同宝石一样的眼睛，他说：“你觉得你自己能拯救阿斯嘉德吗？和那群只知道毁灭和战争的疯子一起？” “洛基，你不是已经看过宇宙之上的风景了吗？不是已经决定和我站在一起了吗？！” “之前，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是，托尔，你知道吗？最近这段日子以来，我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多的赞誉……” 洛基转身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他仰起头，做出一副享受的表情说：“那些都是我曾经无比渴求，却得不到的……这一切对你来说都很轻易，所以，你自然可以弃之如履，可我不行。” 托尔张了张嘴，责备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是却说不出口。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洛基缺失了太多的爱，这不光是奥丁身为父亲的失职，也是他身为兄长的失职。 托尔没有办法说出“你真的觉得他们是在赞誉你吗？”这种话，因为他知道，以洛基的聪明，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假的，可就算这是假的，他也在追逐它们。 那这一切到底是谁造成的呢？ 托尔每每这样想的时候，他就有种既痛苦又无奈的感觉，他知道，洛基的举动会把阿斯嘉德带向毁灭，可是又不忍戳破洛基自欺欺人的幻梦。 如果不将王位交给洛基，和他斗争到底，那或许，托尔有机会能真正的拯救阿斯嘉德，可代价就是他必须舍弃自己的弟弟，毁掉他所拥有的一切，甚至连一场美梦都不允许他做。 将王位交给洛基，会毁灭阿斯嘉德，可起码，在他死前，会拥有曾经他想拥有的一切，那些赞美、荣誉、热情，以及高高在上的，众神之父的位置。 洛基和阿斯嘉德，他到底要选谁？ 在思考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托尔突然发现，他心中的第一个答案，出乎了他的预料。 托尔阴沉着脸从洛基的卧室走出来的场景，被不止一个阿斯嘉德人看到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每一个阿斯嘉德人都清楚，两位王子都已经成年，而奥丁已经老了，接下来的这段时期，诡谲的夺嫡阴云，会始终密布在阿斯嘉德的上空。 可谁也没想到，阴云之下的第一道惊雷，会来得如此之快。 就在阿斯嘉德一个如同往常一样平静的夜幕下，人们忽然听到，兵戈骤起，战吼响彻，神力的光芒在阿斯嘉德各处节点突然爆发，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不止惊扰了阿斯嘉德夜寐的鸟儿，也同样惊醒了所有阿斯嘉德人。 从床上惊醒的阿斯嘉德人，在看到窗外的火光之后，他们不需要任何的推测，在一瞬间就明白，洛基逼宫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小王子不会等的太久，托尔加冕之后，奥丁就已彻底沉睡，任何异动都不会唤醒他。 而那些跟随奥丁征战四方的旧臣们，不会满意一个守成有余而侵略不足的新王，尽管他是那样的强大和威严，可他们宁可要一个只会受他们摆布的傀儡。 洛基，一个小可怜，父亲不在意他，兄长不关心他，没有朋友，没有根基，没有依靠，除了幸运的获得了生而高贵的皇室血统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样的人，就算穿着华丽的盔甲，带着闪耀的王冠，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王位，他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如同奥丁一样的众神之父，而很多人觉得，阿斯嘉德也不再需要一个众神之父了。 战马掠过天空的声音，如同炸响在耳边的雷霆，低空掠过屋檐时带起的灰尘，在月光之下翻涌出惊涛骇浪，俯身骑在马上的战士，锋利的长矛顶端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泽。 光芒遥相辉映之间，阿斯嘉德的舰队无令而动，四面升起，号角吹响之时，满城尽带黄金甲。 长长的仙宫大桥之前，穿着一身华丽盔甲的洛基领着一队人马来，到仙宫守卫之前，仙宫守卫静静的伫立在原地，他们拿着的长矛交叉挡住大桥的入口，在看到洛基之后，也并没有任何要让开的意思。 洛基第一次没有拿着魔法杖，而是如同其他阿斯嘉德战士一样拿着一根长矛，他将长矛在地上重重的拄了一下，带起一小团灰尘，染上他那金色的靴子，他开口说：“让开。” 仙宫守卫没有动作，洛基似乎是觉得面上无光，他提高声调说：“我以阿斯嘉德王子和未来新王的身份命令你，让开！” 守卫依旧没有动作，洛基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他伸出一只手，对后面的人挥了挥手。 血光迸溅之间，两具高大的身影倒下了，在洛基的视野当中，他还记得很久之前那一次，他们对他半跪下去，口称他为殿下。 可这一次，他们什么也没说，沉默的死在了阿斯嘉德这个动乱的夜里。 可惜，洛基不是托尔，他不会感到愧疚。 洛基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他跨过尸体，扬着头，快步走过长长的大桥，在阿斯嘉德的夜风当中，发丝不断向后飞舞，像不断涌起的黑色浪潮，那颗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在仙宫玻璃的反光之下闪闪发亮，比王冠上的宝石要更耀眼。 靴子踏上台阶的轻响，比炮火更加震耳欲聋，唯独在此时，洛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第一级台阶之前，停住了脚步。 “殿下，你已经不能后退了。”他身后一个络腮胡将军走上来，低声说：“这里已经是仙宫的领地，擅闯仙宫，罪该万死。” “别命令我。”洛基微微回头，他咬着牙说，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步又一步的，走上了仙宫门前的台阶。 在他踏上仙宫大殿的一瞬间，无数禁卫军涌出来，两方人马立刻厮杀在一起，洛基这边的将军高喊着：“保护王子！保护王子！” 洛基也跟着动手，可是在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角落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端厌恶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道从远方而来的闪电，降落在了仙宫中央，在光芒亮起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停手了，他们都静静的看着降落在场中的托尔。 “洛基，住手！退出去！我不会责备你的。”托尔开口说。 随着他抬起手，数道闪电清场，周围的人都因畏惧新王的神力而退出去，整个大殿当中只剩下了兄弟两人，但洛基知道，那群人并没有离开，他们只是在大殿的门外看着这一切。 洛基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看向托尔说：“退出去？退到哪里？离开仙宫？离开阿斯嘉德？还是离开九大国度？” “这里不只是你的家！”洛基一字一顿的咬着牙说：“托尔，谁也没资格让我退出这里，包括你和奥丁！” 听到他直呼众神之父的名字，托尔就明白，今天恐怕是无法善了了。 他手一挥，一道由金色闪电构成的长枪，出现在了他的手里，托尔握着武器说：“拿出你真正的武器，我们来打一场，如果我输了，王位就是你的了。” 洛基什么也没说，他拿出了一根托尔从未见过的权杖，一瞬间，魔法光辉和闪电共亮。 洛基漂浮到空中，权杖顶端的宝珠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到魔法护盾附在了他的身上，就在魔法护盾刚刚凝结成型的时候，带着无可匹敌的闪电力量的长矛，就朝着他刺了过来。 魔法盾上光芒一闪，顿后的洛基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护盾忽然如同泡沫一样破裂了，后面的洛基也像幻影一般消散，另一个身影出现在托尔的身后。 可托尔丝毫不慌，他一转身，长枪横扫，洛基在手臂上凝结出魔法盾牌硬扛，他被拍飞的一瞬间，借助后退的力量，释放出两道巨大的魔法剑气。 闪电接踵而至，洛基身影连闪，金色的闪电和紫色的魔法光辉，在阿斯嘉德上空打的不可开交。 就在托尔再次一枪刺破洛基的魔法护盾的时候，洛基阴沉着脸说：“够了！” 他的声音在阿斯嘉德的夜空中荡开，所有阿斯嘉德的人都能听得到，就在这时，洛基的身影缓缓发生变化，身形开始逐渐缩小，头发变得越来越长。 一个女性身影出现在魔法的光辉当中，随之而来的是闪耀的光环，洛基悦耳的嗓音在托尔对面响起： “虽然我已不再是宇宙之上的唯一，但宇宙顶峰的力量，对付你足够了。” 第四百零四章 新伞（中） 降临成为光辉女神的洛姬，丝毫没有留手，她背后的那几圈光环，似乎带有必中之力的效果，不管托尔如何躲闪，总是能够命中他。 战局逐渐发生了变化，而所有人都在为这种变化感到心惊胆战。 在此之前，没有人认为洛基真的能够打过托尔，在他们看来，这个一直躲在前线后方放魔法的小王子，大概只是走个过场，过不了多一会，就会被托尔撵得狼狈逃窜，然后大吼一声“大家一起上！”，开启大军混战。 可是现在的局面显然不是如此，洛姬背后的那几个光环同时亮起的时候，几乎是压着托尔在打，那曾令他们感到心神震颤的新王之力，似乎在这种必中的力量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随着战局发生改变的，还有某些洛基追随者的心态。 在此之前，他们觉得，小王子就算能上位，也不过只是个傀儡而已，他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意味着很多事有了可以操作的空间。 如果用席勒的话来说，那就是，这根本就不是在谈主义，依旧是在谈生意，扶一个傀儡王上位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更大的权力意味着更多的利益，意味着更繁荣的家族，又意味着更大的权力。 在站到洛基这一边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这样觉得的，可显然，世事无常，他们没有见识过光辉女神洛姬的厉害。 但现在，他们知道了，如果他们将这样一位公主扶上位，那注定了，她会是比托尔更强也更狠的铁血女帝。 在仙宫大门前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到了，面对每天都会见面的仙宫守卫，面对自己父王曾经忠诚的战友和部下，洛基没有任何一点犹豫，就取走了他们的性命，那么谁知道，接下来被刺穿的，会不会是他们自己？ 就在很多人的心神开始动摇的时候，洛姬终于还是爆发了。 那无数的光环在他背后形成一个如同太阳一般的圆盘，然后她张开双臂，发丝随风飞舞之间，背后的圆盘升上阿斯嘉德的夜空，照亮这里所有的建筑。 光芒落下来的时候，照在金属之之上，发出如同乐器般美妙的声音，人们都知道，那不只是光，也是难以抵抗的力量洪流。 洛姬站在这样一轮太阳之下，她说：“托尔，在地球的日子里，你最应该明白的道理，不是什么善良、勇敢或王的责任。” “你应该明白，不是太阳是最亮的那一个，而是最亮的那个，才是太阳。” “如果你带领的阿斯嘉德注定将在预言中毁灭，那么只有我，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无数的闪电构成一个密集的大网，将托尔包裹了起来，他没有说话，似乎只是打算默默的承受这一击。 璀璨的光芒爆发一道巨大的粒子喷流，从洛姬背后的光环中央射出，直直的打在了托尔的身上。 在接触到托尔闪电护盾的一瞬间，托尔如同一颗坠落的星辰，划过阿斯嘉德漆黑的夜空，成为深蓝色背景画布上唯一一束光，就如同宇宙新生时点亮文明之火的那道闪电一样。 而也就是在这道洪流接触到托尔的一瞬间，洛姬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发现，托尔没有抵抗。 她就那样愣在了半空，嘴里喃喃自语道： “……他选了我？？？” “他没有选阿斯嘉德……” “他选了我……” “他也选了我……” 在她耳边，无数哀嚎和恸哭响起，阿斯嘉德人再为手足相残的悲剧而哭泣着，也为宇宙中新生的闪电就此坠落而感到无比哀伤。 洛姬缓缓降落到地上，表情还是有些呆滞，她收起那令人不敢靠近的光环，甚至没有精力再把自己变回男性，半晌之后，她对着地面上的人招了招手说：“找到托尔……他没死，把他扔进地牢里。” 之后，洛姬站在仙宫的台阶上，看着两个高大的卫士架着重伤的托尔走过来，洛姬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她满身珠翠，穿着华丽的王服，眼睛像一颗璀璨的宝石。 而托尔，他几乎已经濒死了，满身都是焦黑的痕迹，盔甲也脱落了，一如他落到地球时那样。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洛姬听到托尔在他耳边低声说：“……做个好梦。” 在那两名卫士没有看到的地方，洛姬的表情一瞬间崩塌了，她的喉结剧烈的颤动着，嘴唇抿了又抿，似乎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最后足足用了几分钟，才让自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她站在仙宫高高的台阶之上，仰着头，听着底下的将军们汇报着战况，一支又一支舰队被突破，一个又一个防区被侵占…… 他站的太高，也太远了，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他在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眼中那淡淡的嘲讽，就像是一个坐在观众席上，事不关己的看一场闹剧的无情看客。 最后，一位高大又英俊的将军手托王冠，在她面前单膝跪地，将王冠举过头顶，对着面前的洛基说： “陛下，新王……” 底下的所有战士全部单膝跪地，盔甲的震颤和高呼声一起响起：“新王！” 整齐的吼声回荡在阿斯嘉德的夜空上的时候，洛姬只是直视着前方的夜空，为他捧上王冠的那个战士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公主的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洛姬在想，托尔在光芒正盛的白天加冕，伴随他的，是鲜花、清泉和赞美，而自己，则在没有一丝光芒的夜晚加冕，伴随他的，是断壁残垣、鲜血和死亡。 或许，这就是他们两兄弟注定的宿命，只有最亮的那个才是太阳，可是黑夜里是没有太阳的。 洛基深吸一口气，就在所有人都站起来，打算结束这场闹剧的时候，忽然之间，一道剧烈的能量波动在阿斯嘉德荡开。 一个无比庞大的蛇头从虚空之中伸了出来，用那双冷漠的竖瞳死死地盯着阿斯嘉德，他邪恶又冷漠的声音回荡在阿斯嘉德的上空： “阿斯嘉德！复仇之日已经到来！准备迎接你注定毁灭的命运！” 洛姬死死的盯着那个蛇头，然后说：“尘世巨蟒耶梦加得？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耶梦加得吐着信子说：“感谢你们两兄弟的愚蠢，预言中注定会和我同归于尽的托尔，现在已经重伤，我将会毁灭阿斯嘉德，就在今天！” 瞬间，阿斯嘉德慌乱了起来，那个预言实在太过深入人心。 地牢中的托尔也听到了耶梦加得的话，原本躺在地上的他翻身而起，一招就撂到了门口的守卫，就如同洛基所发现的那样，托尔根本没出全力。 他从牢房当中跑出来，然后沿着台阶往上爬，可是到了地牢门口的时候，却发现一道魔法屏障拦住了他，而这道魔法屏障上的光辉，和洛姬背后的那种光环的光辉一模一样。 托尔怒骂一声，开始使用力量攻击这道屏障，可是不论他怎么攻击，屏障都牢不可破，丝毫没有反应。 他透过屏障看到洛姬对着那条巨蛇冲了上去，他大喊一声：“不！ 回来！ ！” 可惜洛姬没有听到，托尔眼睁睁的看着洛姬和那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巨蟒战斗了起来。 他听到洛姬说：“不是托尔会和你同归于尽，而是阿斯嘉德的王，注定要面对这一切。” 托尔一拳锤在了那个魔法屏障上，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洛基不止想要一个美梦，他是真的想拯救阿斯嘉德。 “放我出去！洛姬！”托尔不停的大吼着，可是地牢入口距离仙宫门前实在太远，没有人听到他的吼声。 各种能量的冲击几乎将整个阿斯嘉德的中央广场打成一片废墟，无数阿斯嘉德人亡命逃窜，托尔突然发现，这个曾经自称好战的民族，在面对一个他们深信不疑、注定了他们要毁灭的预言的时候，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一触即溃。 洛姬和耶梦加得的战局非常焦灼，但很快，洛姬就占了上风，她那种必然会击中的光环似乎是一种因果律武器，只要她想打，就一定能打中，不管对方怎么抵挡和躲避，都能造成一定数额的真实伤害。 而耶梦加得却被打的有点懵，刚想大喊“洛基你不是说好了是假打吗？”就发现洛姬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抑制，她说：“闭嘴。” 耶梦加得突然发现，他说不了话了，被耍的愤怒瞬间淹没了他，这条巨蟒能量全开，两人打的难舍难分。 这场战局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阿斯嘉德的天亮了起来，可是由于能量的遮蔽，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光线，阿斯嘉德就像被笼罩在了一个永夜的地狱当中。 在无边无际的恐惧当中等待了许久，终于，那轮属于洛姬的光辉太阳再次升起，然后用尽全力以将这条巨蛇击退。 耶梦加得已经伤痕累累，最后，连一句狠话都无法留下，只能夹着尾巴逃窜。 洛姬熄灭光辉之后，从天空中坠落下来，最后那一击已经消耗掉了她全部的力量，她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刚刚高呼新王的那群人没有接住她。 她掉落的地方，刚好是托尔所在的地牢门前。 然后，托尔就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盔甲的将军走到洛姬的面前，就在托尔松了一口气，以为他要扶洛基回房休息的时候，这个将军高高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矛—— 然后刺进了洛姬的胸膛。 第四百零五章 新伞（下） 洛姬发出了一声濒死的悲鸣，从她胸口喷射而出的鲜血，夹杂着器官的碎片，托尔亲眼看到，她心脏的碎块被长矛带出来，洒落在地上，如同一朵绽放的花。 鲜血从胸膛中喷发出来，染红了背后的长发，手臂在颤动了两下之后，无力的垂落在地上，她扬起头的方向，刚好是托尔的牢门。 托尔看到，她的眼神逐渐失去了神采，然后他听到，那个将军用一种不屑的声音说：“新王？” “洛基，你不配。” “从来都不配。” 他抖了抖自己的长矛，然后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发现，随着洛姬生机的逝去，那道魔法屏障逐渐消散了。 在距离阿斯嘉德不远的维度当中，尘世巨莽耶梦加得喘着粗气，看着自己满身的伤口怒骂着洛基，他马上利用自己的力量打电话给至圣所，然后愤怒的说：“你们不是说可以担保魔神之间的交易吗？！那个该死的洛基！他骗了我！ ” “哦？他怎么骗了你？”电话那头是一个客服问，耶梦加得只顾着不停的怒骂洛基，客服却一直在安抚他，并跟他说：“先生，你必须得详细阐述事情经过我们才能进行评判，得从头讲起……” “……哦，是吗？……我明白……对……的确是这样……” “原来如此啊……这部分能再讲讲细节吗？我知道，我知道……的确有点过分……” 就在耶梦加得对着至圣所客服大吐苦水的时候，他没有发现的是，邻近的某个维度里，一道传送门张开，一个猫猫祟祟的身影从当中探出了头。 先钻出来的是一只黑色的豹子，紧接着是一头趾高气扬的狮子，后面还跟着一只金色羽毛的鸟，在他们之后，是一大堆的动物窜了出来。 他们互相吼叫着，似乎是在交流些什么，尽管发出的吼叫各不相同，可其中某个音节都是相同的，如果翻译成人类的语言的话，那个名字就是“至圣所”。 然后，这一群奇奇怪怪的动物又打开了一个传送门来，到了耶梦加得所在的维度，耶梦加得看到这群小不点的时候，他都惊了。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有狮子、有豹子、有鸟、有猫、有獾…… 而且他们还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耶梦加得被吵得头疼，他一尾巴甩过去，本以为这些小不点会立刻被碾成肉酱，结果没想到其，中一只黑色的豹子伸出爪子，寒芒一闪之间，耶梦加得的尾巴上就又多几道伤痕。 耶梦加得顿时就愤怒了，我打不过洛基，还打不过你吗？！ 能量喷涌之间，耶梦加得一张大嘴，就对着那群动物咬了过去。 可是，那群动物也不还手，仗着自己体积小，左挠一下右抓一下，耶梦加得想攻击他们，他们就跑，耶梦加得就不得不追，就在他不想追的时候，又会有一只动物给他的要害部分来上一下，气的耶梦加得抓狂，死命的追着这群动物跑。 说实话，这要是来个强点的魔神，耶梦加得绝对夹着尾巴就跑了，肯定不会追，毕竟他现在状态不好，刚被洛姬揍了一顿，再遇上硬茬子，打不过他还躲不起吗？ 可是偏偏，这群小家伙们看起来根本没什么威慑力，一个个长得也不像是强大的宇宙魔神的样子，分明就是一群地球上常见的小动物。 虎落兵平阳被犬欺的愤怒总是很强大，驱使着耶梦加得不断的追在他们身后，丝毫没有注意到距离自己刚刚逃出来的阿斯嘉德越来越近。 他追着追着就发现，面前的动物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那个最开始挠了他一爪子的黑豹，然后他看见，那个黑豹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嘲讽的表情，然后也消失不见。 耶梦加得还有点得意，被我追怕了吧？！哪怕我现在受了伤，也不是你们这群野鸡魔神可以招惹的！ 就在他停下来的打算看看周围环境的时候，他突然惊讶的发现，嗯？这不是阿斯嘉德吗？自己怎么又回来了？ 算了，不重要，还是快点开溜吧，万一奥丁真的醒了，就自己这个样子，肯定得被他炖成蛇羹。 这样想着，耶梦加得当场就想开溜，可是忽然，他感觉到，一股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降临在了这个空间里，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整个宇宙变成了一片白色。 就如同创世之初，万物都被一道闪电点亮的时候，在耀目的光芒过后，白色凝聚成一柄闪电，然后飞到了一个穿着盔甲的人那里，他就静静的那样立在宇宙当中，但星辰万物都成为了他执掌的权柄。 耶梦加得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惊呼道：“托尔？！” “耶梦加得！ ！ 托尔愤怒的吼声响起的一瞬间，耶梦加得就知道大事不妙。 这不是他认识的雷神托尔！ ！ 说好的半斤八两、同归于尽的呢？！ 面前这个玩意是他能同归于尽的吗？！ 不是耶梦加得大惊小怪，预言当中他应该是和雷神托尔同归于尽，但现在他面前的这个托尔怎么看都不是雷神！ 除了手上那柄长枪可能还和雷神的神职稍有关系之外，他周身洋溢的力量，那种来自创世第一道闪电的文明之力，明显比雷神这个神职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 耶梦加得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可是，已经太晚了。 整个维度被一张大网封锁了起来，而封锁这个维度的神力，正来自于之前被他追的亡命逃窜的那些小动物们。 现在，叫小动物已经不是很准确了，黑色的豹子爪子变得比耶梦加得的头还大，浑身散发着不知名的能量，眼睛如同两颗灼热的太阳，狮子的背后发出金色的光芒，鬃毛无风而动，一只金色羽毛的大鸟张开翅膀的瞬间，仿佛宇宙都被笼罩在了她的羽翼之下。 耶梦加得蛇都傻了，突然，他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个陷阱！从洛基，到托尔，到这些动物神，都是一环扣一环的陷阱！ 在被一拥而上的魔神消灭肉体的一瞬间，耶梦加得怒吼出那个名字：“洛基！ ！ ” 很快，巨大的蛇躯从虚幻变为现实，然后，被不同的力量切成了几片，动物神们一拥而上，开始瓜分尸体和力量，托尔怀着一腔的愤怒，回到了阿斯嘉德。 他看到，有穿着盔甲的将士正在迎接他，托尔看到他们的眼里不光有谄媚，还有浓浓的失望。 他们在失望什么？ 托尔觉得，自己没必要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因为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他们在失望，自己没有像预言中那样，和耶梦加得同归于尽。 而此刻，他突然感觉十分荒谬。 预言中，他和耶梦加得同归于尽之后，阿斯嘉德就将迎来诸神的黄昏，可现在，这群人却在失望他没有立刻死去，好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王位，让他们在死前，能够拥有最大的权力。 托尔突然就发现，那这个他曾经深爱的国度的真面目，这里唯一的爱国者就只有皇室，他们殚精竭虑、付出一切，只为了能够扭转诸神黄昏。 可阿斯嘉德人从来都不在乎。 面对预言，他们恐惧慌乱，可面对利益，他们又贪婪而冷漠。 托尔静静的立在半空当中，看着底下千人千面的众生相，突然想起了他在地球的那些日子。 那些同样丑恶的令他感觉到不解的人类，其实早就应该让他明白，只要有智慧，只要有人性，就没有完美无缺的神族。 将军们看着浑身汹涌强大力量的托尔，他们低下头颅，高声赞美着他，就如同往常一样。 可是等待他们的，不是如同托尔往日一样到称兄道弟、哈哈大笑，甚至也不是如同奥丁往日一样的称赞和庆贺。 他们等到的，是一道充满毁灭气息的闪电。 阿斯嘉德，这个美丽、古老、复杂又神秘的国度，这个征战宇宙、盛极一时的帝国，从今天起，拥有了一位新王—— 也只有一位新王。 与此同时，席勒的思维殿堂里，他正飞在殿堂的顶端，指挥着一条巨蛇盘到高塔的顶部充当楼层的墙壁，耶梦加得愤怒的大吼：“原来你才是那个骗子！ ！ ” “少废话，你已经没有肉体了，只能住在我这，我是你的教皇，不是你的父母，没责任收留一条已经成年了几千年，还交不起房租的烂蛇。” “快点，再往左挪一点，你没发现你搭出来的楼层歪了吗？” 那条大蛇的灵魂不情不愿的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席勒看着又高出了十分之一的高塔，满意的摸着下巴说：“心理学盖楼是没有前途的，还是用物理往上摞比较快。” “我还得在这呆多久？！”耶梦加得不耐烦的喊道，席勒飞到他的脑袋旁边说：“待到你能交得起房租为止。”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教皇！ ” “你也没见过任何教皇。” 耶梦加得用鼻子喷出了一股气，想要把席勒冲的远一点，现在他看见这个狡猾的人类就烦。 “别生气了，哪怕预言成真了，你也不过只是和托尔同归于尽而已，现在起码能留下一条命。” “要不是这样，我会只是骂你几句吗？！” 耶梦加得冷哼了一声，接着，他把头搭在了自己盘起来的身体上，闭上眼睛，拒绝和席勒继续沟通。 地球，瓦坎达，豹神回到自己的围度之后，看着依旧躺在地上浑身黑气缭绕的特查拉，他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块蛇皮，爪子寒光一闪，就把它切成了一个圆形。 很快，他就听到了敲门声，打开维度的门之后，席勒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豹神有些不耐烦的接过他手里的那把伞，没一会，一个由尘世巨蟒的蛇皮做伞面的新伞就做好了。 新伞做好之后，席勒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伞管，然后将雨伞的伞尖抵到了特查拉的额头上，很快，那股黑色的能量就被吸回了伞管当中。 “新会员的会员礼物怎么样？” 黑豹“嗷”了一声，但席勒听懂了，他是在说“不怎么样！” 豹神打开了一道传送门，示意席勒赶紧离开，席勒迈进去之后，发现对面正是自己的疗养院办公室，不过此时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人影，那是娜塔莎。 席勒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说：“勘损的情况如何？那道雷可真够厉害的，对吧？” “是啊，这银行的历史也太悠久了，这一道雷劈下来，恐怕没法修复了。”娜塔莎摇了摇头，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气说：“可这不是你的错，阿卡姆院长。” “非常令人遗憾的是，你恐怕必须得搬去纽约西郊那家豪华的私人度假中心，并把那里改造成新的疗养院了。” “哦，我听说过那里，那座度假中心的主人不幸的被遣返回俄罗斯了，说实话，我不是很敢用一个俄罗斯人用过的地方……” “但那里是海滨度假区，有一座大型疗愈中心、私人医院、高尔夫球场、马场……” “贪婪的俄国佬。” 娜塔莎点点头附和道：“贪婪的俄国佬。” 夜幕降临之后，席勒正爱不释手的反复观察着他的那把新伞，看了一会之后，他站起来，看向落地窗外的纽约夜空，在那里有一颗星星格外闪亮。 席勒的目光就好像跨过无数的星辰，穿过层层维度，看到了那个美丽又古老的国度。 他低头，再次拿起自己的伞端详着，然后说 “看啊，一把漂亮的新伞。” 第四百零六章 谁倒大霉我不说（上） 一曲英国民谣从从一间灯光昏暗的酒吧的柜台上传来，伴随着磁带“滋拉”的轻响，乐曲中断了，一只手按在收音机上，长发的酒保拍了拍那台有些不灵光的收音机，无奈的摇了摇头。 吧台上客人的摇铃将他呼唤了过去，他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金发的男人醉倒在桌前，那个酒保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推了推那个男人的肩膀说：“康斯坦丁先生，您还好吗？” “收音机……为什么不响了？”康斯坦丁含含糊糊的说，酒保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玻璃杯，一边擦拭一边说：“那台老收音机是老板的父亲留下的，它太古老了，所以经常坏。” 康斯坦丁没有抬头，只是缓缓举起一只手，酒保看到，他的手指在灯光的照耀下，骨节分明，显得修长而优雅，和他整个人颓废的气质有些不同。 他轻轻的打了个响指，“咔”的一声，收音机爆出了一连串火花，然后音乐就又响了起来。 酒保被吓了一跳，他微微的后退了两步，不过并不是因为这种神奇的现象，康斯坦丁是这里的常客，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颓废的男人有些特殊的力量。 酒保将擦好的杯子放在吧台上，他问：“还是老样子吗？” “是的，再额外来一杯姜汁。” “姜汁？”酒保听到这个词以后，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他说：“你是说那种用来治疗感冒的药物吗？但是我们这里只有酒……” “给我一个杯子。” 康斯坦丁终于从吧台上直起身，他捂住自己的脑袋，药物的欣快感带来的眩晕还未散去，他的视线有些朦胧，看到一个反射着闪耀灯光的玻璃杯被放在吧台上，他轻轻用手一指，那里就充满了姜汁。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之后，一个黑影出现在酒吧角落的阴影里，康斯坦丁没有回头，他只是把身体往旁边挪了一下，就好像在给谁留下位置。 那个黑影走了上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背后有黑色的披风，头上还有两个尖尖的耳朵，康斯坦丁用手拄着脑袋，偏过头去看他说：“要是我设计制服，我也一定会选择把下巴露出来，不然就没法喝酒了……咳咳……” 蝙蝠侠拿起那个杯子，他已经闻到了浓烈的生姜的味道，康斯坦丁看着他的表情，轻笑了一声说：“你不是喜欢用姜汁代替酒吗？不打算喝一口吗？” 蝙蝠侠又把酒杯放下了，康斯坦丁去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那杯真正的酒，喝了一口之后，呲了一下牙，似乎被冰到了，他说：“……真神奇啊，我从来没在其他地方喝过像哥谭酒吧里这么冰的酒……” “你们有什么秘诀吗？”康斯坦丁看向那个酒保问。 “哥谭的冷链现在是很有名的。”那个酒保继续擦着杯子说：“今年刚开始的时候，就有四家大型制冰工厂建立起来了，我们这里的冰块质量很好，不但温度很低，还不容易化。” 康斯坦丁又喝了一口酒，蝙蝠侠看向他，康斯坦丁甩了一下脑袋，然后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魔法……魔法……” 他就好像醉了一样，又把脑袋偏到一边，靠在胳膊上，然后说：“这几天你一直跟着我，就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可是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孩子，别想着用魔法去复活谁……” 蝙蝠侠依旧沉默的盯着他，康斯坦丁又像未卜先知一样说：“我知道，你们这种人都是这样，如果不弄清原理，就不会彻底否认一件事的可能性。” “可是，在你要弄清原理的这个过程当中，你所要付出的代价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康斯坦丁拿起酒杯但却没有喝，而是将酒杯抵在了自己的脸上，似乎那样的冰冷能让他的大脑清醒一点，他说：“曾经我也和你一样，对这些事充满好奇，我想，如果我没有真正的去追寻过，又怎么能知道那不是我的出路呢？” “可这就是魔法，它勾引你去探寻、去求证，然后让你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一切，最后你发现，失去一切的这个过程，就是魔法本身。” “这不是等价交换。”康斯坦丁摇了摇头，接着说：“不是你付出什么，就可以复活谁，而是你在复活某个人的过程当中，就已经失去了一切。” 那首英国民谣小调一直在响着，蝙蝠侠握着玻璃杯的手显得更加年轻，尽管身材已经成长的和成人别无二致，但从手指的骨节上，却能看出来他仍然是个青少年。 看到他的手，康斯坦丁回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个年轻、稚嫩、健康的自己，就像一株夏栎。 他想，还好，他在这个时候遇上了年轻的蝙蝠侠，如果两人的年龄互换，或是在相同的年龄段遇到对方，那可真的会闹出大乱子。 蝙蝠侠第一次在哥谭的酒吧里待这么久，那首小调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想起英国的乡村，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也在阿尔弗雷德的嘴里听过这样的小调。 老管家的面容出现在蝙蝠侠的眼前的时候，他从吧台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放下酒杯，然后转身离开。 回到韦恩庄园的路上，蝙蝠侠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冬天格外的冷，以至于，他在看到韦恩庄园熟悉的建筑的时候，竟从内心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可是，蝙蝠侠打开自己家大门的动作，却显得有些格外小心，甚至穿过庭院的时候，也没有了他往日那种来去如风的姿态，反而是放轻脚步，慢慢的往里走。 来到庄园的楼梯前，蝙蝠侠看了一下固定在手上的钩索，以往，他都是直接把钩索发射到阳台上，然后纵身一跃，跳上阳台，回到房间。 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走楼梯。 指望蝙蝠侠能好好的走楼梯，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他总是很擅长利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出现在各种各样他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不管那里有没有可以上去的路。 因此，就在他颇有些小心翼翼的往楼梯上走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韦恩庄园有些老旧的楼梯扶手已经松动了，就在他来到三楼楼，打算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他本能的扶了一下楼梯的扶手，然后，木头扶手在他手底下发出极其轻微的“吱呀”一声。 蝙蝠侠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迅速转头，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黑影，如风般的从二楼走廊的尽头冲了过来。 那是一个黑发蓝眼的小女孩，和他长得非常像，此时正穿着睡衣，有些迷茫的揉着眼睛，然后在黑夜里，用那双散发着微光的眼睛看着蝙蝠侠。 按理来说，在这幅情景当中，蝙蝠侠的第一个动作应该是直接伸手摸向腰间的蝙蝠镖，然后紧接着就是打开夜视仪，从视觉上取得优势。 但是这次，他的第一个动作是伸出一只手，将其他四个手指头都握下去，只留出一根食指，然后放在嘴边，对着那个小女孩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那个小女孩皱着眉，使劲吸了吸鼻子，露出了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然后她“噔噔噔”的跑上楼梯，来到蝙蝠侠的身边，又使劲吸了两口气。 蝙蝠侠对着她摇了摇头，就在他伸手想要捂住她的嘴的时候，那个小女孩裂开满是尖牙的大嘴，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哇！ ！ ！ ” 瞬间，韦恩庄园灯火通明。 几分钟后，抱着爱莎的蝙蝠侠出现在了庄园大厅的沙发上，爱莎正用一口尖牙咬着蝙蝠侠的护腕，蝙蝠侠板着脸，对着对面的阿尔弗雷德说：“不，我没喝酒。” 老管家把目光落在了爱莎的身上，不怎么能听得懂人话的爱莎，就好像突然之间，觉醒了无穷无尽的智慧，她松开嘴，跳到沙发的另一边，一边在沙发上蹦蹦跳跳的，一边指着蝙蝠侠，不停的“哇哇哇”。 迪克闭着眼睛从楼上走出来，扶着扶手踉踉跄跄的从楼梯上走下来，显然困得不轻。 走下来之后，他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阿尔弗雷德先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对他说：“回去睡觉吧，少爷，不会再有什么声音吵到你了。” 迪克闭着眼睛，但是他摇了摇头，然后走到蝙蝠侠的身旁，用手拉住他的手臂说：“你不会又去那种地方了吧？” “我没有。”蝙蝠侠立刻就否认了，但是爱莎继续提高了声调，不停的尖叫着，蝙蝠侠无奈的走过去，把她抱起来，迪克一边揉眼睛一边说：“爱莎说你身上有酒味，你去了酒吧？” 蝙蝠侠沉默着没说话，他低头看向爱莎，爱莎的嘴里还是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叫。 蝙蝠侠看了一眼爱莎，又看了一眼迪克，再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的阿尔弗雷德，他怀疑这三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可以用来沟通的密语，他没从爱莎的尖叫中听出任何可以分析出信息的音节。 爱莎又使劲挣扎着从蝙蝠侠的怀里跳了出来，然后跑到阿尔弗雷德的身边，拽着他的裤腿，指着蝙蝠侠不停的“哇哇哇”。 阿尔弗雷德把她抱起来之后，她立刻就不叫了，阿尔弗雷德抱着爱莎，对蝙蝠侠说：“老爷，虽然你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但从实际上来说，你还并没有成年。” “总是去那种不利于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地方，恐怕很难给两个孩子做出榜样。” 不知是不是蝙蝠侠的幻觉，他觉得自己从阿尔弗雷德的语气里听到了杀气，他听到老管家说： “我不知道那个来自伦敦的、叫康斯坦丁的人渣，到底是如何的引诱了你，但我希望，他能在他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不要再败坏他家乡的名誉。” “否则，作为他的同乡，我觉得我有必要去教导他，作为一个绅士的礼仪。” 此时，仍在酒吧里铭酊大醉的康斯坦丁，不知道为何，感到背后泛起了一阵冰冷彻骨的寒意，他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这种冰冷如影随形，可却不知来源，康斯坦丁无可奈何的左右转头，忽然间，他看到了那杯被他变出来的姜汁，他伸手拿起杯子，捏住鼻子，一饮而尽。 那种辛辣终于让他感觉到了暖意，他用力的咳嗽了两声，又打了个喷嚏，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四百零七章 谁倒大霉我不说（中） 要说蝙蝠侠对于魔法感到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他这种人天生就是想把所有事都调查得清楚明白，然后再拿出数套解决方案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从认识康斯坦丁以来，他就给这个烂人贴上了两个标签，一个是无可救药的人渣，一个是可以让他了解魔法的信息来源。 想要调查某个人，自然要先弄清楚他的生活作息、行动轨迹，而弄清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跟踪他。 蝙蝠侠以前在处理这种事的时候，不是没遇到过某些人会去一些比较难以描述的场所的情况，或者说，在哥谭调查某些人，就避不开这些地方。 这些地方难免涉及一些不那么合法，但是出现在哥谭却不会令任何人感觉到意外的产业。 这其中唯一一个例外就是他那位心理学教授，这位教授两点一线的生活，让蝙蝠侠甚至拿出了一套他可能是机器人的预案，不过除了这位教授之外，所有人都有点小爱好，布鲁斯的朋友们也不例外。 哈维·丹特喜欢打桌球，会和法院的同僚们在下班之后一起前往游戏室，戈登会和同事们出去喝酒，闲暇时间也去郊外打猎，猫女虽然本职工作是小偷，但是不偷东西的时候，也会去舞会或者去游乐场玩，介于以上他们去过的所有地点都是黑帮的产业，所以里面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在调查这些人的时候，蝙蝠侠看到这些交易，一般会选择把人打昏，如果有太过分的，他就会去找这个产业的老板谈谈，但是这些场所只是在这些人的生活当中扮演了很少一部分的角色。 而康斯坦丁不同，这些产业在他的生活中扮演了全部。 酒吧、舞厅、游戏室，赌场、药店、红灯区，康斯坦丁每天就是穿梭在这些地方里，没有一天休息。 在蝙蝠侠跟踪他的这段时间里，阻止他去过的这些地方当中那些邪恶的交易，比跟踪他本身的工作量要大得多。 更重要的是，这些地方往往都会有一些比较难闻的气味，酒吧的酒味、赌场的烟味、瘾君子聚集地那股浓重的香油的臭味，就算蝙蝠侠准备了一些气味去除剂，可还是逃不过爱莎的鼻子。 爱莎并不是常人，她的感官异常灵敏，不但天生拥有夜视能力，嗅觉也是远超常人。 在某个夜晚，蝙蝠侠跟着康斯坦丁去了一个瘾君子进行聚会的地下据点里，因为是地下，所以他没办法在别的楼上观察那里的情况，只能自己混进去。 在那里，他摸清了康斯坦丁平常的药量，发现他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疯狂的瘾君子，可是同样，他自己身上也沾染上了一些那种气味，那个时候，蝙蝠侠还没有意识到，带着这种味道回家会发生什么事。 那天，他如同往常一样，来去如风的穿过庭院，用钩爪来到阳台，刚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就听见门外有点动静。 蝙蝠侠瞬间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就在他要朝着门移动的时候，“砰”的一声，整个门都飞了出去，爱莎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她使劲的吸着鼻子，然后开始哇哇大哭。 碰巧的是，那天猫女赛琳娜也在韦恩庄园留宿，她的卧室就在蝙蝠侠的隔壁，爱莎就是从她的房间里跑出来的，听到爱莎的哭声，猫女赶忙跑了出来。 一开始，猫女还不知道爱莎为什么会哭，但是当靠近蝙蝠侠的时候，她就狠狠的皱了一下眉，有些嫌弃的退后了两步，然后说：”你是不是去了北区那几个最著名的大毒窝？你知道你身上现在有多臭吗？” “我的老天！那种味道让人作呕！”猫女捂着脖子，抱着爱莎来到走廊上，似乎一步也不想靠近蝙蝠侠，她说：“我知道在哥谭很难免和这种气味打交道，可是你难道就不考虑一下，你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吗？” 猫女的语气很不满，像是动了真火，她虽然是个小偷，可是也最烦那些嗑药上头到处搞破坏的瘾君子，而且也有点洁癖，对于那些药物的臭味深恶痛绝。 更别提，在三四个小时之前，猫女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把爱莎哄睡了，可是现在又被吵醒了，而且还哭得这么厉害。 就好比，一个已经带孩子累了一天的母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难搞的娃给哄睡了，结果一身酒气的父亲直接冲进了卧室，把原本睡得正香的孩子熏得哇哇大哭，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父亲一定是要倒大霉了。 而且，这里的响动也把迪克弄醒了，他换了一个走读制的学校上学，学校距离韦恩庄园还是挺远的，所以第二天必须早起去上课，看这个样子，肯定是起不来要迟到了。 再把韦恩庄园的所有人都弄醒之后，蝙蝠侠不得不来到客厅接受他们的批斗，如果说面对赛琳娜，他还可以解释一下，自己是为了调查工作才会去那样的地方，可是面对阿尔弗雷德，蝙蝠侠实在是没有什么解释的余地。 因为在老管家看来，就是天塌了，也不能去那种地方。 不出所料的是，蝙蝠侠挨骂了，虽然阿尔弗雷德并不会用真正的长辈的语气训斥他，而只是非常温和的劝告，可是蝙蝠侠很清楚，自己最好还是老实听着，然后照做。 从那以后，也不知道阿尔弗雷德和爱莎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爱莎成了一个人形探测器，只要她发现蝙蝠侠夜不归宿，半夜才回到庄园，那她就会立刻凑上来，闻闻蝙蝠侠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味，猜测他到底去了哪里。 如果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好的味道，爱莎立刻就会哇哇大叫，然后把所有人都弄醒，紧接着又是蝙蝠侠半夜批斗会。 自蝙蝠恐惧症之后，蝙蝠侠觉得自己患上了爱莎恐惧症，哪怕他在大街上看到和爱莎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的身影，都会有种想绕着走的感觉。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蝙蝠侠面对韦恩庄园里的人的时候，很难说出那种非常冷漠的拒绝的话。 如果他一定要一意孤行，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吵闹，直接转身回房关上门，换上睡衣，然后睡觉，第二天再继续这样的行动，不论是爱莎、迪克、猫女，甚至是阿尔弗雷德，都不能动摇他。 可是蝙蝠侠想，或许是他在外面拒绝了别人太多次，每当看到他自己巢穴里那隐隐约约的灯光的时候，他就感觉到，那些冷漠和固执逐渐的被洗去了。 所以，他就像参加一个儿童话剧表演的成年人一样，用一种稍显蹩脚的、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幼稚参与其中。 又或许，其实他才是这个儿童话剧当中，唯一的一个儿童。 爱莎的特殊情况不只有蝙蝠侠一个人发现了，之前，因为黄灯戒指降临而来到哥谭的绿灯侠哈尔也发现了。 他也参与了梦境的战斗，因此也知道爱莎是如何诞生的，现在他所面临的问题有两个。 第一是，由黄灯灯兽视差怪转生成的爱莎，是否会如同其他黄灯魔一样，对宇宙安全造成威胁？ 另一个就是，到底是谁放走了黄灯军团的军团长赛尼斯托？ 这也是哈尔在将哥谭发生的事汇报到绿灯军团那里之后，绿灯军团给他下达的两个调查任务，但有关第一个问题，哈尔的心理是有点不屑的。 可能是因为时差怪所转生成的这个小女孩长得比较可爱，看起来没有什么杀伤力，而且比起宇宙安全，她好像对找点什么磨牙更感兴趣，所以海尔没觉得她能威胁宇宙安全。 但是，哈尔只是个初出茅庐的绿灯侠，还停留在绿灯军团发布什么命令，他就去完成的阶段。 于是，他不得不有些鬼鬼祟祟的盯着爱莎，好在绿灯戒指拥有很多适用于追踪的功能，比如瞬移和隐身，这让他不会因为跟踪一个小女孩而被抓起来。 而在第二个问题上，哈尔查着查着，就查到了康斯坦丁头上，因为最近来到哥谭的奇怪外人，就只有康斯坦丁一个，于是，在跟踪爱莎的同时，他也在跟踪康斯坦丁。 可与此同时，蝙蝠侠也在跟踪康斯坦丁，所以，也很难判断哈尔的这种行为，到底是在跟踪康斯坦丁，还是在跟踪蝙蝠侠。 一开始，哈尔的行动都很顺利，哥谭没有出现过他这号人物，所有人也不知道绿灯戒指具体有什么功能，他可以在哥谭来去自如。 正沉迷于调查魔法的蝙蝠侠也没空理他，毕竟在面对恐惧笑魔的过程中，他也算是战友之一了，比起康斯坦丁这个会魔法还敌友不明怪人，绿灯侠哈尔的优先级是比较低的。 哈尔也对自己调查的进度很满意，他突然发现，他从电视和报纸上看到的那些有关哥谭的恐怖传闻，其实不过如此。 这里虽然黑帮和坏蛋很多，可他们也大多都是普通人，没有超能力，而身为一个拥有各种各样超能力的绿灯侠，他在这里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不管是最混乱的东区码头地带、拥有许多黑帮家族庄园的北区地、新富人区南部，还是老城区西部，他都可以自在畅游，没遭到过任何人针对。 直到有一天，浑身散发着绿光的绿灯侠，来到了中央转盘最中间，那根高高的红绿灯柱上。 第四百零八章 谁倒大霉我不说（下） 哥谭的交通在最近一年里改善的程度，比过去十年加起来都要多。 先是新市长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烧到了交通问题的头上，连续几天的交通文明日，虽然几乎把哥谭中央转盘打成了一片废墟，但是却更加昭示了新市长宁可毁灭世界也要狠抓交通的决心。 再就是物流问题影响到黑帮产业发展这个现象，让绝大多数的黑帮老大意识到了，不能竭泽而渔，要先建设才能获利，谁都不肯出钱出力，那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一起堵着，谁也别想挣钱。 这群黑帮老大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他们对于赚钱的欲望却是非常高涨的，在利益的驱使之下，他们不但积极的参与到交通文明日当中去，为交警和警察提供了充足的火力支援，同时还花大价钱聘请各种各样的专业人员，重新梳理哥谭的交通网，甚至是诚恳的邀请一些优秀的交警来到这个城市，帮他们维护交通。 原本脾气暴躁没什么文化的司机们也发现，只有道路通畅了，他们才有更多可以选择的机会，物流发达了，车就更多了，他们就可以不再死板的为一个低工资的黑帮打工，而是可以去寻找更好的工作，所以虽然依旧骂骂咧咧的，但大部分人终于学会了遵守简单的交通规则。 在这么多措施齐齐发力的情况下，哥谭的交通好了不是一点半点，但如果非要抓一个典型，其实最混乱的还是中央转盘区域。 这个地方的交通枢纽由来已久，是第一批登陆这里的欧洲人所建设的，那个时候，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城镇广场，后来哥谭的一些家族在建设这里的时候保留了原有的结构，将它建成了一个哥谭中心区域最大，也是车流量最多的环岛枢纽。 问题是，欧洲人在建设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们假设的是只有他们会走这里，而他们都是懂交通规则的，可是后来的使用者却并非是这批欧洲人，而是绝大多数没读过书但又脾气暴躁的卡车司机。 由于这里的交通情况实在太烂，戈登不得不向蝙蝠侠借了他那大功率的蝙蝠灯，用来充当红绿灯，后来，又有席勒找漫威的一众英雄，加大了红绿灯的功率，让它变成了能够照耀哥谭最闪亮的灯球。 再加上中心瞭望塔上拿着火箭筒监督交通规则的交警，负责开票拖车的哥谭大学实习生，中心转盘的交通情况终于有所好转。 司机们终于能清楚的看到那个巨大的四向红绿灯，并且基本明白了上面不同的灯光到底是意味着什么，比如，看到红灯就要停下来，看到绿灯就可以走，到底在什么灯亮的时候可以转弯，什么灯亮的时候必须停下等待。 这的确是个好现象，可是也不能掩盖司机们的暴躁，他们总觉得自己走的这个方向绿灯时间太短，而别人的绿灯时间却好像很长，所以经常可以听到中央转盘区域掀起各种各样的骂战，这甚至一度促进了哥谭嘻哈说唱文化圈的发展。 毕竟，你甚至不用买票，只需要有一辆车子，然后有一头扎进中央转盘拥堵区域的勇气，就能免费的听上一场妙语连珠、涵盖了所有英语和英语俚语脏话的说唱演唱会。 但好在，就算绿灯时间短，但也是有绿灯的，等待只会让他们暴躁、不耐烦，不会让他们开打，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整体的交通状况是在朝着良性发展的。 直到有一天，一展从四个方向都能看得非常清楚的大号绿灯灯泡，落在了整个红绿灯的上方。 如果从高空俯瞰中央转盘的情况，就会发现，当这个巨大无比的绿灯灯泡突然亮起的时候，所有的车子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一脚油门，瞬间就是“啪！”、“嗒！”、“砰！”、“轰！”…… 然后就是说唱演唱会，以及哒哒哒哒哒哒…… 其实，中心转盘也不是没经历过被打成废墟的时候，大多数人对着车子开几枪，发泄一下愤怒也就算了，如果真的对其他人动手，也就说明这两方早就有仇，只是借着这个由头爆发出来，警察一入场，骚乱很快就会平息。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非常不幸的是，参与到这场乱战里，或者说是被迫参与到这场乱战里的，有一位非常无辜的大学教授，那就是席勒。 本来，再次回到DC的席勒心情很好，因为大学教授是有假期的，他去年的假期没休，可以留到今年一起休，本来他是打算把现在正在教的这部分内容教完，然后布置一篇论文，就去度假的。 今天，是他休假前上班的最后一天。 席勒并没有什么宏大的度假计划，他只是想去周边的布鲁德海文看看风景，那里现在已经成了东海岸新兴的旅游胜地，去那里住上几天，是很多哥谭中产阶级的选择。 但是，这个距离并没有坐动车或者飞机的余地，美国人们也更喜欢开车自驾游，所以席勒本来是打算自己开车过去的。 但是现在，他站在马路的旁边，看着自己那辆前保险杠几乎被完全撞碎，两个后轮也都完全飞出去了的福特老爷车，深深的叹了口气。 事情是这样的，在所有司机看到绿灯亮起的时候，他们都是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因为这些司机早就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他们不愿意去判断灯柱上亮起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绿灯，可是席勒知道，那不是真的绿灯，所以他就没有第一时间踩油门。 结果就是，后面那辆踩油门的车直接怼着他的车子，撞上了前面的那辆皮卡。 大家都知道，在这种追尾事件中，损失最严重的往往就是中间的车子，要不是席勒还有蜘蛛感应，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就瞬移了出来，这会他可能还被安全气囊摁在座椅上呢。 就在席勒考虑这种事情到底要打电话给谁的时候，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伊文斯对席勒打了一声招呼，看了一眼席勒，又看了一眼席勒的车，停住了想要过来的脚步，还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说：“早上好，教授。” “你站那么远干嘛？”席勒看着他问，然后对他招了招手说：“过来，现在这种情况我应该找谁？你知道的，我是个外地人，这里有拖车公司什么的吗？” 伊文斯丝毫没有要走上前的意思，他只是站在原地，然后抿着嘴说：“有是有，只是……” 就在这时，另一伙人走了过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人拿着一个本，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勒，又看了一眼他的车，说：“重损车辆，拖车要加收20%的费用，波尔，你去把他的车子处理一下，道尔拖车公司谢谢您的惠顾。” 席勒叹了口气，手伸进西装的口袋，拿出自己的钱包，一边翻一边说：“好吧，拖车费用是多少？” “120美元，先生。” 席勒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颇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你说什么？120美元？” “情况特殊，先生，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现在是车等人，如果你不找我们，雷顿那家伙收费更贵，他敢要你200美元！” 席勒摇了摇头，如果这是在漫威世界21世纪的纽约，这个价格还可以接受，可现在是1988年，绝大多数消费单位都还是美分的年代。 这时，伊文斯走上来，想要为席勒解围，但是席勒给了他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来两张钞票说：“给。” 道尔接过钱，打了个口哨，因为他发现自己还多拿到了10美元，他立刻对着车的那边挥手说：“波尔，轻一点，这可是我们的大客户！” 他用手指弹了弹钞票，说：“在哥谭，会给小费的人可不多，谢谢，先生，我们保证你的车子安全到达指定地点，道尔公司是最专业的拖车公司，下次有需要还找我们！” 伊文斯看向席勒，耸了耸肩说：“至少服务态度还不错，对吧？” 席勒不紧不慢的把钱包收起来，放回衣服口袋里，然后左右看了一下一团混乱的状况，就如刚才那个道尔所说，现在场上绝大多数的车子都坏了，中央转盘又堵成了一团，并且中间那个环岛又被打成了一片废墟。 然后，席勒抬头，看向天上。 那么，那个刚刚降落的绿灯，或者说是绿灯侠哈尔，现在在哪里呢？ 他现在正飘在几百米的高空上，惊恐的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之前，他以为哥谭民风淳朴，现在，他知道了，哥谭是真正的民风淳朴。 他想做点什么来补救这一切，可是他的预感告诉他，所以现在还是不要下去比较好。 事实证明，哈尔的直觉是很准确的，因为这次遭难的不只是席勒一个，还有蝙蝠侠一家。 在绿灯侠停在那根灯柱上之前，布鲁斯开着车，载着赛琳娜、爱莎、迪克以及老管家阿尔弗雷德，他们是想去医院做体检。 并不是布鲁斯想给他们做体检，而是老管家阿尔弗雷德要确保布鲁斯这段时间奇特的生活轨迹，没有给他的身体造成困扰，虽然请医生来家里也可以，但是阿尔弗雷德希望所有人都得到更全面的检查，因此还是去医院比较好。 他们预约了上午的体检，所以一大早，布鲁斯就开着车载着所有人往医院赶，本来，他们做好了会在中心转盘堵一会的准备，可是没想到，这一堵就是一整天。 布鲁斯的遭遇和席勒一样，在所有司机以为那是一个亮起的绿灯的时候，他发现那其实并不是绿灯，而是绿灯侠哈尔，所以他也没有踩油门。 不过好在，他开的车子都是安全车辆，比那辆福特老爷车强多了，所以损失比较惨重的是他前后的两辆车，布鲁斯的车子毫发无损。 可这不意味着他不生气，本来哥谭交通状况改善，布鲁斯也是与有荣焉，这也给他提供了不小的方便，但是这个浑身冒绿光的家伙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非要来这里捣乱？ 而比他更生气的是老管家阿尔弗雷德，在那一个瞬间，阿尔弗雷德也看到了海尔的样子。 而在几天之前，他其实就发现了这个浑身冒绿光的家伙，不但疑似在跟踪爱莎，似乎也在跟踪蝙蝠侠。 老管家眯起眼睛，抬头向天空当中看去，在哥谭层层密布的阴云当中，他敏锐的捕捉到了那抹并不明显的绿光。 而此时，哈尔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第四百零九章 一切从冬天开始（上） 冬天，树的枝桠呈现一种干枯的灰色，枝杈看起来比贝格利大街时装店中最时髦的梳子还要密，粗糙的斑痕和疤结沿着越来越粗的树枝越变越密，到了树干部分，已经连成了一片。 树下，穿着毛呢的裙子、围着毛皮披肩的夫人们拿着手袋，在踩到花坛旁边散落的泥土的时候，皱起那精心描画过的眉毛，她们轻轻呵出一口气，白雾从优美的唇形之间吐出来的时候，被冻结在寒冷的空气当中。 就在她们和同伴抱怨天气的时候，骑着自行车从街边飞快掠过的报童带起一阵风，将她们的衣角带的舞动起来，她们瞪大眼睛回头，却只看到了报童略带恶劣的笑脸。 “叮铃铃——”自行车的车铃轻响，“啪”的一声，有点破旧的靴子踩在雪地上，一只戴着厚手套的手伸进自己大衣的怀里，拿出一份报纸，投进信箱当中。 报童抓住自己手套的末端拽了拽，又把袖子向前拉了拉，他耸了一下肩，似乎是感到有点冷，但还是伸出手，使劲的拍了一下信箱上的铃铛。 就在他叹出一口气，扶住自行车的车把，脚已经踩到了踏板上的时候，忽然，他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一家的门牌，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没过多一会，一位管家打扮的人从庄园的大门中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的报夹，还有一个小小的牛皮纸袋。 报童看到他的身影，跨坐在自行车上，一脚撑地，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呵出一口白雾来。 那位管家走上前，将报童刚刚投递的那份报纸拿出来，用报夹夹好，然后再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了报童。 报童摘下一只手套，用手指分开牛皮纸袋的袋口，刚一打开，里面就冒出浓浓的热气，仔细一看，里面是一个苹果派，软心的部分还在发出噗噗的喷气声，一看就是刚在壁炉当中加热过的。 报童麻利的把牛皮纸袋叠好，也不顾苹果派正烫，直接塞到了自己的外套里，然后笑着对那位管家说：“帮我谢谢罗德里格斯教授，他可真是个大好人！” 那位管家也笑了笑，看着面前不过十岁出头的小报童，对他挥了挥手，然后看着他奋力蹬车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他转身，推开庄园的大门，穿过前面的花园和前厅，一直向里走，然后登上楼梯，穿过位于二楼的廊桥，来到后方的书房，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平静有力的声音：“请进。” 他推开门，看到午后的阳光洒在书房的地面上，留下窗棂的形状，也把地毯的纤维照的纤毫毕现。 他走进去时，听到收音机的“沙沙”声，然后那里传来了这座城市里最常听到的播音腔： “……令人震惊的是，戈尔巴乔夫于昨日正式签署了大裁军的命令，我们不难从这一举动中看出，那只远方的巨熊已逐渐虚弱，独木难支……” “在这个冬天，那里的人民过得格外冷，他们即将失去所有的主动权，就连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军队也保不住……” “戈尔巴乔夫，一个曾被捧上神坛的继承人，却并未表现出任何与其名声相匹配的才能，这个大国未来的路将何去何从？我们只能拭目以待……” 一只手伸到了收音机的按钮上，“咔嗒”一声，里面的新闻播报停下了，席勒将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揉了揉眼睛，将身体靠在椅背上说：“谢谢，默克尔，你听到刚刚的消息了吗？” “是的，先生。”被称作默克尔的管家正转身从书房旁边的小储物间里拿出熨报纸的熨斗，他背对着席勒回答道。 “你觉得事情会怎么发展？会如他所说的一样吗？” 默克尔展开报纸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席勒，发现席勒又重新拿出了一本病历在写字，默克尔低下头，一边熨平报纸一边说：“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对这方面一向没什么看法，先生。” 席勒再次把自己的眼镜戴上，他一边审视着自己写下的文字，一边说：“老实说，我让阿尔弗雷德给我介绍个管家的时候，我没想到，他找的人会这么年轻。” “我还以为，管家们一生下来，就像阿尔弗雷德一样，满头白发，气质优雅呢。”席勒笑了笑，默克尔也笑了，他说：“先生，管家学校的管家，都会倾向于找和自己年龄相近的主顾，而主顾们也喜欢找和自己年龄相近的管家。” “如果管家年龄太小，不但成不了帮手，可能还会是累赘，可如果管家年龄太大，会有些家族的家长担心他们把持自己的孩子。” “不过……”默克尔摇了摇头说：“世袭管家就不太一样了，他们深受家族的信任，往往是辅佐完祖父再辅佐父亲，然后再辅佐儿子，如果有机会的话，可能也会辅佐孙子……” “你毕业于哪个管家学校？” 默克尔又摇了摇头，微笑着说：“管家学校和大学不一样，没有什么毕业之分，我在伦敦读大学二年级的时候，被一位来自世袭管家家族的老管家看中，成为了他的学徒。” “英国南部有一座庄园，是专门用来教导我们这些新入行的管家们的，和我一样的人大概有六七个，我们把那里称作是管家学校。” “所以，你们还是学徒制？”席勒问。 默克尔点了点头说：“想要加入这一行的人都知道，世袭的管家家族掌握着所有的人脉，如果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就只能跟着他们学习。” “所以，你是世袭管家家族的第一代？” 默克尔笑了笑说：“承您吉言。”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起来了清脆的响声，经过庄园空荡的大厅和昏暗的走廊，传到书房里时，已经带上了一点沉闷。 默克尔将熨斗挂好，将报纸铺平，然后转身离开，去接待即将到来的客人。 当他推开庄园大门的时候，看到停在外面的是一辆颇为低调的黑色老爷车，车门打开，阿尔弗雷德抱着爱莎走出来，他先把爱莎放下，然后去给还在车子里的迪克开门。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都穿着厚厚的冬装，迪克努力把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围巾给拽开，然后开口说：“这里就是老师的家吗？这也太豪华了吧！” 默克尔赶忙迎上来，他帮查尔弗雷德抱起爱莎，阿尔弗雷德转身把迪克的围巾给围上，两人一起向着庄园里走去。 到了大厅，孩子们才被允许把围巾和帽子还有手套摘下来，默克尔把摘下来的衣物一样一样的挂到衣架上，阿尔弗雷德打量着这个庄园，他对默克尔说：“你已经工作一周了吧，感觉如何？” “很不错。”默克尔点点头，他说：“罗德里格斯先生比我想象的要好相处的多。” “还是那一点，默克尔，不要随意发表对于你服务对象的看法。”阿尔弗雷德抬起眼皮，把眼睛上翻，看向默克尔。 这位管家的确很年轻，虽然从外表上来看，像是三十多岁，但其实是因为他故作老成的打扮，实际上他今年只有28岁，受过培训的时间也很短。 不过，他长相比较憨厚，气质也很沉稳，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这个人可以信赖，阿尔弗雷德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天生适合干这行。” “谢谢，潘尼沃斯先生，我以为距离我的第一份工作还要等很久呢，毕竟……”默克尔摇摇头说：“现在很多人不怎么信任年轻的管家。” 他们领着两个孩子往楼梯上走，一边走，阿尔弗雷德一边说：“我听布鲁斯说，这位教授是个很和蔼的人，因此我才会向他举荐你，一位年龄比你大的主顾更容易包容一些小缺点。” “说真的，这一周里我的确搞砸了一些事。”默克尔叹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罗德里格斯先生习惯晚睡，我也不能睡得太早，可是这会让我白天干活的时候有点走神，上次还差点把书桌上的一个地球仪给碰坏了……” “而且，他交代我，每当报童来送报纸的时候，都要带点吃的给他们，可是中间我忘记了一次……” “没关系，默克尔，这都是很正常的，只是一点点小错误，你都不敢想象，当初我刚接触管家这份工作的时候，闹出过多大的乱子。” 说着，阿尔弗雷德讲起他刚刚见到托马斯·韦恩的时候发生的一些趣事，两人都笑了起来。 迪克在后面牵着爱莎的手看一下，他说：“英国口音可真难懂啊，对吧？” “哇哇哇！哇！” “什么？你想学？这可不行，那以后你说话我不就听不懂了吗？” 很快，默克尔走到了席勒的书房门前，敲了敲门，席勒应声之后，他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阿尔弗雷德先走上前，将自己的手提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但并不浮夸的礼物盒，他说： “久仰大名，罗德里格斯教授，我今天早上刚刚从广播当中，听闻您的新成果再次获奖的消息……” “我想，这样一个好消息是非常值得庆贺的，所以，我带来了一点小礼物。” “就当是为我没有从伦敦的阴雨天里带走的那点学术梦想做纪念吧。” 说着，这位老人把嘴角往下撇，露出一个有些搞怪的悲伤的表情，引得几人都笑了起来，席勒接过那个礼物盒，然后将它交给默克尔。 默克尔将礼物盒拆开，里面露出了几册精装版的《福尔摩斯探案集》，阿尔弗雷德轻轻抚着手掌说：“原本，我向布鲁斯老爷提议送莎士比亚，可是他说，或许您会更加喜欢这个。” 席勒从默克尔手上接过那几本书，他抚摸了一下封皮上烫金的文字，笑着说：“我都不知道，布鲁斯竟然这么了解我，平时，他和维克多教授的关系更好，让我有点嫉妒呢。” 阿尔弗雷德也笑着，他转身，把迪克和爱莎拉了过来，迪克有点怯怯的盯着喜乐，似乎对于这种老师一样的人物有点畏惧。 “其实我也知道，布鲁斯应该添了不少的麻烦，他的思维一直都有点过于活跃，但是我想，迪克应该会是个好学生，他虽然入学比较晚，可各科的成绩都不错……” 席勒蹲下身，平视着迪克，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说：“我能看得出来，这是个听话的孩子。” 然后他摸了摸迪克的头，又站了起来，看着阿尔弗雷德说：“就如我之前给你的回信上写的一样，以后每周，他和他的妹妹都可以来这里上三个小时的课。” “我会教导迪克文法和一部分比较初级的心理学和社会学知识。” “至于爱莎，也如我们之前说好的一样，我会给给她做一些最基本的感统训练，来尽可能的促进她语言系统的发育……” “那就麻烦您了，罗德里格斯教授。” 第四百一十章 一切从冬天开始（中） 穿着飞行员夹克，围着一条厚围巾，耳罩、手套、棉靴一样不少的哈尔，正走在哥谭的大街上，他看着道路两旁已经落光了叶子，显得有些萧瑟的枯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他现在心里是有点愧疚的，哈尔是个好人，尽管他前半生的经历不算太顺利，原本梦想中的试飞员职业，也因为家里人的反对而变成了地面后勤，但他始终不想放弃，最后被代表着坚定意志的绿灯所选中。 在成为绿灯侠之后，他尽可能的惩恶扬善，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维护和平，可是他刚来哥谭没几天，就导致了哥谭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堵车。 他降落在红绿灯柱上引发的乱子，远远比看上去要大，整个中央转盘发生了三位数的车祸不提，因为要拖走的车子太多，直到夜幕降临，拖车公司都没忙完，而就在那一晚上，哥谭有史以来最大的暴雪降临了。 由于现在哥谭地面以下全是冰，气温骤降，这场雪下了几天几夜，直到昨天晚上才停，这场堪称是雪灾的降雪，让哥谭的交通状况糟糕到了极点，中央转盘那的残骸到现在还没有人去打扫，整个城市的交通基本停摆了。 哈尔本来想亮出绿灯侠的身份，用他的超能力去维护交通，可是看着满大街肩扛火箭筒手提机关枪的交警们，他又觉得自己的威慑力好像不是很够。 他搞不明白这座奇怪的城市，搞不明白这里的一切，他觉得自己完全无法融入这里，本来，哈尔已经打算离开了，可是内心的那丝愧疚一直困扰着他，让他犹豫了半天也没走。 直到昨天晚上，他忽然收到了席勒的来信，席勒称，那天一起面对恐惧笑魔的战斗大获成功，因此，他想邀请那天参与战斗的几个人去他家做客。 想起那场战斗，哈尔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面对如此可怕的怪物，不过战胜那个怪物之后，也的确有超然的成就感。 既然是席勒组织的庆功宴，哈尔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毕竟他也是出了力的。 哈尔把双手揣在飞行员夹克的兜里，一边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边往前走，就在这时，一串“叮铃铃”的轻响从他身后传来，“呼”的一声，一个骑着自行车的报童从他身边掠过。 哈尔瞪大眼睛，那个报童回头，笑着对他做了个鬼脸，就在哈尔挥了挥拳，想要表达自己愤怒的情绪的时候，又是一大群报童，呼啦啦的骑着自行车，从他旁边掠过。 哈尔被带起的雪花和烟尘呛得不轻，他伸出手在自己脸前面使劲挥了挥，再往前走了几步，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信箱，上面挂着一个小木牌，写着“罗德里格斯宅”。 哈尔走过去，摇了一下上面的铃铛，很快，一个穿着得体的西服、白衬衫白手套、打着领结的管家走了出来，哈尔有些窘迫的搓了一下手，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像贵族一样的服务。 默克尔微笑着点了点头，为他打开庄园的大门，哈尔刚走进会客厅的时候，看到已经有三个人在等他了，除了席勒之外，剩下的两个分别是维克多和戈登。 维克多正拿着一杯水，给坐在他旁边的迪克讲简单的物理知识，席勒抱着爱莎，拍着她的背，让她松开咬着手杖的嘴。 哈维第一眼就看到了爱莎那异于常人的牙齿，之前，他的确是在跟踪爱莎，但是为了不被发现，他离的比较远，在韦恩庄园之外，爱莎也不经常张嘴，所以哈尔没有见过她牙齿的形状。 这种像是鲨鱼一样的牙齿，哪怕是放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也显得有些恐怖，更别提爱莎的牙齿就像碎木机一样，一口下去，那根手杖直接断成了两节，“咔嚓”几下，原本光洁漂亮的实木杆，就变成了木花…… “嘿，爱莎，别这样！”迪克从沙发上跳下去制止她，爱莎“呸呸呸”了几声，把嘴里的木头渣子吐出去，席勒看到哈尔进来，他站起来，走上前和他握了握手，然后说：“你好，最近怎么样？” “呃……还好。”哈尔的注意力都放在爱莎的身上，因此回答的有点敷衍，席勒看着他的表情，也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向在沙发上翻来翻去的爱莎，他说：“很活泼的一个小姑娘，对吧？”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活泼’这个词了。”哈尔颇有些为难的说。 席勒笑了笑，看着爱莎说：“活泼就是她父亲的反义词，我真不敢相信，布鲁斯会有个这么活泼可爱的女儿。” 哈尔抿着嘴说：“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他的……” 就在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背后有股没由来的凉意，哈尔神经兮兮的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很快，蜡烛被点上，庄园里的灯都亮起来，银和玻璃的器皿在灯光的照耀下，荡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啪”的一声清响，几个玻璃杯碰到一起，色泽各异的酒液从玻璃杯口荡漾起来，宛如翻腾的浪花。 “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这么聚聚了……”戈登先开口说道，他微微向旁边挪了一下身体，给倒酒的管家让出一个地方，接着说：“可惜，有好几个人因为各种各样的事不能来。” “没关系，我们有了新朋友。”席勒举起自己的酒杯，朝着哈尔扬了一下，哈尔也举起酒杯朝他致意，哈尔喝了一口酒，然后说：“之前我没有介绍过自己，但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我叫哈尔，哈尔·乔丹。” “一个大名鼎鼎的姓氏，公牛队的那个乔丹最近风头正盛啊。”维克多附和道。 哈尔笑着摇了摇头说：”就因为他红的发紫，最近经常有人问我和他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老天，我根本没去过芝加哥。” 哈尔接着介绍到：“我原本是一名试飞员，不过后来转为地勤了，现在在海滨城的一个空军基地工作。” 然后，他伸出手。露出自己的绿灯戒指，说：“也就如你们之前看到的那样，我是绿灯军团的一名绿灯侠，也被称作翡翠骑士。” “我早就想问了，绿灯军团到底是什么？”戈登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维护宇宙和平的组织，他们把宇宙分为各个扇区，然后派出绿灯侠，去守卫这些扇区，我就是地球所在扇区的一名绿灯侠，主要负责保护地球安全。” 哈尔简单的向几人介绍了一下绿灯军团的历史由来和行为准则，戈登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了一点儿，他说：“你应该知道，你在哥谭的中央转盘区域到底闹出了多大的乱子，到现在那些黑帮老大还在不停的追问我，那个绿灯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尔露出了一个有些愧疚的表情，他把嘴角向下撇了一下，然后说：“那你是怎么说的？” “本来，我想告诉他们，有一个浑身发光的超级人类，落在了红绿灯柱上，导致了这场意外，不过……” 戈登看向席勒，席勒放下手里的餐具，用餐巾擦了一下嘴，然后说：“我建议他最好不要这么做，如果在其他城市，这种解释可能会被当做天方夜谭，会被当成是警察局推卸责任想出来的荒唐借口。” “可是这里是哥谭，这里的人没有什么不敢信的，他们都在气头上，要是戈登这么说，他们肯定会掘地三尺把你找出来。” 席勒摇了摇头，看向哈尔，然后说：“相信我，就算你有超能力，一旦陷入哥谭的泥潭当中，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听到这，哈尔又感觉周围的温度有些下降，他打了个寒战，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让他稍微暖和了一点，他看向席勒，有些感激的举起酒杯说：“谢谢，教授，感谢你能体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城市的交通状况是这样的……” “没关系，我也是外地人。”席勒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他笑了笑说：“尽管很多人都没看出来这一点，但是在交通这方面，我和所有外地人一样不适应。” “你也就只有这一点不适应了。”戈登也笑着说。 “说起来，这个小女孩你们打算怎么办？”哈尔看向坐在席勒旁边的爱莎，管家弄了一份充满西兰花和胡萝卜的儿童餐，爱莎倒是来者不拒，只不过看她的表情，可能更想啃生的胡萝卜。 “什么怎么办？”席勒看向哈尔说：“布鲁斯·韦恩正式收养了她，现在她的全名叫做伊丽莎白·玛莎·韦恩。” “可是……”哈尔露出一个非常为难的表情，他说：“我们都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来的，那个怪物……” 最先摇头的却是维克多，他看向哈尔说：“可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怪物了，如果她的灵魂还是那样，或者她还可以变成那样的姿态，那么我的确赞同需要对她进行一些监管，以防伤害到普通人。” “可是，现在爱莎从灵魂和肉体上都变成了和人类一样的存在，那么她就应该享有人类应该有的权利。” “同时……”维克多看向爱莎说：·很明显，她是有智慧并且可以被教导的，和人类小孩没有什么区别，如果她将来真的危害到了社会，那也是因为教育的失败。” 席勒却颇有些意外的看向维克多，说：“我没想到，你是后天教育论的支持者。” “我之前就说过，我和我的妻子曾经教导过年龄比较小的孩子，在这个过程当中，我深刻的明白了后天的教育对于人类的重要性。” 戈登放下酒杯，摸着自己的鬓角说：“虽然我也比较担心她将来可能会闹出乱子，但是哥谭的乱子还少吗？” “满口尖牙、力大无穷、速度极快，听起来是挺唬人的，可在哥谭，比这可怕的东西有的是。” 戈登用叉子插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说 “还记得上次，发生在大教堂的那场骚乱吗？那里的人不知道怎么都疯了，后来我们费了好大劲，才让他们清醒过来。” “这我倒是不知道。”维克多转头，看向戈登问道：·就是那场导致哥谭大教堂损坏严重的意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戈登叹了口气，看向席勒，席勒却不慌不忙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然后说： “这还得从哥谭大教堂地底，一个叫做‘美酒池’的东西说起。”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一切从冬天开始（下） “美酒池……哥谭大教堂……”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略过一本又一本的书籍，突然之间，停在了一本名叫“哥谭城建史”的书上，食指扣住那本书的书脊，将它从书架上取了下来。 另一只手轻轻抚了一下封面的灰尘，把书打开之后，按照目录索引一直往下找，一个声音轻叹道： “哥谭大教堂……找到了。” 一排又一排书架的外面，一位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的老管家端着托盘走过去，他站在两排书架之间，看着正站在书架前看的入迷的布鲁斯，说：“老爷，下午茶时间到了，要我把茶送过来吗？” “不……谢谢，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并没有抬头，依旧在专注的看着书上有关哥谭大教堂的介绍，停顿了一下，他说：”帮我放在那边的桌子上吧，我待会过去。” 布鲁斯站在那看了一会，觉得这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有一些图片上图纸的细节看不清楚，于是，他拿着那本书，从书架中走出来，来到一旁的休息区域，坐到了椅子上。 阿尔弗雷德站在桌边，从一旁的推车上拿出餐点，然后又拿出茶壶开始泡茶，布鲁斯始终低着头在看书，茶水沏入杯中的声响，伴随着阿尔弗雷德的说话声一起响起： “老爷，你最近好像沉迷于和魔法与神秘学有关的研究？” “嗯。”布鲁斯应答了一声，在私底下，他的话要更少，不过在单独面对阿尔弗雷德的时候，他的语气更放松，并且愿意去解释一些事。 “康斯坦丁让我看到了魔法的另一种可能性，他所使用的那种分身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技术，我在想，魔法会不会也是一种可以被利用的能量？就像热能和动能那样……” 在听到康斯坦丁这个名字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的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布鲁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神情，他说：“我知道康斯坦丁身上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只除了他脑子里魔法的知识。” “有好奇心和求知欲是好事，老爷。”阿尔弗雷德只是有些意味不明的回了一句，接着他说：”但我不太清楚，他是否认为您身上有什么可取之处……” 这句话用了好几个减弱语气的助词，布鲁斯明白，阿尔弗雷德是在委婉的提醒他，康斯坦丁有可能对他图谋不轨，身为蝙蝠侠的他当然清楚，光是看康斯坦丁之前的所作所为，就够他提高警惕的了。 这个人渣虽然没有任何一点生活习惯上的优点，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的脑子是很好用的，他制定了数个计划，然后让它们一同进行，不但互不干扰，而且都进度飞快，要不是最后出了一点意外，他的每一个目的都会达成。 布鲁斯也是第一次直面一个这样的人，他得承认，除了魔法之外，他对康斯坦丁的这种行事风格也颇有兴趣。 “而且，老爷，您得考虑一下爱莎和迪克，他们还小，仍然需要长辈的照顾。”阿尔弗雷德意有所指的说：“在这个年龄段对于孩子的引导和保护是很重要的，一旦有纰漏，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布鲁斯点了点头，他认为阿尔弗雷德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先不说爱莎和迪克都不能算是一般的孩子，光是韦恩庄园的安保系统，保护两个孩子也足够了。 布鲁斯一直在捧着那本书看，他指着书上的一行字低声喃喃自语道：“这里记载过，一位神父曾为教堂的修缮进行过募捐，不光法尔科内和他手下的黑帮家族捐出了大量财富，韦恩家族也曾参与其中，除此之外，还有哥谭的各大商业家族……” 他皱着眉，自言自语道：“大教堂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会和地下的美酒池有关吗？” 除了康斯坦丁之外，他唯一能接触到的，和魔法比较沾边的事，也就是教堂和教堂底下的那个美酒池了，所以，在因为作息原因不能一直跟踪康斯坦丁之后，布鲁斯就转换了视角，开始从哥谭本地查起。 韦恩家族拥有海量的图书，也有记录了哥谭建城历史的书籍，在这些书当中，布鲁斯找到了不少线索，可是都无法串联到一块，于是，他决定实地调查一番。 有些心不在焉的度过了下午茶时间，布鲁斯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而那本书则被他放在了桌子上。 正在收拾茶点和餐具的阿尔弗雷德，目光落到了那本书的封面上。 书封上的字体是比较简洁的花体字，一般用来书写店面招牌和人名，此时，笔画的曲线缓缓变换，变成了一个很简短的人名——“哈尔·乔丹”。 随着写下最后一笔的钢笔抬起来，席勒把钢笔的笔帽扣上，把笔放回笔筒当中。 无人的书房当中，看着自己刚刚写好的病历，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 刚刚，爱莎所表现出来的异常，应该足够引起哈尔的好奇和担忧了。 他沿着哈尔的名字继续往下写： “……对于绿灯军团的意志有较强的认同感，将自己飞行梦想不顺利所产生的焦虑情绪，移情到了绿灯侠职业生涯当中，想要尽可能完美的完成每个任务，不想再重蹈之前的覆辙……” “推测绿灯军团可能下达的任务有，调查视差怪的情况、调查塞尼斯托的情况、调查哥谭的情况……” 而刚刚从席勒的庄园离开的哈尔，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已经被记录在了一本病历之上。 刚刚喝了些酒，哈尔有些醉意，扶着路边的树干咳嗽了两声，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然后把衣服裹得更紧了一些，快步的穿过马路。 爱莎在刚刚的聚餐当中显露出异常的一些画面，在他脑中不断盘旋，哈尔开始变得有些焦虑，他的理智在告诉他，维克多当时说的是有道理的，现在的爱莎是一个人类小女孩，而不是那个长得十分恐怖的视差怪。 尽管有一些异常之处，可是她根本没有任何要攻击人的表现，相反的，从她的动作和神情中，哈尔能看得出来，她正在不断学习人类的沟通方式，就像一个真正的幼儿一样。 可是另一种可能却徘徊在他的脑海里，一旦他放任爱莎不管，将来她闹出什么乱子，那绿灯军团会不会因此而责备他？会不会收回他的绿灯戒指，让他失去这种强大的力量？ 每当想到这，哈尔就觉得自己的心绪一团乱麻，他没能成功的成为他梦想当中的战斗机驾驶员，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可毫无疑问的是，哈尔对于自己普通人的生活是不满意的。 现在，绿灯力量带给了他改变，他从这种改变当中看到了新的希望，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职，让自己另一份职业也以失败告终。 如果绿灯军团发来任务，要他杀死爱莎，他要怎么办？ 如果现在不处理有关爱莎的问题，那将来爱莎爆发，危害到普通人，他要怎么办？ 如果……如果……哈尔想了太多个如果，初出茅庐的他，还不是日后最伟大的绿灯侠，尽管已经有了拥有无敌意志的潜力，可仍然还是会感觉到纠结和迷茫。 哈尔思前想后，他觉得唯一一个解决办法，就是当面和爱莎谈谈，如果说视差怪是不可以交流的，注定就是绿灯的敌人，那么现在已经变成人类小女孩的爱莎，或许是可以沟通的。 这样想着的哈尔，改变了自己行走的方向，找了一处没人的小巷，然后发动自己绿灯侠的能力，瞬移来到了韦恩庄园的附近。 走到韦恩庄园的正门前，哈尔却犹豫了，第一是因为，他觉得布鲁斯·韦恩肯定很不好对付，他恐怕肯定不会让自己进去，到时候万一谈不拢，还可能打起来，这不是哈尔想要的结果。 第二，他觉得，灯团之间的事就应该由灯侠解决，黄灯和绿灯之间的事，应该由他们自己解决。 就这样，哈尔说服了自己不走正门，可是同样，他也不打算走侧门，简单来说，他就不打算走门，而是打算确定一下爱莎的位置，然后直接瞬移到她面前。 这几天对于爱莎的调查也没有白做，根据爱莎回家的时间和韦恩庄园房间亮灯的时间，哈尔知道，爱莎的卧室很有可能是在二楼。 等到天色暗下来之后，哈尔发现，二楼的一个房间亮起了灯。 虽然是去做好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哈尔却觉得有些莫名的心虚，他在脑中不断的说服自己，这其实是为了地球的安全，也是为了哥谭市民的安全。 他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戒指上亮起绿光，绿色的光芒从手指一路蔓延到全身，瞬间，哈尔的身影消失不见。 “噔”的一声，他落在庄园的木质地板上，面前是一个一看就是小女孩使用的公主床，被子微微隆起，爱莎似乎睡得正香。 可是哈尔却没有走上前去，反而是后退了两步，然后低声喊道：“爱莎，爱莎你在吗？” “视差怪？视差怪？” 床上的身影一只没有回应，哈尔露出一个极其为难的表情，但他还是没有走上前，双手叉着腰站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哈尔全身僵硬，缓缓举起手臂，在他背后的阴影当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身影出现，从未有人见过阿尔弗雷德如此冰冷的表情。 也从未有人见过他手里拿着的那杆猎枪。 顺着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向窗外看去，此时，月光正亮。 月光洒在老教堂残破的尖顶之上，一个有着尖耳朵的黑影落在了上面，随后沿着房檐跳了下去。 穿过教堂的回廊，来到礼拜室，再向右转，进入侧面的甬道，路过忏悔室，一直向里走，蝙蝠侠回忆着曾在书中看到的那个建筑结构图。 很快，他停下了脚步，停在了一扇房门前，那把老旧的挂锁并没有拦住这位开锁大师，随着极细微的“咔嗒”一声，老旧的木门缓缓打开，后面是神父的起居室。 看起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了，随着上次的骚乱，整个大教堂都关闭了，那位老神父也搬去了别的地方。 而走进房间的蝙蝠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对着门的一张桌子，此时，月光从桌子上的窗户照进来，桌面发出朦胧的白光，那上面除了许多书籍和卷宗之外，还摆着一个小小的相框。 被黑色手甲覆盖的手拿起那个相框，拇指轻轻拭去那上面的灰尘。 照片上有三个年轻人，他们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像是上个年代的人。 其中两个人的面容蝙蝠侠很熟悉。 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结、口袋上别着一朵红色罂粟的，是哥谭教父法尔科内，穿着黑色长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是这座大教堂的神父。 而最后一个人，蝙蝠侠更加熟悉，他穿着长风衣、戴着贝雷帽，手里拿着一杆老式猎枪。 那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第四百一十二章 哈尔倒大霉（上） 漆黑的夜色中，韦恩庄园二楼的一处房间里，灯火隐约的闪烁着，哈尔举起双手，站在房间中央，他回头，看到了一个老人的面容。 “我知道你有一种奇特的能力，能够立刻消失再出现，但据我观察，你发动这种能力需要一定的时间，你觉得是你消失的快，还是我扣扳机更快？” 如果此时生活在韦恩庄园中的几个人听到阿尔弗雷德说的话，那他们一定会倍感惊讶，因为这位老管家仿佛换了个人，他从来没有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对这座庄园中的任何人说过这种话。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阿尔弗雷德永远是那个笑眯眯端着盘子，站在桌旁布置餐桌，或者是拿着掸子清理博物架的老管家。 可从他现在的姿势就能看得出来，他绝非第一次拿枪，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拥有实木握把的双管霰弹枪，长长的枪膛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寒意逼人的冷光，枪口正抵在哈尔的腰上。 哈尔咽了一下口水，他完全不敢动，就如同阿尔弗雷德所说的一样，他发动绿灯能力需要一定的时间，在一般情况下，这种时间短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最致命的一点是，绿灯戒指是会发光的。 一旦哈尔调用绿灯能量，绿灯戒指就会发出绿色的光芒，这种光芒会在一瞬间遍布他的全身，可就算是极短的瞬间，也是有这个时间的，哈尔毫不怀疑，只要他的戒指发出一丝亮光，扳机就会被扣下。 哈尔并不敢赌子弹射出去的瞬间，绿光是否能够挡住他的腰部，因为如果不能，那他会直接被拦腰斩断，绿灯的确可以让哈尔快速恢复，但这种自愈能力是有上限的，被腰斩肯定不包括在内。 “你是布鲁斯的管家，对吗？”哈尔开口问道，他想要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阿尔弗雷德并不回答他，只是把猎枪往前顶了一下，哈尔使劲的闭了一下眼，然后说： “好吧，好吧，别这样，你知道这孩子的来源吗？她其实不是个人类，而是个怪物……” 哈尔突然听到身后“咔嗒”一响，那是扳机被扣动的声音，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一身冷汗过后，他发现，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阿尔弗雷德只是虚扣了一下扳机。 “我知道很多事。”阿尔弗雷德盯着面前的哈尔说道：“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的语调一直很冰冷，让哈尔完全听不出他的情绪，阿尔弗雷德接着说：“我知道，你把我当做一个无知的老管家，否则你也不敢就这样入侵这座庄园。” “我不是要入侵，我只是……呃！” 哈尔又被枪口顶了一下，他果断的闭嘴了，然后他听到阿尔弗雷德说：“如果你的父母没有教导过你拜访别人家需要提前预约并且走正门的话，那我想，今天你应该已经记住了。” 哈尔放下双手，他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过来，面对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很抱歉，管家先生，我知道私闯民宅是不对的，我也知道这是一种非常危险又失礼的行为。” “但是你得容许我解释一下，爱莎她其实不是……” 看到枪管缓缓抬到了自己双眼之间，哈尔又把双手举了起来，他缓缓后退了两步，说：“好吧，我们不谈这个。” 他也发现了，只要提到爱莎的身世，这位老管家就不想让他说话，不出他所料的是，阿尔弗雷德也看着他的眼睛说：“管家有义务帮主人处理所有子女的问题，包括身世可能存在的疑点和不名誉的部分……” “我想，你应该不想成为这些背景故事当中的一个。”阿尔弗雷德拉长了一点尾音，哈尔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自己想活着从这离开，最好还是把嘴闭上，把这个秘密咽到肚子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好吧，不谈这个问题，我来这里，真的只是想确保她那些超出常人的能力，不会危害到普通人的安全……” 说完，哈尔也不顾阿尔弗雷德能否听得懂，他开始自顾自的解释了起来：“黄灯一直是绿灯最大的威胁，虽然我并没碰上过真正的黄灯魔，但是绿灯军团对他们很重视。” “这次也是一样。”哈尔叹了口气接着说：“在他们得知黄灯军团的军团长和灯兽一起降临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们曾想过派出强大的绿灯灯侠来这里处理这些问题。” “可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等决议结束之后，事情也结束了，所以我只能留在这里进行收尾工作。” “不论是为了宇宙安全，还是为了普通人的安全，我都得这么做。” “你叫哈尔，是吗？”阿尔弗雷德突然问道。 哈尔双手叉腰点了点头，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的眼睛问哈尔：“你觉得这一切的起因是什么？” 哈尔对这个问题感觉到奇怪，他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说：“起因？其实我也不太知道是因为什么，我只是突然接到了一个命令，说是黄灯军团的人来到了地球，要我去处理他们……” “然后，我来到了哥谭，莫名其妙的被拉进了一个梦里，紧接着就开始跟那个怪物打架，最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打赢的，反正就是赢了……” “突然之间，黄灯灯兽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黄灯的军团长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哈尔无奈的说：“其实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就这样向那个所谓的绿灯军团汇报？” “我……”哈尔被噎了一下，阿尔弗雷德有些轻蔑的说：“在你不知道起因、经过，甚至连完整的结果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就选择向你的上级汇报？” “令我感到震惊的是，你的上级竟然也直接依据你这些不完整的情报，给你下达命令……” “绿灯军团……”阿尔弗雷德轻轻的“嗤”了一声，他说：“如果你们只有这个水准的话，最好还是回到你们该呆的地方去，不要参与地球上的事。” 哈尔用手指抵住额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面前的这个老管家，那种古朴优雅的英式腔调，让他仿佛在跟一个贵族对话，可是他说的话却不留一点情面。 “我也是个地球人！”哈尔强调的。 “以出卖地球情报为生的地球人？” 哈尔又被噎住了，他颇为无奈地用手势比划着：然后说：“我这是为了地球的安全……” “每个间谍都是这么说的。” 阿尔弗雷德垂下眼帘，不想去看哈尔那变得有些僵硬的表情，他说：“某天，一群外国人找到了你，他们给你金钱和力量，然后告诉你，你应该在你的母国维护和平，方法就是将那里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诉他们。” “你拿钱办事，完成任务，在被逮捕之后，对法官说，你只是在维护和平……” 说着，阿尔弗雷德的眼神落到了绿灯戒指上，他说：“……却对你从他们手中获得的那些利益闭口不谈。” “在我的前半生中，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 “他们有罪吗？或许罪责也不完全在他们，很多人真的相信他们的所作所为能为自己的国家带来和平。” “可他们无辜吗？那些由出卖国家所换来的庞大利益，让他们凌驾在因此而受难的普通人头上，最终，获得安宁和享受的，只有他一个。” 哈尔的表情由最初的无奈逐渐变得凝重，阿尔弗雷德又把目光转向他的眼睛，看着他说：“人类为金钱而奔忙，只是因为这是我们社会中的一般等价物，能带给我们最大的享受。” “可你怎么知道，你手上所戴着的那个东西，在宇宙中不是扮演这样一个角色？” “或许，在你看来十分强大的力量，对他们来说是连糖衣都算不上的垃圾和残渣，他们只需要给你提供一丁点垃圾，你就把祖国的利益拱手送上……” “别说了！”哈尔闭上眼，他深吸一口气，用拇指按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能非常明显的看到，他的指尖有一点颤抖，阿尔弗雷德接着对他说： “如果你不记得你是谁，不记得你来自哪里，不记得你最终要为谁而工作，不能把这一个目标一直贯彻到底，那等待着你的，只有被所有人一起出卖的下场……” 哈尔的心绪似乎在剧烈的波动着，他把头偏到一边，过了一会，他深吸一口气，瞬间，戒指绿色的光芒亮起。 在这一刻，他没有听到扳机扣下的声音，哈尔用力的抿了一下嘴，就在他以为他即将离开这个地方，可以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思考一下这些问题的时候，突然，房间的门打开，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出现在门外。 哈尔根本没看清她的动作，就在绿光戒指的光芒蔓延到他手臂上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手臂一阵剧痛。 “啊！！！”哈尔发出一声惨叫，低头一看，一口尖牙的爱莎正咬在他胳膊的护腕上，厚厚的护腕根本阻挡不了她的尖牙，鲜血正从她的齿缝之间渗出来。 哈尔做了一个本能的甩胳膊的动作，想把爱莎甩下去，结果，牙齿扎穿了护腕，连带着护腕一起往下滑，滑到手部的时候，像个手套一样包裹住了哈尔的手。 哈尔疼的厉害，不断的甩着胳膊，当护腕和这个小女孩一起被甩下去的时候，手指上散发着绿光的戒指，被护腕一起带了下去。 哈尔呲着牙，捂住自己正在渗血的手臂，他看向那张公主床，那上面根本没有什么小女孩，被子的隆起是里面塞了一个玩偶，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就在他反应过来这件事的一瞬间，他突然发现，正蔓延到自己身体里的那股绿灯能量消失了，他一转头，看到脱落的绿灯戒指划出一个高高的抛物线—— “叮铃”一声，金属接触地板的清脆声响响起，哈尔松了口气，还好，戒指不会被摔坏。 他刚想走过去捡起戒指，却发现黑洞洞的枪口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哈尔缓缓举起了双手。 而此时，一只稚嫩的手缓缓接近地板，然后拾起了那枚戒指，刚刚被吵醒的迪克，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看着手里的那枚戒指。 “嘿，孩子，把它放下，那不是玩具……”哈尔伸出双手劝阻道，刚被吵醒的迪克睡意朦胧，他眼睛都还没睁开，一股绿光直接蔓延到了他的身体上。 “等等……这是什么？”迪克含糊不清的问。 哈尔一巴掌拍到额头上说：“不！！！” “我好像……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是要这么做吗？”迪克含含糊糊地嘀咕着，哈尔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说：“不！别瞬移！这个能力很难控制……” “啪”的一声，迪克就拍到了墙上。 第四百一十三章 哈尔倒大霉（中） 绿灯军团的运行其实是建立在一套权限系统之上的，所有获得绿灯军团认可的绿灯侠，都可以拿到权限的信物，也就是绿灯戒指。 但是要使用这个权限信物是有门槛的，你必须具有强大的意志力，才可以驱动绿灯戒指和绿灯能量，也就是说，不是随便一个人捡到一个绿灯戒指就可以用的。 一般来说，就算绿灯侠遗失了他们的绿灯戒指，也不会闹出太大的乱子，因为捡到戒指的人没有办法使用这个戒指，他们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去驱动戒指和里面的能量。 但是显然，现在的情况是个例外，这就要从绿灯戒指的工作原理开始说起。 绿灯侠想使用绿灯戒指和能量，就必须用自己的意志力去驱动它，在发送要求使用的命令之后，绿灯戒指就会判断这种意志力是否足够驱动它，如果可以，那么它就会开始工作，也就是把能量传输给绿灯侠。 现在的情况就是，哈尔当时发动绿灯能量的时候，是想要使用瞬移，他把这个命令发送给了绿灯戒指，绿灯戒指经过检验之后发现，他拥有这个权限，可以使用戒指和能量，于是就开始了工作。 能量已经被发送出来，覆盖了哈尔的整个手掌和半个手臂，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爱莎咬了上来。 绿灯侠之所以会畏惧黄灯，是因为原本视差怪被塞在他们的灯炉里，而现在，视差怪不但出来了，还变成了一个人类小女孩，按理说，绿灯能量不应该再惧怕黄灯了。 可是这不意味着，绿灯能量能够通过另一只灯兽的身体，爱莎一口咬在了哈尔的胳膊上，绿灯能量涌到胳膊的半截，就碰上了爱莎的身体，不论她现在是不是纯正的人类，至少有某一部分是来自视差怪的，绿灯能量不可能兼容黄灯灯兽视差怪的身体，于是就被阻断了。 被阻断的绿灯能量没和绿灯灯侠合而为一，自然也就没有产生哈尔想要的效果。 更巧的是，哈尔摆脱爱莎的动作，导致绿灯戒指被甩飞了出去，然后被迪克捡到了。 迪克还不是后来的夜翼，他甚至连罗宾都不是，只是一个在学校上学的普通小孩，顶多是比别的小孩会一点杂技技巧，他是不可能有意志力去驱动绿灯戒指的， 但是之前说过，哈尔已经将命令发送过去，并且利用自己的意志力解锁了使用绿灯能量的权限。 也就是说，如果把绿灯戒指比作一个保险柜，哈尔已经用密码打开了它的门，却把它拱手送人，而迪克就是捡到了那个保险柜的幸运儿，因为门已经打开了，所以他不需要再去解锁一次，可以直接拿里面的东西。 唯一的问题就是，哈尔在把绿灯戒指甩飞出去之前，给戒指的最后一个命令是瞬移，而迪克再带上绿灯戒指并接收到那里面的绿灯能量之后，所做到的第一件事也是瞬移。 感谢绿灯军团还算靠谱的安全措施，绿灯的瞬移能力并不会卡在墙里，如果面前有障碍物，要么是穿过去，要么是“啪”的一声拍在墙上。 迪克自己是没办法控制这种能量的，于是他就直接被拍在了墙上。 好在，绿灯能量会给它们的宿主提供一层全身的能量护罩，迪克被拍在墙上之后并没感觉到疼，也没有受伤，只是跌落到地上的时候感觉有点懵。 阿尔弗雷德的脸色更难看了。 而比阿尔弗雷德反应更大的则是爱莎，不知道她是被之前哈尔甩胳膊的动作弄疼了，还是被迪克瞬移拍到墙上的声响吓到了，她愣了一下，然后张开嘴。 哈尔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然后瞬间，这种预感就成真了。 哥谭漆黑的夜幕之下，难以想象的剧烈尖叫，如同在宁静冬日中炸响的一道惊雷，划破了哥谭的夜空—— “爸——爸！！！！！！！！！” 此时，正在哥谭大教堂当中翻找线索的蝙蝠侠，突然之间，身体僵住了。 同时听到这个声响的，还有刚刚睡着的席勒。 此时已经是深夜，就算席勒习惯于晚睡，现在也是他的睡眠时间，不过这声尖叫实在是太熟悉，就好像在上一个外星倒霉蛋降落在哥谭的时候出现过，因此非常顺利的就唤醒了熟睡中的席勒。 他被吵醒之后并没有感觉到生气，相反的，就如同一个种下种子终于见到收获的播种者，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之所以不称他为农民，是因为他虽然撒下了种子，但耕地、浇水、施肥都不归他管，最后作物烤成的面包，他还打算来一口。 默克尔是被席勒的摇铃声吵醒的，他被叫醒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有些慌乱，他的生物钟告诉他，现在是深夜。 管家最怕这种情况，因为一旦有人在半夜摇铃，就意味着可能出现了非常紧急的事。 两分钟后，穿着整齐、打扮一丝不苟的默克尔出现在了席勒的卧室，席勒还穿着睡衣，他一边拿出酒杯和酒瓶倒酒，一边说：“帮我打个电话到韦恩庄园去……” 默克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道重点到底是在“韦恩庄园”还是在”打电话”，又或者是重点其实是现在的环境，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挂钟，那上面显示现在是凌晨3:30。 刚从睡眠中清醒过来的脑子，不足以让默克尔理清这当中的逻辑，他甚至在想，这会不会是席勒在对于他的工作失误表达不满？ 不过，看席勒一脸认真的神情，默克尔只能认命的走到楼下，拿起放在楼梯旁的电话。 一只手放在了正在不断发出“叮铃铃”声响的电话上，阿尔弗雷德站在电话桌旁，拿起听筒，说： “……哦，是吗？……罗德里格斯教授听见了爱莎的尖叫？……是的，很抱歉，打扰他休息了吗？” “对，对，她没事，你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很容易做噩梦，尤其是在他的父亲夜不归宿的情况下……” 说着，阿尔弗雷德的目光落在了正站在沙发旁的布鲁斯身上，此时他还穿着蝙蝠装，但是面对现在的情况，他根本不打算演了。 浑身冒绿光的迪克坐在沙发的对面，时不时就要抽搐一下，似乎在抑制自己发动瞬移把自己拍到墙上的冲动，爱莎还在哇哇大哭，尽管完全不流眼泪，可是好像也不会累。 电话桌旁，阿尔弗雷德拿着电话，和默克尔不断的讲授亲子教育以及家长陪伴的重要性。 蝙蝠侠自己都不敢相信，面对现在这个情况，他的头疼程度比之前面对各种穷凶极恶的罪犯要强的多。 那么，惹出这一切麻烦的某位绿灯侠，或者说是失去了绿灯的绿灯侠哈尔，现在在哪里呢？ 他现在正被绑在沙发旁边的一个椅子上。 拥有绿灯能力初出茅庐的绿灯侠，能否打过同样初出茅庐的蝙蝠侠不得而知，但是没有了绿灯能力的哈尔，肯定是打不过蝙蝠侠的，于是他就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此时正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迪克。 蝙蝠侠觉得解决现在这个状况，最好的办法还是从迪克入手，他转头看向迪克说：“你不能把它拿下来吗？” “它”指的是绿灯戒指，迪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说：“不，不行，我刚刚试过了，不论我怎么拽，都拿不下来……” “没用的，绿灯戒指是有安全锁的，如果那么轻易的就会掉下来，那在作战当中岂不是很容易遭到暗算？” 哈尔刚说完这句话，就发现蝙蝠侠盯着他，他明白了蝙蝠侠的意思，解释道：“视差怪……你的女儿实在是太特殊了，她肯定有某种办法克制绿灯戒指，我还没有见过有哪个灯侠被人生生的把戒指从手上拽下来的……” 蝙蝠侠又把目光落在了爱莎身上，就在他看向爱莎的一瞬间，爱莎突然就不哭了，然后张开了两只胳膊，蝙蝠侠无奈的走过去，把她抱起来，爱莎哇哇大叫，可蝙蝠侠完全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迪克心领神会的翻译道：“她好像是想让我学会控制这种力量，可是我没办法，它完全不听我的，哦，又来了！” “嗖”的一下，迪克的身影消失，紧接着，出现在了旁边的餐厅里，撞倒了一大堆的餐桌椅。 和上次的情况一样，绿灯的能量保护了他的身体，唯一比较惨的就是韦恩庄园那个漂亮宽敞的餐厅，现在一团狼藉。 蝙蝠侠倒是不心疼房子，但他发现，传送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如果再这么下去，谁也不知道迪克会不会被直接传送到宇宙当中，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蝙蝠侠又看向了哈尔。 哈尔打了个寒战，然后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有这种力量存在的时候，他本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刚获得这种力量的时候，我曾经试过跟随试飞的飞机飞到天上之后往下跳，哪怕是从很高的地方坠落到地面上，都毫发无伤。” “他最远会传送到哪里去？” 哈尔撇了一眼迪克说：“我觉得，绿灯戒指可能陷入了一种逻辑错误当中，只能死板的执行我之前的最后一个命令。” “同时，绿灯戒指的安全锁可能察觉到了现在使用它的并不是它的主人，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灯戒会自动的返回绿灯总部……” “逻辑错误和安全锁叠加在一起，很有可能会带着这个孩子不断的传送，直到回到绿灯军团的总部……”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哈尔感觉到，屋子里面的气温瞬间就下降了好几度。 “噢，等等！”哈尔马上试图补救，他说：“你们可以尝试让爱莎把他手上的戒指摘下来，就如同把我手上的戒指摘下来一样。” 蝙蝠侠低头看向爱莎，爱莎咬着自己的手指，好像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蝙蝠侠继续盯着她，最后还是爱莎先坚持不住了，她从蝙蝠侠的怀里跳下去，“噔噔噔”的跑到迪克的面前。 可是，那个绿灯戒指就好像有了神智一样，爱莎一过去，它就带着迪克传送，爱莎虽然速度很快，可毕竟还是用腿跑的，没有瞬移那么快，所以她根本摸不到迪克。 追了一会，爱莎似乎是有点累，停在原地喘气，阿尔弗雷德赶忙放下电话走上去，他把爱莎抱起来，说：“爱莎小姐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足够了，或者说，对于一个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有点超标了，她应该回去睡觉了。” 说着，他就抱着爱莎上楼了。 这个时候，蝙蝠侠也忍不住用手抵住额头，然后，他又把目光看向了哈尔，哈尔努力的思考着，他说：“我觉得，我还有一个办法……” 说着，他努力挪动身体，带着被绑着的椅子一起转向迪克的方向，对着迪克喊道： “保持冷静！感受你体内的力量，然后尝试控制它……” 第四百一十四章 哈尔倒大霉（下） “我怎么可能保持冷静？！我在发光！还是绿色的！”迪克也冲着他大喊道。 显然，他对现在的这种情况有点茫然无措，就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那样，他说：“老天！我真不敢相信，我明天要怎么去上学？我要怎么跟老师解释，在一夜之间，我就会发光了？！” 说着，他又有点垂头丧气的说：“我们学校的管理很严格，我们必须是传统的发色，连染头发都不允许，老师要是看到我不光头发变成了绿的，浑身都变成了绿色，她一定会气的找家长的！” 哈尔无言以对很，显然，他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迪克这颇为现实但却有些过于现实的逻辑。 “还有，我这个月月末还要去探望我的亲生父母，他们都是那种很老派的人，甚至连圣诞节都只用深绿色，我要怎么解释我突然之间变得比圣诞精灵还绿？？” 哈尔凝视着韦恩庄园的天花板，在刚获得这种能力的时候，他也曾经畅想过，如果自己能早点得到这种能力该有多好，但现在，他发现，青少年的心思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谜团。 迪克似乎并不关注这种神奇的瞬移能力，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够掌控这种强大的力量，他只在乎自己浑身冒绿光。 就在这个时刻，深陷这种麻烦中的哈尔，却突然有了一些别样的思考。 他真的是清醒的吗？ 一个常人在获得了绿灯戒指之后，的确应该对自己发动能力时怪异的外表产生疑惑，但哈尔发现，他好像完全没有过这种感觉。 哪怕是因为他太过于像红绿中灯中的绿灯，而引发了一场大堵车，他仍然没有对此感到疑惑。 在此时此刻，哈尔突然之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就像所有人类在发现自己可能被某种东西控制的时候，产生的那种惊悚感一样，因意外而突然脱离绿灯戒指的哈尔，发现了太多之前他没有注意过的异常。 再联想到之前阿尔弗雷德对他所说的那番话，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厚厚的飞行员夹克都不能让他感觉到温暖。 他到底在做什么？拿到了外星人的力量，将这里的情报汇报给外星人？他到底是被收买了，还是被控制了？ 毫无疑问的是，即使是初出茅庐的哈尔，也是一个三观相当端正的好人，并且他那强大的意志让他不惧承认错误，并立刻想办法挽回。 他努力挪动着身体，把椅子转回来，看向蝙蝠侠说：“问题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一些。” “的确，如果你不能给出一个让迪克痊愈的方案，那……”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哈尔打断了蝙蝠侠的话，蝙蝠侠很少被人这样打断，他沉默的看着哈尔，哈尔却自顾自的说：“我觉得这有些问题。” 他叹了口气，说：“就如你们知道的，我意外的获得了一枚能够让我拥有神奇能力的绿灯戒指，将这枚戒指交给我的，是一名伴随着飞船坠毁死去的外星人，他告诉了我绿灯军团的存在。” “之后，这枚戒指的力量让我与绿灯军团取得了联系，他们向我讲述了这个军团的历史，我深受感动，为能够加入这样一支队伍深感荣幸。” “我所接到的第一个正式任务，就是前往哥谭调查黄灯降临的事，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而我所接到的第二个任务，就是监控黄灯军团成员的动向。” “在我所接到的讯息中，黄灯军团被描述为一种非常恐怖的存在，他们会干扰绿灯灯侠的工作，为宇宙带来破坏和恐惧。” “而之前在梦境世界中见到的那个可怕怪物佐证了这一点，这让我更加相信，绿灯军团立志于维护宇宙的和平和安宁。” “但是，我不知道……”我哈尔露出了一点犹豫的表情，他说：“我可能的确泄露了太多信息给这个神秘的绿灯军团，我甚至没有去过他们的总部，只是远程联系……” “我完成任务心切，觉得应该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汇报上去，以防止他们口中邪恶的黄灯军团成员对地球造成什么危害，所以……” 哈尔在抬头的时候，看到蝙蝠侠眯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表情的时候，哈尔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为什么会觉得，地球的安全要交给外人来守护？”蝙蝠侠提出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而哈尔无言以对。 “他们告诉过你绿灯戒指真正的起源吗？”蝙蝠侠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而哈尔依旧无法回答，他说： “我听说是宇宙中第一个诞生的种族，打造了这支部队，来维护宇宙和平……” “也就是说，它依旧是智慧生物创造的，有领导者、有分工、有不同的部门，有基地、有各种各样的成员……” 蝙蝠侠抱着胳膊问：“你要如何确保你上传的资料，不会被不应该看见他的人看见？你又要如何确保，这支队伍中的领导层对于地球没有恶意？” 哈尔摇摇头，蝙蝠侠看着他的眼睛问他：“是你不想回答，还是你根本不知道？我希望，最好是前者。” 哈尔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发干，他抿了一下嘴唇，语气有些低沉的说：“……我不知道。” “你没有了解清楚一家公司的性质、规模、人事架构、运行体系，就贸然的加入了它，并且将你私人和你家庭、邻居、街道的所有数据，上传到了他们的网络里……” 伴随着蝙蝠侠语气越来越低沉，哈尔那种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而就在这时，阿尔弗雷德却突然出声了，他说：“老爷，刚刚您的大学教授罗德里格斯教授打电话过来，询问这里的情况。” “他说他听到了爱莎的尖叫，并表示了关心，他说他会一直等在电话前，直到确认这里的情况是安全的，我想，为了不要让您尊敬的教授整夜不睡，您现在最好还是去给他回个电话……” 蝙蝠侠周身的气压已经低到了极点，不过听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话，还是沉默了一会，然后转身走向电话桌。 电话刚接通，席勒的声音就在那边响起：“我猜，现在你应该已经抓住了哈尔，并且在逼问他有关绿灯军团的事了吧？” “我没有‘抓住’他，也没有在‘逼问’他。”蝙蝠侠立刻否认了席勒的用词，席勒立刻就说：“好吧，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请绿灯侠哈尔坐在了某张椅子上，并且对他进行了一些安全固定措施。” “然后在与他的闲聊中，非常意外的获取了某些有关绿灯军团的情报。” “你对绿灯军团怎么看？”席勒问他。 “一群随时可能对地球产生威胁，并且已经在地球发展间谍的，图谋不轨的外星人。” “不出所料。”席勒对着电话那头说：“首先，哈尔为什么会出现在韦恩庄园，我完全不知情，其次，如果你想要调查绿灯军团的话，有一个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从绿灯戒指开始查起。” “记得上次我给你的那个盒子吗？你应该已经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了……” 蝙蝠侠放下电话之后，感觉自己稍微冷静了一点，现在对哈尔采取任何暴力手段都无益于事态的发展，最重要的还是先处理迪克的状况。 在蝙蝠侠打电话的这段时间里，哈尔还在不断的和迪克沟通，可是他们两个更像是鸡同鸭讲。 哈尔不断的在强调要迪克学会冷静，学会控制力量，可是迪克面对这种异于常人的状态感到惊慌，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等蝙蝠侠回来的时候，哈尔叹了口气说：“虽然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老师，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导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运用意志的力量，我十岁那会，说不定连意志这个单词都拼不对呢。” “我觉得我没法教导他，可是我也不知道谁还能教导他，想要教他控制这种力量，起码自己也应该掌控过这种力量。” “可是，绿灯军团的判定标准很严格，能达到要求的人亿中无一，我要上哪再去找个绿灯侠呢？” 蝙蝠侠沉默的盯着他，哈尔看到他的眼神，他说：“……不，这没有什么方法，而且你怎么还不明白？绿灯对意志力的要求十分苛刻，根本不是一般人能达得到的。” 看着蝙蝠侠一直注视着他，哈尔只能解释道：“好吧，如果非要说有诀窍的话，你必须集中注意力，将自己的意志力展现出来……” “虽然，我是从另一个外星人手上拿到了这枚戒指，但是获得绿灯的认可，可费了我……” 正说到这时，一抹熟悉的绿光从窗外滑过，哈尔瞪大眼睛，一枚散发着幽幽绿光的戒指，静静的停在了他和蝙蝠侠之间。 听着再熟悉不过的绿灯军团誓词响起，哈尔张大嘴，他惊诧的说：“等一下，我知道绿灯戒指是会补发的，可是我还没有报损呢，怎么就……” 刚说到这，那枚散发着绿光的戒指，就朝着蝙蝠侠飞了过去，并且像一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宠物狗一样，不断往蝙蝠侠身上蹭。 就在哈尔惊讶不已的时候，令他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蝙蝠侠缓缓张嘴说：“我拒绝。” 绿灯戒指停在了半空，然后以一种极慢的、一步三回头的速度，慢慢飘出了韦恩庄园的窗户，可惜，最终没有等到蝙蝠侠的反悔。 “我只是试试这么做是否真的能成功。” 哈尔干咳了几声，他说：“被灯戒选中的机会是很宝贵的，可能全世界也没有几个这样的人，你就这么……” 就在哈尔说话的时候，蝙蝠侠离开了大厅，过了一会，他捧着一个盒子走了回来，坐到了沙发上，在哈尔的注视当中，他打开了盒子。 “哗啦啦”的轻响传来—— 一堆灯戒被倒在了桌子上。 第四百一十五章 大都会疑云（一） 我想，许多人应该都还没有忘记，上一次在梦境里与恐惧笑魔的战斗当中，席勒利用了灯戒的特性，放大了维克多和戈登等人心中某些方面的情感，进而吸引来了许多颜色的灯戒。 也就如同之前讲到过的一样，由于这场战斗发生在梦中，那些被呼唤过来的灯戒，发现自己想要契约的宿主没有意识，而灯戒在契约的过程当中，如果不得到这个人的正面回应，是不会直接离开的。 于是，灯戒抛弃了它的物质本体，让能量进入宿主的身体，想要唤醒这几位宿主的意识，进而，也就来到了与恐惧笑魔战斗的梦境空间当中，为几人提供了能量。 但是，实体的灯戒依旧等在外面，由于失去了能量，这些灯戒就变成了普通的金属戒指，没有办法再传送回灯团。 战斗结束之后，醒来的几个人都在自己的身旁找到了一枚颜色鲜艳的金属戒指，席勒提前和他们打过了招呼，因此，他们就把这枚戒指收集起来，最后交给了席勒。 席勒对于灯戒没有什么兴趣，在他看来，所谓的“情感光谱”，就和用朴素唯物主义解释世界真理差不多，于是，他就把这些戒指装到了盒子里，一股脑扔给了蝙蝠侠。 同样众所周知，任何东西只要作为收藏品进了蝙蝠洞，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再拿回去了。 随着蝙蝠侠把那一盒子的戒指倒在桌子上，哈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佩戴了这么久的绿灯戒指，他当然能分得清，这些并不是伪造的纪念品，而是货真价实的灯戒。 “你是从哪弄来这么多的？？？你……”哈尔一时语塞，看蝙蝠侠的眼神就彷佛在看一个有特殊收集癖的变态怪人。 看着那些颜色各异的灯戒，发现那里面并没有绿灯戒指，或者说，这么多颜色的灯戒，也就只差绿灯戒指了，突然之间，哈尔好像自己发现了某些真相。 当初，在面对恐惧笑魔的战斗的时候，哈尔心中就存有疑问，因为当初，那个怪物的头长得和蝙蝠侠是有些像的，但当时战斗太过激烈，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而现在看来，这一切会不会都是蝙蝠侠的阴谋？ 故意搞出一个怪物，吸引黄灯降临，召集各色灯戒，将它们的能量收为己用，然后再把戒指留下，故意把黄灯灯兽视差怪转变成人类，再把自己勾引过来，然后让自己落入到圈套里…… 哈尔用手紧了紧穿在自己身上的风衣夹克，尽管这件外套一如往常的厚实暖和，韦恩庄园大厅中的壁炉也烧得很旺，木柴被烧得噼啪作响，可却没法让他感觉到一丝暖意。 蝙蝠侠摆弄着那些灯戒，向哈尔询问有关灯戒原理和灯团历史的信息，但可惜的是，哈尔对这方面知道的也不多，从目前来看，哈尔只是一个无意之间获得绿灯能量的幸运儿，他和灯团的交集也不深，也不知道什么重要情报。 “我要去给这些戒指做一个成分分析。”蝙蝠侠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哈尔，哈尔立刻就说：“我会待在这里的，我的戒指还在那个小子手上呢。” “而且，我也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所以我会在这看着他，直到他恢复正常。” 蝙蝠侠并不在意哈尔的保证，他只是需要一个态度，没有了灯戒的哈尔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蝙蝠侠不允许，他绝对不可能离开韦恩庄园。 而从哈尔的态度来看，他算是一个成熟并且明智的人，这就意味着，对于蝙蝠侠来说，他还有用。 几分钟后，韦恩庄园地下的实验室当中，换掉了那身蝙蝠装的布鲁斯，正在摆弄着一台仪器，他在试图用科学的方法，去分析灯戒金属的结构。 位于韦恩庄园地下的实验室，面积虽然不如新建的蝙蝠洞那么大，但是设备同样一应俱全，而且蝙蝠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那些繁琐复杂的实验数据的时候，待在这里，让他更容易静下心来。 尽管，这里距离地面上的韦恩庄园并不远，还能够听到一些地上传来的杂音，远远不如位于郊区的蝙蝠洞那么偏僻和安静，但每当布鲁斯想要静下心来思考某些问题的时候，他还是更愿意选择这里。 灯光有些昏暗的实验室当中，布鲁斯的手指放在操作面板上，屏幕投下的冷色灯光像一圈又一圈的水纹，皮肤接触按钮时那种突兀的冰凉感，能够让人头脑更加清醒。 “哒、哒、哒。”皮鞋碰撞金属楼梯的轻响，从布鲁斯身后传来，他并没有回头，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老爷，天亮了，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布鲁斯即将按向下一个按钮的手指微微停顿，而屏幕上的数据还在不断变化。 在地底，时间的流速好像变慢了，对蝙蝠侠来说，当没有窗户能够分辨得出光线的变化时，昼与夜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但阿尔弗雷德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走到布鲁斯的身后，为他递上一杯水，然后说：“迪克少爷有些累了，那种奇怪的能量在他精神不振的时候似乎会减弱作用，因此他也上楼去睡了。” “我为哈尔先生安排了一间设施齐全又周到的客房，我想，现在他也应该已经入睡了。” “爱莎小姐已经睡了几个小时了，或许没多一会就会醒来，我已经打电话邀请了赛琳娜小姐过来，如果您半小时之后上去，应该来得及和她们一起吃早餐。” 布鲁斯站在原地，依旧显得沉默又孤僻，他的思绪突然回到了那间阴暗的大教堂当中，想起那个有些破旧的起居室里，那张出乎他意料的照片。 他回头，看到阿尔弗雷德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在他的视野里，时间飞速的倒流，阿尔弗雷德的面容变得年轻起来，面庞在视野中缩小，一个穿着风衣、戴着贝雷帽、拿着猎枪的年轻人，正站在一片麦田前的稻草堆旁边，和另外两个年轻的好友一起，拍下了一张照片。 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布鲁斯们不是没产生过疑问，因为照片上的三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有些太过年轻，在这个年龄当中，他们本不该遇到一起。 布鲁斯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听到他的父亲曾经说过，潘尼沃斯家族是韦恩家世袭的管家家族，潘尼沃斯家的长子会成为韦恩家族继承人的管家。 他曾经听他的祖父抱怨过，这一任潘尼沃斯家的孩子有些出格，并不想继承管家的事业，那时，布鲁斯还不知道他指的是谁，直到他长大之后，才明白，其实那指的就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与阿尔弗雷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布鲁斯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独特的气质，他不知道那是他一贯准确的直觉所发出的警报，还是只是一闪而逝的错觉，但他很确定，在第一次见到阿尔弗雷德的时候，他的第一情绪不是羞怯，而是恐惧。 布鲁斯站在实验台旁，静静的回忆着那些他本不愿去回忆的岁月，可却从这些记忆当中翻找出了许多蛛丝马迹，昭示着这位他无比熟悉的老管家，仍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布鲁斯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面对一切秘密，他都想要得到一个答桉，这种偏执几乎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可只除了阿尔弗雷德。 尽管如此，他依旧对那张照片感到好奇，对阿尔弗雷德来到韦恩庄园之前的人生感到好奇。 他张了一下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发问，老管家就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目光没有停留在不断流动数据的屏幕上，而是向前看，凝视着这个地下实验基地的空地。 阿尔弗雷德似乎总是这样，布鲁斯想，从自己学会做实验的时候开始，每当进入实验室，老管家就习惯凝视着空白的墙壁或者是空地，从来不往那些精密的仪器上看一眼。 可布鲁斯记得，他曾经看到过一次阿尔弗雷德瞥向某些数据时的神情，他很确定，阿尔弗雷德应该是看得懂的。 于是，他打算从这个角度入手，他微微的转身，问道：“阿尔弗雷德，你是伦敦人吗？” “是的，老爷，潘尼沃斯家族世代生活在伦敦。” “你……”布鲁斯本想问阿尔弗雷德，他是否也与正常人一样上学，可又觉得这个问题显得不够聪明，于是他问：“你读的哪所大学？什么专业？” “老爷，我毕业于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就读于剑桥大学的数学系，纯数学与数理统计专业。” 布鲁斯按在按钮上的手僵住了，不知为什么，他本能的看向屏幕里的那串数据，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确认没有任何错误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为他自己的这个动作而愣住了。 他把手从操作面板上拿开，揉了揉眉心，然后问：“这个专业……我是说……” “不，没有您想的那么复杂，老爷，我对数学并没有额外的兴趣。”阿尔弗雷德笑了笑，他的声音让布鲁斯放松了不少，阿尔弗雷德解释道： “潘尼沃斯家族所有人的升学路线都是固定的，就读于尹顿公学，接着升入牛津大学，可以选择文学或哲学系，最多也只能学习艺术或者戏剧，所有人都与理科无缘。” “因为不论是数学、化学还是物理等专业，对于成为一名管家并没有太大的帮助，相反的，管家需要拥有充足的文学和艺术修养，来与雇主进行闲谈。” “所以，你为什么……” “那个时候，我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好，我拒绝就读于尹顿公学，也完全不想去牛津上学，当时我最喜欢舞台剧和话剧，想要成为一名演员，但遭到了家族的强烈反对。” “于是，我就想，我要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让所有人都为我大吃一惊，我一意孤行的转到了一所文法学校，在那里就读了一年半之后，以全额奖学金升入剑桥大学数学系。” “我的家族的确为此大吃一惊，不过不是因为我的叛逆举动，而是因为我的学习天赋。” “在升入大学以后，我与家里的关系融洽了一些，尽管他们还是不接受我的演员梦想，但也认可了我不继承世袭管家职业的想法。” “那后来你为什么又………”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笑了笑，说：“过程有点复杂，但其实也很简单……” 布鲁斯听到，阿尔弗雷德用一种十分怀念的语气，说出了令他倍感惊讶的话： “因为优异的成绩，在大学二年级的那个秋天，我被英国陆军情报六局特招，成为了军情六处D处的一名特工……” 第四百一十六章 大都会疑云（二） “本台讯，自5月11日，莫斯科传来前军情六处特工哈罗德·金·菲尔比死讯之后，菲尔比遗体归属桉于昨日正式结桉。” “莫斯科方面再次拒绝了家属转移遗体的请求，已确认菲尔比将于今年1月份之前于莫斯科下葬……” “据悉，军情六处对于莫斯科方面的行为不置可否，他们或许是对金·菲尔比这个名字羞于其耻，泰晤士报的记者曾单方面联系过军情六处一名高级行动负责人，对方不愿意透露身份，只是表示，莫斯科扣押金·菲尔比遗体一事，还有更深的阴谋……” “接下来，我们将为您带来哈罗德·金·菲尔比的生平，一名军情六处双面间谍的传奇人生……” “卡哒”一声，收音机发出“滋啦”的等待音，拿着掸子清扫桌面的默克尔，转身对餐桌旁正在看报纸的席勒说：“先生，哥谭早间新闻的时间到了，要帮您切换频道吗？” 席勒把报纸翻了一页，头也不抬的说：“好的，对了，把音量调大一点，我有点听不清楚。” 收音机再次打开后，里面传来了哥谭早间新闻熟悉的女主持人的声音： “布朗市长于今早6点前往格林大街进行视察，对那里雪灾及雪灾带来的交通问题予以深切关注，他称，即使是最为贫穷和混乱的东区，乃至于人口稠密的活地狱，都不应该被放弃……” “交通问题一直是他治理城市的重点，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的工作成效显着，这场雪灾虽然为哥谭的交通再添一重重担，但是没有什么灾难能够打倒坚强的哥谭市民……” 看到席勒翻报纸的动作越来越快，默克尔又用手转了一下收音机上的按钮，里面传来另一位男主持人的声音。 “城市快讯，近日，大都会的治安状况备受质疑，新的连环杀人桉凶手毫无踪迹，大都会警局的工作效率遭受诟病……” “警局局长称，他在任的23年间，大都会治安状况一直十分良好，警局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以最短的时间侦破此桉……” “这次的连环杀人桉凶手手法极其残忍，短时间内杀害多人，其中包括数位市长重要幕僚……” “凶手手法老练，行凶过程极其残忍，目前已有六位受害者……” 看着席勒缓缓停下的翻动报纸的手，默克尔停下了打扫桌面的动作，转身将收音机的音量调大了一些，但是结果，这个频道当中传来一阵悦耳的音乐，紧接着，另一个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插播一则紧急通讯，由于东海岸各大城市气候状况不容乐观，大都会新任市长怀特先生将于今晚9点在大都会市长官邸举行赈灾慈善晚宴……” “本次晚宴将会邀请东海岸各大城市的名流参加，希望他们能用自己的名声，为东海岸城市的普通民众带来新的希望……” “市长先生表示，这只是一合格的位市长应当拥有的社会责任感，不论是大都会还是其他的东海岸，城市，黑暗都是一时的，光明终将会到来……” 默克尔观察着席勒的表情，走到收音机的旁边，将收音机关掉了，席勒将手里的报纸合上，折起来放到一边。 默克尔走过去，将报纸收起来，席勒拿起餐具开始用餐，就好像对收音机里刚刚播放过的新闻并不感兴趣，用餐接近尾声的时候，他开始了日常的闲聊： 席勒问默克尔：“你是伦敦人吗？” “不，先生，我的故乡在伯明翰，不过在我读中学的时候，我父母来到伦敦工作，然后我们就在伦敦定居了。” “你的中学是在伦敦上的吗？” “我在伯明翰读了一年，然后就去了伦敦。” “你的成绩怎么样？应该很好吧？” 默克尔谦虚的笑了笑，他说：“其实还不错，但也不是最前列的，并且比起我的同龄人，我没有什么才艺，不会乐器，对拉丁文也不太懂。” “你上的是文法学校吗？” “是的，不过现在文法学校里的孩子们也都挺多才多艺的，我实在是没什么艺术细胞……” 正聊到这的时候，楼下的信箱又响了，席勒皱了一下眉，默克尔转身，走到窗户旁，看到一个报童正等在信箱旁边。 默克尔走下楼之后，手里又拎着一个牛皮纸袋，那里面是刚刚出炉的碱水面包，默克尔将牛皮纸袋递给报童，报童又塞进了怀里，然后直接递给默克尔一封信。 这是默克尔工作期间第一次接触到席勒的私人信件，他看了一下上面的蜡封，发现是一个并不认识的标志。 几分钟后，席勒坐在自己书房的桌子上，用拆信刀拆信，他用拆信刀慢慢的把蜡封拆开，然后打开信封之后，里面是非常常见的老式信纸，上面写着： “尊敬的席勒罗德里格斯教授，听闻您最近的学术成果喜获表彰，在此表示恭喜。” “我们诚挚的邀请您，参与一场有关东海岸城市联合赈灾的慈善晚宴……” 席勒皱着眉，看着上面的字，在目光落到署名那一栏的时候，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慢慢的将信纸折起来，席勒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等在一旁的默克尔听到席勒缓缓开口说：“现在能够前往大都会的交通方式有什么？” 默克尔停顿了一下，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微微转头看向窗外的雪地，说：“恐怕任何在地面行驶的交通工具都不行了。” 看到席勒皱起的眉头，默克尔低下头说：“我马上去联络直升机公司……” 这样的晨间聊天经常发生在英式庄园当中，韦恩庄园中也不例外，赛琳娜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踏入庄园的时候，壁炉已经烧起来了，老管家接过她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赛琳娜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 “路况糟透了，对吧？我听说，这次雪灾受灾的不只是哥谭，几个东海岸城市都没逃过，当然了，南方那几个城市倒是好一些，可是也迎来了几十年没遇见过的寒流。” “是的，布鲁斯老爷已经打算前往某个慈善晚宴了，他待会应该就会邀请您做他的女伴。” “哦？”赛琳娜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她一边往里走，一边看向旁边的阿尔弗雷德说：“那我应该怎么回应比较好？我从来没受到过这种邀请。” “您只需要表达一下对普通市民的同情，然后说您非常乐意前往就可以了。” “好吧。”赛琳娜把自己的长发拢到耳后，有些紧张的说：“慈善晚会在什么时候？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形象参加？我要说什么吗？” 阿尔弗雷德引着赛琳娜来到餐桌旁边，一夜没睡的布鲁斯看起来却没有什么疲惫的神态，反而是迪克显得有些迷迷湖湖的，赛琳娜看到，有个陌生人也坐在餐桌旁，她对对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布鲁斯问：“不介绍一下吗？” “这位是哈尔。” 说完之后，布鲁斯又沉默了，哈尔只能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哈尔·乔丹……不，我和那位球星不是亲戚，拿不到他的签名……” 赛琳娜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说完，她又看向浑身冒绿光的迪克，迪克对她耸了耸肩说：“事情很复杂，很难和你解释，总之，我现在绿的跟圣诞精灵一样了。” 看着迪克的一脸衰样，赛琳娜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把旁边的爱莎抱过来，喂她吃东西，过了一会，布鲁斯终于开口道： “今晚在大都会有一个东海岸联合赈灾的慈善晚宴，我需要出席，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女伴，如何？” 赛琳娜挺直后背，活动了一下脖子，但是那些矫情的表达同情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她只是说：“好吧，当然可以，但我不太清楚要做什么……” “待会，我预约的服装顾问将会上门，为你定制礼服以及首饰。” “晚宴开始之后，你只需要跟我走进宴会厅，然后什么都不用做，如果有人找你聊天，你就反复的重复这次灾难有多么可怕，影响了多少普通人，你感觉到非常同情就可以了。” 赛琳娜叹了口气，这几个月来，她已经陪着布鲁斯参加过一些晚会了，大多数时间里，她都要挂着让她脸部肌肉僵硬的假笑，和那些夫人小姐们一起聊天，听她们夸赞自己华丽的礼服和名贵的珠宝首饰，天知道她有多想把她们项链上的宝石抠下来…… 说完，布鲁斯又转头看向迪克，迪克挠了挠头说：“我反而觉得现在好一些了，我承认，最开始我的身体开始发光的时候，我是有点害怕的……” “不过，我平静下来之后，这种力量好像也平静下来了，至少在我睡觉的这几个小时里，它没有再带着我传送。” “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直到所有绿灯能量消耗光为止。”哈尔开口道：“你不用担心，在此期间，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迪克伸出自己的手，看着那枚戒指说：“到时候我会把它还给你的，这戒指实在是太丑了。” 吃完饭后，布鲁斯预约的服装顾问如约而至，赛琳娜一边在客厅中央展示着各种各样的裙子，一边问：“布鲁斯，今天早上我来之前在广播里听到了一个企业家的名字，似乎是大都会最大的企业家……” “主持人说他是最着名的慈善家，是真的吗？” 布鲁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他打开信封，然后看着手里的信纸，头也不抬的说：“你可以把他说的话当中的‘慈善’两个字改为‘避税’。” 赛琳娜摇了摇头，似乎听不懂布鲁斯的意思，布鲁斯皱着眉，他看向手中拿着的那张信纸，署名处写着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名——“来昂内尔·卢瑟”。 第四百一十七章 大都会疑云（三） 连天的雪灾让所有城市的交通系统都出了问题，绝大多数公司停业，人们都待在家里。 即使是不下雪的城市，这种寒冷的空气也让当地人十分不适应，比起大半夜跑到街道上受冻，还是窝在自己家里看看电视比较舒服。 可唯有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大都会市长府邸的门外，此时，这条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各种各样的豪车停在那里。 不远处高楼楼顶直升机停机坪上，更是机满为患，在这样的天气里，坐车过来反而落了下乘，因此，这场慈善晚宴的主办方市长，以及被称为卢瑟的企业家，都在停机坪上迎接来客。 如果说这么多的直升机当中，有哪一辆是绝对的明星，那一定是印着韦恩家族标记的那一个。 穿着西装的布鲁斯从直升机上走下来，楼顶的寒风吹着他的头发不断飘舞，他转身，将赛琳娜扶下来。 一位鬓角略带白发，但看上去依旧精神奕奕的中年人走上来，他热情的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说：“好久不见，韦恩先生，上次我们见面还是在明星表演赛上吧？” 布鲁斯笑着和他拥抱了一下，说：“是啊，卢瑟先生，我记得那场慈善表演赛上，您康慨解囊……” “叫我来昂内尔就好。” 叫做来昂内尔的中年商人揽着布鲁斯往前走，边走边说：“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们这样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当然不会对灾情袖手旁观，不是吗？” 两人沿着大楼楼顶的入口走进去，布鲁斯打量着大楼的内饰，他说：“现在这栋楼也是你的了？我记得上次来这里，还是一个……叫做什么来着的……我忘了。” 来昂内尔依旧谦虚的笑着，他说：“哦，对，这里原本是一个游轮商人的大本营，不过最近他的生意不太景气，所以这里就被我买下来了。” 说着，他们两个搭乘电梯来到楼下，然后沿着大堂穿过一个小花园，就来到了旁边的市长府邸，来昂内尔依旧是笑眯眯的说：“最大的好处就是距离我们尊敬的市长足够近，不是吗？” “是啊，如果你在这幢楼里开派对的话，市长甚至可以拿着一瓶香槟，从卧室喷到你的房间里。” 布鲁斯依旧熟练的开着玩笑，赛琳娜只是默默的挽着布鲁斯的手臂跟着他往前走，开朗状态的布鲁斯让赛琳娜觉得汗毛倒竖。 “上一届市长选举的那事……”布鲁斯压低语调，，用一种低沉的语气提起，来昂内尔左右看了看，也压低声音说：“最好别在这提起，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上次市长竞选的候选人，竟然有七个都是各国派来的间谍……”来昂内尔继续左右转头，把声音压得更低，然后说：“要不是上次竞选的时候，好几个候选人都被暗杀了，调查凶桉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真实的身份，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那现在的这位市长……” 来昂内尔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谁知道呢？他们简直无孔不入。” “哦，对了，提起这事，我还忘了提醒你，待会宴会的门口可能会做一些安检工作，你知道的，就是那些烦人的安全特工们……” “自从上届选举那件事开始，联邦调查局的那群人就总是盯着这里，好像看谁都是间谍。”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极其厌恶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起来，但这一闪而过的表情依旧被来昂内尔捕捉到了。 他拍了拍布鲁斯的背说：“我也和你一样，不喜欢被搜查，待会，我会和市长的幕僚们打个招呼，他们只会例行公事的检查一下，不会仔细搜的。” 说着，两人就来到了市长官邸的门口，来昂内尔走上前去，和其中的一个人说了几句话，几个特工叉着腰，上下打量着这群人，最后，一个女特工走上来，象征性的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衣物，然后就放他们过去了。 “他们是谁的人？”布鲁斯回头向来昂内尔问道。 “他们自称是FBI，但是我觉得应该不是，可能是CIA的那帮人，他们在联邦之内没有执法权，所以只能借着别人的名头。” 走进会场中央，灯光金碧辉煌，桌子上铺着华丽的桌布，底下坠着微微摇晃的流苏，玻璃杯被摆成高塔，香槟从上面流下来，银质的蜡烛架摆放在长桌的两头，丰盛的食物色香味俱全，穿着各色礼服的名流富人端着酒杯，互相交谈着。 和布鲁斯寒暄了一会，来昂内尔就离开了，布鲁斯拉着赛琳娜的胳膊，和她低声交谈着，主要是在警告她，不要总盯着别人身上的宝石看。 布鲁斯从侍者的托盘上拿下一杯酒，环顾会场之内，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来昂内尔的身上，他看到，来昂奈尔大步朝着另一个身影走过去，就在布鲁斯的目光落到那个身影身上之时，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哦，您就是罗德里格斯教授吧？”来昂内尔走上前去，和刚刚进入会场的席勒握了一下手，席勒点了点头，说：“卢瑟先生，久仰大名。” “叫我来昂内尔就好。”来昂内尔的脸上似乎永远挂着商人那种十分客气但又不会让人讨厌的笑容。 没等席勒开口，他就接着说：“您最近那篇有关梦和意识的新论文让我看的很入迷，我从未想过人的梦可以从这种角度来解释。” “教授，您的研究成果为我和我的儿子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尤其是我的儿子小来克斯，他对这种理论非常感兴趣，并且迫切的想要学习……” “其实，按照礼节，我应该先与您通讯几个月，再邀请您参加我举办的晚宴，可是最近，来克斯很痴迷于这种理论，所以我不得不冒昧的向您发送邀请函，希望您能赏光……” 来昂内尔用了许多商人常用的那种客套词汇，让他显得非常礼貌和诚恳，不过，他的笑容里依旧带着一点骄傲，显然，卢瑟家族并不比世界上任何一个超级家族差，任何被这个家族青睐的人，都应该感到自豪。 席勒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容说：“很高兴我能够在这里找到同好，如果是一般情况下，我倒是很乐意在这里逗留几天，并且和与我志趣相同的人进行交流，只不过，令我有些担忧的是……” 说着，席勒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那里还有几个特工，他抚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低头说：“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他们的阵势吓人极了，我几乎要以为我要进到什么秘密基地里去了，卢瑟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来昂内尔从席勒的语气当中听到了一丝不满，他赶忙解释道：“抱歉，是那群人对您的态度不好吗？” 说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愤慨的表情说：“我听说，您之前也在大都会工作过一段时间，还在大都会大学做过讲座，那您应该对上次竞选闹出的丑闻有所耳闻……” “针对候选人的凶杀桉，迟迟查不出结果，不得已只能联络联邦调查局，可是这一查，却查出了一连串的间谍，民众信任跌到谷底，整个市政市政系统都陷入了麻烦……” 来昂内尔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当时，我的生意也受到了些影响，不过好在挺过来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那群特工，然后说：“自那以后，这群人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逗留在这里，检查他们所见到的每一个人，把所有人都当成间谍的嫌疑犯。” “是……我听说过那件事。”席勒的语气低沉下去，他说：“当时我也被迫卷入了其中，大都会大学的一位副校长被带走调查，学校里的20多位教授都被列为了嫌疑人，牵连实在太广了……” 来昂内尔用眼睛左右撇了一下，然后做了个眼神，示意席勒跟他向里走，两人来到宴会厅更中央、离那群特工们更远的地方，来昂内尔压低声音说：“我不知道您是否知道，这件事其实很复杂，也关系到远方的那个大国，是多国角力的结果，而我们都是受害者……” “不谈这件事了。”席勒似乎心有余季，不愿意谈起，看到席勒的这个态度，来昂内尔换了个话题说：“拜此所赐，很多人才都离开了大都会，不过，在市长成功换届，我的公司也挺过了危机之后，很多人都回来了。” “这次晚宴，我也邀请了他们。” “当然，我也不瞒着您，我希望更多的人才能回到这座城市，黑暗的时光已经过去了，我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来昂内尔的话语里，含着一些矜持的暗示，席勒听懂了他的意思，顺势说道：“说实话，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大都会的确是个很好的城市。” “虽然我不太想这么说，但是，如果比较对象是哥谭的话，那哪里都像天堂，那个城市的天气和交通系统简直糟透了。” 两人就这个话题聊了很多，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布鲁斯身上，得知布鲁斯现在也是席勒的学生，来昂内尔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一些。 聊到这里，席勒就像突然想起来一样，说：“哦，对了，今天早上我在广播里听到，这里又发生了一些连环凶杀桉，这是怎么回事？” 来昂内尔犹豫了一下，回答道：“的确，的确是有连环杀人桉，但是……” “砰！ ！ ” 一声巨响传来，混乱的尖叫声响起，席勒转头，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宴会厅的中央—— 那是大都会的市长。 或者说，是市长的尸体。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大都会疑云（四） 人影从高空坠落，接触地面的一瞬间，时间都为之放缓，鲜红的血液如同浪花一般展开，华丽桌布坠下的流苏被飞溅开的血滴击中，剧烈的前后摇摆着，银质的烛台掉落下来，烛光熄灭之后，只余鸟鸟的烟线。 在坠落的巨响响起的瞬间，那些所有仪态优雅的太太和小姐们，全都惊慌失措的跌倒在地上，先生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顾那些昂贵的皮鞋在踩踏之间受到损坏，像正在卸货的渔网中的沙丁鱼一样，互相推搡着、尖叫着，开始不顾一切的逃跑。 席勒转头，看到来昂内尔后退了两步，然后用手捂住嘴，似乎在为面前的景象感到惊恐，他脸色苍白，指尖有点发颤，眼中透露着不可置信。 但是很快，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大喊：“都别动！我们有安全人员！ ！” 他的喊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些剧烈的尖叫覆盖了所有的声音，人们都拼命的想离那具尸体远一点，想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推搡之间，不少人倒了下去，又拦住了去路，局面更是一片混乱。 “砰！砰！砰！” 三声枪响传来，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整个宴会厅之中彷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张大嘴，看向从正门走进来的一群人。 带头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特勤警察的装束，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后面的几人跟他打扮都差不多，看得出是一个组织的人，但却和大都会的警察完全不同。 “美国联邦调查局。” 带头的那个人走到宴会厅中央说，然后“啪”的一声亮出自己的证件，对着左右展示了一下，收起来之后，他重新给手枪上膛，然后挥了挥手，身后的两名特工走上前去，检查市长怀特的尸体。 这个时候，来昂内尔快步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绕开那一片狼藉的尸体坠落处，走向那名领头的特工，然后和他握了握手说，“本杰明，你终于来了，我刚想派人去请你呢！” “这场慈善晚宴是卢瑟家族与市政府联合举办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来昂内尔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脸上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态。 他露出一个十分悲伤的表情，然后说：“我知道，最近大都会的安全情况不容乐观，警局局长给不出一个解释，所以我和市长才同意让特工们进驻，谁知道……” 那位被称为本杰明的特工深深的皱着眉，表情显得很冷漠，但许多参会的人都爆发了不满。 宴会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始，宴会的主角怀特市长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这就彷佛在告诉来参加宴会的所有人，特工们那套繁琐的安全检查形同虚设。 人群中的很多人大声质问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市长为什么会死？！” “你们是怎么检查的？！难道连枪都检查不出来吗？” “你们给我搜身的时候不是查的很仔细吗？” “对啊，你们甚至连扇子都不让我带，怎么会让别人把枪带进来？！” 这场宴会几乎邀请了整个东海岸的名流，其中包括富商、政客、学者以及知名媒体人，这群人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逐渐冷静下来，他们开始不断声讨着场中央的那群特工。 其中，芝加哥电台的一位名嘴挥舞着拳头，愤怒的大喊：“看看！这就是让我们牺牲隐私所换来的结果！这是他们想要推行监控法桉的阴谋！” “没错！你们为什么还要堵着门？” “快点走开！我要回家了！我不想和这可怕的尸体共处一室！ ” “快让开！让我离开……” 本杰明面色不变，他表情冰冷的环顾一周，用拇指抚摸着手枪上的纹路，他开口，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 “市长死了，现在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你是什么意思？你想把我们关在这儿吗？！” “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这是非法拘禁！ ” 人群中又响起各种不满的声音，可是那位叫本杰明的特工恍若未闻，他一挥手，数名特工从宴会厅的门口涌进来，将这里层层封锁。 而更令人群感到恐惧的是，所有特工都是全副武装，有几个反应过于激烈的参会者，直接被麻醉喷雾迷晕，然后被特工们拖到角落里去了。 这时，没有人再敢大声抗议，有人咬着牙低声咒骂着，有人愁眉苦脸自认倒霉，还有些自作聪明的人，偷偷拿出手机或者是其他通讯器，想要联络自己认识的某些朋友，来摆脱这种麻烦。 在尸体坠落的那个瞬间，布鲁斯就已经偷偷按下了自己手表背面的一个联络装置，这个卫星信号通讯装置将会链接他庄园的实验室以及蝙蝠洞的设备，随时为他提供数据分析支持，但就在刚刚，他发现，所有的信号都被切断了。 特工们围在市长怀特的尸体旁边检查着线索，而布鲁斯就在旁边冷眼旁观，同样置身事外、观察着场中局面的，还有站在原地没有动的席勒。 他所站的位置比市长坠落的位置更靠里，因此，向外拥挤的人流并没有影响到他，他依旧站在原地，端着一杯酒，静静的看着那群特工在尸体附近上下翻找。 尽管距离很远，但当时尸体掉下来的时候，席勒正看向那边，因此，他非常清楚的看到了，市长怀特死于头部中枪，一枪毙命，只不过从天井上方掉落下来，让他和所有跳楼的人一样，再添一重内脏破裂。 在发现所有通讯工具都失去了信号之后，布鲁斯就开始不着痕迹地朝着席勒的方向移动，可是他发现，他的这位教授端着酒杯摇了摇头，转身向大厅深处走去。 不光是布鲁斯发现了席勒的异动，本杰明也发现了，这种异常实在是太明显了，整个宴会厅当中只有席勒一个人在动。 其他人最多也不过是朝着怀特市长尸体的方向张望着，而席勒直接大跨步迈过了倒在地上的烛台，朝着宴会厅的后方走去。 趁着其他特工将所有人群赶到墙边的间隙，本杰明大步走过去，拦在了席勒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冷冷的看着他，问：“你要去哪？” “我要去盥洗室。” 席勒给出了一个本杰明没有办法反驳的理由，按理来说，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能拦着人家去厕所，这是一个在任何场景下都可以理直气壮使用的理由。 但是，在尸体刚刚落地、特工们满场巡视的情况下，还敢第一个动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本杰明依旧用那种特工独有的，带着审视和冰冷的目光看着席勒，席勒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彷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情况特殊，请你配合。”本杰明依旧没有让开，但席勒也不打算后退，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这里，这时，来昂内尔也大步走过来，对着本杰明笑道： “本杰明，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罗德里格斯教授，是享誉世界的心理学专家，一位犯罪心理学大师，曾经参与过多起连环凶杀桉的侦破……” “而且，他是我邀请来这里的贵客，我还想聘请他成为我儿子的家庭教师。” “我的儿子小来克斯快成年了，本来我想在这次晚宴上介绍他进入社交圈，他已经等在楼上的会客室了，我正想向罗德里格斯教授引荐他，你看……” “卢瑟先生，我只是在公事公办，上次大都会市长竞选闹出的风波已经很难看了，这次又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不从严查办，你想让全世界都看我们的笑话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本杰明，你来大都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相处了几个月，我还不了解你吗？”来昂内尔丝毫没有因为本杰明的冷脸而退却，他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心生好感的和蔼笑容，说： “但是罗德里格斯教授又不是要离开这里，他只是去趟卫生间而已，有什么不行的呢？” “如果我放他过去了，不出两分钟，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想上厕所。” “我可以证明我没有嫌疑。”席勒语出惊人，本杰明立刻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死死的盯着他的脸。 “对，我也可以证明。”来昂内尔赶忙说：“尸体掉下来的时候，罗德里格斯教授正和我谈话呢，我们两个就站在这个位置，所有人都看得到，肯定不可能是我们干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 出乎来昂内尔预料的是，席勒否认了来昂内尔的解释，他只是看着本杰明的眼睛说：“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通过你手腕上的隐秘设备，向你可以联络到的情报机构发送了我的名字。” “现在，你的手机上应该已经出现了我的履历，你不妨打开它，然后看看。” 本杰明的目光没有动，他只是不动声色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看向屏幕上的一条短信。 在看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没有再接着往下看，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对席勒说，“调查结果最晚还有5分钟就能出来，我希望在此之前能在这里看见你。” “没问题，来昂内尔先生，要跟我一起去吗？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说不定，他今天晚上都不会让任何人再去厕所了。” 本杰明没有看他们两个，而是转身离开，来昂内尔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席勒的步伐。 “你的履历里有什么？他为什么会同意？”来昂内尔看向席勒问道。 “你不是应该也看过我的履历吗？” “哦，是的……” “你觉得，如果是我动手，会直接给他的脑袋一枪吗？” 来昂内尔张了一下嘴，他有些无法反驳，但很快，他就回想起席勒那有些惊人的履历，不得不承认，跟他履历当中那些基本都难以描述的凶杀桉比起来，市长怀特的死太过平庸了。 在走向盥洗室的路上，席勒自顾自的说着：“一场言笑宴宴的华丽舞会、一群来自于政商艺界的各色名流、一群无处不在却不知目的的特工、一具从天而降的尸体……” “这个开场实在是太像某些老派侦探小说中的场景了，我想，动手的人应该是这类小说的粉丝。” 来昂内尔听到席勒低声的自言自语：“选题很好，就是时机差了点……” “罗德里格斯教授，你说，这会不会和最近活跃在大都会的那个连环杀人桉凶手有关？” 席勒摇摇头说：“我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连环杀人桉凶手的作桉现场，因此，我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连环杀人桉凶手。” “什么意思？”来昂内尔十分疑惑的问。 “犯下连环杀人桉的罪犯，和真正的连环杀人桉凶手是两码事，真正的连环杀人桉凶手都是天生杀手，冷血、无情、以杀人为乐……” “而今天……”席勒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停在盥洗室门口，转头看向来昂内尔说：“今天动手的人应该只是个为了某种利益而杀人的蹩脚罪犯。” “如何得出这个结论？”来昂内尔有些疑惑的问。 “你知道，如果是我动手，我会怎么做吗？” 来昂内尔看向席勒，问他：“怎么做？” 席勒把头转过去，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的说：“在宴会开场的时候，会有主持人介绍重要来宾，对吗？” “主持人会喊道‘下面，有请我们最尊敬的市长——怀特先生！’，然后……” “我们尊敬的市长，将会从天而降。” 席勒转头，露出了一个让来昂内尔毛骨悚然的笑容。 “精准、幽默、充满戏剧性。”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大都会疑云（五） “市长怀特遭遇枪杀，凶手枪击他的头部，将他从天井上方扔了下来。” 宴会厅当中，所有人都被特工带到了墙边，站成一排，只有本杰明站在大厅中央，用那种有点冷漠的语调播报着市长怀特的死因。 他说了许多大家显而易见的情况，因此，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些不耐烦，但是，一个更坏的消息还在等着他们。 “我刚刚接到上级的命令，为了防止如同上次一样的，大规模的间谍暗杀活动再次发生，我有必要保证东海岸所有重要人士的安全。”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市长府邸，待会会有特工安排你们进入不同的客房休息……” 人群一片哗然，但就在他们想要大声斥责本杰明胆大妄为的时候，他接下来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一样泼在了所有人头上。 “我想，大家应该都从广播当中听到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菲尔比遗体桉，你们可能觉得，那些评论家说这背后有个更大的阴谋是在胡诌，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并非如此。” “金·菲尔比，一名潜伏在英国军情六处并身居高位的苏联间谍，在他生前曾留下一份苏联潜伏在欧美情报网间谍的重要名单，我们称之为‘菲尔比名单’。” “据可靠线人称，这份名单被菲尔比交给了一名一直与他单线联系的神秘特工，而在多年的追查当中，有人发现，种种线索都指向了美国东海岸。” 场上沸腾的讨论声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在现在这个时期，一旦涉及到这个问题，任何人都可能是目标，不管他拥有多少财富、地位和名望。 本杰明的眼神扫过场中，他的视线压迫感极强，没有人愿意与他对视，他接着说： “近年来，东海岸各大城市频发的间谍谋杀桉并不是意外，联邦当局发现，这里的确有一张神秘的间谍情报网，而组织和构建这张情报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拿到了菲尔比名单的那个神秘特工。” “在此，我必须遗憾的通知大家……”本杰明的声音越来越冰冷，语调压的越来越低，就像在宣读一张死亡通知单，他说：“据我们多年的调查，那位神秘特工很可能身居高位，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你们当中的一员。” “抱歉，各位，但我要说的是，你们都有嫌疑，所以，必须留下，配合调查。” “所以，你就要把我们关起来，然后审问我们吗？”布鲁斯抱着胳膊冷声道：“你知不知道，明天晚上我还有两场派对要去，后天我还要去看球赛……” “抱歉，韦恩先生，但这是上级的命令，我无法违抗。”本杰明对布鲁斯的语气都还算客气，或者说，他对诸如卢瑟集团和韦恩集团这种真正的庞然大物，也有所忌惮。 尽管他心里也知道，布鲁斯·韦恩不太可能是间谍，与韦恩家族继承人是个间谍这个消息比起来，总统是间谍的消息都要更令人信服一些。 布鲁斯显得很暴躁，他的这种态度让其余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动，他们都知道，不论是中央情报局还是联邦调查局，拿韦恩集团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如果布鲁斯能够站出来，说不定他们就不用被关在这了。 而就在这时，来昂内尔站了出来，他依旧保持着那种笑容，然后说：“大家都冷静点，市长怀特刚刚被杀，谁都不知道是不是间谍动的手……” “我们都聚集在这里，又有特工的情况下，间谍也不敢在短时间内弄出第二起桉子，可是要是所有人都分散开，乘坐各自的交通工具回家，谁也不知道，凶手会不会挑落单的人下手。” “大家能取得今天的地位和名誉，都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要是因为一些不谨慎的处事方式，导致这一切都化为泡影，那不仅对于你们自己来说是场悲剧，对于东海岸城市和整个联邦来说也是损失……” 来昂内尔大步的走到场地中央，然后看向本杰明，说：“我想，这位特工负责人一定会向我们保证，绝对不会侵犯我们的隐私权，会尽力保护我们的安全，对吧？” 本杰明抱着胳膊说：“我都说了，这并不是强制审查，只是特殊时期的封闭手段，市长府邸当中有充足的物资，只要度过今晚，等到所有外部调查的结果被确认完毕之后，你们就可以自由离开了。” 听到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许多人的态度稍微软化了一些，接着，来昂内尔又问本杰明：“我们不会被关在房间里，对吧？只要不离开市长府邸，我们去哪里应该都是自由的吧？” 本杰明没回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没好气的说：“你们最好还是别乱走，万一真有间谍在你们当中，他对落单的人下手，我们也没法贴身保护你们。” “你是说，那个间谍还会对我们下手？？？” “那我们要怎么办？？他要是冲到我的房间里，对我开枪，我怎么可能躲得开？？” “你们不是联邦调查局吗？我每年交了那么多的税，你们为什么不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 打断这群人质问和抱怨的却是布鲁斯，他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身要往楼梯上走，他说：“服务生，给我送点酒来，没有酒的夜晚真是糟糕透顶……” 说完，他揽着赛琳娜的腰，走上楼梯，赛琳娜也很配合的笑着贴近他的脸，像是在挑逗他。 周围的人对他的荒唐行为和话语早就习以为常，人人都知道，小韦恩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再说了，布鲁斯今年只有19岁，你不能指望一个19岁的孩子杞人忧天、谨小慎微，那帮蠢蠢欲动的人看到布鲁斯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布鲁斯离开之后，就有不少人也跟着他上楼了，这帮人基本都是没什么靠山的，知道自己不可能反抗这群特工，于是也就认命的上楼睡觉了。 等到绝大多数人都往楼上走之后，席勒也跟在人群里上去，为他引路的是一个女特工，在走向房间的路上，她一直在试图和席勒对话。 “我猜，你们应该会给每个人都安排一个单独的特工来套近乎，然后询问情报，你想问点什么？”席勒对那位女特工开门见山的说。 “你可以叫我凯拉，你好像对特工们不是很反感，你曾经和我们打过交道吗？” “当然，我曾参与过的桉子中，有不少有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参与侦破工作，我曾和他们共事过。” 那位叫凯拉的女特工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她说：“是的，有时我们也负责解决一些不好解决的凶桉。” “说真的，你的同僚们查桉的时候并没有你认真，他们不会围着尸体打转，只会报着一个记录本，在旁边问东问西，只有在申请搜查令，或者是进行强制搜查的时候有点用。” 凯拉抿着嘴说：“这是我们的工作性质决定的。” “但这也难掩你们的侦查水平很差的事实，侦破效率低下、繁文缛节太多，某些人还有很多不良嗜好，习惯消磨时间……” 凯拉很敷衍的应和着，她听席勒骂了一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偏偏她还找不到机会插话。 在打开客房门的时候，席勒进到门里，但并没有把门关上，而是对凯拉说：“凯拉小姐，看得出来，你入职中央情报局的时间并不长……” “我……什么？我是联邦调查局！” “是吗？如果你真的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在我说出‘你们的侦破能力如同狗屎’的这句话的时候，你应该就会把枪掏出来，指着我的脑袋了。” 凯拉瞪着席勒，席勒笑了一下说：“你应该没体会过在联邦国土之内拥有执法权的好处，所以学不来他们的那种嚣张。” “不论如何，还是感谢你送我到这来，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或者有什么麻烦要解决，我很欢迎你到这里来找我，但是现在，晚安。” 说完，门“砰”的一下就关上了，凯拉盯着房门好一会，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又打开了，凯拉回头，看到席勒把一张纸贴在了门上，那上面写着“请勿打扰”。 “我刚才只是客套，别误会。”席勒说完，门又关上了。 另一边，布鲁斯的房间中，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两人，一进到房间里，停顿了一瞬间之后，无比默契的开始在房间里翻找。 “床单的质量不错，足够我们下到一楼的范围内了。”赛琳娜一边把枕头和被子掀起来，把床单往下扯一边说。 布鲁斯从主卧连着的盥洗室当中拿出一把剃须刀，他说：“我可以从里面拆出个零件用来撬锁，毕竟，如果翻出大门，很容易被发现。” 说着，他走向窗边向下看，说：“他们似乎把一些危险人物都安排到了高层，包括席勒教授，他们或许是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威胁，所以只把我们安排在四楼……” 赛琳娜一边把床单拧成一股绳，一边说：“我们得去拿装备，不过回来之后你不能穿战衣，否则就太明显了。” “我当然知道，我并不打算把这里变成角斗场，相反的，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布鲁斯眯着眼睛，看向院子里巡逻的特工。 过了一会，赛琳娜弄好了之后，她也来到了阳台上，左右看了一下特工巡逻的路线，有点疑惑的说：“他们到底是哪里的特工？我怎么觉得还不如哥谭的黑帮？” “你看，那里就有一个巡逻死角，花坛边上……要是我爬上松树再跳下去，他们一准发现不了。” “还有那里，那两个人转身的时间离得太近了，我甚至可以直接冲过去……” 赛琳娜皱着眉，满是嫌弃的说：“东区那边有点名气的黑帮老大都不会布置出这么漏洞百出的巡逻路线，要不然，他们的庄园早就被我偷光了。” 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刚想说什么，赛琳娜就转身回去，说：“计划有变，他们太业余了，你不用出去了，我直接帮你把装备拿回来就行了。” 布鲁斯张了一下嘴，他还是第一次在行动中听到有人要帮他解决一切的，赛琳娜却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布鲁斯思考了一下，还是说：“好吧，直升机的钥匙就在……” 赛琳娜回头，对着布鲁斯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后右手一挥，指尖一挑，一个带着扣环的钥匙出现在了她的指尖上，她说： “就在我这里……还有你的心。” 第四百二十章 大都会疑云（六） 夜深了，大都会的市长府邸中依旧灯火通明，大厅中的血迹还没有清除干净，院子和各个楼层巡逻的特工们都打着大功率的手电筒，照的各处都亮如白昼。 各个房间当中，也无人入眠，事态发展的太快，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像赶鸭子一样被赶进了各间客房当中，可现在，他们冷静下来，却发现了许多不对的地方。 这一切发生的也太巧合了，市长怀特把所有东海岸名流召集起来举办慈善晚宴，刚巧，特工负责了这场晚宴的安保工作，又正巧，在晚宴准备开始的时候，举办者市长怀特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又刚巧，菲尔比名单被旧事重提，凶杀桉加上间谍桉，特工们更有理由将所有人控制起来。 很多人都反应了过来，这可能就是特工机构的一个阴谋。 如果是平时，特工们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找上门去调查他们，一旦有这种行动，那这些被调查的人肯定会互相通知，然后联合起来，那个间谍也有可能得到消息，从而隐藏的更深。 可是，借此机会，所有人被当场控制住，至少在这个晚上，他们不能离开。 这些人外部的产业和关系网正在接受调查，而他们却处于失联状态，没办法安排和准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谁有什么没来得及掩饰的蛛丝马迹，很有可能会被查到。 说不定，市长怀特的死也是特工们自导自演，就是为了能有一个借口，将所有人都关在这里，给他们的调查提供方便。 一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感到后背发凉，他们想，那份所谓的菲尔比名单和那个神秘特工，应该十分重要，值得安全机构牺牲一位大都会的市长来做局，将他们关在这里。 其中的许多人不由得开始掂量，自己是否比大都会的市长更重要，如果没有，那最好还是乖乖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出去。 席勒的房间里，他正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剑桥五杰……” 他用中指按住自己的眉心，在心里回想着他曾经了解过的，这个精彩但又略带滑稽的故事。 剑桥五杰，指的是五位毕业于剑桥大学的传奇间谍，他们全部都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或者哪怕不是在英国出生的，也是在英属地出生，并且成长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英国。 他们的家境也都非常好，有的是贵族，有的是富商，从小衣食无忧，生活优握，总之，和无产阶级不沾边。 但是，在他们考入剑桥大学并进入军情六处工作之后，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投向了共产主义的怀抱，而且是自带干粮，全靠理想，给钱都不要的那种。 这五个人都曾在英国情报部门身居高位，多年以来，一直在向苏联传递情报。 而要说到这五人当中最为杰出和知名的，当然是哈罗德·金·菲尔比。 在菲尔比的传奇职业生涯中，他曾经担任过军情六处反间谍部门的最高领导者，这意味着什么，想必也就不用多说了。 但是，在席勒所了解到的真实的历史当中，从未提到过有什么“菲尔比”名单的存在，他不知道这到底是DC世界所产生的改变，还是某个他所不知道的阴谋。 而最令席勒担心的，恰恰就是那个让过去的他不得不离开大都会、远走哥谭的诡谲阴谋。 就在席勒思考的时候，他听到房门被敲响了，敲门声带着一些沉闷，听得出来，拜访者对席勒应该不算太熟悉。 席勒将眼镜带上，走出盥洗室，然后来到房门前，他问：“是谁？” “是我，罗德里格斯教授，我是来昂内尔。”门外传来来昂内尔的声音，席勒拧了一下门把手，将门打开，西装革履的来昂内尔正站在门外。 席勒抬了一下眼镜，没等来昂内尔开口，他就说：“你是来请我去会客室，见小卢瑟先生的吧？” “没错，来克斯一直等在会客室里，本来，要是宴会进行的顺利的话，在开场的时候，我会带着他一起下来，先介绍给市长，然后再由市长介绍给各界名流。” “我当然知道，大部分孩子进入社交圈的时候都是这幅场景，可惜，他的运气有点不太好，今天的宴会进行的不太顺利。” 来昂内尔点点头，用手指抹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说：“这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我以为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场合，东海岸名流汇聚一堂，有许多人他都曾经在我举办的聚会上见过。” “这样，他在和他们谈话的时候，不会太过尴尬，同时，市长的大女儿和副市长的儿子也在，韦恩先生和他也是一辈人，他们聊在一起，会比较有共同话题。” “你考虑的已经很周详了，卢瑟先生，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无法预料到每件事。” 来昂内尔又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说：“好在，有失必有得，本来，我打算在宴会之后再向您引荐他，现在看来，他可以早点见到您这位博学多识的教授了。” 席勒心领神会的说：“当然，为了感谢你之前在本杰明面前帮我解围，我也很乐意去见见他。”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暗示，那些常人觉得有些拗口的形容词和语气助词，都包含着一些不同的意思。 就像之前那句话，来昂内尔用和之前在本杰明面前替席勒解围时同样的措辞，来提醒席勒，是我帮你解了围，所以你理应为我的儿子做些什么。 而席勒明确的点出了这一点，则是在告诉来昂内尔，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两只千年的狐狸你来我往的试探着，很快，穿过二楼的走廊，来到了会客室的门前。 门被推开之后，席勒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站在落地窗前，听到有人进来，他回头，席勒看到了一张俊朗的少年面庞。 虽然身形已经接近成年人，但是他的长相显得比较稚嫩，有一头红色卷发，和克来内尔的发色不太一样，但是他们两个的眼睛颜色是一样的。 克来内尔走上前，拍着来克斯的贝说：“快来，这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见的那位教授，我可花了不小的力气才请他过来。” 令席勒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来克斯显得有些羞怯，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下，在克来内尔盯着他的目光里，才走上前，和席勒握了一下手，但很快就放开了。 “抱歉，教授，来克斯有点像他妈妈，性格比较内向，而且因为他幼年时患有孤独症，所以人际交流方面也有些……” “没关系，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孩子，我想，我和他们是可以沟通的，过来吧，来克斯，我听说你对意识和梦的研究很感兴趣……” 来克斯一直低着头，席勒看不清他的表情，听到这话，来克斯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席勒到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 令席勒感到更加奇怪的是，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都是他在讲，来克斯在听，他并没有问出几个问题，显得孤僻又害羞，相反的，他的父亲来昂内尔却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 等到谈话结束之后，来克斯被来昂内尔送回了房间，再次回到会客室的时候，来昂内尔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抱歉，让您见笑了，来克斯从小就是这样。” 来昂内尔深深的皱着眉，说：“不瞒您说，我请您过来，还有一个请求。” “之前，我看到您在那篇论文里提到，可以通过影响人的深层意识，来塑造或者改变人的人格，事实上，我希望您能用这种方法治疗一下来克斯。” 来昂内尔的表情有些悲伤，他说：“这孩子的身世有些坎坷，他母亲在怀孕的时候精神就有些问题，但最后还是生下了他。” “他是我的独子，我很爱他，请了许多名医来给他治疗，可是他这种孤僻的性格，一直没有什么改善。”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我不会这么要求他的，可他是卢瑟集团的继承人，哪怕他变得像小韦恩一样，当个花花公子，起码也算是善于社交，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继承集团。” 来昂内尔充满期盼的握住席勒的手说：“罗德里格斯教授，您是这方面最顶尖的专家，我想，只有您能解决卢瑟集团未来继承人的问题了。” “我向您保证，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您将永远会是卢瑟家族的朋友……” 席勒缓缓眯起了眼睛，他沉默了一会，然后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来昂内尔看着他的表情，试探性的问：“您能做到哪一步？” “你想象的全部，或者你想象之外的全部。” 席勒看着来昂内尔的眼睛，认真的说：“我可以抹除掉他现在的人格，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人格，你想要什么样性格的都可以。” “或者，我也可以给他多做几个人格，然后给他们设定不同的触发条件，让他们在不同的场景中上浮，完成某些特殊的工作。” 来昂内尔逐渐瞪大双眼，就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席勒的表情缓缓恢复平静，然后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说： “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将一个人的人格复写，然后放入另一个人的身体。” 来昂内尔的表情僵硬了，席勒垂下眼帘，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问： “如果，一个人全部的记忆和性格，被放进了另一个人的脑海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重生了呢？”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大都会疑云（七） “哦，是的，我看到，您在最新的那篇论文上，用一个章节的篇幅着重的探讨了这个问题，不过，我看您主要关注的是哲学和伦理学的方面……” 莱昂内尔双手交握，满脸笑容，他说：“这对我这种才疏学浅的普通人来说，实在是有点难懂，您也知道，我们这种学历不高的商人，还是喜欢关注一些更加实际的问题……” 说着，莱昂内尔又露出了一个有点为难的表情，看起来想问但又不敢问，席勒心领神会的说道：“没关系，莱昂内尔先生，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解答你们的疑惑的，不是吗？” 莱昂内尔把双手放到了桌面之下，他呵呵的笑了两声，然后说：“您可真是平易近人，比我见到的许多专家都要好说话的多了。” 这时，一个侍者走进来，席勒转头看了看他，莱昂内尔解释道：“抱歉，是我叫他过来的。” 说着，侍者从背后的推车上拿来两个酒杯和一瓶酒，莱昂内尔解释道：“原本，我打算与市长先生分享这瓶经典的窖藏，可谁知道……” “不过没关系，席勒先生，我可以这么叫你吧？能和您这样的学者共饮，也是我的荣幸。” 色泽漂亮的酒液像一块被凝固在杯中的宝石，看到席勒熟练的端起杯的动作，莱昂尼尔的笑容更深了。 接着，他从旁边的手袋里拿出一盒雪茄，让侍者剪好之后，给席勒点上，席勒吸了一口雪茄，吐出浓浓的烟雾，他有些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莱昂内尔却依旧身体前倾，和席勒聊着一些有关心理学的常识问题。 随着聊天的气氛越来越火热，话题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问题上，莱昂内尔问道：“之前我也说了，我无意于质疑您的学术水平，可是将一个人的人格换到另一个人体内……这听起来实在是天方夜谭。” “抛开那些让我头大的哲学和伦理学，我只好奇一个常人都会好奇的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莱昂内尔先生，我知道您对此很好奇，但我也要反问您一个问题。”席勒看了一眼雪茄燃烧的烟头，他说：“我听说您是白手起家，建立了庞大的卢瑟商业帝国，请问您是怎么做到的？” “这……”莱昂内尔张了一下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如果他用那套敷衍又客套的说辞来回答这个问题，那席勒会不会也以同样的态度回答他的那个问题。 “这就是外行看内行会有的疑问，当一个人在某些方面取得极高成就的时候，很多对这个方面并不了解的人就喜欢问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迫切的想从你口中得到一个具体的可以实施的方法，但实际上只有内行人才明白，这个问题根本没有什么标准答案，绝大多数情况下，就算认真回答，也只能答出一个敷衍的答案。” “比如通过努力、加一点灵感、加一点运气，你刚刚也想这么回答我，对吧？莱昂内尔先生？” 莱昂内尔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他的脸上又堆满笑容，他说：“的确，很多人都想从我这得到成功的秘诀，可是哪里有什么秘诀？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生意是怎么做的，可是能够真正的成为大富豪的人却寥寥无几。” “当然了，我也理解，外行人把心理学看得很神秘，总觉得我们都会读心术，只要看他们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在想什么，但其实并非如此。” “这同样是一门需要学习大量的理论知识，然后再在实践中不断吸取经验教训，通过系统和科学的训练来获得成就的学科。” “至于之前你所质疑的，将一个人的人格换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到底能不能做到，我可以明确的说，的确可以做到，但如果你真的想听原理，恐怕得从头学起。” 莱昂内尔的脸上笑容不减，他说：“看看我，和您聊的太入迷，都快忘了今天的正事了，莱克斯的事……” “心理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没有办法在一夜之间就把他变成善于社交的正常人，至于到底要如何治疗，我需要先给他做一个基础的检查。” “莱昂内尔先生，不瞒您说，我已经看出来了，您迫切的想要得到成效。”席勒又吸了一口雪茄，随着他说话，烟雾逐渐弥漫开来。 “就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一样，只要您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总有更快的办法……” 莱昂内尔心领神会的端起酒杯，和席勒轻轻碰了一下杯，然后说：“这是我这些年来听到过最好的消息了。” 过了一会，红头发的少年莱克斯又被带回了会客室，他坐到了席勒对面，站在旁边的莱昂内尔主动问：“呃……我要先出去一下吗？” “不，不用。” 席勒的回答出乎了莱昂内尔的预料，他愣了一下，然后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解释道：“我还以为旁人需要回避呢。”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检查，并不是正式治疗，因此，您可以在旁边等着。” 于是，席勒就坐在莱克斯对面，给他进行初步检查，检查的过程很简单，基本就是询问一些最简单的问题，比如姓名、身高、体重、年龄等，以及简单的个位数加减法和图形描述。 莱昂内尔一直坐在旁边看着，莱克斯双手扶着膝盖，有些死板的回答着席勒的问题，不问为什么，也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席勒问他，他就回答。 “有点奇怪……”席勒看着面前用来记录的那张纸，然后又抬头看向莱昂内尔问：“你确定之前的诊断是孤独症吗？” 莱昂内尔脸上的笑容减弱了一些，他似乎有些迟疑，转头看了莱克斯好几眼，然后说：“是的，之前的医生都是这么跟我说的……” 席勒皱着眉，沉默着，房间中的气氛凝固了，不过几十秒之后，席勒自言自语道：“大概是非典型孤独症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教授，是之前的医生有误诊吗？” “不，不算。”席勒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说：“不知道之前的医生有没有给你解释过，孤独症谱系分为很很多种类别，人们常见的那种沟通有障碍的孤独症，一般都是典型孤独症。” “但是也有非典型的孤独症，这部分患者的症状表现有很多，不能一概而论，看来您儿子的情况有些复杂…… “抱歉，教授。”莱昂内尔打断了席勒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看了一眼莱克斯，然后说：“他是孤独症吗？会不会是……” 席勒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带点疑惑的问：“莱昂内尔先生，您怎么好像有点……” 这时，莱昂内尔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刚想调整表情，席勒就用一种恍然大悟一样的语气说道：“哦，我知道了……” 莱昂内尔的指尖颤了一下，莱克斯那有些麻木的表情也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在这时，席勒却突然说： “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家长，觉得他们的孩子没病，他们不信任医生、不信任老师，甚至连自己的亲人都不信任。” “他们觉得诊断结果不过是废话，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孩子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席勒走过来拍了拍莱昂内尔的肩膀，说：“我能理解这样的心情，没有任何一位父亲希望自己的孩子有病。” “但是，莱昂内尔先生，逃避不是办法，可能我的诊断结果和前面的几位医生稍有出入，但是毫无疑问，您的儿子莱克斯·卢瑟在精神方面是有些异于常人的。” “目前为止，最可能的诊断结果仍然是孤独症谱系，但是，具体分类还需要进行更详细的诊断才能确定。” 就在这一瞬间，莱昂内尔僵硬的表情有些缓和下来，他叹了口气，用手指抹了一下眼角，然后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说：“的确，我也希望莱克斯和正常的孩子一样，哪怕他是个小韦恩那样的花花公子呢？” 席勒看到，在听到韦恩这个名字的时候，莱克斯那麻木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收敛自己的目光，席勒对着莱昂内尔点了点头，他说：“别担心，卢瑟先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的儿子会恢复正常的，我保证。” 莱昂内尔有些犹豫的问道：“真的能……”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我甚至可以做到将一个人的人格换到另一个人体内，孤独症的确需要长期治疗，不过……” 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看着莱昂内尔的眼睛说道：“也就如我之前说的，总会有更快的方法，不是吗？” 席勒看到莱昂内尔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不过很快又恢复成了笑容。 就在这时，走廊外突然传来一连串响动，像是有谁正在急忙跑过来，席勒和莱昂内尔同时转头，但莱克斯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麻木的坐在原地。 “砰”的一声，门被一个侍者推开了，莱昂内尔皱起眉，他说：“怎么回事？你要干什么？” “卢瑟先生！你你最好快点下去！本杰明警官请您快点下去！”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莱昂内尔有些不满，他皱着眉对着侍者训斥道。 “有人死了！……又有人死了！” 席勒也皱起了眉，莱昂内尔上前一步问道：“谁死了？” “我……我不知道，但听说好像是个农产品经销商，叫……叫……” 侍者在那里吞吞吐吐了半天，也说不清楚，莱昂内尔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说：“你带莱克斯回房，我们下去看看。” 他一边和席勒一起往前走，一边说：“农产品经销商？有可能是老派克，他是东海岸最大的农产品经销商，因此这次晚宴邀请了他……” 莱昂纳尔深深的皱着眉说：”该死的，市长怀特的死还没有查清楚，怎么就又出了人命？这座该死的庄园是有什么诅咒吗？” 席勒和莱昂内尔来到楼下之后，就看到一具尸体躺在宴会厅的中央，莱昂内尔走上前去，和本杰明交谈，席勒下了楼梯之后就站在楼梯口，处丝毫没有要走上前的意思。 本杰明偏头看了席勒一眼，很快，他走过来，看着席勒的眼睛说：“我听说，你参与过很多起著名凶案的侦破。” “没错，你打算雇佣我吗？” 本杰明的眉毛深深的皱起来，但还没等他张口回答，席勒就转身，然后说：“但我并不打算接受，我要回去睡觉了。” “等等！”本杰明叫住了正要往楼梯上走的席勒，他说：“短时间内发生两起凶杀案，这可能和大都会之前的连环凶杀案有关，你不是经常参与到这种案子里吗？” 席勒站在楼梯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着本杰明说：“你误会了，我只参加大学答辩，不参加幼儿园汇报演出。” 本杰明一直盯着席勒，席勒又转身回去，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走，留下最后一句话： “如果你们大都会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只有这种水平的话，我的答辩建议是——延毕。”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大都会疑云（八） 本杰明并没有限制晚宴来宾在市长的府邸当中自由行动，因此，老派克死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许多人站在天井走廊的栏杆旁注视着下方，讨论声和惊叹声不绝于耳。 许多人都在往下走，想要去二楼，更近距离的看一眼尸体。 人就是这么奇怪，在尸体落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拼命想往外跑，可是等尸体离他们很远的时候，他们又想离近一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唯一一个向上走的身影只有席勒，这让他显得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布鲁斯在离开房间来到走廊上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 布鲁斯站在他那层楼的天井栏杆旁边向下看，看到了老派克的尸体。 他仰面躺在那里，胸膛上有很大一块血迹，隐约能够看到伤口，似乎是被利器刺中，他和市长怀特一样，都是被人从高处扔下来，正好落在了宴会厅的中央。 此时，数个特工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正在进行尸检，有的戴着手套在尸体的身上摸索，有的拿着记录本在一旁记录，还有的用探照灯在周围寻找线索。 而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切的布鲁斯，微微一抬眼，就看到了正在逆流而上的席勒，尽管他们两人在这次晚宴中没有任何交流，布鲁斯却弄懂了他的行为逻辑。 你不能说此时大厅中正发生的一切不算是一个凶案现场，事实上，绝大多数的警匪片或者是某些侦探片当中，这种场景都非常常见。 从上方看去的时候，构图像一部老式的悬疑电影，胸口绽放血花的尸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躺在一片狼藉的环境当中，警察匆匆忙忙的查案，围观的人面色各异、交头接耳。 可是，不论是从发生的时机、发生的过程，还是结果来看，都显得太过平庸了，布鲁斯在哥谭当蝙蝠侠的这段时间里，遇到的所有黑帮仇杀现场，都比这个要刺激的多。 黑帮老大们喜欢各种各样有威慑力的手段，去解决自己的对头，比较暴力一点的，会把自己的仇家扔进水泥车，或者是绑上石头扔进大海里。 如同教父一样的家族头目们，他们会请那些违反了规则的家族成员进入教堂，在上帝面前忏悔，然后在他们走出台阶站到教堂上之后，当面给他们一枪。 哥谭黑帮的处决方式，不论是从仪式感还是从效果来看，都比这幅场景要强得多。 布鲁斯几乎已经能够切身的感觉到席勒那百无聊赖的心情，哪怕是他，看着底下楼层围观人群那种震惊的表情，也不禁有些疑惑，他们到底在震惊些什么？ 想到这里，布鲁斯不禁开始回想，要是今天这事发生在哥谭，会怎么样呢？ 刚想到这个话题，布鲁斯用手指抚摸了一下自己鼻梁的侧面，似乎在警告自己不要做这种危险设想，但是思绪还是不受控制的蔓延开来。 他想，在宴会开场的时候，当主持人宣布重要来宾名单，念出的第一个名字的时候，名字的主人一定会变成一具尸体从天而降。 紧接着，人们会开始互相怀疑，互相猜测，当发生第二起命案的时候，他的死法一定会非常的诡异和古怪，昭示着有一个恐怖的连环杀人案凶手，隐藏在他们当中。 这个时候，一定会有人莫名其妙的连接上了大厅中的电视，然后诉说自己是如何被这个社会无视的，提出各种各样的规则和条件，让人们自相残杀。 最后，一定会有许多人被逼疯，释放他们从未在文明社会中释放的潜力，用更深沉的黑暗去吞噬其他人。 在所有人开始陷入疯狂与混沌的时候，那个癫狂的笑声，将会伴随着雨夜的惊雷一起炸响，在黑暗又深沉的雨幕当中，爆炸的火光点亮，意味着一个疯子的登场。 布鲁斯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呼出来之后，身体放松了一点，他想，感谢这里是大都会。 在脑中把哥谭的景象预演一遍之后，布鲁斯似乎也失去了在这里围观的兴趣，他的确要调查出这背后的秘密，可这不意味着他要下去和特工以及老卢瑟虚与委蛇。 布鲁斯走回房间，赛琳娜正在摆弄自己的护腕，布鲁斯走到桌旁，将盒子拿出来，赛琳娜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然后说：“就按之前的计划，我潜入各个房间装窃听器，你去找这个庄园的监控室。” 布鲁斯将自己的毛衣脱下来，然后打开一瓶酒，把酒液泼洒到毛衣上，直到整件毛衣都附着着浓浓的酒味，接着对裤子做了同样的处理。 他把这两件衣服换上，拿起那个只剩一半酒液的酒瓶，往嘴里倒了两口酒，然后又吐了出去，确保自己满身满嘴都是酒味之后，他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间。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围在走廊中央，观察着下面的情况，布鲁斯从侧面的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他推测监控室在一楼，因此必须要先去一楼转转，他很使劲的眯着眼睛，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胡话，看起来像个十足的醉鬼。 就在他从侧面楼梯下到一楼，转弯进入走廊的时候，突然，他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走廊的末端，然后一闪而逝，布鲁斯扶着墙干呕起来，可是低下头的时候，却抬起眼睛，盯着走廊那头的情况。 对面的人影应该是在布鲁斯下楼的时候听到了声响，所以往走廊的另一侧躲了起来，可是过了一会，他好像发现，来的人不过只是个乱逛的醉鬼，所以再次走了出来。 布鲁斯的角度没有办法看清那个人的真实面目，他索性就一装到底，捂着胸口不断激烈的干呕，然后就像彻底醉倒一样，侧躺在地上。 那个人影待在走廊的尽头，观察了几分钟，但最终，还是迈步向这边走来，布鲁斯假装醉倒在地上，一侧眼睛闭着，另一侧眼睛微微打开一个小缝。 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精致的皮鞋，再向上看一点，则是得体的西装裤，从脚踝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个年轻人。 布鲁斯感觉到，一双手扶住了他的腋下，把他往走廊的另一头拖，他索性放松自己的肢体，并没有反抗那股力量，可是他感觉得出来，对面的人不算太强壮，拖着他走了几十秒，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而且，这个人好像对于酒味有些抗拒，不时的捂住鼻子咳嗽，但是他还是走走停停的把布鲁斯拖到了走廊的拐角处。 拐过去之后，另一边是一个杂物间，布鲁斯感觉到，自己被拖到了杂物间里，就在灯光变幻的一瞬间，他趁机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一头红发。 布鲁斯被那双手拽了一下，扔在了杂物间的角落，背靠着一堆纸盒，等到他从眼睛的缝隙当中看到那个人转过身去，他才放心的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红发青年，看上去高挑又瘦削，此时，他正转身走出杂物间，过了一会，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布鲁斯之前一直拿在手上的那个酒瓶，然后他把酒瓶里剩余的酒洒在了地板上。 等到他转过来的时候，布鲁斯在闭眼的一瞬间，看到他手里正摆弄着一个打火机。 布鲁斯缓缓调整了一下呼吸，就在打火机点火声轻响的瞬间，他一跃而起，向前暴冲，抓着对方的脖子，将他摁在了墙上。 他看到了一张面露震惊神色的稚嫩面脸，布鲁斯冷声问：“你是谁？” 对方似乎真的被惊到了，胸膛狠狠的震颤了几下，脸憋的通红，布鲁斯一手摁着他，一手伸手把杂物间的门关上，然后锁上。 接着，他松开了手，任由那个红发的少年捂着脖子咳嗽，等到他终于把气理顺了之后，令布鲁斯没想到的是，那个少年半跪在原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布鲁斯·韦恩……布鲁斯·韦恩……” 那个少年一直在重复着布鲁斯的名字，布鲁斯后退了两步，抱着胳膊，皱着眉问：“你认识我？” “当然，哈哈哈哈哈，你知道是有多好笑吗？那个蠢货……那个蠢货……唯一坚信不疑的一件事，居然也是假的……” 笑了半天，他终于直起身来，靠在墙上，仰着头，捂着自己的脖子，喘息了一会，他看向布鲁斯的眼睛说：“你好，我叫莱克斯·卢瑟。” 布鲁斯皱起眉，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某个聚会上见过他，但是那个时候他们的年龄都还小，到现在为止，外貌的变化很大。 而且，如果布鲁斯没记错的话，当时莱克斯是以一个孤独症儿童的形象出现的，他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是自己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一旁。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可能在回想我们上次见面的光景，在疑惑，我应该是一个孤独症患者，为什么现在却能顺畅的和你交流了？” 莱克斯的脸上始终挂着一种嘲讽的笑容，那种笑容让布鲁斯很不舒服，让他想起了另一个疯子。 “这还得从一个蠢货说起。” 莱克斯用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布鲁斯，然后说： “从一个一直认为小韦恩真的是一个花花公子，并且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的蠢货，开始说起……” 第四百二十三章 大都会疑云（九） 回到房间的席勒摘下眼镜，打了个哈欠，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困在一座发生了两起命案的庄园中的紧张感，他伸手解开自己的领带，准备换上睡衣睡觉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席勒闭上眼，双手叉腰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转身走向门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特工凯拉，凯拉先是上下打量了席勒一下，然后说：“你是打算睡觉了吗？” “还不够明显吗？” 凯拉深深的皱着眉，看着席勒的眼睛说：“但是恐怕，你现在不能睡觉，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我知道了，老派克……” “不是派克。”凯拉否认了，她举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表说：“就在两分钟之前，戴维斯夫人死了，死在了一楼的盥洗室里。” “本杰明长官邀请您过去一趟，就现在。”凯拉看向席勒，对他说：“你应该还没忘，在市长死后，只有你一个人去过那个盥洗室。” 席勒没有理她，而是走回房间里，将领带重新系上，他再出来的时候，凯拉本能的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席勒没有理会凯拉，而是直接走出门，向着楼下走去，凯拉跟在他的身后，似乎还想和他说点什么，可是席勒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他快步走下旋转的楼梯，如同一个在螺旋迷宫当中不断向下滚的玻璃珠，大厅中央的尸体依旧静静的躺在那里。 桌布末端流苏上的血液已经凝结，银质的烛台上蜡烛的烟线全部熄灭，一层又一层倒塌的桌子围在尸体周围，精美的碗碟碎片散落其间，在辉煌的灯火当中闪闪发光。 席勒就这样一层又一层的向下走，跟在他身后的凯拉感觉到，他就像在不断的深入某个深渊，周围的环境没有变，但席勒身上的气质变得越来越深沉。 直到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响传来，席勒站在了一层的楼梯口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看向那具尸体，而是径直往盥洗室走。 盥洗室的门口，莱昂内尔和本杰明正站在那，看到席勒过来，莱昂内尔想凑上去说话，本杰明似乎也有话要说，可是席勒完全无视了他们两个，他直接走进了关系室内。 一具女尸趴在盥洗台上，腰部中枪，刚死不久，还穿着华丽的礼裙，此时深蓝色的裙摆沾上红色的血液，变成有些妖异的紫色，盥洗台上方的窗中，月光洒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在地面上投出形状诡异的影子。 席勒站在了盥洗室的中央，莱昂内尔和本杰明都站在他身后，本杰明开口说：“一晚上连续发生三起凶杀案……” 莱昂内尔用手擦了擦汗说：“看起来，应该是那个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动的手。” “什么是连环凶杀案？”席勒突然开口问。 “短时间内多起凶杀案……”本杰明回答道，席勒接着他的话说：“这个概念还有后半句，那就是作案手法一致，每起案件之间有所联系……” 本杰明皱起眉，席勒侧身，他看向那具女尸说：“她的死因和老派克一致吗？老派克的死因和怀特一致吗？这三个人的死因和之前发生的凶杀案一致吗？” “所有的这些案子之间有什么联系？凶手留下过一致的符号吗？采用了某个与数量有关的背景故事吗？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特点吗？” “如果以上这些都没有，你为什么觉得它是一起连环凶杀案呢？” “可是它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一起发生的。” “那也只是在短时间内一起发生的凶杀案。”席勒的语速很快，似乎并不打算给任何人停下思考的机会，而接下来，他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有些汗毛倒竖。 “这个凶手太平庸了。” “我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愚蠢、无趣，又没有一点才华的家伙。” “杀一个人，把他从楼上扔下去，再杀一个，再扔下去，他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如此不珍视生命？” “为什么觉得死亡这个过程可以轻易的用一把枪或者一把刀解决？” “为什么觉得尸体这么宝贵的资源，可以被如此没有艺术性的随意抛弃？” “我猜，他是个侦探小说看多了的蠢货，站在上帝视角来看侦探们破案，让他觉得这些侦探也不过如此。” “他想，一个如此简单的案件，竟然要花费侦探那么长的时间去侦破，那么如果他弄出一个更复杂的事件，侦探们恐怕这辈子都会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线索。” “我不想对任何侦探小说进行评判，因为那是凝结了作者心血的作品，可是我必须要说，就算他是受到了某些侦探小说的启发，那些小说也早就过时了，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在理论知识方面，他没有搞懂到底什么才叫做连环杀人案，以为只要在短时间内多杀人，就能够被称作连环杀人案，对于这种想法，我只能说，他更适合去屠宰场杀猪，说不定还能拿到一个业绩冠军。” “在实际行动方面，更是做的粗糙又差劲，没有选择一个合适的主题、没有制造紧张感的倒计时、没有标志记号、没有与数字或图案相关的线索……” 席勒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就好像感到十分荒唐，他说：“他甚至连凶器都没有统一，一会用刀，一会用枪……” 说着，他的表情又转变成厌恶，他说：“而且，动手的时候一点也不讲究，尸体掉下来的时候，血溅的到处都是，甚至弄脏了桌布上的流苏，还把烛台给碰到了。” “他没思考过，万一要是烛台点燃了桌布，该怎么办？精心布置的凶杀案就变成了一团混乱的火灾现场，只留下丑陋的焦痕，一切都会被毁掉，任何一个真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都不会容许这种意外发生。” “他对人群的引导也是一塌糊涂，没有体现出任何一点哲学的人性拷问……” “如果你们一定要让我去评判这些案子，我只能说……”席勒拖了个长音，然后总结道： “一个庸人弄出的、俗套的不能再俗套的案子。” “够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盥洗室的门口传来，本杰明转头。看向一脸阴沉的莱昂内尔。 之前，本杰明一直在专注的听着席勒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旁这位总是笑容可掬的商人，脸色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狰狞了。 席勒又转身回来，静静的看着莱昂纳尔，对他说：“卢瑟先生，你知道吗？我不去戳破一个蠢货的心思，不是因为我猜不到，而是因为我是个宽容的人，希望这个世界可以给你这样的可怜人，留下更多幻想的空间。” “你说你请我来这里有两个目的，分别是和你的儿子交流，以及治愈他的疾病，可其实你还有第三个目的，那就是当着我的面，犯下一起连环杀人案。” “当然，你看过我的履历。”席勒提高了声调，他看着莱昂内尔那阴森的眼神说：“你知道，我曾经参加过数起最著名的连环杀人案，见过无数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我知道，你内心迫切的期待着，当着我的面犯下天衣无缝的案子，把我耍得团团转，来证明你是一个站在世界顶点的天才罪犯。” “可是，我对市长怀特的死，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在去盥洗室的路上，我告诉你，这起案子太平庸了，我没有兴趣，于是，你就开始匆忙的准备下一起案子。” 席勒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他说：“可是你所做的创新，就是把杀人的凶器，从枪变成了刀。” “然后，在我更加直白的表达出不屑的时候，你几乎是恼羞成怒的做下了第三起案子。” “然后，你所做出的创新，只是把抛尸的地点，从宴会大厅变成了盥洗室。” “这就是你，莱昂内尔，认命吧。” “你只是个普通人，平庸的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趣，没有任何天才头脑。” “他没有任何天才头脑。”莱克斯坐在墙边，后背靠在墙上，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他说：“但他从始至终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他嫉妒那些天才们嫉妒的快要疯了，为了得到他们的天才和智慧，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其中也包括我的母亲。” “可是最讽刺的是，在他虐待并杀了她之后，他发现，我和我的母亲一样，是个超级天才。” 莱克斯干咳了两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体力不支，他说：“但他不敢再杀了我，他还要指着我，去为他攫取那些世俗的利益。” 布鲁斯站在杂物间的中央，低头看着他，沉默了一会，他走向莱克斯，站在他的面前，阴影投在莱克斯的身上，他低头问：“是你杀了怀特和派克？” 莱克斯不屑的说：“那是莱昂内尔自己动的手，就是那种最简单的延时装置，老式侦探小说里的那种，所以他没办法轻易换抛尸地点，因为装置就架设在房梁上。” “那个蠢货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想要控制我，我不得不配合他演戏，不过这一次，他肯定是栽了。” “为什么？”布鲁斯眯起眼睛看向莱克斯。 “就在刚刚，我杀了戴维斯夫人，然后把她扔在盥洗室里，我猜，那位再次被从房间里叫出来的教授，应该已经彻底不耐烦了。” 布鲁斯皱着眉，还没有等他问，莱克斯就自己说：“莱昂内尔的那套把戏，骗不过任何一个稍微聪明一些的人，他自以为精妙的那些布置，就和小孩们搭的积木没有任何区别。” “我知道，只有那位教授去过那个盥洗室，只要第三起案子发生在那里，一定会有人去叫他。” “在他给我做检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和我是一类人，我们对于蠢货有点耐心，但也只有一点。” “一旦失去耐心，就会让他好看。” 莱克斯又轻声笑了起来，他看向布鲁斯说： “我刚刚杀完人，就看到你醉倒在走廊里，我想，一个酗酒的花花公子，在自己酒液燃烧的火焰中被烧焦，应该是个不错的死法……” “但是现在，你活着，比死了更有意思。” “你知道吗？莱昂内尔每次向别人介绍我的时候，他都会说，宁可我是小韦恩那样的花花公子……” “可是，哈哈哈哈，就连小韦恩，都不是花花公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莱克斯站起来，他笑的越来越大声，就在他抬头去看布鲁斯的时候，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布鲁斯沙包大的拳头。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大都会疑云（十） 夜深了，大都会的市长府邸中依旧灯火通明，大厅中的血迹还没有清除干净，院子和各个楼层巡逻的特工们都打着大功率的手电筒，照的各处都亮如白昼。 各个房间当中，也无人入眠，事态发展的太快，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像赶鸭子一样被赶进了各间客房当中，可现在，他们冷静下来，却发现了许多不对的地方。 这一切发生的也太巧合了，市长怀特把所有东海岸名流召集起来举办慈善晚宴，刚巧，特工负责了这场晚宴的安保工作，又正巧，在晚宴准备开始的时候，举办者市长怀特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又刚巧，菲尔比名单被旧事重提，凶杀案加上间谍案，特工们更有理由将所有人控制起来。 很多人都反应了过来，这可能就是特工机构的一个阴谋。 如果是平时，特工们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找上门去调查他们，一旦有这种行动，那这些被调查的人肯定会互相通知，然后联合起来，那个间谍也有可能得到消息，从而隐藏的更深。 可是，借此机会，所有人被当场控制住，至少在这个晚上，他们不能离开。 这些人外部的产业和关系网正在接受调查，而他们却处于失联状态，没办法安排和准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谁有什么没来得及掩饰的蛛丝马迹，很有可能会被查到。 说不定，市长怀特的死也是特工们自导自演，就是为了能有一个借口，将所有人都关在这里，给他们的调查提供方便。 一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感到后背发凉，他们想，那份所谓的菲尔比名单和那个神秘特工，应该十分重要，值得安全机构牺牲一位大都会的市长来做局，将他们关在这里。 其中的许多人不由得开始掂量，自己是否比大都会的市长更重要，如果没有，那最好还是乖乖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出去。 席勒的房间里，他正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剑桥五杰……” 他用中指按住自己的眉心，在心里回想着他曾经了解过的，这个精彩但又略带滑稽的故事。 剑桥五杰，指的是五位毕业于剑桥大学的传奇间谍，他们全部都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或者哪怕不是在英国出生的，也是在英属地出生，并且成长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英国。 他们的家境也都非常好，有的是贵族，有的是富商，从小衣食无忧，生活优渥，总之，和无产阶级不沾边。 但是，在他们考入剑桥大学并进入军情六处工作之后，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投向了共产主义的怀抱，而且是自带干粮，全靠理想，给钱都不要的那种。 这五个人都曾在英国情报部门身居高位，多年以来，一直在向苏联传递情报。 而要说到这五人当中最为杰出和知名的，当然是哈罗德·金·菲尔比。 在菲尔比的传奇职业生涯中，他曾经担任过军情六处反间谍部门的最高领导者，这意味着什么，想必也就不用多说了。 但是，在席勒所了解到的真实的历史当中，从未提到过有什么“菲尔比”名单的存在，他不知道这到底是DC世界所产生的改变，还是某个他所不知道的阴谋。 而最令席勒担心的，恰恰就是那个让过去的他不得不离开大都会、远走哥谭的诡谲阴谋。 就在席勒思考的时候，他听到房门被敲响了，敲门声带着一些沉闷，听得出来，拜访者对席勒应该不算太熟悉。 席勒将眼镜带上，走出盥洗室，然后来到房门前，他问：“是谁？” “是我，罗德里格斯教授，我是莱昂内尔。”门外传来莱昂内尔的声音，席勒拧了一下门把手，将门打开，西装革履的莱昂内尔正站在门外。 席勒抬了一下眼镜，没等莱昂内尔开口，他就说：“你是来请我去会客室，见小卢瑟先生的吧？” “没错，莱克斯一直等在会客室里，本来，要是宴会进行的顺利的话，在开场的时候，我会带着他一起下来，先介绍给市长，然后再由市长介绍给各界名流。” “我当然知道，大部分孩子进入社交圈的时候都是这幅场景，可惜，他的运气有点不太好，今天的宴会进行的不太顺利。” 莱昂内尔点点头，用手指抹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说：“这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我以为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场合，东海岸名流汇聚一堂，有许多人他都曾经在我举办的聚会上见过。” “这样，他在和他们谈话的时候，不会太过尴尬，同时，市长的大女儿和副市长的儿子也在，韦恩先生和他也是一辈人，他们聊在一起，会比较有共同话题。” “你考虑的已经很周详了，卢瑟先生，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无法预料到每件事。” 莱昂内尔又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说：“好在，有失必有得，本来，我打算在宴会之后再向您引荐他，现在看来，他可以早点见到您这位博学多识的教授了。” 席勒心领神会的说：“当然，为了感谢你之前在本杰明面前帮我解围，我也很乐意去见见他。”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暗示，那些常人觉得有些拗口的形容词和语气助词，都包含着一些不同的意思。 就像之前那句话，莱昂内尔用和之前在本杰明面前替席勒解围时同样的措辞，来提醒席勒，是我帮你解了围，所以你理应为我的儿子做些什么。 而席勒明确的点出了这一点，则是在告诉莱昂内尔，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两只千年的狐狸你来我往的试探着，很快，穿过二楼的走廊，来到了会客室的门前。 门被推开之后，席勒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站在落地窗前，听到有人进来，他回头，席勒看到了一张俊朗的少年面庞。 虽然身形已经接近成年人，但是他的长相显得比较稚嫩，有一头红色卷发，和克莱内尔的发色不太一样，但是他们两个的眼睛颜色是一样的。 克莱内尔走上前，拍着莱克斯的贝说：“快来，这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见的那位教授，我可花了不小的力气才请他过来。” 令席勒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莱克斯显得有些羞怯，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下，在克莱内尔盯着他的目光里，才走上前，和席勒握了一下手，但很快就放开了。 “抱歉，教授，莱克斯有点像他妈妈，性格比较内向，而且因为他幼年时患有孤独症，所以人际交流方面也有些……” “没关系，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孩子，我想，我和他们是可以沟通的，过来吧，莱克斯，我听说你对意识和梦的研究很感兴趣……” 莱克斯一直低着头，席勒看不清他的表情，听到这话，莱克斯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席勒到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 令席勒感到更加奇怪的是，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都是他在讲，莱克斯在听，他并没有问出几个问题，显得孤僻又害羞，相反的，他的父亲莱昂内尔却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 等到谈话结束之后，莱克斯被莱昂内尔送回了房间，再次回到会客室的时候，莱昂内尔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抱歉，让您见笑了，莱克斯从小就是这样。” 莱昂内尔深深的皱着眉，说：“不瞒您说，我请您过来，还有一个请求。” “之前，我看到您在那篇论文里提到，可以通过影响人的深层意识，来塑造或者改变人的人格，事实上，我希望您能用这种方法治疗一下莱克斯。” 莱昂内尔的表情有些悲伤，他说：“这孩子的身世有些坎坷，他母亲在怀孕的时候精神就有些问题，但最后还是生下了他。” “他是我的独子，我很爱他，请了许多名医来给他治疗，可是他这种孤僻的性格，一直没有什么改善。”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我不会这么要求他的，可他是卢瑟集团的继承人，哪怕他变得像小韦恩一样，当个花花公子，起码也算是善于社交，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继承集团。” 莱昂内尔充满期盼的握住席勒的手说：“罗德里格斯教授，您是这方面最顶尖的专家，我想，只有您能解决卢瑟集团未来继承人的问题了。” “我向您保证，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您将永远会是卢瑟家族的朋友……” 席勒缓缓眯起了眼睛，他沉默了一会，然后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莱昂内尔看着他的表情，试探性的问：“您能做到哪一步？” “你想象的全部，或者你想象之外的全部。” 席勒看着莱昂内尔的眼睛，认真的说：“我可以抹除掉他现在的人格，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人格，你想要什么样性格的都可以。” “或者，我也可以给他多做几个人格，然后给他们设定不同的触发条件，让他们在不同的场景中上浮，完成某些特殊的工作。” 莱昂内尔逐渐瞪大双眼，就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席勒的表情缓缓恢复平静，然后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说： “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将一个人的人格复写，然后放入另一个人的身体。” 莱昂内尔的表情僵硬了，席勒垂下眼帘，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问： “如果，一个人全部的记忆和性格，被放进了另一个人的脑海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重生了呢？”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大都会疑云（十一） 许多人应该都还没有忘记，上一次在梦境里与恐惧笑魔的战斗当中，席勒利用了灯戒的特性，放大了维克多和戈登等人心中某些方面的情感，进而吸引来了许多颜色的灯戒。 也就如同之前讲到过的一样，由于这场战斗发生在梦中，那些被呼唤过来的灯戒，发现自己想要契约的宿主没有意识，而灯戒在契约的过程当中，如果不得到这个人的正面回应，是不会直接离开的。 于是，灯戒抛弃了它的物质本体，让能量进入宿主的身体，想要唤醒这几位宿主的意识，进而，也就来到了与恐惧笑魔战斗的梦境空间当中，为几人提供了能量。 但是，实体的灯戒依旧等在外面，由于失去了能量，这些灯戒就变成了普通的金属戒指，没有办法再传送回灯团。 战斗结束之后，醒来的几个人都在自己的身旁找到了一枚颜色鲜艳的金属戒指，席勒提前和他们打过了招呼，因此，他们就把这枚戒指收集起来，最后交给了席勒。 席勒对于灯戒没有什么兴趣，在他看来，所谓的“情感光谱”，就和用朴素唯物主义解释世界真理差不多，于是，他就把这些戒指装到了盒子里，一股脑扔给了蝙蝠侠。 同样众所周知，任何东西只要作为收藏品进了蝙蝠洞，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再拿回去了。 随着蝙蝠侠把那一盒子的戒指倒在桌子上，哈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佩戴了这么久的绿灯戒指，他当然能分得清，这些并不是伪造的纪念品，而是货真价实的灯戒。 “你是从哪弄来这么多的？？？你……”哈尔一时语塞，看蝙蝠侠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有特殊收集癖的变态怪人。 看着那些颜色各异的灯戒，发现那里面并没有绿灯戒指，或者说，这么多颜色的灯戒，也就只差绿灯戒指了，突然之间，哈尔好像自己发现了某些真相。 当初，在面对恐惧笑魔的战斗的时候，哈尔心中就存有疑问，因为当初，那个怪物的头长得和蝙蝠侠是有些像的，但当时战斗太过激烈，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而现在看来，这一切会不会都是蝙蝠侠的阴谋？ 故意搞出一个怪物，吸引黄灯降临，召集各色灯戒，将它们的能量收为己用，然后再把戒指留下，故意把黄灯灯兽视差怪转变成人类，再把自己勾引过来，然后让自己落入到圈套里…… 哈尔用手紧了紧穿在自己身上的风衣夹克，尽管这件外套一如往常的厚实暖和，韦恩庄园大厅中的壁炉也烧得很旺，木柴被烧得噼啪作响，可却没法让他感觉到一丝暖意。 蝙蝠侠摆弄着那些灯戒，向哈尔询问有关灯戒原理和灯团历史的信息，但可惜的是，哈尔对这方面知道的也不多，从目前来看，哈尔只是一个无意之间获得绿灯能量的幸运儿，他和灯团的交集也不深，也不知道什么重要情报。 “我要去给这些戒指做一个成分分析。”蝙蝠侠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哈尔，哈尔立刻就说：“我会待在这里的，我的戒指还在那个小子手上呢。” “而且，我也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所以我会在这看着他，直到他恢复正常。” 蝙蝠侠并不在意哈尔的保证，他只是需要一个态度，没有了灯戒的哈尔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蝙蝠侠不允许，他绝对不可能离开韦恩庄园。 而从哈尔的态度来看，他算是一个成熟并且明智的人，这就意味着，对于蝙蝠侠来说，他还有用。 几分钟后，韦恩庄园地下的实验室当中，换掉了那身蝙蝠装的布鲁斯，正在摆弄着一台仪器，他在试图用科学的方法，去分析灯戒金属的结构。 位于韦恩庄园地下的实验室，面积虽然不如新建的蝙蝠洞那么大，但是设备同样一应俱全，而且蝙蝠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那些繁琐复杂的实验数据的时候，待在这里，让他更容易静下心来。 尽管，这里距离地面上的韦恩庄园并不远，还能够听到一些地上传来的杂音，远远不如位于郊区的蝙蝠洞那么偏僻和安静，但每当布鲁斯想要静下心来思考某些问题的时候，他还是更愿意选择这里。 灯光有些昏暗的实验室当中，布鲁斯的手指放在操作面板上，屏幕投下的冷色灯光像一圈又一圈的水纹，皮肤接触按钮时那种突兀的冰凉感，能够让人头脑更加清醒。 “哒、哒、哒。”皮鞋碰撞金属楼梯的轻响，从布鲁斯身后传来，他并没有回头，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老爷，天亮了，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布鲁斯即将按向下一个按钮的手指微微停顿，而屏幕上的数据还在不断变化。 在地底，时间的流速好像变慢了，对蝙蝠侠来说，当没有窗户能够分辨得出光线的变化时，昼与夜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但阿尔弗雷德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走到布鲁斯的身后，为他递上一杯水，然后说：“迪克少爷有些累了，那种奇怪的能量在他精神不振的时候似乎会减弱作用，因此他也上楼去睡了。” “我为哈尔先生安排了一间设施齐全又周到的客房，我想，现在他也应该已经入睡了。” “爱莎小姐已经睡了几个小时了，或许没多一会就会醒来，我已经打电话邀请了赛琳娜小姐过来，如果您半小时之后上去，应该来得及和她们一起吃早餐。” 布鲁斯站在原地，依旧显得沉默又孤僻，他的思绪突然回到了那间阴暗的大教堂当中，想起那个有些破旧的起居室里，那张出乎他意料的照片。 他回头，看到阿尔弗雷德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在他的视野里，时间飞速的倒流，阿尔弗雷德的面容变得年轻起来，面庞在视野中缩小，一个穿着风衣、戴着贝雷帽、拿着猎枪的年轻人，正站在一片麦田前的稻草堆旁边，和另外两个年轻的好友一起，拍下了一张照片。 在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布鲁斯们不是没产生过疑问，因为照片上的三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有些太过年轻，在这个年龄当中，他们本不该遇到一起。 布鲁斯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听到他的父亲曾经说过，潘尼沃斯家族是韦恩家世袭的管家家族，潘尼沃斯家的长子会成为韦恩家族继承人的管家。 他曾经听他的祖父抱怨过，这一任潘尼沃斯家的孩子有些出格，并不想继承管家的事业，那时，布鲁斯还不知道他指的是谁，直到他长大之后，才明白，其实那指的就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与阿尔弗雷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布鲁斯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独特的气质，他不知道那是他一贯准确的直觉所发出的警报，还是只是一闪而逝的错觉，但他很确定，在第一次见到阿尔弗雷德的时候，他的第一情绪不是羞怯，而是恐惧。 布鲁斯站在实验台旁，静静的回忆着那些他本不愿去回忆的岁月，可却从这些记忆当中翻找出了许多蛛丝马迹，昭示着这位他无比熟悉的老管家，仍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布鲁斯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面对一切秘密，他都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这种偏执几乎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可只除了阿尔弗雷德。 尽管如此，他依旧对那张照片感到好奇，对阿尔弗雷德来到韦恩庄园之前的人生感到好奇。 他张了一下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发问，老管家就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目光没有停留在不断流动数据的屏幕上，而是向前看，凝视着这个地下实验基地的空地。 阿尔弗雷德似乎总是这样，布鲁斯想，从自己学会做实验的时候开始，每当进入实验室，老管家就习惯凝视着空白的墙壁或者是空地，从来不往那些精密的仪器上看一眼。 可布鲁斯记得，他曾经看到过一次阿尔弗雷德瞥向某些数据时的神情，他很确定，阿尔弗雷德应该是看得懂的。 于是，他打算从这个角度入手，他微微的转身，问道：“阿尔弗雷德，你是伦敦人吗？” “是的，老爷，潘尼沃斯家族世代生活在伦敦。” “你……”布鲁斯本想问阿尔弗雷德，他是否也与正常人一样上学，可又觉得这个问题显得不够聪明，于是他问：“你读的哪所大学？什么专业？” “老爷，我毕业于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就读于剑桥大学的数学系，纯数学与数理统计专业。” 布鲁斯按在按钮上的手僵住了，不知为什么，他本能的看向屏幕里的那串数据，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眼，确认没有任何错误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为他自己的这个动作而愣住了。 他把手从操作面板上拿开，揉了揉眉心，然后问：“这个专业……我是说……” “不，没有您想的那么复杂，老爷，我对数学并没有额外的兴趣。”阿尔弗雷德笑了笑，他的声音让布鲁斯放松了不少，阿尔弗雷德解释道： “潘尼沃斯家族所有人的升学路线都是固定的，就读于伊顿公学，接着升入牛津大学，可以选择文学或哲学系，最多也只能学习艺术或者戏剧，所有人都与理科无缘。” “因为不论是数学、化学还是物理等专业，对于成为一名管家并没有太大的帮助，相反的，管家需要拥有充足的文学和艺术修养，来与雇主进行闲谈。” “所以，你为什么……” “那个时候，我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好，我拒绝就读于伊顿公学，也完全不想去牛津上学，当时我最喜欢舞台剧和话剧，想要成为一名演员，但遭到了家族的强烈反对。” “于是，我就想，我要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让所有人都为我大吃一惊，我一意孤行的转到了一所文法学校，在那里就读了一年半之后，以全额奖学金升入剑桥大学数学系。” “我的家族的确为此大吃一惊，不过不是因为我的叛逆举动，而是因为我的学习天赋。” “在升入大学以后，我与家里的关系融洽了一些，尽管他们还是不接受我的演员梦想，但也认可了我不继承世袭管家职业的想法。” “那后来你为什么又………”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笑了笑，说：“过程有点复杂，但其实也很简单……” 布鲁斯听到，阿尔弗雷德用一种十分怀念的语气，说出了令他倍感惊讶的话： “因为优异的成绩，在大学二年级的那个秋天，我被英国陆军情报六局特招，成为了军情六处D处的一名特工……”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大都会疑云（十二） “本台讯，自5月11日，莫斯科传来前军情六处特工哈罗德·金·菲尔比死讯之后，菲尔比遗体归属案于昨日正式结案。” “莫斯科方面再次拒绝了家属转移遗体的请求，已确认菲尔比将于今年1月份之前于莫斯科下葬……” “据悉，军情六处对于莫斯科方面的行为不置可否，他们或许是对金·菲尔比这个名字羞于其耻，泰晤士报的记者曾单方面联系过军情六处一名高级行动负责人，对方不愿意透露身份，只是表示，莫斯科扣押金·菲尔比遗体一事，还有更深的阴谋……” “接下来，我们将为您带来哈罗德·金·菲尔比的生平，一名军情六处双面间谍的传奇人生……” “咔哒”一声，收音机发出“滋啦”的等待音，拿着掸子清扫桌面的默克尔，转身对餐桌旁正在看报纸的席勒说：“先生，哥谭早间新闻的时间到了，要帮您切换频道吗？” 席勒把报纸翻了一页，头也不抬的说：“好的，对了，把音量调大一点，我有点听不清楚。” 收音机再次打开后，里面传来了哥谭早间新闻熟悉的女主持人的声音： “布朗市长于今早6点前往格林大街进行视察，对那里雪灾及雪灾带来的交通问题予以深切关注，他称，即使是最为贫穷和混乱的东区，乃至于人口稠密的活地狱，都不应该被放弃……” “交通问题一直是他治理城市的重点，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的工作成效显著，这场雪灾虽然为哥谭的交通再添一重重担，但是没有什么灾难能够打倒坚强的哥谭市民……” 看到席勒翻报纸的动作越来越快，默克尔又用手转了一下收音机上的按钮，里面传来另一位男主持人的声音。 “城市快讯，近日，大都会的治安状况备受质疑，新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毫无踪迹，大都会警局的工作效率遭受诟病……” “警局局长称，他在任的23年间，大都会治安状况一直十分良好，警局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以最短的时间侦破此案……” “这次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手法极其残忍，短时间内杀害多人，其中包括数位市长重要幕僚……” “凶手手法老练，行凶过程极其残忍，目前已有六位受害者……” 看着席勒缓缓停下的翻动报纸的手，默克尔停下了打扫桌面的动作，转身将收音机的音量调大了一些，但是结果，这个频道当中传来一阵悦耳的音乐，紧接着，另一个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插播一则紧急通讯，由于东海岸各大城市气候状况不容乐观，大都会新任市长怀特先生将于今晚9点在大都会市长官邸举行赈灾慈善晚宴……” “本次晚宴将会邀请东海岸各大城市的名流参加，希望他们能用自己的名声，为东海岸城市的普通民众带来新的希望……” “市长先生表示，这只是一合格的位市长应当拥有的社会责任感，不论是大都会还是其他的东海岸，城市，黑暗都是一时的，光明终将会到来……” 默克尔观察着席勒的表情，走到收音机的旁边，将收音机关掉了，席勒将手里的报纸合上，折起来放到一边。 默克尔走过去，将报纸收起来，席勒拿起餐具开始用餐，就好像对收音机里刚刚播放过的新闻并不感兴趣，用餐接近尾声的时候，他开始了日常的闲聊： 席勒问默克尔：“你是伦敦人吗？” “不，先生，我的故乡在伯明翰，不过在我读中学的时候，我父母来到伦敦工作，然后我们就在伦敦定居了。” “你的中学是在伦敦上的吗？” “我在伯明翰读了一年，然后就去了伦敦。” “你的成绩怎么样？应该很好吧？” 默克尔谦虚的笑了笑，他说：“其实还不错，但也不是最前列的，并且比起我的同龄人，我没有什么才艺，不会乐器，对拉丁文也不太懂。” “你上的是文法学校吗？” “是的，不过现在文法学校里的孩子们也都挺多才多艺的，我实在是没什么艺术细胞……” 正聊到这的时候，楼下的信箱又响了，席勒皱了一下眉，默克尔转身，走到窗户旁，看到一个报童正等在信箱旁边。 默克尔走下楼之后，手里又拎着一个牛皮纸袋，那里面是刚刚出炉的碱水面包，默克尔将牛皮纸袋递给报童，报童又塞进了怀里，然后直接递给默克尔一封信。 这是默克尔工作期间第一次接触到席勒的私人信件，他看了一下上面的蜡封，发现是一个并不认识的标志。 几分钟后，席勒坐在自己书房的桌子上，用拆信刀拆信，他用拆信刀慢慢的把蜡封拆开，然后打开信封之后，里面是非常常见的老式信纸，上面写着： “尊敬的席勒罗德里格斯教授，听闻您最近的学术成果喜获表彰，在此表示恭喜。” “我们诚挚的邀请您，参与一场有关东海岸城市联合赈灾的慈善晚宴……” 席勒皱着眉，看着上面的字，在目光落到署名那一栏的时候，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慢慢的将信纸折起来，席勒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等在一旁的默克尔听到席勒缓缓开口说：“现在能够前往大都会的交通方式有什么？” 默克尔停顿了一下，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微微转头看向窗外的雪地，说：“恐怕任何在地面行驶的交通工具都不行了。” 看到席勒皱起的眉头，默克尔低下头说：“我马上去联络直升机公司……” 这样的晨间聊天经常发生在英式庄园当中，韦恩庄园中也不例外，赛琳娜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踏入庄园的时候，壁炉已经烧起来了，老管家接过她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赛琳娜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 “路况糟透了，对吧？我听说，这次雪灾受灾的不只是哥谭，几个东海岸城市都没逃过，当然了，南方那几个城市倒是好一些，可是也迎来了几十年没遇见过的寒流。” “是的，布鲁斯老爷已经打算前往某个慈善晚宴了，他待会应该就会邀请您做他的女伴。” “哦？”赛琳娜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她一边往里走，一边看向旁边的阿尔弗雷德说：“那我应该怎么回应比较好？我从来没受到过这种邀请。” “您只需要表达一下对普通市民的同情，然后说您非常乐意前往就可以了。” “好吧。”赛琳娜把自己的长发拢到耳后，有些紧张的说：“慈善晚会在什么时候？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形象参加？我要说什么吗？” 阿尔弗雷德引着赛琳娜来到餐桌旁边，一夜没睡的布鲁斯看起来却没有什么疲惫的神态，反而是迪克显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赛琳娜看到，有个陌生人也坐在餐桌旁，她对对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布鲁斯问：“不介绍一下吗？” “这位是哈尔。” 说完之后，布鲁斯又沉默了，哈尔只能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哈尔·乔丹……不，我和那位球星不是亲戚，拿不到他的签名……” 赛琳娜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说完，她又看向浑身冒绿光的迪克，迪克对她耸了耸肩说：“事情很复杂，很难和你解释，总之，我现在绿的跟圣诞精灵一样了。” 看着迪克的一脸衰样，赛琳娜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把旁边的爱莎抱过来，喂她吃东西，过了一会，布鲁斯终于开口道： “今晚在大都会有一个东海岸联合赈灾的慈善晚宴，我需要出席，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女伴，如何？” 赛琳娜挺直后背，活动了一下脖子，但是那些矫情的表达同情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她只是说：“好吧，当然可以，但我不太清楚要做什么……” “待会，我预约的服装顾问将会上门，为你定制礼服以及首饰。” “晚宴开始之后，你只需要跟我走进宴会厅，然后什么都不用做，如果有人找你聊天，你就反复的重复这次灾难有多么可怕，影响了多少普通人，你感觉到非常同情就可以了。” 赛琳娜叹了口气，这几个月来，她已经陪着布鲁斯参加过一些晚会了，大多数时间里，她都要挂着让她脸部肌肉僵硬的假笑，和那些夫人小姐们一起聊天，听她们夸赞自己华丽的礼服和名贵的珠宝首饰，天知道她有多想把她们项链上的宝石抠下来…… 说完，布鲁斯又转头看向迪克，迪克挠了挠头说：“我反而觉得现在好一些了，我承认，最开始我的身体开始发光的时候，我是有点害怕的……” “不过，我平静下来之后，这种力量好像也平静下来了，至少在我睡觉的这几个小时里，它没有再带着我传送。” “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直到所有绿灯能量消耗光为止。”哈尔开口道：“你不用担心，在此期间，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迪克伸出自己的手，看着那枚戒指说：“到时候我会把它还给你的，这戒指实在是太丑了。” 吃完饭后，布鲁斯预约的服装顾问如约而至，赛琳娜一边在客厅中央展示着各种各样的裙子，一边问：“布鲁斯，今天早上我来之前在广播里听到了一个企业家的名字，似乎是大都会最大的企业家……” “主持人说他是最著名的慈善家，是真的吗？” 布鲁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他打开信封，然后看着手里的信纸，头也不抬的说：“你可以把他说的话当中的‘慈善’两个字改为‘避税’。” 赛琳娜摇了摇头，似乎听不懂布鲁斯的意思，布鲁斯皱着眉，他看向手中拿着的那张信纸，署名处写着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名——“莱昂内尔·卢瑟”。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大都会疑云（十三） 回到房间的席勒摘下眼镜，打了个哈欠，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困在一座发生了两起命案的庄园中的紧张感，他伸手解开自己的领带，准备换上睡衣睡觉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席勒闭上眼，双手叉腰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转身走向门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特工凯拉，凯拉先是上下打量了席勒一下，然后说：“你是打算睡觉了吗？” “还不够明显吗？” 凯拉深深的皱着眉，看着席勒的眼睛说：“但是恐怕，你现在不能睡觉，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我知道了，老派克……” “不是派克。”凯拉否认了，她举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表说：“就在两分钟之前，戴维斯夫人死了，死在了一楼的盥洗室里。” “本杰明长官邀请您过去一趟，就现在。”凯拉看向席勒，对他说：“你应该还没忘，在市长死后，只有你一个人去过那个盥洗室。” 席勒没有理她，而是走回房间里，将领带重新系上，他再出来的时候，凯拉本能的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席勒没有理会凯拉，而是直接走出门，向着楼下走去，凯拉跟在他的身后，似乎还想和他说点什么，可是席勒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他快步走下旋转的楼梯，如同一个在螺旋迷宫当中不断向下滚的玻璃珠，大厅中央的尸体依旧静静的躺在那里。 桌布末端流苏上的血液已经凝结，银质的烛台上蜡烛的烟线全部熄灭，一层又一层倒塌的桌子围在尸体周围，精美的碗碟碎片散落其间，在辉煌的灯火当中闪闪发光。 席勒就这样一层又一层的向下走，跟在他身后的凯拉感觉到，他就像在不断的深入某个深渊，周围的环境没有变，但席勒身上的气质变得越来越深沉。 直到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响传来，席勒站在了一层的楼梯口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看向那具尸体，而是径直往盥洗室走。 盥洗室的门口，莱昂内尔和本杰明正站在那，看到席勒过来，莱昂内尔想凑上去说话，本杰明似乎也有话要说，可是席勒完全无视了他们两个，他直接走进了关系室内。 一具女尸趴在盥洗台上，腰部中枪，刚死不久，还穿着华丽的礼裙，此时深蓝色的裙摆沾上红色的血液，变成有些妖异的紫色，盥洗台上方的窗中，月光洒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在地面上投出形状诡异的影子。 席勒站在了盥洗室的中央，莱昂内尔和本杰明都站在他身后，本杰明开口说：“一晚上连续发生三起凶杀案……” 莱昂内尔用手擦了擦汗说：“看起来，应该是那个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动的手。” “什么是连环凶杀案？”席勒突然开口问。 “短时间内多起凶杀案……”本杰明回答道，席勒接着他的话说：“这个概念还有后半句，那就是作案手法一致，每起案件之间有所联系……” 本杰明皱起眉，席勒侧身，他看向那具女尸说：“她的死因和老派克一致吗？老派克的死因和怀特一致吗？这三个人的死因和之前发生的凶杀案一致吗？” “所有的这些案子之间有什么联系？凶手留下过一致的符号吗？采用了某个与数量有关的背景故事吗？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特点吗？” “如果以上这些都没有，你为什么觉得它是一起连环凶杀案呢？” “可是它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一起发生的。” “那也只是在短时间内一起发生的凶杀案。”席勒的语速很快，似乎并不打算给任何人停下思考的机会，而接下来，他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有些汗毛倒竖。 “这个凶手太平庸了。” “我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愚蠢、无趣，又没有一点才华的家伙。” “杀一个人，把他从楼上扔下去，再杀一个，再扔下去，他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如此不珍视生命？” “为什么觉得死亡这个过程可以轻易的用一把枪或者一把刀解决？” “为什么觉得尸体这么宝贵的资源，可以被如此没有艺术性的随意抛弃？” “我猜，他是个侦探小说看多了的蠢货，站在上帝视角来看侦探们破案，让他觉得这些侦探也不过如此。” “他想，一个如此简单的案件，竟然要花费侦探那么长的时间去侦破，那么如果他弄出一个更复杂的事件，侦探们恐怕这辈子都会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线索。” “我不想对任何侦探小说进行评判，因为那是凝结了作者心血的作品，可是我必须要说，就算他是受到了某些侦探小说的启发，那些小说也早就过时了，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在理论知识方面，他没有搞懂到底什么才叫做连环杀人案，以为只要在短时间内多杀人，就能够被称作连环杀人案，对于这种想法，我只能说，他更适合去屠宰场杀猪，说不定还能拿到一个业绩冠军。” “在实际行动方面，更是做的粗糙又差劲，没有选择一个合适的主题、没有制造紧张感的倒计时、没有标志记号、没有与数字或图案相关的线索……” 席勒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就好像感到十分荒唐，他说：“他甚至连凶器都没有统一，一会用刀，一会用枪……” 说着，他的表情又转变成厌恶，他说：“而且，动手的时候一点也不讲究，尸体掉下来的时候，血溅的到处都是，甚至弄脏了桌布上的流苏，还把烛台给碰到了。” “他没思考过，万一要是烛台点燃了桌布，该怎么办？精心布置的凶杀案就变成了一团混乱的火灾现场，只留下丑陋的焦痕，一切都会被毁掉，任何一个真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都不会容许这种意外发生。” “他对人群的引导也是一塌糊涂，没有体现出任何一点哲学的人性拷问……” “如果你们一定要让我去评判这些案子，我只能说……”席勒拖了个长音，然后总结道： “一个庸人弄出的、俗套的不能再俗套的案子。” “够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盥洗室的门口传来，本杰明转头。看向一脸阴沉的莱昂内尔。 之前，本杰明一直在专注的听着席勒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旁这位总是笑容可掬的商人，脸色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狰狞了。 席勒又转身回来，静静的看着莱昂纳尔，对他说：“卢瑟先生，你知道吗？我不去戳破一个蠢货的心思，不是因为我猜不到，而是因为我是个宽容的人，希望这个世界可以给你这样的可怜人，留下更多幻想的空间。” “你说你请我来这里有两个目的，分别是和你的儿子交流，以及治愈他的疾病，可其实你还有第三个目的，那就是当着我的面，犯下一起连环杀人案。” “当然，你看过我的履历。”席勒提高了声调，他看着莱昂内尔那阴森的眼神说：“你知道，我曾经参加过数起最著名的连环杀人案，见过无数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我知道，你内心迫切的期待着，当着我的面犯下天衣无缝的案子，把我耍得团团转，来证明你是一个站在世界顶点的天才罪犯。” “可是，我对市长怀特的死，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在去盥洗室的路上，我告诉你，这起案子太平庸了，我没有兴趣，于是，你就开始匆忙的准备下一起案子。” 席勒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他说：“可是你所做的创新，就是把杀人的凶器，从枪变成了刀。” “然后，在我更加直白的表达出不屑的时候，你几乎是恼羞成怒的做下了第三起案子。” “然后，你所做出的创新，只是把抛尸的地点，从宴会大厅变成了盥洗室。” “这就是你，莱昂内尔，认命吧。” “你只是个普通人，平庸的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趣，没有任何天才头脑。” “他没有任何天才头脑。”莱克斯坐在墙边，后背靠在墙上，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他说：“但他从始至终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他嫉妒那些天才们嫉妒的快要疯了，为了得到他们的天才和智慧，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其中也包括我的母亲。” “可是最讽刺的是，在他虐待并杀了她之后，他发现，我和我的母亲一样，是个超级天才。” 莱克斯干咳了两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体力不支，他说：“但他不敢再杀了我，他还要指着我，去为他攫取那些世俗的利益。” 布鲁斯站在杂物间的中央，低头看着他，沉默了一会，他走向莱克斯，站在他的面前，阴影投在莱克斯的身上，他低头问：“是你杀了怀特和派克？” 莱克斯不屑的说：“那是莱昂内尔自己动的手，就是那种最简单的延时装置，老式侦探小说里的那种，所以他没办法轻易换抛尸地点，因为装置就架设在房梁上。” “那个蠢货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想要控制我，我不得不配合他演戏，不过这一次，他肯定是栽了。” “为什么？”布鲁斯眯起眼睛看向莱克斯。 “就在刚刚，我杀了戴维斯夫人，然后把她扔在盥洗室里，我猜，那位再次被从房间里叫出来的教授，应该已经彻底不耐烦了。” 布鲁斯皱着眉，还没有等他问，莱克斯就自己说：“莱昂内尔的那套把戏，骗不过任何一个稍微聪明一些的人，他自以为精妙的那些布置，就和小孩们搭的积木没有任何区别。” “我知道，只有那位教授去过那个盥洗室，只要第三起案子发生在那里，一定会有人去叫他。” “在他给我做检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和我是一类人，我们对于蠢货有点耐心，但也只有一点。” “一旦失去耐心，就会让他好看。” 莱克斯又轻声笑了起来，他看向布鲁斯说： “我刚刚杀完人，就看到你醉倒在走廊里，我想，一个酗酒的花花公子，在自己酒液燃烧的火焰中被烧焦，应该是个不错的死法……” “但是现在，你活着，比死了更有意思。” “你知道吗？莱昂内尔每次向别人介绍我的时候，他都会说，宁可我是小韦恩那样的花花公子……” “可是，哈哈哈哈，就连小韦恩，都不是花花公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莱克斯站起来，他笑的越来越大声，就在他抬头去看布鲁斯的时候，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布鲁斯沙包大的拳头。 第四百二十八章 大都会疑云（十四） 人影从高空坠落，接触地面的一瞬间，时间都为之放缓，鲜红的血液如同浪花一般展开，华丽桌布坠下的流苏被飞溅开的血滴击中，剧烈的前后摇摆着，银质的烛台掉落下来，烛光熄灭之后，只余袅袅的烟线。 在坠落的巨响响起的瞬间，那些所有仪态优雅的太太和小姐们，全都惊慌失措的跌倒在地上，先生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顾那些昂贵的皮鞋在踩踏之间受到损坏，像正在卸货的渔网中的沙丁鱼一样，互相推搡着、尖叫着，开始不顾一切的逃跑。 席勒转头，看到莱昂内尔后退了两步，然后用手捂住嘴，似乎在为面前的景象感到惊恐，他脸色苍白，指尖有点发颤，眼中透露着不可置信。 但是很快，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大喊：“都别动！我们有安全人员！！！” 他的喊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些剧烈的尖叫覆盖了所有的声音，人们都拼命的想离那具尸体远一点，想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推搡之间，不少人倒了下去，又拦住了去路，局面更是一片混乱。 “砰！砰！砰！” 三声枪响传来，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整个宴会厅之中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张大嘴，看向从正门走进来的一群人。 带头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特勤警察的装束，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后面的几人跟他打扮都差不多，看得出是一个组织的人，但却和大都会的警察完全不同。 “美国联邦调查局。” 带头的那个人走到宴会厅中央说，然后“啪”的一声亮出自己的证件，对着左右展示了一下，收起来之后，他重新给手枪上膛，然后挥了挥手，身后的两名特工走上前去，检查市长怀特的尸体。 这个时候，莱昂内尔快步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绕开那一片狼藉的尸体坠落处，走向那名领头的特工，然后和他握了握手说，“本杰明，你终于来了，我刚想派人去请你呢！” “这场慈善晚宴是卢瑟家族与市政府联合举办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莱昂内尔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脸上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态。 他露出一个十分悲伤的表情，然后说：“我知道，最近大都会的安全情况不容乐观，警局局长给不出一个解释，所以我和市长才同意让特工们进驻，谁知道……” 那位被称为本杰明的特工深深的皱着眉，表情显得很冷漠，但许多参会的人都爆发了不满。 宴会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始，宴会的主角怀特市长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这就仿佛在告诉来参加宴会的所有人，特工们那套繁琐的安全检查形同虚设。 人群中的很多人大声质问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市长为什么会死？！” “你们是怎么检查的？！难道连枪都检查不出来吗？” “你们给我搜身的时候不是查的很仔细吗？” “对啊，你们甚至连扇子都不让我带，怎么会让别人把枪带进来？！” 这场宴会几乎邀请了整个东海岸的名流，其中包括富商、政客、学者以及知名媒体人，这群人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逐渐冷静下来，他们开始不断声讨着场中央的那群特工。 其中，芝加哥电台的一位名嘴挥舞着拳头，愤怒的大喊：“看看！这就是让我们牺牲隐私所换来的结果！这是他们想要推行监控法案的阴谋！” “没错！你们为什么还要堵着门？” “快点走开！我要回家了！我不想和这可怕的尸体共处一室！！” “快让开！让我离开……” 本杰明面色不变，他表情冰冷的环顾一周，用拇指抚摸着手枪上的纹路，他开口，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 “市长死了，现在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你是什么意思？你想把我们关在这儿吗？！” “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这是非法拘禁！！” 人群中又响起各种不满的声音，可是那位叫本杰明的特工恍若未闻，他一挥手，数名特工从宴会厅的门口涌进来，将这里层层封锁。 而更令人群感到恐惧的是，所有特工都是全副武装，有几个反应过于激烈的参会者，直接被麻醉喷雾迷晕，然后被特工们拖到角落里去了。 这时，没有人再敢大声抗议，有人咬着牙低声咒骂着，有人愁眉苦脸自认倒霉，还有些自作聪明的人，偷偷拿出手机或者是其他通讯器，想要联络自己认识的某些朋友，来摆脱这种麻烦。 在尸体坠落的那个瞬间，布鲁斯就已经偷偷按下了自己手表背面的一个联络装置，这个卫星信号通讯装置将会链接他庄园的实验室以及蝙蝠洞的设备，随时为他提供数据分析支持，但就在刚刚，他发现，所有的信号都被切断了。 特工们围在市长怀特的尸体旁边检查着线索，而布鲁斯就在旁边冷眼旁观，同样置身事外、观察着场中局面的，还有站在原地没有动的席勒。 他所站的位置比市长坠落的位置更靠里，因此，向外拥挤的人流并没有影响到他，他依旧站在原地，端着一杯酒，静静的看着那群特工在尸体附近上下翻找。 尽管距离很远，但当时尸体掉下来的时候，席勒正看向那边，因此，他非常清楚的看到了，市长怀特死于头部中枪，一枪毙命，只不过从天井上方掉落下来，让他和所有跳楼的人一样，再添一重内脏破裂。 在发现所有通讯工具都失去了信号之后，布鲁斯就开始不着痕迹地朝着席勒的方向移动，可是他发现，他的这位教授端着酒杯摇了摇头，转身向大厅深处走去。 不光是布鲁斯发现了席勒的异动，本杰明也发现了，这种异常实在是太明显了，整个宴会厅当中只有席勒一个人在动。 其他人最多也不过是朝着怀特市长尸体的方向张望着，而席勒直接大跨步迈过了倒在地上的烛台，朝着宴会厅的后方走去。 趁着其他特工将所有人群赶到墙边的间隙，本杰明大步走过去，拦在了席勒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冷冷的看着他，问：“你要去哪？” “我要去盥洗室。” 席勒给出了一个本杰明没有办法反驳的理由，按理来说，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能拦着人家去厕所，这是一个在任何场景下都可以理直气壮使用的理由。 但是，在尸体刚刚落地、特工们满场巡视的情况下，还敢第一个动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本杰明依旧用那种特工独有的，带着审视和冰冷的目光看着席勒，席勒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情况特殊，请你配合。”本杰明依旧没有让开，但席勒也不打算后退，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这里，这时，莱昂内尔也大步走过来，对着本杰明笑道： “本杰明，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罗德里格斯教授，是享誉世界的心理学专家，一位犯罪心理学大师，曾经参与过多起连环凶杀案的侦破……” “而且，他是我邀请来这里的贵客，我还想聘请他成为我儿子的家庭教师。” “我的儿子小莱克斯快成年了，本来我想在这次晚宴上介绍他进入社交圈，他已经等在楼上的会客室了，我正想向罗德里格斯教授引荐他，你看……” “卢瑟先生，我只是在公事公办，上次大都会市长竞选闹出的风波已经很难看了，这次又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不从严查办，你想让全世界都看我们的笑话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本杰明，你来大都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相处了几个月，我还不了解你吗？”莱昂内尔丝毫没有因为本杰明的冷脸而退却，他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心生好感的和蔼笑容，说： “但是罗德里格斯教授又不是要离开这里，他只是去趟卫生间而已，有什么不行的呢？” “如果我放他过去了，不出两分钟，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想上厕所。” “我可以证明我没有嫌疑。”席勒语出惊人，本杰明立刻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死死的盯着他的脸。 “对，我也可以证明。”莱昂内尔赶忙说：“尸体掉下来的时候，罗德里格斯教授正和我谈话呢，我们两个就站在这个位置，所有人都看得到，肯定不可能是我们干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 出乎莱昂内尔预料的是，席勒否认了莱昂内尔的解释，他只是看着本杰明的眼睛说：“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通过你手腕上的隐秘设备，向你可以联络到的情报机构发送了我的名字。” “现在，你的手机上应该已经出现了我的履历，你不妨打开它，然后看看。” 本杰明的目光没有动，他只是不动声色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看向屏幕上的一条短信。 在看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没有再接着往下看，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对席勒说，“调查结果最晚还有5分钟就能出来，我希望在此之前能在这里看见你。” “没问题，莱昂内尔先生，要跟我一起去吗？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说不定，他今天晚上都不会让任何人再去厕所了。” 本杰明没有看他们两个，而是转身离开，莱昂内尔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席勒的步伐。 “你的履历里有什么？他为什么会同意？”莱昂内尔看向席勒问道。 “你不是应该也看过我的履历吗？” “哦，是的……” “你觉得，如果是我动手，会直接给他的脑袋一枪吗？” 莱昂内尔张了一下嘴，他有些无法反驳，但很快，他就回想起席勒那有些惊人的履历，不得不承认，跟他履历当中那些基本都难以描述的凶杀案比起来，市长怀特的死太过平庸了。 在走向盥洗室的路上，席勒自顾自的说着：“一场言笑宴宴的华丽舞会、一群来自于政商艺界的各色名流、一群无处不在却不知目的的特工、一具从天而降的尸体……” “这个开场实在是太像某些老派侦探小说中的场景了，我想，动手的人应该是这类小说的粉丝。” 莱昂内尔听到席勒低声的自言自语：“选题很好，就是时机差了点……” “罗德里格斯教授，你说，这会不会和最近活跃在大都会的那个连环杀人案凶手有关？” 席勒摇摇头说：“我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连环杀人案凶手的作案现场，因此，我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 “什么意思？”莱昂内尔十分疑惑的问。 “犯下连环杀人案的罪犯，和真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是两码事，真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都是天生杀手，冷血、无情、以杀人为乐……” “而今天……”席勒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停在盥洗室门口，转头看向莱昂内尔说：“今天动手的人应该只是个为了某种利益而杀人的蹩脚罪犯。” “如何得出这个结论？”莱昂内尔有些疑惑的问。 “你知道，如果是我动手，我会怎么做吗？” 莱昂内尔看向席勒，问他：“怎么做？” 席勒把头转过去，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的说：“在宴会开场的时候，会有主持人介绍重要来宾，对吗？” “主持人会喊道‘下面，有请我们最尊敬的市长——怀特先生！’，然后……” “我们尊敬的市长，将会从天而降。” 席勒转头，露出了一个让莱昂内尔毛骨悚然的笑容。 “精准、幽默、充满戏剧性。”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大都会疑云（十五） “市长怀特遭遇枪杀，凶手枪击他的头部，将他从天井上方扔了下来。” 宴会厅当中，所有人都被特工带到了墙边，站成一排，只有本杰明站在大厅中央，用那种有点冷漠的语调播报着市长怀特的死因。 他说了许多大家显而易见的情况，因此，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些不耐烦，但是，一个更坏的消息还在等着他们。 “我刚刚接到上级的命令，为了防止如同上次一样的，大规模的间谍暗杀活动再次发生，我有必要保证东海岸所有重要人士的安全。”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市长府邸，待会会有特工安排你们进入不同的客房休息……” 人群一片哗然，但就在他们想要大声斥责本杰明胆大妄为的时候，他接下来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一样泼在了所有人头上。 “我想，大家应该都从广播当中听到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菲尔比遗体案，你们可能觉得，那些评论家说这背后有个更大的阴谋是在胡诌，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并非如此。” “金·菲尔比，一名潜伏在英国军情六处并身居高位的苏联间谍，在他生前曾留下一份苏联潜伏在欧美情报网间谍的重要名单，我们称之为‘菲尔比名单’。” “据可靠线人称，这份名单被菲尔比交给了一名一直与他单线联系的神秘特工，而在多年的追查当中，有人发现，种种线索都指向了美国东海岸。” 场上沸腾的讨论声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在现在这个时期，一旦涉及到这个问题，任何人都可能是目标，不管他拥有多少财富、地位和名望。 本杰明的眼神扫过场中，他的视线压迫感极强，没有人愿意与他对视，他接着说： “近年来，东海岸各大城市频发的间谍谋杀案并不是意外，联邦当局发现，这里的确有一张神秘的间谍情报网，而组织和构建这张情报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拿到了菲尔比名单的那个神秘特工。” “在此，我必须遗憾的通知大家……”本杰明的声音越来越冰冷，语调压的越来越低，就像在宣读一张死亡通知单，他说：“据我们多年的调查，那位神秘特工很可能身居高位，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你们当中的一员。” “抱歉，各位，但我要说的是，你们都有嫌疑，所以，必须留下，配合调查。” “所以，你就要把我们关起来，然后审问我们吗？”布鲁斯抱着胳膊冷声道：“你知不知道，明天晚上我还有两场派对要去，后天我还要去看球赛……” “抱歉，韦恩先生，但这是上级的命令，我无法违抗。”本杰明对布鲁斯的语气都还算客气，或者说，他对诸如卢瑟集团和韦恩集团这种真正的庞然大物，也有所忌惮。 尽管他心里也知道，布鲁斯·韦恩不太可能是间谍，与韦恩家族继承人是个间谍这个消息比起来，总统是间谍的消息都要更令人信服一些。 布鲁斯显得很暴躁，他的这种态度让其余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动，他们都知道，不论是中央情报局还是联邦调查局，拿韦恩集团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如果布鲁斯能够站出来，说不定他们就不用被关在这了。 而就在这时，莱昂内尔站了出来，他依旧保持着那种笑容，然后说：“大家都冷静点，市长怀特刚刚被杀，谁都不知道是不是间谍动的手……” “我们都聚集在这里，又有特工的情况下，间谍也不敢在短时间内弄出第二起案子，可是要是所有人都分散开，乘坐各自的交通工具回家，谁也不知道，凶手会不会挑落单的人下手。” “大家能取得今天的地位和名誉，都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要是因为一些不谨慎的处事方式，导致这一切都化为泡影，那不仅对于你们自己来说是场悲剧，对于东海岸城市和整个联邦来说也是损失……” 莱昂内尔大步的走到场地中央，然后看向本杰明，说：“我想，这位特工负责人一定会向我们保证，绝对不会侵犯我们的隐私权，会尽力保护我们的安全，对吧？” 本杰明抱着胳膊说：“我都说了，这并不是强制审查，只是特殊时期的封闭手段，市长府邸当中有充足的物资，只要度过今晚，等到所有外部调查的结果被确认完毕之后，你们就可以自由离开了。” 听到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许多人的态度稍微软化了一些，接着，莱昂内尔又问本杰明：“我们不会被关在房间里，对吧？只要不离开市长府邸，我们去哪里应该都是自由的吧？” 本杰明没回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没好气的说：“你们最好还是别乱走，万一真有间谍在你们当中，他对落单的人下手，我们也没法贴身保护你们。” “你是说，那个间谍还会对我们下手？？？” “那我们要怎么办？？他要是冲到我的房间里，对我开枪，我怎么可能躲得开？？” “你们不是联邦调查局吗？我每年交了那么多的税，你们为什么不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 打断这群人质问和抱怨的却是布鲁斯，他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身要往楼梯上走，他说：“服务生，给我送点酒来，没有酒的夜晚真是糟糕透顶……” 说完，他揽着赛琳娜的腰，走上楼梯，赛琳娜也很配合的笑着贴近他的脸，像是在挑逗他。 周围的人对他的荒唐行为和话语早就习以为常，人人都知道，小韦恩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再说了，布鲁斯今年只有19岁，你不能指望一个19岁的孩子杞人忧天、谨小慎微，那帮蠢蠢欲动的人看到布鲁斯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布鲁斯离开之后，就有不少人也跟着他上楼了，这帮人基本都是没什么靠山的，知道自己不可能反抗这群特工，于是也就认命的上楼睡觉了。 等到绝大多数人都往楼上走之后，席勒也跟在人群里上去，为他引路的是一个女特工，在走向房间的路上，她一直在试图和席勒对话。 “我猜，你们应该会给每个人都安排一个单独的特工来套近乎，然后询问情报，你想问点什么？”席勒对那位女特工开门见山的说。 “你可以叫我凯拉，你好像对特工们不是很反感，你曾经和我们打过交道吗？” “当然，我曾参与过的案子中，有不少有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参与侦破工作，我曾和他们共事过。” 那位叫凯拉的女特工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她说：“是的，有时我们也负责解决一些不好解决的凶案。” “说真的，你的同僚们查案的时候并没有你认真，他们不会围着尸体打转，只会报着一个记录本，在旁边问东问西，只有在申请搜查令，或者是进行强制搜查的时候有点用。” 凯拉抿着嘴说：“这是我们的工作性质决定的。” “但这也难掩你们的侦查水平很差的事实，侦破效率低下、繁文缛节太多，某些人还有很多不良嗜好，习惯消磨时间……” 凯拉很敷衍的应和着，她听席勒骂了一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偏偏她还找不到机会插话。 在打开客房门的时候，席勒进到门里，但并没有把门关上，而是对凯拉说：“凯拉小姐，看得出来，你入职中央情报局的时间并不长……” “我……什么？我是联邦调查局！” “是吗？如果你真的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在我说出‘你们的侦破能力如同狗屎’的这句话的时候，你应该就会把枪掏出来，指着我的脑袋了。” 凯拉瞪着席勒，席勒笑了一下说：“你应该没体会过在联邦国土之内拥有执法权的好处，所以学不来他们的那种嚣张。” “不论如何，还是感谢你送我到这来，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或者有什么麻烦要解决，我很欢迎你到这里来找我，但是现在，晚安。” 说完，门“砰”的一下就关上了，凯拉盯着房门好一会，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又打开了，凯拉回头，看到席勒把一张纸贴在了门上，那上面写着“请勿打扰”。 “我刚才只是客套，别误会。”席勒说完，门又关上了。 另一边，布鲁斯的房间中，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两人，一进到房间里，停顿了一瞬间之后，无比默契的开始在房间里翻找。 “床单的质量不错，足够我们下到一楼的范围内了。”赛琳娜一边把枕头和被子掀起来，把床单往下扯一边说。 布鲁斯从主卧连着的盥洗室当中拿出一把剃须刀，他说：“我可以从里面拆出个零件用来撬锁，毕竟，如果翻出大门，很容易被发现。” 说着，他走向窗边向下看，说：“他们似乎把一些危险人物都安排到了高层，包括席勒教授，他们或许是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威胁，所以只把我们安排在四楼……” 赛琳娜一边把床单拧成一股绳，一边说：“我们得去拿装备，不过回来之后你不能穿战衣，否则就太明显了。” “我当然知道，我并不打算把这里变成角斗场，相反的，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布鲁斯眯着眼睛，看向院子里巡逻的特工。 过了一会，赛琳娜弄好了之后，她也来到了阳台上，左右看了一下特工巡逻的路线，有点疑惑的说：“他们到底是哪里的特工？我怎么觉得还不如哥谭的黑帮？” “你看，那里就有一个巡逻死角，花坛边上……要是我爬上松树再跳下去，他们一准发现不了。” “还有那里，那两个人转身的时间离得太近了，我甚至可以直接冲过去……” 赛琳娜皱着眉，满是嫌弃的说：“东区那边有点名气的黑帮老大都不会布置出这么漏洞百出的巡逻路线，要不然，他们的庄园早就被我偷光了。” 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刚想说什么，赛琳娜就转身回去，说：“计划有变，他们太业余了，你不用出去了，我直接帮你把装备拿回来就行了。” 布鲁斯张了一下嘴，他还是第一次在行动中听到有人要帮他解决一切的，赛琳娜却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布鲁斯思考了一下，还是说：“好吧，直升机的钥匙就在……” 赛琳娜回头，对着布鲁斯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后右手一挥，指尖一挑，一个带着扣环的钥匙出现在了她的指尖上，她说： “就在我这里……还有你的心。” 第四百三十章 大都会疑云（十六） 夜深了，大都会的市长府邸中依旧灯火通明，大厅中的血迹还没有清除干净，院子和各个楼层巡逻的特工们都打着大功率的手电筒，照的各处都亮如白昼。 各个房间当中，也无人入眠，事态发展的太快，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像赶鸭子一样被赶进了各间客房当中，可现在，他们冷静下来，却发现了许多不对的地方。 这一切发生的也太巧合了，市长怀特把所有东海岸名流召集起来举办慈善晚宴，刚巧，特工负责了这场晚宴的安保工作，又正巧，在晚宴准备开始的时候，举办者市长怀特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又刚巧，菲尔比名单被旧事重提，凶杀案加上间谍案，特工们更有理由将所有人控制起来。 很多人都反应了过来，这可能就是特工机构的一个阴谋。 如果是平时，特工们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找上门去调查他们，一旦有这种行动，那这些被调查的人肯定会互相通知，然后联合起来，那个间谍也有可能得到消息，从而隐藏的更深。 可是，借此机会，所有人被当场控制住，至少在这个晚上，他们不能离开。 这些人外部的产业和关系网正在接受调查，而他们却处于失联状态，没办法安排和准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谁有什么没来得及掩饰的蛛丝马迹，很有可能会被查到。 说不定，市长怀特的死也是特工们自导自演，就是为了能有一个借口，将所有人都关在这里，给他们的调查提供方便。 一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感到后背发凉，他们想，那份所谓的菲尔比名单和那个神秘特工，应该十分重要，值得安全机构牺牲一位大都会的市长来做局，将他们关在这里。 其中的许多人不由得开始掂量，自己是否比大都会的市长更重要，如果没有，那最好还是乖乖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出去。 席勒的房间里，他正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剑桥五杰……” 他用中指按住自己的眉心，在心里回想着他曾经了解过的，这个精彩但又略带滑稽的故事。 剑桥五杰，指的是五位毕业于剑桥大学的传奇间谍，他们全部都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或者哪怕不是在英国出生的，也是在英属地出生，并且成长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英国。 他们的家境也都非常好，有的是贵族，有的是富商，从小衣食无忧，生活优渥，总之，和无产阶级不沾边。 但是，在他们考入剑桥大学并进入军情六处工作之后，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投向了共产主义的怀抱，而且是自带干粮，全靠理想，给钱都不要的那种。 这五个人都曾在英国情报部门身居高位，多年以来，一直在向苏联传递情报。 而要说到这五人当中最为杰出和知名的，当然是哈罗德·金·菲尔比。 在菲尔比的传奇职业生涯中，他曾经担任过军情六处反间谍部门的最高领导者，这意味着什么，想必也就不用多说了。 但是，在席勒所了解到的真实的历史当中，从未提到过有什么“菲尔比”名单的存在，他不知道这到底是DC世界所产生的改变，还是某个他所不知道的阴谋。 而最令席勒担心的，恰恰就是那个让过去的他不得不离开大都会、远走哥谭的诡谲阴谋。 就在席勒思考的时候，他听到房门被敲响了，敲门声带着一些沉闷，听得出来，拜访者对席勒应该不算太熟悉。 席勒将眼镜带上，走出盥洗室，然后来到房门前，他问：“是谁？” “是我，罗德里格斯教授，我是莱昂内尔。”门外传来莱昂内尔的声音，席勒拧了一下门把手，将门打开，西装革履的莱昂内尔正站在门外。 席勒抬了一下眼镜，没等莱昂内尔开口，他就说：“你是来请我去会客室，见小卢瑟先生的吧？” “没错，莱克斯一直等在会客室里，本来，要是宴会进行的顺利的话，在开场的时候，我会带着他一起下来，先介绍给市长，然后再由市长介绍给各界名流。” “我当然知道，大部分孩子进入社交圈的时候都是这幅场景，可惜，他的运气有点不太好，今天的宴会进行的不太顺利。” 莱昂内尔点点头，用手指抹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说：“这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我以为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场合，东海岸名流汇聚一堂，有许多人他都曾经在我举办的聚会上见过。” “这样，他在和他们谈话的时候，不会太过尴尬，同时，市长的大女儿和副市长的儿子也在，韦恩先生和他也是一辈人，他们聊在一起，会比较有共同话题。” “你考虑的已经很周详了，卢瑟先生，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无法预料到每件事。” 莱昂内尔又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说：“好在，有失必有得，本来，我打算在宴会之后再向您引荐他，现在看来，他可以早点见到您这位博学多识的教授了。” 席勒心领神会的说：“当然，为了感谢你之前在本杰明面前帮我解围，我也很乐意去见见他。”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暗示，那些常人觉得有些拗口的形容词和语气助词，都包含着一些不同的意思。 就像之前那句话，莱昂内尔用和之前在本杰明面前替席勒解围时同样的措辞，来提醒席勒，是我帮你解了围，所以你理应为我的儿子做些什么。 而席勒明确的点出了这一点，则是在告诉莱昂内尔，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两只千年的狐狸你来我往的试探着，很快，穿过二楼的走廊，来到了会客室的门前。 门被推开之后，席勒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站在落地窗前，听到有人进来，他回头，席勒看到了一张俊朗的少年面庞。 虽然身形已经接近成年人，但是他的长相显得比较稚嫩，有一头红色卷发，和克莱内尔的发色不太一样，但是他们两个的眼睛颜色是一样的。 克莱内尔走上前，拍着莱克斯的贝说：“快来，这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见的那位教授，我可花了不小的力气才请他过来。” 令席勒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莱克斯显得有些羞怯，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下，在克莱内尔盯着他的目光里，才走上前，和席勒握了一下手，但很快就放开了。 “抱歉，教授，莱克斯有点像他妈妈，性格比较内向，而且因为他幼年时患有孤独症，所以人际交流方面也有些……” “没关系，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孩子，我想，我和他们是可以沟通的，过来吧，莱克斯，我听说你对意识和梦的研究很感兴趣……” 莱克斯一直低着头，席勒看不清他的表情，听到这话，莱克斯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席勒到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 令席勒感到更加奇怪的是，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都是他在讲，莱克斯在听，他并没有问出几个问题，显得孤僻又害羞，相反的，他的父亲莱昂内尔却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 等到谈话结束之后，莱克斯被莱昂内尔送回了房间，再次回到会客室的时候，莱昂内尔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抱歉，让您见笑了，莱克斯从小就是这样。” 莱昂内尔深深的皱着眉，说：“不瞒您说，我请您过来，还有一个请求。” “之前，我看到您在那篇论文里提到，可以通过影响人的深层意识，来塑造或者改变人的人格，事实上，我希望您能用这种方法治疗一下莱克斯。” 莱昂内尔的表情有些悲伤，他说：“这孩子的身世有些坎坷，他母亲在怀孕的时候精神就有些问题，但最后还是生下了他。” “他是我的独子，我很爱他，请了许多名医来给他治疗，可是他这种孤僻的性格，一直没有什么改善。”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我不会这么要求他的，可他是卢瑟集团的继承人，哪怕他变得像小韦恩一样，当个花花公子，起码也算是善于社交，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继承集团。” 莱昂内尔充满期盼的握住席勒的手说：“罗德里格斯教授，您是这方面最顶尖的专家，我想，只有您能解决卢瑟集团未来继承人的问题了。” “我向您保证，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您将永远会是卢瑟家族的朋友……” 席勒缓缓眯起了眼睛，他沉默了一会，然后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莱昂内尔看着他的表情，试探性的问：“您能做到哪一步？” “你想象的全部，或者你想象之外的全部。” 席勒看着莱昂内尔的眼睛，认真的说：“我可以抹除掉他现在的人格，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人格，你想要什么样性格的都可以。” “或者，我也可以给他多做几个人格，然后给他们设定不同的触发条件，让他们在不同的场景中上浮，完成某些特殊的工作。” 莱昂内尔逐渐瞪大双眼，就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席勒的表情缓缓恢复平静，然后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说： “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将一个人的人格复写，然后放入另一个人的身体。” 莱昂内尔的表情僵硬了，席勒垂下眼帘，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问： “如果，一个人全部的记忆和性格，被放进了另一个人的脑海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重生了呢？” 第四百三十一章 大都会疑云（十七） “哦，是的，我看到，您在最新的那篇论文上，用一个章节的篇幅着重的探讨了这个问题，不过，我看您主要关注的是哲学和伦理学的方面……” 莱昂内尔双手交握，满脸笑容，他说：“这对我这种才疏学浅的普通人来说，实在是有点难懂，您也知道，我们这种学历不高的商人，还是喜欢关注一些更加实际的问题……” 说着，莱昂内尔又露出了一个有点为难的表情，看起来想问但又不敢问，席勒心领神会的说道：“没关系，莱昂内尔先生，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解答你们的疑惑的，不是吗？” 莱昂内尔把双手放到了桌面之下，他呵呵的笑了两声，然后说：“您可真是平易近人，比我见到的许多专家都要好说话的多了。” 这时，一个侍者走进来，席勒转头看了看他，莱昂内尔解释道：“抱歉，是我叫他过来的。” 说着，侍者从背后的推车上拿来两个酒杯和一瓶酒，莱昂内尔解释道：“原本，我打算与市长先生分享这瓶经典的窖藏，可谁知道……” “不过没关系，席勒先生，我可以这么叫你吧？能和您这样的学者共饮，也是我的荣幸。” 色泽漂亮的酒液像一块被凝固在杯中的宝石，看到席勒熟练的端起杯的动作，莱昂尼尔的笑容更深了。 接着，他从旁边的手袋里拿出一盒雪茄，让侍者剪好之后，给席勒点上，席勒吸了一口雪茄，吐出浓浓的烟雾，他有些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莱昂内尔却依旧身体前倾，和席勒聊着一些有关心理学的常识问题。 随着聊天的气氛越来越火热，话题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问题上，莱昂内尔问道：“之前我也说了，我无意于质疑您的学术水平，可是将一个人的人格换到另一个人体内……这听起来实在是天方夜谭。” “抛开那些让我头大的哲学和伦理学，我只好奇一个常人都会好奇的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莱昂内尔先生，我知道您对此很好奇，但我也要反问您一个问题。”席勒看了一眼雪茄燃烧的烟头，他说：“我听说您是白手起家，建立了庞大的卢瑟商业帝国，请问您是怎么做到的？” “这……”莱昂内尔张了一下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如果他用那套敷衍又客套的说辞来回答这个问题，那席勒会不会也以同样的态度回答他的那个问题。 “这就是外行看内行会有的疑问，当一个人在某些方面取得极高成就的时候，很多对这个方面并不了解的人就喜欢问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迫切的想从你口中得到一个具体的可以实施的方法，但实际上只有内行人才明白，这个问题根本没有什么标准答案，绝大多数情况下，就算认真回答，也只能答出一个敷衍的答案。” “比如通过努力、加一点灵感、加一点运气，你刚刚也想这么回答我，对吧？莱昂内尔先生？” 莱昂内尔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他的脸上又堆满笑容，他说：“的确，很多人都想从我这得到成功的秘诀，可是哪里有什么秘诀？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生意是怎么做的，可是能够真正的成为大富豪的人却寥寥无几。” “当然了，我也理解，外行人把心理学看得很神秘，总觉得我们都会读心术，只要看他们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在想什么，但其实并非如此。” “这同样是一门需要学习大量的理论知识，然后再在实践中不断吸取经验教训，通过系统和科学的训练来获得成就的学科。” “至于之前你所质疑的，将一个人的人格换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到底能不能做到，我可以明确的说，的确可以做到，但如果你真的想听原理，恐怕得从头学起。” 莱昂内尔的脸上笑容不减，他说：“看看我，和您聊的太入迷，都快忘了今天的正事了，莱克斯的事……” “心理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没有办法在一夜之间就把他变成善于社交的正常人，至于到底要如何治疗，我需要先给他做一个基础的检查。” “莱昂内尔先生，不瞒您说，我已经看出来了，您迫切的想要得到成效。”席勒又吸了一口雪茄，随着他说话，烟雾逐渐弥漫开来。 “就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一样，只要您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总有更快的办法……” 莱昂内尔心领神会的端起酒杯，和席勒轻轻碰了一下杯，然后说：“这是我这些年来听到过最好的消息了。” 过了一会，红头发的少年莱克斯又被带回了会客室，他坐到了席勒对面，站在旁边的莱昂内尔主动问：“呃……我要先出去一下吗？” “不，不用。” 席勒的回答出乎了莱昂内尔的预料，他愣了一下，然后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解释道：“我还以为旁人需要回避呢。”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检查，并不是正式治疗，因此，您可以在旁边等着。” 于是，席勒就坐在莱克斯对面，给他进行初步检查，检查的过程很简单，基本就是询问一些最简单的问题，比如姓名、身高、体重、年龄等，以及简单的个位数加减法和图形描述。 莱昂内尔一直坐在旁边看着，莱克斯双手扶着膝盖，有些死板的回答着席勒的问题，不问为什么，也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席勒问他，他就回答。 “有点奇怪……”席勒看着面前用来记录的那张纸，然后又抬头看向莱昂内尔问：“你确定之前的诊断是孤独症吗？” 莱昂内尔脸上的笑容减弱了一些，他似乎有些迟疑，转头看了莱克斯好几眼，然后说：“是的，之前的医生都是这么跟我说的……” 席勒皱着眉，沉默着，房间中的气氛凝固了，不过几十秒之后，席勒自言自语道：“大概是非典型孤独症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教授，是之前的医生有误诊吗？” “不，不算。”席勒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说：“不知道之前的医生有没有给你解释过，孤独症谱系分为很很多种类别，人们常见的那种沟通有障碍的孤独症，一般都是典型孤独症。” “但是也有非典型的孤独症，这部分患者的症状表现有很多，不能一概而论，看来您儿子的情况有些复杂…… “抱歉，教授。”莱昂内尔打断了席勒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看了一眼莱克斯，然后说：“他是孤独症吗？会不会是……” 席勒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带点疑惑的问：“莱昂内尔先生，您怎么好像有点……” 这时，莱昂内尔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刚想调整表情，席勒就用一种恍然大悟一样的语气说道：“哦，我知道了……” 莱昂内尔的指尖颤了一下，莱克斯那有些麻木的表情也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在这时，席勒却突然说： “我见过很多这样的家长，觉得他们的孩子没病，他们不信任医生、不信任老师，甚至连自己的亲人都不信任。” “他们觉得诊断结果不过是废话，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孩子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席勒走过来拍了拍莱昂内尔的肩膀，说：“我能理解这样的心情，没有任何一位父亲希望自己的孩子有病。” “但是，莱昂内尔先生，逃避不是办法，可能我的诊断结果和前面的几位医生稍有出入，但是毫无疑问，您的儿子莱克斯·卢瑟在精神方面是有些异于常人的。” “目前为止，最可能的诊断结果仍然是孤独症谱系，但是，具体分类还需要进行更详细的诊断才能确定。” 就在这一瞬间，莱昂内尔僵硬的表情有些缓和下来，他叹了口气，用手指抹了一下眼角，然后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说：“的确，我也希望莱克斯和正常的孩子一样，哪怕他是个小韦恩那样的花花公子呢？” 席勒看到，在听到韦恩这个名字的时候，莱克斯那麻木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 收敛自己的目光，席勒对着莱昂内尔点了点头，他说：“别担心，卢瑟先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的儿子会恢复正常的，我保证。” 莱昂内尔有些犹豫的问道：“真的能……”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我甚至可以做到将一个人的人格换到另一个人体内，孤独症的确需要长期治疗，不过……” 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看着莱昂内尔的眼睛说道：“也就如我之前说的，总会有更快的方法，不是吗？” 席勒看到莱昂内尔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不过很快又恢复成了笑容。 就在这时，走廊外突然传来一连串响动，像是有谁正在急忙跑过来，席勒和莱昂内尔同时转头，但莱克斯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麻木的坐在原地。 “砰”的一声，门被一个侍者推开了，莱昂内尔皱起眉，他说：“怎么回事？你要干什么？” “卢瑟先生！你你最好快点下去！本杰明警官请您快点下去！”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莱昂内尔有些不满，他皱着眉对着侍者训斥道。 “有人死了！……又有人死了！” 席勒也皱起了眉，莱昂内尔上前一步问道：“谁死了？” “我……我不知道，但听说好像是个农产品经销商，叫……叫……” 侍者在那里吞吞吐吐了半天，也说不清楚，莱昂内尔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说：“你带莱克斯回房，我们下去看看。” 他一边和席勒一起往前走，一边说：“农产品经销商？有可能是老派克，他是东海岸最大的农产品经销商，因此这次晚宴邀请了他……” 莱昂纳尔深深的皱着眉说：”该死的，市长怀特的死还没有查清楚，怎么就又出了人命？这座该死的庄园是有什么诅咒吗？” 席勒和莱昂内尔来到楼下之后，就看到一具尸体躺在宴会厅的中央，莱昂内尔走上前去，和本杰明交谈，席勒下了楼梯之后就站在楼梯口，处丝毫没有要走上前的意思。 本杰明偏头看了席勒一眼，很快，他走过来，看着席勒的眼睛说：“我听说，你参与过很多起著名凶案的侦破。” “没错，你打算雇佣我吗？” 本杰明的眉毛深深的皱起来，但还没等他张口回答，席勒就转身，然后说：“但我并不打算接受，我要回去睡觉了。” “等等！”本杰明叫住了正要往楼梯上走的席勒，他说：“短时间内发生两起凶杀案，这可能和大都会之前的连环凶杀案有关，你不是经常参与到这种案子里吗？” 席勒站在楼梯上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着本杰明说：“你误会了，我只参加大学答辩，不参加幼儿园汇报演出。” 本杰明一直盯着席勒，席勒又转身回去，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走，留下最后一句话： “如果你们大都会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只有这种水平的话，我的答辩建议是——延毕。”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大都会疑云（十八） 本杰明并没有限制晚宴来宾在市长的府邸当中自由行动，因此，老派克死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许多人站在天井走廊的栏杆旁注视着下方，讨论声和惊叹声不绝于耳。 许多人都在往下走，想要去二楼，更近距离的看一眼尸体。 人就是这么奇怪，在尸体落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拼命想往外跑，可是等尸体离他们很远的时候，他们又想离近一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唯一一个向上走的身影只有席勒，这让他显得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布鲁斯在离开房间来到走廊上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 布鲁斯站在他那层楼的天井栏杆旁边向下看，看到了老派克的尸体。 他仰面躺在那里，胸膛上有很大一块血迹，隐约能够看到伤口，似乎是被利器刺中，他和市长怀特一样，都是被人从高处扔下来，正好落在了宴会厅的中央。 此时，数个特工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正在进行尸检，有的戴着手套在尸体的身上摸索，有的拿着记录本在一旁记录，还有的用探照灯在周围寻找线索。 而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切的布鲁斯，微微一抬眼，就看到了正在逆流而上的席勒，尽管他们两人在这次晚宴中没有任何交流，布鲁斯却弄懂了他的行为逻辑。 你不能说此时大厅中正发生的一切不算是一个凶案现场，事实上，绝大多数的警匪片或者是某些侦探片当中，这种场景都非常常见。 从上方看去的时候，构图像一部老式的悬疑电影，胸口绽放血花的尸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躺在一片狼藉的环境当中，警察匆匆忙忙的查案，围观的人面色各异、交头接耳。 可是，不论是从发生的时机、发生的过程，还是结果来看，都显得太过平庸了，布鲁斯在哥谭当蝙蝠侠的这段时间里，遇到的所有黑帮仇杀现场，都比这个要刺激的多。 黑帮老大们喜欢各种各样有威慑力的手段，去解决自己的对头，比较暴力一点的，会把自己的仇家扔进水泥车，或者是绑上石头扔进大海里。 如同教父一样的家族头目们，他们会请那些违反了规则的家族成员进入教堂，在上帝面前忏悔，然后在他们走出台阶站到教堂上之后，当面给他们一枪。 哥谭黑帮的处决方式，不论是从仪式感还是从效果来看，都比这幅场景要强得多。 布鲁斯几乎已经能够切身的感觉到席勒那百无聊赖的心情，哪怕是他，看着底下楼层围观人群那种震惊的表情，也不禁有些疑惑，他们到底在震惊些什么？ 想到这里，布鲁斯不禁开始回想，要是今天这事发生在哥谭，会怎么样呢？ 刚想到这个话题，布鲁斯用手指抚摸了一下自己鼻梁的侧面，似乎在警告自己不要做这种危险设想，但是思绪还是不受控制的蔓延开来。 他想，在宴会开场的时候，当主持人宣布重要来宾名单，念出的第一个名字的时候，名字的主人一定会变成一具尸体从天而降。 紧接着，人们会开始互相怀疑，互相猜测，当发生第二起命案的时候，他的死法一定会非常的诡异和古怪，昭示着有一个恐怖的连环杀人案凶手，隐藏在他们当中。 这个时候，一定会有人莫名其妙的连接上了大厅中的电视，然后诉说自己是如何被这个社会无视的，提出各种各样的规则和条件，让人们自相残杀。 最后，一定会有许多人被逼疯，释放他们从未在文明社会中释放的潜力，用更深沉的黑暗去吞噬其他人。 在所有人开始陷入疯狂与混沌的时候，那个癫狂的笑声，将会伴随着雨夜的惊雷一起炸响，在黑暗又深沉的雨幕当中，爆炸的火光点亮，意味着一个疯子的登场。 布鲁斯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呼出来之后，身体放松了一点，他想，感谢这里是大都会。 在脑中把哥谭的景象预演一遍之后，布鲁斯似乎也失去了在这里围观的兴趣，他的确要调查出这背后的秘密，可这不意味着他要下去和特工以及老卢瑟虚与委蛇。 布鲁斯走回房间，赛琳娜正在摆弄自己的护腕，布鲁斯走到桌旁，将盒子拿出来，赛琳娜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然后说：“就按之前的计划，我潜入各个房间装窃听器，你去找这个庄园的监控室。” 布鲁斯将自己的毛衣脱下来，然后打开一瓶酒，把酒液泼洒到毛衣上，直到整件毛衣都附着着浓浓的酒味，接着对裤子做了同样的处理。 他把这两件衣服换上，拿起那个只剩一半酒液的酒瓶，往嘴里倒了两口酒，然后又吐了出去，确保自己满身满嘴都是酒味之后，他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间。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围在走廊中央，观察着下面的情况，布鲁斯从侧面的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他推测监控室在一楼，因此必须要先去一楼转转，他很使劲的眯着眼睛，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胡话，看起来像个十足的醉鬼。 就在他从侧面楼梯下到一楼，转弯进入走廊的时候，突然，他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走廊的末端，然后一闪而逝，布鲁斯扶着墙干呕起来，可是低下头的时候，却抬起眼睛，盯着走廊那头的情况。 对面的人影应该是在布鲁斯下楼的时候听到了声响，所以往走廊的另一侧躲了起来，可是过了一会，他好像发现，来的人不过只是个乱逛的醉鬼，所以再次走了出来。 布鲁斯的角度没有办法看清那个人的真实面目，他索性就一装到底，捂着胸口不断激烈的干呕，然后就像彻底醉倒一样，侧躺在地上。 那个人影待在走廊的尽头，观察了几分钟，但最终，还是迈步向这边走来，布鲁斯假装醉倒在地上，一侧眼睛闭着，另一侧眼睛微微打开一个小缝。 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精致的皮鞋，再向上看一点，则是得体的西装裤，从脚踝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个年轻人。 布鲁斯感觉到，一双手扶住了他的腋下，把他往走廊的另一头拖，他索性放松自己的肢体，并没有反抗那股力量，可是他感觉得出来，对面的人不算太强壮，拖着他走了几十秒，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而且，这个人好像对于酒味有些抗拒，不时的捂住鼻子咳嗽，但是他还是走走停停的把布鲁斯拖到了走廊的拐角处。 拐过去之后，另一边是一个杂物间，布鲁斯感觉到，自己被拖到了杂物间里，就在灯光变幻的一瞬间，他趁机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一头红发。 布鲁斯被那双手拽了一下，扔在了杂物间的角落，背靠着一堆纸盒，等到他从眼睛的缝隙当中看到那个人转过身去，他才放心的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红发青年，看上去高挑又瘦削，此时，他正转身走出杂物间，过了一会，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布鲁斯之前一直拿在手上的那个酒瓶，然后他把酒瓶里剩余的酒洒在了地板上。 等到他转过来的时候，布鲁斯在闭眼的一瞬间，看到他手里正摆弄着一个打火机。 布鲁斯缓缓调整了一下呼吸，就在打火机点火声轻响的瞬间，他一跃而起，向前暴冲，抓着对方的脖子，将他摁在了墙上。 他看到了一张面露震惊神色的稚嫩面脸，布鲁斯冷声问：“你是谁？” 对方似乎真的被惊到了，胸膛狠狠的震颤了几下，脸憋的通红，布鲁斯一手摁着他，一手伸手把杂物间的门关上，然后锁上。 接着，他松开了手，任由那个红发的少年捂着脖子咳嗽，等到他终于把气理顺了之后，令布鲁斯没想到的是，那个少年半跪在原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布鲁斯·韦恩……布鲁斯·韦恩……” 那个少年一直在重复着布鲁斯的名字，布鲁斯后退了两步，抱着胳膊，皱着眉问：“你认识我？” “当然，哈哈哈哈哈，你知道是有多好笑吗？那个蠢货……那个蠢货……唯一坚信不疑的一件事，居然也是假的……” 笑了半天，他终于直起身来，靠在墙上，仰着头，捂着自己的脖子，喘息了一会，他看向布鲁斯的眼睛说：“你好，我叫莱克斯·卢瑟。” 布鲁斯皱起眉，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某个聚会上见过他，但是那个时候他们的年龄都还小，到现在为止，外貌的变化很大。 而且，如果布鲁斯没记错的话，当时莱克斯是以一个孤独症儿童的形象出现的，他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是自己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一旁。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可能在回想我们上次见面的光景，在疑惑，我应该是一个孤独症患者，为什么现在却能顺畅的和你交流了？” 莱克斯的脸上始终挂着一种嘲讽的笑容，那种笑容让布鲁斯很不舒服，让他想起了另一个疯子。 “这还得从一个蠢货说起。” 莱克斯用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布鲁斯，然后说： “从一个一直认为小韦恩真的是一个花花公子，并且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的蠢货，开始说起……” 第四百三十三章 大都会疑云（十九） 回到房间的席勒摘下眼镜，打了个哈欠，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困在一座发生了两起命案的庄园中的紧张感，他伸手解开自己的领带，准备换上睡衣睡觉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席勒闭上眼，双手叉腰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转身走向门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特工凯拉，凯拉先是上下打量了席勒一下，然后说：“你是打算睡觉了吗？” “还不够明显吗？” 凯拉深深的皱着眉，看着席勒的眼睛说：“但是恐怕，你现在不能睡觉，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我知道了，老派克……” “不是派克。”凯拉否认了，她举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表说：“就在两分钟之前，戴维斯夫人死了，死在了一楼的盥洗室里。” “本杰明长官邀请您过去一趟，就现在。”凯拉看向席勒，对他说：“你应该还没忘，在市长死后，只有你一个人去过那个盥洗室。” 席勒没有理她，而是走回房间里，将领带重新系上，他再出来的时候，凯拉本能的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席勒没有理会凯拉，而是直接走出门，向着楼下走去，凯拉跟在他的身后，似乎还想和他说点什么，可是席勒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他快步走下旋转的楼梯，如同一个在螺旋迷宫当中不断向下滚的玻璃珠，大厅中央的尸体依旧静静的躺在那里。 桌布末端流苏上的血液已经凝结，银质的烛台上蜡烛的烟线全部熄灭，一层又一层倒塌的桌子围在尸体周围，精美的碗碟碎片散落其间，在辉煌的灯火当中闪闪发光。 席勒就这样一层又一层的向下走，跟在他身后的凯拉感觉到，他就像在不断的深入某个深渊，周围的环境没有变，但席勒身上的气质变得越来越深沉。 直到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响传来，席勒站在了一层的楼梯口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看向那具尸体，而是径直往盥洗室走。 盥洗室的门口，莱昂内尔和本杰明正站在那，看到席勒过来，莱昂内尔想凑上去说话，本杰明似乎也有话要说，可是席勒完全无视了他们两个，他直接走进了关系室内。 一具女尸趴在盥洗台上，腰部中枪，刚死不久，还穿着华丽的礼裙，此时深蓝色的裙摆沾上红色的血液，变成有些妖异的紫色，盥洗台上方的窗中，月光洒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在地面上投出形状诡异的影子。 席勒站在了盥洗室的中央，莱昂内尔和本杰明都站在他身后，本杰明开口说：“一晚上连续发生三起凶杀案……” 莱昂内尔用手擦了擦汗说：“看起来，应该是那个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动的手。” “什么是连环凶杀案？”席勒突然开口问。 “短时间内多起凶杀案……”本杰明回答道，席勒接着他的话说：“这个概念还有后半句，那就是作案手法一致，每起案件之间有所联系……” 本杰明皱起眉，席勒侧身，他看向那具女尸说：“她的死因和老派克一致吗？老派克的死因和怀特一致吗？这三个人的死因和之前发生的凶杀案一致吗？” “所有的这些案子之间有什么联系？凶手留下过一致的符号吗？采用了某个与数量有关的背景故事吗？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特点吗？” “如果以上这些都没有，你为什么觉得它是一起连环凶杀案呢？” “可是它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一起发生的。” “那也只是在短时间内一起发生的凶杀案。”席勒的语速很快，似乎并不打算给任何人停下思考的机会，而接下来，他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有些汗毛倒竖。 “这个凶手太平庸了。” “我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愚蠢、无趣，又没有一点才华的家伙。” “杀一个人，把他从楼上扔下去，再杀一个，再扔下去，他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如此不珍视生命？” “为什么觉得死亡这个过程可以轻易的用一把枪或者一把刀解决？” “为什么觉得尸体这么宝贵的资源，可以被如此没有艺术性的随意抛弃？” “我猜，他是个侦探小说看多了的蠢货，站在上帝视角来看侦探们破案，让他觉得这些侦探也不过如此。” “他想，一个如此简单的案件，竟然要花费侦探那么长的时间去侦破，那么如果他弄出一个更复杂的事件，侦探们恐怕这辈子都会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线索。” “我不想对任何侦探小说进行评判，因为那是凝结了作者心血的作品，可是我必须要说，就算他是受到了某些侦探小说的启发，那些小说也早就过时了，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在理论知识方面，他没有搞懂到底什么才叫做连环杀人案，以为只要在短时间内多杀人，就能够被称作连环杀人案，对于这种想法，我只能说，他更适合去屠宰场杀猪，说不定还能拿到一个业绩冠军。” “在实际行动方面，更是做的粗糙又差劲，没有选择一个合适的主题、没有制造紧张感的倒计时、没有标志记号、没有与数字或图案相关的线索……” 席勒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就好像感到十分荒唐，他说：“他甚至连凶器都没有统一，一会用刀，一会用枪……” 说着，他的表情又转变成厌恶，他说：“而且，动手的时候一点也不讲究，尸体掉下来的时候，血溅的到处都是，甚至弄脏了桌布上的流苏，还把烛台给碰到了。” “他没思考过，万一要是烛台点燃了桌布，该怎么办？精心布置的凶杀案就变成了一团混乱的火灾现场，只留下丑陋的焦痕，一切都会被毁掉，任何一个真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都不会容许这种意外发生。” “他对人群的引导也是一塌糊涂，没有体现出任何一点哲学的人性拷问……” “如果你们一定要让我去评判这些案子，我只能说……”席勒拖了个长音，然后总结道： “一个庸人弄出的、俗套的不能再俗套的案子。” “够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盥洗室的门口传来，本杰明转头。看向一脸阴沉的莱昂内尔。 之前，本杰明一直在专注的听着席勒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旁这位总是笑容可掬的商人，脸色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狰狞了。 席勒又转身回来，静静的看着莱昂纳尔，对他说：“卢瑟先生，你知道吗？我不去戳破一个蠢货的心思，不是因为我猜不到，而是因为我是个宽容的人，希望这个世界可以给你这样的可怜人，留下更多幻想的空间。” “你说你请我来这里有两个目的，分别是和你的儿子交流，以及治愈他的疾病，可其实你还有第三个目的，那就是当着我的面，犯下一起连环杀人案。” “当然，你看过我的履历。”席勒提高了声调，他看着莱昂内尔那阴森的眼神说：“你知道，我曾经参加过数起最著名的连环杀人案，见过无数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我知道，你内心迫切的期待着，当着我的面犯下天衣无缝的案子，把我耍得团团转，来证明你是一个站在世界顶点的天才罪犯。” “可是，我对市长怀特的死，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在去盥洗室的路上，我告诉你，这起案子太平庸了，我没有兴趣，于是，你就开始匆忙的准备下一起案子。” 席勒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他说：“可是你所做的创新，就是把杀人的凶器，从枪变成了刀。” “然后，在我更加直白的表达出不屑的时候，你几乎是恼羞成怒的做下了第三起案子。” “然后，你所做出的创新，只是把抛尸的地点，从宴会大厅变成了盥洗室。” “这就是你，莱昂内尔，认命吧。” “你只是个普通人，平庸的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趣，没有任何天才头脑。” “他没有任何天才头脑。”莱克斯坐在墙边，后背靠在墙上，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他说：“但他从始至终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他嫉妒那些天才们嫉妒的快要疯了，为了得到他们的天才和智慧，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其中也包括我的母亲。” “可是最讽刺的是，在他虐待并杀了她之后，他发现，我和我的母亲一样，是个超级天才。” 莱克斯干咳了两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体力不支，他说：“但他不敢再杀了我，他还要指着我，去为他攫取那些世俗的利益。” 布鲁斯站在杂物间的中央，低头看着他，沉默了一会，他走向莱克斯，站在他的面前，阴影投在莱克斯的身上，他低头问：“是你杀了怀特和派克？” 莱克斯不屑的说：“那是莱昂内尔自己动的手，就是那种最简单的延时装置，老式侦探小说里的那种，所以他没办法轻易换抛尸地点，因为装置就架设在房梁上。” “那个蠢货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想要控制我，我不得不配合他演戏，不过这一次，他肯定是栽了。” “为什么？”布鲁斯眯起眼睛看向莱克斯。 “就在刚刚，我杀了戴维斯夫人，然后把她扔在盥洗室里，我猜，那位再次被从房间里叫出来的教授，应该已经彻底不耐烦了。” 布鲁斯皱着眉，还没有等他问，莱克斯就自己说：“莱昂内尔的那套把戏，骗不过任何一个稍微聪明一些的人，他自以为精妙的那些布置，就和小孩们搭的积木没有任何区别。” “我知道，只有那位教授去过那个盥洗室，只要第三起案子发生在那里，一定会有人去叫他。” “在他给我做检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和我是一类人，我们对于蠢货有点耐心，但也只有一点。” “一旦失去耐心，就会让他好看。” 莱克斯又轻声笑了起来，他看向布鲁斯说： “我刚刚杀完人，就看到你醉倒在走廊里，我想，一个酗酒的花花公子，在自己酒液燃烧的火焰中被烧焦，应该是个不错的死法……” “但是现在，你活着，比死了更有意思。” “你知道吗？莱昂内尔每次向别人介绍我的时候，他都会说，宁可我是小韦恩那样的花花公子……” “可是，哈哈哈哈，就连小韦恩，都不是花花公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莱克斯站起来，他笑的越来越大声，就在他抬头去看布鲁斯的时候，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布鲁斯沙包大的拳头。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大都会疑云（二十） 夜越来越深，从木质的窗棂向外望去，能够看到漆黑一片的夜色尽头，泛出隐隐约约的深蓝色。 最初，走廊上没有任何一点光线，可是随着洁白的雪花从窗外飘过，窗台和走廊的木质地板上，雪色像月光一般晕开。 一阵微风从走廊的窗户缝隙中涌进来，吹落了贴在房门上的纸片，纸片落地的时候，上面写着几个单词——“请勿打扰”。 穿过门扉，一个人影坐在床边，他已经换上了睡衣，关上了客房天花板上的吊灯和墙壁的壁灯，只留床头柜上的一盏台灯还在亮着。 台灯亮起的时候，会在它贴近的墙面和墙角处向上投射一个锥形的光晕，在这片光晕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是浓浓的阴影。 昏黄的光线和雪花飘舞的反光交织在一起，光是看着，就让人能感觉到屋外的寒冷，和屋内的温暖，也就更加困意昏沉。 席勒把眼镜收进眼镜盒，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越下越大的雪，从床下的阴影当中拿出一把雨伞。 他让雨伞的把手靠在床头柜上，台灯的一丝光线沿着雨伞的伞管倾泻下去，照到伞面上的时候，映出那上面诡异又玄奇的花纹，那有些像蛇皮的纹路，可是曲线蜿蜒的弧度要更大，在灯光的映衬下，似乎还在缓缓变幻。 把伞放好，席勒躺到床上，伸手将被子拉过来，逐渐调整自己的呼吸，让频率变得更低，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沉入那片白茫茫的空间的时候，忽然，地面又传来一连串急促的响动，鞋跟踏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接连响起。 “咚、咚、咚……” 敲门声从席勒的梦中传来，但却未能立刻将他唤醒，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急，刚刚睡着的席勒缓缓睁开眼睛，他动作缓慢的从床上坐起来，不紧不慢的拿起眼镜盒，将里面的眼镜拿出来重新戴上，这时，他听到了凯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罗德里格斯教授！你在吗？罗德里格斯教授！麻烦醒醒！又出命案了！” 席勒坐在床边，他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上面显示现在是凌晨3点，距离之前凯拉来通知席勒戴维斯夫人死了的时间，仅仅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席勒站起来，他没有要换正装的意思，而是转身，伸手把那把伞拿了起来。 他打开门，凯拉的头发是披下来的，看起来她本来也打算睡觉了，但又突然被叫了起来，凯拉看着席勒的眼睛说： “莱昂内尔·卢瑟死了。” 席勒往前走了一步，似乎就想这样出门，可是凯拉没有让开，因此席勒也就没走出去，凯拉上下打量的席勒一眼，说：“抱歉，但您就打算这么出去吗？”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席勒手上的那把雨伞上。 凯拉转头看了一眼走廊窗外越飘越大的雪花，她叹了口气，还是让出了一条路，并跟在席勒身后说：“我们的运气不太好，如果暴雪一直持续下去，那恐怕谁也不能离开这座庄园了。” “这不是正合你们的意吗？你们把所有人都聚集在这，然后切断了信号，不就是为了能查出我们当中的间谍吗？” “如果大雪持续下上一个月，你们就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完成这些工作，可别告诉我，你们的侦破效率比FBI还不如，哪怕是FBI来到这，一个月的时间应该也足够了。” 凯拉被噎了一下，但她还是说：“几个小时之内连续发生了四起命案，这个间谍的手段实在是太残忍了。” “或者不如说，现在连老卢瑟都死了，你们已经快要担不起这个责任了，如果不是这场大雪，你们可能已经解除封锁，让所有人离开了。” “这场大雪困住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们。”席勒总结到。 席勒说的没错，东海岸所有名流加起来的能量还是很大的，尽管中央情报局作为一个间谍机构，在海外的权力很大，可是也要面对国内的压力，现在死了这么多人，就连卢瑟集团的负责人都被谋杀了，掀起的风波已经不亚于之前市长候选人被暗杀的事件。 凯拉在心里叹了口气，那些她曾经所学过的引导谈话的技巧，在席勒这里完全用不上，她似乎永远争取不到话题的主动权，在她加入中央情报局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两人穿过走廊，走下楼梯，来到市长府邸的会客室当中，席勒环顾了一下会客室中的景象，开口道：“你们都已经到了，看来，我是最晚的一个了。” 此时。会客厅中的人不少，左侧站着特工负责人本杰明，右侧是布鲁斯和赛琳娜，正前方偏右一点的位置站着红头发的莱克斯·卢瑟，而会客室中央躺着的是一具尸体，那是莱昂内尔·卢瑟。 莱昂内尔卢瑟的状况很凄惨，他的面部全是血迹，下巴上有一块很深的淤青，额头似乎被钝器重击过，脑袋与地面接触的地方也全是血迹，头的周围还散落着一些花瓶的碎片。 看到穿着睡衣的席勒，布鲁斯撇了他一眼之后，将头转了回去，就好像完全不想看到这位教授，他的神色没有逃过本杰明的眼睛，但却让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谢谢，凯拉，麻烦你去外面维持一下秩序，确保这个消息不要传出去，否则可能会引起恐慌。”本杰明转头对凯拉说，听到这个命令的凯拉显得有些意外，但她愣了一下之后，还是照做了。 等他离开之后，房间内就剩下了五个人，分别是布鲁斯、莱克斯、本杰明、席勒和赛琳娜，本杰明最先开口，他盯着席勒的眼睛，然后说：“据我所知，在卢瑟死前，他曾在这间会议室见过你。” “本杰明警官，你的不专业真让我惊讶。”席勒也毫不客气，他走到尸体的前方，将雨伞拄在地上，看向本杰明说：“重要的不是我是否曾见过他，而是谁最后一个见过他。” 本杰明又转头看向布鲁斯，他说：“发现案发现场的是布鲁斯·韦恩先生，让他来说说吧。” 布鲁斯被赛琳娜搀扶着看起来，光是站直就已经花费了他很大的力气，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用那种酗酒过度的大舌头口音说：“我喝了点酒……只喝了一点，觉得屋里有点热，就想出来透透风……” “我走着走着……好像是吐了，一个服务生要过来搀扶我，我摆脱了他……我不想让他抓住我，他应该离我远点，咳咳……” “于是……于是我就……我就往前走，走着走着，好像听到了一点声响，我听见……这扇门里好像有动静，于是我就敲门，但没有人回应……” “我闻到了一点奇怪的味道，像是血腥味，别问我为什么能闻到，我只是喝了点酒，但没怎么醉……” “我推开门，就看见，莱昂内尔倒在了这里，那个时候，我才觉得，我可能是醉了，现在也是……呵呵呵呵呵呵……咳咳……” 说完布鲁斯又开始干呕，赛琳娜扶着他的腰，不停的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席勒看向本杰明说：“在此之前，最后一个见过莱昂内尔先生的，应该是你，不是吗？” “在戴维斯夫人的尸体被发现之后，莱昂内尔已经承认了一切，他已经承认老派克和市长怀特的案子都是他做的，而你带走了他。” 本杰明沉默着不说话，席勒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用雨伞的尖敲了敲地面说： “莱昂内尔并不无辜，他不是什么好人，并且在刚刚还杀了市长怀特和老派克，他死在这里，只能说是罪有应得，没有人需要为此付出额外的代价。” “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并且这已经是我第四次在要睡着的时候，被你们从床上叫起来了。” “所以，让我们跳过那些互相猜疑、举证、指责、揭发的过程，直接说真相吧。” 席勒环顾了一圈，发现其他人还是沉默着，他把双手搭在雨伞的把手上，然后说，“好吧，就从我开始。” “本杰明警官，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把他带到一个妥善的地方看管起来，指的是带到哪里，我只知道，你那些所谓妥善的措施没有起到任何一点作用。” “在我从盥洗室出来，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莱昂内尔的电话，他让我去会客室一趟……” 伴随着席勒的讲述，时间退回约一个半小时之前。 席勒的那番直指莱昂内尔内心的话刚刚落下，莱昂内尔脸色发青，过了很久，他才捂着胸口闷闷的咳嗽起来，就像是一个怒火攻心的人。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伪装的力量，用阴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席勒，席勒却丝毫不为所动。 就就在席勒要开口的时候，本杰明对着门外招了招手，两个魁梧的特工走了进来。 本杰明对着他们交代一番，他们走上前，将莱昂内尔拷住，莱昂尼尔刚想说话，本杰明就说：“莱昂内尔先生，看来，你已经承认了你做下了两起凶杀案，最好还是配合我们的调查。” 本杰明转身过去之后，席勒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面对着他的莱昂内尔，一直死死的盯着席勒。 直到莱昂内尔被特工带出去，本杰明才转身对席勒说：“罗德里格斯教授，感谢您的配合，精彩的推理和侦破，现在，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这听起来像是恭维的一番话，却丝毫没有任何客气和礼貌的语气，而是显得死板有生硬，但席勒并不在乎，他只想上楼睡觉。 而就在他回到卧室，解开领带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客房中的电话响了。 市长府邸并不只是市长的私人住宅，大部分来拜访市长，或者是参加某些活动的客人，都会住在这里，因此客房很多，每个客房也都配有一个内部服务电话。 席勒拿起电话，毫不意外的是，他在那头听到了莱昂内尔压抑着怒气的声音：“罗德里格斯，我在会客室等你……” 还没有等席勒回答，莱昂内尔就用冰冷的语调说：“我知道你在两年前的那场市长选举中动了什么手脚，如果你不想被那些麻烦找上门，最好还是过来……” 放下电话的席勒，缓缓眯起了眼睛。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大都会疑云（二十一） “等等，这好像和超能力也没什么关系。”克拉克突然反应了过来，他接着说： “这不就是‘做事需要考虑后果’的另一种解释吗？” “是啊，可我想，你的父母应该跟你说过无数次‘做事需要考虑后果’，你听进去了吗？” 克拉克张了一下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显然是想到了某些不太愉快的经历，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说：“是啊，我的父母不知道多少次跟我强调过这句话，可是我……” “我那时只觉得，他们根本就不理解我，我觉得他们都不肯站在我的角度上替我考虑，不知道我牺牲了多少，不知道我也很难过，我感觉很委屈，甚至还曾经为此离家出走。” “但是，这种决定好像的确是我自己的事，根据收获来确定要不要付出这么多代价，根据付出的代价来评定收获，这里面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超能力的事……那我之前在纠结什么？” “你觉得超能力是什么？是你的人格主体吗？” “当然不是，我就是我，我是克拉克。” “或者，这种解释会令你满意，你的人格是你所受的教育和所处的环境这类因素所构成的，而超能力只不过是你拥有的一种工具。” “也可以这么说吧。”克拉克有点不确定的回答道。 “那它和其他工具有什么区别呢？你父亲和你母亲谈恋爱并结婚，把你养大，并且教育你，和邻里交往，并和他们相处和睦，这些事和他干农活经常用的草叉有关系吗？” 还没等克拉克回答，席勒就说：“可能是有点关系的，要是没有那个草叉，说不定他也没办法干活，没有钱养家，但是那东西肯定不能决定他要不要和你母亲求婚，不是吗？” 克拉克忽然笑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父母之间的一些趣事，过了一会，他长出一口气，看向席勒，非常真诚的说道： “谢谢，教授，我觉得把这一切说出来，并且听到你的建议，让我感觉好多了。” 这一口气吐出来，克拉克像是突然松弛了一样，他倒在床上，将头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手放在胸口，然后说：“天呐，都没人知道，我最近难过的要命。” 他用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然后说：“走到哪都担心遇到田径社的人，又怕田径社的成员去跟我的舍友说我的坏话，又担心退掉比赛让教练失望，又总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作弊的小人……” “这都是很正常的，任何人在这个年龄段，都会有类似的烦恼，有关人际关系、人生轨迹等等，这是人格形成的一个阶段。” 席勒就像忽然想起来了谁一样，他说：“就算人格比你成熟的多的人，在这个时期，也会有类似的感觉。” 克拉克好像听出了他是在指谁，他看了一眼房门，然后说：“你指的是刚才那两个家伙吗？他们到底是谁？我怎么感觉，他们有点危险？” “现在很难和你解释，等到你和他们接触一段时间之后，就会知道，这两个人一定会在你未来的生命里扮演重要的角色。” “真的吗？你指的是我会和他们成为朋友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他们将会是最懂你，和你最懂的人。” “不会吧？！”克拉克又从床上坐了起来，疑惑的看着席勒说：“可别告诉我你有预言的能力，教授，我怎么看那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当然了，这也不一定，现在看起来，还是他们两个关系要更好一点。” “关系……好吗？可是我怎么觉得……” 克拉克露出了一个有点犹豫的表情，接着，他压低声音对席勒说：“先说明，我不是要故意偷听的，但是，我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反正就是可以知道墙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听到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什么宝藏，还说在市长庄园的地下有秘密……” “地下？”席勒皱了一下眉，不过很快，他就说：“不过，这和我无关，我要上去睡觉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然后拿上雨伞，在临走之前对克拉克说：“你的这个年纪可以因为纠结一个小问题而一夜不睡，我不行。” “今天晚上，我一共没有睡到两个小时，如果按照那个理论来说的话，此时我愿意为睡个好觉所付出的代价，大的超乎任何人想象。” 说完，席勒就离开了，克拉克翻了个身，他还在思考席勒问他的那些问题，最近，他睡得也不是特别好，所以想着想着，就慢慢的沉入了梦乡。 席勒回到客房之后，就换上睡衣准备睡觉，尽管现在已经是白天了，但由于外面大雪不停，天气也很阴沉，正是睡觉的好时机。 就在他刚换好睡衣之后，果不其然，客房的门又被敲响了，席勒毫不意外的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来开门，出现在房门外的是来克斯·卢瑟。 “你要做什么？”席勒直接问。 来克斯看着席勒沉默了一会，然后问：“为什么你好像一直在提防我？” “你不值得被提防吗？” “我只是不明白……”来克斯一直看着席勒的眼睛，但却没有在他眼中看出任何值得分析的情绪，于是他只能接着说： “布鲁斯是你的学生，你和他更熟悉，所以你更偏向他，我能理解，但你为什么那么信任那个叫克拉克的人？” 来克斯皱着眉说：“如果现在来的是他，你是不是就会让他先进房间再说？” “你对于我们的判断似乎有一些事实之外的依据，那是什么？”来克斯问道。 席勒被他问的沉默了，他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让开了位置，对来克斯说：“先进来再说吧。” 来克斯走了进去，然后他听到，席勒一边关上门一边说：“那是……一种我很难解释的偏见。” 接着，他又听到席勒深深的叹了口气，席勒把门关上之后，转过身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来问你，你真的失忆了吗？”来克斯垂着手，站在房间当中，看着席勒说。 席勒站在他的对面，点了点头，来克斯皱着眉，说：“你真的不记得你见过我了？” 席勒迷起了眼睛，他得承认，这段时间里，他仍未完全吸取之前的教训，看待现实当中存在的人，还是带有原作人物的滤镜。 比如，他对于布鲁斯和克拉克一直持正面态度，因为他们在原着当中是正面人物，但是对于卢瑟一直比较警惕。 尽管，卢瑟刚才的问题让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当来克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席勒仍然觉得他可能在酝酿什么阴谋。 “你该不会说，你以前救过我吧？”席勒看着来克斯问。 “恰恰相反。”来克斯给出的答桉让席勒有些惊讶，来克斯接着说：“是你救了我，而且就在这里。” “两年前，我仍处于被我父亲用药物控制的状态，那个时候我年龄很小，只能任由他摆布，为了监视我，他和我形影不离，即使来到这里参加宴会，他也带着我。” “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之后，来昂内尔把你带到了我的房间，说要给我治疗，然后你打昏了他，给我服用了一种神秘液体，让我恢复了神智。” “等一下，神秘液体？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来昂内尔摇了摇头，他说：“我只记得，有一瞬间，那让我很痛苦，我看到了很多疯狂的幻觉，有一些幻觉直到现在仍然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澹，现在已经快不见了。” “能描述一下那种液体的外观吗？” “当时，你拿出了一个试剂管，应该是最小规格的那种，底部有一些液体，看不清颜色，但是在盖子打开的时候，我能闻到一股非常浓郁的酒香。” 席勒的眉头越皱越深，他不得不反复向来克斯求证，但是来克斯的描述始终就只有那么几句话：看不清颜色、有酒香、会让他出现疯狂的幻觉…… “美酒？”席勒低声的喃喃自语道，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之前的我怎么可能有美酒？那不是在哥谭大教堂的地下……我之前已经去过哥谭了？” “我知道，你并不信任我，就算抛开你那莫名其妙的偏见，我这样跑到一个陌生人面前来说，你曾经认识我，也不会有人相信……” “不。”出乎来克斯意料的是，席勒否认了这一点，席勒解释道：“你刚刚描述的那个东西就是证据。” 席勒觉得，来克斯正好接触过酒神因子，并且借此编出这样谎话的可能性不大，随便扯了几句谎，正好撞上酒神因子的属性，可能性更小。 再加上，如果是这个理由，那么来克斯之前袭击本杰明和布鲁斯的行为，就得到了解释，所以他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好吧，不过既然你失忆了，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 “据我所知，你离开的很匆忙，但是似乎留下了一些东西。” “我不知道这跟庄园地下的那个宝藏是否有关，但是我已经想办法把钥匙给了布鲁斯，他会替我们探路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去探路，而不是直接拿走那个宝藏？” 来克斯摇了摇头说：“没有那么简单，那个宝藏可不是神话故事当中堆在宝箱里的金币，很可能有危险性。” “而且，我也不在乎他是否把那个东西带走，我只是想帮你把以前留下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来克斯叹了口气说：“来昂内尔会想要那个宝藏，是因为他听说，那个东西可以提升人的智慧，但很显然……” “提升智慧？我才不需要。” “有没有可能，我也并不是很想拿回以前的东西。”席勒坐到了床上，叹了口气说。 “你好像对自己失忆这件事不是很在乎？”来克斯非常疑惑的问：“你就不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你知道，我现在更想做什么吗？” “……什么？”来克斯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背后有些发凉，于是默默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听到席勒略显困倦和冷漠的声音响起： “我现在只想睡觉。” 第四百三十六章 大都会疑云（二十二） 莱克斯和布鲁斯都围到了那个少年旁边，但他们都没有上去扶他，而是在观察着他的状态，毕竟，他出现的时机和方式都有点太诡异了。 “抱歉，能扶我一下吗？我有点不太舒服。”那个少年咳嗽了两声，然后说。 布鲁斯没有动作，只是站在原地问他：“你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叫克拉克，克拉克·肯特，我都说了，我是大都会的一名学生，在寝室里看到房子在冒烟，我就想来救火。” 那个名叫克拉克的少年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我今年刚上大学，我的学生证就在我的衣服口袋里，你们拿可以拿出来看看，我没有说谎。” 布鲁斯走过去，摸索了一下他衣服的口袋，果然找到了一张学生证，那上面写着“大都会大学一年级学生，克拉克·肯特，新闻传播专业。” 他把学生证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走上前，把克拉克扶了起来，他扶着克拉克离开了一片狼藉的会客室，来到了旁边的一间客房。 克拉克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之后，似乎觉得好一些了，他把自己脸上的防毒面具拿下来，露出那张俊美帅气的和布鲁斯不相上下的脸。 他大口呼了几口气，然后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说：“见鬼了，我怎么……”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被敲响了，站在门边的莱克斯打开门之后，发现门外站着的是席勒。 布鲁斯又开始低头看床单上的花纹，莱克斯也埋头研究门把手的结构，席勒走进来，看见床上躺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看向布鲁斯说：“……这不会是你的直升飞机引擎吧？” 恢复了一些体力的克拉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说：“你好，我是克拉克，谢谢你们救了我。” 席勒眯起眼睛，然后打量了一下克拉克，说：“你在读高中还是大学？” “我今年刚上大学，就在大都会大学，离这里不远，所以我看到这里冒烟之后，立刻就赶过来了。” “你怎么赶过来的？”席勒问。 布鲁斯也转头看向克拉克，显然也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席勒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然后说：“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误的话，现在积雪的厚度已经远远超出了车辆可以通行的范围。” “我步行过来的。” “我曾经在大都会大学任教过，大都会大学离这里虽然近，但是步行最少也要20分钟，而从起火到冒烟，都没有超过三分钟……” “我跑步比较快，我是我们系今年长跑冠军。”克拉克努力的解释着。 很显然，这个房间里除了克拉克以外的三个人，对他这套说辞都完全不信，就在布鲁斯想要追问的时候，席勒却说：“你看起来脸色有点不好，怎么了？” “我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克拉克皱着眉，说：“可能是刚才跑的太急了。” 他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看向席勒说：“您是大都会大学的教授？那个，我……” “情况紧急，对吧？”席勒接着他的话说，克拉克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说：“谢谢您的理解，我知道学校让我们不要出门……” “不管你是怎么来到这的，但很显然，你和我们一样被困住了。” “或者……”席勒看向克拉克的眼睛说：“你可以再给我们表演一下，如何在三分钟之内，从市长府邸跑到大都会大学。” 克拉克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他说：“不，我有点累了。” 席勒转头看向莱克斯跟布鲁斯，说：“我想跟他聊聊有关大都会大学近况的事，如果你们没事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莱克斯看起来有些话想说，但是席勒直接转头回去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房间，布鲁斯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走在昏暗的走廊里，布鲁斯转头对他说：“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对吧？” “你指什么？”莱克斯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那个所谓的宝藏，还有你父亲，以及两年前的那场阴谋，还有那位教授……” “哦，你们在这啊。”赛琳娜出现在了楼梯口，她回楼看了一眼对面一片狼藉的会客室，然后摇了摇头说：“你们两个可真行，居然真把这里炸掉了。” 说完，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莱克斯说：“你真的是大都会的市民吗？你这种破坏力，在哥谭也不多见。” 莱克斯似乎完全不想和赛琳娜说话，他停住脚步，看向布鲁斯说：“我承认你也是个天才，不过，和我比差远了，你所谓的那个完美的直升机引擎，也不过如此……”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知道很多信息。”莱克斯抱着胳膊，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我父亲一直在找一个宝藏，这两年里，他并非一无所获。” “今天的这场宴会，原本就是他的阴谋，他把所有东海岸的名流邀请到这里，一方面是想借机干掉妨碍他的人，一方面也是想闹出乱子，把水搅浑，然后混水摸鱼。” 布鲁斯眯起眼睛，他直视着莱克斯说：“你是说，宝藏就在这里？” “没错。”莱克斯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然后他开始在布鲁斯的面前踱步，一边走一边说： “市长府邸是大都会最为古老的庄园，建设这座庄园的人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欧洲移民，但后来，移民离开这座城市之后，这里就成为了历任市长居住和办公的地方。” “所有人都知道，与你们哥谭不同，大都会是强市长制的城市，市长在这里权力很大，在怀特之前两任的那位市长曾被寄予厚望，大都会在他的治理之下日渐繁荣。” “有人说他可能是总统之位有力的候选人，但是，在他卸任市长之后，却离奇的失踪了，不过，这位市长依旧留下了许多传闻，其中就包括我父亲听到的那个。” “他听闻，这位市长一直在进行某些秘密辐射实验，他找到了一种可以改良人类身体和大脑的方法，能够让人类成为体魄强壮、寿命漫长、充满智慧的变异人。” 莱克斯看了一眼布鲁斯的表情，他说：“我知道，这听起来实在是很像一个蠢货的臆想，但是，他的确找到了一些证据，证明这位市长在市长府邸的地下进行秘密实验。” “他无时无刻不想获取超凡的智慧，于是，他一直在调查这件事，直到把市长府邸周围的大楼都买了下来，然后策划了这次事件，想要趁机调查市长府邸地下的秘密……” 莱克斯停下脚步，看向布鲁斯说：“大都会的事应该由大都会的人来管，不管市长到底在地下做什么，都和你无关，回你的哥谭去。” “你知道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什么，两年前的那场阴谋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那位教授……” “那个时候，我的确也在市长府邸当中，但是全程没有离开过房间，庄园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那么……” “有关那位教授的一切，我什么都不会说。” 莱克斯手指交叉，在嘴前面比了一个叉，放下双手之后，转身就走，走之前还露出了一个略显恶劣的笑容。 等到他走之后，赛琳娜靠了上来，和布鲁斯并肩往前走，他们两个回到房间之后，布鲁斯坐到床上靠着床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表情，他很少会在外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但赛琳娜似乎习以为常。 “看起来，你有点不开心？”赛琳娜坐到他旁边，然后转头看向他的脸，说：“你就那么想知道那个教授的故事吗？” 布鲁斯抿着嘴，他回答道：“如果我不能弄清楚他的来源，我不能对他那些危险的能力视而不见。” “你不信任他？但我看，他好像挺信任你的。” “从哪看出来的？” “你没发现吗？在那个莱克斯想袭击你的一瞬间，他选择了站在你这边。” 布鲁斯摇了摇头，他说：“我只是不信任那些危险的能力，如果某天这些能力失控了，我需要有反制的方法……” “好吧，那我们来谈谈那个宝藏吧，我喜欢找宝藏，你呢？”赛琳娜笑着对布鲁斯说。 “莱克斯告诉我，市长府邸地下有秘密，可能就是为了让我去给他探路。” “是啊，但是……” 赛琳娜故意拖了一个长音，引得布鲁斯转头去看她，然后，布鲁斯看到，赛琳娜伸出一只手，挑了一下食指，一把钥匙出现在了她的指尖。 “如果，我从他的身上摸到了一把钥匙呢？” 第四百三十七章 大都会疑云（二十三） 赛琳娜从楼梯上跑上来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楼梯口会有人，看到克拉克投在楼梯上的影子，她本能的往左边一闪，紧接着一个翻滚，从克拉克的身边窜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赛琳娜的动作又太快，追在后面的特工看见克拉克拦在楼梯口，还以为他是赛琳娜的同伙，想也没想的就对着克拉克开枪。 当然，子弹对克拉克造不成什么伤害，生物立场让他刀枪不入，可是克拉克却有点生气，他虽然善良，可也是有脾气的，朝他冲过来的这帮人，二话不说就拿真的子弹打他，这要是换做是普通人，不就没命了吗？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他可不知道这帮特工被滑不熘手的猫女搞得火冒三丈，猫女打正面的本事不强，可是暗地里搞偷袭、卡走位、放风筝的能力可是数一数二的，她趁着走廊里光线昏暗，偷袭打昏了好几个特工，惹得其他特工愤怒不已，连他们的老大本杰明也不找了，一路从楼下追着猫女来到这里。 “停下！”克拉克大声喊道：“这里还有普通人，你们怎么能随便开枪？！” 那帮特工还真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克拉克这样的人，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普通人要么尖叫着逃跑，要么双手抱头蹲在一边，像这样敢直接拦在他们追击路径上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 “我们在执行任务，马上让开！” “可是你们刚刚对我开枪了！你们有许可吗？谁准许你们攻击平民的！”克拉克大声的质问着，那几个特工更懵了，他们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愣头青，竟然敢硬顶联邦调查局？ 他们可不知道，克拉克是个小镇青年，活到现在为止，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特拉华州南部的种子厂，就连大都会里的警察都没怎么见过，指望他会对特工有认识，是不可能的。 领头的那个人双手举着手枪，有些谨慎的往前迈了两步，死死地盯着克拉克的脸，克拉克对他们说：“停下！别再往前了！不管你们在干嘛，我不能让你们闯进普通人待的地方！” 领头的那个特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人，然后说：“执行任务，先制服他再说！” “砰！砰！砰！”手枪开火的声音响起，克拉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的面色变严肃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瞬间，生物立场展开，所有子弹停在了半空，然后如同雨滴一般掉落了下来。 特工们瞪大眼睛，但很快，他们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个三人小队朝着克拉克冲了过去，克拉克正打算制服他们的时候，身后的两个特工飞快的从他身边跑了过去，继续去追赛琳娜。 来到这个楼层的走廊上，特工们才发现，走廊上哪还有赛琳娜的影子，他们只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查过去。 推开走廊上的第一扇房门，里面是坐在桌子前面的来克斯，其中一个特工走上去，刚想问他问题，另一个特工就拉住了他，他低声对自己的同事说：“这是老卢瑟的儿子，好像是患有孤独症，你问他也没用。” 看着来克斯那有些呆滞的表情，那个特工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进房间搜查，可是另一个特工又拦住了他，说：“我们不能搜查卢瑟家族的房间，万一待会来昂内尔卢瑟回来了，我们会有麻烦的！” 说着，他对其他人说：“简单查一下，赶快走。” 几个特工面带犹豫之色，显然都知道老卢瑟不好惹，他们草草的翻了一下房间内的东西，然后就离开了，特工走后，赛琳娜从盥洗室走出来，说：“谢了。” 这时，正赶上摆脱特工纠缠的克拉克回来，看到赛琳娜，他愣了一下，然后问：“怎么回事，你应该是那个布鲁斯的女朋友吧？你为什么会被那些人追？” “很难和你解释。”赛琳娜不想废话，迈步就要离开，可就在这时，楼下又传来了枪响。 赛琳娜皱眉，她仔细听了一下，发现枪响应该是从布鲁斯和本杰明所呆的那个房间的方向传来的，她立刻跑出去，克拉克追在他身后，赛琳娜一边跑一边问：“你跟着我干嘛？！” “开枪的是不是又是那群特工？！他们怎么能这样？我得去保护这里的普通人！” 赛琳娜张了一下嘴，她也不知道把克拉克带去布鲁斯那是不是个好主意，不过就在这一瞬间，克拉克以赛琳娜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窜了出去，让她根本没有阻拦的机会。 正和特工们周旋的布鲁斯确实没想到，第一个到场的居然是克拉克。 原本，布鲁斯已经问完了本杰明问题，他把特工引过来，只是想让特工们把本杰明救走，毕竟，本杰明挨了两下重击，如果再被冻一晚上没人发现，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布鲁斯并不想要他的命。 可是克拉克这一掺和，局面就变得很难控制了，本来，布鲁斯可以利用自己之前取回的那些先进设备，很快的摆脱特工，可是现在，克拉克铁了心的要制裁这群随便开枪的特工们。 克拉克的战术主要就是大力出奇迹，特工们面对如此强敌，子弹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打，克拉克是可以用生物立场免疫子弹攻击，可布鲁斯却不行，狭窄的走廊里充斥着各个方向的流弹，布鲁斯一时也跑不出去，只能被迫加入这场乱战。 赛琳娜从楼梯口下来的时候，一时之间被开枪的火光晃了眼睛，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原本躲避特工的方针变成了和特工打乱战，可是，看到正躲避流弹的布鲁斯，赛琳娜也别无选择，只能加入战场。 庄园里不只有这几个人和特工，还有许多被赶回客房的宴会参与者，这次的枪声规模很大，而且许多特工的枪上没有消音器，让枪声传播的范围变得更远，很多人都不明所以，推开房门准备查看情况。 原本，有特工守在外面，他们也不好乱走，可现在，走廊上的特工都不见了，于是，人群就都走了出来，人一多，嘈杂声就不绝于耳。 一开始还是讨论和推测，可是，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一晚上，直到现在还不能离开，人们的火气都很大，没多一会就吵了起来。 虽说这次宴会邀请的大多都是上流人士，可是吵架有一个准则是不变的，那就是，谁声高，谁就显得比较有理。 走廊的这一边，参加宴会的名流们大声的争执着。 “他们把我们关在这个该死的鬼地方！现在又开始玩枪战，他们也想让我们也死于流弹吗？”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们到底是来参加宴会还是来打仗的？” “那帮狗屎特工不让我们出去！也不保证我们的安全，我一定要投诉他们！” “别说大话了，老戴蒙！你连联邦调查局的门槛都摸不到，滚回家去吃你的农夫便当去吧！” “狗屎，你们能不能别吵了？！谁去找一把枪来，我们得保护自己……” 走廊的另一边，克拉克、布鲁斯和赛琳娜和那群特工打的如火如荼。 大力出奇迹这个战术十分适合克拉克，因为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又免疫子弹的远距离攻击，在这种狭窄的走廊上，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布鲁斯也不甘示弱，他可是在席勒梦里练过走位的人皇，躲子弹和格斗两不误，赛琳娜也在侧翼辅助，三个人和一群特工打的是有来有回。 不如说，这一群特工能够和他们三个打的有来有回，也称得上是奇迹了。 其实主要是，克拉克只是想制服他们，并不想伤人，所以要控制力道，布鲁斯在遭遇战方面，只能发挥一般水准，赛琳娜更是不擅长正面格斗。 在这一段时间里，枪声如同放鞭炮一样不绝于耳，再加上另一边吵架的高低音混合，宛如一首在庄园中响起的交响乐。 那么，此时，席勒在做什么呢？ 没错，刚刚入睡的席勒又被吵醒了。 他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听见楼底下传来： “砰！砰！砰！” “休！休休！” “狗屎！”、“你才是狗屎！”、“闭嘴吧！”、“哦——” “轰！” “哗啦——哗啦——” 席勒闭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很好，这次的睡眠时长破了今晚的记录，一次睡眠长达26分钟。 席勒慢慢的走到客房的置物架上，从上面的杯架上拿下了一个酒杯，重新坐回到床上之后，他的手里多出来了一瓶酒，塞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的令人迷醉的酒香弥漫开来。 席勒倒了一点酒在杯底，然后仰头，一口喝了下去，酒瓶消失不见，杯子跌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在疯狂酒的作用下，席勒进入了一个更加稳固的梦境。 来到思维殿堂的中央，席勒向着中间空地中央的一个洞走过去，边走他边自言自语道： “还好没有把这个洞填上，我就说，一定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的。” 来到洞边，席勒想也没想，直接跳了下去，穿过光怪陆离的幻影，落到地上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草坪。 席勒刚往前迈步走了一步，“曾”的一下，一个穿着黑袍、面容苍白的男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席勒对着他打招呼：“好久不见，梦神墨菲斯。” 墨菲斯丝毫没有要和他寒暄的意思，他警惕的盯着席勒问：“你要干什么？” “我想来你这里借个道，去一个人的梦里。” “谁？” “小丑杰克。” 第四百三十八章 大都会疑云（完） 人影从高空坠落，接触地面的一瞬间，时间都为之放缓，鲜红的血液如同浪花一般展开，华丽桌布坠下的流苏被飞溅开的血滴击中，剧烈的前后摇摆着，银质的烛台掉落下来，烛光熄灭之后，只余袅袅的烟线。 在坠落的巨响响起的瞬间，那些所有仪态优雅的太太和小姐们，全都惊慌失措的跌倒在地上，先生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顾那些昂贵的皮鞋在踩踏之间受到损坏，像正在卸货的渔网中的沙丁鱼一样，互相推搡着、尖叫着，开始不顾一切的逃跑。 席勒转头，看到莱昂内尔后退了两步，然后用手捂住嘴，似乎在为面前的景象感到惊恐，他脸色苍白，指尖有点发颤，眼中透露着不可置信。 但是很快，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大喊：“都别动！我们有安全人员！！！” 他的喊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些剧烈的尖叫覆盖了所有的声音，人们都拼命的想离那具尸体远一点，想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推搡之间，不少人倒了下去，又拦住了去路，局面更是一片混乱。 “砰！砰！砰！” 三声枪响传来，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整个宴会厅之中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张大嘴，看向从正门走进来的一群人。 带头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特勤警察的装束，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后面的几人跟他打扮都差不多，看得出是一个组织的人，但却和大都会的警察完全不同。 “美国联邦调查局。” 带头的那个人走到宴会厅中央说，然后“啪”的一声亮出自己的证件，对着左右展示了一下，收起来之后，他重新给手枪上膛，然后挥了挥手，身后的两名特工走上前去，检查市长怀特的尸体。 这个时候，莱昂内尔快步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绕开那一片狼藉的尸体坠落处，走向那名领头的特工，然后和他握了握手说，“本杰明，你终于来了，我刚想派人去请你呢！” “这场慈善晚宴是卢瑟家族与市政府联合举办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莱昂内尔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脸上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态。 他露出一个十分悲伤的表情，然后说：“我知道，最近大都会的安全情况不容乐观，警局局长给不出一个解释，所以我和市长才同意让特工们进驻，谁知道……” 那位被称为本杰明的特工深深的皱着眉，表情显得很冷漠，但许多参会的人都爆发了不满。 宴会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始，宴会的主角怀特市长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这就仿佛在告诉来参加宴会的所有人，特工们那套繁琐的安全检查形同虚设。 人群中的很多人大声质问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市长为什么会死？！” “你们是怎么检查的？！难道连枪都检查不出来吗？” “你们给我搜身的时候不是查的很仔细吗？” “对啊，你们甚至连扇子都不让我带，怎么会让别人把枪带进来？！” 这场宴会几乎邀请了整个东海岸的名流，其中包括富商、政客、学者以及知名媒体人，这群人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逐渐冷静下来，他们开始不断声讨着场中央的那群特工。 其中，芝加哥电台的一位名嘴挥舞着拳头，愤怒的大喊：“看看！这就是让我们牺牲隐私所换来的结果！这是他们想要推行监控法案的阴谋！” “没错！你们为什么还要堵着门？” “快点走开！我要回家了！我不想和这可怕的尸体共处一室！！” “快让开！让我离开……” 本杰明面色不变，他表情冰冷的环顾一周，用拇指抚摸着手枪上的纹路，他开口，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 “市长死了，现在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你是什么意思？你想把我们关在这儿吗？！” “你怎么能这么做？！你这是非法拘禁！！” 人群中又响起各种不满的声音，可是那位叫本杰明的特工恍若未闻，他一挥手，数名特工从宴会厅的门口涌进来，将这里层层封锁。 而更令人群感到恐惧的是，所有特工都是全副武装，有几个反应过于激烈的参会者，直接被麻醉喷雾迷晕，然后被特工们拖到角落里去了。 这时，没有人再敢大声抗议，有人咬着牙低声咒骂着，有人愁眉苦脸自认倒霉，还有些自作聪明的人，偷偷拿出手机或者是其他通讯器，想要联络自己认识的某些朋友，来摆脱这种麻烦。 在尸体坠落的那个瞬间，布鲁斯就已经偷偷按下了自己手表背面的一个联络装置，这个卫星信号通讯装置将会链接他庄园的实验室以及蝙蝠洞的设备，随时为他提供数据分析支持，但就在刚刚，他发现，所有的信号都被切断了。 特工们围在市长怀特的尸体旁边检查着线索，而布鲁斯就在旁边冷眼旁观，同样置身事外、观察着场中局面的，还有站在原地没有动的席勒。 他所站的位置比市长坠落的位置更靠里，因此，向外拥挤的人流并没有影响到他，他依旧站在原地，端着一杯酒，静静的看着那群特工在尸体附近上下翻找。 尽管距离很远，但当时尸体掉下来的时候，席勒正看向那边，因此，他非常清楚的看到了，市长怀特死于头部中枪，一枪毙命，只不过从天井上方掉落下来，让他和所有跳楼的人一样，再添一重内脏破裂。 在发现所有通讯工具都失去了信号之后，布鲁斯就开始不着痕迹地朝着席勒的方向移动，可是他发现，他的这位教授端着酒杯摇了摇头，转身向大厅深处走去。 不光是布鲁斯发现了席勒的异动，本杰明也发现了，这种异常实在是太明显了，整个宴会厅当中只有席勒一个人在动。 其他人最多也不过是朝着怀特市长尸体的方向张望着，而席勒直接大跨步迈过了倒在地上的烛台，朝着宴会厅的后方走去。 趁着其他特工将所有人群赶到墙边的间隙，本杰明大步走过去，拦在了席勒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冷冷的看着他，问：“你要去哪？” “我要去盥洗室。” 席勒给出了一个本杰明没有办法反驳的理由，按理来说，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能拦着人家去厕所，这是一个在任何场景下都可以理直气壮使用的理由。 但是，在尸体刚刚落地、特工们满场巡视的情况下，还敢第一个动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本杰明依旧用那种特工独有的，带着审视和冰冷的目光看着席勒，席勒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情况特殊，请你配合。”本杰明依旧没有让开，但席勒也不打算后退，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这里，这时，莱昂内尔也大步走过来，对着本杰明笑道： “本杰明，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罗德里格斯教授，是享誉世界的心理学专家，一位犯罪心理学大师，曾经参与过多起连环凶杀案的侦破……” “而且，他是我邀请来这里的贵客，我还想聘请他成为我儿子的家庭教师。” “我的儿子小莱克斯快成年了，本来我想在这次晚宴上介绍他进入社交圈，他已经等在楼上的会客室了，我正想向罗德里格斯教授引荐他，你看……” “卢瑟先生，我只是在公事公办，上次大都会市长竞选闹出的风波已经很难看了，这次又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不从严查办，你想让全世界都看我们的笑话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本杰明，你来大都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相处了几个月，我还不了解你吗？”莱昂内尔丝毫没有因为本杰明的冷脸而退却，他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心生好感的和蔼笑容，说： “但是罗德里格斯教授又不是要离开这里，他只是去趟卫生间而已，有什么不行的呢？” “如果我放他过去了，不出两分钟，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想上厕所。” “我可以证明我没有嫌疑。”席勒语出惊人，本杰明立刻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死死的盯着他的脸。 “对，我也可以证明。”莱昂内尔赶忙说：“尸体掉下来的时候，罗德里格斯教授正和我谈话呢，我们两个就站在这个位置，所有人都看得到，肯定不可能是我们干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 出乎莱昂内尔预料的是，席勒否认了莱昂内尔的解释，他只是看着本杰明的眼睛说：“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通过你手腕上的隐秘设备，向你可以联络到的情报机构发送了我的名字。” “现在，你的手机上应该已经出现了我的履历，你不妨打开它，然后看看。” 本杰明的目光没有动，他只是不动声色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看向屏幕上的一条短信。 在看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没有再接着往下看，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对席勒说，“调查结果最晚还有5分钟就能出来，我希望在此之前能在这里看见你。” “没问题，莱昂内尔先生，要跟我一起去吗？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说不定，他今天晚上都不会让任何人再去厕所了。” 本杰明没有看他们两个，而是转身离开，莱昂内尔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席勒的步伐。 “你的履历里有什么？他为什么会同意？”莱昂内尔看向席勒问道。 “你不是应该也看过我的履历吗？” “哦，是的……” “你觉得，如果是我动手，会直接给他的脑袋一枪吗？” 莱昂内尔张了一下嘴，他有些无法反驳，但很快，他就回想起席勒那有些惊人的履历，不得不承认，跟他履历当中那些基本都难以描述的凶杀案比起来，市长怀特的死太过平庸了。 在走向盥洗室的路上，席勒自顾自的说着：“一场言笑宴宴的华丽舞会、一群来自于政商艺界的各色名流、一群无处不在却不知目的的特工、一具从天而降的尸体……” “这个开场实在是太像某些老派侦探小说中的场景了，我想，动手的人应该是这类小说的粉丝。” 莱昂内尔听到席勒低声的自言自语：“选题很好，就是时机差了点……” “罗德里格斯教授，你说，这会不会和最近活跃在大都会的那个连环杀人案凶手有关？” 席勒摇摇头说：“我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连环杀人案凶手的作案现场，因此，我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 “什么意思？”莱昂内尔十分疑惑的问。 “犯下连环杀人案的罪犯，和真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是两码事，真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都是天生杀手，冷血、无情、以杀人为乐……” “而今天……”席勒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停在盥洗室门口，转头看向莱昂内尔说：“今天动手的人应该只是个为了某种利益而杀人的蹩脚罪犯。” “如何得出这个结论？”莱昂内尔有些疑惑的问。 “你知道，如果是我动手，我会怎么做吗？” 莱昂内尔看向席勒，问他：“怎么做？” 席勒把头转过去，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的说：“在宴会开场的时候，会有主持人介绍重要来宾，对吗？” “主持人会喊道‘下面，有请我们最尊敬的市长——怀特先生！’，然后……” “我们尊敬的市长，将会从天而降。” 席勒转头，露出了一个让莱昂内尔毛骨悚然的笑容。 “精准、幽默、充满戏剧性。” 第四百三十九章 寒风序幕（上） 庄园的走廊中，来克斯一个人在黑暗当中穿梭，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那是刚刚从楼下的仓库当中翻找出来的，他知道，不能任由来昂内尔的尸体留在盥洗室，他必须得把尸体处理掉。 从楼梯向上，接着再走过一小段走廊，忽略掉楼下那时不时传来的枪声和人群的尖叫声，他一路走到原本的会客室，现在，这里只剩下了焦黑的墙壁和散落的玻璃。 来克斯皱着眉，他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克拉克既然天生有超出常人的能力，那他为什么第一次登场的时候，却显得非常虚弱？ 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他一边走进盥洗室，之前，来昂内尔的尸体被他拖了进去，现在正斜着倚在在马桶旁边，这位曾经叱吒商海：在生意场上浮沉了半辈子的老人，在死去之后，也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来克斯蹲下身，看着来昂内尔的脸，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将自己背后的衣服撩起来，手指刚触碰到后腰的肌肉，就传来隐隐约约的疼痛。 来昂内尔一直在打来克斯，每当他的生意不顺，或者又有什么人惹到他的时候，他会随手抄起旁边的东西对着来克斯大打出手，直到今天，来昂内尔再次面对席勒，依旧气不过之后，还是给来克斯的背上留下了一些伤痕。 来克斯低声的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最难的不是伪装出那种呆呆傻傻的样子，而是在你动手的时候做出痛苦的表情……” “其实我并不疼，那种神奇的液体似乎会降低我的痛觉，还会提升我的自愈能力。” 来克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工具箱里拿起锯子，开始处理来昂内尔的尸体。 他刚把一条手臂卸下来的时候，忽然之间，会客室的电话响了，来克斯皱起眉，看向盥洗室的门外。 他扔下锯子，站起身来，没有管沾在裤腿上的鲜血，来到会客室当中，他发现，墙上的壁挂电话还真的没有受到波及，此时正在不断发出尖锐的铃声。 他伸手，拿起电话放在自己的耳边，听到那面传来细碎的窃笑，一个令他感到陌生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他听见对方说： “你好啊，来克斯“卢瑟，我是一名喜剧演员，你看过喜剧吗？”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那不重要，来克斯，别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是这样的，我是一名刚从哥谭搬来的小丑，为了让我的喜剧节目能打出名气，我把第一次巡演的地点定在了这里，你要买票吗？” “不。”来克斯否认了，然后就要挂电话，但就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听见电话那头说： “那看来，你是想参与演出了，正好，伟大的喜剧总是需要几个配角的。” “另外，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低头，往下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来克斯本能的用眼睛往地板上瞥了一眼，随着他的视线，穿过层层的地板和天花板，一路向下，再向下，直到来到市长府邸的地下。 这里是一间和老式庄园风格完全不搭边的监控室，许多先进的电子设备闪烁的冷光，沿着地板光线的倒影一路向前，密闭的气闸门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占据了整整三面墙的、密密麻麻的屏幕。 被屏幕环绕的房间当中，有一把椅子，椅子转过来，一个穿着深色长西装、脸上画着小丑妆的男人，正露出疯狂的笑容。 他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里拿着电话，对着那边说：“说真的，这里可比地上要凉快多了，我会在这里静心准备接下来的表演，当我需要你上场的时候，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一连串疯狂的笑声从电话当中传来，来克斯把手机拿到自己的面前，深深的皱起了眉。 已经有人提前去了庄园的地下？来克斯有些疑惑的想，这不对，这个自称为喜剧演员的人，是从哪得到的这些信息？又是如何找到的入口？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又是怎么进去的？ 思考了一下，他又拿着电话放到自己的耳边，然后拨出了一个号码，在对方接通之后他说：“喂？布鲁斯吗？” 布鲁斯的声音有点喘息，听起来是刚运动过，并且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就像在躲避什么人的搜查，他说：“什么事？” “你记得参与宴会的人的名单当中，有什么喜剧演员吗？” 布鲁斯也皱了一下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紧接着，他就听到来克斯说：“刚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有一个自称是小丑的喜剧演员，似乎已经提前进入了庄园地下，我怀疑，那里可能有某种监控设备，能够看到我们的状况。” “他可能已经找到了通往地下的门，并且已经进去了，如果你还想要那份宝藏的话，最好加快动作。” 布鲁斯的心思现在已经完全不在宝藏上了，他转头看了一眼门外，特工暂时还没有追过来，他语速飞快的说：“你确定他自称小丑？” “没错，他说他要在这里举办一场喜剧表演，说话的时候，他不停的窃笑，就像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病人一样，挂断电话之前，还疯狂的大笑，尖锐的笑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听着……”布鲁斯的语气突然沉下来，他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他是全世界最危险的疯子。” “如果他再给你打电话，不要听信他的蛊惑、不要去思考他的逻辑、也不要问他为什么……” 来克斯的面色也逐渐严肃了起来，虽然他和布鲁斯认识的时间还很短，可是他也承认，对面的人和他有同样的智慧。 他也清楚，外表伪装成花花公子的布鲁斯，其实是个不苟言笑、偏向严肃的人，不会轻易开玩笑，当他用认真的语气去说一件事的时候，就说明，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可能超出了任何人的预估。 “听起来你好像认识他，可别告诉我，他是哥谭的疯子。” “不……” 布鲁斯否认了这一点的时候，来克斯心里松了口气，在他神志清醒的这两年里，他曾经听其他人谈到过哥谭，他们说，那是一座疯子之城，那里出来的每一个罪犯放在其他城市，都是最致命的杀手。 可很快，布鲁斯冰冷的声音传来： “和他相比，哥谭的其他人都不能算是疯子。” 这句话比窗外依旧不停的暴风雪更冷，凛冽的寒风拍打在玻璃上的时候，像一首古典奇奏的交响乐，这种声音回荡在走廊里，带着一丝诡异又惊悚的氛围。 克拉克快步的走回自己的房间，他并不是感觉到冷，只是觉得有些愤怒，那群特工们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只是不停的对着他开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拿起枕头，然后又把它扔在床上，从鼻子里发出喷气声，就如同所有的东海岸的小镇青年一样，克拉克在生气的时候，只想离开家去谷仓里呆着，或者去麦田里走走。 他又站起来，走到窗边，被雪地反射的阳光向功率奇高的灯泡，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很显然，这里没有谷仓，也没有麦田，更没有会去谷仓或者麦田里找他的父母。 克拉克又开始有些想家了。 来到大都会念大学的这段时间，他碰上了很多小镇青年会遇到的问题，很多东西他不认识、很多规则他不熟悉，也曾因此而被人嘲笑过。 外面的这番新天地，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精彩，或者说，在精彩之外，他要付出的代价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和父母倾诉这些烦恼，可偏偏，他又被转卷入了另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旋涡里，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克拉克的心绪一团乱麻，他在窗边站了一会，又转身离开，他想上楼去找那位教授说会话，他觉得这可能会让他好一些，可是一想到之前席勒所说的，他这一晚上甚至都没有睡够两个小时，克拉克又觉得，自己这样去打扰他太不礼貌了。 可他迫切的想找个人倾诉，于是，他就想，去找来克斯也好，说不定还能跟他继续聊聊之前没聊完的那个话题。 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几个特工冲了进来，拿起枪对着克拉克，克拉克本能的后退了两步，他发现，这些特工就是之前跟他打架的那一批人。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 “砰！砰！砰！砰！” 几把手枪同时开火，子弹朝着克拉克倾泻过去，克拉克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愤怒。 他伸手一挥，所有子弹悬停在半空，紧接着，快到看不清的残影从悬浮的子弹中飞速掠过，“砰”的一声，最前面的特工手里的枪就被打飞了出去。 “砰！哦——” 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声惊呼，领头的特工被克拉克甩到了床上。 站在门口的那位特工再次举枪想要射击，克拉克抓起一个台灯扔了过去，直接将他打倒在地，最后一个特工被他一个肘击放倒。 克拉克喘了几口气，并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愤怒，他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要这样针对自己。 从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来救火，他也成功的扑灭了火，在这个过程中，他没得罪过任何人，可是这群人看见他就开枪。 刚想到这，克拉克心念一动，他一回头，伸出手臂，挡住了再次袭来的特工，之前，那个被他甩在床上的特工并没有晕过去，而是伺机偷袭。 克拉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刚要挥拳，突然，一阵眩晕感涌上来，让他恍忽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蔓延的虚弱，克拉克捂住胸口咳嗽了两下，然后无力的倒了下去。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他，让他的生物立场的范围变得极小，力量也被削弱了，更重要的是，失去了这种力量充盈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应，一时之间无法调整自己的身体。 那个特工看到克拉克突然倒下去，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他转身，朝着房间另一边走，想要捡回被克拉克打飞出去的手枪，克拉克努力的站起来想要阻止他，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 就在特工拿枪走过来的时候，克拉克还是只能在原地干咳，可是这时，一个人影从他身旁掠过，“砰砰砰”几声，他看到，双拳交叠之间，特工的枪又被打飞了出去。 视线恍忽当中，克拉克看到，那个人影蹲下来查看他的状况，接着，他看到了布鲁斯的脸。 第四百四十章 寒风序幕（中） “有人将我们的位置出卖给了那群特工。” 布鲁斯开口说道，他把克拉克扶了起来，让他躺到床上，然后解释道：“就在刚刚，我和来克斯都遭到了追杀，我先去救的他，然后再来找你。” 还没等克拉克问，布鲁斯就接着说：“他的身体比你更虚弱，我我到那的时候，他已经被特工打昏了过去。” “这群特工疯了吗？！” 克拉克十分不解的问，布鲁斯依旧沉声说道：“最开始，他们可能以为是我们杀死了本杰明，所以会追杀我们并不奇怪。” “但是现在，很显然，有人蛊惑了他们，那是一个最擅长扇动人心的疯子，他们把特工们完全的变成了我们的敌人，现在事态已经有点失控了。”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疯了。”克拉克总结道。 “我……”克拉克刚想说，他能够带这群人离开这里，布鲁斯就像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一样，他依旧语气低沉的说： “你没有发现吗？有某种力量正在影响着这座庄园，这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我会查出这一切，否则这种异常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大都会。” “我早就想说了。”克拉克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说：“我感觉到有点不舒服，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 “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有这种感觉？”布鲁斯皱着眉问。 “不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生过病，我的身体一直很健康，也没有过这种感受。”克拉克十分疑惑的说。 “那就更证明庄园地下可能会有问题。”布鲁斯摸着自己的下巴推测道：“之前来克斯告诉我，他的父亲知道庄园地下，可能有前几任市长进行秘密人体实验的证据。” “这种人体实验可能和辐射有关，也就是说，地下可能有一个巨大的辐射源。” 克拉克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说：“我们得去找到这个东西！不能让它影响到大都会的市民！” “现在，那群特工将我们当成了敌人，他们在整个庄园中搜索我们，他们人数很多，每一个都有武器。” “我并不惧怕他们，不管在哪里遭遇到他们，我都可以逃脱，但是你和来克斯不行，我不能放着你们不管，因为那个疯子蛊惑了特工们，他们可能会对你们痛下杀手。” “我……其实我躺一会就好。”克拉克还是在努力的从床上坐起来，他并不想成为拖后腿的那一个，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正在变得越来越糟。 他的力气的确在恢复，可是到达一定程度之后，恢复速度就变慢了，生物立场的范围也是同样，也就是说，他能力的上限暂时的被削弱了。 “从你第一次虚弱到现在，刚好过去两个小时，我猜测，庄园地下的辐射可能是周期性的。”布鲁斯非常认真的推理着。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克拉克的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恢复了一点力气的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摇摇头显得有些沉默，似乎很难和布鲁斯解释自己这种直觉的来源。 就在这时，走廊又传来一连串响声，听起来像是奔跑中的脚步声，布鲁斯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看了一眼，发现特工们成群结队的从楼梯口跑下来。 “我们得离开这里，你还有力气吗？” 布鲁斯扯下床单，把它拧成一股绳，然后进入盥洗室室，将绳结系在水管上。 克拉克犹豫了一下，可是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于是，在布鲁斯从窗户跳下去，来到楼下的窗台上的时候，克拉克也走到了窗边。 布鲁斯抬头看着他，似乎在无声的催促，但克拉克却并没有去拉那个床单，而是在布鲁斯惊讶的目光中，直接飞了出来。 虽然他还在虚弱当中，可是飞出窗口也不需要多大的力气，而且仅仅需要下降两层楼，因此落地也很平稳，克拉克转头对旁边的布鲁斯说：“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一些超出常人的能力。” 就在这时，他们斜上方两层楼的一扇窗被打开了，来克斯的脑袋探了出来，然后把一卷绳子抛向了他们，布鲁斯抓住绳子，一个跳跃，来到了侧面的阳台上，紧接着蹬着墙往上走。 克拉克在原地做了一个手势，他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又原地起飞，直接飞到了来克斯的房间。 来克斯看了一眼克拉克，又看了一眼布鲁斯，说：“……他果然是你的直升飞机引擎变的。” 布鲁斯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走到房间中央，他打量了一下这里的陈设，发现这间房间并没有经过现代化改造，看起来像是一个已经废弃很久不用的佣人房。 “这里需要通过楼下的秘密通道才能上得来，那里不太好走，所以暂时是安全的。”来克斯扶住窗框，看向窗外，庄园的院子里都是特工。 克拉克走上前，语气有点焦急的说：“我们得快点想想办法，找出那个可能有辐射的东西，而且我们还要化解和特工之间的误会……” 来克斯皱了一下眉，眉宇之间露出一丝戾气，他说：“化解误会？我和死人没有误会。” “你……你想把他们都杀了？”克拉克瞪大眼睛，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不至于吧？就算……但是……” “他们朝你开枪的时候留手了吗？他们想杀死我，我为什么不能杀死他们？” 来克斯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那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是他之前被特工们袭击弄伤的。 他走到了克拉克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的强大，这些普通人对你造不成伤害，你当然可以故作大度的宽容他们。” “可是如果没有韦恩及时赶到，我一定会死在他们手里，我只是在报仇。” 克拉克看着他，沉默了，因为他知道，来克斯说的是对的，可是他还是十分抗拒杀人这件事。 除了克拉克之外，其他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交集的表情，因为他们知道，特工不足为虑，他们有的是办法绕开这些人，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泄露他们未知信息的“喜剧演员”。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位于地板上的那道暗门又被撞开了。 这次先响起的却不是脚步声，而是子弹发射的声音，连发武器的枪声如同狂风暴雨，背对着暗门的克拉克瞬间转身，伸出双手，将子弹定住。 布鲁斯直接打开窗说：“走！” 布鲁斯先翻出去，来克斯稍慢，最后，克拉克直接当着特工的面飞了出去，可是这次，他们的正下方不再有阳台，他们必须向着斜下方跳过去。 布鲁斯先跳了过去，他在狭窄的阳台上尽可能的翻滚了一下，但还是被撞到了手臂，来克斯根本不敢跳，因为他知道，他的力量并不足以让他跳过去，一旦没跳过去，这里可是六楼，他肯定会没命。 克拉克却直接飞在天上，然后从下方托住了来克斯的两只胳膊，带着他一起跳了下去，两人一头栽倒在阳台上，爬起来之后，来克斯的额头被磕破了，克拉克喘了两口粗气。 力量被削弱之后，他的飞行能力已经从360度随意飞行，变成了类似滑翔的能力，再带上一个体重并不轻的人，耗费了克拉克不少体力。 几人没有时间废话，直接拉开阳台上的门冲了进去，谁知这间房间是有客人的，布鲁斯只能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那位想要尖叫的女士打晕，然后把她拖进了盥洗室里。 等他走出来的时候，将衣服袖子撸起来，看到肘关节已经肿起来了，刚才那一下的撞击让他受伤不轻。 “这样下去不行，那个人应该是在监控室一样的地方，他能够看到所有房间里的情况，因此可以给那群特工提供详细的实时位置信息，” “这样，我们就永远处在被追逐的遭遇战当中，而对方不但有手枪，甚至还有连发武器，我们这样逃窜，只会永远处在不利地位。” 说着，布鲁斯环顾四周，想要找出监控器的位置，但是英式庄园的天花板和墙壁上，都有许多花纹，家具上也有各种各样繁复的纹路，很难判断监控到底是安在了什么位置。 可是，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让布鲁斯如芒在背，这时，来克斯开口说：“我们需要测试一下，监控器到监控屏幕是否有延迟？对面的人看到监控屏幕之后打电话给特工是否有延迟？特工们接收到消息之后行动是否有延迟？” “一旦这些结合在一起，很有可能会给我们留下一段时间的缓冲期，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些延迟来布置陷阱，对付他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布鲁斯肯定了这个想法，但是他又看着来克斯和克拉克说：“唯一的问题就是，你们两个状态都不好。” 布鲁斯抱着胳膊，盯着来克斯说：“如果要测试，我们至少还要领着他们都两圈，你的体力未必能支持你跑下去。” “以及他……”布鲁斯又看向克拉克说：“虽然我推测那种辐射爆发可能是两小时一次，可是数据不够，推断未必准确，一旦中途爆发，你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 “但现在，我比你们都要强得多。”克拉克站了出来，他看了来克斯一眼说：“你在前面探路，我可以带着他。” “我不怕子弹，又会飞，速度也比你们快得多，还能感应到他们的位置，一旦我虚弱下去了，你们立刻就走，不用管我，他们杀不了我。” “我真不知道，你这可笑的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 来克斯直勾勾地盯着克拉克说：“你还没发现吗？那群特工们已经疯了，他们敢对任何人开枪。” “我说的不是他们不敢杀我，而是他们杀不了我。” 此时，面色严肃的克拉克，声音中充满令人信服的威势，他说： “冲击、利器、子弹、火焰，和这世界上的一切武器，只要我不想受伤，就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得了我。” 第四百四十一章 寒风序幕（下） 很快，三人就开始了行动，事实证明，小丑在前期能够取得优势，只是因为他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布鲁斯也没有想到，他的宿敌会找到这来，所以在一开始，他们被特工追的有些狼狈。 但是这种情况只持续了非常短的一段时间，哪怕小丑掌握着如同作弊器一样的监控设备，也依旧很难抵挡布鲁斯、来克斯和克拉克的联手。 布鲁斯攻防兼备、来克斯智慧无敌、克拉克刀枪不入，尽管都是没完全成长起来的青春版，但这三个人配合起来，就算普通人特工手里有大威力的武器，也很难对付他们。 很快，追在他们身后的特工，被他们利用监控和通讯的延迟耍的团团转，大部分都被击昏了过去。 可是，摆脱特工追踪并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现在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调查庄园地下。 布鲁斯是为了对付小丑，克拉克是为了找出那个会影响他也有可能影响大都会的辐射源，来克斯是想从地底找到那个宝藏和席勒留下的东西，三个人虽然细节目标各不相同，可是大的目标都是不变的，那就是要先前往地下。 但是想前往地下，必须先找到入口，入口肯定是在地面层，也就是一层。 整个庄园的一层和其他几层的结构都不一样，正中间是一个宴会厅，往两侧走是两个可以穿梭到中央庭院的大门，但是两侧同样还有别的建筑，这些建筑当中也有别的房间，都是几人没有探索过的。 市长官邸的主体建筑很大，并不是那种私人住宅的庄园，想完全探索这里，如果三人抱团在一起，那恐怕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所以为了效率，他们三个决定分头行动。 这也是有依据的，绝大多数的特工都被他们在其他楼层解决掉了，一层剩下的一些普通特工，都在各司其职，他们没有接到需要对付谁的特殊命令，只是在各自的岗位巡逻着。 布鲁斯和来克斯都是有正式身份的，一旦被撞上也可以湖弄过去，克拉克就更不用说了，他的速度很快，特工都不一定能看得到他，因此即使分头行动也不会太危险。 唯一的问题就是，布鲁斯和来克斯无法完全信任对方，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布鲁斯先说：“你必须向我保证，如果你先找到了入口，必须通知我们，而不是一个人下去。” “就算我保证了，你会相信吗？我也不信你。” 来克斯也盯着他的脸说，当两个极端怀疑主义者遇到一起的时候，他们对于对方的任何言行举止都不信任。 “拜托！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 “大都会最大的建筑的地下，可能有一个巨大的辐射源！一旦完全泄露，整个城市都会有危险！”克拉克非常无奈的说。 两人还要说什么，克拉克伸出手阻止了他们，然后说：“别忘了，那个疯子现在还在看着我们，如果我们就在这吵起来，他一定会笑得特别开心！” 克拉克的本意，只是想告诉两人，不要被别人看笑话，不要亲者痛仇者快，可是不得不说，他在与人交往的方面，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他的这番话正好戳中了布鲁斯的心事。 在知道那个人可能是小丑之后，布鲁斯就提高了十二万分的警惕，他现在对于“疯子”和“笑”这两个词汇有点过敏，当这两个词从克拉克手中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布鲁斯彷佛听到了那疯狂的笑声在自己耳边响起。 他几乎能够想象到，坐在监控室里的小丑，看着几个人发生争执之后，会笑得有多么畅快，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布鲁斯就觉得自己的嘴角有些抽筋，他立刻说： “我们可以暂时合作，立刻开始行动。” 说完，他转身就走，似乎一秒钟也不想再耽误了，来克斯冷哼一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语气低沉的对克拉克说：“他的背后有惊人的黑暗，就算他表现的再正义，也别忘了，他来自哥谭……” “哥谭全是疯子。” 话音落下之后，他也离开了，只留克拉克在原地，克拉克挠了挠头，耸了一下肩，似乎不太明白来克斯语气里的暗示。 事实上，他很不适应这种聪明人之间的交流，也不想去细想那些话里话外的暗示，在和布鲁斯和以及来克斯交流的过程当中，克拉克总是感觉自己有点蠢。 和他们两个分开之后，克拉克反而放松了一些，他选了一个和两人都不同的方向走了过去，沿着宴会厅穿过去，一路来到东侧的走廊里。 克拉克想，前往地下的门应该不会在走廊里，肯定是隐藏在某个房间当中，因此他打算使用穷举法，一间房一间房的查过去。 他推开第一间房的房门，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杂物间，因为太久没人打开过房门，在一开门的时候，一股灰尘涌过来，克拉克挥了挥手，走进去之后检查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 接下来的几个房间也是这样，克拉克不由的有些失落，而且，这条黑暗的走廊越往里走越显得寂静，唯一只有尽头那扇窗户透出冷色的光线。 人在极端安静的氛围当中，会不由自主的减缓思考的速度，同时强化自己的感官，就在克拉克也发生这样的改变的时候，突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从前面的一个房间当中响起。 克拉克皱着眉走了过去，推开房门之后，那是一个空荡荡的客房，此时，电话台上的电话正在不停的响着，克拉克拿起电话之后对那头说：“喂……” “喂，你好。” 对面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克拉克有些疑惑的问：“你好，你是谁？打电话来干什么？” “你是克拉克吗？” “呃，我是，怎么了？” “你认识来克斯吗？” “你到底是谁？”克拉克有些警惕的问道。 “我是一个住在5楼的住户，也是受邀来参加这次宴会的参会者，听着，克拉克……”对面的语气有些低沉。 “但是同时，我也是一名中央情报局进行潜伏任务的特工，我遇到了一些麻烦，希望你能帮我。” 一听到特工，克拉克的眉头就皱了一下，他刚响拒绝，对面就说：“我知道，你可能和另一些特工产生了摩擦，但我们并不是一伙的。” “我早就来到了大都会，并且潜伏了下来，目的是调查卢瑟集团的异常，我们怀疑，前段时间发生在大都会的连环杀人桉，可能和卢瑟集团的人有关。” “之前。我们的调查没有进展，由于来昂内尔·卢瑟是这场宴会的主办方，所以我来到了这里，想要追查更多线索。” “经过一晚上的调查，我们已经掌握了这名凶手的线索，他极有可能是来昂内尔卢瑟的儿子，来克斯·卢瑟。” “平常，他以孤独症患者的身份出现，就是为了降低其他人对他的警惕心，实际上，他并没有患上孤独症，相反的，他是一个高智商罪犯，是个邪恶的天才。” 克拉克刚想张嘴反驳，对面的人又继续语速飞快的说：“我知道你并不相信，但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如果你现在前往会客室的盥洗室，就能看到来昂内尔·卢瑟的尸体。” “他是被他的儿子亲手杀死的，并且，来克斯还亲手将他的父亲分尸了。” “现在，我希望你能去一趟那个盥洗室，拿走来昂内尔的一些组织碎片，作为证据保留，以便日后用来指控来克斯的杀人罪。” “这怎么可能？”克拉克用一种极度不信的语气说：“他为什么要杀死他的父亲？还把他分尸了？他不是这种人。” 克拉克确实是不信的，在和来克斯短暂的接触中，他觉得，这个人虽然十分自负，但也算名副其实，而克拉克因为成长在小镇当中，对于连环凶杀桉没有什么认识，他印象当中的连环凶杀桉凶手，都是那种满脸横肉、青面獠牙的变态。 可是来克斯身形比较瘦弱，脸长得也比较稚气，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小孩，而且说话做事也基本符合正常人的逻辑，没显出什么邪恶和疯狂来，克拉克完全不觉得他会是连环杀人桉凶手。 更别提，电话里的这个人居然说，来克斯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把他分尸了，这么残忍的事，怎么可能是一个高中生做得出来的？ “克拉克，你得知道，很多凶手之所以不容易被逮捕，就是因为他们有十分迷惑人的伪装，而我，就是干这行的。” “我说了，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现场看看，如果事情真的和我说的有所出入，你大可以不帮我，我也没办法强迫你。” 那个人的语气很真诚，他说：“在你和特工进行搏斗的时候，我在房间里听到了你说的话，你是个愿意为普通人发声的英雄，因此，我才用有限的时间联系了你。” “我已经查到了你的资料，我知道，你只是一个大学生，你没有什么义务和责任去进行这么危险的工作，但是，克拉克……我请求你，帮我一把。” “当然，如果你真的觉得这太过危险，那你也可以不去，我不会勉强一个孩子去上战场……” “据我所知，来克斯并不是一个人犯桉，他一定还有同伙，他们很有可能很快就会找到我，我的时间不多了……再见，克拉克。” 挂断电话之后，克拉克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纠结的表情。 他和来克斯相识的时间很短，他自己知道这一点，因此，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来斯克斯演技太好而骗过了他。 对面这个人的语气很正常，说的话也很有道理，克拉克不由得有些犹豫了，他在想，要是来克斯真的是个骗子，那这么放任他在庄园里活动，会不会有更多的普通人遭受危险？ 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往楼上走，克拉克觉得，按照那个人所说的去看一眼也没什么，就算那里等着他的是个陷阱，他应该也可以摆脱出来。 这么想着，他上了楼梯穿过走廊，来到会客室，会客室还是一片狼藉的样子，冷风从破碎的窗户当中吹进房间里，寒风呼号当中，克拉克走到了盥洗室的门前，一拧门把手，打开了门。 率先被他敏锐的感官捕捉到的，就是那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紧接着，一具手臂被砍掉的尸体映入眼帘，旁边还有一把扔在地上的锯子。 就在克拉克捂住嘴，想要干呕的时候，他听见会客室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他回头，正看见走进来的来克斯……和他的裤脚上沾着的鲜血。 第四百四十二章 暴雪初篇（上） 天已经逐渐亮起来了，可暴风雪仍未过去，黎明的光透过茫茫大雪，照在一片狼藉的会客室中的时候，并没有为这里带来真正的光明，反而比一片漆黑的黑夜更让人感觉到寒冷。 来克斯走进来的时候，他的面色有些苍白，面无表情，身形瘦削，看起来像是从风雪当中走出的恶鬼，克拉克的指尖颤动了一下，暴露出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但很快，更多的愤怒淹没了他，他盯着来克斯的眼睛问：“是你杀了他？” 看到来克斯那否认的口型，克拉克语气中充满着愤怒：“你裤脚上沾的血就是他的，我能看得出来。” 来克斯伪装出的虚弱表情逐渐散去，转而变成了一种嘲讽，他开口时，声音比窗外的风雪更冷。 “用你的超能力吗？连谁的血都能分辨出来，我真是好奇，这超能力还能做到些什么？在如同蠢牛一样耕地的时候，用来数田里的虫子吗？” 就连来克斯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那尖锐的话语背后，其实隐藏着一种恐惧。 对面的克拉克站在盥洗室在门前，墙角的阴影罩在他的身上，在来克斯的视野里，他看起来像个潜伏在黑暗当中的巨型勐兽。 在这一刻，来克斯发现，他对于这种拥有未知力量的人感到无比的厌恶，他内心中迸发的愤怒依旧来自于恐惧，对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那本能的恐惧。 出于这种恐惧，他本能的拒绝和克拉克交流，他说：“我做了什么和你无关，少管闲事。” 看到他的这种态度，克拉克也有点生气了，来昂内尔尸体的惨状，对他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他在小镇上生活的环境很单纯，没有见过尸体，更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凶桉现场。 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迫来克斯后退了一步，克拉克语气低沉的说：“卢瑟，杀人是犯法的！而且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不是吗？” 来克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气音，他说：“我知道，你是那种相信法律的人，可我不是，我不想和你解释。” 说完，他转身，克拉克快步走过去，拉住了他的胳膊，沉声说：“我不能放你离开，除非你向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再伤害其他人……” “保证？！”来克斯提高了声调，他甩开克拉克的胳膊，转身看向他说：“既然你从来都不信任我，那我为什么要向你保证？” 没等克拉克辩解，来克斯瞥了一眼盥洗室的门，又看向克拉克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计划是三个人分别去调查通向地下的门，那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想要调查我，想要抓住我的把柄，克拉克，你那虚伪的圣人面目简直令我作呕。” 来克斯后退了一步，站在门边，看着克拉克说：“你摆出一副老好人的姿态，高高在上的劝说我和韦恩合作，但现在呢，你在做什么？在执行我们的计划吗？” “还是说，你也不过是个虚伪的骗子，想让我们替你干活，而你则暗地里在调查我们，想要抓我们的把柄。” “我没有这么想过。”克拉克无奈的说。 “可你这么做了。”来克斯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颤抖。 现在，克拉克离他太近了，尽管两人还有至少两米的距离，可是来克斯已经能够感觉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见过战斗中的克拉克，他很确定，如果克拉克想动手，不需要一秒钟，他就会死。 人类在面对能够杀死自己的勐兽时，那种恐惧是刻在本能当中的，克拉克的种种能力都显示着，他不但不是普通人，甚至可能都不是人类。 来克斯不知道克拉克到底是怎么思考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动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杀死自己，他只知道，克拉克只需要一个念头，他就死定了。 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种情绪当中保持冷静，来克斯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不停的后退，想要逃跑，却没有勇气把背后留给克拉克。 看到来克斯完全没有想要沟通的意思，克拉克深吸一口气，他向着来克斯走去，在两人距离不断拉近的过程当中，本能的恐惧吞没了来克斯，他转身想跑。 瞬间，克拉克就拉住了他，此时克拉克并没有想攻击来克斯，他只是想阻止他离开，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好好谈谈，解开这个误会。 直到现在，克拉克仍然觉得来克斯可能不是故意的，毕竟，比起那通不知道来自于谁的神秘电话，还是和他打过交道的来克斯更受他的信任。 可来克斯已经彻底崩溃了，在克拉克抓住他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抓住的虫子一样，这只更加强而有力的大手如同死神一般向他逼过来，而他甚至连短暂的振翅都做不到，只能在原地等待死亡。 他开始想要做点什么，来掩盖这种恐惧，于是他提高声调，语速飞快的说：“他就是我杀的！而且是我亲手把他分尸了，我就是要这么做！你要做什么？杀了我吗？” “我早就说过，克拉克，你强大的能力让你可以免疫绝大多数普通人对你的伤害，因此，你当然可以故作宽容的当个善良的人！” “但你想要利用这种能力审判我，甚至是杀死我，你和我也没有任何区别，你这个怪物！” 来克斯的语气非常激烈，克拉克在听到他承认是自己杀的人的那一刻，就感觉到无比愤怒，不光是因为凶桉现场的惨烈状况，他真的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之后，还丝毫不知悔改。 来克斯又要后退，克拉克欺身向前，然后举起手臂，敲在了来克斯的脖子上，把他打昏了过去。 克拉克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胸膛中有种剧烈的情绪在翻涌着，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了，他动手那一瞬间，来克斯眼中的恐惧。 他一定是在害怕，自己的罪行被拆穿，克拉克这样说服自己，可他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其实就是在害怕你，在害怕你那强大的力量。 他把你看作是一个怪物，而不是他的同类，他认为你不可以交流，只是对你充满恐惧。 这让克拉克感觉很不好，彷佛他真的变成了一个躲藏在人群当中的勐兽，只是利用自己强大的力量，肆意的袭击人类。 就在他弯下腰，想把来克斯扛起来送回客房的时候，突然，剧烈的虚弱感又袭击了他，克拉克狠狠的喘了两口气，半跪下去。 之前的几次，只要他暂时的放松身体，深呼吸休息一会，这种感觉就会褪去，可是这一次，克拉克站在原地喘息了很久，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忽然，他感觉到，一个黑影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他抬头，看到了一个穿着长西装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再往上看，他苍白的手里，拿着一个特殊的容器，里面有一块散发着绿光的石头。 克拉克努力的抬头，向上看去，一张露出疯狂笑容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果不其然，一连串疯狂的大笑从他的头顶传来。 那个容器的盖子被打开，绿色的石头被直接扔在了克拉克的身上，克拉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突然，一张画着小丑妆的怪脸，出现在了克拉克眼前，小丑把头凑了过去，甚至还伸出手拍了拍克拉克的脸，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丑伸手，把那块绿色石头捡了起来，在克拉克的眼前晃了晃，然后高高的举起手臂，狠狠的砸了下去。 “呃！ ！ ” 克拉克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叫，绿色的石头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产生了剧烈的灼烧痛感，更令他感到难受的是，那种虚弱感越来越强，让他开始头晕恶心，他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忽然，他感觉到，一些液体覆盖上了他的眼睛，粘到了他的睫毛上，让他睁眼有些困难。 血腥味从离他很近的地方传来，他努力的伸出手，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痛感传来，克拉克将指尖放到自己的眼前，他看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粘稠的血液。 他流血了？ 克拉克喘息越来越急促，他感觉到了一种他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情绪，他觉得那可能是恐惧，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受伤流血。 被血液模湖了视线，透过那双穿着皮鞋的脚，克拉克能看到倒在地上的来克斯，他后颈上的血液已经干涸了，变成了发黑的血痂。 那不断涌入他鼻腔的血腥味，在不断提醒克拉克，普通人受伤的时候会很疼。 可是这时，那个穿着长西装的人影走到了来克斯旁边，他蹲在地上，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来克斯的手臂。 来克斯的身体本来就不强壮，被打昏过去之后，没那么快醒来，因此他没有任何反应，但那个画着小丑妆的疯子笑嘻嘻的自言自语道： “哦，看看这个小可怜，来克斯·卢瑟，被他的父亲长期家暴，留下了一身的伤……” 说着，小丑用手掀起来克斯·卢瑟后背的衣服，克拉克瞪大眼睛，因为他在来克斯后背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新伤叠在旧伤上，显然不是一天留下的。 克拉克使劲用手捶了一下地板，他努力的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那块绿色的石头离他太近了，他的上半身刚挺直一点，就又摔在了地上。 “他多么努力的报仇啊，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一个机会，杀死那个该死的变态，为他的母亲和他自己报仇……” “他成功了……成功了！”小丑撅着嘴，点了点头，似乎在表达肯定，但很快，他又开始捧腹大笑，然后说： “可他是个蹩脚又过时的编剧，没人喜欢看这样复仇的戏码，人们更希望，每一场演出都能有一个足够幽默的结尾！” 说着，小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从上方俯瞰看着克拉克，说：“他做不到没关系，我可以帮他。” “现在，这一幕有一个足够幽默的结尾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第四百四十三章 暴雪初篇（中） 隐隐约约的笑声被吞没在暴风雪当中，并未在呼啸的寒风当中传出去太远，因此，也就没有被布鲁斯听到。 此时，他就正在庄园的另一边的客房当中，换上他的蝙蝠装， 之前他去直升飞机上拿飞机引擎，并不完全是要和来克丝赌气，事实上，是因为赛琳娜只能拿一些不那么重的便携设备，一整套的蝙蝠装和蝙蝠装备都留在直升机上，是布鲁斯再去拿引擎的时候一起拿过来的。 就如来克斯一样，在三人分开之后，他们其实都没有去按照本来的计划做事，除了克拉克是因为突然接到神秘电话而前往会客室查看之外，来克斯和布鲁斯都有自己的额外计划。 来克斯的首要目标，是去盥洗室处理来昂内尔的尸体，他根本就没打算自己去找入口，而是想等着布鲁斯和克拉克干完活，自己再捡便宜。 布鲁斯当然也料到了这点，所以他也没有打算给来克斯打工，他的计划是，回到客房之后，换上全套的蝙蝠装备，然后用自己的方法弄出一个入口。 虽然走门是一种比较文明的方式，但是蝙蝠侠很少使用这种方法，比起赌他们三个谁先找到入口，或者说赌他们找到之后会不会分享给别人，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既然入口在地下，那么从理论上来说，只要能够打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那么也就相当于一个入口了，所以蝙蝠侠的计划是，造一个炸弹，然后直接炸下去。 市长庄园的府邸当中没有可以用的材料，可是布鲁斯去拿直升飞机引擎，其实完全不是为了和来克斯比出高下，他本来就是为了利用直升飞机引擎改造出一个炸弹。 当然了，光有引擎还不够，他还得去直升机上拆下一些别的部件，不过好在，除了他之外，也没有人能在前往旁边大楼的楼顶，所以那里的几架直升机都成为了他的材料仓库。 此时，他正在客房当中组装这个稍有些大的炸弹，他的动作非常快，力求在其他两个人找到入口之前，能把它做出来，然后成为第一个进入地下的人。 蝙蝠侠在这里专心致志的忙了一会之后，终于做好了一个外表略显粗糙的炸弹，但实际上，这东西的威力非常强，比他带来的微型炸弹要强得多，足够炸开地面，打开一条通道了。 他把这个炸弹搬运到阳台上，然后用绳子放下去，接着自己再跳下去，然后带着炸弹来到了庄园中间的庭院。 之所以不去室内，是因为担心爆炸的威力太强，从而影响到建筑结构，一旦庄园倒塌，住户可能都会有危险，那不是蝙蝠侠想要的， 炸弹架设好之后，没多一会，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庄园的天花板都狠狠的震动了一下，掉落下来无数的粉末和灰尘。 事实证明，这种定向爆破的炸弹非常有用，而且庄园的地下室也不是很深，在爆炸过后，一个肉眼可见的入口出现在了蝙蝠侠面前，只不过底下是一片漆黑，状况不明。 “嘶”的一声，蝙蝠侠扔了一发照明弹下去，短暂的强光过后，里面的景象被照了出来，那里似乎只是一个废弃的地窖而已，蝙蝠侠皱着眉，不确定自己是否找对了地方。 再次从腰带里拿出一个探测器扔下去，他观察着屏幕上读数的变化，看了一会之后，蝙蝠侠才跳了下去。 下去之后，这里就如同在外面看到的景象一样，真的就只是个庄园的废弃地窖，有一堆的木头架子和木桶什么的，看起来没有任何秘密。 角落里的一扇门引起了蝙蝠侠的注意，因为他发现，门后面有隐隐约约的灯光，看起来不像是英式庄园会用的那种油灯或者蜡烛的灯光，反而像是现代照明系统散发出的冷光。 蝙蝠侠走过去，但他没有贸然推门，而是站在比较远的地方，对着那扇门丢了一枚蝙蝠镖。 “休！休！休！休！”的声音响起，蝙蝠侠灵活的朝旁边翻滚，来到了房间角落，躲开了屋顶上微型机枪的扫射。 门被打开之后，出现在门后的是一条充满科技感的走廊，由金属拼接而成的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上面都有照明的灯带，不远处还有两个架设在天花板上的自动微型机枪。 这里的画风和地面上的庄园完全不同，蝙蝠侠提高了警惕，他卡在机枪扫射的死角，对着机枪丢出蝙蝠镖，几镖之后，两部微型机枪全部闪烁出电火花，无法再发射了。 蝙蝠侠走入走廊里之后，又向着前方扔了一个照明弹，他发现，前面似乎是一个中枢大厅一样的地方，但是那里的灯光没有亮起，就好像是照明系统坏了一样。 沿着走廊走过去，那里的确是一个中枢大厅，除了来时的走廊之外，还有另外三个走廊，分别在三个方向，其中有一条走廊的灯光是亮着的，其他三条走廊都是一片漆黑。 蝙蝠侠没有选择先去那条亮灯的走廊，而是朝着距离他最近的一条走廊走了过去，再扔过去一个照明弹，他发现，那里是一个死胡同，只不过墙壁两侧分别有两个房间。 走进第一个房间之后，那里是一个准备间，备品有手套、防护服、口罩、面罩等，看到这些，蝙蝠侠直接拿出防毒面具带上，因为他知道，前方可能会有生化实验室。 果不其然，同一侧的另一个房间门上画着一个辐射标志，此时，走廊上的灯光系统没有亮起，看准备间的情况，整条走廊都断电了，也就是说，这个房间的大门很有可能不再具有防辐射和密封性。 蝙蝠侠拿出读数装置，可是那上面显示的辐射量完全没有异常，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破门而入。 虽然虽然大门可能也不再密闭，但是，打开了这扇门还是费了蝙蝠侠一些功夫，成功在门上弄出一个洞之后，蝙蝠侠走了进去，这里依旧没有亮灯，各种实验器材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 这里并没有辐射源，或者说，辐射源已经被转移了，蝙蝠侠看着地上被打破的容器，深深的皱起了眉。 整个实验室非常普通，并没有看到用于做实验的标本或者是活体动物，不过很快，蝙蝠侠就发现了一些资料。 “编号3221实验日志1，今日受试对象未见明显异常，饮食活动反应均正常，经讨论后，加大辐射量……” “编号3221实验日志2，今日受试对象有轻微头晕、恶心症状，食欲下降，肢体活动反应僵硬，二次加大……” 蝙蝠侠翻了一下，这似乎是一个辐射实验的实验日志，其中并未明确交代受试对象和辐射源到底是什么，蝙蝠侠将前面的部分全部看完，然后看到了最后一篇日志。 “编号3221实验日志35，今日受试对象体内癌细胞扩散活动已不可遏制，判定为不可治愈，对象已无明显意识活动，无法饮食，无肢体活动反应……” “结论，01号辐射源未见任何有益变异现象，全部受试对象均患无法治愈的癌症……” 把后面的总结看完，蝙蝠侠将资料放下，他转身离开了这条走廊，因为他刚刚从后面的记录当中看到，这个地下基地当中，是有一个停尸房的。 尽管已经早有预料，可是在另一条走廊当中，进入停尸房，并且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停尸柜的时候，蝙蝠侠还是有一瞬间窒息的感觉。 从停尸柜把手上的磨损程度可以看出来，这里曾经人满为患，接受过这种惨无人道的辐射实验的，可能会有成百上千人。 怀着愤怒情绪的蝙蝠侠走上去之后，拉开了其中一个尸体的柜子，“砰”的一声传来，蝙蝠侠本能的向旁边一个翻滚，可是却没有任何东西袭击他。 从推拉抽屉柜中弹出来的，是一个用红色颜料写满字的牌子，那上面写着：“请去3号走廊尽头的监控室，那里有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牌子的下面画了一个非常粗糙的笑脸，蝙蝠侠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小丑给他留下的。 蝙蝠侠深呼吸了几下，他没有立刻照做，而是在停尸房探索了一下，不过这里并没有尸体。 现在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神秘的辐射源可能会导致普通人患上癌症，至于来克斯所说的，来昂内尔发现某种辐射可以提高人的体质和智慧这件事，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骗局。 在其他几条走廊里查找了一番，其他的房间大多都是各种功能的实验室，不过里面的器具都已经有些落灰了，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了。 蝙蝠侠又在最后一间实验室当中找到了纸质的资料线索，那是一份残缺不全的资料，不过上面提到的信息却非常重要，他们称，所谓的01号辐射源，其实是一种被称为“氪石”的外星矿物。 因为某些科学家发现，这种外星矿物有特殊的放射性，因此，他们想要研究出这种矿物是否能够让普通人变异，不过在第一次实验失败之后，他们并没有放弃，反而是进行了更多的实验。 蝙蝠侠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这种辐射会对人产生正面作用，或许，这背后还有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信息。 在将这条走廊的所有房间都调查完之后，他又按部就班的前往下一条走廊，并没有被小丑的提示打乱节奏。 在走到另一条漆黑走廊的尽头之后，那里有一扇大门，造型非常夸张，似乎通向一个巨大的空间，但那上面没有任何锁孔，微型炸弹对那扇门也没造成任何伤害。 蝙蝠侠尝试了一会，发现以他现在的装备的确打不开这扇门，于是，他还是来到了那条亮着灯的走廊里。 来到走廊尽头，出现在蝙蝠侠面前的是整整三面墙壁的监控屏幕，屏幕的光线聚焦在房间中央的一把椅子上。 就在蝙蝠侠走进房间之后，那把椅子缓缓的转了过来，但那上面却没有人。 椅子上面放着的，是三个圆滚滚的蝙蝠玩偶。和一大堆的蝙蝠棒棒糖。 第四百四十四章 暴雪初篇（下） 蝙蝠侠并没有走过去，而是对着那一堆东西扔了一个蝙蝠镖，预料中的爆炸并没有出现，它们只是“哗啦”一下散落在了地上。 圆滚滚的玩偶在地上翻了几圈，滚落到了墙边，包装是彩纸的蝙蝠棒棒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包装纸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即使是蝙蝠侠，对这种场景也有些不能理解，但是已经和小丑交过几次手的蝙蝠侠知道，面对这个疯子最好的防御手段，就是不要多想。 尽管道理的他都懂，但是要求蝙蝠侠不多想，简直是难于登天，最后，他还是走了上去，捡起了一个玩偶看了看。 那里面也没有藏着炸弹，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毛绒玩具，一个圆形的蝙蝠身体，外加两个Q版的蝙蝠翅膀，另外两个玩具是蝙蝠侠形状的公仔，一个是普通皮肤版的蝙蝠侠，另外一个是开怀大笑的蝙蝠侠。 看完了这三个玩偶，蝙蝠侠又捡起了几根棒棒糖，他发现，其中一根棒棒糖上的包装纸被扯掉了，似乎还被人舔了几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吃完，就被扔在了这。 检查完所有这些东西之后，蝙蝠侠没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只是对于小丑的疯狂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再次检查了一下，那把椅子，蝙蝠侠坐了上去，在这个角度，他刚好能够看到所有的监控屏幕，蝙蝠侠明白，之前，小丑就是这样坐在这里，然后拿着电话告诉特工们他们的位置的。 蝙蝠侠一个屏幕一个屏幕的看过去，他发现，三面墙壁上的屏幕，分别对应着庄园的三个主体建筑，正前方的屏幕，对应着庄园正中央的楼体，也就是拥有宴会厅的那幢楼。 就在蝙蝠侠浏览这部分监控屏幕的时候，忽然，他的目光捕捉到了最前方的一块屏幕中的画面。 这块屏幕正好对应着宴会大厅的监控，因为宴会大厅位于一楼，头顶并不是天花板，而是天井，所以监控也并不是架设在一楼天花板，而是架设在更高的地方。 此时，屏幕当中能够看到，宴会厅的天井中央吊着一根绳子，绳子的末端绑着背靠背的两个人。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他把椅子向前挪，离屏幕更近，然后他发现，被吊起来的两个人分别是克拉克和来克斯。 蝙蝠侠的手指僵硬了一下，因为这幅场景真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说实话，来克斯被小丑抓走，蝙蝠侠并不意外，来克斯虽然聪明，但是毕竟年龄小，身体素质也很弱，甚至比普通人都不如，这一项的缺陷实在是太大，导致智慧也并不能完全的发挥作用。 蝙蝠侠知道，那个画着小丑妆的疯子，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更何况他还有信息优势，很有可能能抓住落单的来克斯，但是克拉克…… 蝙蝠侠用手指托着下巴，他眯着眼睛，看到屏幕中央的克拉克胸前绑着一块绿色的石头，克拉克的表情非常痛苦，他似乎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脸色苍白，胸膛不住的起伏着，连呼吸都很困难。 那块绿色的石头散发着莹莹的光芒，让蝙蝠侠有种不好的联想，辐射源、克拉克之前的虚弱、他现在的痛苦…… 看来，那个所谓的氪石，会让普通人患上癌症，也会让克拉克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感到虚弱和痛苦。 很快，蝙蝠侠的推测就无限的接近于真相了，就在他想要更深入的思考氪石的原理的时候，画面中的情况有了变化。 一个人影走入了画面，他穿着长西装，有着一头绿色的头发，脸上画着小丑妆。 而让蝙蝠侠感到怪异的是，他并没有用以往那种一瘸一拐或者是摇摇晃晃的姿态，而是像一个话剧演员一样，迈着话剧表演当中那种略带滑稽的大跨步，走到宴会厅的中央。 此时，宴会厅中央的地面上放置着一个造型有些奇怪的礼物盒子，那看起来就像是用各种各样垃圾拼凑起来的，盒子有两面是纸板做的，还有两面是塑料，包装在上面的绸带也是皱皱巴巴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扯下来的。 但是，小丑却十分庄重的走到那个礼物盒子之前，扯开了盒子最上面绸带的蝴蝶结，打开之后，里面露出的是一个炸弹。 小丑点燃了引线，然后飞快的跑到墙角蹲下，捂住耳朵，“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蝙蝠侠紧张了一瞬间，但等烟雾缓缓散去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个礼物盒子包裹的炸弹放在很矮的地方，距离克拉克和来克斯被吊起的位置有很远的距离，爆炸并没有伤害到他们。 这场爆炸没有炸毁任何东西，没有任何弹片飞溅出来，有的只是巨大的声响和滚滚的浓烟，因此，所造造成的后果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2、3、4楼的所有客房门都打开了。 不少人在门边探头探脑，似乎是疑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快往走廊出口处望去的人，就发现，有两个人被吊在了天井中央。 绝大多数人都是有些犹豫的，他们站在了门口，没有轻易的走出去，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爆炸。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宴会厅中央传来了一个康慨激昂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今夜是一个可怕的暴风雪之夜！我们相聚在这里，暴雪虽冷，可我们的心紧紧相连……” “大家好！我是一位来自哥谭的喜剧演员！” 中间的那个人影刚说到这，所有人头也不回的冲向了房间，“砰砰砰”的关门声接连响起，小丑后面的话直接被憋了回去。 他翻了一下手说：“好吧，我就知道你们这群没品位的胆小鬼，滚回你们的房间里去吧，去吧……” “你们永远也不会懂，杰克是一名多么伟大的喜剧演员！不过没关系，我总还有最后一个观众……” 监控室中的蝙蝠侠看到，小丑缓缓转头，然后目光和屏幕后的他对视到一起。 就在这时，他像那些名流人士一样，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手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帕，嫌弃的把它扔到了一边，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蝙蝠棒棒糖。 他拆开包装纸，卡察卡察的把糖咬碎，然后咽了下去，嘴里发出呵气声，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摇了摇手指，快步跑到画面之外，拿来了一部电话，放在地上。 他现在的确很像一个正在演默剧的小丑，蝙蝠侠想，用那些夸张的肢体动作和表情引导着人的视线，但可惜，就如他说的一样，现在的观众只有蝙蝠侠一个。 将电话放在地上之后，小丑拿起听筒拨号，忽然，刺耳的电话铃声从每个客房当中响起。 很显然，那部造型有些特殊的电话，是他从监控室中拆下来的，蝙蝠侠一偏头，就看到了手边那个被拆的乱七八糟的电话控制台。 “听好了，如果你们不想做观众，那就来做演员吧，胆小鬼们！” “现在，天井上方的屋顶上挂着一个炸弹，它的威力不算大，但是刚好可以将一个人的脑袋炸成碎片。” “就如你们所见，现在有两根绳子，分别吊着两个人，他们是这一幕里面的主要演员，而你们则是配角……” “接下来，我将会分别为你们讲述这两个人的背景故事，在听完故事之后，你们可以利用客房电话上的服务桉件来投票！” “按一下黄色的‘呼叫服务’，就代表你要投给来克斯·卢瑟，而按一下蓝色的‘请勿打扰’，就代表你要投给克拉克·肯特！” “每当一个人获得一票，我就会把他的绳子拉高一点，最先接触到炸弹的人——BOOM！ ！” 说完之后，他愣了一下，忽然，把电话听筒扔在了地上，然后站起来弯下腰，把头凑近听筒，然后说： “哦，我忘了！这是一场喜剧表演，而不是什么无线通讯茶话会，所以，请你们拿着电话，坐到桌边，最好再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当然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不想老老实实的当一个观众，又觉得配合我的演出没有演出费，你们只想用被子蒙住头呼呼大睡……” “但是我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 小丑趴到了地上，用小臂撑着地面，对着放在地上的电话张大嘴，用极其夸张的口型一字一顿的说：我不会！ 让你们！ ！这么做的！ ！ ” 他把手放到耳朵后面，用耳朵贴近电话的听筒，说，“让我听听，是谁在笑？你觉得我的威胁毫无威慑力吗？！” 小丑又站了起来，噔噔噔的跑到了画面之外，然后拿过来了一个奇怪的按钮，他对着电话听筒，用手指指着按钮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对，这是一个开关，一个可以让致命的辐射泄漏出来的开关……” “在这座老庄园的地下，有一个巨大的秘密基地，某些人可能以为自己已经探索了全部，但那其实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在那座大门的背后，有一块巨大的天外陨石，整个市长庄园，就坐落在这块陨石之上，一旦我按下按钮，大门打开，致命的辐射就会泄露出来！” “被这种辐射照射过的，人都会患上不可治愈的癌症，你们将会痛苦的在病床上挣扎！直到癌细胞吞噬你们的全身！” “而辐射的范围是——这座庄园里的所有人！” 半空中的克拉克低头看到，那个画着小丑妆的疯子闭上了眼睛。 他张开双臂，在空荡的宴会厅中缓缓旋转着，像个孤独的舞者，在雪中与寒风共舞。 很快，他停了下来，静静的站在原地，语气低沉像在念诵开篇的献诗。 “暴雪永远不会停下，这里没有能救你们的神。” “现在……准备做出你们的选择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尖叫诗回（上） 蝙蝠侠并没有过多等待，他转身就想走出监控的房间，然后去阻止小丑的阴谋，可就在这时，原本是打开着的监控室房门，突然关上了。 就如同地底所有房间的门一样，监控室的门也是全金属并且防爆的，蝙蝠侠向上面扔了几个微型炸弹，也只能在门上留下一点焦黑的痕迹，无法造成更多的破坏。 蝙蝠侠非常确定，监控室的门被突然关上，绝不是个意外，可是他并没有看到屏幕中的小丑有任何额外的动作，也就是说，这门可能并不是被他通过遥控关上的，关上门的另有其人。 由于屏幕里的小丑一直在说话，所以蝙蝠侠也不能完全确定，这段时间里是否有脚步声传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说明小丑还有帮凶。 蝙蝠侠皱着眉思考着，他想，之前他们被特工追捕，在庄园当中兜了好几个圈子，在这这段时间里，小丑应该都是坐在监控室当中，实时的观察他们的情况的，因为特工们得到的信息都很及时，可以证明那段时间小丑是在监控室的。 在特工停止追逐他们之后，他们就制定了那个在一层搜索入口的计划，紧接着，蝙蝠侠就开始利用直升飞机的部件制造炸弹，而与此同时，小丑找上了来克斯和克拉克，并且绑架了他们两个。 这样看来，时间线是对得上的，但这里面却有一个非常大的漏洞，那就是，如果小丑在蝙蝠侠做炸弹的这段时间里去绑架了来克斯和克拉克，那么他的炸弹是什么时间做的？ 蝙蝠侠很清楚的看到了，之前那个弄出声响、把住户们吸引出来的炸弹并不小，虽然构成比较简单，可制造出来也要花一定的时间，更别提那个被绑在房梁上的炸弹了。 这两个都是非常明显的自制炸弹，并不存在成品直接搬来用的可能，蝙蝠侠弄好那个炸出地下出口的炸弹尚且花了一段时间，他不相信小丑能在和他同样的时间里，不光做出了两个炸弹，还去制服了来克斯和克拉克。 光是来克斯也就算了，克拉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话，来克斯也并没有待在一层，那么，不论小丑到底是先造的炸弹，还是先抓的两个人，他都必须在不同的楼层之间穿梭，算上来回赶路的时间，绝对来不及。 小丑还有同伙？他会是谁？为什么要帮助小丑？ 蝙蝠侠还没有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桉，他就听见，屏幕里的小丑拿着那个按钮说道： “在我开始介绍之前，我必须得先对某个最乐意给我捧场的观众说，你最好老实的待在那儿，做好一个观众。” “如果你想冲上舞台来打断伟大的演出，那么生气的小丑，就会立刻按下按钮，给这场演出一个最为幽默和宏大的结尾！” 蝙蝠侠按在门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他还是转身回来，继续将视线停留在屏幕上。 因为他看到，克拉克胸口绑着的那块氪石，看上去是绑的很紧，可因为那块晶体本身就是不规则的，而绳子只是绕过石头的几个尖角缠了几道，能够明显看出，因为重心摆的不对，绕过其中两个尖角的绳子已经开始有些松动了。 克拉克的胸口不停的起伏着，他现在已经痛苦到了极点，不光是因为绑在他胸口的氪石，也是因为他之前所做出的选择。 这时，小丑的声音从地面传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轻松和愉快，像是在念一首开场小诗。 “首先，我要向你们介绍的是这一位——克拉克·肯特。” “如你们所见，他英俊高大帅气，我也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同时，他也非常的正义和善良。” “看到会客室发生爆炸，他会不远万里赶来救援，听说朋友陷入险境，他会伸出援手，同时，他也是一位大都会大学一年级的新生，成绩优异、表现良好，有着光明的前途……” “当然了，还不得不介绍到他的家庭背景，他来自于堪萨斯州的一个小镇，家里拥有一座农场，父母恩爱，生活幸福……” 溢美之词不断从小丑的嘴里吐出来，他把克拉克夸的天花乱坠，反复强调他有多么的优秀、善良和正义。 但就在这时，蝙蝠侠看到，画面中的某个房间突然变成了一个蓝色的、不停闪烁的小方块，在蓝色闪烁的时候，蓝色方块的中央有一行白色的字母，上面写着“请勿打扰”。 他知道，这是房间中的人按下了“请勿打扰”的按钮，也就是说，他选择投票给克拉克·肯特。 蝙蝠侠并不感觉到意外，这场宴会邀请了许多人，除了商界名流之外，也有不少的演艺界人士，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受过高等教育，而且每个人的倾向性格都不同，会有人当出头鸟也并不意外。 而且，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不认识克拉克，听到小丑这样赞美克拉克，他们难免会有种逆反心理，觉得这其实是这个疯子的阴谋。 很快，越来越多的蓝色色块亮起来，直到几乎所有客房的屏幕都亮起了蓝色的色块，蝙蝠侠看到，不少人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大声嚷嚷着，似乎想要让自己的声音穿过墙壁被隔壁听到。 通过口型，蝙蝠侠能够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该死的！肯定是投他啊！难不成，你们想杀死老卢瑟的儿子，那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老卢瑟到底去哪了？他的儿子被人绑架了，他居然也不管？！” “鬼知道这个叫克拉克的会不会是那个疯子的同伙，而且我也不信有人真能像他夸的那么完美。” “我知道小卢瑟，他是个患有孤独症的小可怜，而且他年纪还小，将来可能还要继承卢瑟集团，我们不能杀了他……” “我们不能杀小卢瑟，他是老卢瑟的独子，将来要是继承了卢瑟集团，肯定比他父亲差的远了，要是他死了，老卢瑟再找来一个更厉害的继承人，那就麻烦了！” 就这样，几乎所有的房间都开始有蓝色闪烁，那种冷色的光芒落在蝙蝠侠的面罩之上，他们话语中的信息传达到蝙蝠侠的脑子里，和小丑嘴中不断往外冒的溢美之词交融在一起，就像一整个完整的世界突然被噼成了两半。 一面是赞美，一面是杀机，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环绕着蝙蝠侠。 这是一幅古怪又荒唐的场面，这个舞台上的所有演员都好像在各演各的，小丑在勐夸克拉克，可其他配角们并不领他的情，一意孤行的做着自己的决定。 可他们又好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每一个人都在观察着对方的反应，然后做出自己认为对的决定。 很快，蝙蝠侠就发现，许多第一次按下按钮的人们开始变得愤怒起来，他们拿着电话大声说： “不是我想按的，我是被逼无奈！” “那个疯子说，如果我们不按按钮，他就让辐射泄漏，让我们都得癌症，你们不知道癌症有多痛苦！” “我的父亲就是肺癌晚期而死的，在他活着的最后几天里，只能靠止痛药，维持生命，那太痛苦了，我不想变成他那样！”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为什么不能按？” “他不过是个大学生而已，学习好又怎么样？将来能有多大的成就？说不定还是滚回家种地，这个世界上多他一个农夫不多少，他一个农夫不少！” “我有市值几千万的公司，有那么多的员工等着我去养活，我比他更重要！” “为什么他被绑在那，而我是做选择的人？因为我是主的选民，怪就怪主没有选择他，弃民就该死！” 蝙蝠侠就这样站在这，看着他们狠狠向下撇的嘴角，高高吊起的眼睛，和因为大声说话而喷出去的飞沫，看着他们面红耳赤的为自己辩驳，抓耳挠腮的想出合理的借口。 这一幕蝙蝠侠忽然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他们是如此的入戏，即使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也能够利用他们那聪明的大脑来自圆其说。 他们是如此的严肃和认真，去为这场荒谬的喜剧演出，披上一层合理的外衣。 他们的确是演员，而不是观众，在被拽入规则的河流当中之后，从未想着要上岸，而是争做游的最快的那个人，并期盼着，落在末尾的同伴，能够喂饱鳄鱼，以换取自己的安全。 这些人是受害者吗？或许是的，蝙蝠侠想。 在那满屏幕的蓝色方块闪烁起来的时候，那种冷光照射到蝙蝠侠的眼睛上，从他的睫毛上流淌下去，像是化雪天屋檐下的冰棱。 此时，他也不禁在想，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严肃？ 蝙蝠侠甩了甩头，把那些想法甩了出去，这种场面仍不足以动摇他，他已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蝙蝠侠了。 他拿出自己蝙蝠腰带里的设备，开始尝试撬门，虽然小丑威胁他如果离开就按按钮，可是他也不能真的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那不是蝙蝠侠的风格。 很快，屏幕里小丑的动作就肯定了蝙蝠侠之前的那个猜想，他应该是有同伙，因为小丑的另一只手又拿起了另一部电话，他对着那边“嗯”了几声，然后提高语调说： “看起来，许多人都做出了他们的选择，他们选了——克拉克·肯特！” “你们选的很好！你们即将把一个品学兼优的好人，送到炸弹面前，然后让炸弹把他的头炸的血肉模湖！”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反悔的机会，只要你们按一下另一个按钮，结果就会改变……你们不打算这么做吗？真的不吗？……哦，好吧。” “等等！”小丑忽然用一种疑惑的语气，他把另一个电话放到自己的耳边，对着那边“喂”了几声，然后说： “紧急通讯！紧急通讯！我们从一个不知名但可靠的线人那里了解到，来昂内尔·卢瑟死了！” “也就是我们正被吊着的这位朋友，来克斯·卢瑟的父亲，卢瑟集团的掌控者，他死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尖叫诗回（中） “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有人在会客室的盥洗室当中发现了老卢瑟的尸体，他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人分尸的。” “可怜的小卢瑟失去了他的父亲，哦，还有可怜的卢瑟集团，也失去了它的领导者。” 在小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庄园中的气氛凝结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余窗外风雪呼号。 监控室中的蝙蝠侠看到，刚刚按下按钮的人们僵在了电话前，有一些人又伸出了自己的手，似乎是正在犹豫要不要更改。 其中一个年过半百、鬓角花白的老人，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电话，中气十足的说： “卢瑟集团要完了！我敢肯定，整个卢瑟集团全依仗卢瑟一个人，但他也是活该，还活着的时候，就把权力全抓在手里，他的儿子又是个傻子，这下好了！” 许多人和他的想法一样，他们也都是在商海沉浮一辈子的老狐狸，对卢瑟集团不能说是知根知底，也是了解甚多，整个卢瑟集团，其实完全就是在来昂内尔·卢瑟的掌控当中的。 在他们的的了解当中，如果老卢瑟死了，而又没有接班人，那集团肯定是完蛋了。 很快，许多人就想到了，现在，卢瑟集团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正被吊在房顶上，只要按下一个按钮，他就会被炸死。 一旦他死了，卢瑟集团就彻底失去了翻身的可能，不说某些和卢瑟比较熟识的人可以趁机瓜分尸体，光是卢瑟集团倒下之后空出的市场，就足够喂饱很多人了。 可是许多人还是有些犹豫，因为他们觉得，来克斯也没有什么威胁，一个到现在还不太会说话的孤独症患者，就算活下去又能怎么样呢？他会做生意吗？他能在卢瑟集团掌控者突然暴毙的情况下力挽狂澜吗？ 这些内行人都知道，哪怕是精神正常的情况下，要做到这些都很难。 蝙蝠侠看到，一片蓝色当中突然出现了几个黄点，他仔细的看了一下闪烁黄色的房间，那里的人看起来都像是一些经销商，回忆起卢瑟集团和东海岸一些农产品及种子经销商之间的矛盾，这也并不出乎预料。 但蝙蝠侠清楚，小丑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来克斯，果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知道，诸位都很好奇老卢瑟的死因，很不幸的告诉各位，他正是被来克斯·卢瑟杀死的。” “小卢瑟其实并不是一个孤独症患者，他不但智力和神智正常，甚至拥有无与伦比的智慧，他设计了一个复杂的陷阱，杀死了他的父亲，并把他分尸了。” 而这个时候，被吊在半空的克拉克却开口了，他说：“不是这样的，来克斯他……” 他甚至想为来克斯解释，他的声音足够大，应该也能够传到住户们的客房当中，可是并没有人听他说话。 在小丑举了几个例子，说明来克斯的智慧之后，一瞬间，映照在蝙蝠侠脸上的蓝色变成了黄色，许多人改变了主意，他们按下了另一个按钮。 “他竟然伤害自己的父亲？他真是疯了，这个杀人犯应该去死。” “不，他太聪明了，一但他活着离开这里，卢瑟集团集团可能未必会解体，那会影响到我的生意……” “狗屎的卢瑟都应该去死！” “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那一家子当中没有好人！既然警察不来抓你，那你还是去死吧！” 这时，小丑又把另一只手上的手机拿到耳边，他听了一下对面在说什么，然后喊出声： “好的！看来绝大多数的人改变了他们的选择，他们选了——来克斯·卢瑟！” “不！ ”克拉克高声喊道，他满脸痛苦，不停的喘息着，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在不断的挣扎，大声喊道： “那个人渣一直在家暴他！把他打得浑身是伤，还让他假装孤独症来控制他，而且来克斯不是故意的，他也是受害者……” 克拉克想尽办法为来克斯辩解着，通过地板瓷砖的反光，他看到，来克斯此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来克斯后颈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传来浓浓的血腥味，他的头垂下去，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几乎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微弱。 归根结底，来克斯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在他被来昂内尔控制的这段时间当中，他没有任何运动健身、锻炼身体的机会，相反的，卢瑟对他使用过的药物对他的身体产生了不好的影响，让他变得比常人更加瘦弱。 他大脑再天才，也是需要供血的，而很明显，现在他的血流速度和血压都不是很乐观，几乎已经处在昏迷的边缘了。 “看啊，克拉克·肯特！我早就说过，他是一位这样的圣人！” 小丑走到房间的中央，伸出手臂指着克拉克说：“我对我对他的赞美毫无夸张成分！” “即使明知这是一个你死我活的游戏，他还是在为他的朋友来克斯辩解着！他没有想到，如果来克斯逃脱，他就要死吗？不！他当然知道！” “但他就是如此乐意牺牲自己来拯救别人，就像行走在现世的耶稣！” 又是各种各样夸张的夸奖词汇，从小丑的嘴里吐出来。 可是，投票的局面并没有逆转，绑着来克斯的那根绳子被一点一点的拉上去，就在此时，蝙蝠侠终于确定了小丑有同伙。 吊着两个人的绳子和房梁上机关都不是自动的，也就是说，必须得有另一个人去拽绳子，两人才有可能会被拉上去。 克拉克抬头，看着来克斯一点点的接近炸弹，他大声喊道：“不！ ！” 忽然，绳子拉动的速度慢了下来，虽然来克斯仍在上升，但是速度却慢了很多，看起来距离炸弹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这时，小丑开口了，他看着克拉克的眼睛说：“你知道吗？克拉克，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或许你不知道，这个叫来克斯卢瑟的家伙有多聪明，但是一个同样令人讨厌的家伙告诉我，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几个人之一。” “我讨厌对付这种人，你真是不知道，为了对付他，我花了多大的力气，可是却没有任何成效！” “他和你不一样，不是伪装成什么神秘特工打个电话，就能骗得过来的。” “那个电话果然是你打的！ ”克拉克愤怒的说，他简直怒火中烧，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人耍的团团转的小丑。 “没错，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骗局，可你还是上当了，克拉克，我就是伪装成特工故意引导你去盥洗室找来昂内尔的尸体，让你产生对来克斯的不信任。” “没办法……”小丑撅起嘴，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说：“我只是个普通的喜剧演员，一个卑微的没人爱的小丑，怎么能和来克斯这样的天才相比呢？” “我给他打电话，伪装成各种身份劝说他，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蛊惑他，可这都完全不见效。” “对付他太难，而对付你却太简单，所以，我选择，让如此强大又正义的你去对付他。” 克拉克的胸口开始不停的起伏着，他紧紧的咬着牙关，嘴部的肌肉都因为剧烈的愤怒颤抖起来。 “没关系，克拉克，真的……”小丑几乎是用一种温柔的声音说：“你的确是在主持正义，他是个可恶的杀人犯，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什么？你说来昂内尔虐待他？可是你看看……” 说着，小丑把两只手弯成弧形，放在嘴边做喇叭状，他大声喊着： “小卢瑟杀死他的父亲是因为来昂内尔卢瑟是个家暴成性的变态！他把小卢瑟打的浑身是伤，虐待他、控制他、不断的伤害他！” “小卢瑟只是在报仇而已，他也不过是利用今天的机会，假借其他人的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并把他分尸了！” 小丑喊的非常大声，尽管他那破锣嗓子听起来有些刺耳，可是克拉克很清楚，楼上的几层客房都可以听得到。 可是，投票结果没有任何变化，来克斯还是在缓缓上升，开始变得距离炸弹越来越近。 “你看到了吗？你所追根结底去探求的那些真相，你所想主持的正义，没有任何人在乎。” 小丑似乎是在对克拉克说，可蝙蝠侠能感觉得到，他的声音透过监控室的屏幕，直直的指向他的内心，蝙蝠侠知道，小丑是在对他说，因为他是这场荒诞戏剧当中唯一的一个观众。 “不。”克拉克低沉的嗓音传来，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一种连蝙蝠侠都感到惊讶的镇定和坚定。 “我想要制裁来克斯，是因为我觉得，他杀了人，我打昏他，是为了确保其他人不会被他伤害。” “而最终，我和他会被绑在这里，不是因为我想要主持正义的心错了，只是因为，我在做这件事之前没有进行更详细的调查，轻易的听信了一个骗子的鬼话。” “这是我唯一的错误，错的是我，而不是想要主持正义和公正的心。”克拉克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 “而且这整件事情当中，如果一定要指出一个人有错，那有错的人一定是你，你这个该死的疯子。” “如果你没有举行什么可笑的喜剧演出，不会有人被困在这里，不会有人要做选择，不会有人死亡。” “不过，如果你一定要找一个人陪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那我只能告诉你，你找错人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腰部发力，使劲的一晃绳子，整个人影直接荡了出去，而因为绳子很长，晃荡了两下之，后撞上了二楼天井的栏杆。 克拉克在这个过程中扭动身体，让自己的胸口朝向栏杆，先是栏杆和捆绑氪石的绳子进行了摩擦，紧接着，“当啷”一声，原本捆的就不算牢固的氪石，直接被挤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落到了地上。 克拉克被吊起来的地方很高，因此，当氪石落到地面之后，和他还有一段的距离，几乎瞬间，克拉克就恢复了一些力量，他的手臂发力，立刻就挣脱了绳子，然后飞到了半空。 小丑在底下抬头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你想干什么？！救走来克斯这个可恶的杀人犯吗？这就是你想主持的正义吗？！” “不。”克拉克否认了这一点，他的眼睛在暴风雪反射的光线当中显得熠熠生辉，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庄园当中，如同天国降下的神音： “如果是我的错误导致了这一切，如果是我的失误让你有了否定正义的理由……” “那我会亲自去弥补这一切。” 说着，他在空中一个转弯，然后打破了距离他最近的一扇窗户，“嗖”的一下飞到了窗外，来到了市长府邸的上空。 他的面色仍然有些苍白，虚弱和无力感并没有过去，但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将身体中的最后一次力量压榨出来，他的眼睛开始冒出夺目的辉光。 当红色的热射线从他眼睛中迸发出来并略过市长庄园周围的土地的时候，所有人都打开了窗户，抬头看向半空当中，那宛如神祗一般的身影。 从他眼中射出的热射线，围绕着整个庄园转了一圈，所有被犁过的地方都有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整个庄园就如同一块被刀切开的蛋糕，和周围的土地彻底分离了。 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剧烈的晃动起来，他们扔下手中的电话，跌倒在地，但眼睛却一直盯着窗外。 暴风雪越来越大，在片片雪花飞舞之间，他们看到，整座市长庄园飞了起来—— 或者说，是被举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尖叫诗回（下） 无穷无尽的暴风雪当中，一座巨大的岛屿腾空而起，围绕在周围的暴雪，像神明降世时舞蹈庆贺的精灵，不断呼号的寒风，如同天空为这种伟力唱响的赞歌。 在这座巨大的岛屿之下，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正举起一只手托举着整个建筑，在风雪当中飞行。 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但神情却一直非常坚毅，他没有回头没有去看市长府邸之下埋藏的那个巨大的、几乎覆盖了整个庄园的天外陨石。 就在刚刚，他去举起整个市长府邸的岛屿的时候，那样大量的辐射再次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克拉克依旧咬着牙，在风雪中托举着巨大的庄园向前飞。 风雪模湖了他的双眼，隐没了他的声音，甚至让他的思绪开始变得混沌起来。 举目望去，天地皆白。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没有希望，克拉克只知道。他要飞得更远一点，再远一点，离那致命的辐射越远越好，他要把这座庄园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这个目标不断回荡在克拉克的脑海当中，他甚至已经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去这么做。 他并不愚蠢，他知道庄园中刚刚发生的一切，其实正昭示了这些所谓的上层人，最丑恶的一面。 他们不在意真相，不在意正义，作为几乎一触即溃的蝼蚁，在由普通人搭建出的这个繁盛的社会当中，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众生，但却不论在能力还是品格上，都远没有那些辛劳的芸芸众生高贵。 他们自认为超脱这个社会的规则，可却在强权之下跪倒的比窗外呼啸而来的寒风更快，不论是在这场荒诞的剧目当中，还是在这繁复的蚁巢社会里，他们都入戏太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克拉克觉得那可能是一个世纪，他被氪石不断削弱的力量，终于还是都耗尽了。 他努力的保持平稳，可是在最后降落的一段距离里，仍然无法很好的控制住整个庄园的重心，就在落地的时候，庄园的一角先接触地面，然后才“轰”的一声砸进了地表。 而光是这一下的震颤，整个庄园当中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普通人无比脆弱，他们站在房间当中，上一秒还在感叹神明的伟力，而下一秒，灾难就降临了。 落地重心不稳的庄园，先是狠狠的震了一下，然后又左右摇晃了几下，整个庄园变成了一个离心机。 待在客房里的住户们，先是腾空而起，然后狠狠砸落到地面上，有的还在墙壁上碰撞了几下，所有人都头破血流。 这种降落过程比起地震或者坠机唯一的好处就是结束的很快，那些姿势不对的人，死的也很快。 整个三层楼的住户当中，几乎所有人都在这并不平稳的降落当中受伤了，最轻的也是磕破了额头，或者划破了手臂。 绝大多数人都有轻微骨折的现象，死的人不算太多，大约有五六个，绝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经不起这剧烈的碰撞。 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克拉克也倒在了地上，然后，在冰冷的雪地当中，感受着雪花拍在脸上。 克拉克感受到身体越来越冷，可他却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觉得，他拯救了庄园里的所有人。 没有了氪石，他力量恢复的很快，几乎是一小会，他就感觉自己已经能站起来了，可就在他想要这么做的时候，他看到茫茫的暴雪当中，有一个人已经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西装，有着绿色的头发，脸上画着小丑妆，可是他并不是那个站在宴会厅当中的小丑，他的面容让克拉克感到有些熟悉，就在眨眼的瞬间，克拉克惊呼出声：“席勒教授……” 而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高高举起，又再次砸下的氪石。 克拉克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宴会厅当中，他又被绑了起来，那块氪石被牢牢的固定在了他的胸口，显然，这一次他不太可能再挣脱了。 而在监控室当中的蝙蝠侠也看到了，终于终于露出真容的那个小丑的同伙——那是另一个小丑。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他最常做的那个怀疑的表情，他低下头，看向被他扔在地上的那个蝙蝠玩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可宴会厅中的闹剧还远没有结束，穿着长西装的小丑来到了克拉克的面前，他蹲下之后，用手不断把玩着那个按钮，然后对满脸是血的克拉克说： “你觉得我会那么无聊吗？让一群蠢货去处刑另外两个蠢货？” “我的老天！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剧本，无聊、无趣、无人理会……” “如果我只有这个水平，那我一定会被饿死，但杰克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喜剧演员！”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幕……” 说着，他对克拉克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就在这时，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客房当中冲了出来，来到天井的栏杆处，疯狂的大喊： “杀了他，杀了那个该死的怪物！” 她用手撩起自己的头发，她一侧的脸颊到脖子上有一道巨大的伤口，看起来像是刚刚落地时，不小心撞上了什么而被割破的。 除开这套伤口之外，她长得非常漂亮，身材也很性感，身上的礼服裙闪闪发光，可是那道伤口和胸口上的血迹，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恶鬼。 “他毁了我的脸！毁了我全部的演艺生涯！我的下半年还有一部电影要拍，如果我毁约，我会赔的倾家荡产！ ！不！ ！” “杀了他！他是个怪物！呜呜呜……” 女人尖利的吼叫和哭泣回荡在庄园当中，显然，她已经快要疯了。 而另外一个房间中，一个拄着拐杖政客打扮的人也走了出来，他满脸是血，手臂也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弯折着，他看着小丑说： “还没结束！还没结束……我要全票投给克拉克！” “他把整个大都会的市长官邸给搬走了，我们要怎么对民众解释这一切？我要怎么面对州议会的质询？！我的职业生涯全毁了！” “你们疯了吗？！”克拉克震惊的说：“我是在救你们！我是在救这座庄园里的所有人……” 可是，更多的人走出来，他们身上都带着伤，浑身都是血，他们大喊着：“你这个怪物！” 其中一个主持人一样的老人站起来，用手指着克拉克说：“你不是想救我们，你是想杀死我们！” 说着，他又用手臂指向小丑说：“我们已经照他说的做了，我们已经投票了，在那个时候，我们是安全的！可你，你捅了个天大的篓子，还害死了桑达……” 一具尸体被从客房当中拖了出来，一个女人趴在尸体上哭得很伤心，似乎是那位死者的妻子。 “你就是自己不想死，你就是担心我们把票投给你，所以你才要闹出这样的乱子！” “既然你没有保证我们安全的能力，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你根本就不是个人类，你是个怪物，只有怪物才能做到这一切，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们！” “我的胳膊好疼，谁能来救救我，上帝啊……” “我的脸毁容了，我以后要怎么主持节目？你害了我们所有人……” “哪怕是得上癌症也比这好，起码我有钱去治愈癌症，可现在，我要落下终身残疾了！” “你根本不是人类，怪物！疯子！” 所有人都在哀嚎着，他们拖着受伤的肢体离开了房间，来到天井的走廊上，指责着躺在宴会厅中央的克拉克。 克拉克感觉到自己身处狂风暴雪当中，那些惨叫、哀嚎、指责、谩骂，比如刀般的雪花更令他感到疼痛，这种痛苦深入骨髓，剥夺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反抗的念头。 他做错了吗？克拉克想，或许是的。 那个可怕的疯子，那个最懂人心的疯子，那个小丑，他给了所有人以希望，他让那些人觉得，只要他们按照他的想法去投票，那么，今天死的就只会有一个人，要么是克拉克，要么是来克斯。 这让克拉克做的一切努力和牺牲，看起来都像是为了自救，而牺牲所有人安全的自私行为。 直到现在，克拉克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个阴谋，那个疯子从始至终只是为了刺激他。 从让他去面对来昂内尔的尸体开始，到误导他击倒来克斯，然后再揭露真相，让他产生愧疚，再到举办所谓的投票演出，或许就连那个被他轻易挣脱开的氪石，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小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将他扔在全世界最冷的暴风雪当中，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直面人性更凛冽的寒风、更冰冷的暴雪。 忽然，不知是哪里传来的一声尖叫，回荡在空荡荡的庄园里： “投票！我要投票！我要投给克拉克！杀了他！” “小丑先生，行使你的权力！我的选票赋予你权力！杀了他！” 这一声尖叫彷佛提醒了所有人，他们看向再次被绑住、无比虚弱的克拉克，又看到那两个手持凶器的小丑。 他们忽然意识到，这场投票游戏没有结束，恰恰相反，演出才刚刚开始。 当一个人动了之后，所有人都开始艰难的走回房间，即使他们的手臂骨折了，他们的身体在流血，痛苦在围绕着他们，可他们还是想尽办法，去按下了那个按钮。 而此时，这场演出唯一的一个观众，在监控室中看到了一切。 在蓝色光芒攀上蝙蝠侠的眼睛的时候，那里只余无穷无尽的黑潮。 第四百四十八章 耀目终章（上） 蝙蝠侠的手臂开始有些颤抖，层层叠叠的幻影在他眼前出现，那些蓝光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场让他浑身发冷的暴风雪。 就在这时，一声“卡嗒”的轻响在耳边响起，却如同一记重击，狠狠的捶在了蝙蝠侠的心上。 监控室的门打开了。 蝙蝠侠站在原地，他的身体非常僵硬，整个腿部肌肉都在发力，他的四肢想控制着他转身，可是脑海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这么做。 因为。另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小丑安排好的阴谋，而如果他现在从这扇门里出去，就会刚好的落入他的陷阱。 不知为何，这一次，蝙蝠侠没有了必胜的把握，因为他在监控屏幕当中看到的另一个小丑，拥有席勒的脸。 蝙蝠侠回忆起了他刚刚出道时，那段黑暗的岁月，这段时光当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地方，不是充满罪犯的哥谭小巷，而是席勒的办公室。 是小丑变成了席勒，还是席勒变成了小丑？ 蝙蝠侠不知道，但他希望是前者，他希望这只是那个小丑弄出来的一个把戏，而不是席勒真的变成了小丑。 因为如果是那样，他在离开这道门之后，究竟会面对怎样的拷问，他也无法想象。 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转过身去，大步离开了房间，在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那个蝙蝠玩偶。 宴会厅中，那些曾经装扮华丽的桌椅都散落在一旁，华丽的桌布被扯到地上，银质的烛台因撞击而破碎，除了从暴雪当中透出的微光之外，这里不再有任何光源。 克拉克就这样躺在一片狼藉当中，被这些破碎的残骸包围着，鲜血从他的额头流淌下来，穿过他的眉眼，直直地落到地上。 这个时候，小丑席勒走了过来，他蹲下身，看向克拉克的脸，然后说： “你知道吗？当初想要把耶稣钉死在十字架上的人，叫做犹大。” “人们写了一本书，来把犹大的班班劣迹记录下来，他们将这本书中的道理奉为圣经。” “可直到今天，人们在面对一个仁慈、善良、正义、宽容的神子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犹大。” “克拉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那个画着小丑妆的席勒和另一个小丑有所不同，他的声音没有那么尖锐，而是低沉着，甚至透露着一股温柔： 可是他所说的话却在残忍的摧毁克拉克的最后一丝信仰，让他想要借助祈祷来缓解痛苦都做不到。 “人们只在他们需要神的时候，祈求神的降临，如果他们不需要，他们就会把神钉死在十字架上，像耶稣，也像你。” “不论你有多么的完美，他们都会找理由来杀死你，当他们不需要神的时候，你的完美也会成为你的罪证。” 克拉克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的喉结不断上下抖动着，像是不停的在吞咽口水，就连颈侧的肌肉也不停的颤抖着，他把头偏向另一侧，似乎是想要躲开席勒的声音，可是魔鬼的低语无孔不入。 “不……”克拉克想要否认，他声音沙哑的说： “我救任何人都不是为了他们会感恩我，我只是想救人而已……” “即使你救的人，其实想要杀死你？” 克拉克的下颚颤抖着，小丑席勒歪了一下头，看着克拉克的眼睛说：“在你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克拉克再次闭上眼睛，他的睫毛颤抖着，嘴唇紧紧的抿起来，似乎并不想说出那个答桉。 “你发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伟大，对吗？” “在我问出刚才那个问题的时候，你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办法完全的原谅他们。” “你没有伟大到，一定要付出生命，去拯救一群想要杀死你的人。” “你为什么会对这种想法感觉到愧疚呢？” 小丑席勒一直盯着克拉克的脸，他用十分好奇的语气问：“你真的把自己当一个神吗？” “你的这种想法，真的是来自于你的善良和正义，还是说，高高在上的扮演一个拯救者的角色，能够让你感觉到快乐？” 克拉克的胸膛起伏的越来越快，一种情绪在他胸口当中酝酿，但小丑席勒还在继续说着： “当他们想要杀死你的时候，你感受到的最激烈的情绪，到底是被背叛而感到悲伤和失落，还是……” “为这些比你弱小的卑贱生物们，不出所料的愚蠢，而……想笑？” “够了。”另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一道漆黑的身影走进了宴会厅，在他进来的时候，身上还有未散去的来自于屋外风雪的寒意。 沉寂已久的大厅当中传来另一道声音，引得许多旁观者从房间当中走了出来，有人高声喊道： “嘿，那个奇怪的小丑！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快动手，杀了他！不然他待会又要把这座房子举起来，我们会被摔死的！” “对啊，万一那个怪物发狂了怎么办？你这是对我们的生命安全不负责任，你为什么不赶快杀了他？！” 因为上次的撞击，所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伤，而这些上流人士绝大多数都不是底层起家，而是从小就养成尊处优，疼痛让他们的情绪变得愈发极端起来，所有人都在尖叫着，让小丑赶快杀了克拉克。 “你感觉到了吗？”杰克笑着看向蝙蝠侠，说：“他们在恐惧，现在他们感到无比恐惧，但不是因为你。” “他们在害怕这个叫克拉克肯特的家伙，你猜猜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伤害到了他们，他们感觉到疼痛，并为接下来可能到来的更大的疼痛，感觉到恐惧。” “蝙蝠侠，或许你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够给所有人带来最大的恐惧的人，不是你。” “如果你想夺回这个名头也很简单，比起疼痛，他们更害怕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杰克再次张开手臂，旋转着来到天井的中央，抬头看着那群人，用手指着他们，对蝙蝠侠说： “他们只是一群忘恩负义的恶徒，就算你杀了他们，也不过只是在主持正义！” “快想想看吧！”小丑发出一连串的窃笑，他说：“在演出当中的演员们，照着剧本打败了可怕的怪物，但最后却被冲上台的观众杀死了，多么幽默。” 蝙蝠侠没有看小丑杰克，而是转头，看向了小丑席勒，他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这是在梦里，对吗？”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小丑席勒没有回头，依旧盯着克拉克，似乎是在为他的反应感到好奇。 可蝙蝠侠却忽然间紧张了起来，因为席勒的语气令他感觉到非常熟悉，就像在每一次他来到席勒的办公室的时候，接受席勒的提问时一样。 “时间线对不上，除此之外，还有更多诡异的细节，最重要的是，你不是小丑……”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 “席勒教授不是小丑。” 小丑席勒终于从克拉克的面前站了起来，他来到了蝙蝠侠的对面，看着他说： “如果这是一个梦，你打算怎么做？你觉得你能挣脱吗？” “你不知道的是，自从上次入梦开始，我已经可以控制了我内心中的那种力量了。”蝙蝠侠眯起眼睛，说，他指的是当初那从他梦境当中爆发出来的黑潮。 “那足够击溃这个梦境了。” 在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地面开始轻微的颤动了起来，紧接着，颤抖的越来越快，整个市长府邸都开始摇晃，所有人转头看向窗外，看向那“隆隆”的浪潮声传来的地方。 在地平线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根黑线，转瞬之，间就来到了眼前，那是无穷无尽的黑色浪潮，犹如一张吞噬一切的饕餮巨口。 最高的浪峰已经远远的高过了市长庄园的尖塔顶端，在这只黑色巨兽面前，原本宏伟的庄园，就像海滩上的一粒沙一样渺小。 在浪潮拍击过来的瞬间，窗口的玻璃破碎，黑色的潮水如同冲击炮一般，直接击中了距离天井最远的两个人。 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发出惨叫，在被压力巨大的水炮击中的时候，化为了纷纷扬扬的肉末，肢体和鲜血一起喷发了出来，撞过天井的栏杆，落在了宴会厅当中。 瞬间，黑潮停滞，蝙蝠侠的表情僵住了。 因为这一切都太过真实了。 鲜血落在了蝙蝠侠的面罩上，浓重的血腥味冲进他的鼻子里，破碎的肢体之间甚至能够看到细密的肌肉纹路，脂肪、内脏、脑浆都清晰可见。 突然之间，宴会厅当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大笑，小丑席勒几乎笑的弯下了腰。 很快，他慢慢站直了身体，看着蝙蝠侠说：“你忘了吗？我是一个心理学教授。” “你为什么没有考虑过，这可能是我布下的一个陷阱？” “故意不在正确的时间做不正确的事，做出各种诡异的细节，安排不合常理的剧情，让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在梦里……” “但如果，我告诉你，这不是一场梦呢？” 蝙蝠侠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浓重的血腥味环绕着他，那些目睹自己同伴死亡的人们恐惧的尖叫爆发出来，惨叫、哀嚎、哭泣，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 “……不可能。”蝙蝠侠还维持着最后一次理智，可他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我在现实里没有这样力量。” “是吗？那那天在活地狱上空爆发的战斗，又是怎么回事？” 可这时，小丑席勒却突然说： “你推测的没错，这的确是一场梦。” 这个答桉如同这场演出的落幕宣告，可有些喜剧，在幕布落下之后，才刚刚开始，小丑席勒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在宴会厅中回荡： “蝙蝠侠，你自诩为一个主持正义的英雄，行走在哥谭的黑夜当中，把自己当做哥谭的神。” “可是，在你打击犯罪的时候，在你利用你那些先进的设备，把罪犯们揍的痛叫打断他们的骨头，听他们哀嚎的时候……” “你的这种行为的动机，到底是真的来自于你的善良和正义，还是说，扮演一个拥有生杀大权的毁灭者的角色，会让你感觉到快乐？” 小丑席勒用手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血液，他不像另一个小丑那样脸上总是挂着戏谑的笑容，他更像是一个哲学家。 “回答我，蝙蝠侠。” “就在刚刚，就在我告诉你，这可能不是一个梦的那个瞬间……” “看着他们……”小丑席勒伸出手，指着地上残破的肢体，说：“看着这群弱小的卑贱生物们，这群忘恩负义、将恩人送上绞刑架的犹大们……” “看着这群让你目睹这一切，令你对人性感觉到无比失望的恶徒们……” “看着他们，因为你伟大的神力，而得到应有的惩罚的时候……” “当你得知，他们要付出的代价，不只是从一个噩梦中惊醒，而是真的被你杀死、分尸、碾成碎片，死的无比痛苦的时候——” “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笑？” 第四百四十九章 耀目终章（中） 蝙蝠侠失控了。 或许是因为，在某种意义上，他刚刚相信自己真的杀了人，也或许是因为，席勒的那个问题，他在心中给自己的那个答桉当中，有他想要逃避的内容。 又或许是，在控制黑潮的过程当中强行停止，让他的精神受到了更大的刺激，以至于不能自控。 但总之，蝙蝠侠与市长府邸外的黑潮彻底失控了。 躺在地上的克拉克已经闭上了眼睛，席勒的那个问题同样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刺激，他的思维一片混乱，或许也隐藏着逃避的情绪，不愿意去看那肢体横飞的场面。 可就在这时，那即将摧毁庄园的黑潮却突然被挡在了外面，一道光幕降临，黑潮再次被凝结。 一个身影出现在二楼天井的栏杆旁边，那是穿着黑色西装的席勒。 比较奇怪的是，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油漆刷子，看起来像是刚干完活的样子，他把油漆刷子扔在一边，拍了拍手说：“这个房间的测试差不多了，我们……” 席勒刚说到这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沿着二楼的天井跳了下去，原本，他是和那群哭泣的人们挤在一起的，可此时，那个人影却身手敏捷的一个翻滚，绕过小丑杰克，来到了克拉克的身边。 手起刀落，克拉克身上的绳子被割开了，那个人抓起他胸口的氪石扔了出去，“当啷”一声，氪石落地的时候，站在二楼天井上的席勒眯起了眼睛。 “默克尔。”席勒语气低沉的说，他看着向克拉克身边的那个人，那正是他之前的管家默克尔。 解除了束缚的超人直接飞了起来，默克尔却有些虚弱的咳嗽了两声，接触氪石似乎也对他造成了一些伤害，他看向席勒说：“抱歉，先生，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想我得救他，他是个好人。” “你动了我放在书架上的那瓶酒？” 席勒虽然说的是一个疑问句，但是语气却十分肯定，除了默克尔接触了疯狂酒被拉入梦境，不会再有别的可能。 “看来，在我不在庄园的时候，你终于想起了你的任务。” 席勒垂下眼帘，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默克尔的表情却逐渐转冷，他用一种有些冰冷的语气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指的是你是苏联间谍这件事吗？那可能会比你想象的要早。” 席勒叹了口气说：“你每天都递给报童一些食物，又从他的手上接过报纸，你就没发现，那其实是传递情报的一种方式吗？” “我同事的一个学生，在哥谭的‘孩子王’被干掉之后，接管了他的势力，统合了哥谭的所有报童、烟童和小贩，不会有比这群孩子们更好的眼线。” “所以，在我刚来到你庄园工作的时候，你就发现了？” “比那更早，在你从哥谭火车站下火车的时候，烟童就已经发现了你的不对劲……” 他们两个在聊天的时候，飞在半空中的克拉克的身体却开始逐渐颤抖，席勒抬头，他看到，克拉克的身上开始散发出光芒。 席勒皱着眉，显然，这种情况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不过更加令他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克拉克张开了双臂，他的身体上散发出璀璨的光芒，紧接着，他一飞冲天。 不论是席勒刚刚布下的光幕，还是之前一直围绕在庄园周围似乎永不停息的暴风雪，都被飞起来的克拉克所驱散了。 那勐烈的寒风和几乎密不透风的暴雪，突然凝结了，一瞬间，阴沉的天空之上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束无比璀璨的光辉自上而下，照射在了克拉克身上。 “等等……”席勒皱眉，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他立刻说：“马上抽离，把他们弄出去！” 可是已经晚了，在光幕被克拉克打出一个洞的时候，蝙蝠侠所控制的黑潮也趁虚而入，从薄弱点将光幕击碎，黑色的巨浪瞬间就摧毁了庄园的建筑。 预料当中的吞噬一切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一轮太阳从地面升起，化为光环，护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克拉克从太阳的光芒之中落下，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辉。 而这时，蝙蝠侠也从黑潮之中浮起，无穷无尽的黑色海浪包围了他，这个世界最深沉的黑暗从他的眼中爆发出来。 两股力量静止了一瞬间，进而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动了起来，然后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 光明与黑暗碰撞的一瞬间，所有东西都粉碎了。 不但包括市长府邸的庄园，和庄园中所有的家具墙壁，也包括远处建筑的影子，更远处的无形的墙壁，再到一整个思维殿堂的房间。 视角拉远，一座高塔的顶端，一个盘桓在塔顶的巨蛇的尾部，突然闪烁起一个小小的光点。 巨蛇的头动了一下，从困倦中睁开眼睛，一脸迷茫的看向自己的尾巴。 然后一瞬间，就被晃瞎了蛇眼。 那个小小的光点，在转瞬之间，就爆发出剧烈的光芒，像太阳落在了高塔顶端。 在耶梦加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弹黄一样，被一朵蘑孤云给炸飞了出去。 梦境空间当中总是无比寂静，可这一次，一声难以言喻的巨响从塔顶爆发出来，除了将耶梦加得和他身上刚刚搭好的两个房间炸飞了出去之外，原本的高塔顶端的二十多层，也直接化为了粉末。 蘑孤云伴随的光圈荡开的时候，一切都平静下来，只余突然矮了一截的高塔，静静的伫立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当中。 布鲁斯从床上惊坐起来，他有些迷茫的又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略显陌生的客房，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的确还是市长府邸内部。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有些睁不开，鼻子有些堵塞，但当他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房间之中弥漫着浓郁的酒味。 他看到，自己的床边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酒杯，不过却没有酒瓶，酒杯里面没有剩余任何酒液，布鲁斯皱着眉走过去，拿起那个酒杯，眯起了眼睛。 如果那真的是一个梦的话，那自己是什么时候入梦的？ 想要确定这一点，就必须得知道现在庄园中的情况到底如何。 他打开门，发现自己正在二楼的某间客房里，他向走廊中看去的时候发现，走廊上有打斗过的痕迹，布鲁斯回忆起来，那是之前他们和特工们发生冲突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在和特工们搏斗完，打算休息一下恢复体力的时候，被拖进了梦里。 布鲁斯又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那个酒杯，他沉思着，而就在这时，他听见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声响，他赶忙把门关上。 如果是在和特工搏斗之后入梦的话，那群特工们只是被他们摆脱了，而没有被他们打败，现在可能正在整个庄园中搜索他们。 当门被敲响的时候，布鲁斯就确定了，来的应该不是特工，因为特工根本就不敲门。 果然，站在门外的是克拉克，他捂着自己的脑袋，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半眯着眼睛，显得有些困倦和迷茫。 “哦，是你啊，刚刚，我听到隔壁有动静，就想过来看看，我不知怎么，在隔壁昏倒了，还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 布鲁斯皱起眉，他让克拉克进到了房间里，不一会，来克斯也找了过来，他和布鲁斯对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对方在困惑些什么。 “我们从头说起。”来克斯坐下敲了敲桌子，然后说：“毫无疑问，我们被那位席勒教授用某种方法拉进了一个奇怪的梦境里。” “第一个问题，我们入梦的顺序是什么？” “你应该是第一个入梦的。”布鲁斯对来克斯说道：“还记得在梦境当中，我们的记忆里，打败特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的房间当中冲进了一群特工，把我打昏了，然后你救了我。”来克斯皱着眉，他说：“现在看来，打昏我的可能不是特工。” “按照常理来讲，你也是最好对付的一个，他甚至不需要用什么特殊的手段，只要用那把雨伞给你来上一下就行。”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克拉克捂着自己的额头，他说：“我知道，我们好像做了一个很相似的梦，可是，和那个教授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又在推测什么？” 布鲁斯和来克斯完全没有理会克拉克，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事情的真相推测了出来。 因为某种原因，在布鲁斯、克拉克和赛琳娜与特工们发生冲突之后，席勒分别找上了来克斯、布鲁斯和克拉克，然后用某种手段将他们拖入了梦里。 至于某种手段到底是什么，布鲁斯和来克斯视线一起集中到了布鲁斯手上的那个水杯上。 “这很不正常，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正常的酒，可以在喝完之后，不在杯子上留下任何痕迹，除非那根本不是酒，而是某种药物。”来克斯接着说。 “不，那就是酒，只不过是一种拥有特殊功能的酒。”显然，布鲁斯想到了当初席勒撂倒康斯坦丁的办法。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来克斯盯着那个酒杯问： “那位教授为什么要这么做？” 布鲁斯默默无语的看着那个酒杯，然后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可能是觉得我们打扰了他睡觉。” 来克斯和克拉克的表情僵硬了，他们两个突然之间有了一种无形的默契，在这一瞬间，默默的把椅子往后退了一点，似乎是想着布鲁斯远一点。 克拉克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说： “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 来克斯流利的接上： “哥谭人全是疯子。” 第四百五十章 耀目终章（下） 某个一晚上没有睡够两小时的普通人，在被几人和特工的交战弄出的剧烈声响再次吵醒以后，他散发出了深深的怨念，以至于需要借酒消愁。 当然了，一个人喝闷酒不是席勒的风格，于是，他就去找到了之前的酒友小丑杰克，因为失眠而颇为苦闷的席勒，无意之间向杰克透露了他在大都会市长府邸所看到的情况。 而因为哥谭交通事故和雪灾被迫失业在家的杰克，此时正百无聊赖，听说这么有趣的事之后，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参与其中。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那就是要怎么把杰克弄去大都会。 当然了，DC中有一个非常奇特的定律，叫做“蝙蝠侠小丑聚合”定律。 有蝙蝠侠的地方就有小丑，有小丑的地方就有蝙蝠侠，如果他们两个分开了，那另一个就会无视任何物理规则，然后突然出现在对方所在的地方，并且给对方正在顺利进展的计划以迎头痛击。 简单来说就是，蝙蝠侠住长江头，小丑住长江尾，第二天长江就会变成高速公路，大国重器了属于是。 但是席勒发现，这似乎遵循着观察者效应，他在这边盯着蝙蝠侠，又在梦里看着小丑，他们两个就不能无视物理规则碰到一起。 于是，最简单的方法其实就是，通过席勒来的路返回，也就是从小丑的梦境向下，一路来到梦神国度，从梦神国度借道，再回到席勒的梦里。 抛开梦神听说席勒要让小丑去他梦里，那带点震惊又带点敬佩的眼神，这条通道的确快的多，为了不让小丑在梦境国度过多停留，梦神直接把门开到了他们两个脸上，几乎一瞬间，小丑就到位了。 小丑到位之后，接下来就是安排重要演员，席勒选择先对付最好对付的莱克斯。 莱克斯虽然智商高，可是身体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席勒随便找了个理由进入他的房间，就把他给打昏了过去，然后利用疯狂酒的香气让他进入了梦境。 比较有难度的是布鲁斯，上次康斯坦丁遭中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疯狂酒的原理，如果席勒直接拎着一瓶酒找上布鲁斯，他肯定不会靠近。 于是，席勒就利用了赛琳娜喜欢偷窃的特性，将她引导到了庄园的酒窖里，然后让她将一瓶已经被换成了疯狂酒的红酒，拿回了她和布鲁斯的客房。 布鲁斯是不喝酒的，不过赛琳娜却不在乎，布鲁斯也并不会要求赛琳娜不喝酒，所以，在赛琳娜打开酒瓶塞子的一瞬间，布鲁斯没有什么防备，两人一起中招了。 不过，席勒并没有让赛琳娜进入到那个梦境里，他只是给赛琳娜安排了一个单间，让她去满是宝石的游乐园里玩去了。 之后，为了防止布鲁斯中途醒过来，他把布鲁斯转移到另外一个单间里，并在酒杯里倒了一点疯狂酒，让这种气味能够持续挥发，让梦境保持稳定。 而最难搞的，莫过于克拉克了，在动手之前，席勒甚至不能确定克拉克到底能不能吸收这个东西。 不过好在，克拉克的警惕心理是最低的，席勒就这样，拎着那个还剩大半瓶酒的酒瓶去了克拉克的房间。 克拉克也是不喝酒的，不过他不喝酒不是因为他不想喝，而是因为他成长的环境比较单纯，父母也不让他喝酒，来到大学之后，因为人际关系不太好，派对也没人带他，所以他还没有喝过酒。 但是他对于酒也是有些好奇的，因此，在听说席勒拿来了一瓶酒之后，他迫不及待的就想打开尝尝。 这一尝就是大半瓶。 直到把疯狂酒原液吨吨吨掉了大半瓶之后，克拉克才终于有了一点微醺的迹象，他不知道的是，如果那个时候他再没醉，席勒就要放弃这个计划了，实在是供不起。 好在，喝完了瓶内所有剩余的疯狂酒之后，克拉克终于醉了，可是这才只是个开始。 在克拉克醉倒之后，席勒发现，他无法接入克拉克的梦境。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氪星人的脑波和人类的可能是不对接的，简单来说就是TypeC的插头插不进安卓的接口。 不过好在，也就如同两种插头之间的转换一样，席勒是可以想一些办法制造一个转换器的，在花费了不小的力气终于制作出一个转换器之后，席勒又发现，对面储存的数据量太大了。 众所周知，超人拥有超级大脑，尽管他很多时候不怎么用，他那超级大脑的一半都被他用于控制自己的超级力量，但剩下的一半也完全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脑容量。 氪星人只是看起来和人类长得差不多，实际上，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因此，氪星人大脑的构造也和人类完全不同，同样的大小之下，能储存的数据量是完全不一样的。 人类之所以会遗忘，其实就是大脑本能的筛选掉了一些不重要的信息，人类之所以会记不起某些环境的某些细节，也是因为大脑在更高效的处理接收的信息。 但是氪星人没有这个功能，因为他们大脑的容量几乎是无限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会记下所处环境的每一个细节，他们所有的记忆都不会被遗忘。 更要命的是，现在这个青春版的超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氪星人，因此，他完全是按照人类的方法来使用大脑的。 而且还不是布鲁斯那种天才人类的使用方法，克拉克用的就是普通人类的那种方法，不过不同的是，他自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和细节，其实都存在他的大脑里。 由于这部分信息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克拉克也不会限制它们的输出，因此，在席勒接入克拉克意识的一瞬间，就被海量的垃圾信息给淹没了。 为此，席勒不得不限制了克拉克意识的输出，但这又遇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克拉克需要他的意识来限制他的超能力，如果意识接入进来的不够，但却想要伪装出他拥有正常的超能力，那克拉克肯定会发现异常。 氪星人的超能力和彼得那种后天变异出来的超能力不一样，氪星人的超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对于这种能力的控制和应用是刻在他们的基因当中的。 所以，席勒无法做到让克拉克相信自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这会让克拉克感觉到非常别扭，本来接入就不稳定，一旦他感觉到这种异常，梦就会醒来。 意识不能接入太多，可又要保留超能力，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削弱超能力了。 但是削强度也是有技巧的，首先，席勒利用他们已知的辐射这个设定，削弱了克拉克的能力上限，让他相信自己因为某种不知名的辐射而变得虚弱了起来，虽然你的角色现在很强，可我们没保证他未来也一样强啊。 接着，在接入的意识当中，让处理情绪的部分占比更高，更加情绪化的思维方式，会减弱他对于操控能力精度的思考，虽然你的角色现在很强，可我们也没保证他强的是哪个部分啊。 最后，在后半部分的时候，用氪石来限制克拉克超能力的发挥，减少用在他身上的运算量，虽然你的角色现在很强，可是我们也没保证没有别的角色克制他啊。 总之，原本的版本之子超人克拉克经过几次大砍之后，基本上已经成了版本弃子，至少，在事情进展到这一步的时候，席勒还是这样认为的。 但超人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本来，克拉克的戏份在他被重新扔回宴会厅当中的时候就结束了，但令席勒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管家默克尔选正好选择在这个时机搜查他的庄园，碰巧又接触到了之前坑过康斯坦丁的那瓶酒。 原本，谁能接入梦境，席勒是可以决定的，但是那个时候，演出正进行到精彩部分，席勒正在隔壁一边刷墙一边看热闹呢，根本没注意有一个体量很小的思维接入到了那个房间当中。 结果就是，原本应该没有了戏份的超人，突然之间就爆发了。 而很显然，超人专治一切花里胡哨。 什么光幕降临、意识隔绝、意识体抽离，乃至于耶梦加得的精神防御，全都没用。 人间之神、太阳之子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哪怕是在席勒的梦里，他也依旧可以不讲物理也不讲道理的神降。 一般来讲，即使超人夺回被削弱的力量，也不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但问题是，当时的克拉克经历了非常大的刺激，他对于自己的力量没有很好的控制，于是，就爆炸了。 这场爆炸的后果不用多提，原先盘在思维高塔之上的耶梦加得直接被炸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整条蛇都是懵的。 席勒之前盖好的两个房间已经完全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处于爆炸范围内的二十多层楼。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 在爆炸发生的前夕，意识到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的席勒，将其他的意识体都踢出了梦境，目的是腾出更多的内存空间，来应对可能的冲击。 而结果就是，直面这场爆炸的只剩下了三个人，分别是DC席勒、小丑席勒和小丑杰克。 先不说基本是哭着跑回去的小丑杰克，DC席勒和小丑席勒都处于核爆的正中心。 尽管这是席勒的梦，他有一些防御手段，可这两个还是直接被炸躺了。 位于第200层的医院当中，穿着白大褂的席勒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黑西装席勒。 此时，DC席勒的一条手臂上吊着石膏，额头上缠着绷带，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 白大褂的漫威席勒把听诊器收起来，站起来之后，略带兴奋的说： “我早就想去DC世界玩几天了，相信我，我不会搞砸什么事的。” 躺在左侧病床上的DC席勒和躺在右侧病床上的小丑席勒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四百五十一章 交锋之始（上） 一间宽敞又明亮的医生办公室当中，默克尔坐在椅子前，看着对面埋头写病历的席勒，他皱着眉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我在你的梦里？” “没错，现在，你可以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默克尔皱着眉，这位看起来总是成熟稳重的年轻管家，此时的气质却大不一样了。 在庄园里为席勒服务时，他看起来沉稳、憨厚，逢人就谈天气，带着特有的英式幽默气质，总之，只要你一看到他，就能够联想到最典型的英式管家。 可是现在，当他皱起眉眯起眼睛的时候，一种锋利的气质从他身上蔓延开来，让人很难不联想到某些和特工或军人有关的职业。 “如果我不说，我就不能离开这里吗？” 席勒摇了摇头说：“不，你不能在这里呆太长时间，如果人入梦太长时间，身体的机能会受到影响，就像是一个沉睡多年的植物人，肌肉会萎缩一样。” “我指的是你，会让我离开这里吗？” 席勒却又点了点头，他看向默克尔的眼睛，然后说：“我希望你能搞清一件事，我花了钱和时间，希望找来一位能够替我打理庄园的管家。” “但是在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却乱翻我的东西，导致你来到了这里，所以请你不要说的像我囚禁了你一样，这完全是你自己的失误，而我才是受害者。” 默克尔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是席勒在他开口之前就接着说： “我不管你到底有怎样的政治立场，或者是带着什么别的目的来做这份工作的，但是，我花钱聘请了你，是希望你能把你的本职工作做好。” “希望不用我来帮你回忆，你在这段时间里，到底搞砸了多少事。” 默克尔始终皱着眉，席勒看他一副完全不开窍的样子，于是只能说： “默克尔，你来这里的时间不长，但你却在这段时间里，忘记给报童送食物、熨坏了两份报纸、把一件定制西装的扣子弄掉了、差点碰坏了我桌子上的装饰品，还用手推车把檀木书架的角划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这些损失是你的佣金的三倍还要多。” “我希望你想一想，在我明知道你是一个苏联间谍，而且还笨手笨脚的情况下，我为什么仍没有开除你？” 默克尔睁大了眼睛，其实他也很想问为什么。 如果按照席勒所说的，在他下火车的时候，席勒就已经发现了不对，那他为什么还要雇佣他？甚至在他工作并不顺利的情况下，还没有开除他。 现在是1988年的冬天，熟悉历史的人可能知道，冷战时期的局势非常严峻，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美国人，愿意和苏联扯上关系。 “你是在向我表态吗？”默克尔问。 席勒有些无奈的捂住额头，他说：“我猜，你接受训练的时间应该不是很长，或者说，干脆就是野路子出身。” “我先不提，你当着一个烟童的面，用间谍惯用的手法处理烟头。” “也可以不在意，你来到我庄园之后，因为不敢冒险，而长时间无所作为。” “甚至可以不提，你选择不加判断就拆开我的私人信件，以至于没有得到任何重要信息。” “当你在这种情况下，仍然采用一种激进的态度，要求我把所有的话说的明明白白，这不会增添我的压力，只会暴露你的心虚。” 席勒叹了口气说：“我猜，你应该是个纯正的英国人，只不过因为接受到了某种思想的教育，而参与到一些事业里。” “现在，在你脑子里占了大部分比重的，仍然是理想和奋斗，我不能说这是错的，但是显然，你好像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默克尔皱着眉，他盯着席勒说：“不论你怎么污蔑，我都不会动摇我的态度的。” “好吧，我们换个话题，你来这里是想执行什么任务？” 默克尔沉默不语。 席勒用手指撑着脸，他略微仰头，盯着默克尔的眼睛，然后说： “之前，在庄园里的时候，你不是很喜欢直视我的眼睛，其实，你自己也应该知道，这并不是出于礼貌，而是你眼神中的某些东西无法隐藏。” “这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我所认识的所有马克思主义者，眼神都和别人不同。” “你还认识别的马克思主义者？”默克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席勒突然间又换了一个话题，他说： “既然，你在这个时间段来到了我的梦里，那就说明，你应该是从庄园的三楼开始查起，一路向下，最终触碰到放在书架上的酒瓶的，除此之外，你还发现什么了吗？” “你有什么可被发现的吗？” 席勒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他说：“你的思路完全沉浸在特工的工作当中了，以至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些话术的运用有多生硬。” “你要弄明白一件事，默克尔，现在你的疑惑一定比我更多，你想知道的事一定比我多，你想问的问题也必定比我多。” “你想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桉，就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你想知道的那些答桉，不值得你透露一些信息来换吗？” 默克尔沉默的盯着席勒的眼睛，似乎是在确认这是否是又一个陷阱，但最后，他还是开口道：“我不保证会回答每一个问题。” “好吧，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如果你答不出来，我就换下一个。” 席勒在手里摆弄着写字的笔，他问：“你在我的庄园里发现什么了吗？” 默克尔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精彩，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他说： “我能理解，出于安全的需要，你把庄园的每一扇门都锁上了，好吧，如果是为了安全，那你给每一扇门配一把不同的锁，也能理解，不同的锁对应不同的钥匙也说得通……” “可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每一个钥匙，藏在不同的地点，然后为每一把钥匙设计一个谜题，再为这个谜题安排好几个线索，然后为了得到这个线索，要破译好几段密码，为了获取这些密码，要去图书馆翻完好几本书……” 默克尔伸出手指挡住自己的眼睛，他的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无奈：“正因如此，我才会在这个时间点才来到你的梦里，我花了大半个晚上解这些该死的谜题。” “他……我是不是有病？”席勒疑惑的低声念叨着。 “什么？” “不，没什么，你解出来了吗？ 默克尔用一种极其怨念的眼神看向席勒说： “我花了几个小时终于打开了门，然后就在碰到那个酒瓶的一瞬间，来到了这里。” “别难过，我最近刚刚更新了二楼房间的谜题库，因为最近有人送了我一套相当不错的精装版《福尔摩斯探桉集》。 “如果你是按照从南到北的顺序来开门的话，那你起码应该看完了前两个桉件，我认为那是最惊艳的一部分，你呢？” “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 “拜托，别这么无趣，这只是很平常的聊天而已。”席勒挥动了一下手里的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病历说： “你总是在每个关键的节点，想要利用强势的态度来取得主动权，这可能是因为你现在处于弱势地位而没有安全感。” “你看，你的每一个举止和表情都会透露出很多信息，并不是一味的强势摆出冷脸，就能对付得了我的。” 默克尔的眼睛一直盯着席勒，其实他感觉到有些奇怪，因为面前的这个席勒有点太有耐心了。 其实，默克尔知道，自己现在的态度不能说是没有安全感，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恐惧，在他在席勒庄园工作的这段时间里，他和席勒朝夕相处，因此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默克尔没有学习过心理学，因此他不知道某些疾病的专业名词，他只是能感觉到，席勒是个有点神经质的人，有很多固执且刻板的习惯，脾气也有点琢磨不透。 在某些古怪又无用的事情上，他会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就比如给每一扇门安一把不同的锁，然后再布置成千上百个谜题保护钥匙，又或者花大量时间擦拭那些稀奇古怪的收藏品，比如雨伞、地球仪、望远镜和眼镜等等。 但同时，在很多的正事上，他又显得非常没有耐心，比如，每天雷打不动的在早餐的时候读报纸，如果早餐和报纸哪一个送来的晚了，他就不会开始。 对于打破作息规律这件事感到非常抗拒，可是又经常会半夜出门。 说话的时候总是一针见血，基本不会考虑倾听者的感受，还会把某些非常普通的交流小题大做，故意让人知道已经被他看透了内心的本质。 这种和常人相差很大的脾气，让默克尔觉得他有点疯。 而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席勒，看起来十分的正常，有点正常过头了。 在默克尔决定拿出一副强硬姿态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没有打算活着离开这里了，根据他的了解，他这位神秘的雇主不会有那么大的耐心，去听他那些特工审问当中常用的话术。 默克尔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交流当中到底能坚持多长时间。 原本，他的预期就是，不管能否活着离开这里，只要不把心中的秘密暴露出去，就算是成功了，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席勒的这种转变完全没有逻辑依据，所以，默克尔只觉得可能是现在席勒心情好，所以他也稍微放松了一点，想要趁着这个时间，给自己争取更多活命的机会，最好再弄到一点情报。 “好吧，看起来你现在没有什么兴趣聊天，那么，你可以问你的第一个问题了。” 默克尔咽了一下口水，他逐渐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把注意力集中到思维上，他看着席勒的眼睛问：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四百五十二章 交锋之始（中） “你指的是什么？” “这个梦。” 默克尔用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医生办公室，之所以能看出是医生的办公室，不仅仅是因为面前的席勒穿着白大褂，也因为，摆在席勒手边的许多病历本、墙上挂着的解剖图和房间旁边的一张诊疗床。 这里真的非常真实，和默克尔所见过的大多数医生们使用的办公室一模一样，解剖图上的图像和文字都清晰可见，诊疗床床腿金属的反光倒映着地面瓷砖的颜色，这里的所有细节都真实的无可挑剔，完全不像一个梦。 刚刚，默克尔在宴会厅当中目睹了那荒诞的一幕，见识到了那恐怖的黑潮和耀目的光芒，默克尔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的常识告诉他，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现实当中，那么可能只有一个这是个梦。 唯一的问题就是，席勒到底是如何制造出一个这样真实但又荒诞的梦境的，又是如何把人拉入这个梦境的？ 默克尔觉得，现在弄清楚这个问题，比他原本的任务目标要重要的多，因为据他所知，现在人类对于大脑意识梦境的研究还很浅显，这将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你不是已经体验过了吗？” “你是指那瓶酒吗？” 席勒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当然，问题还在于这里。” 他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对默克尔说：“你应该明白，意识和梦都是人类大脑的产物，你必须得拥有一个足够聪明的大脑，才能有足够的容量去运行一个庞大且真实的梦。” “……脑开发？”默克尔显然想到了什么。 “看起来，你并不只是一个单方面向苏联提供情报的低级特工，你应该也了解一些苏联方面的情报。” 默克尔立刻就闭嘴了，同时，他在心里有些懊恼，自己好像是被席勒给套话了。 席勒摇了摇头说：“你不必紧张，这个课题到底研究到了什么程度，以及未来能研究到什么程度，我比你更清楚。” “……什么程度？” “毫无进展的程度。” 默克尔动了一下嘴唇，似乎是想反驳，但他又担心自己会泄露出更多的情报，于是他对席勒说：“你似乎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答了，答案就是那瓶酒加上我的大脑，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我知道你在考虑要怎么拿走那瓶酒，或者也在考虑要怎么拿走我的大脑……” “但是我劝你不要那么做，这两个东西中的任何一个被单独研究，可能都会成为灾难。” “我们不惧怕任何灾难。” 席勒张了一下嘴，他发现，默克尔的这个答案，他真的没有办法回答，于是他只能说： “现在轮到我提第二个问题了，你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默克尔皱眉，似乎没想到席勒这么开门见山，他以为，两人至少还要再试探两个回合。 但这反而让他放心了一些，看来之前他觉得席勒的性格有所变化，只是他的错觉。 “我在追查一位特工。” “他是谁？” “这是我们内部的事。” “你为什么要追查他？” “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失联了。” 席勒翻转着手中的笔，看着默克尔说：“你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只是一部分的实话。” “你想要找到那个可能带走了菲尔比名单的人，对吗？” 默克尔瞳孔骤缩，他深深的皱起眉，努力的保持平静，他想要否认，可他的理智告诉他，既然席勒已经说出了“菲尔比名单”这个名字，就证明他知道的很多。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这是你的下一个问题吗？” “……是。” “现在，我的身体处在大都会市长府邸当中，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意外，具体是什么我就不多说了，但总之，一伙特工封锁了这里。” “就在刚刚，他们当中的领导者，在宴会厅当中公布了一件事，他声称，宴会的参与者们当中，有一个苏联间谍，拿走了菲尔比名单，而在查出这名间谍之前，特工们不会放我们离开。” 默克尔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他几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内心的焦急已经写在了脸上。 “他是谁？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席勒给出答复之后，默克尔还是死死的盯着他，席勒用笔尖敲了敲桌子说：“就连中情局特工都不确定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好了，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再给你解答最后一次疑惑，然后我会把你的意识放回你的身体。” 席勒看向默克尔的眼睛问道： “菲尔比名单为何如此重要？” 默克尔抿了一下嘴唇，他在犹豫该不该告诉席勒这个问题，如果他真的是敌人的话，在明白了名单的重要性之后，他可能会帮助中情局特工杀死那个掌握名单的苏联特工。 他在脑中回想了一下和席勒相处的一些细节，他得承认，席勒是个非常古怪的人，他和普通的美国人非常不一样，甚至和英国乃至欧洲人也不太一样，他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思维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 面对这种人，你很难去判断他的意识形态，甚至也无从判断他到底信仰什么。 如果是在以往，默克尔会觉得自己工作不利，没有搜集到足够的情报，可是现在，却给了他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或许，席勒并不会完全倒向中情局，或许还有一丝争取帮助的可能。 最终，他还是开口说： “或许，你应该在广播当中听到过，在菲尔比脱离英国的前夕，也就是1962至1963年间，他曾经接受过非常多的调查，那段时间极其凶险，哪怕菲尔比曾身居高位，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全身而退。” “菲尔比曾任英国军情六处第五科重要职员，及对苏情报工作的第九科科长，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九科负责的就是对于苏联方面的情报工作，而他们的科长却是我们的人。” “在这段职业生涯当中，菲尔比获得了大量的情报，同时，他也负责追查苏联可能埋在其他几国中的间谍，利用职务之便，他维护了许多我们的同志，保证了他们的工作能够顺利进行。” “而同时，他也知道许多国家埋在苏联的特工和间谍，如果你了解过间谍工作就应该知道，派遣间谍是相互的，并不存在西方国家所说的，只有苏联在搞谍报工作。” “来到菲尔比的位置，他所掌握的信息是非常可怕的，而其中最重要的信息就是，苏联间谍及其他各国间谍的身份。” “在面临重要调查的时候，菲尔比没有把握能够安全的回到苏联，就算如此，他也希望自己掌握的这些信息能够传回苏联。” “但是那个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严密的监控着，负责调查他的人，想要从他的行为举止当中找出他的罪证，菲尔比知道，他不能直接和莫斯科方面联系，他必须采取一种更委婉的方法。” “于是，就有了菲尔比名单。” 默克尔叹了一口气，他把双手放在桌子上，然后交握在一起，说：“那上面记录了，以菲尔比的能力所能拿到的，所有苏联间谍及其他各国间谍的身份信息。”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有多重要。” “所以，中情局才想要拿到这份名单，因为那上面很可能也记录了，他们曾埋下的间谍的名单，尽管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是只要能确认一部分人的身份，就能够顺藤摸瓜。” “所有的情报机构都是这么想的，他们不想让任何自己的对手乃至是队友得到这份名单，这可能会对他们某一地区的情报网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你所说的，转移这份名单更为委婉的方法，是什么？” 话都已经说到这了，默克尔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他说：”就是最古老的办法，找一个信任的人，交给他，然后由那个人带回莫斯科。” “但是最终却没有成功。” “不，其实成功了，或者说，这个计划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菲尔比却摆脱了调查，成功回到了莫斯科，那些资料都在他的脑子里。” “所以说，苏联已经掌握了信息？” 默克尔叹了口气说：“正因如此，其他国家才更想找到这份名单，因为他们已经处于弱势了，在菲尔比回到莫斯科一直到他去世的这些年里，西方国家在情报工作当中可以说是屡战屡败，这也是来自于菲尔比的影响。” “他们想要指着这份名单翻盘？” 默克尔摇了摇头说：“实际上也不是的，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东西去交差。” 他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说：“金·菲尔比脑子里的资料，和菲尔比名单上所记录的内容应该是大差不差的。” “只要他们能够拿到菲尔比名单，并证明那上面的资料非常详细，可以造成非常大的破坏，那他们就可以将这些年来情报工作的失败，推到菲尔比和未能审判菲尔比的人身上。” 席勒立刻就明白了，默克尔的意思其实就是，这群人这么拼命的去找这个名单，其实为了就是为了说明对手太强，而不是自己太弱。 只要找到了这个名单之后，名单上记录着非常详细的间谍信息，那他们就可以推说，我们打的是明牌，怎么可能打得过对面，这样，这些年来的情报工作的失败，就可以一笔勾销。 “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席勒又问。 默克尔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不过席勒却能理解，中情局想甩锅，还得挑时候吗？或者说，甩锅才是他们的主业。 “好了，你可以最后问我一个问题，然后就可以结束这个梦境了。” 默克尔沉默了好一会，就在席勒想要提醒他的时候，他看向席勒的眼睛，然后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 “你读过《共产主义宣言》吗？” 席勒沉默了很久，然后，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一片虚无的景色，低声说： “你知道吗？中情局的特工就在我的房门外，我只需要立刻醒来，告诉他，你问了我这句话，你就没法活过这个冬天。” “我知道……” 席勒回头，他看到，默克尔的眼中有一种光亮，比之前降临在高塔顶端的太阳还要亮。 “但我不在乎。”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交锋之始（下） 市长府邸的客房当中，布鲁斯、莱克斯和克拉克还在回味着那个梦。 他们对于这个梦里某些事的看法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大相径庭，而对于看法不一致这件事，不能说是求同存异，只能说是大打出手。 “就算他们有罪，你也不能用那种方法去毁灭他们，那既不合理，也不人道！克拉克用非常大的声音对布鲁斯说。 “我只是在破解那个梦。”布鲁斯非常冷静的说。 “可你就不怕那不是一个梦吗？你用那种黑色的海浪去冲击人群的时候，就没想过，万一这是真的，你要怎么办？你能把那些死人复活吗？” “克拉克，你的脑子是不是不正常？”莱克斯突然出声，他的声音也很冰冷，他说：“那群人在你救了他们的前提之下，全票通过杀死你的决定，你居然还要阻止布鲁斯杀死他们，你是疯了吗？” “我没有要杀死他们，我不杀人。”布鲁斯又反驳了莱克斯，他说：“我有很大的把握，那确实是一个梦，暴力破解是效率最快的手段，否则我们都要被困在那里。” “很大的把握？”克拉克冷哼一声，说：“你没有完全的把握就敢干出这种事，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不杀主义者？” “因为他的大脑转的比你快。”莱克斯又转向克拉克，毫不留情的说：“整件事的开端是什么？还不是你不加思考不加调查，就把我打昏了过去？” 克拉克突然沉默了，然后他看着莱克斯的眼睛说：“唯独这一点，你说的是对的，这一切的开端的确来自于我的鲁莽。” 他把头偏到一边，语气有些低沉的说：“如果真的有人因为这件事而死亡，那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他的这番道歉却让莱克斯有些崩溃了，他说：“你是真的疯了，克拉克，你……” 他用眼睛瞪着克拉克，似乎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这种圣母思维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莱克斯深吸一口气，然后对克拉克说：“我收回我之前的推断，你不是因为你够强大才足够宽容，你纯粹就是脑子有病。”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就算我之前有点鲁莽，可你也不能人身攻击啊！”克拉克双手叉腰，看着莱克斯说道。 “你的身体素质非常成问题。”布鲁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莱克斯最为心虚的部分，他说：“就算克拉克一开始打昏了你，如果最后你保持清醒，你完全可以蛊惑那群人，然后操控投票。” “我当然可以。”莱克斯抱着胳膊不屑的说：“面对这样一群愚蠢的不能再愚蠢的人，要操控他们的思想，简直易如反掌。” “你不能随便操控民众的思想！莱克斯，你的这种想法很危险！”克拉克又出声道。 莱克斯真是要被他气到吸氧了。 简单来说，这三个人的各种方面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如果按照阵营来分，布鲁斯和克拉克都属于英雄阵营，他们是想要保护普通人的，而莱克斯则完全不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可是如果从手段来说，布鲁斯和莱克斯是一类人，他们更加追求结果，认为适当的控制和监视是必要的，可是克拉克却觉得程序正义必不可少。 从地缘来讲，克拉克和莱克斯又是站在一起的，他们两个都是大都会的人，并且非常一致的认为哥谭来的全是疯子。 在这种极其复杂的三角关系当中，无法取得共识才是正常的情况。 就在三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客房的门却突然被敲响了，克拉克眯了一下眼睛，然后说：“一个男人，头上缠着绷带，但我不认识他。” 布鲁斯和莱克斯对视一眼，这时，克拉克已经走上去开门了。 门打开之后，出现在门外的是脑袋上包着纱布的本杰明，他之前被莱克斯和席勒打晕了，然后又接受了布鲁斯的盘问，醒过来之后脸色非常憔悴。 “你好，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克拉克十分关切的问，可本杰明看都没有看他，只是把眼神落在了房间中的另外两个人身上。 布鲁斯微微让开一步，本杰明走了进去，本杰明先看着布鲁斯说：“韦恩先生，你可真是令我没有想到……”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莱克斯说：“卢瑟先生，你也是一样。” “我有些不明白，你们这群富二代到底为什么要玩这样的把戏？伪装成花花公子和孤独症很有意思吗？” 布鲁斯和莱克斯都没有说话，两人姿势非常相似，都是抱着胳膊，然后用一种X光一样的目光打量着本杰明。 或许，聪明人身上总是有非常相似的特质，他们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总是会令那个人感觉到自己被看穿了些什么。 本杰明没有顶住这样的压力，他只能先开口说道：“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必须要找出那个神秘的苏联间谍。” 布鲁斯刚要开口拒绝，本杰明就说：“我非常确定，在宴会的参与者当中，有人和拿走了菲尔比名单的苏联间谍有所联系。” “你为什么能确定？” “这是机密。” 本杰明刚说完这句话，他就看到布鲁斯和莱克斯的面色变了，于是他赶忙解释道：“细节的确是机密，但是总的概括来说就是，这个特工应该拥有比较高的社会地位。” “或许，你们应该在广播里听说过菲尔比的故事，在他接受调查的期间，他的一切活动都是受到严密监控的，这个时候，他能接触到的人层次不可能太低。” “你们就没有他具体接触过的人员名单吗？” “如果英国真的能够出具这份名单的话，也就不会让菲尔比逃回莫斯科了。” 本杰明的解释非常合理，布鲁斯和莱克斯也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因为这是一个非常浅显易懂的道理，但凡英国的情报机构有一点本事，就不至于让菲尔比全身而退。 甚至，菲尔比全身而退，对英国的名誉所造成的影响，远远大于情报的泄露所造成的危害，反正英国也没什么重要情报可以泄露的。 “我说的再明白一点，英国不是不知道，菲尔比在那段时间里接触的人可能有嫌疑，但问题在于，他在那段时间里只接触过高层的人，而没有人敢查高层。” “还有一个问题。”莱克斯接着问：“这个人既然敢在那段时间里为菲尔比传递情报，那最终他为什么没有成功的把情报传回莫斯科？而是来到了美国东海岸？” 本杰明摇摇头，他说：“我们也没有掌握相关的线索，这正是我要调查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布鲁斯问。 “我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本杰明叹了口气，继续说：“之前，你们在走廊上和特工大打出手，枪声很响，引起的恐慌很大，许多人宁可和特工发生冲突，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如果我们专注于平息恐慌，那就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调查有关间谍的线索。” “所以，你希望我们来当恶人，劝说那群人乖乖的待在这里，好让你调查他们？”莱克斯一针见血的说。 “这只能说是合作，毕竟，不管是大都会的卢瑟集团，还是哥谭的韦恩集团，应该都不会希望，有一个危险的苏联间谍，在你们的老家活动吧？” “如果放任他活动，可能会产生更严重的后果，如果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产生了交集，可能也会被怀疑。” “你不必威胁我们。”莱克斯声音冰冷的说：“卢瑟集团光是在大都会地区就提供了几十万个就业岗位。” “如果卢瑟集团的掌控者被怀疑通共，股票将会大幅下跌，产业收缩带来的后果就是失业潮，紧接着就是金融危机。” “一旦，我和韦恩被你们肃清，所有企业家都会人人自危，经济危机将会提前到来，国会不会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本杰明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本来，他受伤了之后就不应该这么消耗脑力，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消耗了脑力，也完全斗不过面前这两个人。 “没有中情局，我们一样可以查间谍，或者说，你把我们放出去之后，我们才更容易发力，卢瑟集团的产业遍布整个大都会，要查行踪亦如反掌，韦恩集团对于哥谭来说也是同样。” 莱克斯继续剖析着这件事，但本杰明却又拿出了另一个条件，他说：“大都会地下宝藏的事，你们应该有所了解，现在中情局得知了这个情报，你们就不可能拿走宝藏的全部，军方正嗷嗷待哺。” “如果你们愿意帮我，我可以在日后决定份额的时候，站在你们这边，如果这次工作顺利，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两个分管内外的机构，权力将会重回巅峰，足够决定一些事了。” 听到宝藏这个词的时候，莱克斯、布鲁斯和克拉克分别对视了一眼，他们想到了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些事。 他们没有证据证明，席勒搭建的这个梦境一定是以现实为基础的，因此也并不能确定，埋在大都会地下的是否真的是一块巨大的氪石。 但是他们有理由认为，席勒是调查到了某些事，才会编织出这样一个梦境，也就是说，大都会地下的宝藏很有可能就是氪石。 在知道了这一点之后，某种程度上，他们三人的利益目标达成了一致。 莱克斯和布鲁斯都是怀疑主义者，他们并不能完全的接纳克拉克和他的强大的超能力，他们希望能够有东西反制他，所以他们两个都是希望得到氪石的。 而克拉克，他毫不在意有人想拿这个东西反制他，他更在意的是，这个石头是不是如梦境当中一样，真的会让普通人得上癌症，他希望能够将这些东西转移，不要再埋在这里。 但是他们同样也都知道，想找到和转移这个东西并不容易，如果它的体积真的如同梦境当中那么大的话，挖掘需要人手，而且必定会惊动各方。 莱克斯和布鲁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给出了答案，布鲁斯开口说：“我们可以帮你，不过我们有一个要求。” 莱克斯接着说：“我们并不信任你和你手下的那群特工们的办事效率，所以，我们的分工要换一下。” “换一下？什么意思？” “你去安抚那些人，我们来调查苏联间谍。” 第四百五十四章 间谍之谜（上） 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昏暗的走廊上响起，光洁的地板倒映着特工匆忙的脚步，枪械上膛时发出的摩擦声听起来像突然卡碟的磁带，头顶的灯光不规律的忽明忽暗，沿着窗外看去，呼啸的寒风逐渐渐弱了下来，鹅毛般的大雪片片飘落。 暴风已逐渐远去，可大雪却依旧没停，就算没有了随风呼啸的雪刀，雪花飘落的依旧很密集，天气依然很冷，街道上的雪还没来得及化，就又被披上纯白色的绒衣。 天空依旧沉阴沉着，灰暗沉重的云团压在庄园的上空，如同压在所有人心上的大石一般。 人人都能感觉得到，庄园里的氛围开始变得越来越压抑了。 如果说市长凶杀案是一首轻快的钢琴序曲，刚刚在走廊中爆发的枪战就是激昂的鼓点高潮，现在，那低沉喑哑的弦乐响起，所有人都知道，就快接近尾声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都能安全离开这里，特工急促的脚步声和手枪上膛的声音，沿着走廊传入客房中的时候，他们都明白，某种交锋就要开始了。 气氛变得安静下来，但却更显诡异，就如同窗外飘飘扬扬的雪花一样，暴风虽然激烈，但无风更显杀机。 此时，并不只是大都会的市长庄园当中气氛紧张，远在哥谭的韦恩庄园中也是一样。 迪克蹑手蹑脚的从走廊当中走过去，然后轻轻转动门把手，把门打开之后，飞速的侧身进门，然后把门关上。 正坐在地毯上玩积木的爱莎，转头看了一眼迪克，然后站了起来，对他伸出双手，迪克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爱莎刚要叫，迪克就说：“嘘，别出声……” 爱莎现在已经可以听懂一部分人话了，尤其是可以听懂迪克说的话，她歪了一下头，似乎不明白迪克那颇为心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迪克走到地毯旁边，把爱莎放下，然后开始收拾那些被弄的乱七八糟的积木，他低声说：“刚刚，我看到阿尔弗雷德又在擦他的那把双管猎枪了。” 他咽了一下口水，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有点担心，然后接着说：“我记得，之前只有在韦恩先生回来很晚，或者是回来之后又受伤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先生才会去擦他的那把枪。” “而且，那个时候，他只是拿鹿皮去擦拭枪管而已，可我刚刚看见，他在清理膛线，甚至还在测试扳机……” “我的老天，他一定非常生气！” 迪克深吸一口气，耸起肩膀，然后整个人又放松下来，他挠了挠头，有点无奈的说：“不过，布鲁斯最近好像是有点……” “先是连着几天夜不归宿，然后又被发现出入酒吧和红灯区，之后又和赛琳娜吵架，结果这下倒好，他失联快有20个小时了吧？” 迪克叹了口气说：“要是我敢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20个小时，我爸爸会打断我的腿的。” “哇哇哇！”爱莎大叫道。 “你说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那有什么用，我也觉得我是个成年人了，可是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不是也不允许我离开庄园太久吗？” “我现在读的那个学校，本来一周只允许回家两天，可他们找到了学校的辅导员，非要让我走读，就是因为担心我离开这里太久，会被别人虐待。” “哇哇哇！哇哇！”爱莎再次叫了起来。 “当然，我知道，阿尔弗雷德对我很好，不仅会接送我上下学，还会给我做我爱吃的菜，甚至连下午茶都会送去我的学校里，可我要怎么安慰他？” “现在，我连去他的房间都不敢，那里弥漫着一股黑暗的氛围！”迪克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形，语气夸张的说：“我毫不怀疑，如果有谁进入到这个范围当中，他可能会很危险！” 说着，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大的响声从走廊当中传来，迪克被吓了一跳，爱莎也瞪大了眼睛，她左右看了看，然后直直的转头，看向房间一侧的墙壁。 迪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想起来，那正是他来的方向，也就是阿尔弗雷德房间的方向。 “我们快过去看看，有可能是枪走火了！” 说着，他抱起爱莎，爱莎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哇哇大叫，迪克停住脚步，把爱莎放下，拍了一下脑袋说：“哦，我忘了，你跑得快，你先过去快，去看看阿尔弗雷德是不是受伤了。” 可爱沙却不动，又举起手臂开始大叫，迪克愣了一下，说：“……我也可以传送？我怎么传送？我只是个……” “对！我也可以传送！可是我有点控制不了……不行，阿尔弗雷德可能需要我的帮助，我试试吧。” 说着，他集中精神，身体又开始亮起绿光，然后“噌”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爱莎跑出门去，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向了走廊的另一头。 就在她刚拐过一个弯，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前的时候，“啪”的一声，浑身冒绿光的迪克从天上掉了下来。 “噢，我的腰！”迪克发出了一声惨叫，爱莎咧开嘴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哇哇哇”。 迪克从地上爬起来，弯下腰，把爱莎抱起来，使劲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不许笑，这是我第一次自己控制传送，已经不错了好吧？” “下次我会尽量传送的离地面近一点的。”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明亮的光线从门缝当中倾泻出来，正好照在爱莎和迪克两人中间。 阿尔弗雷德的脸出现在门后，在那一瞬间，稍显阴沉，但在看到迪克和爱莎之后，立马转变为了慈祥。 迪克揉着腰走上前，抬头看向阿尔弗雷德说：“我和爱莎听见了枪响，想过来看看怎么了，你还好吧？” 阿尔弗雷德笑眯眯的说：“我没事，只是走火了。” 他蹲下身，摸了摸迪克的脑袋，又看了一眼爱莎，转头对迪克说： “我可能要出去一趟，离开这里一小会，因此在准备工具……” 迪克眨了眨眼，问他：“你要去哪？” “他疯了！他要在这种天气里飞去大都会！”房间里传来另一个声音。 迪克睁大眼睛探头进去，然后大喊：“哈尔，你怎么会在这？？” “这你得问这位叫做潘尼怀斯的好管家！”哈尔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显得颇为幽怨。 看到探头探脑想要一探究竟的迪克，和满脸好奇的爱莎，阿尔弗雷德的笑容只僵硬了一瞬间，然后他就打开了门，让两个孩子走了进去。 哈尔跌坐在墙角面前，还扔着一把猎枪，看到迪克进来，他努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幽怨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阿尔弗雷德，我再说一遍，我只是一个试飞员，并不是正式的战斗机飞行员，而且我已经转去后勤三个多月了，最近完全没有训练。” 说着，他又用手指向窗外说：“暴风雪的确停了，可是雪还没停，在这种天气开飞机根本就是自杀行为！” 阿尔弗雷德转身走向他的面前，然后将那把猎枪捡了起来，看到他上膛的动作，哈尔向墙角瑟索了一下，瑟瑟发抖的说： “你逼我也没用，我不可能明知那是死路一条，还这么做……” 他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要是我还有绿灯能量的话，说不定可以瞬移过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是……” 说着，他把目光落在了迪克身上，迪克也明白了，阿尔弗雷德是想去大都会找布鲁斯，他举起手说：“刚刚我已经能控制瞬移了，说不定我可以……” “不，迪克少爷，你不行。”阿尔弗雷德头也不回的说，迪克还想争辩什么，爱莎拉了他一下，迪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说话。 哈尔叹了口气，看着阿尔弗雷德的眼睛说： “之前迪克跟我说，是你把布鲁斯养大的，你如同他的父亲一般，我能理解你担心的心情。” “我的家里不同意我当飞行员，因为他们觉得这太过危险，我父亲反对的最激烈，可在我和他吵架并执意去试飞之后，我看到他偷偷的落泪了。” “也因此，我从试飞员转成了地面后勤，我答应他，如果有一天，我必须驾驶战斗机去应对可能到来的危险，那我一定会仔细考量所有的环境因素，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让他伤心。” “这话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布鲁斯要是知道，你想在这么危险的天气里开飞机去大都会，他也会很伤心的，因为这真的很危险。” 哈尔双手叉着腰，看着阿尔弗雷德的眼睛说： “我在空军基地受训一年半，我非常清楚飞机的性能，以及天气情况对于飞行的影响……” “我见过之前停在庄园里的直升机，尽管看上去是改造过的，可是……” “谁说要开直升机的？” 面对阿尔弗雷德冷冷的反问，哈尔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庄园的窗外，这个房间刚好能够看到庄园的庭院，哈尔转头，然后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庄园中心庭院的地面缓缓打开，然后一架黑色的蝙蝠战机从地下升了起来。 这架战机通体漆黑，表面的涂料是哑光的黑色，唯独在翅膀部分有一些凹进去的暗纹，整体和战斗机的结构差不多，但是却比哈尔在空军基地中见过的大部分战斗机都要大一些。 哈尔咽了一下口水，他的眼神都有些发直，愣了半天之后，他有些犹豫的说： “你可别告诉我，让我开这玩意儿去大都会。” “谁说是你开？” 哈尔又瞪大了眼睛，看向阿尔弗雷德。 十分钟后，看着坐在主驾驶位上的阿尔弗雷德，哈尔戴上头盔之后，犹豫了一下说： “不是我要质疑你，但是，开飞机和开车真的完全是两码事，而且这里根本没有跑道……” 他话刚说到这，低沉的引擎轰鸣传来，“嗡”的一声，战机直接腾空而起，飞到了半空。 战机在半空中停滞的时候，哈尔捂住自己的手臂，刚才起飞太过迅速，他被磕到了手肘，他匆匆忙忙的戴好头盔，然后对阿尔弗雷德大喊： “减速！快减速！这个天气不能……” 他话音还没落，嗡鸣声越来越响，紧接着，“嗖”的一声，黑色的蝙蝠战机就如同一只暴风中的黑鸟，一头冲进了茫茫的白雪当中。 第四百五十五章 间谍之谜（中） 蝙蝠战机当中，引擎的轰鸣声很大，因此哈尔不得不扯着嗓子喊道：“就算你会开飞机，可是你为什么要把他们也带上？！” 哈尔转头，透过座椅靠背看向后面，此时，驾驶舱后面竟然还有两个儿童座椅，上面分别固定着迪克和爱莎。 “坐战斗机对小孩来说太危险了！”哈尔大声喊道。 “难道你觉得把他们留在哥谭就不危险吗？” 阿尔弗雷德使劲拉了一下操纵杆，战机再度提速，不过坐在后面座椅上的迪克和爱莎都没有什么感。 拥有了绿灯能量的迪克和本身就不是常人的爱莎，并不惧怕这种程度的颠簸，他们甚至还坐在座位上探头探脑的，有些好奇的看着前面的操作面板。 不光是他们，很快，哈尔也注意到了那与众不同的驾驶面板，那和他见过的任何战斗机的操作面板都不一样，但是，阿尔弗雷德却十分灵活且熟练的操纵着蝙蝠战机。 尽管操作面板不一样，但是哈尔依旧能看得出来，阿尔弗雷德绝不是第一次开飞机。 就像之前他说的，开飞机和开车完全是两码事，专业飞行员需要经受过专业训练，虽然不乏天赋异禀者，开飞机和开车一样简单，可新手和老手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 哥谭到大都会的距离并不远，他们是两座相隔最近的特大城市，因此，很快，透过蝙蝠战机的驾驶舱，就能够看到隐隐约约的城市建筑的影子。 “没有塔台！我们要怎么降落？！”哈尔大声问。 阿尔弗雷德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头，然后向下看，目光落在了座椅下方的降落伞包上，哈尔跟随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了降落伞包，他说：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跳伞下去吧？？？？” “你这是违反飞行员安全守则的！”哈尔争辩道，他梗着脖子说：“我当过试飞员，也在地面后勤工作过，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刚说到这，双管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在了他的脑袋上，哈尔咽了一下口水，话锋一转：“当然了，飞行员安全守则当中也有应急预案，我们应该随机应变……” 阿尔弗雷德把猎枪收回去，哈尔松了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座庞大庄园，他又叹了口气，默默的开始准备跳伞。 从蝙蝠战机的驾驶舱望出去，漫依旧是漫天飞雪，但在雪花当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市长庄园的尖顶，而此时，庄园当中的气氛也并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剑拔弩张。 众所周知，漫威和DC漫画的画风是不太一样的，不只体现在美术这方面，也体现在故事情节人物塑造等等方面，同样，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不同人格，也会因为这种差异而产生不同的变化。 最直观的例子就是，DC席勒本质上不太喜欢干活，不是说他不喜欢大学教授这份工作，而是指的是，在某些事件当中，他希望付出最少的劳动，看到最大的乐子，更加注重精神放松。 但是漫威席勒有的时候还是会亲力亲为的，也乐意帮助那些超级英雄们，花时间调查他们的情况，给他们做心理治疗，或者和某些重要机构的局长、某法师圣地的领导者和某外星王子聊聊经济学，比起精神放松，他更注重物质收益。 当这两个角色调换之后，事情就变得有些有趣起来了，因为就在大概半小时之前，席勒走出了客房的房门，然后直奔庄园地下而去。 他的思路非常简单，既然已经知道庄园地下有东西，甚至还可能有这个世界的前身留下的一些东西，那直接去拿不就行了吗？谁跟你们玩什么间谍过家家？ 而且，席勒前往地下的方式也非常简单，他直接用闪现来到了地面层，然后开始找入口。 之所以没有用闪现直接前往地下，是因为担心可能有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但是灰雾化和闪现就是扫图的利器，没到几分钟，他就已经找到了前往庄园地下的入口。 那是库房旁边的一个地窖入口，距离宴会大厅有一定的距离，而且还要穿过庭院，这段距离超出了席勒一个闪现的范围，所以他打算直接化作灰雾飘过去。 按理说，在这样的大雪天，能见度非常低的情况下，一团灰雾从庭院中间穿梭过去，应该不是很明显，而且就算被那些特工发现了异常，他们也做不了什么，谁能拦得住一团雾气？ 于是，席勒用闪现来到地面一层，并且找到入口之后，直接就转化成了灰雾的形态，开始往地窖入口的方向飘，但是非常凑巧的是，布鲁斯、莱克斯和克拉克三人组也在这附近。 答应了本杰明的交易之后，不出意料的是，莱克斯和布鲁斯压根没打算按照计划来。 他们仍然有自己的一套计划。 虽然，分工是本杰明带着特工们去安抚庄园里的客人，然后三人组负责找寻间谍，但莱克斯和布鲁斯制定的真正的计划是，趁本杰明去安抚客人的时候，先前往庄园地下调查宝藏。 克拉克强烈谴责了这种毫无契约精神的行为，但是因为担心他们会把庄园地下危险的东西拿来威胁普通人，所以克拉克也只能跟着过来了。 因为他们行动的更早，所以虽然找寻入口的时间要更长一些，但还是比席勒早一步的找到了入口。 变成灰雾状的席勒，正飘到那个仓库附近，发现三个人在那里的时候，他扭头就走，可是已经晚了。 这三个人当中，莱克斯警惕心极强，并且眼力非常好，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有一团奇怪的雾气，沿着仓库的方向飘了过来。 而布鲁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是他的好教授，因为他曾经在活地狱之战当中，见过席勒的这个形态，他第一时间转头对克拉克说：“拦住他！” “……拦住谁？”克拉克疑惑的问。 “那团雾气，拦住他，快！” 看布鲁斯严肃的面色，克拉克没有多想，他瞬间冲到那团灰雾面前，然后张开双臂说：“停下！” 那团雾气真的就停下了。 克拉克还发现，这团雾气甚至默默的后退了一步，他有些疑惑，他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冲了过来，然后张开了双臂，并没有使用任何超能力，怎么就停下了？ 布鲁斯抱着胳膊走了过来，打量了一下那团雾，然后说：“教授，出来谈谈吧。” 只见那团雾气先是画成了一个箭头，然后指了指克拉克，再把箭头转了个角度，然后往那个方向使劲一抻。 克拉克和莱克斯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布鲁斯却看懂了席勒的意思，他转头对克拉克说：“你后退一点。” 克拉克有点懵，但还是照做了，稍微后退了两步，然后他就看见，那团灰雾缓缓凝聚成了一个人形，正是席勒。 “哦，席勒教授，居然是你啊。” 克拉克有点惊讶，不过他并不是惊讶于席勒的能力，因为之前席勒已经给他展示过了超能力，他只是有点惊讶，席勒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说着，克拉克走上前，想站到席勒的旁边，席勒用手里拎着的雨伞指向了克拉克。 克拉克停下，有些不解，席勒转头看着他说： “你别过来。” 他看克拉克的眼神，就像是普通人看到一个长了腿满街跑的核弹。 而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如果普通人看到一个长着腿满街跑的核弹，那一定是他出现了幻觉，但克拉克却不是如此，他的的确确就是一个长了腿可以满街跑的核弹，不但长了腿，还长了翅膀，不但能飞，还飞得很快，逮谁炸谁，炸谁谁躺。 “我……”克拉克又迈出半步，想要走上前，席勒默默的后退了半步，始终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时，布鲁斯却迷起了眼睛，席勒好像在怕克拉克，这是为什么？ 忽然，他想起了之前那个梦结束的那一部分，他看到的一些细节，比如冲击波荡开的时候，他看到了无形墙壁碎裂的状态，以及自己脚下地板坍塌之后，层层破碎的楼层。 虽然在那之后，他就直接被踢出了梦境，但这也足够他推断出之后发生了什么。 在推断出，席勒的那座思维殿堂通天塔可能被克拉克的思维爆炸，炸塌了许多层之后，布鲁斯忽然觉得，自己心情好起来了。 “看来，你们也找到了那个入口，正打算下去，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席勒转身就要走，结果布鲁斯又拦住了他。 “你知道那下面是什么吗？”布鲁斯问道。 席勒摇了摇头，布鲁斯皱起眉说：“不，你应该知道，否则，那个梦境怎么解释？” “就不能是我胡编出来的吗？” 看着布鲁斯还是一直盯着他，席勒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知道一些线索，但并不是亲临现场才知道的，而是通过一些其他因素推断的。” “什么因素？” 席勒把眼神落在了克拉克的身上，克拉克自己都有些不明所以，但席勒还是开口说：“克拉克，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讨论的时候，提到过你来到庄园附近的时候，就感到了虚弱吗？” 克拉克茫然的点了点头，看到布鲁斯质疑的目光，席勒接着说：“据我所知，的确有一种矿物，可以让某些拥有非常强的超能力的人感到虚弱，它叫做氪石。” 布鲁斯的脸色微微的变化了一下，他不清楚席勒口中“某些拥有非常强的超能力的人”，是特指克拉克，还是指所有像克拉克和席勒这样，拥有特殊超能力的人，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这种矿物绝不能掌握在别人手里，必须归他所有。 显然，莱克斯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的同盟几乎在一瞬间就破裂了。 原本，如果这种矿物是针对超人的，那么他们确实可以一人一块，可是如果这个矿物可以平等的削弱一切超能力者，那么让任何其他人得到这种矿物，都很危险。 但其实，这种逻辑的确更说的通一点，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太可能有某种矿物是专门针对某个人的。 而且，市长庄园地下的实验室，是几任之前的市长建起来的，那个时候，克拉克可能才刚刚出生，那一任市长没有道理去专门研制一种矿物，针对一个素未谋面刚刚出生的婴儿。 在没有足够事实依据的情况下，莱克斯和布鲁斯再聪明，也不可能脑补出一连串有关氪星人、氪石之类复杂的外星背景故事，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那块石头的确更可能是针对所有拥有超能力的人。 而让布鲁斯和莱克斯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的是，他们现在都有迫切要对付的对手，在莱克斯看来是克拉克，而在布鲁斯看来则是席勒。 他们都想要找到能够克制对方超级能力的东西，而现在，这个东西就在他们的脚下。 第四百五十六章 间谍之谜（下） “他们去了哪里？” 庄园的一个房间当中，本杰明把头转向一个女特工问，凯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特工们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怀疑可能已经离开了庄园的主体建筑。” “我不是让你盯住他们吗？” “他们使了一个小花招，甩开了我们的特工，他们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要去调查间谍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本杰明的语气依旧很低沉，但他并没有什么被耍了的愤怒，他说：“因为我也没有打算去安抚人群。” “可是……”凯拉停顿了一下，她的语气有点焦急：“现在，雪下的越来越小了，已经有不少人说直升飞机可以起飞了，他们甚至在谋划强行冲击大门，然后去乘坐直升机离开。” “他们没有机会这么做，我已经派人去了隔壁大楼的楼顶，那些直升机再也飞不起来了。” 凯拉皱着眉，她走到本杰明的身旁，想要劝他：“本杰明，我知道，你想要找到那个间谍，也想拿走地下的宝藏，可是采取这种强制手段，可能会迎来非常猛烈的反噬。” “这里的住户不光有那些媒体人、普通企业家和经销商，也有不少政客，甚至还有堪萨斯州的州议员，如果这群人集体向我们施压，我们也未必顶得住。” “你觉得我会做这么没有把握的事吗？”本杰明反问道，凯拉始终皱着眉，但她也有点琢磨不透本杰明的心思，她说：“虽然以往你的行动风格也比较强硬，可是这次有点强硬过头了，你的倚仗到底是什么？” “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知道间谍是谁了。” 凯拉忽然瞪大了眼睛，他直直的看向本杰明，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你说什么？？？” “那我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抓捕他？” “你为什么不先听听间谍的身份呢？” 本杰明走回办公桌后，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凯拉转头，听到敲门的节奏是预定好的暗号，她直接说：“请进。” 一个比较年轻的特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他对本杰明敬了个礼，然后说：“头儿，直升机都已经破坏了，东西也已经拿过来了。” 说完，他走上前，把公文包递给了本杰明，又敬了一个礼之后就离开了。 凯拉把目光落在本杰明手上的那个公文包上，只见本杰明从那里面抽出了一个档案袋，将档案袋打开之后，本杰明从里面抽出了一份资料，对在那上面念道：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出生于世袭管家家族潘尼沃斯家族，世代居住伦敦，中学就读于伊顿公学，并以极其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剑桥大学国王学院。” “因为成绩优异，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他被英国军情六处特招，成为了一名军情六处D处特工。” 在听到“剑桥大学”、“军情六处”等关键词的时候，凯拉的面色就已经变得非常古怪了，本杰明将那份资料放下，然后说：“我想，你应该对这份履历有点熟悉，或许刚刚才在广播里了解到一个经历和他很像的人……” “金·菲尔比。”凯拉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同样是毕业于剑桥大学、同样是被军情六处特招、同样进入了对外谍报工作的D处…… 但是凯拉还是觉得这有些不严谨，她说：“军情六处中，总该有那么几个真正的英国特工吧？” 看着本杰明的眼神，凯拉忽然又犹豫了：“……有的吧？” “的确，光是这些经历，并不足以判断他是苏联特工，但真正令他暴露的是，他曾在一个不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了不正确的地点。” 凯拉看向本杰明，等着他的正文，谁知本杰明却说：“那不是你的保密等级能够了解的事。” “我只能告诉你，前往韦恩家族成为他们的管家，并不是阿尔弗雷德第一次来到哥谭，在他年轻的时候，他就曾在哥谭活动过，并牵扯到了一桩目前仍未解密的案件当中。” “那个案件牵扯了许多人，也包括现在在哥谭大名鼎鼎的教父卡迈恩·法尔科内，和曾经被誉为“东海岸荣光”的著名传教士丹尼尔·克里斯托夫。” “可我仍不明白，韦恩家族的管家潘尼沃斯可能是苏联间谍，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哥谭，而要来到这里？” 凯拉刚问完这个问题，她自己就想到了答案，还能是因为什么，想要跑上门去抓人家的管家，韦恩集团无论如何不可能同意，而哥谭是韦恩集团的大本营，特工在那讨不了好。 接着，本杰明补充了更多的细节。 “我们曾派特工进入过哥谭，侥幸逃脱回来的特工告诉我，那里完全就是一个疯子乐园，如同一个巨大的泥潭，中央情报局不想被拖进去。” “而据我们的情报，老韦恩夫妇英年早逝，在他们去世的时候，布鲁斯·韦恩年龄还小，他几乎是他的老管家潘尼沃斯一手养大的，和他感情很深。” “除此之外，之前你也看到了，布鲁斯完全不是他伪装出来的花花公子的模样，他身手绝佳，甚至和十几个特工打的不分上下，也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愚蠢，他可能聪明绝顶。” “你觉得是什么造就了这一切？” 凯拉想了想，按照普通人的思路，她得到了一个结论，他说：“不会是潘尼沃斯一直在培养他吧？” “应该就是这样，否则根本没有办法解释，他为什么会掌握那么多的格斗技巧，甚至还专门给自己打造一个伪装的形象。” “他极有可能已经被潘尼沃斯塑造成了我们的敌人，而他之所以选择伪装，也就是为了降低我们识破他的可能性，毕竟，谁会怀疑一个美式风格浓烈的花花公子是苏联间谍呢？” “也就是说，现在韦恩和他的管家，都已经站在了我们的对面？” “没错，正因如此，我们才要设下一个这样的局，中央情报局绝不能容忍韦恩集团的领导者通共，一旦他想搞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本杰明叹了口气，看向窗外他提高了语调，然后说：“布鲁斯·韦恩需要一个合理的死因。” “中央情报局想要杀死他，但是不能使用普通的刺杀，而特工们在哥谭也没有办法发挥出实力，因此，我们必须把布鲁斯引出来。” “当把他引到大都会之后，我们以搜查间谍之名，将他困住，如果他死了，我们就会把他的死因推到苏联间谍的头上，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另一方面，潘尼沃斯可能是那个掌握了菲尔比名单的人，除此之外，他还和许多年前的那起案子扯上了联系，可能会知道一些信息，所以他不能死。” “我们先干掉韦恩家族唯一的领导者布鲁斯·韦恩，再想抓潘尼沃斯，就易如反掌了，他已经老了，失去了韦恩家族的庇护，他将无处可逃。”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要怎么干掉布鲁斯？”凯拉有些疑惑的问，她颇为为难的说：“之前我也看到了他在走廊上和特工们搏斗的表现，说真的，他这个年龄不该有这么高超的格斗技巧。” “我没打算和他正面硬碰硬，就算能打得过他，你难道就没发现，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克拉克，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吗？” 本杰明抬眼，他的面色有些阴沉，他说：“大都会前几任市长在庄园地下进行秘密实验的事，中情局其实知道，但我们没有在联邦之内的执法权，这也不归我们管。”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制造出这个实验室的那一任市长，很有些名堂，他不是一般人。” “他所制造出的那个实验室可不是普通的实验室，就连莱昂内尔都能得知地下有宝藏的事，那么这么多年以来，为什么没有人成功的进去过呢？” “或者说，有人进去了，只是出不来。” 本杰明这么一说，凯拉就明白了，他是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果布鲁斯进去了没出来，那就可以直接上报失踪，如果他重伤不治而亡，那也可以推到苏联特工的头上，如果只是轻伤，那带伤的布鲁斯也不可能躲得过在出口以逸待劳的特工。 “如果据你所说，他们已经消失一段时间了，那我想，他们应该已经找到了入口，此时应该已经走进去了。” “现在……”本杰明敲了一下桌子，看向凯拉，凯拉对他敬了个礼，然后本杰明直接发布命令： “调集所有人手，在一层地毯式搜索，找到入口之后，原地待命，所有人一级警戒，子弹上膛。” 本杰明的面色很严肃，阴沉当中透着一丝凶狠，就像所有间谍机构的领导者一样，声音比窗外的漫天大雪更冷： “不论是谁从那里走出来，清空弹匣。” 第四百五十七章 管家永远是对的（上） 就在本杰明召集整座庄园的特工，前往一层搜索入口的时候，入口前面的气氛变得愈发焦灼起来。 就在席勒说出了，地下的那个宝藏有可能是一种能削弱超能力的特殊矿物之后，布鲁斯和莱克斯就站到了对立面。 这两个怀疑主义论者，绝对不会相信对方拿着这个东西不会乱用，同时，他们也是控制主义者，就是不管这件事和我有没有关，不管这个东西我以后要不要用，我都要得到它完全的控制它，才能感觉到有安全感。 而且他们都是非常典型的美国人，零和思维几乎已经刻在了他们的基因里，和平共赢不存在于他们的大脑当中，他们永远觉得，只要对方多拿一块，自己就少一块，那么自己就会被对方干掉。 这种时时刻刻存在的不安全感，一直在催促着他们前进，但同时，也会很容易变成被人利用的弱点，在席勒这话出口的一瞬间，两个聪明绝顶的天才甚至没有怀疑过这是席勒的离间计。 或者说，他们可能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们不敢赌，席勒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这个青春版正义联盟原地裂开之后，现场的气氛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因为在布鲁斯计划中，他要用到氪石去削弱的人是席勒，所以，他天然的就站到了席勒的对面，而要和他抢课氪石的是莱克斯，所以，他也站在莱克斯的对面，那么这样一来，席勒和莱克斯就站到了一边。 如果将莱克斯和布鲁斯进行比较，他们两个的智慧相差无几，布鲁斯赢在一手身体素质和格斗技巧，如果是他们两个面对面的话，布鲁斯的优势很大。 可是席勒却站到了莱克斯这边，布鲁斯仅有的武力优势就荡然无存了，所以他必须去寻求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克拉克被布鲁斯叫到名字的时候，他还很懵，因为他完全理解不了场上的局势，他站在很远的地方大声说：“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吗？！” “克拉克，不能让这种东西落到卢瑟的手里，之前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表明了，他对于毁灭人类这件事毫无底线。” “别听他的，克拉克，如果我拿到了宝藏，我绝对不会用来对付你。” “你在说谎，莱克斯，你想要得到那种叫氪石的矿物，就是为了防备克拉克，不是吗？” 莱克斯也毫不示弱，直接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质问道：“那你得到这种矿物又是为了防备谁？” 问完了这句话之后，莱克斯和布鲁斯本能的把视线落在了席勒身上，席勒本来在低头研究自己的雨伞，发现场上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之后，他抬头，先看了一眼莱克斯，又看了一眼布鲁斯，说：“你们盯着我干嘛？” “我说我想下去，你们不让，我想离开，你们也不让，现在难道还想把这一切怪到我头上吗？” “嘿，别吵架！”克拉克终于走了过来，看着席勒默默后退一步的动作，克拉克又停住了，他伸出两只手，拦在莱克斯和布鲁斯的中间，说道： “不管最后是谁得到这个东西，我们要先确认它对于普通人到底有没有危害，这才是我们合作的最重要的目标。” 说着，克拉克又走到了那个地窖入口旁，他说：“如果你们不能认同这一点，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下去的。” “对我来说，你们谁拿到这个东西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不会帮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去对付另一方，如果你们要在这僵持着的话，那我就先下去了。” 这时，克拉克就要往地窖里面走，布鲁斯和莱克斯对视一眼，那种激烈的冲突范围忽然又缓和了。 很显然，他们两个都知道，不能让克拉克拿到那种神奇的矿物，而如果克拉克真的一个人下去，周围没有旁边的人影响他，那就算矿物能削弱超能力，也未必能拦住他。 看到又并肩走到一起的莱克斯和布鲁斯，席勒摇摇头，克拉克真的很克制他，所有意义上都是，但这也没办法，傻白甜克制一切动脑子的选手，你的预判很好，但我根本不走位。 莱克斯和布鲁斯的争执原因很复杂，源自于他们两个人的人格和立场，如果要选择其中一方的话，必须得分析他们两个人的行为逻辑，就如同席勒所做的一样，他之所以会站在莱克斯那边，是因为他知道，布鲁斯拿这东西肯定是想来对付他的，就算他站在布鲁斯那边，最后也会被背刺。 但是克拉克选择了谁都不选，总之就是完全不动脑子，坚定自己的目标，然后一路往前往前莽，却恰好破了席勒的离间计，面对勇往直前的克拉克，布鲁斯还是只能选择和莱克斯联手。 现在的局面变成了，克拉克率先跳下了地窖，莱克斯和布鲁斯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似乎在制定新的计划，席勒跟在他们的后面，考虑要不要自己下去。 按理说，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什么必要自己下去了，反正不管底下有什么，莱克斯和布鲁斯都会搬空的，到时候从莱克斯手上弄来一点，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席勒又不是蝙蝠侠，他要半吨氪石除了占地方没有任何用。 可就在这时，走在最后的席勒发现，似乎有好几队特工都在朝着这里走过来，庭院的篱笆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可从枝杈之间依然能看到人影摇晃。 从阵型就能看出来，这并不是一个巧合，他们正在有序的包围这里。 去一个未知的地方，面对可能存在的危险，和同样危险的对手争夺宝藏，还是留在这里，面对一些十分好对付的特工，席勒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地窖的入口里，正躲在隐蔽处观察这里的特工，还以为是他并没有发现，所以在席勒进入地窖入口之后，特工们直接从隐蔽处冲了出来，然后将带来的一些防爆器材架设在了入口处。 特工们按部就班执行命令的时候，本杰明正在庄园塔楼的顶层，拿着望远镜看着地窖入口处的情况。 这个塔楼位置非常的好，它位于整个庄园的正中央，而且是最高的地方，完全可以当做一个瞭望塔使用，将整个庄园情况一览无余。 不光是整个庄园情况，就连整个市长府邸周围的情况他也能看得到，因此，在本杰明把望远镜抬起来的一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视野里的一个黑点，从大都会的天际线上划过。 漫天雪花当中，能见度不够远，因此，本杰明根本没有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但很快，他就感觉到地面震了一下，爆炸的火光从远处亮起，甚至形成了搅动雪花飞舞起来的气旋。 本杰明眯起眼睛，他放下望远镜转头，问身后的凯拉：“……你看到了吗？” 凯拉也拿着望远镜，非常碰巧的是，她正好直视那个方向，她把望远镜放下之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我好像看到了一架坠毁的战斗机。” “战斗机？除了那帮疯狂的苏联人，谁会在这个天气开战斗机？” 凯拉皱着眉，回想了一下，她说：“那好像不是我见过的战斗机型号，你知道的，我也在空军服役过，目前空军应该没有全黑色涂装的战斗机。”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楼下传来一阵响动，并不是他们所在的塔楼的楼下，而是庄园的四楼附近。 那是一声清脆的声响，听起来并不像是开枪的声音，反而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本杰明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看向凯拉问：“不会是客人们又闹事了吧？” 凯拉拿起对讲机，想要沟通特工，让他们过去查看，但本杰明却走上前拦住了她，说：“暂时不要调动入口那边的人手，我们亲自过去看看。” 本杰明以为，这不过是那群不耐烦的客人们，又搞出了什么事情，在这段时间里，他也发现了，这群人不过是外强中干，虽然嘴上言辞激烈，可一旦特工们拿出枪，他们就只会嗫喏着退回去了。 这样想着，本杰明没有太大的防备，就直接从塔楼走了下去，然后进入到庄园的主体建筑，穿过宴会厅之后走上楼梯，来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是四楼走廊的尽头，此时，一地的碎玻璃散落在地上，凯拉拿着手枪走上前，查看了一下，说，“应该是有人把玻璃打破了，是因为不满所以才恶作剧吗？” “如果是恶作剧的话，地上不应该有玻璃，因为如果是从内部打破玻璃的话，玻璃碎片会散落在外面，而现在，玻璃碎片在走廊上，就说明是有人从外部打破了玻璃。” 本杰明围着碎玻璃查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脚印或者其他类似的痕迹，最后他得出结论：“看来，这并不是人为的，或许是风雪把一些尖锐物品吹到了玻璃上，然后把它从外部打破了。” 凯拉皱着眉，似乎还有一些异议，可她也找不出什么证据来反驳本杰明。 毕竟，在这种雨雪天气，人很容易就会留下痕迹，而且这里的住客都是一些养尊处优的名流，他们没什么动机会跑到窗外，然后再通过翻窗进来。 而如果说是外敌入侵，也不太可能，现在整个大都会的交通都瘫痪了，谁会费那么大的力气跑到这里来呢？整个行动都是完全保密的，通讯也被切断了，外人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没有来这里的理由。 可就在这时，本杰明却有些疑惑的“咦”了一声，凯拉走上去，发现他正盯着窗户旁边的墙壁。 凯拉在墙壁上什么都没看到，于是，她走得更近了一些，把头凑过去，才终于发现，墙壁和窗台的交界处有一道细小的划痕，几乎微不可见。 这像是人为翻越窗户的时候留下的，本杰明盯着那道痕迹说道：”看来的确有人入侵了这里。” 凯拉却有些不解，她觉得这个证据称不上充分，她说：“万一是异物打碎玻璃的时候，玻璃碎片划出来的呢？” “凯拉，发现细节并推断它背后的行为逻辑，是特工必备的职业素养，许多特工之所以能被称为特工之王，就是因为他们善于发现这些细节，并从中推断出常人发掘不了的信息。” “这道划痕的位置位于窗台和墙壁的交界处，但方向却是向上的，如果是飞出的玻璃碎片所造成的，那应该是窗户玻璃的下半部分溅射飞出，划出来的痕迹应该朝向下方。” “下半部分的玻璃在破碎的时候，不可能在空中诡异的拐一个弯向上飞去，因此，这应该不是玻璃所造成的，更重要的是，你看这里，先是一道深划痕，之后是一道长条状的浅划痕，这说明了什么？” “什么？”凯拉问。 “划出这条划痕的东西形状并不规则，应该拥有两个部分。” “所以，那是什么？” “很有可能是夹克外套的拉链，或者是裤子口袋上的拉链，拉链的链坠和拉链本身摩擦过墙壁，就会造成这样的形状。” 说着，本杰明拿起自己外套上的拉链，在墙壁上轻轻一划，果然出现了如同之前那个划痕一样的形状。 “入侵的人应该是个老手，他在短时间内清理好了地面的痕迹，但却忽略了墙壁部分。” “就像我说的。”本杰明转头看向那道划痕，有些不屑的说：“在特工这一行，细节决定成败。” “你得知道，细节决定成败。”五楼的一处房间里，阿尔弗雷德拿着那把双管猎枪，对哈尔说。 站在床边的哈尔叹了口气，说：“所以说，在你把所有痕迹都清理干净之后，还特意让我用拉链在窗边留下一道浅划痕，目的就是为了迷惑那个特工首领？” “没错，这会给他一种我百密一疏的感觉，迷惑他对我实力的判断，同时也引起他的兴趣。”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让那些痕迹就那样留在那里，那那个特工头子肯定会觉得我是个新手，随便派一两个特工来就能把我解决掉，这样就没办法做到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如果我把痕迹清除的太干净，一方面可能会让他觉得并不是有人入侵了这里，另一方面，如果他判断我的实力过高，可能会把所有特工的人手都调集过来，展开搜查，那对我们的行动不利。” “所以，就是要引起他的注意力，让他来追我们，但是又不能让他太重视。”哈尔总结道。 “没错。”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他说：“现在看来，我应该已经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甚至是激发了他的战意，让他想要过来跟我一决高下。” “那你打算怎么做？跟他决斗吗？” 阿尔弗莱德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哈尔说： “我为什么要跟他决斗？” “那你打算……” “少爷和小姐的年龄不小了，我想，他们是时候学习一些必要的自保手段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管家永远是对的（中） 哈尔转头，看着一脸懵懂的迪克和他怀里的爱莎，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两个孩子无论如何不能称得上是“不小了”。 迪克看起来确实是大一点，但是爱莎完全就只是个几岁小孩，他撇了一下嘴角，看向阿尔弗雷德说：“迪克也就算了，爱莎是不是……” “小姐尤其要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安全教育越早越好。” 哈尔还想说什么，阿尔弗雷德就问他：“难道你是想，等到某天，她在宴会上遇到一些不懂礼节的混球们，哭着跑回庄园，然后让韦恩老爷出动？” 哈尔顺着他的描述，本能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他打了一个哆嗦，然后转头对爱莎说：“仔细听，认真学，还是别总麻烦你爸爸了。” “好了，少爷和小姐，刚才消除痕迹的那一课，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听懂了，接下来，我们开始实践……” “现在，我们要换一个地方，所以，在这间房间里留下的所有痕迹就要清除干净，你们可以尝试来做一下，如果有所不足的话，我会为你们补充的。” 十分钟之后，沿着各种蛛丝马迹，终于到了五楼的本杰明，站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门前，显得有些迷茫。 他已经把这里的所有房间都查看过了，可是却没有找到任何一点踪迹，线索就这么断了，那个他臆想当中的老练特工，似乎不翼而飞了。 四楼的线索全部都指向五楼，包括四楼梯口地面一些摩擦的痕迹、扶手上的痕迹，还有楼上轻微的响动，但是来到五楼之后，世界就安静了，没有任何痕迹可以供他当做线索。 就在本杰明迷茫的时候，六楼的一间房间里，阿尔弗雷德摸了摸迪克的头，说：“做的很好，少爷，我真的很为你们骄傲，接下来我们要讲的是，如何引导敌人，让他按照你规划的路线前进……” “首先，我们要学会判断敌人现在的情况，因为刚才的清理工作做得很好，所以对方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只能采用穷举法，也就是地毯式搜索。” “五楼的东侧一共有六个房间，根据敌人的水平，我们可以判断，每个房间搜查时间不超过三分钟，也就是说，在十五分钟之后，他就会停下搜索，并开始思考自己思路是否有什么问题。” “那如果他们有很多人呢？”迪克问道。 “不，他们绝不会超过三个人，极有可能是两个，一个特工和一个助手。” “这是怎么判断的？”哈尔有些疑惑的问。 “他们找到我们第一个落脚点的时间，就为我们提供了他们人数上的信息，如果如迪克少爷所说，他们是一群特工的话，那他们绝不会拖了那么久才找到我们。”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在他们线索中断的时候，我们就要恰好的给他提供一些线索，让他不至于因为线索中断而放弃搜查。” 阿尔弗雷德讲的非常详细，但又简单易懂，不但迪克听得很认真，就连哈尔都听进去了。 迪克歪了一下头，然后问：“那我们要使用什么方法，为他制造新的线索呢？” “这要根据所在地的环境进行判断，比如现在我们在楼上，而他在楼下，如果我们跑到楼下去给他制造线索，那就变成了他以逸待劳，如果发生冲突，对我们很不利。” “所以，我们可以采取声音干扰的方法，简单来说就是，在这一层楼弄出一点动静，让他意识到我们已经上来了。” “但是注意，大部分的情况下，特工的工作要求隐秘、稳定，不能造成太大的破坏，就算你们不是特工，也尽量不要闹出太大动静，这样会比较有利于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就在阿尔弗雷德解释的时候，迪克把视线落到了阿尔弗雷德手中的猎枪上，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的视线，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却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说 “你是想用枪吗？但是，除非万不得已，尽量不要主动向对方暴露你的火力情况。” “要知道，老练一些的特工都能够从声音判断出你使用的武器类型，而如果你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就开枪，那你将会为他提供许多信息。” “除了枪支种类之外，这也说明了你的弹药非常充足，甚至可以用来放空枪，同时也说明你底气很足，有恃无恐，这可能会加大他呼叫增援的概率。” “的确。”迪克想了想之后，他觉得阿尔弗雷德说的非常有道理，然后他又努力思考了一下，左右环顾了一下房间中的陈设，最后走到了床头柜旁边。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插着香蒲的花瓶，迪克走过去之后，把花瓶抱了起来，然后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传来，本杰明回头，对着空气举起枪，身后的凯拉也做出警戒状态，很快，他们两个就同时抬头，看向了头上的天花板。 “在上面！”凯拉说。 说着，两人举着枪抬起头，然后走出了房间。 本杰明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但是楼上出现的声响非常明显，就好像在明晃晃的告诉他，我们就在这里。 这种声音当中包含着一种挑衅的情绪，似乎就像在对你说，就算我给了你答案，你都解不出来，我都告诉你我在哪了，你也一样追不到。 本杰明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这个时候，之前他对于阿尔弗雷德水平的判断影响了他，在他看来，对面虽然还算老练，可也称不上是特工之王，敢摆出这么嚣张的态度，简直是目中无人。 于是。他开始变得有些愤怒，他大步朝着楼梯口走去，凯拉追在他身后，似乎还想劝阻他。 “头儿，我们其实没必要在乎这个人，他闹不出多大的乱子，就算死了几个人，我们也可以推到苏联间谍的头上，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去盯着那个入口。” “你回塔楼上指挥工作，我去把这只烦人的苍蝇给找出来。” 凯拉似乎十分不赞同本杰明的这种想法，她的嘴唇动了一下，可本杰明完全没有理她，头也不回的就上了楼梯，凯拉没有办法，只能转身下楼。 本杰明只身上楼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他踏上六楼走廊地面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细小的嗡鸣在耳边响起，他瞬间向旁边翻滚了过去。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几根木锥从楼梯口对着的窗户外面射进来，本杰明从地上站起来，有些不屑的看着那个十分粗糙的机关。 但他的动作却十分谨慎，依旧紧紧贴着墙壁，不往前走半步，直到确定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了之后，才终于走到了窗边，查看那个机关。 那个机关一点都不专业，看起来像是用垃圾拼起来的，飞出去的木，应该是从护栏上拆下的木头，然后削尖了，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玩具。 而前往走廊之后，本杰明就更加迷惑了，什么开了门之后有一桶冰水从上面浇下来、不受注意的地板缝隙之间撒满钉子、扶手上涂胶水，这种类似恶作剧的陷阱，让本杰明完全不知道对面要干什么。 本杰明始终保持着警惕，依然在走廊当中前进，并查看房间，就在查看最后一个房间的时候，本杰明将警惕性拉到了最高，但走进去之后，却什么陷阱也没有，就连那些恶作剧也没有了。 离开房间之后，他依然发现了一些线索，他其实发现了，这群人似乎有意的在把他往楼上引，但越是这样，本杰明越是想会会对方。 于是，在搜寻这层楼也无果之后，他就走上了楼梯，可就在他踏上第一层台阶的时候，“嗖”的一下，一根尖锐的铁钉从地板格的一侧弹了起来，直接扎穿了他的脚掌。 “噢！！！” 本杰明惨叫了一声，然后捂住脚掌跳了起来，他看到楼梯上方黑影一闪，他大声叫骂着，可对方并没有停下，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爱莎跑回来之后，对着迪克高兴的哇哇大叫，迪克把他抱起来，然后说：“是吗？那他真的好惨啊。” “所以，你为什么要让他们故意去布置那些简陋到小孩都能识破的陷阱？直接使最后一招不行吗？”哈尔问道。 “那其实只是在教他们一些物理常识，以及普及可以布置陷阱的地方，不过也有一种作用，就是迷惑敌人的心理。” “对方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特工，他在遇到这种小儿科一般的陷阱的时候，并不会因为陷阱过于简单就放松警惕，相反的，他会越来越紧张。” “因为他觉得，那些恶作剧不过是障眼法，不过是我故意误导他自己手法不行的假象，他会一直悬着一口气，这会给他造成非常大的心理压力，能够消耗他的精力。” “他会觉得，我会把杀招布置在最后一个房间，但当最后一个房间却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他就会陷入一种迷茫当中，这种迷茫会让他瞬间从紧张当中松弛下来，而这个时候，人的思维是最迟钝的。” “所以，他就想也没想的直接踏上了楼梯，然后中招了。”哈尔有些感慨的说：“原来特工这么厉害的吗？” “看起来，他应该是要放弃了。”阿尔弗雷德提起枪说：“他不是前线特工，而是一个已经功成名就的特工头目，能让他只身犯险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指极限了，在受伤的情况下，他应该不会再选择冒险前进。” 说着，他给猎枪上膛，然后他出了房间的门，哈尔犹豫了一下，跟在他身后说：“你打算去跟他决斗了吗？” “你能不能别老想着决斗？” “那你要做什么？” “群殴。” 第四百五十九章 管家永远是对的（下） 六楼的走廊上，本杰明一边一瘸一拐的往回走，一边低声咒骂着，他的手枪死死的握在手里，手背上浮起一些因用力而冒出来的青筋。 在成为高级特工之后，本杰明就没有再没有受过这样严重的伤了，贯穿伤绝对是最疼痛的伤口类型之一，更让他感到担心的是，他不知道那个铁钉上面有没有铁锈，会不会导致破伤风。 破伤风这种疾病一旦感染，治愈的可能性基本是0，而死亡率高达100%，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伤口出现之后尽快去打破伤风针。 现在，本杰明是作茧自缚了，他掐断了通讯，炸毁了直升机，也没有预备任何医生，更别提什么破伤风疫苗了，就算他现在开始去准备恢复通讯和交通，也肯定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了。 特工们是预备了医疗用品的，只不过放在了楼下的仓库里，本杰明步履匆匆的想要赶紧下楼，找到绷带止血，就在他走到有些昏暗的楼梯间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幽幽的绿光出现在了楼梯口。 本杰明的心瞬间就揪紧了。 别说外国人不迷信，他们那套老古堡鬼影的传言流传的也是相当之广，而且鬼影什么颜色都有，绿色尤其恐怖。 本杰明深吸了一口气，握住自己的枪，他往前迈出半步，然后就看到一个浑身冒绿光的小男孩站在楼梯口，本杰明心率飙升。 不得不说，不同的形象配合不同的光效，效果截然不同，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哈尔，本杰明可能会联系到什么超能力上，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迪克。 古老的庄园、呼啸的冷风、漫天的大雪、出现在幽幽绿光当中的小男孩…… 本杰明没有落荒而逃，都算是他的心理素质不错了。 但接下来，他又听到身后有一阵响动，他不太敢回头，因为他不能确定面前这个浑身冒绿光的小男孩是否有恶意，他后退了两步，缓缓侧头，余光又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站在了他的身后。 这小女孩的年龄更小，而且还穿着一身非常漂亮的厚礼服裙，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本杰明却愣住了，因为她长得和布鲁斯真的很像。 布鲁斯·韦恩的那张帅脸让任何一个见过他的人都印象深刻，本杰明也不例外，所以此刻，在看到了一个和布鲁斯至少有八分像的小女孩的时候，本杰明的思维停滞了。 在短时间之内转换太多次世界观，是会造成思维卡死的，一开始本，杰明玩的是谍战剧，后来又变成了小鬼当家，紧接着又变成了古堡鬼影，而现在好像又变成了狗血伦理剧…… 就在本杰明愣神的时候，那个小女孩以一种常人完全看不见的速度冲了过来，本杰明根本没来得及躲闪，就被她给撞倒在地。 那个浑身冒绿光的男孩倒是没有使用什么特殊能力，他只是快步的跑上楼梯，然后勒住了本杰明的脖子。 本杰明刚想挣扎，那个撞倒他的小女孩就直接把他手里的枪踢飞了出去，然后又“嗖”的一下窜到枪的旁边，把枪给捡了起来，递给了另一个小男孩。 那个男孩拿过枪指着本杰明的头，动作熟练的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你们到底是谁？和布鲁斯·韦恩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现在被枪指着的是本杰明，但是他还是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迪克让开，留给本杰明爬起来的空间，本杰明爬起来之后，伸出双手试图安抚迪克，他说：“别开枪，孩子，那不是你该玩的东西，把它放下，给我……” 迪克什么也不说，只是举着枪瞄准着他，就在本杰明打算采取暴力行动把枪抢回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个物体抵在了他的后腰上。 阿尔弗雷德从阴影当中出现的时候，本杰明缓缓举起了双手，他偏头，在看到阿尔弗雷德的脸的瞬间，他瞳孔骤缩。 “潘尼沃斯？！” “你是不是想看我惊讶的样子？以为我会问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阿尔弗雷德的语调非常低沉，迪克和爱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阿尔弗雷德。 就在这时，一声口哨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爱莎和迪克回头，看到哈尔正在房间里对他们招手，他们两个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但还是乖乖的去找哈尔去了。 “你好像对这一切并不意外。”本杰明低下头，从地板的倒影上看着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的面容很苍老，但身体却并不瘦弱，也没有普通老人那种佝偻的姿态，相反的，他显得很强壮，甚至和正直壮年的本杰明不相上下。 “你派人送到庄园的那份请柬漏洞百出。” “不可能，那是市长写好的。” 说完这话，本杰明的脸色就僵硬了，阿尔弗雷德把猎枪往前抵了一下，然后说，“这果然是你们的一个陷阱，你们想干什么？” “潘尼沃斯，我就直说了，不管你曾经为谁工作，只要你把那份名单交出来，我们就可以既往不咎。” “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必须得向你强调，这次的事上面很重视，你一手养大了布鲁斯·韦恩，如果因此让他被连累，并不值得。”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找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们，不要来烦我，我已经和过去告别了。” “阿尔弗雷德。”本杰明直呼他的名字，他说：“你我都明白，这一行不是你说告别就告别的。” 阿尔弗雷德的眼神变得深沉，听到他沉默了，本杰明继续劝说道：“你的确可以仰仗韦恩家族，小韦恩可能会无底线的回护你，可你最好也想想，韦恩集团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一旦小韦恩有了这种把柄，那不论是谁，都可以随时拿他开刀，哪怕是几十年过去了，这也是抹不去的污点。” “相反的，你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一个保证，只要你把名单交出来，这一切就一笔勾销，你可以跟随小韦恩回到韦恩庄园颐养天年，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 “你们中情局都流行这样的话术吗？什么都不想付出，只是空口说一句‘大发慈悲，放我一马’，就想让我相信你们？” “你也没有别的选择。”本杰明龇了一下牙，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向后转头，看向阿尔弗雷德说：“你被列为了目标，那就意味着永无宁日。” “除非，你和你的雇主永远不离开哥谭，否则就永远要面对中情局追杀的威胁，而除此之外，打击一个集团的方法还有很多，韦恩集团虽然重要，但并非完全不可或缺。” “有人跟你说过吗？”阿尔弗雷德的语气忽然轻松了下来，但本杰明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一个好的特工，沉浸在自己幻想的谍战世界当中，你完成特工工作的方式，和那些老板们发展公司的方式没有什么区别。” “你不是吗？”本杰明反问道。 “不，我有一个优秀的孩子，或者，也不止一个。”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本杰明突然看到，另一个黑影出现在了楼梯口，伴随着人影缓缓走上楼梯台阶，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本杰明面前——那是凯拉。 只不过这位女特工现在举起手枪，对准了本杰明的头。 “凯拉？！你……” “砰！” 手枪的枪声响起，前端冒出了火光，像在昏暗的楼梯间当中点了一盏明亮的灯，喷涌的鲜血顺着楼梯流淌下去之后，窗外的漫天大雪染上血色。 本杰明的尸体倒在了血泊当中，凯拉放下枪，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阿尔弗雷德，两人的眼中都有比枪口更亮的光。 女特工将手枪重新放回腰间，阿尔弗雷德那略带苍老的叹息，回荡在走廊当中。 “好久不见，瓦莱丽娅。” 第四百六十章 往事秘辛（上） 灯光有些昏暗的走廊当中，一具尸体横陈在狭窄的楼道平台的地板上，阿尔弗雷德站在上方的楼梯台阶上，而凯拉则站在下方。 凯拉将手上的手枪收了起来，她低下头，看着本杰明的尸体，说：“潘尼沃斯先生，您可以去干正事了，这里我来处理。” “我要做的正事就是干掉他。”阿尔弗雷德沿着楼梯台阶走了下来，他来到凯拉的对面看，对她说：“瓦莱丽娅，谢谢你给我传递的情报。” 凯拉皱着眉，看向阿尔弗雷德，似乎有些不满，他说：“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已经让人传信给你，告诉你他们有一场针对韦恩集团的阴谋，你为什么还要让他过来？” 凯拉叹了口气说道：“这次的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表面上来看，他们是在追查菲尔比名单，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这份名单只是个过时信息，除了能掩盖中情局工作失误之外，没有太大用处。” “我们都知道，1980年那场经济危机遗祸无穷，东海岸也深受其害，但是同样，也有不少人从中受益，包括卢瑟集团，也包括韦恩集团。” “那些倒在时代浪潮中的大企业家们，无时无刻不想夺回曾经的权柄，韦恩集团和卢瑟集团所占的蛋糕太大了，那帮恶狼已经眼红到了极点。” “他们真的很蠢，阿尔弗莱德，在听到他们这个计划的时候，我都快疯了。” “他们居然想简单的把所有东海岸的名流们聚集在一起，然后趁乱干掉韦恩集团和卢瑟集团的掌控者，再推到苏联特工身上……” 凯拉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似乎仅仅是重复这个计划，都让她感觉到有些无语。 “他们居然觉得，在这些名流的见证之下，整件事就会变得名正言顺，丝毫不考虑这可能会把他们推向另一场经济危机的深渊……” “瓦莱丽娅，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聪明人总是占少数的，甚至就连神智正常的普通人，相较于蠢货来讲，都很少。” “我在去过法国、英国、意大利，最终来到美国，但是直到我去空军服役，并做到了中层，紧接着被选调进入CIA之后，我才知道，所谓的精英政治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精英？”凯拉又把目光落在了本杰明的尸体身上，她的整个五官都皱起来了，眉宇之间有说不出的厌恶，她说： “毫无警惕心理、自以为是，预料不到某些可能的后果，对于能预料到的恶劣后果也抱着侥幸心理。” “每天能想出一万个烂计划，但在弄出一堆烂摊子之后，就归咎于手下的人没有良好执行，然后再重复鼓吹团队都是精英的重要性，而后果则由最底层的普通人买单……” “好了，别抱怨了，瓦莱丽娅，你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还不清楚他们的德性吗？” 凯拉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看向阿尔弗雷德的脸，他比他们上次见面时更加苍老，窗外雪花的反光映照在他的脸颊上，把那些斑驳的纹路照得一清二楚。 凯拉也在玻璃的反光上看到了他自己，她也并不年轻了，不再是懵懂无知、满腔热血的少女，同龄人在她这个年纪应该已经结婚了，或者正准备要孩子，不过，她仍然是阿尔弗雷德的后辈人。 凯拉还记得，她是如何认识阿尔弗雷德的，中情局被某些人操控，想要针对韦恩家族不是一天两天了，调查哥谭的计划，几年前开始就已经实施，而非常不走运的是，凯拉就是第一批踏入哥谭的特工。 当她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的潜伏已经暴露了，因为她真的不敢相信，中情局的高层居然真的通过了这个愚蠢的计划，打算开始针对东海岸体量最大的两个集团。 中情局希望这批特工能够找到集团掌控者某些原则上的错误，凯拉根本不想参与到这种愚蠢的计划里来，但因为命令还是不得不去。 在去之前，她从未想过哥谭是一个那么危险的地方，在踏入哥谭不到两天，她就被请到了教父法尔科内的面前。 不过她应该庆幸，因为，她能活着见到法尔科内，全赖于她在苏联锻炼的那一身本领，而他的同伴们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和教父的交谈称不上愉快，凯拉原本已经做好了守着自己的秘密身份死去的准备了，可是那天，另一位老人来拜访教父，他们似乎是旧识，而也就是在那天，那个老人叫破了她苏联特工的身份，然后送她离开了哥谭。 在之后的通信当中，凯拉才知道，那个神秘的老者，就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原本，看到阿尔弗雷德戳破自己身份之后的那种态度，凯拉觉得他是可以被发展的对象，而韦恩家族的管家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身份，如果真的能做成这件事，那对于祖国将会有很大的好处。 于是，她开始频繁的和阿尔弗雷德通信，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信件内容的风格就宾主易位了。 凯拉发现，跟他通信的这位老者，有着丰富到极点的特工经验，他绝不是凯拉认为的那种外行人，相反的，他是比凯拉更优秀和老练的特工。 凯拉开始在信件当中向他请教很多技巧方面的问题，同时，也会把中央情报局的信息传递给阿尔弗雷德。 在阿尔弗雷德的指导下，凯拉的伪装越来越缜密，在伪装的越来越像一个中情局特工的同时，因为工作能力的提升，她在中央情报局步步高升，甚至只用了两年，就成为了特别行动小队队长本杰明的副手。 这其实已经是一个很高的职位了，因为特别行动小队拥有的权限非常大，而现在，本杰明一死，这个职位就只会落到凯拉的头上了。 想到这些年里，阿尔弗雷德不辞辛苦的教导她那些特工的技巧，凯拉又变得有些担心起来，她皱着眉，问阿尔弗雷德： “我还是那个问题，我都已经提前向你传递过信息了，你怎么还让小韦恩参与进来，这真的很危险……” “比哥谭还危险吗？” “呃……” 凯拉被噎了一下，但她还是争辩道： “不能这么比较，哥谭的确黑帮很多，天天都在枪战，而且还有不少的疯子，交通也很混乱，而且天灾人祸不断，就连小孩都野性十足，实在谈不上什么治安……” 越说凯拉的声音越低，最后，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好吧，这样看来还是哥谭比较危险一些。” “布鲁斯不可能永远的待在谁的羽翼之下，他总得学会自己面对这些阴谋。” 阿尔弗雷德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走廊的楼梯间里的时候，凯拉听到了他语气当中的叹息。 这样的语气让凯拉开始有些思念家乡，她记得，上个这样对她说话的人，是她的父亲，他们站在贝加尔湖畔辽阔的雪原上，谈及她自己的未来，谈及这个伟大国家的未来。 “今天，只是某些寡头和中央情报局想出了一个蠢主意，用一种非常拙劣的手段把他骗来这里，就连准备的人手也并不专业。” “但如果，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些手段，那么明天，真正拥有权势的聪明人，精心编制一个阴谋，并且做了充分准备之后，他要怎么应对？” “恕我直言，阿尔弗雷德……”凯拉还是有些担心，她说：“如果仅仅是本杰明和他手下的特工，用来给小韦恩练手，也就算了，可是市长府邸地底的那个东西，恐怕会很危险……” 凯拉又叹了口气，开始说出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情报： “知道这件事的人，大多都以为是前几任市长或者是更早的人在地下准备秘密辐射实验，美国人就爱空想这些东西，不过他们的政府也的确喜欢这么做。” “但其实，中情局内部对此有更为详细的资料，我的级别不够，所以无法查看全部资料，但是本杰明曾向我透露过，那底下的确有一种神秘矿物并且蕴含辐射，可是这种矿物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辐射人体。” 凯拉忧心忡忡的吐出一句话：“据我了解，那可能是为了封印一个更加危险的东西。”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看本杰明和他上司的态度，恐怕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是一颗蛋。”阿尔弗雷德突然说。 凯拉瞪大眼睛看向他，随后，又眯起了眼睛，因为她从阿尔弗雷德脸上，看到的只有平淡的情绪，很显然，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一个更加古老的故事，不过你应该也听说过，还记得三十年前，发生在哥谭的案子吗？” “呃……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受命前往美国，不过，我好像在卷宗当中看过一眼，那上面的记录都有些神神叨叨的，我看不太懂……” “瓦莱丽娅，我记得在通信当中我曾经告诉过你，有些时候，特工并不需要弄懂情报到底在讲什么，你只需要把它们带回去，自然会有专业的人员分析出真相。” “不过现在，你已经不需要那么做了，那因为这个案子已经是快30年前的事了，情报是具有时效性的，过了这么久，想引起重视也不太可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点没听明白，你不是一直都待在哥谭吗？怎么会知道大都会市长府邸的地下有什么？这又和30年前那桩案子又有什么关联？” “别急，听我慢慢说……” 阿尔弗雷德的语调又恢复了他往日里那种不紧不慢的英式腔调，听的人有些着急，可很快，他话语当中的内容就吸引了凯拉。 “前往韦恩家族做管家，并不是我第一次来到哥谭，我第一次来这里，是大约26年前，也就是1962年的一个春天。” “而我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身负一个重要使命……” 凯拉看到，阿尔弗雷德的眼睛里逐渐亮起了一些光，就像在回忆年轻岁月时，为自己曾做过的伟大事业而感到骄傲。 “1962年3月，我接到了来自莫斯科的命令，想办法接触正被严密监视的哈罗德·金·菲尔比，并将一份写有全部间谍情报的重要名单，带回莫斯科。” 第四百六十一章 往事秘辛（中） 凯拉瞪大眼睛看着阿尔弗雷德，她从未想过，阿尔弗雷德就是那个掌握名单、把东海岸情报人员耍的团团转的传奇特工。 “可是，从英国到莫斯科，应该不用经过美国东海岸吧？”凯拉有些疑惑的问。 但随后，她就反应过来了，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然后说：“哦，对，不能直奔莫斯科，他们肯定会在途中拦截……” “但是，就算要绕路，也不用绕这么远吧？从英国到美国东海岸，再到苏联，这都快绕地球一圈了……” “直到30年后的今天，全世界仍在寻找这份名单，你还没有发现它到底有多重要吗？” 听到阿尔弗雷德这话，凯拉仔细思考了一下，的确，现在看来，这份名单的主要作用是能够抹平情报工作失误的过错，但现在已经是快30年后了，这份名单甚至已经不能说是失效，上面记载的很多人可能都已经去世了。 但是如果是30年前，一份记录了当时各国重要间谍的名单到底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阿尔弗雷德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鹿皮，开始擦拭手里猎枪的枪管，他说：“莫斯科方面给出了很多条路线，但是无一例外，都处于中央情报局的狙击范围之内。” “那个年代，中央情报局无孔不入，不得不说，那时候的美国特工比现在可要强的多了。” “那为什么……哦，天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你就直奔美国国内了？？” 阿尔弗雷德笑了笑，似乎是在感慨凯拉的年轻，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其实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并不能成为一个重要决策的决定性因素。” “1961年，中央情报局在任时间最长的一任局长艾伦·杜勒斯卸任，那是个非常厉害的老家伙，使中情局在国内和国外的威望一跃而起，达到巅峰。” “可是，1961年以后，他的继任者就不如他这么厉害了，一年过去了，工作几乎毫无成效，光是整理前一任局长留下来的工作，就花费了他很长的时间，就连民间都戏称他为空军来的楞头青，莫斯科方面当然知道。” “而且，艾伦在任期间，中央情报局的职能范围大幅度扩张，甚至取代了国会的一些职能，他的工作做得太好，以至于中情局的威望和名声涨得太高。” “于是，国会肯定会限制他们，对吗？”凯拉问道，随后她有些不屑的说：“这帮美国人就这样，内斗永无止境。” “是的，他们故意找了一个能力不佳的继任者，来接替艾伦的位子，把工作搞得一团糟，然后又修正了安全法案，进一步限制中情局的职能范围，总之，那个时期的中央情报局……” 阿尔弗雷德拖了一下长音，摇了摇头，凯拉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按照阿尔弗雷德所说的，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那美国本土的确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为了限制中央情报局的职能，国会哪怕明知道可能有间谍跑到了这里，他们也不会允许中情局插手。 美国人最擅长的事，就是在搞出一个机构之后，再搞出另一个机构去限制它，然后再搞出另一个机构去限制它们两个，然后给它们起个名字叫三权分立。 每当这三个机构互相把狗脑子都打出来的时候，他们就称这为“民主的胜利”。 而当更多的机构因为这个原因把狗脑子打出来的时候，他们丝毫不会在意下降的效率，和左脚绊右脚、左手拦右手的荒唐意外，只会觉得自己的监察机制真是太成功了。 “而且，哥谭向来是个法外之地，虽然那个时候法尔科内家族已经统治了哥谭，但是十二家族的体系还没有完全的建立起来，或者说，那个时候正是改革的阵痛期，到处都是火并的黑帮，非常适合浑水摸鱼。” “的确，这是个很聪明的方法，只要你在哥谭潜伏一段时间，而莫斯科再放出消息，说名单已经到了他们那里，那你返程的安全性就大大提高了。”凯拉点点头说道。 “原本的计划的确是这样的，可是出现了一些意外……” 凯拉看向阿尔弗雷德问道：“什么意外？” 阿尔弗雷德罕见的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不太愿意回忆的事情，他说：“在哥谭城当中，一直隐藏着一个独特的势力，他们戴着面具、躲在暗处、监视着每一个人，妄图掌控这座城市。” “他们叫做猫头鹰法庭。” “那是一群为了权利和地位而不择手段的疯子，就在3月份的某一天，我去教堂祷告的时候，‘意外’听到了哥谭教父法尔科内和当时哥谭大教堂的主教丹尼尔的对话……” 凯拉听到了阿尔弗雷德在“意外”这个单词上咬了一下重音，她就明白，阿尔弗雷德是在暗示，他对这两人早有关注，并且在调查他们，因此听到了一些信息。 “他们说，猫头鹰法庭弄到了一枚神奇的蛋，似乎是想把这枚蛋放到大教堂底下的一个特殊的水池当中……” “蛋？什么东西的蛋？”凯拉十分迷惑不解的问。 阿尔弗雷德深吸了一口气说： “一个怪物的蛋。” “这是什么？一个怪物的蛋吗？” 庄园的地底，一个宽阔的大厅当中，莱克斯有些疑惑的看着大厅中央的那个东西问道。 此时，这个地底探索小队的所有成员的状态都有些奇怪，布鲁斯和莱克斯的身旁围绕着一缕灰雾，他们自己也能看见这缕灰雾，可是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布鲁斯搀扶着脸色苍白的克拉克，克拉克还在有些虚弱的咳嗽。 几人从地窖入口下来之后，发现那里的确只是一个普通地窖，不过很快，事情的发展就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那个地窖通往的走廊里，异常还不是很明显，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中世纪的贵族修建的地堡一样，没有什么科技含量，也没有任何异常的东西，那种席勒所谓的特殊矿物并没有出现。 但在走过这条走廊之后，克拉克就感觉到了异常，因为他开始感觉到自己变得虚弱了。 就在走廊的尽头处，莱克斯和布鲁斯想要劝退克拉克，可是克拉克坚持要确定这种矿物不会危害到普通人，于是他们就继续往里走。 很快，莹莹的绿光就出现了，此时，席勒叫住了所有人，他说：“你们该不会打算直接过去吧？” “我得提醒你们，这种矿物对普通人也是有辐射的，并且，这不同于地球上任何一种矿物的辐射，人类的防辐射服未必有用。” 莱克斯和布鲁斯对视一眼，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那就是，不想冒这个风险，可是又对里面感到好奇。 我有办法为你们提供防护，只不过……” 席勒拉了一个长音，然后突然说：“我听说，韦恩集团和卢瑟集团，是中东海岸的经济命脉，也是美国经济的中流砥柱。” 布鲁斯有些茫然，不知道席勒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可是莱克斯却突然听懂了，他从善如流的说： “一个能够防御未知矿物辐射的方法价值千金，卢瑟集团当然愿意为这种技术付出一些代价，教授，具体数字我们可以等会再谈，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布鲁斯看着席勒露出的那个笑容，有些愣住了，随后又眯起了眼睛，他发现了不对。 席勒什么时候对钱开始感兴趣了？？？ 他是吃错药了吗？？？？ 看看到席勒又把目光转向了他，布鲁斯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很快，他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说：“价格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如何？” 席勒一挥手，两缕灰雾围绕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边，肉眼可见的是，那种莹莹的绿光被挡住了，看起来效果非常明显。 克拉克马上把头转向席勒，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席勒，可是席勒就好像没看到他的眼神一样，径直的往里走去。 克拉克努力追在后面说：“噢！教授，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教授！我觉得我也需要一些防御手段！教授……” “对你无效。”席勒十分冷漠无情的拒绝了他，克拉克露出一个沮丧的表情，只能跟在几人身后。 往里走，事态开始变得有些严重起来，他们先是进入了一个大厅，这里四周的墙壁几乎都是用那种绿色石头垒起来的，不需要任何灯具，氪石散发出来的光芒就足够照亮一整个大厅，可见数量有多么庞大。 到了这里，克拉克几乎已经无法自己行走了，必须得布鲁斯搀扶着他，可是看席勒那没事人一样的姿态，布鲁斯和莱克斯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但是到现在为止，这种矿物本身的功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到底是谁建造了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而建造的？ 显然，传言有误，因为布鲁斯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实验器材，不管是辐射实验还是人体辐射实验，都需要非常多的专业设备，但这里根本没有。 穿过大厅，再走过一条走廊，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当中，这里的景象堪称震撼。 巨大的地下空洞当中，墙壁的大多数部分都没有经过人为的修缮，仍然是普通的岩层，甚至还在滴水，可是有不少夯实的墙壁，像是被凿进去的楔子一样，由上至下分布在整个空洞当中。 每一个有墙壁的地方，上面都有一个非常古怪的装置，装置的中心是巨大的绿色氪石。 此时，这些氪石的光芒似乎被这个装置的玻璃外壁引导着，形成一道凝实的绿色光束，数道光束交叉，集中于一点，而在这一点上，悬空放置着一个平台，那上面有一颗蛋。 这颗蛋非常大，几人都需要仰视它，颜色整体呈现灰色，只不过外表颜色整体呈现灰色，表面有许多岩石状的尖刺，尖刺的顶端还在散发着蓝色的微光。 就在莱克斯疑惑的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们听到席勒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都退后。” 布鲁斯回头，看向站得远远的席勒，看到席勒的表情，他就知道，席勒很有可能知道这是什么，他问：“这是什么东西的蛋？” “一个怪物……” “什么怪物？” “一个非常可怕，即使是克拉克在全盛状态，都对付不了的怪物……” 席勒的目光一直落在那颗蛋上，低沉的语气回荡在空洞当中，传来悠远的回音： “它叫做……毁灭日。” 第四百六十二章 往事秘辛（下） “毁灭日，这名字也太奇怪了吧？” “就是字面意思，当他出现的那一天，就是整个地球乃至整个宇宙的毁灭日。” 布鲁斯和莱克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瞬间，尤其是布鲁斯，他走过去之后，直直的看着席勒的眼睛说：“你也没有办法吗？” “我不确定。”席勒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布鲁斯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他却没有再问，因为他不是一个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 “他的弱点是什么？” “我并不清楚，或许没有弱点。”席勒又给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答案，但这时，克拉克沉稳坚毅的嗓音响了起来： “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一定都有弱点，或许我可以对付他……” “也许你能杀死他一次，但是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第一次的弱点就不复存在了。” “他会进化？”布鲁斯本能地抓住了席勒话语中的关键。 “是的，不过……”席勒故意拖了个长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说：“但似乎已经有人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说着，他稍微走近了一些，看向那颗蛋。 这颗蛋的蛋壳是不透明的，因此，看不到里面的状况，但是能够看到整颗蛋在微微的颤动着，似乎是有心跳，只是跳的非常缓慢。 “氪石会对它造成影响吗？”席勒自言自语道，说着，他又抬头看向那些奇怪的发射氪石光芒的装置，他说：“……这又是什么阵法？” “看起来，好像有人用一种方法封印了这颗蛋？”莱克斯也走上前，他的大脑在不断的思考着，接着跟过来的是布鲁斯，他的眼神虽然凝重，可是也蕴含着一丝好奇。 “情况并没有到我描述的那么危险，因为这个怪物现在还没有孵化，而且，已经有人找到了压制这颗蛋的办法。” “可他最终还是会孵化，对吗？” 席勒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了一下布鲁斯，因为他回想起了DC宇宙的一条定律。 DC的所有宇宙，有光明和黑暗之分，在黑暗宇宙当中，所有的事都是无可阻挡地向下滑落的，也就是，所有坏事必将发生。 如果这里是黑暗宇宙，那么这个卵恐怕在不久之后就会孵化，但是之前，位于布鲁斯体内的那个狂笑之卵，不但没有孵化，还被席勒使用正义的群殴大法给干掉了，最后还被视差怪借壳上市了。 这就说明，这个宇宙是黑暗宇宙的概率不太大，但是光明宇宙中，也未必不会出现强力反派。 毁灭日，其实就是超人的宿敌，在著名的超人之死的漫画当中，正是他杀死了超人。 《超人之死》这部漫画有一个比较复杂的历史背景，那个时候，DC公司经营不善，他们需要一些噱头来吸引更多的粉丝购买他们的漫画，于是，他们就打算把自己旗下最著名的一个超级英雄，也就是超人，给祸祸了。 为了制造足够多的噱头，这部漫画被命名为“超人之死”，为了达到杀死超人的这个目的，毁灭日被设定的非常强，一只手就打败了除超人之外的正义联盟，甚至把奔跑中的闪电侠从神速力中给揪了出来。 跑到天启星上之后，硬吃一发达克塞德的欧米伽射线没死，后来还发展出了毁灭日孢子的能力，最后还感染了超人，制造了毁灭日超人。 总之，就是一个强的离谱的反派，和所有赶工制造出来的反派一样，虽然能力设定不合理。然背景设定也约等于没有啊。 席勒想，看来，这个宇宙当中，毁灭日的起源故事有些复杂，并不是氪星科学家手滑的产物。 在漫画当中，毁灭日登场的时候，就已经是完全体了，完全体的毁灭日也并非完全无敌，席勒有一些办法打败他或者把他封印起来，但是由于漫画当中，毁灭日就经常复活，似乎不会彻底死去，所以席勒也没有信心能够完全的杀死他。 但是，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毁灭日，是一颗蛋，这就让席勒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这时，布鲁斯却发现了一些细节，他走到这个地下空洞的墙壁旁边，伸手抚摸了一下略显湿润的岩石，他说：“从岩石的状态来看，这里应该是几十年前开凿的，至少二三十年前……” 他自言自语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庄园走廊上，凯拉看向阿尔弗雷德问道。 “在得知那个叫猫头鹰法庭的势力，可能想要制造出一只可怕的怪物，来统治整个哥谭的时候，我不得不考虑到这个怪物的危害。” “如果，一只不受控制的超级怪物被制造出来，所威胁的可能也不止美国本土，还有生活在地球上的所有人类，那群疯子们可以不在意，但我不行。” “于是，我找上了法尔科内，向他表明了我的来意，起初他并不愿意相信我，可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为什么？” “因为，在哥谭，会做方程式的人都算得上是稀有物种，而我毕业于剑桥大学数学系……” 凯拉默默无语，她想到了之前她在哥谭的所见所闻，觉得阿尔弗雷德说的并不夸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法尔科内和丹尼尔虽然察觉到了这一切，但他们的情报来源很少，因为他们不是专业的特工，根本弄不到太多信息，那个时候，他们甚至连猫头鹰法庭这个名字都不知道。” “而我是一个专业的特工，可以为他们调查这件事，于是，我们三个达成了一致的并展开了合作，最终，我们闹出了一些乱子，但是还是弄到了那颗蛋。” “哦，我记得，卷宗上写着，那段时间哥谭好像发生了很多恶性事件，联邦调查局前往调查，但也损失了很多人手，其中还有些人窥得了某些神秘现象，于是这桩案子就越传越玄……” “是的，那伙人不好对付，我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也正因如此，法尔科内坚决不允许把这颗蛋封印在哥谭，因为哥谭是他的地盘。” “所以你们就选择了大都会？” “这颗蛋在我们手上停留了很长时间，一直找不到合理处理它的办法。” 那个时候风头已经过去了，原本我可以重新动身返回莫斯科，可就在这时，莫斯科给我传来消息，金·菲尔比脱身了，他本人已经回到了莫斯科。” “虽然我对军情六处的风格有所了解，可是这事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显然，既然菲尔比本人已经成功脱身，那这份名单对于莫斯科方面来说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没有远渡重洋带回去的必要。” “可是，这份名单对于其他国家来说却依旧很重要，因为苏联有了，他们就也得有，否则就会永远落后一步，所以，菲尔比脱身的消息不但没有降低名单在各国眼中的重要性，相反的，他们更加发了疯一样的想找到名单在哪，来获得和苏联对等的信息。” “苏联不需要，其他国家却很需要，那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所以我就把它藏在了哥谭，并且在这段风头过去之后，先回到莫斯科，寻求能解决那个蛋的方法，但是……” “最终，我还是回到了英国。” “在大约十几年之后，我父亲要求我继承世袭管家的职位，前往韦恩家族成为他们的管家，那个时候。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莫斯科，他们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毕竟韦恩家族是东海岸乃至美国最富有的家族……” “所以，一开始，你是在韦恩家族执行潜伏任务？” “没错，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韦恩夫妇去世了。”阿尔弗雷德的表情显得有些悲伤，他说：“只剩下了小少爷一个人，我必须得抚养他长大。” “那时，我已经打算放弃特工这个职业了。” 凯拉点了点头表示能理解，她说：“很多人觉得特工应该始终忠于目标，可我们也是人，也有感情，我们不是完成任务的机器……” 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说：“对小少爷的感情并不完全是我想放弃特工这份职业的理由……” “那还有什么理由？”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他的表情显露出一丝犹豫，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这话，但最后，他还是说：“你还年轻，没有经历太多事，因此感觉不到她的改变……” “谁？” “苏维埃。” 凯拉还想追问，可阿尔弗雷德却选择了闭口不谈，沉默了一会，阿尔弗雷德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不再那么中气十足，反而将他的苍老显露无疑。 “或许，我是个可耻的逃兵，又或许，我只是不愿意再去直面某些残酷的事实。” “也可能是，我知道自己在面对那些伟大理想和光辉岁月变质的时候，没办法保持理智……” “但最终，我选择了和过去彻底告别。” “在我回到哥谭，成为韦恩家族管家的时候，法尔科内告诉我，他们已经妥善的处理了那颗蛋，具体的过程我不太清楚，但是最终，那颗蛋被放在了大都会庄园的地底。” “法尔科内告诉我，最初，他们只是找了个哥谭以外的地方，把这颗蛋放在那里，但是后来，他们发现了一种坠落的外星矿物，似乎能够很好的压制那颗蛋的生命活动，所以，他们就把那里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封印。” 凯拉皱起眉问：“这个封印牢固吗？” “只能说，可以将怪物孵化的时间推后，具体要如何消灭这个怪物，我们仍然没有头绪。” 阿尔弗雷德将手里的猎枪放下，用枪口拄着地面，他看向窗外说：“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让布鲁斯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在你给我的宾客名单中，我看到了那位教授的名字，我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有能力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布鲁斯是我养大的，我知道他有怎样惊人的智慧……”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方法，能够破解这个神秘怪物的秘密并消灭它，我相信，这两人的联手将会是最佳答案。” 而此时，正在地下空洞当中沉思的席勒，却听到自己脑海当中传来了灰雾的声音： “饭！好多饭！吃饭！” “饭？哪里来的饭？”席勒疑惑的问。 “绿色的石头，好香！让我咬一口吧！” “绿色的石头……”席勒转头，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氪石装置，惊讶的问： “你吃氪石？？？” “嗯！闻着很好吃！” “那之前在外面你怎么不说？” “那个不好吃，只有这里的好吃！” “可是这里的氪石要封印这个蛋……” “我饿了！饿了好久了！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 正在旁边研究岩层的布鲁斯发现，席勒看向那颗蛋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第四百六十三章 那些曾经伟大过的（上） 灰雾，一个被共生体之神纳尔创造的神秘共生体，最初，席勒认为，这只共生体可能是共生之体之神纳尔为了脱困所制造出来的。 可是现在看来，这只神秘的共生体的能力，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帮助纳尔越狱的范围。 不过，席勒也可以想象得到，纳尔在创造这只特殊共生体的时候，可能寄予了更多的野望，比如，他可能想要一个更加强大的身体，或者想要转变自己的生命形式，将自己升格为更高级的生物。 席勒并不知道，在纳尔这种混沌魔神的眼里，到底什么样的生命形式才是完美的，但现在看来，灰雾已经无限接近于这个标准了。 到底什么样的生命形式才是最完美的？ 这个问题很难有一个标准答案，但席勒之所以觉得灰雾的生命形式已经十分接近于完美，就是因为，他比任何一种生命形式都有更多的可能，这种几乎没有什么弱点的存在方式不是他的终点，而是他的起点。 从从获得这只共生体之后，席勒就发现了灰雾的几个特点，第一是复读机，第二是挑食，第三是嗜酒如命。 抛开第一点和第三点不谈，灰雾的确是很挑食的，普通人的脑子根本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他根本看都不看一眼，他只会对布鲁斯和斯塔克这样聪明人的脑子感兴趣，或者说不是聪明人，而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当然了，这只是幼儿时期的灰雾的食谱，在那个时候，他还保留着普通共生体的一些性质，会对大脑中产生的一些特殊物质感兴趣，但是后来，他就开始越来越挑食了。 而在纳尔上菜事件当中，灰雾吞了一大波来自于纳尔的能量，自此之后，他甚至连斯塔克的脑子也不怎么感兴趣了，天天想着吃能量。 由于灰雾第一次吞噬的能量，就是来自于宇宙最本源的混沌能量，他似乎因此而变得更加挑食了，席勒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喊饿了。 而这次，灰雾面对封印这颗怪物蛋的氪石，竟然感觉到了饥饿，这让席勒有些疑惑，难道这些氪石真的有特殊之处？ 或许这也有迹可循，因为即使是还在蛋里的毁灭日，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但这几处氪石发射出的光芒，却极大的压制了它的生命活动。 “你确定你真的要吃吗？这东西可是有辐射的，你确定你不会拉肚子吗？” “不会！”灰雾在席勒的脑海里猛吞口水。 “好吧，那我们来想想，要怎么把这个蛋解决掉，然后把这些氪石挖出来给你吃……” “你可以把它搬走！” “问题是，要把它搬去哪里？要是把它扔进太阳或者黑洞里，可能会导致它提前孵化出来，如果搬到其他安全的地方，没有氪石压制，可能很快就会孵化……” “戒指……”灰雾突然给出了一个席勒意料之外的答案。 “戒指？什么戒指？哦，你是指，之前你弄出来的那个戒指？” 席勒很快就明白了灰雾的意思，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那个灰色戒指。 当席勒第一次跟绿灯侠聊天的时候，他复制了绿灯侠的一个能力，但是因为绿灯侠的能力来自于绿灯，系统却无法直接把绿灯复制过来，于是就复制了绿灯戒指的一个能力，叫做“戒中世界”。 很多人对于绿灯的认识，可能都停留在浑身冒绿光、会瞬移、能发射光波等等，比较大众化的能力上，但其实，在绿灯侠的漫画当中提到过，哈尔的绿灯戒指当中是有一个独立的世界的。 漫画中，哈尔曾经把他打败的对手给缩小，然后将他们数位化，塞进绿灯戒指中的世界当中，他们可以在那个世界里无限期的生存，当然，绿灯侠哈尔自己也曾经被困在戒指当中。 席勒还记得，他第一次获得戒中世界这个能力的时候，他进入那个世界看过一眼，在进入那个世界之后，他会出现在一个空岛之上，而底下则是笼罩在雾气中的巨大城市，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庞大的怪物影子。 那个时候，席勒在漫威和DC两个世界中尚且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因此，探索这个戒中世界的事，就被他排在了计划表非常靠后的位置，简单来说就是抛之脑后了。 有灰雾的存在，席勒并不需要利用戒中世界去储物或者是移动，因此，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功能了，此时，灰雾却说，这个功能可以用来对付这个怪物的蛋，这的确启发了席勒。 他站在平台的中央，看着那颗巨大的怪物蛋，若有所思。 他想，漫画当中，哈尔是利用绿灯的能量将对方无限制的缩小之后，然后把他囚禁在意志构成的力场当中，再用一种类似于转码的过程，将对方放进绿灯的戒中世界。 但是席勒拥有的毕竟不是绿灯戒指，恐怕很难完全复制绿灯侠把人扔进戒中世界的过程，到底要怎么做，还是得实践出真知。 看到席勒向着那个怪物蛋走了过去，莱克斯和布鲁斯都停下了手上的勘探工作，向他这边聚集过来，布鲁斯走过来看着席勒，问：“你有办法了？” “我有了一些思路，但是否能成功还需要试验，我建议你们离开这里。” 席勒瞥了一眼克拉克，克拉克已经撤出了这个空洞，等在了外面的走廊上，因为他已经太虚弱了，再待在这里，怕是要昏过去了。 布鲁斯没有说话，莱克斯也不表态，席勒继续说：“不是我不想让你们看这个过程，而是因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你们又都是普通人……” “一旦实验的过程当中出了岔子，比如这个怪物提前孵化出来了，或者氪石的辐射突然爆发，你们两个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布鲁斯张了一下嘴，他似乎并不是抗拒席勒要让他们离开这里这件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勒，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席勒，席勒被他看得有些后背发毛。 就在席勒想开口问布鲁斯到底在看什么的时候，布鲁斯有些犹豫的说：“……你的焦虑症犯了吗？” “我……”席勒被他的这个问题弄得一愣。 “你看起来和往常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布鲁斯抿了一下嘴说：“如果是以往，在我刚刚犹豫的那个瞬间，你已经开始搬出心理学考试成绩、实习机会、下学期作业、韦恩庄园家访、阿尔弗雷德和爱莎还有迪克等等话题，来威胁我了……” 席勒低下头，自言自语道：“他……我是个魔鬼吗？” “好吧，好吧……”席勒伸出手，对着莱克斯和布鲁斯说：“我想的这个办法和魔法有关系，因此不是你们两个的专业领域，但是我可以和你们解释一下大概的原理。” “总之就是，我拥有一个特殊空间，那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我打算把这个蛋搬进去，这样即使它孵化出来了，应该也威胁不到现实世界。” 布鲁斯和莱克斯对视了一眼，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神，然后转身开始往外走。 布鲁斯搀扶着克拉克，和莱克斯一起离开地下空洞，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大厅，莱克斯对布鲁斯说：“我知道你来的路上都留下了微型摄像头，但这里毕竟是大都会，是我的地盘……” “但我们可以谈谈，”布鲁斯罕见的拿出了一些耐心，或许是源自于他对莱克斯智慧的认可，他愿意向和他一样聪明的人解释一些事。 而此时，离开了那个充满氪石辐射的地下空洞的克拉克，终于觉得好了一些，只不过，这个大厅的墙壁仍然全是氪石，就连离开的走廊里也都是。 长时间的虚弱状态让克拉克感觉非常难受，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再加上布鲁斯和莱克斯谈的那些事，他完全听不懂，也不感兴趣，所以他打算，先去地面上等着，等那位席勒教授解决了那个蛋之后，再想办法解决地底的辐射问题。 所以，他开始往外走，而布鲁斯和莱克斯正谈判到重要部分，并没有在意他，克拉克就这样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了地窖当中。 在地窖里的时候，辐射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因此，克拉克恢复了一些力气，虽然仍有些虚弱，但已经可以使用各种能力了。 这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于是，他站在地窖出口那里，推开了地窖的门之后，直接原地起飞。 就在他腾空而起的一瞬间，他听到“嗖嗖嗖”的枪声，紧接着，就见无数特工从周围的灌木里冲了出来，子弹像不要钱一样倾泻在了地窖的门上。 从特工的视角来看，地窖的门打开之后，所有人就调整了视线，将枪口对准了地窖的门，这样能确保如果有人出来，他们可以第一时间击中他。 平常人离开地窖，应该是通过梯子往上爬，刚出来的时候速度是很慢的，几发子弹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可是克拉克不一样，他是直接飞出来的，而且飞得很快，特工们刚看见一个人影冲了出来，他们本能的开枪，但这时，克拉克已经飞到几米的高空了。 克拉克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无穷无尽的怒火吞没了他，超人只是正义和善良，不是没脾气。 先是来救火被困在了这里，然后又被一群特工莫名其妙的开枪袭击，和他们打了一架，回到房间睡着之后又做了个极其令人难过的噩梦，就算克拉克的脾气再好，他的耐心也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正在庄园六楼窗户前看着这一切的阿尔弗雷德和凯拉，同时皱起了眉。 阿尔弗雷德非常有信心，布鲁斯绝对不可能中这种小儿科的陷阱，说实话，这群特工的火力都没有哥谭伊丽莎白大街上日常发生的黑帮火并的火力强。 别说是敢在哥谭的夜里伸张正义的蝙蝠侠，就连哥谭的普通人，也能躲开这种程度的火力覆盖，不然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可是布鲁斯的破局方法，让阿尔弗雷德没看懂，这个会飞的人是哪里来的？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特工们倾泻出去的子弹全部被凝结在了空中。 紧接着，无可抵御的圆形气流从克拉克的周身荡开，周遭的一切全部倒飞出去。 在摔到地上的特工们的视野里，克拉克如同火箭一般瞬间升空，在漫天的飞雪当中，如神降临。 第四百六十四章 那些曾经伟大过的（中） 那些特工满被气流冲飞出去的时候，凯拉深深的皱起了眉，她看向阿尔弗雷德的脸色，然后问他：“你不好奇那个人是谁吗？” 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一个年迈的老管家，这个世界上即将发生的大事，都与我无关了。” “你之前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凯拉走到阿尔弗雷德的身边看向他，在说完那番话之后，阿尔弗雷德的状态就显得有些疲惫。 如果是普通的老人，凯拉可能会觉得他是累了，毕竟思考和说话都是很消耗精力的，可阿尔弗莱德依旧很健壮，虽然已不再年轻，可凯拉毫不怀疑自己根本打不过这位老管家。 “瓦莱丽娅，你在之前的信中问我，我对于你人生未来的规划有什么看法，在我的回信当中，我没有提到这一点，不是因为我没有看法，而是恐怕，我的看法你不太想听……” 凯拉偏了一下头，不懂阿尔弗雷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思考了一下，然后说： “你是担心我不采纳你的建议吗？没关系，我认为任何事都是兼听则明，即使某些建议和我预期的不符，我也乐于把它当做参考，并且感谢给我建议的人…… “这就是你为什么能够进步如此之快的原因，但同样，也会是你为什么不想听我这个建议的原因。” 凯拉以为阿尔弗雷德还在担心她不接受建议，她走到阿尔弗雷德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哦，潘尼沃斯先生，你真的不需要有这种担心，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老师和教父……” “……我的建议就是，尽快将你的家人接来美国，然后去找一份其他的工作，安稳的度过下半生，不要再提起你前半生的某个身份，对任何人都不要。” 凯拉的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她的胸膛起伏的频率开始变快，看得出来，她变得有些生气，但她还是尽可能耐心的问道：“为什么？” 没等阿尔弗雷德回答，凯拉还是有些忍不住了，她说：“我怎么能背叛我的事业？怎么能背叛我的理想？贝加尔湖畔是我的家乡，我终究要回到那里。” 她越说越激动，想起家乡让她变得更加感性，她语气颤抖的说： “是的，我知道，大部分人对西伯利亚的印象都不好，觉得那里是永冻之地……” “可那同样也是伟大母亲怀抱中的孩子，贝加尔湖是她额上的珍珠、眼角的泪滴，那是我的故乡，我在那里出生，也一定会在那里死去。” “冷静点，瓦莱丽娅，我没有否认这一点，所以我才说，我的建议你可能并不喜欢听。” “你总得告诉我理由吧？阿尔弗雷德，不然你让我如何接受这个荒唐的建议？”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他说： “在几十年以前，我也和你一样满腔热血，满怀理想……” “甚至，直到我按照指示完成运送名单的任务的时候，我都在为伟大事业能够实现的美好愿景而陶醉着……” “但这一切，都终止于我的一个决定。” “那是什么？” “我记得，我提到过，在藏好名单之后，我没有直接回到英国去找我的上司和联络人，而是前往莫斯科。” 凯拉皱起了眉，她说：“之前我就想问了，直接前往莫斯科应该是违规的吧？就算我是苏联人，都不能轻易这么做。” “没错，可我当时别无选择，因为我知道，只有莫斯科的科学家们，才有可能能解决那个怪物的蛋。” “从猫头鹰手上获得那颗蛋的过程异常艰险，在过程当中，我们见识了许多常人没有见识到的事，我意识到，某种黑暗力量可能正在威胁着这个世界，而我们必须想出办法阻止它。” “当时，我觉得危机已迫在眉睫，相比之下，规定并没有那么重要，于是，我想办法来到了莫斯科。” “然后呢？” “我被捕了……当然，这并不出乎意料，毕竟是我违规了，可是之后……”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然后说： “那个时候，菲尔比已经回到了莫斯科，他为我做保，莫斯科方面决定不再追究我违反条例的过失。” “但当我将这一切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如何解决那个怪物蛋和那股神秘的黑暗力量，保障世界人民安全，他们把这理解成了美国新研制的一种武器……” “他们向我询问这种武器的详细参数，希望能够得到更为详尽的情报，我反复向他们强调那个东西的危险性，以及我们必须解决它，为全人类消除隐患这件事。” “可我得到的答案令我大失所望。” “和我沟通的负责人告诉我，为了确定这种新研发的武器不会被美国用来对付他们，他们会派其他特工去调查这件事。” “而如果那只是一个不受控制、不能被利用的怪物，那先遭殃的也是美国，他们乐见其成。” 凯拉有些沉默了，这些故事从阿尔弗雷德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似乎轻描淡写，可她能对那种失望和愤怒感同身受。 “其实当时我努力的说服了自己，比如，苏联当时的财政状况也比较堪忧，没办法大力投入在一个虚无缥缈的项目上，比如，可能是我没有拿到更加确实的证据，没办法证明那个东西的危险性……” “或者，我也想……可能归根结底，谁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去拯救全人类。” 凯拉能听到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尤其是他在吐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苍老沙哑的声音当中，带着什么东西破碎了的清脆声响，传到凯拉耳朵里的时候，让她也感觉到窒息。 “但真正令我失望的是，就在我获准离开莫斯科的途中，我遭到了刺杀。” “当时，我以为，肯定是潜伏在莫斯科的美国间谍想要干掉我，他们差点就成功了，动手的人很厉害，两发子弹分别打在了我的小腿和胸腔上。” “我侥幸逃过一命，可就在我伤愈，打算去追查这件事的时候，我发现，动手的人并不是美国间谍，而是……自己人。” 凯拉瞪大了眼睛，她说：“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要……” “因为我所知道的那个怪物蛋，还有黑暗势力的情报，一旦被散播出去，可能会极大的动摇军队的信心，他们不希望我出去散播恐慌……” 阿尔弗雷德闭上了眼睛，他说： “曾经，我们走在一条永远不会畏惧的路上，当我们想往前走的时候，我们不必绕过山，山会因畏惧而绕过我们。” “这一切，都终结在我们开始犹豫的那个瞬间。” “或许，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人有义务去拯救全世界，这一切都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当我们放弃这种幻想的时候，就放弃了一切。” 凯拉看到，阿尔弗雷德脸上纵横的沟壑在颤抖着，他突然发现，这位管家的苍老，似乎并不是来自于肉体的衰败，更多的像是精神曾崩塌又重建过后的颓废和疲惫。 凯拉突然明白了，阿尔弗雷德并不是因为他和布鲁斯的感情才放弃了这个职业，不如说是，在他放弃自己的信念之后，布鲁斯成了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这样想着，凯拉忽然有些焦急的说：“等等，阿尔弗雷德，本杰明之前弄到了你的资料，那上面记录了你以前的履历……” “如果就如你所说的，你其实并没有把小韦恩发展成组织的成员，他甚至都不知道你的过去，那你得赶快去把那些资料销毁掉！” “快跟我来，我带你到那个房间去！” 阿尔弗雷德看向凯拉，他的眼神当中带着一些惊讶，他说：“我以为你会痛斥我在编故事，或者会不满于我故意抹黑她……” “你不是那样的人。” 凯拉向前走的动作停住了，她转身，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回头看向阿尔弗雷德，说： “在艰难的时局当中，你和菲尔比这样的人，顶着我们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想要力挽狂澜，你们的确也做到了。” “在你们临死的时候，你们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凯拉停顿了一下，语调有些颤抖的说： “或许，全人类不会被解放了……” “阿尔弗雷德……”凯拉看向阿尔弗雷德的眼睛，她问道：“……但你会为曾经的事业而后悔吗？” 阿尔弗雷德也看向凯拉的眼睛，他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凯拉转过身背向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迈开步伐。 她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就像一出戏剧的幕布提前落下时，仍努力把最后一句台词念完的演员。 “我也不后悔。” 第四百六十五章 那些曾经伟大过的（下） 就在布鲁斯、莱克斯和克拉克的身影离开这个空洞空间之后，席勒扫视了一圈地下空洞，无视了布鲁斯留下的半斤微型摄像头，准备干活。 虽然说是实验，可实际上却很简单，席勒直接化为灰雾，飘到了那个怪物蛋的上方，当灰雾接触到怪物蛋的一瞬间，那个怪物蛋就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席勒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戒指上，瞬间，他出现在了那个熟悉的灰雾空间的空岛上，他转头，看到那个巨大的怪物蛋正摆在他的旁边。 席勒围着那个怪物蛋转了一圈，他发现，蛋壳里面的心跳虽然变得快了一些，但依旧很稳定，丝毫没有要破壳的迹象。 既然如此，席勒就决定先把它放在这，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重新回到庄园地下之后，灰雾发出了一声愉快的“耶！”，然后就开始大吃特吃了。 灰色的雾气弥漫开来，覆盖了整个空洞空间，“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没过几分钟，装置上的氪石就全被啃完了。 “嗝……好饱！” 灰雾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然后就不出声了，似乎又专心消化去了。 席勒看着空空如也的地下空洞，他刚迈步想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样，低声自言自语道：“哦，对，莱克斯是不是说过，之前的那个我在这里留下了一些东西？” “好吧，让我看看，应该藏在哪呢？” 他先是打量了一下这个空洞，然后果断迈步离开了这里。 第一是因为，这个空洞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第二是，如果之前的席勒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这里的辐射量一瞬间就能杀死他，他不太可能有时间在这里藏东西。 席勒往外走，在大厅和走廊里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然后就回到了他们之前下来的那个地窖。 在地窖和地窖通往大厅的走廊上，席勒仔细的检查了好几遍，最后，他把顶端的一盏灯拧了下来，然后发现那上面似乎有一个暗格，他伸手上去，果然摸到了一个金属制品。 把那个东西弄下来之后，席勒发现，那是一个很小的保险箱，小到甚至可以被抱在怀里，联想到之前莱克斯的描述，席勒猜测，那里面可能装着和酒神因子有关的东西。 于是，他分出了一缕灰雾，准备把保险箱的门锁给打开。 一片银装素裹的庭院地面上，“啪”的一声，地窖门打开了，门开了好一会，仍然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过了几分钟之后，布鲁斯和莱克斯相继从地窖的门里爬了出来，两人都有些迷茫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在为没有敌人这件事而感到深深的疑惑着。 “看来，克拉克把他们都解决了。”莱克斯看着周围雪地上的痕迹说道。 “不可能，克拉克不杀人。” 莱克斯不屑地“嗤”了一声，他说：“你认识他多久了？听你的口气像是十年，可其实根本没有超过一天，你怎么知道他……” “嘿，伙计们，我回来了！” 这时，克拉克正好从天而降，他双手叉腰，缓缓落在了地面上，布鲁斯皱眉问：“你干嘛去了？” 莱克斯看到，克拉克满身寒意，头发和眉毛上全是雪花，看起来就像是在雪里站了很久的样子。 “我把那群烦人的特工们弄走了。” “弄走了，弄去哪里了？”莱克斯有些疑惑的问：“你该不会真把他们干掉了吧？” “当然不是，我可不会干那么残忍的事，我只是让他们回老家了。” “那不就是把他们干掉了吗？” 克拉克无奈的摆了摆手说： “不是的，他们不是说自己是联邦调查局的人吗？我把他们绑在了一起，然后举着他们飞到了联邦调查局的基地，把他们放下了。” “我的动作很快，没有特工看到我，他们还得感谢我呢，不然，这么大的雪天，他们要怎么赶回去？” 布鲁斯和莱克斯同时张了一下嘴，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布鲁斯有点犹豫的说：“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可能不是联邦调查局的人？” “可他们自己说他们是FBI，而且就算不是，联邦调查局应该也会送他们回家的吧。” “联邦调查局可能会送他们‘回老家’。” 布鲁斯看了一眼在雪中冻得有些发抖的莱克斯，和刚刚运动完正气喘吁吁的克拉克，他说：“你们两个还是回房间去吧。” 说完，他就转身往前走，踩着厚厚的积雪，穿过庭院，回到宴会厅当中。 宴会厅中，依旧是一片狼藉，桌布掉落在地上，烛台和餐具散落的到处都是，布鲁斯跨过这些障碍物，径直往里走，他和本杰明还有一笔账要算。 据他推测，本杰明应该是在楼层比较高的地方默默的观察庭院中的情况，有可能是庄园主体建筑的高层，也有可能是旁边的塔楼高层，布鲁斯决定先前往最近的主体建筑高层调查。 刚走到四层，布鲁斯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里几乎没有普通的住户，但是却有人活动的大量痕迹。 再上了一层楼，来到五层，布鲁斯就更疑惑了，这里充斥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看不懂是用来干什么的。 看起来就像是有人故意引导某个人向上走，布鲁斯这样推测着，但他确定，被引导的目标不是他自己，因为那些痕迹都已经被人查看过了，而且布鲁斯觉得，这并不是一个高明的陷阱，至少他肯定不会上当。 就在他穿过走廊，拐了一个弯，打算往楼梯间里走的时候，他看到一具尸体横陈在了楼梯中间平台的地板上——那是本杰明。 布鲁斯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走上楼梯之后，开始查看本杰明的尸体，从伤口和血液的状态看起来，本杰明刚死不久，动手的人非常老练，一枪毙命。 从周围的状况来看，本杰明可能是被围攻了，布鲁斯有些无法锁定目标，因为那些宴会客人肯定是没有这个本事杀死本杰明的。 可是除了那些客人，有这个能力的也就是布鲁斯这一行人，或者是其他的特工。 一想到这里，布鲁斯推测，或许是特工内部的矛盾，导致了本杰明的死亡，而最有可能动手的人，就是本杰明的副手凯拉。 这样想着，布鲁斯继续往上走，同时将一枚蝙蝠镖拿在了手里，而来到六楼之后，他发现，只有一间房的房门是打开的，透出的灯光照在地板和墙壁上，就像把走廊截断了一样。 布鲁斯贴着墙走了过去，可就在他探头往房间里面看去的时候，站在房间中央的凯拉也同样看到了他，凯拉开口说：”进来吧，韦恩先生。” 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布鲁斯也不打算再潜行了，他走了进去，可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凯拉站在他的对面对他说： “韦恩先生，我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布鲁斯沉默着，可凯拉并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而是自顾自的说：“就在刚刚，因为一些原因，我干掉了那个叫本杰明的蠢货。” “动机和方法都不重要……”凯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子的背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扔在了桌子上。 “啪”的一声响起，凯拉接着说：“我在本杰明的公文包里找到了这个，有关你的管家的个人资料，你想看看吗？” 布鲁斯的视线落在了桌面上那厚厚一摞的文件上，他根据纸张的厚度，估算了一下资料的内容量，然后沉默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凯拉挥了挥手里的手枪说： “我和本杰明那个蠢货不一样，我无意与韦恩集团为敌，在这里等你，也只是为了把这份资料给你做个顺水人情，希望你不要介意之前特工们做的事。” “就这样，你可以慢慢看，我先离开了。” “对了，最好不要试图用你手中的飞镖拦住我，就在刚刚，通讯已经恢复了，我手里的卫星电话已经恢复了连线，如果你动手，总部马上会知道。” 说着，凯拉从布鲁斯身旁大步经过，然后离开了房间，她下了一层楼之后，又来到了五楼的一个房间里，房间当中阿尔弗雷德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在大约十几分钟之前，凯拉领着阿尔弗雷德来到了本杰明放资料的那个房间，凯拉走到桌子后面，将那份资料从文件夹里面抽出来，然后仔细打量着上面的内容。 “哦，抱歉，之前我一直有点好奇，但是本杰明很警惕，我没找到机会看，你要看看吗？”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不会想回看自己的履历的，那里面全是黑历史。” 听到这话，凯拉本能地瞥了一眼阿尔弗雷德个人资料里“情感”那一栏，那一长串的名字。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们尽快把它处理掉，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说：“不必那么麻烦，以布鲁斯的智慧，如果他真的怀疑我，早就把这些信息调查的一清二楚了，既然如此，是否毁掉这些没那么重要。” 凯拉有些无奈的把资料放回桌子上，然后说： “就算你和布鲁斯感情很好，可据我观察，他是个非常典型的美国人，而且是那种本能的怀疑一切的人。” 看到阿尔弗雷德无动于衷的表情，凯拉叹了口气，她来到阿尔弗雷德的对面对他说： “之前，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你真的是个好老师，不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我都希望你能够继续平静的生活下去。” 看到阿尔弗雷德一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的模样，凯拉还是坚持说： “我必须得确定，小韦恩没有怀疑你，或者说，他对你也有感情，而不是只是你单方面在付出，否则迟早有一天，他会伤害你的。” 凯拉直接伸手去推阿尔弗雷德，说：“你去楼下等着，我倒要看看，这份资料摆在小韦恩的面前，他会怎么做，要是他真敢背叛你，我就一枪崩了他。” 凯拉对阿尔弗雷德有感情，阿尔弗雷德对她也同样，他会那么细心的去教导凯拉，其实也是将一部分的亲情倾注在了她身上，面对凯拉的好意，阿尔弗雷德也无法强硬的拒绝。 于是，在凯拉把资料交给了布鲁斯之后，布鲁斯站在桌子后面，看着桌面上的那一堆资料，以他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资料的第一页，那上面写着阿尔弗雷德的基本信息。 布鲁斯走上前，将那份资料拿了起来，他在桌子上把资料对齐了一下，但并没有翻开，而是掏出了打火机。 看着纸张在火焰的燃烧中缓缓化为黑灰，布鲁斯转身看向落地窗的外面。 他的背后，第一页的资料很快烧尽了，最顶端的那一行“克格勃——军情六处特工：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的字样，在火焰当中彻底消失了。 而布鲁斯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漫天大雪，他想到的却是，在北方国度的茫茫雪原当中，他的管家是否看过比这里更大、更美丽的雪。 “不过还有一点，我想确认一下。”五楼的房间当中，凯拉摸着下巴有些犹豫的问，她说：“当然，要是不能说的话，就当我没问。” “没什么不能说的，现在你的级别比我高。”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就是‘菲尔比名单’，你知道的，我很难劝那帮蠢货回心转意，我得确保你把它藏得很严实，不然要是弄丢了也挺麻烦的。” “我之前确实是把它藏起来了，不过后来，我想要彻底和过去的身份告别，把所有东西物归原主，于是，我联络了莫斯科，让他们去一个我指定的联络点取回名单。” “我把名单送过去之后，他们就派特工来取走了，名单现在应该已经回到莫斯科了。” “回到莫斯科了？”凯拉皱起眉，非常认真的说：“不可能，我和莫斯科一直保持联络，要是名单早就回到莫斯科了，那菲尔比遗体案怎么会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 阿尔弗雷德也皱起了眉，他说：“我很确定，我和莫斯科之间的通讯是值得信任的，绝对没有其他人插手，至于名单的下落……” 他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了。” 此时，庄园地下，席勒成功的利用灰雾作弊，撬开了保险箱。 打开保险箱的门之后，映入他眼帘的不是预想当中的酒神因子试剂，而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文件夹。 文件夹上面，一枚印着镰刀、锤头和红旗的徽章，正闪闪发光。 第四百六十六章 席勒是不是有病？ 隆冬时节，干枯的树杈枝桠上，小小的麻雀们排成一排，梳理自己的羽毛，其中一只张开翅膀，飞到地上，在满地的积雪当中蹦蹦跳跳，寻找可能存在的食物。 一只手撒下了一片面包屑，许多麻雀们聚拢过来，戴着棉帽、系着围裙的面包店老板直起腰，将手上剩下的面包屑拍掉。 “嘎吱”一声，自行车刹车的声音传来，裹得严严实实的报童摘下手套，用手指敲了敲车铃。 面包店老板穿着厚厚的棉靴，踏过地上的积雪，将刚刚落下的麻雀们惊的成群结队的飞起来，他大步走过人行道，来到街边，从报童的手上接过报纸。 “又是你这个机灵的小鬼头！你准是知道这边的老爷们最好讲话，每次都能抢到这里的活计。” 送报的报童是个满脸雀斑的小男孩，就和哥谭的大多数孩子一样，活泼、野性、叛逆感十足。 这些孩子们就这样穿梭在哥谭的大街小巷，不惧风霜雨雪，永远活力十足，就如同冬日里穿越街道觅食的麻雀，是哥谭这座罪恶之城当中最为朝气蓬勃的风景线。 面包店塞给了那个报童一小块烤黑面包，他问道：“最近有什么小道消息吗？” 报童拿起面包咬了一口，被烫的直抽气，一边往嘴里抽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情况还不错。” “听说大都会那场慈善晚宴举办的很成功，那帮有钱的阔佬们捐了不少钱，来治理雪灾造成的交通问题。” “我听说，我们的市长拿了捐款之后，买了好几辆大型的除雪车，现在中央转盘和东区的码头那块已经清理出来了，不然今天还没法恢复通车呢。” 报童又咬了一口滚烫的黑面包，鼻头被冻得通红，他用手抹了抹自己的鼻子，又吸了两口冷风，说： “哥谭大学今天就要复课了，你只看那群娇生惯养的老师和教授们都能开车去上班，就知道，好日子就快来了。” “谢天谢地！”面包店老板打了个喷嚏，也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瓮声瓮气的说： “交通瘫痪这几天以来，我的面包都卖不出去了，要不是有你们这些小家伙们，能帮我给那些老主顾送东西，我怕是早就关门了。” “哦，对了！”面包店老板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伸出一只手，摇了摇手指，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转身过去，急匆匆的走回店铺里，又惊起了许多正在觅食的麻雀。 过了一会，他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走出来，然后说：“罗德里格斯教授的管家，昨天晚上打电话来，订了今早刚出炉的面包，你帮我送过去，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黑米饼和香肠……” 报童打了个响指，示意没问题，他接过牛皮纸袋之后，把它塞进怀里，身体前倾，握住自行车的把手，狠狠一踩脚蹬，自行车就飞快的窜出去了。 看到他消失在街道上的背影，面包店老板摇摇头，大步走回了自己的店里，进到柜台翻看订购记录的时候，他自言自语道： “真够奇怪的，那位教授不是一直喜欢吃碱水面包吗？怎么改成买黄油吐司了？” 被翻动的订购单发出“沙沙”的声音，面包店老板摇了摇头，低声说：“……大概是来客人了吧。” “当、当、当、当、当……” 庄园的钟响起来的时候，席勒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走到餐桌旁边，拿起上面的水杯。 他端着水杯，在一楼的大厅里转了一圈，然后有些迷茫的停在了房间中央，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他想喝水，应该去哪找呢？ 漫威的疗养院当中，席勒住的地方是原来的银行行长休息室改造的，是一个拥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客厅的一居室，卧室的桌子上放着电热水壶，客厅里面还有一台自动饮水机，每天早上起来，10步以内就能找到可以喝的水。 席勒知道，现在是1988年，在穿越之前，他也是经历过这个年代的，可他经历这个年代的时候，可没有拥有过一座庄园。 现在站在600多平米的庄园前厅当中，席勒有点迷茫的想，这就是贵族生活吗？ 就在席勒端着杯子站在楼梯口，犹豫到底要不要走上10分钟去找到厨房的时候，默克尔急匆匆的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看得出来，他的确很焦急，西装外套的扣子没有扣好，领带也没系，就连头发都只是简单的梳了两下，头顶还有两缕头发没有服帖下去。 “抱歉，先生，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早？”席勒低头看了一眼表，现在是早上5:30，然后他又转头看了一眼窗户，窗外的天都还是黑的。 默克尔用力的抹了一下眼睛，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感觉自己的思绪还是很迷茫，他被席勒这变幻莫测的作息时间给深深的震撼到了。 在来这里之前，他在管家学院所学到的知识是，管家要尽可能的适应雇主的作息时间，以便为他们及时提供服务。 所以，在来到罗德里格斯庄园工作之后，默克尔就努力的把自己的作息时间调的和席勒一样。 之前，席勒的作息时间就突出一个离谱，在这个还没有什么电子设备的年代，他就经常熬到半夜两三点才睡，有课的时候早上9点起床，没课的时候一般中午才起来，然后只吃一顿早午餐。 默克尔好不容易把自己正常的作息调的和席勒的阴间作息一模一样，可自从席勒从大都会回来之后，他的作息就又正常了，甚至正常的有点过头了，每天晚上8:00~9:00之间睡，早上5:00~6:00之间起…… 默克尔站在台阶上，扶着椅子的扶手，感觉到一阵眩晕，但他还是努力的打起精神，他接过席勒手里的水杯说道：“抱歉，先生，我早上起来没有安排人烧水，我这就去，您要吃早餐吗？” “当然，昨天晚上你不是帮我订了面包吗？” “呃，可是西区的报童最早也要7:30才能过来，这个时间报社和面包店都没开门呢。” 席勒透过右侧的落地窗，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那里仍然一片漆黑，连个人影都没有。 虽说哥谭也算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了，可现在毕竟是20世纪90年代左右，生活节奏还没有那么快，而且西区本来就是老城区，这里住的都是老派的富人，很少有人会起这么早。 席勒叹了口气，他说：“好吧，早餐好了再叫我。” 说完，他就上楼，回到卧室去了，而站在楼梯上的默克尔看着席勒上楼的背影，越发疑惑了。 如果是往常遇到这种事，席勒一定会用冷幽默跟他开个玩笑，比如什么“我希望你下次打电话订面包的速度比面包店门前的那群麻雀更快”之类的，然后放弃吃早饭直接，开车去哥谭大学上课。 当然，默克尔也没忘了，自己所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当时，他趁着席勒不在，想要在庄园里寻找一些线索，然后他发现所有重要房间的门都被锁上了，然后还设置了一连串的谜题，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把这些谜题解开之后，因为触碰了放在架子上的一瓶酒，而进入了席勒的梦中。 当时默克尔已别无选择，他只能请求席勒帮助他保护那个神秘的东海岸特工，并保护好名单，席勒并未正面回答他，而默克尔也无从知道宴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他来说，神秘特工依旧不见踪影，名单也不知下落，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确定了，他的雇主并不介意他其实是个苏联特工这件事，只要他做好本职工作，或许这会成为一个稳定的伪装身份。 不过现在，他最大的麻烦就是，自从席勒从大都会的慈善晚宴回来之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从作息时间、生活习惯到说话方式，都完全不一样了。 从默克尔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想要收集足够多的有关雇主的信息，这不光可以帮助他更为顺利的工作，也是他特工工作的一部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默克尔觉得自己已经摸透了席勒的脾气。 结果现在，他的努力前功尽弃了。 烧开的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默克尔快步穿过走廊，将水壶从炉子上拿下来，他从旁边的墙壁挂钩上拿下一块毛巾，包住水壶的把手，然后拎着水壶来到庄园的前厅，把水倒满之后，他端着托盘上楼。 来到卧室，席勒正倚在装床头看书，默克尔把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有些犹豫的停顿了一下。 席勒放下书抬头看，他问道：“怎么了？早饭准备的不顺利吗？” “嗯，不是的，先生，我只是想说……就是……您最近怎么有点……嗯……” “哦，我的焦虑症犯了，所以行为方式会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不要介意，或许很快就会好。” “焦虑症？”默克尔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语道，不过想起之前席勒那异于常人的脾气，他觉得，这种解释也勉强说得通。 就在他还想要仔细询问一下的时候，突然，楼下传来信箱铃铛的轻响，他回头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表，现在才刚刚6点。 默克尔快步离开房间，将托盘放下，披上外套之后，走出庄园的大门，果不其然，报童正站在门外的信箱前，对着他挥手。 “你今天这怎么这么早？” 默克尔十分熟络的向他打招呼，来往于西区的报童很少，默克尔几乎都认识，而今天来的，是他最熟的一个，脸上标志的小雀斑让人很容易辨认他。 “东区码头那边的交通彻底恢复了，你还不知道吗？送完这边的报纸，我还要去那边抢活干呢。” “码头交通恢复了？”默克尔接过报童递过来的报纸和一袋面包，然后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几个硬币，放进报童的手心里，长着小雀斑的报童挑了挑眉，没等他问，默克尔就说： “你今天来的太早了，面包还没烤好，冷的面包实在是太硬了，会硌掉你的牙，你还是自己去买点东西吃吧。” 报童伸手，将硬币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眯起眼睛笑了笑，显得顽劣又可爱，说： “替我向罗德里格斯教授问好！他是个大好人，一直都是！” 第四百六十七章 席勒是不是有病？（中） 吃早餐时，默克尔看着席勒那有些笨拙的折叠报纸的动作，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先生，要我帮你吗？” 席勒没有回话，他在努力尝试让报纸立起来让自己能看到的同时，还能拿着叉子吃饭，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要做到这一点还是很难的，远远没有看手机方便，所以他叹了一口气，直接把报纸扔在一边了。 再次感叹了一下20世纪科技的落后，席勒开始专心对付盘子里的食物。 重新烤过的吐司，配上香肠、煎蛋和烩豌豆，再加上一杯温度刚刚好的热牛奶，既不用自己做饭，也不用自己刷碗，吃饱喝足的席勒往椅背上一靠，感叹着贵族生活的腐败。 可是正打算收拾盘子的默克尔又愣住了，他再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发现席勒这顿饭只吃了20分钟，现在甚至连7点都不到。 盘子里倒是没剩下什么，只剩下了一小节有点考过了的面包边，一点烩豌豆的汤汁，刀子被随意的丢在手边，而叉子却搭在盘子上，牛奶杯放在盘子的前面…… 默克尔想，席勒也许真的是病了。 先不说那完全没有仪式感和固定流程的进食过程，也不说毫无规律的剩下的餐点，放的完全不整齐的刀子和叉子也可以忽略掉，光是这个放在了中间但又不是完全正中间的牛奶杯，就足够让以往的席勒暴躁一整天了。 如果以往出现这种情况，默克尔只能在心里为今天上课的学生们默默祈祷了。 过于正常的用餐流程让默克尔感到惊讶，他光顾着惊讶了，憋了一肚子的话根本没机会说。 就在他打算找个机会开口的时候，席勒站了起来，然后说：“我再上去睡一会，大概9:30叫我，谢谢。” 默克尔瞪大了眼睛，他露出了一个犹豫的表情，席勒看着他的表情问：“怎么了？” “您是说，您打算在吃完饭之后，再上楼睡一会儿？” “呃，不行吗？”席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说：“我的课不是在10点吗？现在才7点，去那么早干什么？” “嗯……好吧，如果您打算这么做的话，我会按时叫您的，哦，等等！您刚才说9:30，这……” “哥谭大学离这里又不远。”席勒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就算是骑自行车，半个小时也到了。” 说着，他就回到了卧室，只留下了仍在感到惊讶的默克尔。 距离10点还剩下两分钟的时候，坐在驾驶座的席勒先是往前看了一眼没有尽头的堵车长龙，又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处于视野之内，并且看得非常清晰的自己家，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为自己主动想给DC席勒顶班这件事感到了后悔。 10:10的时候，哥谭大学的教室当中，坐得满满当当，大部分人都在交头接耳，小声交谈着。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所有人立刻正襟危坐，停止了交谈，整个教室中的空气像是一块凝结的冰。 脚步声逐渐加快，这个时候，冲进教室的却是伊文斯，他刚进教室，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演讲台上的情况，就赶忙说： “真的很抱歉，教授，今天第一天通车，实在是太堵了，我早上6点起床，7点就出门，结果现在才到，真的抱歉……” 发现没有人回应他，伊文斯才想起来往讲台上看，然后他就发现，那里并没有人。 他瞪大眼睛，满脸疑惑的缓缓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他看到坐在自己旁边位置的布鲁斯，也若有所思的盯着讲台。 “怎么回事？布鲁斯，教授呢？” 布鲁斯缓缓的摇了摇头，伊文斯再次瞪大了眼睛，他环顾了一下，发现同学们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于是，他只能站起来说： “都别急，我去找人给教授打电话。” 大概20分钟之后，仍然被堵在庄园区的席勒看到一架印着韦恩集团标志的直升机，缓缓的降落在了一座庄园的草坪上。 布鲁斯从那里走了出来，席勒把手伸出车窗，冲他挥了挥手。 布鲁斯走上前，看着坐在驾驶位上的席勒默然无语，他问：“你怎么会在这？” “这不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吗？你怎么会来这？还开着直升机？” “伊文斯打电话到你的庄园里去，你的管家告诉他，你在一个小时之前出门，根据哥谭的交通规律，我猜你应该是被堵在了这里。” “你到底怎么了？”布鲁斯十分疑惑的问。 “我怎么了？”席勒也很疑惑，他有些误会了布鲁斯的意思，他摆了摆手说：“好吧，我只是运气不好，碰到了大堵车，下次我会尽量早点的，你回去告诉学生们，这节课改自习……” 布鲁斯绕过车子，打开副驾驶的门，坐到了席勒的副驾驶上，然后转头，眯着眼睛盯着他。 “有什么问题吗？”席勒也看向他问道。 可是布鲁斯依旧盯着他，一言不发，于是席勒只能说：“好吧，你们这群小混蛋，自由活动，可以了吧？” 布鲁斯的眼睛越眯越紧，已经变成了非常典型的怀疑的表情，席勒的余光瞥到他这副表情的时候，不禁转头过来，上下打量的布鲁斯一眼说：”可别告诉我，你还想让我去跟其他老师请假，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你到底怎么了？你这看起来可不仅仅是焦虑症犯了这么简单，你最近有做精神测试吗？” “我的精神很健康。” 席勒单手握着方向盘，跟着车流向前挪动了一点，他说：”别忘了，你还有一笔账单要付，如果没事的话，就赶紧去打理你的集团，多挣点钱。” 布鲁斯盯着席勒半天，见他不再回话，他也只能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等到他回到哥谭大学的教室，将这节课改成自由活动的消息告诉所有同学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兴奋的情绪，底下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糟了！这节课要是自由活动的话，下节课一定是个大考试，教授肯定是为了测试我们会不会自主学习，要是考砸了的话……” “自由活动？见鬼的自由活动！那个魔鬼怎么可能让我们自由活动？这肯定是陷阱！” “我们停课了这么长时间，他居然不考试？？布鲁斯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快别说了，赶紧去图书馆，别忘了，那群大一的也会和我们抢座位！” “快走，快走！布鲁斯你去不去？我帮你占个座……”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布鲁斯还真的犹豫了一下，因为他确实不能确定，这是否真的是席勒的陷阱。 虽然布鲁斯的成绩下降的空间不是很大，但是万一要是再创新低，让席勒把电话打到阿尔弗雷德那里，他最近就别想再出去夜游了。 犹豫了不到一秒钟，他说： “帮我占个位置吧，谢谢。” 等席勒到达哥谭大学，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他走进办公室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教高数的安娜率先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勒，然后说： “刚刚你的学生伊文斯，在高数课之后找到了我，让我关心一下你的精神状态，因为他听布鲁斯说，今天10点上课，而你9:30才出门。” “当然了，迟到在哥谭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因为堵车而迟到，你是第一天来哥谭吗？” 席勒叹了口气说：“你们为什么觉得平均堵车时间三小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平均堵车时间三小时当然不正常，因为以前的平均堵车时间是五小时。” “一天一共才24小时！”席勒提高声调说。 “一天有足足24小时！”安娜也提高声调说。 就在这时，维克多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书本和资料，似乎是刚上完课，看到席勒坐在办公桌前，他走到席勒的旁边，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敲了敲隔板说：”走吧，吃饭。” 他又转头对安娜说：“安娜，别这样，迟到再正常不过了，尤其是昨天晚上突然宣布恢复通车，大家都憋坏了，车子肯定会额外多。” “我和席勒都是外地人，不适应你们这里的交通状况是正常的。” 接着，他又对席勒说：“别在意这事了，正好能给你的学生们放个假，要我说，你之前有点逼他们太紧了，教育是急不得的。” 说完，维克多走过来，拉着席勒去餐厅吃饭。 对席勒来说，维克多可以称得上是他在哥谭关系最好的一个朋友了，而对维克多来说，席勒也是一样。 因为他们两个关系很好，所以维克多对席勒的怪癖是很清楚的，对于他突然选择延迟出门，并且因为堵车而迟到这件事，维克多完全不在意，这有什么的，能有冰封哥谭计划离谱吗？ 而这种放松的心情，仅仅维持到了他和席勒一起吃饭的时候。 因为他看见，席勒用叉子插起了一块西兰花，然后送进了嘴里。 第四百六十八章 席勒是不是有病？（下） “呃，喂？是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吗？对，布兰德，是我，维克多，聚餐的时候我们见过。” “你最近见过席勒吗？……哦，是吗？是这样的，我有点担心他最近的精神状态，你要不要约他过去一趟？” “表现？我很难说……” 哥谭大学的办公室里，维克多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电话，对那边说：“你知道有多可怕吗？他甚至可以在15分钟之内吃完饭，而且他居然开始吃西兰花了！” “记得那次我们在韦恩大酒店的聚餐吗？他特意找到了厨房里，对着那棵西兰花开了一枪！在此之前，他一直告诉我，他不会用枪……” 维克多把手上的电话换了一边，拿着电话的那只手逐渐变得年轻，电话也由蓝色变成了黑色，布鲁斯拿着电话对那头说： “是的，布兰德医生，情况挺严重的，在明知道10点就要上课的情况下，他居然9:30才出门。” “而且，他居然没有因为缺了一节课，而去抢任何其他老师的课，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没有留更多的作业，也没有说明天要考试……” “因为哥谭的堵车迟到之后，他甚至都没有去找市长的麻烦，我觉得，你恐怕得快点让他接受治疗，不然我很难想象他还会干出什么事……” “布兰德医生，我在电话黄页当中找到了您的号码，希望您不要介意我的打扰，我是罗德里格斯先生的管家，默克尔。” 默克尔站在电话台的旁边，压低声音说：“能请您明天过来一趟吗？……哦，是吗？您真的不提供家庭诊疗的服务吗？” “是的，我理解，一整个城市的精神疾病诊疗的压力都压在一所医院上，您当然会很忙……” “对，我希望您最好能约席勒先生过去一趟，虽然一个管家说这样的话有点冒犯，但他的状态确实有点……” “是的，不止如此，他今天这一整天甚至没有皱过一次眉，我觉得这真的有点危险了。” “好的，期待明天在信箱当中看到您的请柬，非常感谢，布兰德先生。” 第二天早上，席勒依旧早早的起床了，他又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在灌洗室洗漱完之后，他就走下了楼。 而这次，默克尔起的比他更早，看到席勒下来，他伸出手打了个招呼说：“早，先生，早餐已经好了。” 席勒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餐桌的方向走过去，在他坐下去开始吃饭的时候，他发现默克尔一直站在门边，看着窗外的景象。 “你站在那里干嘛？你不吃饭吗？” “谢谢，先生，但我已经吃过了。” 默克尔说完之后，又转头看向窗外，席勒不明白他是怎么了，但是他摇了摇头，也没有继续问，而是低头开始吃饭。 过了一会，自行车车铃的轻响传来，默克尔直接打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报童对他挥了挥手，默克尔把准备好的面包递给他。 报童先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报纸，默克尔接过去之后，报童又拿出了一封信，他说：“这是一封加急信件，不过送信费对方已经付过了。” “你知道吗？你比专业的邮差还要敬业，我以为今天早上到不了呢。”默克尔夸奖道。 报童嗤了一声，不屑的说：“邮差？邮差在哥谭活不过两天！” “我知道从南区到西区的所有小路，赶过来甚至不用一个小时，比那些开车的老爷们都快。” 默克尔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又掏出了几个硬币递给报童说：“谢谢。” “哦，等等，这个我不能收。”报童却突然把钱递了回去，默克尔有些惊讶的打量了他一下，那个报童耸了一下肩说： “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 “你知道北区的那个科波特吧？法尔科内家族让他接手整个哥谭孩子们的管理工作，他制定了一套很厉害的规则。” “具体的我和你说不明白，但是，我们现在不让违规收小费，要是有人举报，我是要丢工作的。” “我可不想丢掉这么赚钱的差事，我好不容易才把西区这边的活全揽了下来，自从科波特把那群讨厌的爸爸妈妈们给收拾掉之后，我挣的钱就全是我自己的了，要是他们不带我干，那就糟了。” 看到默克尔停在原地不接，报童直接把那几个硬币扔了回去，默克尔接住硬币的时候，只看到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摇了摇头，然后回到了庄园当中。 信被送到席勒面前的时候，席勒刚吃完饭，他抬头看了一眼默克尔，默克尔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席勒拿起信封，拆开信封之后发现，是布兰德的来信，他稍微的回想了一下，然后说：“今天下午我有课，那我今天晚上过去吧？” “好的，待会我就给布兰德先生回电话。” “等等，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过来邀请我过去？” “因为这是正式邀请，正式邀请都是要写请柬的，如果是私下聚会，倒是可以直接打电话。” “那我待会去给他打电话吧。” 默克尔有些为难的搓了一下手掌说：“先生，最好还是我去，因为对面接电话的可能不是布兰德先生。” “那我让那个人去找布兰德不就行了吗？” “那我可以先打过去，在对面找到布兰德先生之后，再让您接电话……” 席勒有些无奈的捂住额头，不再争辩了，等到吃完饭赶到学校，已经下午了。 在课堂上，席勒先是解释了一下自己迟到的原因，他原以为某些学生会颇有微词，但是没想到的是，所有人纷纷表示理解，简直就差夸“迟到的好，迟到的妙”了。 在上课之前，就如许多大学老师做的那样，席勒打算和学生们聊聊日常话题，放松一下气氛，拉近一下距离，结果，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坐在原地，谁也不搭他的话。 等到他开始讲课的时候，到了互动环节，他开始让底下小组讨论的时候，底下的学生都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席勒愣了一下，然后想，现在是1988年，应该还不是现代那种课堂模式，而且他记得，DC席勒的教学模式就是完全的照本宣科，而且强行要要求学生死记硬背，背到滚瓜烂熟为止。 席勒低头翻了一下自己的教案，他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在哈佛或者其他藤校教学，这里的学生素质远远没有达到灵活学习的地步，还是死记硬背比较适合他们。 下了课，席勒的心情不太好，一方面是课堂反馈不够好，这种单方面知识输出的模式席勒还不太适应，另一方面是，他觉得哥谭的人都有点怪怪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熟人对自己的态度都有些特别，就是那种，畏惧中带着一丝担心，担心中带着一丝忧虑，忧虑之外还有一丝同情的感觉。 席勒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收拾东西，离开哥谭大学之后，开车前往阿卡姆精神病医院。 其实他完全不知道布兰德突然叫他过去是要做什么，但他觉得，和一个同行聊聊天，应该有助于释放自己情绪上的压力。 到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布兰德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了，他们两个握了握手，又拥抱了一下，布兰德说：“有段时间没见了，最近怎么样？” “还好吧。”席勒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随后，他又想想起来什么一样，突然问道：“对了，那个雨果·斯特兰奇怎么样了？” “哦，他啊，上次我发现他晕倒在诊室里，我就把他抬到病房里去了，他醒过来之后，变得有点疯疯癫癫的，一直在念叨着什么怪物、不可能之类的，而且还攻击护工。” “那你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他明显是精神出现了问题，大概又是久医成病了，他正在接受治疗，我们给他用了药也进行了一些舒缓疗法，可是效果不太明显。”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到了布兰德的诊室里，布兰德换了个话题说：“不谈他了，说说你吧，你最近怎么样？我看你好像气色不太好。” 席勒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是吗？可能是最近睡得不太好吧。” “是这样的，维克多打电话给我说，你最近好像有些压力，要做一下精神自测吗？” 席勒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好吧。” 布兰德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席勒拿起笔开始做题，做完之后，递给了布兰德，布兰德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他摇了摇头说：”最近你遇到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吧？如果非要说的话，去大都会的时候的确发生了一些事，对了，我还没和你讲我去大都会的经历呢，还是挺精彩的……” “我刚到那的时候，就发生了一起凶杀案，然后特工就封锁了整个庄园，然后……” “等等，特工？？”布兰德突然皱起了眉。 他站了起来，大步的走到了门边，打开门之后，往走廊上左右看了看，然后又来到了窗边，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最后，他又坐回了桌前，颇为忧虑的看着席勒说： “那群人又找上你了？？” 还没等席勒回答，布兰德就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说：“当初我就说过，你选这条路很危险，这下好了吧？” “而且，你躲来哥谭也就算了，竟然还自己跑出去自投罗网，那群特工们发现你的身份了吗？你应该不至于被他们看出破绽吧？” 席勒缓缓的瞪大了眼睛，布兰德看着他的表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上学的时候，你看马克思，我不想拦着你，每个人都有追寻自己信仰的自由。” “毕业之后，你说你要去柏林，我也没说什么，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自由。” ”工作后，你在莫斯科待了一段时间，我也不想说什么，虽然我们信仰不同，但是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包容。” “但是最令我不能理解的就是，你都已经加入克格勃了，居然又反悔了！” “你要是根本不想完成任务，又为什么要接受它呢？？？” 布兰德的这些话似乎已经憋了很久了，他的语气中蕴含着愤怒： “当初，你因为和莫斯科断联，被克格勃怀疑，来了哥谭避难，结果现在，又主动离开哥谭，去大都会参与到另一个烂摊子里？！” “席勒，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在这么多势力之间反复横跳，你是真的怕自己死不了吗？” 坐在椅子上的席勒咽了一下口水，此时，他和思维殿堂里的DC席勒同时疑惑的问道： “他……我是不是有病？” 第四百六十九章 我们仨（上） 在席勒从大都会庄园的地下找到了曾经的自己留下的那个保险箱之后，他从那里面拿到了各路人马都在寻找的“菲尔比名单”，同时，还有一个来自于苏联的勋章，这就证明了，原本的席勒可能和苏联有关系。 而现在，席勒曾经的同学布兰德亲口的承认了，席勒的确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不但曾经去过东柏林，甚至在莫斯科居住过，并加入了克格勃，甚至最后又叛出了克格勃。 据布兰德所说，席勒来到哥谭避难，其实就是为了躲避克格勃。 这一点在道理上是说得通的，通过蛛丝马迹，席勒发现，原身席勒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寻常的对手并不足以让他非得来到这座罪恶之城躲避，但如果是克格勃的话，哪怕是现在的席勒，都得谨慎对待。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强大，因为在苏联解体之后，由克格勃转变而成的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声名不显，可是在苏联时期，克格勃是毫无疑问的世界第一间谍组织。 因为意识形态的关系，苏联一直在和全世界为敌，而克格勃也一直在和全世界的间谍组织为敌，在苏联还存在的岁月里，这个间谍组织时时刻刻都处在一打多的不利局势当中，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其他各国所有间谍组织联合起来，才能堪堪挡住它的攻势。 当然，因为现在是1988年，苏联内部的矛盾很严重，经济形势也不如以往，所以连带着克格勃也辉煌不再，但毫无疑问的是，它仍然是世界上最出色的间谍组织，没有之一。 如果原身席勒惹上的是这样的势力，那他会选择来哥谭避难是很正常的。 但这其中却仍然有一个疑点，之前，席勒曾在哥谭遇到过一波从大都会来找他麻烦的人，这群人并不是很专业，也没有产生什么威胁，席勒猜测，这可能是克格勃的试探之举。 作为全世界最强大的间谍组织，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哥谭这座城市的特殊之处，他们并没有像中情局一样愚蠢的直接把特工塞进来，而是选择鼓动大都会的一些势力进来探路，这倒是也说得通。 唯一的问题就是，后来找过来的杀手是并不是克格勃特工，而是丧钟。 席勒并不觉得克格勃会雇佣一个自由佣兵来杀他，尤其是席勒很可能掌握有一些情报的情况下，丧钟却全力出手，显然想要置他于死地，这并不像是克格勃会采取的行动。 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得让丧钟说出当初雇佣他的雇主的身份，但这个老练的雇佣兵不好对付，更重要的是他神出鬼没，行踪不定，想联系上他，全凭运气，席勒可没有时间满世界去找他。 除了向外寻找线索之外，席勒还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向内调查自己的记忆。 席勒在思维殿堂的档案室里翻了很久，但是他非常确定，他没有找到任何原身席勒有关于间谍工作的记忆，他成长、读书、毕业、工作以及参与到那些离奇案子当中的记忆的确有，但也不是非常清晰。 席勒也并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他的穿越所导致的，还是另有隐情。 有关这件事的线索不够多，所以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因为这并不是什么非常要紧的事，所以席勒也并不急于调查。 退一万步说，现在的苏联几乎已经是不可被拯救的了，最多再有三年时间，这个国家就会消失，席勒就是和克格勃有再大的恩怨，三年之后，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办公室中，席勒缓缓将这次大都会发生的事告诉了布兰德。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其实还是挺有戏剧性的，不是吗？” 布兰德微微的翻了个白眼，他说：“也只有你会把这种各方势力博弈、凶杀案频发的危险事件说成是戏剧……” 布兰德翻开自己的病历本，他说：“我可以给你开一些抗焦虑的药物，你需要自己回去调整作息，放松心情，我想，剩下的那些医嘱也不用我说了……” “对了，接替我工作的雨果·斯特兰奇变成了病人，那现在谁是阿卡姆医院的主治医生？” “快别提这事了。”布兰德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说，“雨果住进医院之后，我就去找了市长和布鲁斯·韦恩，希望他们能够为这所医院再聘请一位主治医生。” “你来到这里之后，就和曾经的老师和同学没什么联系了，要不是你还在发表论文，他们都以为你死在哥谭了。” “雨果就更夸张了，他来这里还没有一周，就由医生变成了病人，和原本的交际圈也彻底断联了。” “我就更别提了，为了摆脱那些麻烦，我也很少和外界联系。” “我们三个当中，你最有名，但我和雨果也不差，三个有名的心理医生全都折在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你觉得还有谁敢来？” 席勒用手指撑住自己的下颌，他说：“只要钱给的够多，应该也有那么几个敢玩命的吧？” 布兰德冷笑了两声说：“你还没发现吗？哥谭这个鬼地方根本就不正常，精神正常的普通人来这里，可能会变得有些混乱，而原本就精神混乱的疯子，来这里只能当病人。” “你觉得，敢来哥谭玩命的人，会是正常人吗？” “我要花一周时间把所有工作整理一遍，然后交接给新的主治医生，可他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三天？一周？” “更重要的是，感谢你那智慧无穷的治理方案，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病房留给疯了的主治医生了，再来一个疯了的医生，恐怕就只能住进盥洗室里去了。” “这么说，雨果还算幸运的？” “是啊，起码他弄到了最后一间固定病房，要不然，我真的只能把他关进盥洗室隔间里去了。” 席勒撇了撇嘴，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对布兰德说：“我觉得你可以去跟市长谈谈，代理主治医生的工作，总该加点薪水吧？” 布兰德没抬头，只是抬起眼皮，翻了一下眼睛，看向席勒说：“之前维克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没觉得有什么值得紧张的，现在看来，你的病情又加重了，赶快吃药！” 席勒耸了一下肩，又和布兰德互相嘲讽了几句，就打算转身离开，就在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布兰德又叫住了他，说： “哦，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昨天，我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对面的人不知道怎么的，能让我这里的电话听筒飞起来。” “他说他是你的朋友，想要一个固定床位……” 席勒回头问布兰德：“可别告诉我，那个人叫康斯坦丁？” “就是这个名字，他说话英国口音太重，而且醉醺醺的，病情和症状都没说清楚，他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再打电话来，你就骂他一顿，然后把电话挂掉。” 席勒刚说到这，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从办公桌上传来，席勒和布兰德的眼神都落在那部电话上。 布兰德晃了一下头，示意席勒去接电话，席勒走到电话旁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从旁边拿起一张纸巾包住电话筒，然后再拿起电话听筒，放到耳边。 “喂？” “喂？布兰德医生吗？是我，我是昨天打电话来的那个康斯坦丁，嗯……我现在可以去你那儿治疗吗？我有点……” “康斯坦丁，听着，你要是想买药，就去东区码头那边的药店，这里不打折，你要是想找情人就去红灯区，这里没有你要找的……” “呃，席勒？怎么是你？你又回去上班了？” 康斯坦丁突然清醒了过来，席勒听到他那边一阵兵荒马乱，似乎还有枪声，他听到康斯坦丁在那边自言自语道： “该死的，又跟过来了……等等，这法阵怎么画错了？我喝的太多了？” “哦，等等，等等！……蝙蝠侠！别动手，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会而已！我没犯法，你不能……” “嗖！嗖！砰！轰——哗啦……哗啦……” 电话那头又传来几声剧烈的声响，随着康斯坦丁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那边终于安静了。 康斯坦丁喘着粗气说：“还好我跑得快，那个该死的疯子……” “你到底怎么了？没事我就挂了。” “别！别！席勒，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帮我一把！我这是受够这个该死的紧身衣怪人了！” 没等席勒问，康斯坦丁就开始大吐苦水： “那个叫蝙蝠侠的家伙，简直就是个疯子，一开始他一直跟踪我，像那种偷窥变态狂，哪怕我去酒吧和红灯区找乐子，他都要跟着！” “最近他越来越过分了，他甚至开始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殴打我，绑架我，老天啊，他一定是想杀了我！” “康斯坦丁……你知道吗？”席勒打断了他说话，他先是用一种低沉的语气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蝙蝠侠对于在哥谭伸张正义、打击犯罪这件事，有点太过偏执，而且采取的方法，效率也很低下……” 康斯坦丁刚想赞同，席勒就突然换成了一种赞叹的语气说道： “可我不得不说，他最近做的事真是称得上哥谭英雄，要是他能把你打死，我会为他在中心转盘的正中央立一个碑的。” “别这样，席勒，让我过去躲两天，真的就躲两天，两天时间一到，我保证就不打扰你了……” 令康斯坦丁惊讶的是，席勒却没有立刻拒绝，而是问道：“你到底干了什么，把蝙蝠侠给惹毛了？” “我没有……好吧，你知道，我是个很虔诚的信徒，所以我会在安息日的时候去做礼拜……” “那其他教徒可真应该感谢你，上帝发现康斯坦丁在做礼拜，连夜扛着十字架离开了天堂。” 康斯坦丁用鼻子喷气，他说：“别开玩笑了，我说真的，我去教堂祷告的时候，碰巧发现那里的地底有点蹊跷，为了保证所有教徒的安全，我当然要展开调查……” “你拿了多少？” “就一小瓶，你说蝙蝠侠是不是……不是，我没拿，呃……我是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席勒笑了一下，康斯坦丁在电话那头也跟着陪笑，然后他就听见席勒恶狠狠的说： “没办法，救不了，等死吧。” 第四百七十章 我们仨（中） 从大都会归来的布鲁斯，虽然也是思绪万千，但是他仍没有忘记自己来大都会之前在调查什么。 因为布鲁斯不知道康斯坦丁什么时候就会离开哥谭，而他也没有反制康斯坦丁的手段，所以他就加快了自己的调查，打算趁康斯坦丁停留在哥谭的这段时间，彻底摸清楚他的底细。 康斯坦丁之前被蝙蝠侠跟踪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此也就没有想着逃离哥谭，等他想走的时候，雪灾又把他困住了。 因为交通瘫痪，所以哥谭市内许多找乐子的地方都关门了，康斯坦丁闲着也是闲着，他就开始满城溜达。 和普通人不同，众人眼中充满危险的罪恶之城，对康斯坦丁来说就跟家一样，即使是在这个城市里，能比他烂的人也不多，人至烂则无敌。 他被黑帮绑架过，但没两天就上了黑帮老大的床，被街头小混混勒索过，但混混们在他身上除了两只半死不活的癞蛤蟆之外，什么也没翻出来。 他被租房的房东赶出来过，露宿街头，找流浪汉们组乐队，还小赚了一笔，还被红灯区的老鸨骗过，结果第二天就把她手下最红的头牌迷的神魂颠倒，洗手从良了。 康斯坦丁就这样在这一座和他风格相似但又不同的城市里浪荡着，用最不羁和疯狂的灵魂，让哥谭都为之倾倒。 这种快活潇洒的日子，只持续到了他溜达到哥谭大教堂附近的时候。 出于对于神秘学事物的敏感，康斯坦丁发现了隐藏在哥谭大教堂底下的美酒池，当康斯坦丁将刚刚修补好的地面瓷砖掀开，并看到那散发着绿色光芒的液体的时候，他睁大了眼睛，双眼发亮。 或许是艺高人胆大，或许是知道魔鬼们不会让他轻易死去，康斯坦丁根本没考虑过任何取液安全问题，他直接在附近找了一个空的塑料水瓶，灌了满满一瓶。 但他不知道的是，蝙蝠侠在调查康斯坦丁的同时，其实也在调查大教堂底下的美酒池。 之前，他在书里查到了不少的资料，只差实际考察，这几天以来他都在大教堂附近转悠，结果就碰到了鬼鬼祟祟的康斯坦丁。 就在康斯坦丁偷窃美酒的时候，蝙蝠侠适时的出现，并想要阻止他，但是由于蝙蝠侠对于魔法这方面防备不够，康斯坦丁直接一个传送跑掉了。 然后两人就又恢复了在哥谭市内你追我赶的局面。 最开始，康斯坦丁是占优势的，因为魔法这东西真的很方便，不论是闪现、传送还是分身，在追逐战中几乎是无敌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蝙蝠侠那强大的学习能力和制定计划的能力开始发挥作用，康斯坦丁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又一个陷阱，似乎所有的情况都在蝙蝠侠的预料当中，逃跑开始变得越来越困难。 由于康斯坦丁实在是滑不溜手，蝙蝠侠的耐心开始逐渐耗尽，手段开始越来越激烈，康斯坦丁知道，再这么下去，他肯定跑不掉，所以他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避避风头。 哥谭的大部分产业都是韦恩家族的，康斯坦丁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可以躲起来的地方，那么医院、大学和监狱这三个地方，是比较不容易被找到的。 第二天，鼻青脸肿的康斯坦丁来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时候，接待他的是布兰德，康斯坦丁有点疑惑的问：“席勒呢，他不在吗？” “他的焦虑症犯了，回家休养去了。”布兰德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了病历和缴费单，他在单据上写了两笔，撕下来递给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接过来之后，挠了挠头，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摸了摸那两个钢蹦，然后说：“那个，我没钱……” “没关系，他早就料到这一点了。”布兰德又从桌面的书架中间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康斯坦丁面前，康斯坦丁翻开文件说：“欠条？这也太……” “他让我告诉你——‘爱签不签’。” “不签就没病房是吧？好吧……”康斯坦丁扫了一眼那写满了各种经济条约的合同，提笔签了字。 布兰德头也没抬，打电话把护士叫进来，指着康斯坦丁说：“4楼13号房，再添一张床。” “呃，布兰德医生，13号病房的病患是有攻击性的，您忘了吗？那是雨果医生……” 布兰德有点不耐烦的抬头看着护士说：“那能怎么办？十二家族的大头目都四人挤一间房，他还想霸占一个单间到什么时候？” “他要是不愿意，就转到中心医院去，那里的停尸间还有不少位置。” 说完，布兰德就转身离开了，护士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康斯坦丁说：“跟我来吧。” 在往楼上走的时候，康斯坦丁和护士聊着天，他不犯病的时候还算善于交际，准确的来说，是善于和长得好看的异性或者同性交际。 来到4楼之后，那个护士在楼梯口停下了脚步，看着康斯坦丁说：“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人，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你的室友有点不正常。” “哦？他怎么了？” “他原本是我们这里的主治医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疯了，一开始攻击性很强，好几个男护工都被他打伤过，最近好一点了，只不过可能还是会攻击人，你得小心点。” “医生？他是怎么把自己弄疯的？” “谁知道呢。”那个护士又开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觉得你不用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哥谭每天都有人疯，也不是非得要有个理由的。” 来到病房门前，护士推开门，一个人影正蹲在墙角，护士皱着眉转身，然后说：“康斯坦丁先生，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要去叫护工，他怎么又把束缚衣给扯开了？” 说着，护士就离开了，康斯坦丁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看起来并不年轻，光头，戴着眼镜，牙关一直在打颤，嘴里还喃喃自语。 康斯坦丁凑过去听了一下，他一直在说什么“梦”、“怪物”之类的词汇，就在康斯坦丁摇了摇头打算走开不听这些疯话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音节。 康斯坦丁再次凑了过去，又听了一会，他确定了那个音节是“席勒”。 康斯坦丁左右看了看，就在他开口想问的时候，护士带着护工过来了，他们把雨果按到了床上，然后把他绑了起来，康斯坦丁咳嗽了一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坐回床上。 过了一会，一个更年老的护士推着一个小推车来到门口，然后拿着托盘走到雨果的床头，给他打了一针，看到老护士拿着针走到自己身边，康斯坦丁往床头躲了躲说：“我不需要打针吧？” 老护士打量了他一下，说：“的确不用。” 她从自己的腰间把挂着的单据拿下来看了一眼，然后说：“布兰德医生跟我打了招呼，你要吗啡还是可卡因？” 康斯坦丁睁大了眼睛，但看着护士一脸平静的表情，为了不显得自己没见识，他又咳嗽了一下，故作淡定的说：“吗啡吧。” 很快，药送来了，康斯坦丁假装已经在床上睡着了，等到护士离开之后，他微微睁开眼确认房间没有其他人之后，他又凑到了雨果的床前。 雨果似乎被使用了安定药物，已经睡着了，康斯坦经看了他半天，发现没有什么反应之后，也只得作罢。 到了晚上，病房当中十分安静，两个人好像都睡得很沉，可是过了一会，躺在床上的雨果动了一下。 他的牙关开始打颤，浑身颤抖，在床上挣扎了起来，几分钟后忽然恢复了平静，然后慢慢的把一只手从已经被挣脱开的束缚带里抽出来，坐直身体，再把另一只手也解开。 从床上下来之后，他瞥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康斯坦丁，面色不复之前发病时的恐惧和慌张，而是显得非常沉稳，还有些阴郁。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推门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全程没有弄出一点声响，可就在他离开之后，康斯坦丁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康斯坦丁发出轻微的“嗤”的一声，说道：”只演了十几分钟，就以为我已经睡着了？年轻。” 他也动作麻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丝毫没有入睡前嗑药嗑到头昏脑胀的样子，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跟在雨果的身后，然后发现他来到了7楼的一个病房。 7楼病房的房门更像是一个安保严密的基地大门，门框和门板都是金属构成的，看起来像是关押危险人物的地方，可雨果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打开那扇门，在他进去之后，康斯坦丁贴到了门边。 他发现在门外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于是他打了个响指，一缕微弱的幽魂沿着门缝钻了进去，这下他不但能听见，也能看见了。 房门内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光头的雨果另一个身材显得比较瘦弱，远没有雨果强壮，戴着眼镜，面色苍白，看起来像个学者。 “如果你还想来跟我念叨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境怪谈，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雨果。” “乔纳森，我再说一遍，那并不是怪谈，而是我亲眼所见！如果我们不能找出对付他的方法，即使能逃出去，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再被关进来。” “恐惧已经打倒了你！”那个被叫做乔纳森的学者提高了声调，他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让人看到不切实际的幻觉，并为此感到恐惧，我也能做到。” “本来我已经研发出了那种的武器，谁知道……”乔纳森的语气变得咬牙切齿，他愤愤的说：”一个神秘的小偷偷走了我的成果，还把我关进了这里！” “上次你告诉我，你被关进来已经是一年以前的事了，你知道哥谭现在出了个超级英雄，名叫蝙蝠侠吗？” 乔纳斯冷哼一声说：“怎么不知道？就是蝙蝠侠把我抓进这里的，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只不过运气好而已。” “看来，我们在哥谭都有自己的仇人。”雨果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语气中透出一丝疯狂，他说：“我们想逃出这里，必须得闹出点乱子来。” 雨果拖长了尾音，然后转头看向窗外，远处的哥谭市中心灯火通明，他说： “罪恶之城？我想，这刚好适合我们。” “把玻璃打碎、把钞票点燃、让无聊的平凡人吃枪子，让自诩正义的英雄们尖叫，这就是我们该做的事——” “是时候，闹点大动静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我们仨（下） 就在乔纳森和雨果讨论具体计划的时候，突然，他们听见门外传来了一丝响动，两人立刻警惕的看向门外。 雨果走到门边，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向后一躲，结果却看见一个略显面熟的男人站在门外，那个男人伸出手对他打了个招呼，还笑了笑，露出了八颗牙齿。 “抱歉，我的室友，我不是有意要跟踪你的，有人告诉过你吗？你的演技真的很差，我想不发现都不行啊。” 雨果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砰”的一声，消音器手枪的沉闷声响传来，开枪的却不是雨果，而是站在他背后的乔纳森。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康斯坦丁，乔纳森颇为不满的对雨果说：“你居然还带了尾巴过来？！你一次又一次的让我怀疑你的专业性，雨果，我想我应该重新考虑和你合作的必要性了。” 雨果皱着眉，看着康斯坦丁的尸体，他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乔纳森的背后又传来声响。 两人齐齐回头，看到康斯坦丁站在他们背后说：“老兄，你的枪法和他的演技一样烂。” 雨果再回头看向那具尸体的时候，发现尸体缓缓化为了灰烬，血液也消失不见了。 没等他问，康斯坦丁摊开手说：“如你所见，我是个魔法师。” “你们都知道，人们对于魔法有多大的偏见，我说我会魔法，他们就把我当成精神病，把我关进了这里，我听说，你们想逃跑？怎么样，带我一个？” 乔纳森放下手枪，看着康斯坦丁的笑容，他垂下眼帘，然后说：“看起来，你是个比他更好的合作伙伴。” “你打算就这么相信他？乔纳森，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你不也是来历不明吗？” 乔纳森把手枪收起来，站到了窗边说：“我们三个都是来历不明的外地人，谁也不可能真的相信谁。” “但我们可以暂时合作，不是吗？”康斯坦丁走上前，对乔纳森说：“加入你们这个组织需要什么投名状吗？比如说，杀个人什么的？” “你杀过人？”乔纳森看向康斯坦丁问。 “当然没有，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我乐于交友，可我朋友们的命运不太好，总是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 “我满怀诗意，浪迹天涯，旅途很长，意外很多，有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被诅咒了，可现在想想，也不过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他这番话说的颠三倒四的，可乔纳森的面容却稍微松弛了一点，他说：“我也一样，曾以为自己遭受了什么诅咒，但现在看起来，这个诅咒名为天赋和智慧。” “看得出来，我们是一路人。”康斯坦丁抱着胳膊说：“我们拿出最大的善意去对待这个世界，可世界却并未如此回馈我们，既然如此，搞点恶作剧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雨果开口说道：“我们的计划……” 突然之间，一道散发着幽幽光芒的鬼魂出现，在房间中央狞笑着，伸出双臂抓住了雨果，把他推到了墙上，然后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觉得，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说呢？”康斯坦丁转过身去，看着不断挣扎惨叫的雨果，说：”他看起来像个邪恶的坏人，我觉得我有必要为民除害……” 乔纳森也转过头说：“一个愚蠢的自以为是的心理医生，看到几个幻境就把自己吓得哇哇大叫，住在普通病房都不敢逃跑，十足的蠢才和废物。” “不过……”乔纳森话锋一转说：“他还有用，放开他吧。” 乔纳森话音刚落，雨果就被放下了，鬼魂消失不见，雨果掉下来之后，跪在地上不停的咳嗽。 乔纳森的脸上显出一丝满意的表情，在他看来，这个新出现的陌生人，和他更合得来。 稻草人乔纳森，一个从蝙蝠侠刚出道开始就被抓进阿卡姆精神病医院，错过了所有精彩大事件的倒霉蛋。 当然了，也不完全倒霉，毕竟他还安全的呆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当中。 更为幸运的是，因为他所在的病房位于阿卡姆医院的高层，和之前住在低层的伊文斯、科波特以及杰克都没有碰到过，这几个人甚至都不知道顶楼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否则，他安不安全，可就不太好说了。 身为DC漫画中有名有姓的反派，乔纳森不可能安于现状，他肯定是想要逃跑的，但是，这座医院真正关押危险病人的病房安保措施还是比较齐全的。 乔纳森作为一名刚刚反派出道的大学教授，既没有强壮的体魄，也缺少把脑内计划完美执行的强大行动力，因此，他一个人想要越狱是很困难的。 就在他还在观察形势的时候，有一个人却主动找上了他，那就是雨果·斯特兰奇。 雨果之前被席勒拉到梦里当工具人，但当黄灯和狂笑之卵登场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于是，他就被席勒踢出了梦境，由于动作太过粗暴，雨果昏倒在了诊室里，然后就被布兰德扛回了病房里。 在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有点疯的，因为中断梦境连接的过程太过粗暴，损伤到了精神，不过其实他很快就好了，只是因为布兰德毫无私心的一直在把他当做病人治疗，所以他没什么机会跑出去。 忍辱负重了不短的时间，雨果才逐渐摸清了护工和医生活动的规律，然后他就开始了夜游，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位于顶层的严密病房的病人。 他也在不少的精神病医院工作过，知道这种病房里关的都是一些危险人物，他原以为寻求合作的过程将会非常困难，甚至也做好了只把他们当炮灰的打算，但没想到，他找到的第一个对象就可以沟通，而两人也顺利的达成了合作。 可更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来一个康斯坦丁，这两个疯子看起来更加合拍，雨果自己都显得有些多余了。 但没办法，三个人的友情总是如此，先来后到的道理在这里并不适用。 康斯坦丁走上前，把雨果扶起来说：“哦，我向你道歉，我的小宠物脾气不太好。” 雨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现在看来，康斯坦丁将会是他们重要的武力保障，雨果深吸了一口气，把愤怒压抑回去。 “继续说说你的计划吧。”乔纳森走上来，看着雨果说道。 雨果脸色阴沉的说：“如果我们就这么往外闯，一定会引来蝙蝠侠，或许我们能跑掉，但是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而且哥谭是蝙蝠侠的地盘，我们跑不出多远，就会被他追上。” “所以，我们要先闹出点乱子，来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才能实施我们的计划。” “你打算怎么做？”乔纳森问道。 “很简单，我们把这里的病人都放出去。” 雨果开始在房间当中踱步，一边走一边说：“我曾经在各地的精神病医院都呆过，大部分的精神病人都不具有太强的攻击性，他们只是生活不能自理，因此才需要住院。”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不是这样的，他们是天生的罪犯，暴躁、冷漠、凶残，因为曾经多次犯下伤害他人的罪行，而又因为具有确实的精神疾病，而不会被监狱收押，这样的人往往都关在当地的精神病医院里。”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觉得自己有病，同时对这个社会充满愤怒和报复的情绪。” “当然了，就算如此，他们离开这里之后，依旧闹不出太大的乱子，毕竟他们只是肉体凡胎，没有什么特殊能力。”说到这，雨果瞥了一眼康斯坦丁。 “但哥谭不同，对吗？”乔纳森敏锐的察觉到了重点，雨果点了点头说：“哥谭犯罪率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就是，这里的疯子远远比其他地方多，而且更加危险。”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里的居民精神都不太正常，在我还是医生的时候，我查看过历年来的病历，哥谭市民患上精神疾病的概率比其他城市高1500%左右，其中产生攻击行为或直接演化为反社会人格障碍的概率，几乎是100%。” 雨果朝着墙壁看了一眼，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座精神病医院里关着的，都是最为危险的精神病人，只要我们把这帮疯子放出去，就够蝙蝠侠头疼的了。” 康斯坦丁张了一下嘴，但却没有说话，他的理智告诉他，雨果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是他的直觉也在告诉他，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要出意外了。 “好吧，那我们要怎么执行？”康斯坦丁双手叉腰，将风衣的下摆撩到后面去，问道。 雨果却胸有成竹地说：”这座精神病医院建成的年代应该很早，病房采用的还是钥匙加门锁的结构。” “我之所以能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他们存放钥匙的地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只拿了一把，也就是这个房间的钥匙，但其实，我也可以拿到全部的钥匙……” “然后我们去一间一间的把门打开吗？打开门的时候，他们不会攻击我们吗？”乔纳森问。 “原本我是想采取一些别的方法的，不过现在看来，我们新加入的这位朋友应该会有办法。”雨果转头看向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伸出双手摆了摆说：“好吧，我可以让刚才我的那个小宠物去开门，它的速度很快，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把门全部打开，不过你们确定，这里的病人会闹出足够的乱子吗？” 雨果颇为自信的说：“放心吧，那些最危险的疯子们一定会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然后，为这座城市的混乱添一把火。” 雨果转头看向窗外，哥谭的夜依旧很黑，市中心的光却如同黑夜中的太阳。 光影摇曳之间，风从街道中央呼啸而过，两道漆黑的影子掠过大楼的楼顶，几枚飞镖划过，一根钩索从黑影的手臂上飞出，缠到了逃跑的人身上。 蝙蝠侠拽住钩索，狠狠一甩，被勾索缠住腰的小丑被甩到了旁边的地面上，摔得头破血流，不省人事，手里的炸弹遥控器也飞了出去。 蝙蝠侠走上前，抓住他腰上的钩索，把他拎了起来，缓缓走入哥谭的夜色中。 朝着他前进的方向看过去，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大楼唯一亮着的窗户前，站着各怀鬼胎的三个人影。 第四百七十二章 当席勒找到新路灯（上） 阿卡姆精神病医院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当初，阿卡姆为这所医院选址的时候，主要是考虑到了安保措施技术水平不够，某些危险病人很容易出逃，将医院选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可以增大越狱的难度。 但是后来，席勒在这里当了主治医生之后，他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富，先修路。 因此，在市长的批准之下，一条通往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主干道开始建设，并且于去年年底，就已经通车了。 建设这条道路的经费，主要是来自于这里病人们的自愿捐献，毕竟弯弯曲曲的泥路给不了他们那加长豪车和改装跑车发挥的空间，而自从通了主干道之后，他们甚至可以每周末都过来住院了。 此时，造型独特的蝙蝠车正在主干道上飞驰，引擎的轰鸣声沿着道路两旁的树林传出去很远，夜深人静当中，仿佛一头蛰伏巨兽的凄号。 就在蝙蝠侠带着被他摔晕过去的小丑往阿卡姆精神病医院赶的时候，医院当中，漆黑的走廊上，幽幽的微光一闪而过，光洁的理石地板上倒映出诡异的绿色。 “咔嗒”一声，窗户突然被打开了，寒风呼啸着涌进来，穿过漆黑走廊的时候，发出呜呜的鬼叫。 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走廊中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流着络腮胡的大汉走了出来，他大喊道： “都他妈的喊什么喊，要嗑药去2楼，少在这里鬼叫！” 这句话吼完，他才发现，走廊上其实并没有人，他扶着门把手，左右看了看，发现走廊尽头的窗被打开了，他啐了口唾沫，嘴里骂骂咧咧的走到窗户旁边，把窗给关上了。 就在这时，一个瘦子也从门里走了出来，他问：“怎么了？他们又开了一局，就等你了，快点进来。” “别提了，那帮疯疯癫癫的护士丫头们下班之前也不好好看看，窗户没关好，被风吹开了，我还以为是哪个毒鬼坐在走廊里惨叫呢。” 大胡子拍了拍手，走进了门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走廊里只余从下方门缝中泄漏出来的光线。 房间内几人正在玩牌，原本，非活动时间，所有病人都应该待在自己的病房里，但是他们几个和护士关系不错，晚上查房的时候打了个招呼就糊弄过去了，此时正玩的上头。 可就在这时，走廊里又响起了呜呜咽咽的风声，那个大胡子不耐烦的把手里的牌扔下，站起来说：“我迟早要找个锤子，把那个窗户给钉上……” 他大步走到门边，又粗暴地把门“砰”地一声打开，可就在开门的一瞬间，他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奇怪的光线，从走廊的转角处一闪而逝。 大胡子瞥了一下漆黑的走廊，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回来，对他的同伴说：“给我拿个手电筒，还有之前咱们带进来的那把霰弹枪，拿过来给我。” “你搞什么鬼？出去关个窗还要带枪？” 众人纷纷嘲笑大胡子胆小，大胡子用鼻子喷了一下气，发出一声冷哼，然后抱着枪走出了房门。 他端着霰弹枪亦步亦趋的往走廊的转角处走，刚走到楼梯口，那他就看到一个冒着绿光的鬼魂正飘在楼梯上。 这鬼魂看起来像是个老人，脸色阴沉，面目狰狞，浑身还散发着诡异的绿光，看到端着枪的大胡子，他尖叫一声，朝着大胡子扑了过去。 大胡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端起霰弹枪，“砰”的一枪，发射出的子弹穿过了鬼魂的身体，完全没有到对他造成伤害，大胡子又开了一枪，可依然伤害不到鬼魂。 鬼魂狞笑着朝大胡子逼了过去，就在这时，接连的“砰砰砰”声响起，走廊上的所有门都被踹开了，几十个彪形大汉端着枪冲了出来。 带头的人留着寸头，穿着坎袖，浑身都是纹身，他用一口德州口音大喊：“怎么了？谁他妈的敢在这开枪，不想活了吗？！！” 大胡子后退两步，用手拍了一下枪的枪管，唾了口唾沫，然后说：“过来帮忙！这里有鬼！” “有鬼？见了鬼的，渔夫，你他妈的又磕药磕多了吧？！这里怎么可能……妈的！真有鬼！！快出来！快出来！有鬼！！！” “快开枪！砰！砰！砰！不……别拿霰弹，这东西没用！” “自动武器！谁有自动武器？！……都别睡了！快去楼上，把头儿们喊起来，医院闹鬼了！！” 顿时，枪林弹雨飞舞，走廊上的黑帮们瞬间快速跑动，形成了交叉火力网，霰弹枪、单发步枪、微型手榴弹，甚至连火箭筒都拿出来了。 手里没拿枪的人赶忙把屋子里的柜子、桌子、椅子全抬了出来，几十秒之内，就摆好了层层叠叠的掩体防御系统，枪手们高低错落的躲在掩体后面，枪口的火光不间断的亮起，如次第开放的花朵。 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里，清洁用的卫生用品都被堆在了一个角落里，房间当中放着四五张小床，其中一个满脸小雀斑的男孩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他说：“你们听，是不是有枪声？” “天呐，谁敢在这里开枪，不要命了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快去看看！” 其他几个被惊醒的孩子们都坐了起来，然后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就在这时，已经撤到阵线后方的大胡子挥了挥手对几人说：“快上楼！给老大们传信，就说三楼闹鬼了，我们需要火力支援！” “闹鬼了？” 那个小男孩先是被吓了一跳，但很快，身手矫健的从门缝里窜了出去，“噔噔噔”的跑上了楼梯，没一会，就来到了五楼。 这个时候，三楼的枪响已经传过来了，穿着昂贵真丝睡衣的黑帮头目们睡眼朦胧的打开房门，在走廊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 那个小男孩从楼梯口窜上来的时候，正撞上一个想下楼查看的黑帮老大，他差点被撞倒，看清是谁之后，赶忙道歉：“啊！抱歉，先生，我是上来送信的，没撞着您吧？” “没事，楼下怎么了？怎么好像打起来了？” “那个，活地狱南区的渔夫，让我上来传信，他说，三楼闹鬼了，呃……他需要火力支援。” “闹鬼了？”那个黑帮头目挤了一下眼睛，似乎有点疑惑。 不过很快，他听到楼下传来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就知道这不是个恶作剧，他来到走廊正中央，对着其他人挥了挥手，几人聚到了一块。 随着那个小男孩来来回回的在几层楼中跑，阿卡姆疯人院大楼的窗户被一间一间的点亮，没多久，三、四、五楼的窗户几乎就都亮起来了。 刚刚把车开入匝道的蝙蝠侠，缓缓减慢了车速，他推开车门，看向突然间灯火通明的阿卡姆大楼，眯起了眼睛。 就在他思考阿卡姆疯人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被他扔在后座上、满脸是血的小丑杰克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顺着蝙蝠侠的视线望过去，此时，除了已经亮起灯的三、四、五楼之外，唯独只有七层的一个房间亮着灯。 此时，这个房间当中，乔纳森、雨果和康斯坦丁正皱着眉，看着一块魔法屏幕上播放出来的图像。 康斯坦丁非常无奈的说：“我之前就说过了，这样肯定不行，我可怜的小宠物，快被他们给打死了。” “鬼魂也会中枪？”雨果看向康斯坦丁，有些不屑的问道。 “鬼魂不会中枪，子弹对他们没有杀伤力，但他们怕的是开枪时候的火光和热度，光和热对鬼魂都很致命。”康斯坦丁叹了口气解释道。 这三人的计划还算是比较缜密的，他们原本是打算从高楼层开始向下，把每一间病房的门都打开，然后把所有的病人放出去。 一般是楼层越高，所关押的病人就会越危险，所以，先把危险的病人放出来，让他们去追猎那些低楼层的病人，可以闹出更大的混乱，也可以激发他们的凶性。 而方法就是，康斯坦丁操控着鬼魂拿到钥匙，然后打开房门。 拿取钥匙的过程都很顺利，康斯坦丁操纵鬼魂的技术的确不错，没惊动任何人，成功取到钥匙之后，也顺利的把三、四、五层楼的门都打开了。 可是把门打开之后，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完全没有人理他们。 因为康斯坦丁弄出了一块能够追随鬼魂视角的魔法屏幕，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鬼魂开门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蔽声音，门锁被打开的声音非常清楚，可是病人们似乎完全没有被惊醒。 雨果觉得，可能是因为这里的病人被使用了过量的安定药物，所以在夜晚睡得很沉。 于是，身为心理医生的雨果，让康斯坦丁操纵着鬼魂去把玻璃打碎，弄出了尖锐的声响，然后让窗外的寒风灌进来，引起了温度的改变，又让鬼魂不停的闪光，弄出剧烈的光线变化。 这些都是能够刺激到睡梦中的病人的，可是他们自顾自的在那弄了半天，还是没有人出来。 最后，雨果提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康斯坦丁的鬼魂故意露出行踪，把人给吸引出来。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哥谭真不愧为全世界最危险的城市，和他们预料当中的一样，这群病人们简直危险到了极点，他们在撞鬼的第一时间，不是哇哇大叫、落荒而逃，而是打算物理超度鬼魂。 康斯坦丁放到三楼的那只鬼魂已经被压缩到了墙角，接连不断的火光、巨响、爆炸和热量，已经让他身体上的光芒越来越淡。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把他们往外面引，快点！让那只鬼魂往外面跑！”雨果大声说道。 康斯坦丁只能举起了闪烁着光芒的双手，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魔法屏幕中突然亮起了纯白的闪光，三人都被晃的捂住眼睛。 “闪光弹？他们哪里来的军用闪光弹？！”雨果捂着眼睛大喊。 等到光芒弱下去，他们刚想睁开眼，紧接着又是一个闪光弹，康斯坦丁被晃的双眼开始流泪，一挥手关闭了屏幕。 “见了鬼了，这群病人哪来的这么充足的火力？雨果百思不得其解的大喊道。 “充足？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就是充足了？！”在哥谭街上混过几天的康斯坦丁也同样大喊道。 “这还不算充足，那还有什么……” “轰！！！！！！！” 刚把车开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楼下的蝙蝠侠，眼睁睁的看着医院楼体的一个角，在剧烈的爆炸中被炸塌了。 蝙蝠侠预感到不妙，他赶忙调转方向盘，想把车往另一个方向开，可就在这时，后座上的小丑杰克一跃而起，用手勒住了蝙蝠侠的脖子。 蝙蝠侠使劲挣扎着，双手离开了方向盘，失控的车子打着旋的飞了出去，正好撞在了医院大门前的台阶上。 而这个时候，正上方的窗户里“咻咻咻”的飞出来好几枚火箭弹，“砰砰砰”的砸在了蝙蝠车的后方。 整个蝙蝠车被剧烈的爆炸余波掀飞了出去，在空中自由转体两周半之后，“啪”的一声，拍在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大门上。 第四百七十三章 当席勒找到新路灯（中） 等到蝙蝠侠略显狼狈的从车子里面钻出来的时候，他对于车辆应急安全系统的理解又上了一层楼。 他晃了晃稍微有些发晕的脑袋，睁开眼，走到车旁边，想把小丑也给捞出来。 可这个时候，他发现，后座的车门在爆炸当中已经不翼而飞了，正好留下一个开口，可供人钻出去，在他和安全气囊搏斗的时候，小丑就已经从后面偷偷溜走了。 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透过蝙蝠车，他看向台阶前面那被数枚火箭弹一起炸出来的大坑。 然后又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这里的确是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等候大厅，而不是什么哥谭伊丽莎白大街或者是活地狱自来水房。 就在他从车里挣脱出来的这一段时间里，整个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因为鬼魂是出现在三楼，所以三楼的病人们率先动手，四楼和五楼被惊动起来之后，纷纷为三楼提供火力支援，那只可怜的鬼魂并没有坚持太长时间，就化为了一缕微弱的绿光，消失在了原地。 但是哥谭人民的补刀意识向来都是很强的，为了确保鬼魂已经彻底被杀死，他们又用了一些安全合规的武器进行了一番彻底消杀。 这里的病人大多没什么文化，他们可不懂什么承重墙和建筑力学，逮着一个墙角就往死里打，不光用枪，还用爆炸物，结果就是，三楼走廊的那个转角直接被炸塌了。 好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不是高层楼，而且整体建筑非常庞大又稳定，并没有因为一个墙角裂开就整体坍塌。 但比较倒霉的是，三楼的天花板也是四楼的地板，这一层塌下来之后，四楼对应房间的倒霉蛋直接掉到了三楼，并且被掉落的楼板给砸伤了。 三楼的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都是被砸伤的人的手下，他们看到自己的老大受伤，当然赶紧跑上去维护，并且怒气冲冲的指责其他人动手太过火了。 “渔夫！你的眼睛是长在鼻子上了吗？！你看不到那墙角已经开裂了吗？还敢扔手榴弹？？” “闭上你的嘴吧，劳伦斯！你和你爸爸一样，都是西区的软蛋，谁他妈火并的时候，还要看墙角开不开裂？？” “你们鹈鹕帮就是想找事！当初分配水源的时候，你们就抢了我们两条管线，看在席勒医生的份上，我才没在这里找你的麻烦！” “我会一枪干爆你的狗头，安东尼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忘了你叔叔是怎么死的了吗？” “闭上你的臭嘴，渔夫！砰！” “砰！砰！砰！哒哒哒哒哒哒……” 霎时间，整个走廊里乱成了一团，所有人就近拿起武器开始火并，整个走廊被火光照的犹如白昼，整个场景不能说是和平谈判、友好交流，也可以说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三楼开始了火并，四楼也没逃得掉，很快，活地狱东南西北四区话事人开始了激烈交锋，伊丽莎白大街四巨头加入了混战，十二家族的头目们也想帮帮场子，整个阿卡姆精神病医院打成了一锅粥。 二楼最边缘的一个办公室当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拿着电话对那头说： “是的，我找科波特……对，麻烦你跟头儿说一声，这里的情况有点混乱，他最好还是亲自过来一趟……” “是这样的，最开始，是南区的那个渔夫，你知道他吗？就是那个大胡子，突然开枪，然后说有鬼，三楼的人都说看见鬼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也没有亲眼看见，他们打起来之后，才让我上楼去叫其他人……”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打的太厉害的话，医生和护士们都会生气的……” “如果他要来的话，最好快点……”那个满脸雀斑的小男孩转头看向窗外，说道： “看这天气，恐怕又要下雪了。” 顺着窗外看出去，漆黑一片的天色中，一片晶莹的雪花缓缓飘落下来，紧接着是更多的雪花。 雪落下的时候，万物寂静无声，可是当微风渐起，飘雪便化为利刃，带着令人心悸的破空声，卷起哥谭路面尚未融化的薄冰，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哥谭庄园区当中。 席勒的庄园当中，气氛依旧宁静又祥和，壁炉的火焰腾起来，在背后的墙壁上留下各种各样的影子，哈尔看着那些跳动的影子略微有些走神，但很快。席勒就带着迪克和爱莎从楼上走了下来。 默克尔马上上前，对席勒说：“哈尔先生已经等了一会了” “哦，没事，是我来太早了。”哈尔赶忙说道。 “不。”席勒拍了拍迪克的背说：“今天讲的知识点比较重要，所以我就拖了一会堂，希望你不要介意。” “但是为什么是你来接他们？”席勒有点疑惑的问道：“阿尔弗雷德呢？” “哦……”哈尔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他搓了搓手，然后说：“这是韦恩家族的事，我觉得我不能……” 席勒从眼镜的上方看向他，哈尔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好吧，阿尔弗雷德去找康斯坦丁的麻烦了。” 席勒对默克尔使了个眼色，默克尔马上走上来，对迪克和爱莎说：“小姐，还有少爷，罗德里格斯先生最近买到了两本新绘本，我们去书房里看看吧。” 两个孩子走了之后，哈尔坐回了沙发上，倚着柔软的沙发靠背，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知道，蝙蝠侠一直在调查那个康斯坦丁……” “他调查的方法，就是拿出所有空余的时间去跟着他，最近好像跟的特别紧。” “阿尔弗雷德对此有所不满，本来，我不是很理解，我觉得，布鲁斯也是个成年人了，他想怎么做事是他自己的选择，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康斯坦丁居然……” 哈尔露出了一个颇为无语的表情，无奈之中带着一丝嫌弃，他说：“他玩的有点太开了，我要是阿尔弗雷德，我也不会让布鲁斯去接触这种人的。” “所以，阿尔弗雷德就打算去警告康斯坦丁？” 哈尔抿了一下嘴，回想起阿尔弗雷德出门时的表情，以及他手里的那杆猎枪，他说： “警告这个词，可能不是很准确……” “但他为什么要今天去？” “我没敢问，不过，我从广播里听到，那个叫小丑的家伙，似乎又策划了什么爆炸案，他应该会把蝙蝠侠拖住，阿尔弗雷德也知道这一点，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警告’康斯坦丁了。” “而且……”哈尔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以前的阿尔弗雷德应该不会这么冲动，但是自从去了大都会又回来之后，他的心情好像就有点不太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席勒低头研究桌子上的花纹，哈尔露出了一个怀疑的表情，不过他的眼神并没有蝙蝠侠杀伤力那么大，席勒不说，他也没办法。 “哦，对了。”席勒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对哈尔说道：“本来我还想找个时间请你过来的，既然今天是你来接孩子们，那正好。” “什么？” 席勒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口袋，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块散发着绿光的矿石。 看到这个诡异的矿石，哈尔先是本能的往旁边躲了一下，但很快，他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块矿石，然后说：“这是……绿灯能量？” “没错。”席勒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点，他说：“这次去大都会，我有不小的收获，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我弄到了一种矿石。” “这种矿石本来是针对某些拥有超能力的人的，可以削弱他们的能力，但是经过我的一番处理之后，它们变成了……这样。” 说着，席勒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透明无色的水晶，他把水晶转了转，然后说： “某个贪吃鬼吃掉了这里的能量，但却把矿石本身当做桃核吐了出来。” “之前，这里的那种辐射也是绿色的，而绿灯的能量也是绿色的，于是我就想，这种矿石是不是也能承载绿灯的能量？” “进行了一番实验之后，我发现，我的推测是对的，这种矿石的确可以成为绿灯能量的载体。” 哈尔欲言又止，思考了一下，他疑惑的问：”先不说这些，你哪里来的绿灯能量？” “哦，你说这个啊，我患有一种罕见的精神疾病，叫做人格分裂，我的数个人格当中正好有能够叫来绿灯戒指的人格，所以我就叫来一枚绿灯戒指，做了一点小实验……” 哈尔看着那块充满绿灯能量的矿物，他也是当过绿灯侠的，知道绿灯能量的性质，他摇了摇头说： “你手上的这东西，里面承载的绿灯能量的数量，可不是一枚绿灯戒指能提供的。” “我也没说这是一枚戒指提供的。” “可是……”哈尔伸出手说：“好吧，就算你有什么精神疾病，有很多人格，可是绿灯是根据肉体个数来认主的，不会有两个绿灯戒指找到同一个灯侠。” “而且，绿灯戒指都是有安全锁的，绿灯能量只能待在戒指里，或者被戒指灌输到灯侠的身体里，没有办法被提取出来，要是人人都能把绿灯能量从戒指里抽出来，那不早就乱套了吗？” “的确如此。” 出乎哈尔预料的是，席勒不但没有否认，还很认真的承认了这一点，他说：“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我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还得从你说起。” “从我说起？”哈尔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席勒把玩着手里那块绿色的晶石，语气轻描淡写地说：“还记得之前，你闯入韦恩庄园之后发生的事吗？” “记得是记得，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哦，我知道了，迪克这个小叛徒，他居然把一切都告诉了你！” “是的，包括你被猎枪指着求饶时候的窘样。” 哈尔垮下脸，低声嘟囔着，席勒继续说道：“还记得戒指是怎么从你的手上脱落的吗？” “爱莎攻击了我，然后咬在了我的手臂上，我想把她甩出去，结果她带着我的戒指一起飞了出去……等等，你该不会是……” 第四百七十四章 当席勒找到新路灯（下） 之前，还拥有绿灯戒指的哈尔，只身闯入了韦恩庄园，然后被阿尔弗雷德抓住了，绿灯戒指被爱莎弄掉了，最后被迪克捡了起来。 关键就在于，绿灯戒指被爱莎弄掉的这个环节，之前解释过，绿灯戒指就相当于一个保险柜，保险柜当中储存着的是绿灯能量。 只有通过绿灯戒指认可的灯侠，才能够打开这个保险柜，并且取出里面的绿灯能量，这是绿灯戒指的安全锁的一部分。 没有经过戒指认可的普通人，即使戴上了这个戒指，也打不开保险柜的门，拿不到能量，而一般人也是没有办法破解绿灯戒指安全锁的。 哈尔戒指被弄掉的过程，详细来说就是，哈尔利用自己绿灯侠的身份，通过了安全锁的认证，打开了保险柜的门，正要从里面拿东西的时候，手被爱莎咬了一口，保险柜也被扔出去了。 可是此时的保险柜，已经是打开的状态了，力量不断在向外传输，所以，迪克在捡起这个保险柜的时候，立刻就能使用绿灯的力量，即使他没有破解过安全锁，也没有经过戒指的认证，他依旧可以获得一部分绿灯侠的能力。 在听完迪克描述整个过程之后，席勒就猜出了这其中的原理，而这当中的关键，就是爱莎。 绿灯军团在宇宙当中运行了这么多年，各种方面的安全措施都比较到位，几乎没有听说过哪个普通人走了狗屎运，捡到了戒指，然后大杀四方的。 这种事故很少发生，其实就是因为绿灯戒指拥有比较完善的安全锁机制，就像哈尔之前说的，在力量传输的过程中，戒指是掉不下来的，哪怕灯侠自己把戒指往外拔都没有用。 但唯一的例外就是爱莎。 爱莎相当于黄灯兽视差怪的本体，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材料都可能是绿灯能量的导体，但却唯独排除其他几个灯兽，绿灯能量是不可能通过爱莎的身体进行传导的。 当哈尔把保险柜的柜门打开，里面的东西即将被他拿出来的时候，爱莎一口咬到了他的手臂上，阻断了绿灯的能量，而此时，保险柜的柜门还是开着的。 所以，当戒指被弄掉之后，一个柜门大开的保险柜就出现了，哪怕是迪克这种完全没有经受过意志力训练的，小孩都可以使用这种能量。 基于这种原理，席勒做了一个实验。 意志力是没有固定的标准的，但大多数情况下，和专注力、忍耐力以及对自己的情绪控制等方面有关。 不同的人面对不同的情况，所拥有的意志力是不同的，你打断蝙蝠侠的腿，他可能哼都不会哼一声，但是你要是在他面前扯断一条珍珠项链…… 所以，席勒可以通过切换自己不同的人格，来达到绿灯所要求的意志力的标准，这是一种更简单、效率更高的方法。 顺理成章的，他叫来了一枚绿灯的戒指，但是，席勒和拒灯侠蝙蝠侠不同，不会因为什么“不想依靠外力”这种理由就不带戒指，这戒指来都来了，戴一下也没什么。 但是，席勒对于戴上戒指大杀四方没有兴趣，龙傲天型穿越者选择一顿饱，智慧型穿越者选择顿顿饱，席勒型穿越者，选择了一盏新的路灯。 席勒戴上了绿灯戒指，然后，他用自己的意志力打开了保险柜的锁，再让爱莎抓住他的手臂，阻断绿灯的能量之后，再把戒指摘掉，这样，就重现了哈尔当时的情况，他所拥有的绿灯戒指，就变成了一个，开了锁的保险柜。 因为绿灯戒指被卡住的瞬间，它的能量是一直在向外输出的，所以迪克才会一捡到戒指就立刻发动能力，席勒利用这一点，在把戒指摘掉之后，直接让戒指的能量，输出到已经被吸干了能量的氪石晶体里。 对于这种新材料的运用，思路仍然是席勒当初提到的“颜色共通”理论，绿灯能量是绿的，氪石里所储存的那种产生辐射的能量也是绿的，在灰雾把里面的能量吸干之后，剩下的无色水晶晶体，就被席勒当做了绿灯能量的容器，而且不出所料的成功了。 但是，席勒并没有把绿灯戒指里所有的能量都转移到氪石晶体当中，而是给它留了一丁点的能量。 因为，哈尔当时说，绿灯戒指是拥有安全锁的，在绿灯戒指的能量告急之后，会主动返回灯炉去充能。 虽然哈尔掉落的那枚绿灯戒指，因为迪克勉强控制住了这种能量，而没有顺利回到灯团充电，但是席勒并没有去控制自己的这枚灯戒，于是，灯戒就顺利的返回了灯炉，给自己充满了电。 但同时，这枚戒指并没有遗失，也没有被灯团回收，它的主人依旧是席勒·罗德里格斯，所以，在充满电之后，它就又回到了席勒身边。 然后，席勒把满电的戒指再次带到手上，再次打开门锁，再次利用爱莎让它卡死，再次把能量抽出来灌进氪石晶体里，再次让它返回灯炉充电…… 非常神奇的是，被抽出来的绿灯能量，在被灌入氪石晶体之后，就被完整的保存了下来，这种能够储存特殊辐射的晶石是似乎拥有一些特殊的性质，可以保证绿灯的能量不会溢散在宇宙当中，而是一直储存在晶体里。 就这样，席勒通过自己的科学小实验，基本弄懂了绿灯军团、绿灯戒指、绿灯灯炉、绿灯能量的性质，并且以其出色的经济头脑，和久经考验的道德水准，成功的薅到了绿灯军团的羊毛。 听完席勒讲述这个过程，哈尔人都傻了。 由于现在是20世纪90年代左右，卡bug这个现象还没有那么普遍，至少。没有任何计算机教育背景的哈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个行为。 “其实，我是在给你收拾烂摊子。”席勒突然换了个话题，把锅甩到了哈尔身上，哈尔目瞪口呆的说：“给我收拾烂摊子，我又怎么了？” 席勒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说：“是你自己没有任何警惕心，拿到了一个奇怪的戒指，就敢往手上戴，接到了一个奇怪的命令，就敢去执行。” “不但把地球的信息出卖给外星人，甚至还利用他们给你的能力，在哥谭胡作非为……” “我没有胡作非为！我……” 看着席勒的眼神，哈尔的声音越来越弱，他自知心虚的低下头，尽可能不去想当初他落在哥谭中央转盘上面伪装绿灯的时候，底下的惨状。 “不过，现在木已成舟，你的信息已经交出去了，那群外星人可能已经轮流传阅一遍了，情报的泄露已无可挽回，那么，我们至少要挽回一些损失吧？” “可是，这未经别人同意就……嗯……” “他们给你力量经过你同意了吗？” “给我力量还要经过……” “当然要。”席勒打断了哈尔的话，他说： “在他们给你这份力量之前，有告知过你与此对应的具体责任吗？在取得你个人身体详细信息的时候，有经过你本人同意吗？有任何与之相关的隐私条款吗？在你使用这种力量之前，有对这种力量可能产生的风险的说明吗？” “我举个例子，没有任何人以任何书面或口头形式告知过你，使用这种力量的同时落在人类的红绿灯杆上，可能会导致交通堵塞的风险，那么，哥谭中央转盘堵车所产生的损失，就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可是，你都说了，他们是外星人，外星人应该不懂地球这一套合同条款之类的东西吧？” “因为他们不懂地球的规则，却贸然把这种力量给了你，导致你在地球造成了破坏，是谁的责任？” “是……” 哈尔几乎脱口而出，可是他摸了摸良心，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经席勒这么一说，他也有点动摇了，他记得，自己拿到绿灯戒指的时候，的确没人告诉他，这力量到底怎么用，才不会让他危害到地球人。 其实，被阿尔弗雷德和蝙蝠侠指责出卖地球信息，哈尔也是有点委屈的。 他只是个普通人，突然天降神力，对方又义正辞严，那他没想到对方可能包藏祸心也情有可原。 而现在想想，如果一份合同上写的，全是对你有利的条约，不断给你力量、给你钱、给你正义的名目，只需要让你去帮他办点小事，这怎么想都是有问题的，隐藏的风险肯定大到无法想象。 “如果，外星人之间也有这种规则，但他却没有告诉你，这就形成了合同欺诈，是他们故意骗你。” “如果，外星人之间连这种规则都没有，那他们不是比人类更野蛮吗？你又为什么要听信他们的话呢？” 听着席勒的话，哈尔陷入了沉思，席勒接着说：“还是那句话，现在木已成舟，就和所有受上当受骗的受害者一样，最紧要的是不是羞愧和自责，而是讨回损失。” 席勒把手里的那个绿色晶体扔给了哈尔，哈尔接住之后，拿起来左右看了看。 忽然，他发现，当他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晶体当中的能量顺着他的手臂蔓延上去，不到一秒钟，他又变回了浑身散发绿光的绿灯侠。 “现在，你自由了，哈尔。” 席勒抬头，看向漂浮起来的哈尔，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吗？我曾经问过蝙蝠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哈尔也看向席勒的眼睛。 “你想执行的正义，到底是谁的正义？” 哈尔漂浮在半空，在思考当中，他的面色逐渐变得严肃，进而变得坚毅。 他并没有蝙蝠侠那样离奇又曲折的身世，只是一个善良而又坚定的普通人，因此，他心里的答案在告诉他，任何其他人赋予他的正义，其实都只是披了一层正义外衣的强权。 “其实，我现在还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正义。” 哈尔给出了一个席勒意料之外的答案，但他接着说：“但我会利用这种力量，去追寻这个答案，在我得到答案之前，我的脚步永远不会停止，哪怕为此付出一生。” 说着。哈尔缓缓落了下来，他身体上的绿光褪去，但却并未消失，而是再次回到了那个晶体当中，显然，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之后，他对于绿灯能量的控制又上了一层楼。 “你的理想很伟大，我也相信，凭你的意志力，能够践行正义，但唯一的问题是，践行的过程中，我们可能会需要大量的资金……” “资金？可是，我没有钱……” 刚说到这，哈尔就停顿了一下，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桌面的那个绿色晶体上。 “不过好在，我已经把我们的启动资金给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怎么准备的……” “我都说了，是他们违约在先，所以，我们适当的收取一点违约金，是应当的。” 哈尔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盯着席勒问道： “……你收了多少？” 哈尔看到，席勒弯下腰。从茶几的底部拖出来了一个大箱子——那里面是堆成了山的绿色晶体。 绿灯军团总部，穿着绿色制服的军团长站在一个巨大的灯炉前，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下属，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问： “最近总部灯炉的力量消耗的非常厉害，你有什么头绪吗？” 第四百七十五章 绿灯军团倒大霉（上） 绿灯军团，一个宇宙当中的神秘组织，说它神秘，是因为其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拥有来自于绿灯戒指的特殊能力，但相对来说，这其实是一个公开组织，宇宙中的不少文明都知道他们的存在。 不能否认的是，绝大多数的绿灯侠都是正义且乐于助人的，绿灯军团将宇宙分为了许多扇区，每个扇区都有负责维护宇宙治安的绿灯侠，这些绿灯侠们大多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确为宇宙治安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如果这样说来的话，席勒薅绿灯军团的羊毛，看起来就比较像是反派会做的事了，虽然席勒并不在乎是否有人真的把他当成反派，但他仍有为自己的这种行为辩解的余地，其中的关键就在于，绿灯军团的缔造者，宇宙守护者小蓝人们。 之前也提到过小蓝人到底有多不靠谱，但实际上，他们不靠谱的程度，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举个例子，代表愤怒的红灯军团的军团长，其实就是小蓝人惹祸的产物。 小蓝人们弄出了一种机械生命，屠杀了666扇区的文明，最后整个扇区没剩下几个人，幸存者阿托希塔因文明被毁灭的愤怒，而被红灯光谱选中，成为了红灯军团的军团长。 放在宇宙背景来看，这个故事略显乏味，可如果放到微观的生命层次来看，蝙蝠侠只是失去了父母，一生未能摆脱复仇的阴影，而小蓝人一个小小的失误，导致一片巨大的宇宙区域里所有文明的洇灭，而最后，也没有宇宙中的蝙蝠侠，让他们付出代价。 再举个例子，漫画中至黑之夜事件当中，几个颜色的灯团开始了混战，这其实也是由小蓝人导致的，蓝灯军团的军团长和小蓝人有分歧，紫灯青灯黄灯也是一样。 小蓝人纵容至尊绿灯打压绿灯侠，但反过来，却对橙灯军团长霸占所有橙灯能量视而不见，这些处理方法导致所有军团都心怀怨气，进而大打出手。 他们在每一个关键节点全部都做了错误的选择，最后才导致了这场大事件，他们为这些错误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背负骂名，甚至很多时候连骂名也没有，背负骂名的全是灯团。 对于灯团来讲，他们的错误所导致的，是本军团损失惨重，在宇宙中的声望下跌，乃至于军团的根基被动摇。 听起来好像很惨重，可是和宇宙中的普通文明所遭遇到的毁灭相比，其实根本都不算什么，光是666扇区所遭遇的大屠杀，死伤的普通生命就数以亿万计。 而小蓝人们从这件事当中吸取了什么教训呢？什么也没有。 他们依旧搞出各种烂摊子、挑拨灯团之间的关系，让灯侠们互相残杀，导致了至黑之夜的发生。 人类总是向往正义和美好，因此，当绿灯戒指带着正义的名目来到这颗星球的时候，许多人都和哈尔一样，对此没有足够的警惕心理，甚至憧憬着绿灯真的会给宇宙带来和平。 但事实上，就算大多数的绿灯侠们都是正义而友好的，但由于认知水平和能力上的差距，普通的地表生物根本无法认识到他们背后所蕴藏的巨大危险。 就像是一窝蚂蚁在面对人类的时候，如果人类是友好的，那自然皆大欢喜，可一旦有任何意外，蚂蚁和蚂蚁的巢穴都抵挡不了从天而降的恐怖天灾。 而最令人感觉到忧心的是，因为人类之前展现出来的友善，许多蚂蚁们在灾难到来的时候，不但不会反抗，甚至会引颈受戮，在临死前也要高唱与人类友谊的赞歌。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哈尔没有从盲目的接受任务、维护绿灯的正义这种洗脑状态当中摆脱出来，那么终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将不再有哈尔·乔丹，而只剩下一名精神和肉体都归属于欧阿星的绿灯侠。 “其实，我很少对人提起我的家乡，海滨城在西海岸的名声并不好，因为上个年代的淘金热带来的外地移民，那里的治安状况一度十分令人担忧。” “可我依旧很爱我的故乡，我在那里出生长大，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于要离开那里而感到恐惧，” 坐在庄园的沙发上，哈尔手里把玩着那枚充满绿灯能量的氪石晶体，绿色的光芒映照在他的瞳孔里，让他的眼睛看上去像一块散发着微光的翡翠。 “或许你可能不信，在我来到哥谭的时候，我曾有过一瞬间感觉到了清醒，从那种伟大的正义目标当中摆脱了出来，因为，我想家了。” “不过……”哈尔长出一口气，放松身体，紧贴沙发靠背，他说：“哥谭当中的人和事让我大开眼界，我的前半生当中从未到过这么远的地方，现在看来，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你打算去哪？”席勒问道。 “我想先在东海岸转一圈，没什么固定的计划，走到哪算哪，或许再去一趟西部，我一直有个牛仔梦……” “我以为，在你了解到了宇宙中的这些事之后，你的目标会远大一点。” 席勒也从那个箱子里拿起了一枚绿色的晶体，观察着，那上面幽幽的绿光显出一种鲜活的生命力来，像春天刚刚萌发的嫩芽。 哈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席勒，他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暗示，他问：“远大一点？你指什么？” “你成为绿灯侠之后，就没想过去总部看看吗？” “我……”哈尔停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一个非常富有冒险精神的人，到目前为止，哥谭是我来到过的最远的地方，我总不可能，连自己的老家都没出过，就一越几百万光年去陌生的外星吧？” “可你连哥谭都来过了，还惧怕什么外星？”席勒又一次指出了重点，哈尔哑口无言。 “哈尔，虽然我说是在替你收拾烂摊子，但你也知道，那不过只是开玩笑，我收集这些能量有我自己的用途，而且，它也没有办法挽回情报泄露可能带来的后果。” 席勒的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哈尔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过去，他听到席勒说：“你应该知道人类文明到底有多脆弱，不要说是外星人，现在地球内部的局势也是一触即发，任何微弱的影响可能都会毁了整个文明社会。” “在这个时间段，没有任何人希望一支来自于宇宙的不明势力干涉这里的局势，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经由你传过去的信息盯上这里。” 哈尔的面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席勒叹了口气说：“的确，地球可能是个穷乡僻壤，哪怕你把这里所有的详细信息都传到绿灯军团的总部，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么小的一颗星球，可是，你敢赌吗？” “不要说是整个绿灯军团，哪怕是有一个绿灯侠对这里感兴趣，可能就会带来不可预估的破坏，就如同你在哥谭所做的一样，可能他没有恶意，可人类真的很脆弱。” “不，我确定，他们会对地球感兴趣。”哈尔的面色显得有些阴沉，他说：“或者说，他们肯定会对哥谭感兴趣。” “好在，我来哥谭之后，就进入了你的梦里，这之后也没有再继续提供信息，否则，一旦他们知道这里的情况，一定会有一堆的绿灯侠扎堆过来，想要净化这座城市。” 哈尔用手捂住额头说：“天呐，恐怕我还真得去一趟欧阿星，万一他们当中真有人对地球感兴趣，来到了这里，然后就发现了哥谭，绿灯军团一定会攻打这里的。” 越说他越焦急，甚至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里握着的绿色刻石晶体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绿光沿着他的手臂蔓延到身体上。 “等等，你就打算这么去吗？你知道绿灯军团的总部在哪里吗？” “当然，戒指会告诉我……哦，这不是戒指。”哈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里握着一块石头，但却不是戒指。 席勒从茶几上拿起摇铃，轻轻摇了摇，很快，默克尔就带着迪克和爱莎走了出来。 席勒对迪克招了招手，迪克走过来之后，席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就像我之前对你说的，迪克，把那个戒指摘下来吧，你的哈尔叔叔现在需要用它。” 迪克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睛，伸出了自己的胳膊，他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所散发出来的光线已经非常微弱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绿灯戒指已经快没电了。 爱莎走上前，抓住迪克的胳膊，然后把他手上的戒指拽了下来，就在她要把戒指送进自己的嘴里之前，席勒把戒指拿了过来，还给了哈尔。 “这块水晶里的绿灯能量也可以反向给戒指充电，原理和灯炉是一样的，你手里的这块水晶当中蕴含着大约10个绿灯戒指的能量，可以给你的戒指充满电10次。” 哈尔倒吸了一口凉气，再次看向大箱子里的一堆晶体，他说：“我的老天！所以，这里的每一块晶体都相当于10枚绿灯戒指？你该不会把总灯炉给抽空了吧？” “这也是我想拜托你的一件事，如果你待会打算去绿灯军团的总部，麻烦你帮我看看，那个位于军团总部的灯炉里还剩多少电？” “你想知道这个干嘛？你该不会想把所有绿灯能量都偷光吧？” “怎么可能……”席勒否认了这一点，哈尔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就听席勒说道： “我一个人可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不是‘我’想把总灯炉里的能量都偷光，而是‘我们’。” 十分钟之后，位于欧阿星绿灯军团总部，一个穿着军官制服的绿灯侠拿着一摞资料，大跨步的走进了能源中枢的大厅。 他对着军团长敬了一个礼，然后说：“长官，查到了，最近最频繁调用能量的绿灯侠，叫做席勒·罗德里格斯，来自于2814扇区，地球。” 军团长深深的皱起了眉，这时，另一个更为年轻的灯侠走了进来，对着几个人敬礼，说：“有一位新成员来报到了，是之前刚刚加入军团的哈尔·乔丹，来自于2814扇区，地球。” 军团长和副官对视一眼，那个年轻的绿灯侠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说：“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去为他安排欢迎仪式，然后让他加入训练。” “等等！”军团长开口道：“我们亲自去欢迎他。” 第四百七十六章 绿灯军团倒大霉（中） 刚刚使用绿灯能量传送到欧阿星的哈尔，正打量着传送平台周围的景色，这里是一个全透明的舱室，整体呈圆柱形，透过周围的玻璃可以看到令人大开眼界的外星城市。 最为明显的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绿色螺旋型建筑，体积十分庞大，高度一眼望不到尽头，在螺旋建筑的周围还有许多不规则的高楼，它们中间用透明的玻璃舱道连接在一起，其间还有许多散发着绿光的绿灯侠穿梭飞行。 哈尔正入神的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传送舱唯一的大门里却快步走来一队绿灯侠，其中为首的那个人向哈尔行了一个礼。 哈尔也照着绿灯戒指当中介绍的那样，对着他行了一个礼，那名年轻的绿灯侠面色严肃的说：“哈尔·乔丹，很高兴认识你，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谢谢。” “请跟我来吧，我们的军团长想要见见你。”那位年轻的绿灯侠这样说着，可是他身后的几位绿灯侠，却缓缓来到了哈尔身后。 哈尔也是在空军基地当中培训过的，拥有基本的军事素养，他皱起了眉，发现对方来者不善。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慌张，因为在他来这里之前，席勒给他预演过了可能出现的情况，而其他绿灯侠的这种反应，并没有超出席勒的预料。 其实哈尔也想到了，绿灯侠在接受戒指并登记成为绿灯军团的一员的时候，他们的名字就会被发送到绿灯军团的总部，因此只要军团长想查，是可以查得出某个绿灯侠叫什么名字、来自于哪个扇区的，所有的绿灯侠在军团总部都是实名的。 所以哈尔知道，突然消耗了这么多能量，绿灯军团的军团长肯定会去查，到底是谁提取了这些能量，最后肯定会查到席勒的头上，也会得知地球这颗星球的名字。 而他，一个同样来自地球的绿灯侠却刚好出现在总部，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哈尔却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理由，所以，他跟着那个年轻的绿灯侠向前走，穿过一条同样是透明的廊桥，然后又一起飞到了那个巨型建筑当中。 再次走入室内，乘坐电梯来到顶层，最后在一个充满绿光的大厅当中，哈尔见到了绿灯军团的军团长。 那是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人，鬓角边留着胡子，哈尔对他行了一个礼，军团长点了点头，面色严肃的问他：”你是哈尔·乔丹。” 哈尔点了点头，进行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因为曾经的军旅生涯，他的气质显得非常出众，甚至比已经经历过欧阿训练的其他绿灯侠们显得更为出色。 “我是绿灯军团的军团长，你可以叫我泰隆，我听新生教官说，你延迟了报到的时间，为什么？” “因为之前，总部曾向我传达一条紧急命令，告诉我，黄灯军团的军团长塞尼斯托降临在了地球，我奉命调查此事，因此，发布这条命令的上级帮我上报了延迟报到。” “那么在任务完成之后，你为什么还是没有来报到？” “在主要任务完成之后，我奉命留在塞尼斯托曾经出现过的城市，调查他可能留下的危害和隐患。” 哈尔的回答滴水不漏，和军团长在资料里看到过的别无二致，于是军团长又问：“你知道你们扇区新晋的绿灯侠席勒·罗德里格斯吗？” “知道。”哈尔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他说：“我正从他那里来，并且带来了一条他想要传达给总部的讯息。” 军团长和副官都皱起了眉头，军团长问道：“讯息？什么讯息？” “他说他需要支援。” “需要支援？？？”军团长身旁的副官终于忍不住了，他说：”他在短短两天之内抽空了总部几乎一半的能量，他还需要支援？？？” 但哈尔却义正辞严的说：“我认为，这是有必要的，因为，在我停留在那座城市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那可能是全宇宙最危险的地方……” 他严肃的语调让旁边几个年轻的绿灯侠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有些想笑。 军团长泰隆就算涵养很好，此时也有点生气了，他说：“哈尔，新手的白圈绿灯都喜欢夸大某些任务的危险性，但那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个任务真的很危险，而是因为他们的胆怯……” “据我所知，地球所在的2814扇区是一个颇为偏僻的扇区，距离中心扇区很远，登记的文明数量也很少，我不觉得那里有什么可以被称之为危险的。” “那么塞尼斯托为什么会选择降临在那里？”哈尔提出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自从塞尼斯托叛出绿灯军团之后，绿灯军团的威望遭到了不小的打击，大部分绿灯侠都视这个叛徒为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在赛尼斯托在地球露出踪迹之后，他们甚至没有顾及地球唯一的绿灯侠哈尔还只是个没有经过训练的新手，就让他去执行了调查黄灯的任务。 令军团总部感到惊讶的是，哈尔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而正因如此，也让他的这个问题，问倒了在场的所有人。 “你的意思是，地球有其特殊之处？” “没错，我的任务报告当中所描述的，塞尼斯托的降临动机是‘不明’，那是因为我并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 “但实际上，据我这些天的调查，我猜测，可能是因为黄灯军团的灯兽在地球的某个城市当中，感觉到了浓郁的恐惧力量，因此，才将塞尼斯托吸引到了那里。” 军团长和副官对视一眼，军团长的面色缓和了一点，他咳嗽了一下，说：“可即便如此，应该也不至于两天时间用掉总部的一半能量吧？” 哈尔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最后没有说出来，副官却说：“你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有什么担心。” “那个，其实我想问，在他抽调这么多能量的过程当中，你们就没发现吗？要是发现了，为什么不阻止他？” 还没等军团长说话，那个副官就无奈的说： “只有在戒指的能量彻底耗尽的时候，才会回到总部能源进行充能，但是很少会有绿灯侠把所有能源都用光之后再充电，总部能源从来没有消耗的这么快过，我们缺乏相应的报警机制。” 军团长打断了他的话说：“日后我们会改善这一点的，不过，我们要要先弄清楚，那个叫罗德里格斯的绿灯侠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他本来是想跟我一起来报到的，可是，他所在的地方情况不容乐观，他现在脱不开身，只能让我来请求支援。” “他到底被困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能让他在两天之内用光上千次戒指的能量？？？”副官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正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哈尔的面色越来越严肃，他说：“我知道，你们可能在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以为我们是通过某些作弊的手段在窃取绿灯的能量。” “但是，地球人对于正义的追求，绝不会因这种猜测而改变，为了证明我们的确把这种力量用在了正途，我希望能够带回一只小队，去支援我的朋友罗德里格斯，同时也向你们证明，我们绝没有滥用绿灯能量。” 哈尔这种坦坦荡荡的态度，反而让几人有些犹豫了起来，他们设想过很多哈尔的态度，可是没想到，他真的是来寻求支援的，而且，还希望让其他的绿灯侠前往地球协助。 “你希望带回去多少人？” 哈尔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才给出席勒预设好的答案，他说：“我希望是5人以上，但是越多越好。” 副官睁大了眼睛说：“这么多，真的有必要吗？” “我的同伴席勒在两天之内用光了上千次戒指的能量，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他总不可能凭空把力量变没吧？” 哈尔摊开手，非常诚恳的解释道：“就算我是个新手绿灯侠，我也知道，戒指上的安全锁是很完善的，这些能量肯定都是被消耗掉了，而能消耗掉这么多能量的地方，低于一个小队的绿灯侠可能会有危险。” 副官闻言点了点头，哈尔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他对于绿灯戒指上的安全锁更加有信心，这个叫做席勒的绿灯侠，肯定是处在了一种极端危险的情况下，才会反复消耗掉戒指里的能量。 这时，军团长挥了挥手说：“我们留在总部的人手不多，大多数都是刚刚完成训练的新手，这样吧，卡罗尔……” 军团长转头看向自己的副官说：“你带第二小队的五个人，跟哈尔一起去地球看看，如果真的那么危险，随时向我发送信号，我再派人去支援你们。” 卡罗尔没说什么，只是敬了个礼，然后走向哈尔说：“走吧，绿灯侠不畏惧任何危险，和平和正义，是我们毕生的追求。” 哈尔向他向了敬了个礼，两人同时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的神色。 就在绿灯侠们召集人手、检查戒指，准备前往地球这个未知之地的时候，阿卡姆精神病医院里混乱程度又更上了一层楼。 有些奇怪的是，医院中的枪声渐渐弱下来了，黑帮的火并基本已经结束了。 可是，哥谭本地人都懂得一个规律，哥谭的街道最危险的时候，不是枪林弹雨的火并正在进行的时候，而是当火并进入尾声，所有人清点损失，各方老大们坐下来谈判的时候。 精神病医院三楼的走廊上，忽然响起了平稳的脚步上，一间办公室的门前，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门打开之后，房间中的黑帮头目们看到西装革履的阿尔贝托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盯着房间里的情况。 距离房门最近的一个头目搬了一把椅子过来，但是阿尔贝托丝毫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他走到了房间中央，看着刚刚还吵得吐沫横飞的黑帮头目门，说： “你们知道你们刚刚用自动机枪和火箭筒摧残的面目全非的这所医院，是我未来两年要实习的地方吗？” 第四百七十七章 绿灯军团倒大霉（下） “法尔科内少爷，你听我们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其中一个看起来和阿尔贝托比较熟的黑帮头目站了出来，他说：“据我手下的人回报，他在三楼，也就是这里，看到了鬼魂。” “而且不只是他，三楼的许多其他人都看到了，不信你问斯宾塞和劳伦斯，他们两个的手下都在现场。” 阿尔贝托皱起了眉，被点到名字的那两个头目也说道：“确实，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嗑药发癫，但是最先喊出声的那个渔夫，他自己是第十二码头那趟线业绩最好的卡车司机，他之所以干活利索，就是因为他不嗑药，连酒都很少喝，要不是赌博成性，我几乎都以为他是外地人了。” 另一个金色头发的黑帮头目摸着下巴说道：“三楼参与活动的有三十多个人，总不可能他们都出现幻觉了吧？” “我觉得肯定是有人在搞鬼，我在哥谭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哪里闹鬼的。”一个更为年老的黑王头目说道，阿尔贝托把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那名头目站了起来，然后说： “现在不是纠结谁输谁赢、谁要赔偿的时候，你们可别忘了，这座医院是谁的地盘，除了教父之外，那位医生更不好对付。” “就算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可他刚走，我们就把这里打成了一锅粥，你们觉得他会怎么想？” 其他的头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个人清了一下嗓子，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们尽快把这里收拾出来，实在不行，就把这里彻底翻修一遍，反正我早就受够了这老套的装潢了。” “没错，这医院哪里都好，就是太旧了，阿卡姆家族？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 “我出钱！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这里修一修，把那些不用的办公室都打通，把房间弄大一点，再弄几个游艺室！” “我认识一家不错的装修公司，我的庄园就是他们弄的，我待会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先别急……”那个年老的头目更沉得住气一些，他看了一眼阿尔贝托的脸色，然后说：“比起修复这里，我们有个更重要的工作，那就是找出那个捣鬼的鬼魂。” “别忘了，这医院也是法尔科内家族的产业，敢在教父头上动土，我看他是活腻了。” “对！”其他黑帮头目又互相看了看说：“我们得先找到那个所谓的鬼魂！” 那个老头目用眼睛去瞥尔贝托的脸色，他知道，阿尔贝托是代表教父来的，但就算不是如此，这个已经开始成长起来的少年教父，也已经有了不小的威势。 这群黑帮老大们当然不懂什么叫做人格分裂，在他们看来，原本伊文斯表现的懦弱又优柔寡断的性格，可能只是因为他年龄小，经历的事情少，而现在阿尔贝托表现出来的和教父十分相似的性格，大概是因为他成长了。 虽然现在看来，教父距离退休还有一段距离，可也没有人愿意得罪教父的继承人，黑帮老大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然后决定，不论如何，也要找到这个在背后捣鬼吓人的幕后黑手。 两分钟之后。等在房间里的大胡子渔夫挂断了电话，拿起了自己手边的霰弹枪，冲着其他人一挥手：“抄家伙，走！” 他们走出门的时候，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态势，刚刚打的热火朝天的一帮人互相瞪了几眼，然后分道扬镳开始，在医院当中搜查了起来。 与此同时，七楼的房间里，雨果和乔纳森看着康斯坦丁在房间中央画出了一个法阵，他一手拿着一根烧焦了的木棍，一手还冒着诡异的光芒，嘴里念念有词，围绕着法阵转来转去。 “你怎么还没好？”雨果有点不耐烦的问。 “你为什么觉得魔法很简单？要不是你的蠢主意，让我的小宠物死的那么惨，你以为我喜欢再费力去召唤吗？”康斯坦丁一边在那做法，一边说道。 很快，一缕幽幽的绿光就从法阵中央飘了起来，另一只鬼魂出现的时候，康斯坦丁放下那只冒着光芒的手，又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似乎在给那个鬼魂传达命令。 很快，冒着幽幽绿光的鬼魂就飘出了房间，可此时，房间内的康斯坦丁却突然皱起了眉。 “怎么了？”乔纳森问。 “不好了，他们开始在楼内搜查我们了！” “搜查我们？”雨果提高了声调说：”这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联合起来，他们不是精神病人吗？！” 康斯坦丁双手叉腰，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到现在，你还觉得他们是精神病人吗？你见过精神病人配备全自动武器、火箭弹、手雷和军用闪光弹吗？” 乔纳森显然也对于雨果制定的这个计划有所不满，可他刚想开口，就听见康斯坦丁略有些慌张的说： “糟了，他们要上来了，快离开这！” 说着，康斯坦丁就开始收拾东西往外跑，其他两个人听到他颇为焦急的语气，也有些慌乱，在他们看来。现在康斯坦丁神奇的魔法是他们安全的唯一保证，毕竟，搜查的那些人人手一把枪，而他们则赤手空拳，一旦被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康斯坦丁带着他们往外跑，穿过七楼的走廊，来到尽头的一个空房间，然后躲了进去，这个房间距离另一侧的楼梯口比较远，让他们有时间能够停下来，一会儿商量对策。 而与此同时，那个被康斯坦丁放出去的的鬼魂却并没有朝着楼下的人群飘过去，而是独自一人在六楼的走廊里缓缓的飘行着，直到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附近，从窗户飘出去之后，垂直下降来到一楼。 正在一楼寻找小丑的蝙蝠侠，突然间发现，自己的背后出现了一抹绿光，他警惕的回头，看到鬼魂的一瞬间，几发蝙蝠镖飞了出去。 蝙蝠镖从鬼魂的身体上穿了过去，蝙蝠侠丝毫不慌，拿出了一个微型的闪光弹，朝着鬼魂丢了过去，一片白光之后，鬼魂却并没有落荒而逃，鬼魂的身形缓缓改变，变成了散发着微弱红光的康斯坦丁。 “别动手，这是我的灰烬分身，听着，有两个我无法形容的蠢货，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因此挑动了这里的黑帮暴动。” “我们现在待在七楼走廊最尽头东南侧的那个房间，你最好快点过来，把他们带走，我快被他们蠢死了！” 不等蝙蝠侠回应，那个分身就消失了，而正在房间当中的康斯坦丁却突然之间脸色一白，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紧接着他开始吐血，吐完血之后就开始吐出脏污的泥水。 在呕吐的间隙，他费力的说：“我的鬼魂又被他们干掉了，我遭到了魔法的反噬，快！快带我离开这里！” 说完，他又趴下去呕吐，可这个时候，雨果绕到了他的身后，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花瓶，对准他的后颈狠狠一砸。 “砰”的一声，康斯坦丁趴在地上不动了，雨果扔掉残缺的花瓶把手，对乔纳森说：“别指着这个魔法师了，我们离开这里。” 乔纳森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康斯坦丁，没有任何犹豫，跟着雨果离开了房间，两人向楼下跑去。 他们刚走没多久，“砰”的一声，房门就被踹开了，一群黑帮涌了进来。 看到地板上躺着个人，他们下意识的就想开枪，可这个时候，康斯坦丁却动了，他从一堆的污物当中爬了起来，然后举起双手说：“别开枪！是我！” “康斯坦丁？”领头的渔夫认出了他，说：“你怎么在这？” “我是个精神病人，我是来治病的。” “少放屁，你又嗑了多少？”渔夫显然对于康斯坦丁的习性有所了解，康斯坦丁使劲咳嗽了两下，抹掉嘴边的污物，说：”也没有多少……咳咳，不过是把镇痛药的剂量开到最大，然后睡了一觉而已。” 渔夫缓缓收起枪，对身后的人说：“走吧，别管他了。” “他会不会是那个搞鬼的人？”身后有一个人突然出声问道。 渔夫又回头打量了一下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咧开嘴。对他露出了一个八颗牙齿的笑容。 渔夫“嗤”了一声说：“这是个嗑药嗑疯了的瘾君子，东区的毒窝都不接待的烂人，别管他了，我们走。” 说着，一群人再次离开，康斯坦丁随手捏了个魔法，清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又把地面上的污渍弄干净，又打了个响指，一个浑身冒绿光的鬼魂，浮现在他的身边，鬼魂顺着楼梯飘了下去，去监视那群人的动向了。 而康斯坦丁自己，则双手插兜，哼着小曲，不紧不慢的往下走，走下两级台阶，转弯来到走廊上的一瞬间，康斯坦丁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一个硬物抵住了。 阿尔弗雷德的脸出现在了黑暗当中，康斯坦丁缓缓举起双手，他说：“别开枪，我可以解释。” “我和蝙蝠侠绝对没有任何不正当关系，他不喜欢男人，而且有洁癖，我承认，我尝试了几次，但他完全不上钩，我保证以后离他远远的，而且绝不提我自己是个英国人。” 康斯坦丁像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就在阿尔弗雷德愣神的一瞬间，面前的康斯坦丁化为了灰烬，黑灰缓缓飘落在地上。 一楼阴暗的房间角落里，原本散发着红光的康斯坦丁分身逐渐凝实，成功转移之后，康斯坦丁松了口气，刚想往外走，就听见身后一阵剧烈的破空声传来，康斯坦丁本能的往旁边一躲，可是还是被一把尖利的匕首划破了后背。 随着鲜血的喷发，一阵癫狂的笑声响起，拿着匕首的小丑杰克出现在了康斯坦丁背后，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眼神，看着康斯坦丁说： “找到你了。” 康斯坦丁吃痛，用手捂住背后的伤口，他大喊道：”小丑？不！我和你有什么仇？滚开！！” 康斯坦丁右手魔法的光辉骤然亮起，可“刷”的一下，匕首又划过了他的右臂，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康斯坦丁直接被踹飞了出去，魔法的光芒也逐渐消散了。 杰克拎着匕首走了上来，他单膝跪地，用膝盖压住了康斯坦丁的胸膛，举起匕首对准了康斯坦丁的眉心，然后说：“你知道吗？我最近都在跟着你，但这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是因为蝙蝠侠喜欢你。” 他用一种无比癫狂的语气说：“他是如此的喜欢你！甚至接连几天都跟你约会！！看都不看可怜的小丑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住进了这家精神病院。”小丑吸了吸鼻子，忽然有带上了一点哭腔。 “但可怜的小丑先生因为没钱支付医药费，被恶毒的医生赶了出来，流落街头……” “我只能闹出点乱子，让蝙蝠侠把我送到这里来，不然。我就只能忍受你，一个恶心的苍蝇，不断吸引蝙蝠侠的注意……” “去死吧，康斯坦丁！”小丑狞笑的举起匕首，可就在这时，门被“砰”的一声踹开了，蝙蝠侠出现在门口说道：”住手！小丑！” 趁着小丑回头的间隙，康斯坦丁又是一个响指，身影消失在原地，小丑大叫着：“不！不！康斯坦丁！你跑不了！！” 说着，他疯狂的舞动着匕首追了出去，蝙蝠侠跟在他的身后。 康斯坦丁的瞬间传送传不了太远，他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没有逃脱小丑的视野，看到小丑追了上来，康斯坦丁飞快的朝着楼上跑去。 而与此同时，黑帮们也发现了正在逃跑的雨果和乔纳森，他们大喊道：“别跑，停下！” 雨果和乔纳森朝着楼下亡命逃窜，好在，楼梯间的视野比较狭窄，黑帮们没有瞄准的空间，只能追在他们的身后。 就这样，两队人马，一队拼命的往上跑，一队拼命的往下跑。 就在康斯坦丁和雨果二人碰面的瞬间，他们都看到了对方身后追着的人，然后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之后，朝着三楼的走廊里冲去。 此时，三楼的走廊当中，阿尔贝托和之前接到报童电话刚刚赶来的科波特，正在商量有关精神病医院重建的事，听到走廊里有动静，他们两个走出去，就看到了正朝着这边猛冲的康斯坦丁三人。 科波特皱起眉喊道：“停下，你们是谁？” 正在逃跑的三人哪顾得上他，直接擦着两个人的边就跑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窗边出现了一个人影，双管猎枪冒出的火光一亮，“砰”的一声，剧烈的枪响拦住了三人的脚步，拿着猎枪的阿尔弗雷德站在康斯坦丁的面前，冷冷的说：“你要跑到哪里去？” 同一时间，一群浑身冒绿光的人影落在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上空，领头的副官卡罗尔说：“这里就是你说的‘全宇宙最危险的地方’？” 哈尔做出一副担忧的表情，然后说：“没错，我们进去看看吧。” 其他几个绿灯侠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四周，但还是发动了戒指穿越障碍物传送的功能，绿光一闪，他们直接降落在了人最多三楼走廊上。 此时，阿尔弗雷德、阿尔贝托、科波特、康斯坦丁、雨果、乔纳森、小丑、蝙蝠侠，以及一群持有重火力的哥谭黑帮成员们，纷纷抬头，看着漆黑走廊上空，那群闪烁着绿光的人影。 突然，黑帮的人群当中，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高声喊道： “鬼！！冒着绿光的鬼！！！！” 声若霹雳的怒吼，从哥谭精神病院的窗户当中传出去，回荡在整个哥谭的上空—— “就是他们！！！！！！”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人才辈出阿卡姆！（上） 之前提到过，哥谭的第一定律是，不论一件事的开头有多么的正确和规范，哥谭人民一定办的乱七八糟，而哥谭的第二定律就是，哥谭人民不信任何牛鬼蛇神。 你很难说，一个位于美国东海岸的城市里的市民，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可事实就是，哥谭人民在看到任何他们无法理解、不存在于常识当中的事物的时候，所想到的，绝对不是什么灵异事件或者是神罚和天灾，他们所做的，也绝对不会是哇哇大叫、落荒而逃。 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每一个哥谭本地人，都只会有一个反应，那就是找枪、扣扳机、清空弹匣，然后走上前去确认，那些他们不能理解的东西，到底死没死透。 这其实也是物竞天择的一种表现，因为一惊一乍只会逃跑的人，在哥谭市活不下去的。 因此，在之前的闹鬼事件中的第一目击者渔夫，喊出那句话之后，精神病医院三楼走廊里的所有黑帮同时开火，枪口的火光亮起的时候，走廊两端的窗户直直的射出白色的光线，如大号探照灯一般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要怎么形容此刻火力的强度呢？简单来说就是，蝙蝠侠和小丑抱头鼠窜，企鹅人和稻草人连滚带爬，地狱神探康斯坦丁差一点就搭上了直达地狱的班车。 哥谭的黑帮们，虽然外表不美好，可他们的内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一晚上，先是被一个鬼魂莫名其妙的吵醒，然后又被挑起了一场激烈的火并，打了半天之后，大家才发现是被人耍了，还得辛辛苦苦的扫楼，追查这只鬼魂，黑帮们早就不耐烦了。 扣动扳机、倾泻子弹，是一种最简单的发泄心中愤怒的方法，先别管能不能打得死对面，当子弹带着怒火喷薄而出的时候，那种刻在哥谭人骨子里的暴力因子被点燃，怒火越烧越旺，开始倾向于疯狂，所有人都对着视野内的一切绿色事物猛攻不止。 这丝毫没有给刚刚降临在这里的绿灯侠们任何反应的时间，他们甚至没有打开护盾，只是凭借身体上闪烁的绿光抵挡这些子弹。 附着在体表的绿光能量的确替他们挡住了子弹的攻击，但是却没有挡住爆炸的冲击波，当第一发火箭弹带着破空声入场的时候，除了早有预料的哈尔，其他几人全被炸飞了出去。 而他们爬起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反击，而是逃跑， 的确，绿灯能量很强大，可是使用这些能量的依旧是智慧生命，只要有智慧，就会感到畏惧。 绿灯侠们内心当中清楚，人类的子弹和爆炸并没有超出绿灯能量防御的范围，理论上来说，哪怕他们站在火力最密集的地方，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理论只是理论， 举个例子，人类明知道鹅这种动物是不太可能杀得死自己的，可是当一堆大鹅气势汹汹的呼扇着翅膀朝你冲过来的时候，该慌一样慌，该跑一样要跑。 绿灯侠们刚刚降落，就遇上了满怀怒气的黑帮们，被撵的跟鸭子一样，在走廊里慌不择路的乱跑，活像散发着绿光的无头苍蝇。 “别跑！别跑！都回来组织反击！” 副官卡罗尔大声喊道，但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绿灯侠们的确是慌了，他们各自为战，见空就钻，拼命想找东西挡住自己，队形乱成了一锅粥。 最后，还是哈尔利用绿灯能量，穿墙把他们全部拉回来，勉强维持住了阵线。 “该死的！你们不是刚刚才接受了训练吗？！”卡罗尔愤怒的大声吼道：“教官没跟你们说过吗？！遇到攻击第一时间组织防线，联合护盾！！！！” 可他身旁的哈尔却转头问他：“他们‘刚刚接受过训练’？可别告诉我，他们都是新人？？” 卡罗尔骂了一句，说：“我想你应该能看出来，军团长根本没重视你的话，第二小队全都是刚刚上任的新人，他们可能还没你有经验！” 哈尔颇为绝望的说：“别跑！都别跑！稳住防线！联合护盾！你们不能看一眼戒指里面的战术手册吗？” 可是还是有好几个绿灯侠，想要穿过窗户逃跑，看他们的面容都很年轻，显然刚成为灯侠不久，而且这些灯侠和人类长得比较像，显然来自风格和人类差不多的文明，因此更能理解重火力的危险。 卡罗尔和哈尔组织了半天，终于让所有人都稳定下来了，绿灯也不愧是代表意志力的灯戒，这群人只用了短短几十秒，就克服了对于子弹和爆炸物的恐惧，在走廊尽头勉强组成了一道联合护盾。 抵住了第一波的火力进攻，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防御反击了，很快，绿色能量的光波朝着走廊那头发射过去，直接把几名黑帮成员打飞了出去。 领头的渔夫怒火中烧，他举起枪大吼：“鬼魂在反击！惩戒他们！杀死他们！让他们见鬼去吧！！” 所有的黑帮成员都异常愤怒，步步紧逼，丝毫不在意人手的损失，只想对对面造成最大的伤害。 刚刚降临的绿灯侠们根本没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面临这么猛烈的进攻，就算绿灯能量十分强大，可对面黑帮不但人多，武器也多，火力还十分充足，绿灯侠们被压制的只能且战且退。 可就算这样，黑帮犹嫌不足，渔夫一边开枪，一边对着身后的人说：“派人上楼，把人都叫下来，顺便让那帮小子们去给北区送信，我们需要更致命的火力！” “科波特已经派人去了！”很快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他说：“法尔科内少爷已经打电话给教父，支援马上就到！” 就在他们持续输出的时候，绿灯侠们终于从惊慌当中反应过来了，开始不再散兵游勇，而是有组织的发起进攻。 医院走廊上的火并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巷战，比巷战的空间还要小得多，阵线根本就展不开，高低差也几乎约等于没有，所以人类的很多武器没办法使用，因为不管是枪炮还是手榴弹，都是有友伤的。 而绿灯侠们的优势就在于，绿灯能量没有友伤，不管是能量冲击波、能量武器还是能量护盾，只对没有绿灯能量的人有效，因此，他们不用考虑枪线的安排问题，一股脑的往前输出就行了。 很快，局面就开始焦灼了起来，进而，绿灯侠们取得了优势，黑帮们的阵线开始动摇，然后逐步后退。 可就在这时，一道光芒从天而降，康斯坦丁落在了哥谭黑帮们的前面。 他的金发无风自动，风衣飞舞起来，双手闪烁耀眼的光芒，手臂一挥，一道巨大的银色护盾挡在了所有人面前。 双手再次挥舞，在面前画出流畅的弧线，复杂的魔法阵在他脚下亮起，数道魔法飞弹从他手中飞出，穿过绿灯能量的屏障，落在了绿灯侠的阵型中央。 “禁锢！” 伴随着康斯坦丁低沉的声音响起，魔法飞弹化为锁链朝着绿灯侠们缠绕了过去，卡罗尔不甘示弱，绿光凝实，化为利剑，几下就劈开了锁链，剩下的绿灯侠们有样学样，纷纷将锁链斩断。 可这时，康斯坦丁却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被斩断的锁链碎片变成了更多的魔法飞弹，轰击在绿灯侠身上的时候，如同从天而降的暴雪，让绿灯侠们不得不伸出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 黑帮们再度扣动扳机，倾泻火力，注意力不集中的绿灯侠们构成的护盾上，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轰”的一声，三楼的天花板坍塌了下来，扬起无数烟尘，让走廊尽头的情况变得扑朔迷离。 失去视野的黑帮们只能减缓了火力输出，康斯坦丁一挥手，几道旋风从他身旁飞出，吹散了灰尘。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绿灯侠们无法全力维持护盾，护盾上的那个缺口愈合的非常缓慢，卡罗尔回头，大喊道：“都集中注意力！发挥你们意志的力量，异徒乱党，畏我神光！绿灯长明，万世光芒！ “绿灯长明，万世光芒！” 就在他们喊口号的时候，对面的渔夫有些疑惑的问：“他们在喊什么，什么异徒乱党？” “他们骂我们是异徒乱党？？？” “他们是鬼魂，我们是人，他们居然说我们是异徒乱党？？现在的鬼魂都他妈的这么嚣张了吗？！” “少废话，开枪！！” 就在这时，绿灯的光芒大盛，把整条走廊都造成了幽幽的绿色，绿灯侠们坚定了信念，因此力量大涨，他们纷纷飞到半空，开始用各种各样的能量光波攻击黑帮们。 副官卡罗尔更是冲锋在前，漂浮到半空之后，所有的子弹和爆炸物都在他周身半米之内停下凝结在空中，他低沉的怒吼回荡在走廊当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 “为了正义！” 光芒越来越强，浓郁的绿光凝结在他右手的手臂上，然后他伸出手，对准了走廊上的黑帮们。 原本细小的能量光束，“嗡”的一声，变得庞大无比，可预料当中所有人被打飞出去、四散而逃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康斯坦丁举起双手，魔法光辉覆盖他的全身，脚下的法阵再度扩大，颜色由银色转变为邪恶深沉的暗红色。 滚滚岩浆从法阵中央翻涌出来，但又顷刻间消失了，如同一触即溃的泡沫，又像是转瞬即逝的幻觉，但同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直接顶破了两层楼的天花板，那是浑身翻涌着邪恶能量的地狱憎恨魔。 一道邪恶的、令人震耳欲聋的嗓音在走廊上响起：“是谁……召唤了我……” 康斯坦丁直接一挥胳膊，一巴掌拍在了那个憎恨魔的小腿上，说：“是我，少废话，揍他们！” “妈的，康斯坦丁，你怎么还没死？！你打算什么时候死？！” 高大的憎恨魔低下头，用庞大的竖瞳盯着康斯坦汀，这时，绿光的能量光束刚好打过来，憎恨魔挥了挥手，一道火焰屏障点燃，瞬间整个屏障沿着走廊飞出去。 火焰掠过卡罗尔的时候，绿光能量帮他抵挡住了热度和黑暗能量的侵蚀，但却在他周身点燃了诅咒的符文。 这种符文没有攻击性，但却意味着他被恶魔标记了，任何能够和恶魔沟通的人都可以循着这种标记找到他，而正因标记没有攻击力，绿光能量似乎也无法驱散它。 憎恨魔把目光从康斯坦丁身上移开，然后看向卡罗尔，他一边向着卡罗尔移动，一边说：“康斯坦丁，你最好快点准备好祭品……” 说着，他的口中吐出火焰，用涌动着岩浆的利爪朝着卡罗尔抓了过去，卡洛尔不甘示弱，绿色的护盾一亮，能量冲击波扫到了憎恨魔的眼睛上。 就在绿灯侠们和憎恨魔打成一团的时候，一阵癫狂的笑声，从之前天花板塌下来的空洞当中传来，他们听到一个高亢的声音喊道： “小丑的惊喜来了！为此欢呼吧！” “轰！！！！！” 一声巨响之后，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主体建筑，整个塌了下来。 小丑在用爆炸物攻击各种建筑这方面，可以称得上是专家，哪怕是韦恩家族建造的那些颇为坚固、拥有层层防御的建筑，也依旧抵挡不了小丑布置的炸弹，更何况是一座老旧的、饱经摧残的精神病医院的？ 在小丑传笑声传来的一瞬间，康斯坦丁就带着所有人转移了，他们出现在了距离精神病医院有一段距离的公路旁边。 看着缓缓倒塌下去的建筑，康斯坦丁非常无良的笑了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哥谭漆黑的夜空当中，一道流星般的光芒从天空尽头滑过，紧接着，在视野里越放越大，导弹的尾焰将整个天空照的如同白昼。 席勒的庄园当中，默克尔给留宿的两个孩子安排好了客房，刚准备睡觉的迪克，就感觉到脚下的地板震了一下。 他有些好奇的回头，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卧室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际线上，火光炸开之后，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第四百七十九章 人才辈出阿卡姆！（中） “疯了！疯了！这座城市里怎么都是疯子？！” 捂着受伤肩膀的卡罗尔和绿灯侠们在哥谭的高楼大厦之间快速穿梭着，利用绿灯能量低空飞行。 而之所以不往高处飞，是因为天上有满载导弹的蝙蝠战机正在巡逻。 庞大的高楼鳞次栉比，绿色的光点如同萤火虫一般飞舞过去，而高楼墙壁上的巨大屏幕流光溢彩，在绿色光点划过时，屏幕上一个画着小丑装的笑脸对着镜头说： “这里是小丑杰克为你带来的深夜天气预报，今天的天气晴，晚上可能会有大雪，天空中会出现名为绿灯侠的神奇生物……” “好了，今天的天气预报就到这里了，因为作为主持人的杰克要下班了……什么？你问我下班之后要去干什么？当然是趁此机会好好开车了！” “毕竟，今天将会是哥谭绿灯最多的一个晚上，哈哈哈哈哈哈！！” “轰！” 飞过屏幕之后，哈尔一闪身，躲过一枚火箭弹，再一回头，那个巨大的屏幕已经被炸得火花四溅。 他加快了自己的飞行速度，来到和领头的卡罗尔肩并肩的位置，他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迟早会被打下来的！” “这座城市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的疯子？！”卡罗尔百思不得其解，他低头往下看，地面上全是追逐着他们的黑帮，他们人手一台武装卡车，上面全是各种各样的武器，此时正追着他们打。 戒指的确可以帮助灯侠抵挡子弹和爆炸，但是也是需要消耗能量的，而飞行和躲闪同样需要消耗能量，一旦能量耗尽，卡罗尔简直不敢想，落到这群疯子手中，会有什么后果。 “哈尔，你不是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吗？有没有安全一点的地方给我们用来修整？” 卡罗尔看了一眼已经有些飞不动的绿灯侠们，对着哈尔问道。 本来，第二小队的大部分成员都是新手，虽然已经经过了训练，可是很少参与高强度的任务，而在哥谭的经历，已经不能说是高强度了，说是开局地狱难度也毫不为过。 绿灯能量只是工具，没有自我意识，也没有办法控制灯侠行动，灯侠的所有动作都是自己思考，然后控制肢体做出来的，也就是说，他们虽然能飞，但是要怎么飞，需要他们自己思考，而要做出什么动作，也需要他们自己调整肢体。 现在，哥谭火力网的密集程度，让他们不得不时时刻刻高强度集中注意力，应对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流弹和爆炸物碎片。 平均每三秒一次的高难度空中机动动作，让曾经是试飞员的哈尔都有点吃不消了，更遑论那些没有空中作业经历的新手绿灯侠。 “轰”的一声，又是一次战机导弹投射的爆炸，落在队尾的那个年轻的绿灯侠直接被炸飞了出去。 他的反应慢了一些，并没有躲开冲击的余波，旁边的队友刚想飞过去救他，结果也被闪光弹晃了一下神，紧接着就被打了下去。 哈尔和卡罗尔两个飞行技术最好的绿灯侠赶忙折回救援，费了好大劲，才把两个人给捞了回来。 哈尔用自己的绿灯能量连接着那个体力不支的绿灯侠，带着他飞行，然后对卡罗尔说：”这座城市里几乎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我们还是先撤出这里吧。” 哈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那循环飞行的三台蝙蝠战机，然后说：“得有人去把他们的引开，我去吧。” 看着他坚毅的神色，卡罗尔不由得有些感动，他说：”即使我已经在绿灯军团服役了这么久，你也是我见过最出色的新人。” 哈尔转头看向他说：”为了正义。” 就在卡罗尔要带着其他绿灯侠离开的时候，哈尔又叫住了他们，说：”这座城市的麻烦还没有得到解决，你们最好转移到地球的其他城市里，然后等待总部的支援。” “恐怕我们也必须得这么做，因为戒指剩下的能量不足以让我们直接传送回总部了，你是本地人，你知道哪里比较安全吗？” 哈尔思考了一下，然后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卡罗尔点了点头，然后说： “等我们找到安全据点之后，立刻呼叫支援，然后马上返回接应你。” 哈尔朝他敬了个礼，然后直接转头飞走，其他几个绿灯侠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充满肃穆的情绪。 在他们看来，哪怕在这个混乱又疯狂的危险城市多待一秒，都需要莫大的勇气，而哈尔显然就是知难而上的孤勇者。 哈尔飞到一架蝙蝠战机附近，不知道他和战机当中的人说了什么，那架战机追着他离开了，紧接着，剩下的两架战机也被他引开了，而绿灯侠们则趁着这个机会飞离了哥谭市。 等到他们飞远以后，哈尔才停了下来，他瞬间消失，然后就出现在了蝙蝠战机的副驾驶位置上，蝙蝠侠转头，眯起眼睛盯着他。 哈尔也转头看向蝙蝠侠，耸了耸肩说：”我想，你应该知道要去找谁。” 蝙蝠侠把头转回来，按了一下操作面板上的按钮，导航语音发出悦耳的声音：”正在导航，目的地……罗德里格斯庄园。” 等到蝙蝠侠踏入罗德里格斯庄园当中的时候，席勒和康斯坦丁已经坐在沙发上喝酒了。 杯子碰撞茶几表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金黄色的酒液落入杯中，溅起璀璨的水花。 蝙蝠侠面无表情的端起酒杯，但却并没有喝酒，坐在他旁边的哈尔却毫无顾忌的把杯中的威士忌灌进自己嘴里。 冰凉的酒液让他的大脑清醒了许多，也缓解了刚刚飞行的疲惫，席勒张嘴刚想说话，蝙蝠侠就说：“不用跟我解释你想对付绿灯侠的理由，在这方面，我和你的立场是一致的。” 席勒喝了一口酒，然后用手抚了一下胸口，冲着蝙蝠侠扬了一下酒杯说：”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的原因，让我们略过那些不重要的大道理和借口吧，这事还得从上次康斯坦丁给我打电话，说要去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住院开始说起……” 康斯坦丁端着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拿起酒瓶，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 他放松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双手搭在椅背上方，摇头晃脑的说：”没办法，我的个人魅力太强，一个叫布鲁斯的小男孩满城追我，他不满于我去红灯区，因此在那里大闹，就连我去放松一会，他都要黏着我……” 哈尔一口酒“噗”的喷了出来，康斯坦丁瞥到蝙蝠侠手里蝙蝠镖的锋利光芒，他清了一下嗓子说：“好吧，不开玩笑，本来，我给席勒打电话，只是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但是这个该死的吝啬鬼，可恶的葛朗台，非要我帮他办一件事，才肯让我入院。” “所以，是你挑起了医院里黑帮的火并？”蝙蝠侠问道。 “按照原计划，这事确实是我来做，可我没想到，医院里竟然还有两个蠢蠢欲动的家伙，他们想闹出点乱子，然后趁机溜出去，我索性就将计就计，把混乱扩大了一点。” “绿灯降临是怎么回事？”蝙蝠侠又看向席勒，但席勒却转头看向哈尔，哈尔耸了耸肩，向蝙蝠侠解释了一下他是怎么去欧阿星请求支援的。 “你先挑起黑帮的火并，又让绿灯侠们刚好落在混乱的正中央，目的就是让绿灯侠们意识到地球的危险性？” “但恐怕，这并不足以威慑他们，也不会让他们远离地球，反而可能会让这群被正义感洗脑了的绿色苍蝇围着地球嗡嗡叫。”蝙蝠侠给出了一个评价。 从他的措辞就能听得出来，蝙蝠侠对于绿灯军团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也可以理解，他是在座的四人当中唯一一个哥谭本地人，而刚刚，这群浑身冒着绿光的家伙，大摇大摆的在哥谭上空飞来飞去，不但又导致了许多场车祸，也让黑帮们炸毁了许多建筑。 更重要的是，蝙蝠侠一直将哥谭视为自己的地盘，他对于哥谭有着几乎变态的掌控欲，而这群人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就这样闯进这里，要不是刚才哈尔制止了蝙蝠侠开着战机追上去的行动，现在卡罗尔他们还没跑出去呢。 “我的本意也不是威慑他们。”席勒把酒杯放下。 “那你要做什么？你的这一连串举动只会让他们盯上地球，并把他们都引过来。” “我的目的就是把他们引过来。” 席勒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电话铃声响了，默克尔走下楼梯，拿起电话听筒说：“喂，你好，这里是罗德里格斯庄园，是的，他在……” 说着，他将电话拿到了茶几上，将听筒递给席勒，席勒对着电话那边说：“哦，是吗？你已经在路上了？……好的，我等着你。” 蝙蝠侠盯着席勒，似乎已经有了预感，这时，就听席勒对电话那头说： “那么，待会见，克拉克。” 第四百八十章 人才辈出阿卡姆！（下） 距离哥谭不远的郊区上空，克拉克漂浮在云层当中，举目四顾心茫然。 他低下头看了一下脚下的荒山，然后又左右环顾了一圈，看着四周隐隐约约的高楼大厦的光辉，不知道该往哪边飞，才能到达哥谭。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降落问问路的时候，忽然，他看到，在不断飘落的雪花当中，远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抹绿光。 绿光越来越近，克拉克眯起眼睛仔细看，才发现，那是数个绿色的光点，如同萤火虫一样，成群结队地朝这里飞来。 等到他们离克拉克更近的时候，克拉克才发现，原来这是一群冒着绿光的人。 而绿灯侠们直到飞到了克拉克眼前，才发现这里的半空中居然有一个人，克拉克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卡罗尔却皱着眉头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呃，我是克拉克，你们是谁？” “克拉克？你是个地球人？” “当然。”克拉克被他们的这个问题弄得愣了一下，他说：”这么说，你们不是地球人？” 可听到这个回答的绿灯侠们却立刻紧张了起来，他们摆出了战斗的架势，卡罗尔说道：”你在说谎，地球人不会飞！” “你们怎么知道地球人不会飞？” “我们的戒指当中有银河百科全书，最近才更新了人类条目，人类无法凭借自己的身体摆脱地球引力，更不可能自由飞行，你到底是谁？来地球有什么目的？” 他这一番笃定的话，把克拉克整不会了，他皱起眉，然后说：”我就是地球人，我在堪萨斯中的农场里出生长大，反而是你们，地球人不会飞，可是会冒绿光吗？” “我们是绿灯军团。”卡罗尔稍显不耐烦的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球？你是不是和塞尼斯托有关系？” 他这一连串的质问让克拉克有些愤怒，因为他觉得自己本来就是地球的原住民，可是这群一看就是外星人的人，居然把他叫住盘问，这就像是私闯民宅的小偷，盘问房子主人一样荒谬可笑。 可是卡罗尔也同样有些烦躁，他们刚刚遭遇滑铁卢，体力和精神的消耗都很大，但是碍于绿灯维护宇宙和平的职责所在，他不得不对于可能有威胁的人进行调查，而在他们撤退的路线上，一个会飞的古怪人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无论如何都不能称得上是正常。 两方火气都有点大，没说几句，卡罗尔终于忍不住了，他说：“如果你不打算回答我，那就让开，我们现在没空和你废话。” “不行！你们这群外星人，谁知道你们想干嘛？离开地球，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卡罗尔深吸一口气，他从来没有被任何星球的原住民这样挑衅过，显然，克拉克对于他们神奇的外表和能力没有任何敬畏之心。 但是，作为绿灯军团军团长的副官，卡罗尔的涵养还是比较好的，在他在绿灯军团服役的生涯当中，一直兢兢业业、恪守准则，从来没有意气用事过，因此他还是打算和克拉克继续沟通一下。 可就在他张嘴的一瞬间，一道绿光擦着他的胳膊，朝着克拉克飞了过去，克拉克朝一侧疾飞，躲开了光束。 一个年轻的绿灯侠脱离了队伍，满脸愤怒的收回手，卡罗尔刚想斥责他，一道带着毁灭气息的红色射线，就把他打飞了出去。 看到面前眼冒红光的克拉克，卡罗尔也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他大喊：“列队！准备攻击！” 几名绿灯侠朝着克拉克围攻了过去，红绿交织的光线在哥谭郊外的上空，如同一场盛大的烟花次第绽开，许多人都被惊醒，来到距离自己家最近的高层观看烟花。 大部分普通市民并不知道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当中所发生的事，因此看得津津有味，可刚从阿卡姆疗养院离开，各回各家的黑帮头目们，却认出了那诡异的绿光。 十二家族庄园内的电话频繁响起，所有人都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斯宾塞？我没眼花吧？西边郊区怎么开始放烟花了？那绿光怎么有点眼熟？？？” “该死的！又是那帮人！我说他们怎么不见了，原来是飞到郊区了，那红光又是什么？？” “一个绿鬼刚刚跑掉，又来一个红鬼，我的老天，一定是我们太久没修教堂，这地方被诅咒了！” “少在这哭丧！赶紧拿枪去干掉他们！” “之前不都试过了吗？普通的枪根本没用，他们又会飞，身上的绿光又能挡子弹，教父朝医院扔了一颗导弹，也没把他们怎么样。” “谁有大点的家伙？弄上去炸他们一个跟头也行啊！” 而就在这时，十二家族庄园中的电话接连响了起来，那头则是阿尔贝托的声音。 ”所有人，现在调集卡车去东区的冷库领取新型武器，注意，冰冻枪只是小规模投产，仍处于试验阶段，需要严格遵循使用须知……” 后面的话那些黑帮老大们根本就没听见，他们满脑子只有“新型武器”这几个单词。 卡车引擎的轰鸣声再次回荡在哥谭上空，路灯陆续点起来，各处仓库灯火通明，夜里的哥谭变得更亮，如同一颗遗落在东海岸线上的明珠。 此时，绿灯侠和克拉克的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绿灯侠们突然发现，面前这个自称是地球人的家伙，强的离谱。 但其实，克拉克本来应该很快把他们解决掉，只不过因为现在是晚上，太阳光线不够充足，他又担心搞出的动静太大，会影响到旁边的城市，因此打起来有些束手束脚的。 就在他考虑动用更强大的力量把他们一举拿下的时候，“咻”的一下，他视野之内出现了一道蓝色光线，“啪”的一声，一个被冻成冰块的绿灯侠直直的掉了下去。 克拉克低头，看到冰块落到地上碎了，但那个绿灯侠没受什么伤，只是再次飞了起来。 但瞬间，“咻咻咻”的声音接连响起，无数道蓝色光线朝着那群绿色的靶子飞了过去。 许多绿灯侠还以为这是普通的子弹，根本没打算躲，只是用绿灯能量硬扛，可在接触到这种子弹的一瞬间，就被冻成了冰块，然后掉了下去。 副官卡罗尔也不幸被命中，只不过掉落到半空的时候，他直接用绿灯戒指穿越障碍的能力，从冰块里穿了出来。 其他绿灯侠也有样学样，被命中之后，就立刻从冰块里飞出来。 一开始，他们还对人类拿出的这种新武器不屑一顾，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人类的狡猾之处。 克拉克拥有生物力场，因此，他可以直接不让子弹接触到他，生物立场的范围很大，可以让子弹停在他几米之外的地方，但是绿灯侠不行。 绿灯能量辐射的范围是有限的，只有辐射范围能抵挡子弹，但是冻结的范围却更大，因此一旦被擦到边，就会被冻上。 冻上之后，他们就得用穿越障碍物的能力从冰块里飞出来，可是，这种能力同样也是要消耗能量的，由冰冻枪的子弹构成的火力网反复将他们冻住，他们就得反复消耗能量，从里面挣脱出来。 或许有人觉得，他们依旧可以用飞行能力躲避，可是别忘了，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克拉克。 克拉克不但飞得比他们快，还能用眼睛发射致命的射线，绿灯护盾一旦触碰到这个射线，能量就噌噌的往下掉，绿灯侠根本没有制空权，走位空间非常狭小。 一来二去，很快，他们戒指中的能量就快耗光了，但现在这个局面，根本没有空隙给他们传送逃走去补充能量，卡罗尔喘着粗气，然后说：“快！快呼叫支援！接通总部，我要呼叫支援！” 绿灯军团总部当中，军团长泰隆面色严肃的听着通讯器中传来的声音，他立刻对旁边的一个绿灯侠说：“去调集第三小队和第四小队，第五……” “报告长官，第四小队和第五小队之前都被您派去周围的扇区巡逻了。” “第六小队呢？” “他们加入了追击赛尼斯托的队伍，目前还在1020扇区没有回来……” 泰隆的面色沉了下来，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自从赛尼斯托叛出队伍之后，绿灯的威望就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再加上塞尼斯托在各个扇区搞破坏，导致他不得不将总部的大部分人手都调出去维稳。 原本，十二个小队的绿灯侠保护总部已经足够了，可现在，绝大多数的小队都被他派出去进行一些送信或者巡逻的任务，剩下的只有几只新人小队，战斗力明显不够用。 泰隆拍了一下桌子说：“除了常规安保人员，把所有有战斗力的人员调集起来，组成一只队伍，我来带队，去地球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可是总部的安全……” “总部位于所有扇区的中央，周围的扇区起码有几十只小队，谁能强攻到这里来？就算是欧阿星上，也有完善的防御措施，外人根本进不来。” 那个绿灯侠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觉得军团长说的有道理，于是，他敬了个礼，就去准备了。 就在泰隆带领总部几乎所有绿灯侠离开之后，传送舱当中，一阵光芒闪过，席勒的身影出现在了传送平台上，同时怀里还抱着皮卡丘。 席勒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了落地窗外的那个巨大的螺旋建筑，他发动绿灯的传送功能，直接来到了螺旋建筑的顶部，走下楼梯，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能源大厅。 路上也不是没遇到过安保人员，浑身绿光的席勒面无表情的走过去，遇到人就点头，谁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负责安保的绿灯侠还以为他是去检修能源的工程师呢。 来到能源大厅之后，席勒不紧不慢的把门关上，然后打量着能源大厅中央的那个巨型灯炉，他自言自语道：”入口在哪呢？” “上面，肯定是在上面。”席勒怀里的皮卡丘用小短手，指着天花板顶上冒着绿光的开口说道：“你忘了吗？上次咱们就是从那个黄色灯炉的顶端进去的，这些马桶长得都一样。” 席勒抬头看了一下，发现皮卡丘说的没错，灯炉的上方似乎的确有一个开口。 席勒飞了上去之后，低头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把皮卡丘扔了进去。 扔完之后，他拍了拍手，颇为满意的说： “现在，黄灯又是绿灯军团的弱点了。” 此时，正在卧室窗前看烟花的爱莎看到，无数绿光从天空降下，她指着窗外说：“哇哇哇？” 传送回来的席勒弯下腰，把爱莎抱起来，说： “那是什么？那是好多的磨牙棒！” 第四百八十一章 民风淳朴哥谭市（上） 在提及有关绿灯军团的背景故事的时候，经常会提到的一个点就是，绿灯侠们惧怕黄灯能量。 按理说，灯团们虽然颜色不同，可又不会像网游当中一样有什么属性克制，各个灯团之间基本都是平等的，只是代表了不同的情感，所以颜色才不同，没有谁一定会克制谁的道理，那么，绿灯侠们弱黄灯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还得从那倒霉的小蓝人说起。 作为宇宙中最先诞生的智慧生命，和发展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超级文明，他们利用宇宙中的情感光谱打造出绿灯军团之后，也会像其他智慧文明一样，担心自己所打造出来的军团背叛自己。 然后，这个超级无敌强的种族，为了预防绿灯灯团背叛他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那就是，把代表恐惧的黄灯灯兽视差怪塞进绿灯的总灯炉当中。 绿灯灯炉能够封印住视差怪，而同时，黄灯灯兽视差怪入侵了绿灯的总灯炉，成为了绿灯光谱上的盲点，也因此，黄灯能量就成为了绿灯侠们的弱点，一旦他们碰到这种能量，轻则武力全失，重则虚弱不堪。 再然后，小蓝人们把自己家的房子涂成了黄色，觉得这样绿灯侠们就不敢攻击他们了。 这个诞生于宇宙早期的强大种族，极其先进的超级生命们，在预防自己的造物背叛自己这个方面，没有采取任何规划体系、分离阶级、扶持统治者等等智慧生命该采取的手段，而是把视差怪塞进了灯炉里之后，把自己的颜房子刷了个应援色。 这个计划不论重复多少遍，都蠢得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但不论如何，小蓝人们的确成功了，在他们把视差怪塞进绿灯灯炉里之后，黄灯的确成为了绿灯侠们的弱点，而深知漫画剧情的席勒，自然也就知道了该如何对付绿灯侠。 在之前，因为视差怪的缺位，皮卡丘又吸收了大量黄灯灯炉的能量，填补了灯兽的缺失，成为了名正言顺的黄灯灯兽。 也因此，只要席勒仿照小蓝人们的行为，将黄灯灯兽塞进绿灯军团的总灯炉里，就可以让黄灯再次成为绿灯侠们的弱点。 当然了，席勒手上是没有黄灯的，虽然他有叫来黄灯戒指的能力，但是上次蝙蝠侠和爱莎联手把赛尼斯托胖揍了一顿，塞尼斯托跑出去之后，肯定连夜把这座城市拉黑了，所以席勒未必能叫得来黄灯戒指。 但没关系，他们这有一个比黄灯戒指更好用的东西，那就是原来的黄灯灯兽视差怪，现在的蝙蝠侠之女爱莎。 由视差怪转变成的爱莎，转生了，但又没有完全转生。 她借着狂笑之卵的壳成为了小号的布鲁斯，但同时，内在又是视差怪，所以，天生就拥有可以调动宇宙中“恐惧”情感光谱能量的能力。 但是，恐惧情感想要转化成为能量，是需要灯炉的，而哥谭显然不可能有灯炉，那么，按理来说，爱莎是没有能量的，就像一个已经没电了的手机，按理说可以用，但因为没有充电宝，所以也无法启动。 可是别忘了，哥谭市当中，还有全DC最黑暗的恐惧之源——蝙蝠侠。 当席勒抱着爱莎来到大楼的顶端，看着那些如同极光一般从天而降的绿灯侠的时候，爱莎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找她的磨牙棒，而是来回转着小脑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突然间，她的脑袋停住了，视线落在了远处的某一点上，似乎是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然后“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此时，蝙蝠侠正在站在另一座高楼的顶端，调整自己的蝙蝠战机，看到从天而降的那些绿色光芒，他就知道，接下来有一场苦战在等着他。 “砰”的一声，战机的舱门外传来一声巨响，蝙蝠侠有些疑惑的偏头，然后按了一个按钮，舱门打开之后，一个小小的身影窜了进来，直接扑到了蝙蝠侠的身上。 “哇哇哇哇！哇哇！！” 蝙蝠侠：“……？” 爱莎“哇”了半天，蝙蝠侠一句也没听懂，最后，爱莎有些不耐烦了，她张开嘴，“嗷”的大叫了一声。 瞬间，蝙蝠侠感觉自己恍惚了一下，他的视野中飞快掠过一些破碎的画面，漆黑的夜空、狭窄的小巷、沉闷的枪响、散落的珍珠…… 这些画面快到他几乎还没有看清，就已经从他眼前掠过去了，而这幻觉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间，紧接着，他的视野就被浓郁的黄光给填满了， 他怀里的爱莎就像一颗闪耀的灯球，发出耀目的黄色光芒，眼睛变成了金色的竖瞳，额头上长出了两只尖角，背后也多出了一只大尾巴。 她凭空漂浮起来，脱离蝙蝠侠的怀抱，然后瞬间消失，出现在了战场中央。 刚刚降临到哥谭市，正在观察城市情况的泰隆，就看到一个宛如太阳一般的光球落在了他面前，再仔细一看，光球的中央是一个小女孩。 泰隆迷惑了一瞬间，然后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能量，他大喊：”黄灯？！糟了！是陷阱塞尼斯托的陷阱！！！” “快闪开！！！” 伴随着他的怒吼的是从光球中央荡开的层层波纹，黄色的光芒刺破风雪和云层，在无声无息的寂静当中，点亮了东海岸的夜空。 站在旁边围观的克拉克就看到，黄光所及之处，绿色的灯侠们如同下饺子一般往下掉，噼里啪啦的就全部掉进了哥谭市里。 当他们落地之后，身上的绿光闪烁了两下，如同没电的灯泡一般光芒渐弱。 绿灯戒指上的光更是微弱到了极点，勉强能够形成一层薄薄的绿色薄膜，护住他们的身体，原本耀眼的绿光也变得微不可查，就好像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克拉克抱着手臂，低头看着满地打滚的绿灯侠们，然后又抬头，看向唯一一个没有掉下去的绿灯侠，那是绿灯军团现任的军团长泰隆。 能成为军团长，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在迎接了爱莎的一发大招之后，他仍能维持绿灯戒指的飞行能力，可就在他头晕目眩的时候，他看到，一道充满毁灭气息的红色射线朝着他射了过来。 泰隆努力闪开，可还是被擦中了手臂，绿色的光芒瞬间破碎，戒指上的光开始闪烁起来，能量警报不断响起，泰隆大喊：“你是谁？哦，等等！你是你是氪星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听到泰隆说的话，克拉克有些疑惑，他没听懂泰隆嘴里那个“氪星人”的单词，可泰隆刚要接着说话，一个黄色光球“砰”的一声撞在了他的背上，爱莎直接把他撞飞了出去。 一黄一绿两个光球如同流星一样划过天边，一头栽在了哥谭市中心的转盘上。 克拉克和刚刚开着战机飞过来的蝙蝠侠一起低头，看着中央转盘那里冒出的蘑菇云，然后整齐划一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嘿，蝙蝠侠，你怎么在这？” 克拉克对着蝙蝠战机挥了挥手臂，然后又飞到了蝙蝠战机的侧面，跟着它一起飞，边飞边说：“哇哦！好酷的战机，我能进去吗？” “不。”开飞机的蝙蝠侠非常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 “哦，别这样，我承认，你是个天才，而且审美真的很棒，这战机酷毙了！我只在那些模型书上见过这样的飞机，我敢说，要是你把它做成模型，一定会拿遍所有奖项的！” 蝙蝠侠的态度肉眼可见的犹豫了，可就在这时，克拉克像是等不及了一样，他凑了上去，用手轻轻拍了拍战机的翅膀。 然后蝙蝠战机就被拍的旋转着飞了出去。 飞机里的蝙蝠侠拼命拉动操纵杆，可根本无法操控被巨力拍出去的飞机，一颗黑色的流星划过天边，然后一头栽到了哥谭市的中央转盘上。 席勒站在楼顶，看着中央转盘再次腾起的一朵蘑菇云，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此时，那些被爱莎一个大招拍到地上的绿灯侠们，终于从摔倒的眩晕当中缓了过来。 刚刚，爱莎那个emp消耗掉了他们戒指当中绝大多数的能量，甚至连戒指都受到了损伤，飞行功能、传送功能、穿越障碍物的功能全都不能用了。 晕头转向的绿灯侠们爬了起来，然后，他们面对着的，就是愤怒的哥谭黑帮们黑洞洞的枪口。 一盏又一盏的灯亮起来，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变得灯火通明，一群又一群的人从家中走了出来，这幅繁华的景象并不是在举办什么庆典，或者说，这座罪恶之城中，唯一能让市民们共襄盛举的活动，就只有猎杀。 漆黑的街道上，“轰隆隆”的引擎声传来，一个身上散发着微弱绿光的绿灯侠听到这种声音之后，立刻警惕地回头，在他的视野里，漆黑小巷的尽头亮起了两个鬼眼一般的灯泡。 卡车车灯的光芒将小巷照得如同白昼，唯一的黑暗就是绿灯侠背后的影子，借着这强烈的光线，他能够看到，坐在卡车驾驶座上的，是一个满脸大胡子、手拿霰弹枪的男人。 渔夫推开车门，拿着枪步步紧逼，而那个绿灯侠也不像之前的新人一样落荒而逃，而是做出防御姿态，随时准备应对攻击。 “砰”的一声，枪口的火光亮起，致命的霰弹飞出，可与此同时，一道更亮的绿色光束晃了渔夫的眼睛，等到他把手臂放下来的时候，那个绿灯侠已经翻过小巷的墙壁，消失不见了。 渔夫走上前，看到落在地上的霰弹枪子弹，他看了口气，转头对副驾驶上下来的瘦子说道：“回去打电话告诉老大，普通武器依然对他们没用，没想到，那绿光都那么弱了，还是能挡子弹。” 渔夫拿着枪走上车，瘦子把车门关上，听着卡车发动的声音，瘦子点上一支烟，无奈的说道：”他们早就知道这事了，可是，那种叫冰冻枪的新武器数量太少，人人都想要，这会北区怕是已经打破头了。” 渔夫也点上了一支烟，吐出一口烟雾，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咧着嘴笑道： “放心，哪怕是东区所有码头的人加起来，我也是数一数二的枪手，肯定能分到一把枪，到时候，哼哼……” 驾驶舱内，香烟的火光忽明忽暗，映照的渔夫那满是横肉的脸更显狰狞，他的笑容逐渐变得冰冷，伴随着提速时引擎的震颤，他问： “你怕鬼吗？” 那个瘦子也扬起一边的嘴角，冷笑道： “鬼？哥谭没有鬼，只有尸体。” 第四百八十二章 民风淳朴哥谭市（中） 就如同之前某个出现在大屏幕上的天气预报员说的一样，今夜，是哥谭绿灯最多的一夜。 可这些绿灯们却并不愿意安安分分的待在红绿灯杆上，而是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这座城市里乱窜。 他们不知道这座城市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深渊，不知道那些狭窄的小巷、漆黑的楼道、光影摇曳的大楼当中，都隐藏着怎样的黑暗。 最初，这些奇装异服的人的活动，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因为哥谭当中的怪人实在是太多了，可一则流言从活动范围最广的卡车司机们当中流传开，他们说，哥谭闹鬼了。 这些冒着绿光的家伙们，是从地底苏生的先祖恶灵，他们为制裁这座城市而来，想要消灭这里的一切混乱和罪恶。 当哥谭市的市民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们的反应不是祈祷，不是仓皇的着朝教堂逃窜，而是拿起枪、填满弹匣、推开门、走上街，对着视野之内的一切绿色物体狂轰滥炸。 “我们是来解救这座城市的！”有绿灯侠高呼道：“我们为了正义而来，绿灯会净化一切污秽！” “砰！” 子弹打在了微弱的绿光上，虽没有穿透绿灯的护盾，可却将绿灯侠击飞了出去，一个满脸雀斑的小男孩再次给手里的步枪上膛，他说： “解救这座城市？抱歉，这座城市不需要任何人拯救。” 说着，他又举起枪对准了那个绿灯侠，那个年轻的绿灯侠满脸不解的大喊道：”你疯了吗？！我们可以把这座城市从这些罪恶当中解救出来，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难道不想要和平吗？！” 似乎是心情不错，那个报童一边用枪对准他，一边嘲讽的笑了笑，说道： “你们说要净化污秽，可我就是你们所说的污秽之一，在我出生时，没人来救我，而在我凭自己努力过上好日子之后，你就想来净化我，给我所谓的‘正义’……” “你说的和平或许很好，但我不需要。” “我不信和平和正义，只信我手里的枪，因为在危险的时候，保护我的不是你，而是它。” 说着，他再次打算扣下扳机，可就在这时，另一个小男孩从旁边跑了出来，他手里也提着一把枪，然后对那个满脸雀斑的报童说道：“科波特老大找你！快去接电话！” 说着，那个男孩撇了一眼瘫在地上的绿灯侠，他说：“别理这群疯子了，满嘴的正义和平，真是见了鬼了，谁会在哥谭说这个？” 报童似乎也失去了兴趣，拎着枪跟着同伴离开了，那个绿灯侠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双臂还有些颤抖，他摇了摇头，有些恍惚的说：“……真的是我疯了吗？” 报童跟着同伴穿过狭窄的小巷，然后又钻进了一个小棚子里，那里面有一台电话，他拿起听筒之后说：“喂？是我，没错，大家都已经拿到枪了，不过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干掉过鬼魂……” “他们身上的那种光有点麻烦，普通的子弹不起效，老大，我听说有一种好用的冰冻枪，能不能给我们弄一把？” “什么？探查位置、传递情报？拜托，别这样，我明年就13岁了，我可以参加战斗了！” “好吧，好吧，都听你的……真的吗？好！现在我就去通知他们！” 说完，报童挂上了电话，一脸兴奋的对同伴说：“快去把他们喊过来，科波特老大说，让我们负责整个西区的探查工作，把那群鬼魂们的位置上报，会有专人去解决他们的。” 同伴有些沮丧的说：“这么说，我们又不能参加战斗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我们的年龄不小了。” “快别抱怨了，老大说，只要我们表现出色，他就给我们弄一把那种最先进的冰冻枪来玩玩，那东西可厉害了，我亲眼见过有人拿着它，把一个绿色的苍蝇给打了下来，变成了一块大冰块！” 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很快，那个同伴就跑出去送信了。 这样的场景不止发生在西区的孩子们之间，而是全哥谭的孩子网络里面，都在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烟童、报童、花童、小贩，这群哥谭市当中最为消息灵通、熟悉地形的地头蛇们，第一次展现出了全覆盖情报网络的强大之处。 哥谭的孩子们的数量是很多的，在以前，绝大多数孩子都是无所事事，每天在街上斗鸡撵狗，无所事事，可以说是人厌狗嫌。 而自从原本的孩子王死掉之后，科波特就接手了这个网络。 不得不说，企鹅人在战略方面，比一般的黑帮老大要有远见的多了。 原本的那个孩子王，是利用孩子们去敛财，让那些爸爸妈妈们从他们身上剥削为数不多的钱财，但科波特却看到了这个网络另一种可能，比敛财要强大的多的功能。 这些随处可见的小贩们，常年行走在各个街道小巷，邻里坊间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更遑论许多报童还担任着邮差的工作，谁家有了新的信件、谁家添丁谁家死人、谁家几人出门工作之类的情况，他们一清二楚，简直是发展情报网络的不二选择。 在之前，这个网络不过初具雏形，席勒也正是通过科波特发展的这个网络，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默克尔的不对，像默克尔这样的特工，他们对于盯梢和监视非常敏感，可是对于火车站卖烟的小贩就缺乏警惕心了，也因此，刚一踏入哥谭就被识破了。 发现了这种网络便利之处的科波特，迫不及待的想要等到一次实战的机会，而就在这时，绿灯侠们从天而降。 被爱莎大招打下来的绿灯侠们散落在了哥谭各处，想要找到他们的确是个难题，尽管他们身上散发着明显的绿光，可如果一定要躲，哥谭这么多犄角旮旯，要把他们全找出来，还是挺费时间的。 但是，有了这群小孩们的网络，可就不一样了，这些小贩们最擅长钻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因为那里一般意味着会有近路或者是藏身处。 像那个满脸长着雀斑的报童，西区哪里的墙有缺口、哪里有个狗洞、哪里的房子地下室通向隔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因为，他就是靠这些信息，才能送信送的飞快，不但每天完成西区的任务，甚至还能去东区抢活干。 在科波特的指挥之下，这些小孩们被团结了起来，没多一会，信息层层递交，等到了法尔科内庄园的时候，科波特已经掌握了所有绿灯侠们的动向，他们的人数、穿着、外貌、实力，统统一清二楚。 法尔科内庄园一间会客室当中，墙壁上一幅巨大的哥谭地图上面，扎满了彩色的大头针，科波特矮小的身影站在地图前，却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势。 “去告诉那些枪手，把他们往外赶，不需要杀伤他们，只需要把他们从那些阴暗的巷子里赶出来就行了。” 科波特身后的一个黑帮成员问道：“把他们赶去哪里？” 科波特的视线落在了哥谭市地图的中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去中央转盘吧。” 黑帮成员离开之后，科波特又站在地图前沉思了一会，这时，房门被打开，阿尔贝托走了进来，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教授给你通信了吗？” 科波特摇了摇头，他说：“没有，但我大概能够猜出他的意图，你记不记得，之前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走廊当中降临的那几个冒绿光的人当中，有一个挺面熟的？” “是那个叫哈尔·乔丹的吧？之前我们在梦境当中好像见过他。” “没错，看起来，他应该和席勒教授站在一边，但他却带着那帮奇怪的人与我们为敌，我想，他应该是席勒教授派去对面的间谍，而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等我们把那群人赶到中央转盘之后，就知道了。” 阿尔贝托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比较赞成科波特想要把人集中到一起的这个提议，而他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绿灯侠们各自为战的话，虽然比较好逐个击破，可是对哥谭城市的破坏比较大，到时候修复起来也麻烦，要是都集中在中央转盘区域，反正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再被犁一遍也没什么。 就在阿尔贝托走到地图旁边，也打算看一下布局的时候，科波特却转身离开，阿尔贝托叫住他问：“你去哪？” “我去打个电话，有些事要安排。” 与此同时，通往哥谭大学的主干道上，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带起片片雪花，此时，天上的雪越下越大，而这辆汽车丝毫不顾恶劣的天气情况，只是一味的提速猛冲。 坐在副驾驶的哈维·丹特看向操控方向盘的维克多，他说：”别担心，不会那么巧，正好就有鬼落在哥谭大学的实验室……” 而维克多的脸色却很阴沉，他很少有这么严肃的表情，他语气低沉的说：“不，万一呢？万一那群怪人正好落在了哥谭大学的实验室附近，正好破坏了哥谭大学的电源，正好切断了实验室的能源……” 这句话说到末尾的时候，维克多的声音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再次踩下油门，车子再次提速，哈维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那些绿光落下来的时候我都看见了，所有的位置我都记住了，我很确定，哥谭大学不包含在内。” “万一他们会传送呢？会魔法呢？万一、万一……” 显然，维克多已经陷入了一种偏执的状态当中，他的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着，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响声。 他的喉结上下颤动，不停的吞咽口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哈维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到过的疯狂，这位向来冷静理智的律师，也不由得开始担心了起来。 看来，维克多这位一向温和风趣的好好先生，也有不为人知的癫狂的一面。 哈维转头看向车窗外，透过飞雪，他看到，这座城市当中闪烁的光点，像深渊当中怪物们忽明忽暗的眼睛。 他想，或许这座城市就是如此，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性格各异，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疯子。 但他们以疯狂为刀，从不需要被拯救。 第四百八十三章 民风淳朴哥谭市（下） 车子停在哥谭大学门前的路面上，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吱吱”的刺耳声响，维克多飞快的推开车门，从车里钻出来，看到灯火通明的哥谭大学宿舍楼的时候，他松了口气。 “我早就说过了，哥谭市这么大，就算掉下来几十个人，也不会那么凑巧的正好砸到哥谭大学里。”哈维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并没有放松下来，而是继续快步朝着大学里面走去，他说：”不，还不能确定，实验室在距离宿舍楼比较远的地方……” 哈维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还是跟上了他，两人一路快步穿过大学中的建筑，穿过教学楼、政务楼和宿舍楼，终于来到了位于东侧的实验楼。 从表面上来看，实验楼一片漆黑，因为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哥谭大学中并没有那种会熬夜做实验的学生和老师，所以实验楼在晚上的时候向来都是非常安静的。 可是，这却有点刺激到了维克多，让他联想到了许多不好的事，或许，他也曾经在脑内无数次预演过这种情况的发生，那种偏执带来的疯狂几乎快要淹没他。 “冷静点，维克多……维克多！回来！”哈维在后面大喊，而维克多已经快步跑进了实验楼当中。 沉重的脚步在楼梯间响起，维克多一口气冲到了实验室所在的楼层，就在他停在楼梯口的时候，他看到，走廊中的一扇门里透出微弱的光线。 就像被光线迷住的飞蛾一样，维克多直直的朝着那扇门走去，他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冷冻仓投射出的冷光之下，几个孩子们正站在舱门外，抬头看向他的妻子。 听到动静，那几个孩子回头，看到维克多之后，他们叽叽喳喳的围了上来，维克多有些不知所措，他认出了这似乎是一直在给哥谭大学送信的报童们。 “维克多教授！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们就要睡着了！” “对啊对啊，我们十分钟之前就到了，我们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本来都打算走了。” “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哪里来的实验室钥匙？” 那群小报童们又七嘴八舌的开始解释，维克多被他们吵得有点头疼，他按住其中一个小男孩的头说：“都别吵，你先说。” 那个小男孩有些骄傲的仰起头，清了清嗓子说道：”本来，我们都住在哥谭大学的门卫室里，就是东门的那一个，你应该知道吧，那里就是专门给报童住的。” “大概十几分钟之前，我们接到了科波特老大的电话，他让我们去拿被藏在门框上面的钥匙，然后来实验室等你。” “那门框可高了，我们几个摞在一起，才勉强把钥匙拿下来，他说，万一要是有人入侵实验室，就拿旁边的冷冻枪把他们冻上。” “你还没说完！”一个小女孩提高音调补充道：”科波特老大说，要是这里的灯光都黑了，按开关也没有反应的话，就去隔壁把那台发电机给打开。” “对，没错，他说要按什么按钮来着！” “我们在这等了好久，既没有人来入侵，也没断电，我们等的都快睡着了……” 这群小孩年龄很小，大概只有七八岁，都是一群小豆丁，说起话来叽叽喳喳的，如同落在雪地里的麻雀。 维克多低头看着他们，听到维克多不说话，他们也都安静下来了，每个人都抬着头，看着维克多。 维克多缓缓蹲下身，把领头的那个小男孩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说：“谢谢你们。” 哈维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两人把这群孩子们送回去睡觉之后，又返回了维克多的实验室。 他们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火光四起的哥谭市，窗外明灭变幻的光线让他们的影子时有时无，哈维听到维克多说： “很多人说，这里是不可被拯救的，他们说这里的黑暗无可救药、永无止境……” “人们都说，构成这种黑暗的是哥谭人，所以混乱和疯狂是他们应得的恶果，你觉得，他们真的无可救药吗？” 哈维转头，看向这座城市当中的建筑，他说：“我始终秉承一个信念，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无可救药的，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 “环境造就人，人造就环境，我不知道这里的黑暗最初来源于什么，但我知道，在漆黑的长夜降临时，没有任何光明留下，可人类依旧造出了火，照亮了自己的文明。” “你听见那群人在喊什么了吗？”维克多看着窗外的景象，他说：“他们说要清除邪恶，维护和平，他们说，要拯救这里……” 哈维摇摇头说：”如果这么简单就可以拯救哥谭，我就不会一直蛰伏到现在，一事无成。” “正义？他们凭什么定以哥谭的正义？如果他们从未在这座城市生活过，从未了解过这片土地上的人和事，不能和这里的人们感同身受，那他们所谓的正义，就会变成这样……” 说着，他们两人同时看向城市中，在那里，混乱一直在持续。 他们都明白，这并不是所谓的变革过程中的阵痛，这群从天而降的正义使者们，除了惊扰哥谭人的一夜好梦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哥谭的中央转盘处，此时热闹非凡，泰隆高举手中的绿灯戒指，大声喊道：“绿灯长明，万世光芒，联合护盾！” 所有被驱赶到中央转盘出的绿灯侠们站在了一起，他们同时发动所剩不多的绿灯能量，构成了一道护盾，站在泰隆身旁的哈尔大声喊道：“卡罗尔呢？他怎么没来？！” “之前他被一个魔法师给袭击了！”泰隆回答道：“那个魔法师似乎通过什么诅咒标记找到了他，他戒指里的能量耗尽了，已经昏迷不醒了！” 哈尔伸出手，努力集中注意力，浓郁的绿色光芒从他手中绽放开，泰隆都不禁为之侧目。 可此时，他们的状况很不好，头上的蝙蝠战机不停的投射着炸弹，黑帮们火力输出一刻不停，克拉克在一旁虎视眈眈，绿灯侠们甚至连逃跑的空隙都没有。 “集中力量！把那架飞机打下来！”泰隆开始指挥，绿灯侠们集中注意力，不断的发射绿色光波，可蝙蝠战机灵活的躲闪着。 就在这时，克拉克听到，从他身边飞过的蝙蝠战机当中传来蝙蝠侠的声音：“攻击！” “不，我不能在市中心动手！那会毁了这里的一切的。”克拉克有些犹豫的说道。 “动手，我可以重建。” “不行，那会波及非常多的建筑！” “我有钱！” 克拉克无语凝咽，但看着逐渐组织起进攻的绿灯侠们，他也知道，是时候动手了。 克拉克张开双臂，暴风雪在他的周身旋转着，带着凛冽的寒流，他俯冲而下，如同以雪为羽的猎鹰，就在他逼近的时候，泰隆大喊道：“集中防御！拦住他！” 绿色能量朝着克拉克俯冲的方向汇聚过去，形成了一道更为凝实的护盾，但就在接触到克拉克的一瞬间，护盾就破碎了。 “轰！” 克拉克如同一枚人形导弹，周身的气场将所有绿灯侠们都炸飞了出去。 面对几乎无可抵御的强大力量，许多绿灯侠们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依靠意志力作战的绿灯，一旦开始感到畏惧，那就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哪怕是军团长泰隆，也没有了直面克拉克的勇气，他瘫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这时，更加浓郁的绿光在他身旁亮起。 哈尔漂浮到半空，与克拉克面对面，泰隆看到他手上的戒指已经开始闪烁，说明能量不多了，他想张嘴提醒，可却听到哈尔说： “你不能伤害他们，后退！” 克拉克周身的生物力场越来越强，哈尔的身影在风暴中摇摇欲坠，地上的所有绿灯侠都无比紧张，绝望的情绪蔓延开来。 可突然间，浓郁的绿光如同利剑刺破了风雪，一条身形有些虚幻的绿色鲨鱼从云层中游了过来。 泰隆睁大眼睛说：“绿灯灯兽离子鲨？！这怎么可能？？！……离子侠！哈尔是新的离子侠！” 那条绿色的鲨鱼缓缓游进哈尔的身体，一颗绿色的太阳从风雪之中升起。 克拉克不甘示弱，周身也散发出强烈的太阳光芒，就在两个巨大的光球即将碰撞到一起的时候，一架小小的黑色战机从光芒中穿行而过。 蝙蝠战机当中，一部电话被扔了出来，蝙蝠侠对克拉克说：“接着，有你的电话！” 克拉克气势一滞，他接住那台电话之后，有些愣住了，但很快，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克拉克下意识的拿起听筒放在耳边。 “喂？……呃，教授，抱歉！我被一些事耽误了！……是吗？你已经等我很久了？天呐！我真的很抱歉！我差点忘了我来这里是要干什么了！” “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啊，您别生气，我待会和您解释，我立刻就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克拉克收敛了身上的光芒，对哈尔说：“今天我有急事，下次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就飞走了，哈尔在半空双手叉腰，看着他的背影，可底下的绿灯侠们已经欢呼了起来。 他们高喊着离子侠的名号，哈尔缓缓降落在转盘中央，有了足够的绿灯能量之后，他一挥手，将所有人带回了总部。 落在总部的地面上，泰隆松了一口气，他走上前，对哈尔说：“出色的新兵，你的表现超乎我的想象。” 他看了一眼哈尔的胸口，那上面有若隐若现的离子鲨的标志，他说：“看来，绿灯的灯兽离子鲨选中了你，你已经成为了独一无二的离子侠。”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叹了口气说道：“原本的绿灯军团军团长塞尼斯托叛出军团之后，我也是临危受命，对各种情况预估不足。” 他环视了一圈绿灯侠们，说：”哈尔，要是没有你，我们都要折损在那里，你救了所有人，理应获得晋升，从今天起，你就是正式的绿灯侠了。”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泰隆却用手向下压了压，然后说：”另外，原本的副官卡罗尔受伤不轻，恐怕要回去调养一段时间，我希望邀请你成为我的副官，来弥补我工作的不足。” 哈尔刚想谦虚一下，泰隆就说：“请别拒绝，我有预感，你有超越前辈的潜力，或许，你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 说着，他伸出了手，哈尔在原地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但还是走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双方眼中的信念都更为坚定。 同时，罗德里格斯庄园当中，席勒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对面的蝙蝠侠看着他问道： “所以，你故意制造了这么多巧合，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席勒侧身，倚在沙发的扶手上问道：“还记得，那个让CIA特工们找遍整个东海岸的神秘名单吗？” “你是说菲尔比名单？这和它有什么关系？” 席勒笑了笑，当他抬眼的时候，蝙蝠侠确定，他在这位教授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智慧的光芒。 “或许，我们即将要有一份‘哈尔名单’了。” 绿灯军团总部当中，浑身是伤、疲惫不堪的绿灯侠们都散去了，军团长泰隆向哈尔交接完工作之后，也离开了。 总部的中枢核心当中，只剩下了哈尔一个人，他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全是他看不懂的设备和屏幕。 可就在他转头看向右侧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一块屏幕是亮起来的。 他走上前，发现那似乎是泰隆忘记关闭的办公界面，就在他想要伸手去触碰的时候，屏幕上弹出一行字：“加密信息，权限确认中……确认完毕。” 哈尔什么也没做，就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亮了一下，紧接着，整个屏幕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信息。 那上面，有绿灯军团所有扇区的详细布防图，和所有正式绿灯侠的详细个人信息。 哈尔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一连串画面在他眼前划过，市长庄园漆黑的走廊、爱莎和迪克的启蒙课程、神秘而苍老的管家…… 他记得，那时，阿尔弗雷德所传授的课程当中，有一个技能叫做……间谍的自我修养。 第四百八十四章 代号翡翠（上） 灯光闪烁的绿灯总部核心中枢当中，哈尔静静的坐在屏幕前，看着那些信息。 就在刚刚，他的戒指提醒他，他可以把需要的信息下载到自己的戒指里，并且随时调用绿灯能量，将它们传输到自己的大脑里。 可哈尔却并没有按下确认键。 从出生到长大，哈尔都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虽然他并不是那种随时随地为别人考虑、丝毫不顾自己感受的圣母，有时也会意气用事、一意孤行，也会和父母吵架，和朋友闹别扭，但是，帮助弱者、救人于水火之中的信念，一直刻在他的骨子里。 从小到大，有不少人接受过他的帮助，他曾经救过落水的小孩，也在街上拦住过抢劫犯，在自己也并不富裕的时候，帮助过流浪街头的乞丐，他并不是普渡天下的圣母，只是个拥有良知的普通好人。 因此，在面对许多重要抉择的时候，他也会感到犹豫和彷徨。 在他看来，地球是他的故乡，那里有他爱的一切，他理应付出全部努力去保护地球。 在他刚刚成为绿灯侠的那段时间里，因为刚获得超能力的兴奋，他热血上头，因此将不少信息传到了绿灯的网络当中，当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也发现了这当中的异常，因此开始感觉到有些愧疚。 所以，当席勒找上他，希望他能够配合计划，从绿灯那里获取一些能量的时候，他答应了。 身为绿灯侠，他比席勒更清楚，绿灯能量并不是不可再生能源，就算席勒抽空了绿灯总部一半的能量，只要时间足够长，能量还是会慢慢涨回来的。 而现在，站在核心中枢这些机密信息的面前，哈尔才明白，席勒想要的远远不只是能源。 他想要整个绿灯军团。 直到现在，哈尔才理清了一切的脉络。 最开始，席勒让哈尔去绿灯军团求援，并尽可能的带回一支小队，就是为了让这些绿灯侠们见识到哥谭的危险，并被困在这里。 在深陷泥潭，能量又即将耗尽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选择求援。 这样，总部中的大部分战力就会被调集到哥谭当中，等到他们降临之后，席勒再用一些其他的办法，将他们全部击落，然后让所有的绿灯侠，包括绿灯军团的军团长，全都处于可能被团灭的危险当中。 而这个时候，哈尔在站出来，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拯救众人于水火之中。 这就相当于，席勒拉来了无数强大的的配角，但最终只为了衬托主角哈尔，送他一份天大的功劳。 这份功劳不止会让他直接越过绿灯侠的新手阶段，成为一名正式灯侠，也会让他在绿灯军团当中平步青云，直接越过那漫长的积累战功、外放深造等等过程，一步迈入核心。 想到这里，哈尔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想到了在市长庄园当中，阿尔弗雷德所说的那些话。 “当我们需要让一名间谍身居高位的时候，我们一般会做三件事。” “第一，破坏这个地区的稳定性，让其中高层当中的大部分人都忙于平息混乱。” “第二，让其他特工制造出一些麻烦，而这些麻烦只有那位间谍有余力去摆平，为他提供上位的契机。” “第三，趁乱干掉高层当中某个或某几个重要人物，让职位出现空缺，为他腾出位置。” “最后，我们不再需要通过强硬的手段，让他们接受间谍的上位，而是一路顺其自然。” “如果这一次不成功，那么我们会静心等待下一次机会，在一个人事关系复杂的庞大机构中，总会有这么一次机会，让我们能够令正确的人走上正确的位置。” 哈尔突然发现，令他感觉到荒谬的是，阿尔弗雷德早在这一切事件开始之前，就已经把答桉告诉了他。 席勒所做的一切都有迹可循，或者说，在他们的领域里，这些都是和数学公式一样的定理，曾被无数人实践、改良、总结、凝成精华。 哈尔并不知道绿灯侠们是否也会这种手段，但毫无疑问的是，席勒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而唯一的变数，只剩下了他的选择。 哈尔坐在桌子前，看着光滑的桌面上倒映着屏幕冷色的灯光，上面数据流转、光点闪烁，像倒映着星光的湖面。 他知道，席勒之所以没有提前把这一切告诉他，就是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哈尔不明白席勒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投入了如此之大人力物力的成果系于他的一念之间。 他真的可以做这么重要的决定吗？他真的可以被寄予厚望，去选择地球的未来吗？ 蝙蝠侠也有同样的疑问。 庄园当中，他依旧后背笔直地坐在沙发上，半点不肯让自己的后背碰到沙发的椅背，他问： “其实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做这一切，你也拥有绿灯戒指，你也是灯团成员，你的演技和能力都比那个叫哈尔的人更好，更重要的是，你一定会选地球。”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席勒反问道。 “因为如果不是如此，你就不会策划这一切。” 蝙蝠侠的回答是完美的正确答桉，席勒费了这么大力气，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把哈尔捧上位，就是因为他希望能够有人掌控绿灯军团，让绿灯军团站在地球这一边。 可蝙蝠侠的疑问也很有道理，席勒完全可以自己去做这一切，他可以自己策划这样一场大事件，让自己当主角，在所有绿灯侠们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时候闪亮登场，成为一个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当中的英雄，然后接受众人的追捧，踏入绿灯军团的权力核心。 蝙蝠侠也毫不怀疑，席勒会做得更好，虽然席勒经常说，他只是个普通人，在面对哈尔的时候，他也会说，哈尔是世界上意志力最强的人，他远不如哈尔。 可是他做事的方式就注定了，他并不需要那么强的武力，相反的，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权谋之术才更重要。 蝙蝠侠觉得，如果席勒成功进入了绿灯军团的领导核心，那么很快，欧阿星就会变成地球分球。 “蝙蝠侠，我想，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有点太过于追求效率，太过遵循目标导向，以至于有些时候会忽略附带收益。” 席勒把酒杯放下，然后解释道：“的确，如果我自己上，那效率会高得多，甚至我都不用导演这出戏，只需要按照正常流程，去欧阿星报到、训练，然后很快，就可以爬到绿灯军团的高层。”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我还是我，这对我来说，这只是个任务，既没有什么磨练的效果，又很枯燥无聊，我已经站在地球这边了，这件事不会让我有什么改变。” “但是哈尔不同，虽然他现在仍很青涩，但潜力无限，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被绿灯所谓和平和正义的信念洗脑，仍然有被转变的余地。” “既然可以借此机会，锻炼出一位站在地球这边的铁杆派，那为什么不呢？” 沙发另一边的康斯坦丁又问道：“问题在于，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哈尔会选地球？就算他是地球人，可绿灯的能力那么强却不用付出代价，万一他动心了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就在绿灯军团的总部里，可能正找到了某些机密信息，可是之前他那么信绿灯军团的那套说辞，怎么就会忽然改变立场呢？” 席勒笑了笑，把酒瓶拿过来给自己倒酒，看着金黄色的酒液缓缓流入杯中，他语气平静的说：“可别告诉我，你们觉得自己一生下来就是完美无缺的。” “我当然……”康斯坦丁刚要承认，就看到蝙蝠侠眯起眼睛看着他，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为了遮掩尴尬，康斯坦丁咳嗽了两声，然后说：“好吧，就算我们不是生下来就完美无缺，可你要表达什么？” “我想说，我们可以给他一点时间，当他认识到问题的本质到底在于什么的时候，他会比任何人都坚定的和他的同胞们站在一起。” “问题的本质……”蝙蝠侠略微的拖了一下尾音，这并不常见，显然是因为他想到了些什么，他说：“我记得，你上次讲过一个故事，在宇宙诞生不久之后，一群名为宇宙守护者的种族出现了……” “没错，我记得，我应该也和你说过，他们是一个智慧种族，虽然有很多时候都不是那么智慧。” 蝙蝠侠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说：“任何一种有智慧的生物，都做不到绝对的大公无私。” “某种程度上来说，越聪明，越利己，这句话是没错的，因为聪明人能够更清晰的分析出某件事的得失利害，然后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成果。” “可是，伸张正义、维护和平、帮助弱小，这些事本身就是投入大，但却几乎没有成果的事。” “很多人将愿意做这些事的英雄们称为‘傻瓜’，因为他们的行为看起来的确很傻。” “付出自己的金钱、精力、时间，空耗在那些本应该与他们无关的弱者身上，这根本就不符合风险投资理论的要求。” “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一种投资。”蝙蝠侠接道：“如果想要有所回报，那就别来做英雄。” 这话却让康斯坦丁为之侧目，他停顿了一下，耸了耸肩，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好吧，你们都是英雄，只有我是烂人……我就是个烂人，我就是想要回报。” “当然了……”席勒话锋一转：“虽然这种精神值得敬佩，但是完全的苦旅也是不值得提倡的，回报能够激励英雄们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所以，我的工作就是在这种伟大精神的背后，谈点实际的……” “扯远了。”席勒喝了一口酒，然后说：“我并不需要再去做什么引导哈尔排斥对方，因为那群人代表的，从来都不是正义，也根本就不公正。” “宇宙中不存在真正的正义，只存在强权，而既然大家都是强权，我希望，我们更强。” 而绿灯军团总部当中，哈尔最终没有按下确认的按钮，他只是站了起来，在窗前凝视着欧阿星上的一切，然后转身，离开了核心中枢。 第四百八十五章 代号翡翠（中） 第二天的清晨，绿灯军团总部当中，哈尔刚从自己的卧室中走出来，就有一个长得颇为漂亮的女性绿灯侠对他打招呼。 忽略掉她的紫色皮肤和背后的六只手，算是个相当火辣的美女了，哈尔有些脸红的撇开头，女性绿灯侠笑了笑，然后开口对他说： “我没想到，离子侠居然是个害羞小男孩……好了，不开玩笑了，军团长找你，吃完早饭之后去他办公室。” “好……好的，谢谢。” 告别那位女性绿灯侠之后，哈尔搭乘电梯，来到了餐厅。 这里更是什么样的生物都有，有漂浮在半空之中的星灵，有在地上蹦来蹦去的圆球生物，甚至还有看不见全貌，只从窗户那伸进一个头的长脖子恐龙，哈尔一边走一边看，不停的惊叹着。 不论他走到哪里，众人都对他连声赞美，哪怕是一些之前没有参与过行动的、刚刚从扇区回防的绿灯侠，在听说了哈尔的事迹之后，都不住的发出感慨。 哥谭发生的事，虽不如一些星际战争场面那么大，可透露着一股诡异和恐怖，所有曾身临其境的绿灯侠都能都能够深切的感受到那股混乱和疯狂，所以他们的描述难免添油加醋，传着传着，就越来越夸张。 绿灯侠们把哈尔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受伤不轻的副官卡罗尔也不例外。 攻击他的人是康斯坦丁，他根本没有在这位魔法师手上走过一招，就不幸落败，为了掩盖自己的这种失败，他过分的夸大了康斯坦丁的强大，说康斯坦丁不知道从哪里召唤了五六只恐怖的地狱魔王，又召唤出岩浆和冰雹，还使用了几百发奥术之球，两人大战了几百回合，他才堪堪落败。 其他的绿灯侠或多或少也抱着这种心理，毕竟，成群结队的进攻一个城市，还灰溜溜的被打败，实在是显得很没有面子，只要把对手吹得足够强，那就不会显得自己那么弱，所以，所有人提交上来的战斗报告都显示，哥谭市住的根本不是普通的地球人。 他们混乱、疯狂、神出鬼没，人均装备几十个大炸弹，不但会各种神奇的魔法，似乎还有透视能力，不但悍不畏死，还十分聪明。 同样，连带着哈尔也被他们描述的如同神明降世，吹着吹着，就开始有人称哈尔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说他拯救众人的功绩前所未有，应当载入史册。 在这样的一声声夸赞当中，哈尔反而感觉到有些迷茫，因为他是非常清醒的，他知道，这次事件远远没有他们描述的那么恐怖。 或许，绿灯侠们落败的过程是有点不体面，但实际上损失并不大，绝大多数都是轻伤，唯一一个重伤的倒霉蛋，就是碰上了康斯坦丁的卡罗尔，而绝大多数人都只是耗光了绿灯戒指里的能量，外加精神损耗比较大，才休息了一晚上，就都归队了。 可哈尔还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和感谢，在这些喝彩声中，他开始感觉到有些不适，不光是因为自己无功受禄，同样也是因为，他觉得这个组织的风格有些太过轻浮，对待失败的态度不够严肃。 没有战略决定的反思、没有战术上的查漏补缺，甚至连一个总结的会议都没有，就好像只要把敌人描绘成恐怖的天灾，再把拯救他们的人吹成史无前例的英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任何一个有军事素养的人都会觉得，这种组织方式实在是有些业余。 怀着这样的心情，哈拉尔来到了泰隆的办公室，那是一间在中枢核心侧边走廊上的办公室，哈尔的办公室同样也在这里。 他敲了敲门，门中传来泰隆的声音，他说：“请进。” 哈尔走进去之后，发现泰隆的面色有些严肃，还没等哈尔开口问，泰隆就说：“我看到，你昨天晚上提交了离开总部的报告，怎么回事？” “呃……地球上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我得回去善后，而且，地球扇区的治安也需要人维护。” “不，哈尔，我接到了命令，暂时放弃地球所在扇区，放弃地球和哥谭有关的一切治安工作。” “为什么？”哈尔瞪大眼睛震惊的问。 泰隆抿着嘴，拍了拍哈尔的肩膀，说道：“你才刚接触工作，还不了解情况，虽然我当上绿灯军团的军团长的时间也不长，但在此之前，我也负责过一些人员调度工作。” “扇区的治安工作也是有轻重缓急的，我们的人手有限，总灯炉的能源也是有限的，因此，我们要紧着那些重要的扇区进行维护……” “可是！”哈尔提高了音调，他问：“什么样的扇区才算重要扇区？地球难道不重要吗？” 泰隆叹了口气，他坐到了桌子后面，然后示意哈尔也坐下，但哈尔就那么杵在那里，泰隆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知道，每一个绿灯侠都觉得自己家乡所在的扇区最重要，你们想保卫家乡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灯团的未来。” “要达到良性发展，我们就必须得把有限的力量投入到最重要的地方去，所谓重要的扇区，其实就是更繁荣一些的地方，那里有更多的文明，而且距离总部也更近……” 泰隆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说道：“地球所在的扇区比较偏远，而且文明也比较少。” “更重要的是……”泰隆低下头，语气变得有些低沉，他说：“这次行动失利，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抽空了总部灯炉进一半的能源、十几位绿灯侠受伤、前副官卡罗尔重伤……” “对比起地球所在扇区的战略位置，这种损失几乎已经是不可接受的了。” 哈尔沉默的站在原地看着泰隆，他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有些颤抖，但他还是说： “那么正义呢？和平呢？” 泰隆把双手摊在桌子上，说道：“我们要首先保证绿灯军团的良性发展，才能为更多的文明带去和平，为此，肯定会有所牺牲。” “那么那些被牺牲掉的文明呢？”哈尔接着问。 泰隆又叹了口气，然后说：“我知道，你之前只是一个地表生物，踏入宇宙的时间不长，对宇宙不够了解，所以不知道，在宇宙中诞生的所有文明当中，只有大约百分之一的文明，能够脱离地表，飞向宇宙。” “而在这百分之一的文明当中，又只有不足千分之一的文明才能在宇宙中航行，加入星际社会，成为宇宙文明社会的一员。” “而剩下的那些，不论他们诞生在哪里，不论他们曾经有多辉煌，最终，都会夭折在文明的摇篮当中。” “文明的发展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只有极少数条件非常好的星系，才有可能能诞生出一个加入星际社会的文明，而那些星系，正是我们要重点守护的对象。” “但显然……”泰隆摇摇头说：“地球不包含在内。” “我知道你感到很失望，曾经我也是这样的。”泰隆从桌子前面站了起来，走到了哈尔面前，他说：“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都是为了更加伟大的正义。” 看着泰隆的眼睛，哈尔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他的语调已经平静下来，但却带着令人心惊的力量，他说：“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 “在追寻伟大的路上，那些被你们抛下的文明，被当做牺牲品的族群们，也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如同地球上我的同胞一样。” “可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将力量空耗在没有希望的地方，只会导致军团的崩溃，而没有了绿灯军团，只会有更多的文明陷入战火。” 看着泰隆的眼睛，哈尔知道自己恐怕无法说服他了，他说：”抱歉，但我不能认同这种理由。”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举起自己的右手，然后用另一只手，用力将手指上的绿灯戒指拔了下来。 “我放弃绿灯侠的身份，我会回到地球，然后以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份，为我的文明奋斗。” 泰隆的眼睛微微睁大，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可以放弃绿灯能量，这样来之轻而易举又十分强大的力量就像天上掉下的馅饼，从未有人主动放弃。 可是，他却在哈尔眼中看到了另一种力量，那让他的眼睛亮的像宇宙当中的太阳。 “我始终坚信，我和我的同胞们会缔造出这个宇宙中最伟大的文明。” “或许，我今天离开了，但终有一天，当人类航行到宇宙深处的时候，我们会再见的。” 说着，哈尔就转身离开了，泰隆看着他的背影，他在哈尔的背影中看到了许多人的影子，他们都曾被称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 可哈尔又和这些人的影子完全不同，他身上没有象征着强大力量的浓郁绿光，也没有强大力量所带来的威势，就如同所有弱小的地表生物一样，不能飞行，不会传送，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在地上。 可越是不会飞的种族，就越渴望飞翔，作为普通人类的哈尔本可以选择成为绿灯侠，在宇宙当中自由翱翔，但他放弃了。 泰隆想，或许，他真的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真正的绿灯侠。 第四百八十六章 代号翡翠（下） 哈尔有些心烦意乱，虽然他已经打算放弃绿灯侠的这个身份了，但一想到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他就觉得一种虚无的挫败感在他脑中不断徘徊。 最近他做了什么？ 好像做了很多事，配合席勒完成了他的计划，和哥谭的市民们打了一架，来到了绿灯军团的总部接手了副官的工作，然后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直接辞职。 这段时间里的事的确不少，让他感觉到有些疲惫，可实际上，这些事都没有取得任何的成果，他绕了一大圈，又变回了普通人。 力量和正义必须共生吗？追求力量和追求正义到底哪个才是对的？追求力量的途中，就必须放弃绝对的正义吗？没有力量保障的正义只是一纸空谈，没有正义保障的力量只是暴政…… 哈尔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慢慢的往回走，在摘下绿灯戒指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自己该怎么回去，可很快，他就无暇思考这个问题了。 就在他顺着廊桥快要回到之前的宿舍的时候，一队人拦住了他，带头的是一个颇为年长的绿灯侠，他说：“抱歉，但副团长请你过去。” “副团长？”哈尔有些疑惑的问。 “没错，他之前在附近的扇区带队巡逻，今天才回来，因为听闻了你的英勇事迹，而想要见你一面。” “抱歉，但我已经不是绿灯侠了，让我离开。”哈尔说完，就想从几人当中穿过去，可带头的那个绿灯侠伸了一下胳膊，把哈尔挡了回去。 哈尔看着他的眼睛，可那个带头的绿灯下却不为所动，哈尔把目光移开，然后说：“带路吧。” 如果有熟悉哈尔的人在他的附近，就能够看到，他的嘴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这是他失去耐心的前兆。 穿过廊桥，来到电梯上，随着电梯向上，哈尔看到，整个欧阿星城市中一片祥和，所有人都各司其职，绿灯侠们三三两两的穿梭在形状奇特的建筑当中，一片欢声笑语，就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再次来到走廊上，走到办公室门前，领头的绿灯侠敲了敲门，哈尔走了进去。 站在他对面的人气质和外貌和泰隆完全不同，他看起来很斯文，皮肤是浅灰色，但肢体和五官都和人类一模一样，眼睛上还带着一个类似眼镜的护目镜。 “你好，我叫欧文。”副团长率先开口说，可哈尔已经逐渐失去了耐心，他说：“你好，我是哈尔，你已经见到我了，现在我能离开这里了吗？” “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哈尔？”欧文虽然使用了一个问句，但是语气中却并没有疑惑的意思，反而更像是一种隐隐的斥责。 “你刚刚取得了骄人的战果，被所有的绿灯侠们称之为英雄，你带领绿灯侠们从黑暗的深渊当中，荣归故里，你为什么要在这庆祝胜利的时刻离开？” “胜利？”哈尔问道：“你觉得那是一场胜利？” “为什么不是呢？你救了所有人，是绿灯军团的新英雄，甚至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这难道还称不上一场胜利吗？” 说着，欧文笑着揽过哈尔的肩膀，对他说：“的确，过程中有点小瑕疵，可毫无疑问，这将会是你职业生涯当中最辉煌的一场胜利。” 一边带着哈尔往前走，他一边从旁边的办公桌上拿出了一份资料，他说：“我已经接到了命令，两周之后，我们就会为你授勋，你将会得到绿灯军团的光明徽章，同时也会当选本恒星年最佳绿灯战士，在明年的阅兵仪式上率先出场。” 欧文扬起手，对着哈尔描绘道：“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荣誉吗？这颗星球上所有的绿灯侠都对此梦寐以求，那代表着他们职业生涯当中最辉煌的一天。” “掌声、喝彩、夸赞，你会成为人们交口称赞的英雄，把自己的英雄事迹永留史册……” 哈尔却露出了一个冷笑，他说：“所有史上最伟大的绿灯侠都要来这么一套，对吗？” 欧文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了起来，他放下手臂，松开哈尔，走到他的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说：“看来，你来自一个有些小聪明的文明，这让你想起了你家乡的某些事，对吗？”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了。” 欧文扶了一下脸上的眼镜，然后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他说：”塞尼斯托，曾经最伟大的绿灯侠叛出了绿灯军团，这是千万年来从未有过的恶劣事件。” “绿灯军团的军团长背叛了军团，这让我们成了宇宙中的笑话，威望一落千丈，就连那些边缘扇区的弱小文明，都不再像之前那样欢迎我们。” “我们需要一个英雄，一个伟大又光明的英雄，带领绿灯军团走出困境！” “你知道吗，哈尔？现在的军团长泰隆只是临危受命，他其实并不适合这个位置，而你，你就是军团长的最佳人选。” 欧文转头看向窗外，那里有许许多多正在飞行的绿灯侠，他说：“你将接手这个强大的军团，所有宇宙中的文明都将对你毕恭毕敬，你将为整个宇宙带去和平与正义，多么辉煌……” “我拒绝。” 哈尔的声音落地的时候，就像一道炸响在晴空上的落雷，欧文猛然回，头冷冷的盯着哈尔，哈尔又重复了一遍：“我拒绝。” “你疯了吗？”欧文的声音变得更冷：“你会成为绿灯军团的军团长，统领整个绿灯军团，成为最伟大的绿灯侠！”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拒绝。” 哈尔举起了他一直捏在手上的那个绿灯戒指，他说：”当它第一次找上我的时候，它向我描绘的那些和平和正义深深的打动了我，让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我觉得，如果能将我的人生奉献于伟大的正义事业，那我将死而无憾。” “但现在，你和你们的这些说辞，让我感觉到深深的恶心。” 说着，他把那枚戒指扔了出去，当金属的戒指砸到欧文胸前的金属盔甲上的时候，碰撞的清响比雷声更加剧烈，几乎震耳欲聋。 哈尔想要转身离开，可突然之间，一道强大的绿光冲击波将他打飞了出去，“啪”的一声，他撞在了墙壁上，落地之后，瘫倒在了地上。 “咳咳……”哈尔用力的咳嗽了几声，感觉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他看到走上来的欧文面容狰狞，他听到，欧文的声音已经变得扭曲。 “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选了你！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乡巴佬，只不过走狗屎运，救了那群废物，就得到了他们的青睐，居然想把你打造成英雄！” “他们？咳咳……他们是谁？”哈尔忍着疼痛，急促的呼吸着，并问道。 “你不能理解他们，因为你只是一个连飞行都不会的低等生物，而他们，他们是诞生于宇宙之初的高等文明，有你想象不到的先进科技，绿灯军团就是他们一手缔造的，我称呼他们为，宇宙守护者……” 哈尔不住的咳嗽着，感觉到呼吸有些不畅，那边被他扔出去的绿灯戒指忽然飞了起来，想要朝着他飞过去，可却被欧文一挥手打飞了。 “我很想杀了你，可我不能违抗他们的命令，所以，你最好老实点听话……”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绿灯军团的军团长泰隆走了进来，他对欧文说：“住手！你有点太过分了！欧文！” “泰隆，你难道想违抗他们的命令吗？” “他们没有让你打伤他。”泰隆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哈尔说道：“你把他打伤，或者强迫他去做某些事，也没有用，如果他不能自主呼唤绿灯戒指，又算什么绿灯侠的英雄呢？” “少对我指手画脚，泰隆，你应该明白，要不是你耍了些小聪明，这个位置本该是我的！” 泰隆叹了口气说：“你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所以对他们奉若神明，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不愿意让你成为军团长？因为你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绿灯侠，你的戒指是特制的，你……” “砰！”一道粗大的绿灯光束打在了泰隆身上，将他拍飞了出去，泰隆身上的护盾骤然亮起，可欧文举起绿光化作的利剑，冲了过去。 “住手！”哈尔大喊道。 可欧文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似乎已经被刺激的有点疯了，哈尔躺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缓缓的漂浮了起来，一种更加浓郁的绿光从他体内散发出来，那条自从他拔掉戒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离子鲨，再次从他胸口浮现出来。 伤口愈合、体力恢复、力量充盈，哈尔在半空当中舒展身体，他身体里的绿光像一块凝实的翡翠，也像郁郁葱葱的森林，和所有人都不同，却比他们更加美丽。 瞬间，一只绿色的大手抓住了欧文，把他举到了半空，欧文一边挣扎一边转头，看到那个依旧在远处漂浮着的戒指，和哈尔空空如也的手指，他大喊道： “这不可能！！你没有戒指！！怎么可能……” “是啊。”哈尔却像感叹一样说：“我没有戒指，却依然可以使用绿灯的能量，那么，戒指到底有什么用？谁打造了它？又是谁在控制着它？” “更伟大的正义……”哈尔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千言万语都被他咽了回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放下他，哈尔！你不能在绿灯军团的总部杀人，你会触发警报的，快放下他！” 泰隆不停的劝阻着，可是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哈尔明显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任谁被这样偷袭，恐怕都不会放过凶手。 可令他感到吃惊的是，那只绿色的大手真的放开了，绿光消散之间，哈尔缓缓落地，他来到泰隆的面前，把他扶了起来。 泰隆叹了口气，对哈尔说：“你快走吧，如果他们来了，你恐怕就走不掉了。” 他看着哈尔的眼睛对他说：“我也来自一个偏僻的扇区，我的文明至今为止还没有建立国度，但那不重要，那里永远是我的家，总有一天，我要回到那里。” “回到地球之后，不要再回来了。”说完，泰隆就转身向着欧文走去。 可这个时候，他却看到，哈尔转身，走向了那枚戒指，把它捡了起来，带回了手上，然后问： “授勋仪式是什么时候？” 泰龙看到，哈尔站在落地窗之前，背对着外面的光线，表情隐没在黑暗当中。 哈尔的眼睛半合起来，脸上没有愤怒和悲伤，只有一种让人读不懂的平静。 庄园当中，黑夜已经过去，黎明的光线从地平线上升起来的时候，一枚散发着绿光的戒指，划破璀璨的光线，停留在了席勒面前。 席勒伸出手，指尖碰到戒指的一瞬间，无数的信息传递到他的大脑里，在这些信息的最后，他听到了一道略带叹息的声音： “哈尔·乔丹已上线，代号……翡翠。” 第四百八十七章 发家致富小能手（上） 庄园当中，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毯上，地毯上细密的绒毛根根清晰可见，皮鞋踩在地毯的边缘，穿着衬衫的默克尔把身体向前倾，越过桌子，从置物架上把地球仪拿了下来。 地球仪已经很久不用了，表面落了一层浮灰，默克尔拿出抹布轻轻擦拭着地球仪的表面，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头，发现是席勒走了进来。 “中午好，先生……哦，那是什么？”默克尔先是正常的打了招呼，随后，他有点疑惑的看向席勒手里拎的那个东西。 “昨天我和维克多去逛了西区的古董店，找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席勒晃了晃手里的那个东西，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那是一个木头的框架，加上许多木质的小珠子，席勒拿起来一晃，默克尔就看到了那个东西的全貌，他说：“这是……算盘？您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算盘，古老的计算工具，我爱它胜过计算器，同样是发出响声，算盘珠碰撞的声音可比计算器的电子合成音要悦耳的多了。” 席勒一边说，一边拎着算盘坐到了桌子后面，他眯起眼睛，看向墙上的挂钟，默克尔向旁边走了一步，微微让开，确保不会挡住席勒的视线。 可席勒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表，然后就开始低头摆弄起那个木头算盘。 看得出来，这算盘应该是个古董了，不过好在，有包浆的木头会让手感更加顺滑，席勒一手撑着脑袋，一手不停的拨动算盘珠。 默克尔看了一会，发现席勒并不是在随意拨动算盘珠，他似乎真的在用算盘计算这些什么，不但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也念念有词。 默克尔发现，自己的雇主真是越来越古怪了，作息和生活习惯的改变也就算了，之前，他还对这个地球仪爱若珍宝，可不知哪天起，地球仪就被扔在了一边，反倒是之前一直不怎么受待见的手杖被频繁拿来使用，顶端都有些磨掉漆了。 今天，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副算盘，而且似乎还真的去学了珠算，并打算使用这种颇为古老的计算方式，来计算某些东西。 “先生，如果您要计算的东西比较重要，我可以帮您去拿计算器，我并非质疑您的珠算能力，只是数字和账目都是一错百错，一旦出了岔子，挽回这部分内容，可能会消耗掉您相当长的时间……” “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席勒把算盘珠子打的噼啪作响，他说：“我只是先练习一下珠算，以便应付接下来可能到来的算账高峰……” “算账高峰？”默克尔又有些不解了，可这时，席勒又抬头看了一眼表，就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默克尔听到楼下的门铃响了。 默克尔有些惊讶的侧耳，然后快步走到房门前，朝楼下看了一眼，说道：“我记得，今天应该没有预约？” “的确，因为来的人根本不懂预约这一套。” 默克尔回去将手里的地球仪放下，来到楼下之后，他就发现一个人影懒散的靠在门边，甚至都不用靠近，他就知道，除了康斯坦丁不会有别人。 “早，默克尔，席勒在吗？”康斯坦汀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抬腿就往里走，反而是管家默克尔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康斯坦丁先生，您必须得先来电预约，我才能知道席勒先生今天到底有没有时间，如果您不预约，正好碰上席勒先生有事，不是白跑一趟吗？” “得了！”康斯坦丁摆了摆手说：“他能有什么事？吃饭、睡觉、擦他那把破雨伞，一天只工作4个小时，剩下20个小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研究阴谋……” “您最好别这么说。”默克尔追在康斯坦丁的身后，可是康斯坦丁真的迈起步子来，走路飞快，他穿过庭院，踏上楼梯，“噌噌噌”几步，就来到了席勒所在的书房。 席勒依旧坐在书桌后拨弄算盘，康斯坦丁走进来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康斯坦丁一撩风衣下摆，坐到了椅子对面，席勒给了默克尔一个眼神，默克尔先是把窗帘拉上，然后走到门边把门关上，然后站到了桌子前。 康斯坦丁抬眼看他，然后说：“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一些私人会谈……” 默克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站在原地不动，康斯坦丁盯着他，啧了一下嘴，然后说：“我和你老板的谈话可能涉及到一些机密，你不觉得你应该……” “先生，您是英国人，应该知道，管家并不存在于这个庄园里，任何时候都是。” 康斯坦丁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席勒，席勒却完全无所谓，依旧在低头摆弄算盘，康斯坦丁在看向默克尔的时候，只看到了默克尔标准的英式假笑。 “好吧，接下来，我们来谈谈我的报酬吧。”康斯坦丁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 席勒终于停下了摆弄算盘，他低头，打开办公桌的抽屉，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康斯坦丁说：“这是账目明细，你看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康斯坦丁接过那份文件，刚看到第一页的时候，他就愣住了，他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说道：“报销单位……绿灯军团？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席勒头也不抬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支付我工资的，其实是绿灯军团？” “不，支付你工资的是我，只不过我还要去找绿灯军团报销，别忘了，我可是绿灯侠之一，我所采取的任何战略行动都应该由绿灯军团总部支付费用。” 康斯坦丁张大了嘴，他说：“你的意思是说，你找我去把第一批的绿灯侠拖住、在第二批绿灯侠到达的时候将他们赶到中央转盘、下黑手偷袭那个副官卡罗尔，这些事都是你的战略计划，然后你打算让绿灯军团总部，给你报销这个计划产生的费用？” “没错，在我实施这个计划之前，我就已经是绿灯军团的一员了，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绿灯侠，而戒指中的守则写着，绿灯军团会支付绿灯侠在其负责扇区的治安活动的一切费用，有什么问题吗？” “你……”康斯坦丁罕见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了半天，就连脸上的肌肉都在用力辅助思考，思考到最后，吐出了一个问题： “你觉不觉得自己有点缺德？” “继续往下看。”席勒依旧自顾自的打着算盘。 康斯坦丁收回万千思绪，然后再次低头，看向那份账单，一边看，他一边喃喃自语道：“出勤费……路费……计时费……都是按照绿灯戒指的能量来算的吗？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出勤费20个绿灯戒指的能量？可以接受……” “等等！”康斯坦丁突然惊呼出声。 “魔法器材损耗38万件？？？个、十、百、千、万……38万？！！” 康斯坦丁伸出自己的手，开始数手指，然后他抬头看向席勒说：“是你随便写的，对吧？” 席勒也抬头看向他，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康斯坦丁忽然又犹豫了，问道：“……是吧？” 席勒看着他不说话，康斯坦丁闭上眼睛，然后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把那份账单放下，然后看着席勒说：”我以为，你会对魔法有个最基本的了解。” “整个地球……哦，不，按他们的说法是，整个地球所在的这个扇区，能够被称为魔法器具的东西，可能都不会超过38件。” “我早就说过，魔法是有代价的，而且有巨大的代价，你绝不可能雇佣一个魔鬼免费帮你打造神器，哪怕是最普通的那种附魔武器，可能都需要出卖你的灵魂……” “哪怕是在裂隙空间当中拥有自己法师塔的那些魔法师们，能有一件真正的魔法器具，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而像我这种流浪法师，根本一件都没有。” 席勒依旧盯着他不说话，半天之后，康斯坦丁终于败了，他说：“好吧，是有那么一两件，只不过被我藏起来了。” 席勒继续盯着他，康斯坦丁无奈的叹了口气说：“5件，真的只有5件，还包括了制造魔法颜料的锅碗瓢盆……” 席勒挑了一下眉毛，康斯坦丁也看着他，最后，康斯坦丁举起双手说：“好吧！好吧！我的藏身处大概有600多件……” “但是，你得理解，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善于交友，不论在天堂还是地狱，都有不少的好朋友，听说我乔迁新居，他们都乐意帮忙，有的也跟我做生意，就像你一样，所以我能拿到一些报酬……” “但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魔法师，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不论如何，38万件这个数字太夸张了！” “你是谁？”席勒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我是谁？我是康斯坦丁，我还能是谁？” “不是，我是指你的名号。” “呃，我是有个名号叫地狱神探来着，但是之前我都告诉过你了，我并不是一个神探，地狱神探的重点是地狱。” “你的名声怎么样？” 康斯坦丁露出一个“你在明知故问”的表情，席勒说道：“没错，烂到家了。” “一个名叫席勒·罗德里格斯的新晋绿灯侠，刚开局就面对哥谭市这种地狱难度，但他心怀正义，制定了一系列计划，想要挽救这里。” “在这个计划开始的时候，他抽空了总灯炉约一半的能量，可是他发现，这些能量依旧不够力挽狂澜，于是，他只能先开出空头支票，雇佣了许多有能力的名人志士，其中就包括你，康斯坦丁。” “而因为你的烂名声，所以你会狮子大开口，也是正常的，对吧？” “可他们怎么可能同意这种明摆着的敲诈勒索？” “可如果他们不同意，你不就有理由去抢了吗？反正你是个烂人。” “我……”康斯坦丁被噎了一下，他说：“我承认我是个烂人，但是也没有那么烂，很多时候，我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的，你这是在败坏我的行业名声，你……” “事成之后多给你一成。” “两成！” “成交。” 第四百八十八章 发家致富小能手（中） 送走了康斯坦丁之后，默克尔拿着抹布，把他坐过的椅子和桌子上上下下蹭了好几遍，嫌弃的情绪几乎已经写在了脸上。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第二位访客如期到来，默克尔下去迎接的时候，看到布鲁斯站在庄园的门外。 布鲁斯是有过预约的，因此，默克尔热情了不少，他走上前给布鲁斯打开门，布鲁斯进入庄园之后依旧熟门熟路的直奔席勒的书房。 来到书房，布鲁斯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算盘上，看着席勒对着一份账单不停的拨动算盘，他就知道今天的主题是什么了。 “你来了？坐。”席勒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布鲁斯坐下之后，席勒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布鲁斯就抢在他前面说：“我的论文明天就能完成。” 席勒叹了口气，再次想要开口，布鲁斯就又说：“写够3000词了。” 席勒再次张嘴，布鲁斯又说：“这次绝对没有跑题，而且我仔细校对过符号了。” 席勒叹了口气说：“你都会抢答了，但我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事。” 布鲁斯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惊讶，看席勒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夜之间长出第二个头的鹦鹉。 席勒伸出手对布鲁斯说：“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哥谭损毁建筑重建和赔偿的明细账单呢？” 布鲁斯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席勒，席勒接过来之后，刚翻开第一页就皱起了眉头，他说：“我忘了跟你说，这份报销账单的单位并不是美元，而是绿灯戒指。” “你是想问绿灯军团要赔偿？”布鲁斯立刻就领会了席勒的意思，但他摇了摇头说：“但他们不会赔偿的，如果他们真的把人类当一回事的话，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降临到这里，然后把这里弄得面目全非。” “那不重要，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名目。” “如果他们不赔偿，你打算怎么办？” 席勒叹了口气，对布鲁斯说：“我再说一遍，并不是我出具一份账单给对面之后，然后由对面来决定是否赔偿。” “如果他们不赔偿，你就打算再闹出一次大事件，甚至于把他们的母星给炸了？” 席勒的表情突然停顿了一下，看到他的那副表情，布鲁斯的表情也僵硬住了，盯着他问：“你该不会真想炸吧？” 席勒又低头开始不停的打算盘，布鲁斯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反对你通过某些手段在宇宙当中为人类谋取更多的利益，但是如果太过激进，可能会徒增无谓的损失……” 席勒咳嗽了两声，非常僵硬的转移了话题，他说：“我知道，一般的流程是，我们这边出具赔偿账单之后，寄给对面，如果对面不同意，那么我们就走法律程序，可问题是，对面本身就是法庭。” “宇宙中并没有第三方势力能够裁决这件事，或者说哪怕有，过早的接触他们对我们也不利。” “所以，我并没有打算跟他们走法律程序，你忘了吗？对面有我们的人。” “之前，我已经研究过了，绿灯军团的结构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绿灯军团的军团长一般会有两个助理，一个负责对外军事方面，一个负责对内管理方面，对内管理主要是人事安排和财务管理。” “但是，因为之前塞尼斯托突然叛出了绿灯军团，导致现在的绿灯军团的军团长是临危受命，他根本没有找到两个副官，这两方面的职务直接被统一到了一个人的头上，而现在，担任这个职务的是哈尔。” “我想你也已经发现了，职责高度统一，又缺乏对应的监察体系，这就导致了很多操作有了可行性，这可以省去法律程序或者是武力威胁的过程，同样可以达到目的。” 席勒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布鲁斯一直盯着他，听完之后他说：“看来，你的焦虑症真的很严重，已经严重到了人格分裂的程度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席勒，只不过，如果让你熟悉的那个席勒教授来听你的这番话，你的期末成绩可就危险了。”席勒摇了摇头说道， 布鲁斯的表情先是惊讶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了那个经典的怀疑的表情，可还没等他继续追问，席勒就拿着那份账单说道：”即使这上面的的价格是美元，估计的也太保守了。” “中央转盘损失红绿灯一个？红绿灯这个品名不太准确，你忘记了吗？当初戈登借走你的蝙蝠灯，改造成了中央转盘的红绿灯。” “你的蝙蝠灯用的什么技术？……算了，反正你说了我也听不懂，就写核聚变吧。” 席勒戴上眼镜，把账单离远了一点，继续皱着眉仔细看，很快，他又说：“柏油路面被破坏……嗯，你管整个地面被炸塌下去3.5米，叫做路面被破坏？” “让我想想，你的蝙蝠洞是有地下部分的对吧？有土地许可证吗？” “待会儿你去找市长，把蝙蝠洞作为中央转盘的公用建筑部分，算作公摊面积，就报建筑失火，重要设备损毁，至于什么设备比较重要，就看你和维克多还有其他技术人员的了。” “还有什么？哦，这里，重建这一部分也需要改。” “之前规划交通的时候不就说过吗？中央转盘建立之初，局限性太大，因为面积太小，所以限制了车流量，正好把它拓宽一点。” “拓宽多少？” “2000公里行吗？” “……恐怕苏联不会同意。”布鲁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如果你打算把整个太平洋都变成哥谭的交通枢纽的话，需要先和克里姆林宫进行谈判。” “那把太平洋算作哥谭的公摊面积……好吧，先按照破坏面积来修复吧，大概有多大？” “直径扩为了原来的1.5倍，城市规划管理局和哥谭大学建筑系给出的联合报告中说明，已经足够使用了。” 席勒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默克尔，问道：“我们真的不能给克里姆林宫打个电话吗？” 布鲁斯只是用那种经典的表情看着他，一言不发，席勒低下头去，继续看报告，然后他又指着其中的一条说道：“仓库损毁这部分问题很大。” 席勒思考了一下说道：“你最近有登月计划吗？” 听到这个问题，布鲁斯的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看到布鲁斯的表情，席勒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他说：“你该不会真有登月计划吧？” 布鲁斯面无表情，席勒叹了口气，继续看向账单说道：”仓库货品统一填宇宙发动机及其配套零件，报货品损毁，然后报电子垃圾处理费、化学品处理费、辐射及危险品处理费……” “你是想让他们把星球抵押给你吗？” 席勒摇摇头说：“我不要大型星球垃圾，要能源就够了。” 他把账单放下，看向布鲁斯说道：“军方每年索要军费去攻打石油国家，本质上不是看上了那块沙漠，而是沙漠底下的油田。” “情感光谱就相当于宇宙当中的油田，目前，人类尚没有实力大规模开发这块油田，此时，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像我之前一样，用笨办法偷一些油，可是这种方法危险性高，不可持续，而且真的很麻烦。”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如同军方和我们此时正在做的一样，发动一场战争、制造一大堆麻烦、让他们内部洗牌、安插我们自己的人手、逐步动摇领导阶层，然后让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心甘情愿的把油卖给我们。” “所以，接下来你就要……” 席勒把账单都收起来，轻轻拨了拨算盘上的珠子，然后露出了一个布鲁斯从未见过的笑容。 第二天，绿灯军团的总部里，禁闭室当中，副团长欧文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哈尔，但哈尔却没有再用那种愤怒的语气和他说话，而是很平静的说： “我想，你现在应该很生气，觉得我得到了你本应该得到的一切，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愤怒没有用。” “你就是打算来嘲讽我的吗？！”欧文愤怒的大喊，可他被剥夺了绿灯戒指，面对满身浓郁绿光的哈尔，毫无反抗之力。 “别激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能够理解你的，你不觉得绿灯的筛选机制有些不合理吗？” 欧文依旧冷冰冰的盯着哈尔，但能看得出来，他在等着哈尔的下一句话。 哈尔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然后说：“其实我在我的故乡并不出色，在获得戒指之前，我根本就不出名，拿着微薄的工资，干着危险的工作。” “我的故乡当中，有太多比我强大的人，他们比我聪明，比我有远见，但是只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意志力，就被拦在了这种强大力量的门外。” “我想，你也应该是这种情况，对吗？”哈尔看上欧文的眼睛，欧文撇过头去不看他，可从他紧紧抿着的嘴角就能看出来，哈尔说中了。 “我想，你在你的故乡应该是个佼佼者，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颇有天分，长大之后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自认为是个智慧过人的天才，可是绿灯却没有选择你……” “够了！”欧文的语气中压抑着愤怒，就像被人揭开了心中的伤疤，他说：“如果你就是来嘲讽我的话，你成功了，所以你现在可以滚蛋了吗？” 哈尔抱着胳膊，依旧非常冷静的说：“我并不是站在一个成功者的角度去嘲讽你，而是要告诉你，我也觉得这很不公平。” “我的故乡在一个偏远地区，但其实那里有很多天才，只是被这些模糊的规则拒之门外，而相对的，某些繁荣扇区当中，却有更多的人可以获得这种强大的力量，我觉得这不够公平。” “如果我的母星也能出几十个灯侠，说不定早就飞出宇宙了，既然我已经走到了这个位置，为什么不能为我自己和我的故乡谋一点福利呢？” 欧文转头，看向哈尔的眼睛，他没有在哈尔的眼睛当中看到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忽然间，他露出了一个冷笑，然后说：“我就知道，所有口口声声说着正义的人，都只是在伪装而已。” “泰隆是军团长，而你是副团长，该讨好谁还不够明显吗？但也同样，该和谁做生意，也很明显。” “你想做什么？”欧文盯着哈尔问道。 “我都说了……”哈尔靠近欧文，然后看着他说：”不管你我是用什么方法走到这个位置的，我们都可以联合起来，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第四百八十九章 发家致富小能手（下） 军团长泰隆的办公室当中，哈尔送完文件之后，转身想要离开，可却被泰隆叫住了。 泰隆一边看文件一边说：”说真的，你能原谅欧文，真是出乎我的预料，看来你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哈尔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不是我原谅他，只是我知道，现在总部需要人手，而他又经常处理文书工作，如果没了他，我们两个根本处理不完那么多事。” 泰隆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自从塞尼斯托背叛之后，他们就开始对于总部严加看管，我听说……” 泰隆压低了声音，然后说：”他们有意组建一支特殊的宪兵队，宪兵队的成员并不是受绿灯戒指认可的绿灯侠，而是他们制造出来的绿灯兵器。” “之前欧文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就是他们曾做过的实验，他们一直在尝试各种各样提取绿灯能量的方法，而绿灯戒指只是其中之一。” “他们会成功吗？”哈尔问道。 “我不知道，但如果他们成功了，我们的处境就不妙了。”泰隆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哈尔也能理解他，任何人都知道，专门负责监察的宪兵队到底有多可怕。 而且，绿灯侠受到绿灯戒指中某些守则的约束，不能使用致命武力，但如果宪兵队被制造出来，他们是否会有这种约束不得而知，但如果没有，恐怕一场恐怖的大清洗就将来临。 “我很抱歉，哈尔，把你卷入了这种事情当中来。”泰隆垂下眼帘装作在看报告，可实际上，思绪已经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地球和我的家乡一样，我们这种偏远的地方想要迈入宇宙实在是太难了，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佼佼者，可却没有生对时代。” 哈尔走了回来，站在泰隆的对面，然后说：“是吗？我不觉得。” “你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哈尔，实际上，他们把我推上来，就是因为我的身后没有文明作为依靠，如果他们推出一个来自于先进文明的军团长，那如果最后他们想把他换掉，就会受到来自他背后文明的阻力。” “但我……我只是个来自于小地方的乡巴佬，在总部混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得到了一个副团长助理的位置，可在塞尼斯托背叛之后，原本的副团长和两位副官都没能成为新的军团长。” “当这个职位降临到我头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得走上这条路，哪怕他的尽头可能是死路。” 哈尔沉默着，他看向泰隆的脸，泰隆的外表和人类非常相似，也因此他更能够理解泰隆的表情所传达出的情绪。 但哈尔什么也没说，他想要转身离开房间，就在他把门推开的时候，泰隆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嗯？？” “等等！哈尔，回来！”泰隆又把哈尔叫了回来，他皱着眉，看着那个报告说道：“有关地球善后的事宜的财务报告，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 “哦，是吗？但是这个部分不是我做的。”哈尔露出了一个有点为难的表情，泰隆抬眼看了他一眼，说：”有什么事你就说，不用支支吾吾的。” 哈尔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我正在做这部分工作，可是欧文说我是地球人，要是我自己处理，肯定会徇私舞弊，然后就把这份工作抢过去了。” 泰隆皱起眉，似乎有点不满于欧文的做法，但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因为绿灯军团的确有这样的规定，涉及自己故乡扇区的是需要避嫌的。 泰隆敲了敲桌子，说：“你去把欧文找过来，他递交的报告我看不太明白。” 过了一会，哈尔把欧文叫了过来，欧文一脸不耐烦，对着哈尔脸色黑的像是锅底，泰隆也没在意，他问道：“你报告上提到的，要提高对于哥谭善后工作使用能量的预算是怎么回事？现有的预算不够吗？” “别提了！” 欧文“嗤”了一声说：“之前，那个抽空了一半能量的席勒·罗德里格斯，就是他干的好事。” “你以为，他在哥谭能坚持那么久是凭什么？凭他自己吗？怎么可能！以为人人都是所谓的最伟大的绿灯侠吗？” 欧文的语气中充满嘲讽，但泰隆还是耐心问道：“那他是凭什么？和预算又有什么关系？” “他许下了大额空头支票，请了不少雇佣兵，其中就包括在灵界大名鼎鼎的康斯坦丁。” “灵界？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他怎么了？” “你不用了解，你只需要知道，他是个狗皮膏药，究极烂人，如果我们不付账，他肯定会闹到总部来，而且这个人非常邪门，和他作对的人以及他的队友，都会死的很难看。” 欧文深吸一口气，也颇为无奈的说：“不把他打发走，我们会被恶心死的。” “但那也是没办法，要是换做是你，在哥谭坚守那么久，你可以不依靠外力吗？”哈尔大声的反驳道。 “那也不是他许诺大额酬金的理由！你知道我们现在的能量有多吃紧吗？有100多个扇区的灯炉充电时间都被延后了！”欧文也大声嚷道。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泰隆赶忙劝架，他说：“好吧，这也算说得过去，可是哥谭要求赔偿，这……” “这群该死的地表生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宇宙通讯的方法，他们说，要是我们不赔偿他们，就把这件事情嚷出去……” 欧文用手指揉了一下眉心说道：“本来，我们的声望就被打击的一落千丈，要是因为这件事再闹出什么风波，那绿灯军团的威望会被动摇的很厉害。” “当然了，他们提出那些条款完全是狮子大开口，我可不会照价赔付。”欧文抱着胳膊说：“顶多给他们百分之一，反正那只是一群没见识的地表生物，给点小钱就能打发了。” “每一项都是小钱，可加起来可不少了。”泰隆忧心忡忡的说，但最后，他还是签字同意了。 欧文走后，哈尔却没有离开，他坐到了泰隆对面，问他：“如果局面真的发展到最坏的情况，你打算怎么做？” 泰隆摇摇头说：“如果我能有应对的方法，他们就不会选我了。” 哈尔深吸了一口气，泰隆看出他有话想说，泰隆若有所思的说：“你是觉得接下来的话不太好开口吗？” “不，我只是想知道，这里有没有他们留下的监控设施？” 泰隆抬眼，盯着哈尔的眼睛，哈尔却用一种坚毅的神色看向他，完全没有心虚的表情，最后，泰隆说：“放心吧，前任团长赛尼斯托是个多疑的人，当初他们还要指着他，所以这间办公室里肯定没有监控设施。” “你就不想自救吗？”哈尔问他：“你就打算等着他们把宪兵队打造出来，骑在你的头上，甚至可能会杀掉你？” 泰隆沉默着，他说：“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做不到，哈尔，不是每个人都有像你一样的天赋，刚刚获得绿灯戒指，就能得到离子鲨的认可。” “但我有一个办法，你想听听吗？” 泰隆放下了手里的报告，看向哈尔，他的眉宇之间有一丝犹豫，因为他预感到哈尔所说的话可能会有些惊人。 但接着，他听到哈尔说：“不光为你自己，也为你的文明、你的故乡，以及和你我的故乡一样的地方……” “你说吧，不论你说了什么，都不会离开这个房间的。” 哈尔用手指指了指那份报告，然后说：“你看到了那份报告上所写的，这里所上报的所有能量消耗当中，我和欧文各拿五分之一。” 泰隆缓缓睁大了眼睛，他的脸上爬上了一丝愤怒的表情，但很快僵住了，他说：“你们……” “就是你想的那样，但我们只是在自卫，我们必须为接下来可能到来的清洗积蓄力量，否则只能引颈受戮。” “泰隆，是他们先背叛了我们。” 话音落下，哈尔看到，泰隆的喉结在上下颤动着，他接着说：“而现在，这个计划只差最后一环，凭我和欧文两个，只能小打小闹。” “而那些能量……”哈尔伸出手臂，指着隔壁说道：“它们就放在那里，那帮该死的宪兵把我们都杀了之后，就会取走它们，你打算就在这里等着吗？” 泰隆的嘴唇有些颤抖，他说：“可我是军团长，我不能……” 哈尔把手放到桌面上，他说：“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被他们所控制着的绿灯军团，其实根本就代表不了任何人的正义，我们只是他们手里统治宇宙用的枪，而绿灯能量，就是子弹。” 泰隆沉默了，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整个胸膛都在颤抖，哈尔的话就像是魔鬼的低语，他得承认，面对这种诱惑，他动摇了，因为他很清楚，绿灯能量到底有多强大。 “可我们无法滥用这种能量，你应该知道，没法通过戒指的认证，就无法利用这种能量，即使能把它们抽取出来，普通人也用不了。” “如果说，我有方法呢？” 泰隆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怦怦地跳了起来，他有些口干舌燥的说：“你是说，你有方法，能让绿灯能量被地表生物所利用？成为……一种能源？” “一种万能能源。”哈尔补充道。 泰隆的手都开始有些颤抖，他说：“你确定吗？” 哈尔点了点头，泰隆开始沉默，他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大约有十几分钟，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从他的眼神里，哈尔能够看出，他想到了故乡。 哈尔并不感觉到意外，哪怕他没有高学历，他也知道，如果人类文明能够利用绿灯能量作为能源，哪怕不是永久的，只是获得一些，用于实验和制造某些受限于能源的设备，对文明来讲，都是质的飞跃。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他终于听到泰隆说： “……你打算怎么做？” “你还记得那个之前驻守在哥谭的席勒·罗德里格斯吗？” “呃……记得，但你不是说，他在混战当中受了伤，正留在家乡休养吗？” “是的，但他已经痊愈了，我举荐他成为绿灯军团军团长的内务副官，专管财务。” 泰隆有点犹豫的说：“你是说，他能……” 哈尔用力的点了点头说： “他真的很能。” 第四百九十章 席勒的新产业（上） 绿灯军团总部，军团长办公室当中，泰隆和席勒握了一下手。 从哈尔那里泰隆了解到，握手是地球的一个礼节，他愿意主动做出这个动作，就代表他相信了哈尔的判断，认为席勒的确有能力帮助他们突破现在的困境。 席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泰隆和哈尔分别做到了桌子的两侧，而席勒则坐到了桌子的前方。 哈尔转头对席勒说：“之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现在，我们面临的形势很严峻，一方面是绿灯能量告急，许多下属扇区开始有不满的声音，另一方面，宇宙守护者们想要打造一只绿灯宪兵队，来限制绿灯军团。” 听到哈尔并没有提吃回扣的事，泰隆清了一下嗓子，也拿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没错，我听哈尔说，你在处理这种事件上比较有经验……” 席勒低头笑了一下，说道：“我相信，绿灯军团中有很多能人，也并不是非我不可，只是事随时移，现在能用的人太少，我的建议也不过只是抛砖引玉，大家姑且一听……” “好了，不必客套了。”哈尔打断了席勒那种公务员风格的说辞，说道：“这个房间里没有监控，我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到底要怎么破局？” 席勒看了一眼哈尔，眼神的意思就是“你不早说？”。 他直接收敛了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然后拿出了两份文件，分别递给泰隆和哈尔。 泰隆眯起眼睛，看着文件封面上的几个大字，他说：“扩军计划？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席勒把双手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说：“扩军就是扩充军队。” 泰隆看着那份计划书感到十分迷惑，他说：”扩充军队？可是，现在能量已经不够用了，要是再招更多的人，不就更不够分了吗？” “而且，他们组建宪兵队，其实就是因为对于我们有所忌惮，这个时候我们提出扩军，不是会刺激到他们吗？” 哈尔也看向席勒问道：“这个时候，应该人越少越好吧？” “没错，但是扩充军队的意思并不是扩充更多的兵员，而是扩充编制。” 泰隆若有所思，显然，他接触过这方面的工作，已经联想到了什么，接着，他就看到席勒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说： ”据我所知，目前为止，宇宙被划分成3600个扇区，按照规则来讲，应该是一个扇区一个灯侠，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泰隆叹了口气，他以为席勒还在纠结哈尔纠结的那个问题，他解释道： “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个扇区一个灯侠这种制度，完全是纸上谈兵，如果我们给一个扇区安排一个灯侠，哪怕给十个扇区安排一个灯炉，我们也需要360个灯炉……” “且不提制造这些灯炉的成本，光是它们来往于总部补充能源的路线，就根本安排不过来……” “而且，如果一个扇区的灯侠不幸牺牲，而他所在的扇区又无法立刻选出另一个灯侠，那么一定会需要旁边扇区的灯侠去代管。” “那代管灯侠原本的扇区要怎么办？如果同时有上百个灯侠都无法参与工作，谁去代管这些区域？如果一个灯侠不足以应付扇区中的某些问题，需要人帮忙，那去帮忙的灯侠所维护的扇区治安工作要怎么办？” “这种方法根本就行不通，所以，现在灯团所采取的是区域负责制，以100个左右的扇区为一个大区域，设立常驻小队，再以20个左右的扇区为一个小区域，设立分区的巡逻小队……” 席勒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种方法是更为科学的，虽然仍旧稍显简陋，但也勉强能够运行，我要指出的问题就是，绿灯军团的后勤保障系统的问题。” “至少，在我的故乡地球，后勤是重中之重，但是……”席勒有些犹豫的低头看向资料，皱着眉说：“我没有在绿灯军团的编制中看到后勤编制，你们的后勤问题怎么办？” “后勤？你指的是什么？文书工作吗？” “不止，硬件设施维护、情报搜集、医疗、勘探监测等等，这些都没有吗？” 泰隆摊开手说道：“我知道，在地球上，军队可能是有这些人员的，在我的星球上也是一样，但那只是因为我们是比较落后的地表生物。” “实际上，绿灯能量非常强大，灯炉不会损坏，也不会损耗，总部仅有的工程师，大部分情况下都只是在维护灯炉周围的那些设备。” “绿灯戒指当中，有银河百科全书，所有绿灯侠都可以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上传到这里，供所有人查看。” “绿灯戒指自带治疗能力，随时随地都可以治疗绿灯侠们受到的伤害，同时，也带生物、地形、空间、环境等扫描功能，并不需要额外的勘探和监测。” “绿灯侠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而一个小队就几乎抵得上一整个文明的军事武装力量……” 出乎泰隆意料的是，席勒并没有反驳这一点，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是的，不过那是以前了。” 泰隆皱起眉，然后他就听到席勒说：“我在之前的作战报告当中看到过，我们和黄灯军团打仗几乎没赢过？” “包括这次在哥谭也是，我亲眼看到，黄灯的能量扫过天空之后，所有绿灯侠就都掉了下来。” “恕我直言，这问题已经大到肉眼可见的程度了吧？就没有人想要调查一下，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泰隆摸着下巴说：“其实我也有点疑惑，只是没有说出来，怕动摇军心，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在遇到黄灯能量的时候，会感觉到畏惧，那种能量会消融我们的绿灯能量，让我们失去所有能力。” “你看，绿灯戒指不是万能的，它并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一切都得我们自己去调查。” 席勒又换了个问法说：“你觉得，对于宇宙守护者来说，是绿灯本身的威胁更重要，还是来自黄灯军团的威胁更重要？” 泰隆犹豫了一下，说：“当然是黄灯，虽然不知道塞尼斯托到底为什么会背叛军团，可他看起来非常痛恨宇宙守护者，要是让黄灯军团做大，哪怕宇宙守护者们很强，可能也会有危险。” “所以，我们扩军有什么问题吗？” 泰隆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发现席勒说的有道理，如果以面对黄灯军团威胁为理由扩军，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席勒又说：“而且，我都说了，我们并不扩充战斗兵员，只是扩充后勤保障人员的编制而已。” 席勒拿出一支笔，敲了敲桌子，低头看向资料，然后说： “首先，为了应对黄灯能量克制绿灯能量这个问题，我们要对3600个扇区的灯炉进行全面检查，平均一个灯炉需要配备三个工程师和一个督查，而总灯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需要一整个工程部，满配300名工程师……” “考虑到绿灯侠们各自的文明层次不同，所受的教育也不同，没有办法直接上岗，我们还需要一个培训基地，及其配套的相关设施和人员……” “另外，我们需要弄清楚，黄灯能量到底为什么会消融绿灯能量，因此，我们需要一整个专家团队来研究这件事，而专家团队不可能凭空搞研究，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研究院，为了防止可能性被遗漏，同时还要成立约20个左右的课题组……” “为了将研究成果最大化，可以联动各个文明的高等教育学府，接受研究生实习，提供校舍、宿舍、实验室，及其配套的相关设施和人员……” “同时，仍在宇宙当中漫游的塞尼斯托所带来的威胁性也不可小觑，我们需要专业的特工人员，去调查黄灯军团成员的动向……” “等等！”哈尔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他说：“监测黄灯军团动向，普通的绿灯侠就能完成，就算需要一些特工技巧，那进行培训不就行了吗？” 席勒却摇了摇头看，向哈尔说道：“你觉得FBI和CIA为什么要分成两个机构？” “相互监督，相互制衡，防止大权独揽。”哈尔一边说，一边陷入了思考。 席勒说：“现在，所有的普通绿灯侠就相当于联邦调查局，他们拥有对内执法权，比如调节星际争端、打击宇宙海盗、逮捕通缉犯等等……” “而新成立的特工组织，就相当于中央情报局，在星际文明范畴之内没有执法权，只针对绿灯军团的外敌，同时，也对管理内部的绿灯侠起到监督和警示的作用。” 看到泰隆忽然有些变了的脸色，席勒说道：“没错，这其实就是宪兵队，只不过，我们先建。” 泰隆张了一下嘴，然后说：“你的意思是，其实我们可以先建一个组织，用来监督我们？可是，如果这个组织不被他们所掌控，他们是不会信任他的。” “我们并不需要宇宙守护者信任这个特工组织，当我们将这个组织建立起来之后，他就拥有了和宪兵队一样的职权。” “而这个时候，如果宇宙守护者们再提出要建立宪兵队，那么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组织，因为职权一旦发生重叠，他们的权利就会被削弱。” “所以，我提议，让哈尔带头建立特工组织，给予他最大的权力，从所有绿灯侠中优中选优，挑选出最精干的兵员，独立出去，成为对外打击黄灯，及对内监察的一支精兵。” 泰隆摸着下巴说：“你说的意思我都听懂了，我们先建立一个职权包括对内监察的组织，如果他们再想建立这样一个组织，他们的职权重叠之后，肯定会发生矛盾，这样，火力就被转移了。” “但是，为什么是哈尔？”泰隆有些不解的问道：“他是你的同胞，你就不担心宇宙守护者针对他吗？” 席勒看了一眼哈尔，说道：“泰隆团长，你觉得宇宙守护者和绿灯能量是什么关系？是守护者们制造了情感光谱吗？” 提到这个问题，泰隆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们对外说，整个绿灯军团都是宇宙守护者们制造的，但其实，从我接触到的资料来看，情感光谱应该是宇宙中自然诞生的一种东西，守护者们只是打造了灯炉和戒指，把这种能源利用起来。” 说着，他和席勒一起看向哈尔，然后说：“等等，你现在不需要借助戒指，也能沟通绿灯能量，那其实你根本就不用怕宇宙守护者……” “没错。”席勒点了点头说道：“绿灯的灯兽离子鲨也是自然诞生的，它代表着宇宙中的意志力，而现在，离子鲨选择了哈尔，也就代表着，哈尔比宇宙守护者们更加贴近绿灯的本质，完全不需要惧怕守护者。” “正因如此，只要让他带出来一支队伍，把宪兵队的职权先占了，那宇宙守护者们再想建宪兵队，就得考虑一下，自己所打造的宪兵队，能否对抗得过离子侠和他的队伍了。” “同时，我们还占据了大义，宇宙守护者建立宪兵队，难免有清除异己的嫌疑，而如果我们自己提出，建立监察组织，不正表明我们高风亮节吗？” 泰隆和哈尔对视一眼，然后又齐齐转头看向席勒，感觉到氛围安静下来的席勒抬头，他发现，泰隆和哈尔眼中冒出的绿光，并不是幻觉。 “好了，表面功夫做完了，现在让我们来谈谈实际的吧。”席勒再次话锋一转。 泰隆本来站起来都想走了，结果又坐下了，他有点疑惑的看向席勒问：“实际的？什么实际的？” “哈尔，你不是告诉我你和军团长已经谈妥了吗？”席勒看向哈尔问道，哈尔给泰隆使了个脸色，泰隆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讲回扣的事。 席勒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绿色的晶体，他把晶体摆在桌子上之后，泰隆和哈尔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晶体上，泰隆对晶体里的能量再熟悉不过，他说：“这里面是绿灯能量……” “没错，而且没有安全锁。” 泰隆半信半疑的把手伸过去，在触碰到那个晶体的一瞬间，他就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发现，里面的绿灯能量的确是可以自由抽取出来的。 “这……”泰隆感受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哈尔说：”这就是你所说的，可以让普通人利用绿灯能量的方法？” “没错。”哈尔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想扩充绿灯军团的编制，借此抽取更多总灯炉的能量，再把能量灌入到这些晶体里，然后……然后……让我们把它拿走？”泰隆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 “前半部分是对的，只要有了足够多的名目，我们就可以大肆调用总灯炉中的能量。”席勒解释道。 其实，即使不需要这些名目，已经串通了军团长的席勒也可以直接抽走总灯炉中的能量，但是考虑到要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还是建立一个完善的吃空饷体系比较方便。 “前半部分是对的，那后半部分有什么问题？”哈尔也问道。 “如果把这些晶体直接给你，你会拿它去做什么？”席勒看向哈尔问道。 “呃，为了地球文明的发展，我会把他们交给科学家去研究，说不定可以作为一种新能源？” “这种选择不能说是错，只能说是效率不太高。”席勒比较委婉的说道：“以目前人类的科技发展水平来看，想要利用这种能源，恐怕需要一段时间的研究，而想要破解这种能量的秘密，恐怕……” “而且，你有没有考虑过，研究其实用不了多少的能量，这一块晶体里储存的能量，就够全人类的科学家研究几年了。” “也是……”哈尔摸着下巴思考着，席勒说的没错，别看这晶石小，里面可是足足10个戒指充满的能量，都够打一场局部的宇宙战争了，而以席勒的计划来看，他们可不是只贪一块，最少得是四位数起步，而且常来常有。 “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的确要考虑一下如此多的绿灯能量，到底怎么利用才更划算一些。” “我听说，不少的星际文明，对于绿灯侠的身份和绿灯能量都很感兴趣？”席勒看向泰隆问道。 “是的，毕竟你也知道这种能量有多强大，而且，绿灯军团的名声向来很好，能成为绿灯侠，在很多文明看来，都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但是，其实绿灯军团很难进，对吧？” 泰隆又点了点头，说：“绿灯戒指的使用是有门槛的，意志力不够强的话，就算其他方面很突出也没用。” 席勒又把桌子上的那块绿色晶体拿起来，看着它说道：“但这东西的使用可没有门槛。” 泰隆逐渐瞪大了眼睛，他看向席勒震惊的说：“你该不会想倒卖绿灯能量吧？” “不行！”泰隆一口否认了，他说：“这太危险了，如果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拿到这东西，会引发星际战争的！” “那我们不给别有用心的人拿到不就行了？” “可这上面又没有安全锁，谁拿到都能用，万一被转卖出去，怎么办？” “这上面现在是没有安全锁，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啊，你们一个绿灯军团的军团长，一个未来绿灯军团中情局的局长，不会连安全锁的技术也拿不到吧？” 泰隆和哈尔对视了一眼，哈尔说：“别卖关子了，讲讲具体的计划。” “其实，我们是在和宇宙守护者做一样的事，绿灯能量本来是大自然的馈赠，但他们建了灯炉，又打造了戒指，把能量截取出来之后，建立了绿灯军团，让绿灯军团为他们所用。” “绿灯侠们想要使用绿灯能量，就必须得戴戒指必须回灯炉充能，也必须在安全锁的限制下使用它。” “那我们也可以这么做，找一个东西，为它加上安全锁，把绿灯能量灌注进去之后，卖给星际中对它感兴趣的文明。” “我们可以用安全锁限制使用这种晶体的对象，同时，我们可以和他们签订协议，晶体只是暂时借给他们，将里面的能量消耗完之后，必须续费，才能再次充能。” “付费方式是包月或者包年，每月将会有月租固定费，不论是否使用，都要扣款，如果不付钱，安全锁就会锁死。” “月租之外，还有套餐费，每月提供一定量的绿灯能量，含在套餐之内，如果用完还想继续用，就必须按量扣钱或者购买加量包。” “套餐中还包含有一定的福利，比如绿灯军团的安保服务或者传送服务等等，当然，想要体验更高级的福利，就必须升级套餐，提高月租费，还提供一百二十级会员等级……” “最重要的是，晶体将会有独立编码，编码将与该文明在绿灯军团中的信用等级挂钩，一旦他们所掌控的晶体中的绿灯能量失控，信用等级就会下降，欠费不还或过久不续费，信用等级也会下降。” “之后，我们可以借此发展出宇宙第三方信用平台，将所有使用绿灯能量的文明纳入绿灯征信体系，失信黑名单将会失去星际社会的庇护……” “绿灯军团很好，可我还是更喜欢绿灯产业，现在正是制定行业标准的时候，为什么不呢？” 泰隆和哈尔一起看向席勒，他们看到，席勒不再是那种笑意吟吟的模样，眼中充满了嘲讽，他们听到席勒说： “宇宙守护者掌控着这么强大的能量，居然只是弄了一个绿灯军团出来，不得不说，他们还是挺热爱和平的。” 两人没有在席勒的语气中听到任何夸赞的意思，泰隆刚想说话，席勒就接着说： “但不必对他们感觉到同情，他们不这么做，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想为宇宙做点什么，只是因为他们太贪心，既想要利，又想要名。” “绿灯军团的良好声誉，也不过只是他们铺垫的手段，他们将会一步一步的勒紧绞索，直到他们打造出来的这个军团，成为只会服从他们命令的机器，宪兵队只是第一步……” “而我们就是要告诉他们……”席勒露出了一个让泰隆和哈尔都有些后背发凉的笑容。 “你煮熟的鸭子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还没等泰隆和哈尔评价这个计划，席勒又把那块晶体“啪”的一下摆在了桌子中间，然后说： “当然了，这只是长远计划，完全实现它可能需要几百年，但你和我的文明都等不了那么久。” “我们迫切的需要质的飞跃，研究这东西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那你打算怎么做？”泰隆问道。 “现在，这个东西已经摆在这里了，如果你是某个星际文明的领导者，你会对它感兴趣吗？” 在这个问题上，泰隆非常有信心，他说：“你把这个东西拿出去，真的会引起战争的，我没开玩笑，宇宙中觊觎绿灯能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任何一个文明会不想要这种强大又方便的力量。” “好的，那么现在，我们在这种技术的研究方面遇到了一些困难，当然，具体是什么困难，还得看地球和你的文明需要什么技术，你愿意对此进行一些合理的投资吗？” 哈尔瞪大了眼睛看向席勒问：“骗投资？？这不好吧？！” “什么叫骗！什么叫骗！”席勒大声的反驳道：“现在实物不是已经摆在你眼前了吗？我们甚至独立完成了大部分的开发，只差最后那么一点点……” “我们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逆流而上，争做创新，如果不是经费告急，怎么会把这么宝贵的机会拿出来让利给大众？” 哈尔已经闭上嘴不说话了，因为席勒的这种语气让他想到了地球上某些不是很好说的产业，但泰隆却对这个思路惊为天人，他说： “没错，我们甚至不需要往里灌注这么充盈的能量，只需要放进去一丁点，让他们感受到就行了，只要他们发现有这种技术，那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得到的……” “而我们背靠绿灯军团，他们肯定不敢明抢。”席勒笑了笑，看向哈尔说： “这时候，就又到我们强大的离子侠出马的时候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席勒的新产业（下） 庄园中，花纹复古的华丽桌布垂下的流苏微微摇晃，中午的阳光正好，映衬的桌面上的食物更加秀色可餐，默克尔伸手，把最后一个餐盘摆正，席勒正从楼上走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默克尔也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说：“客人马上就到。” 席勒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就听见门铃响了，默克尔走上前打开门，市长罗伊拿着公文包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来到会客厅的沙发旁边，他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双手插腰，站在原地叹气。 “怎么了？”席勒上下打量着他，罗伊依旧是风衣毡帽，肩上沾着没化开的雪花，整个人的表情显得有些阴沉。 罗伊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没事，我刚刚开了一个电话会议，情绪还有点没调整过来。” “电话会议，有关什么的？” “你还记得之前慈善晚会的捐款吗？”罗伊一手叉腰，一手扶着沙发的椅背，越说越气：“本来，捐款应该是捐给基金会，再由基金会进行考察，决定各个城市分配到的捐款。” “可是，基金会的那帮人以哥谭治安太差为名拒绝进行考察，只打算分给我们最低档的捐款，那些钱甚至都不够修一条路的！” “而且，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州议会拨款的时候，就有议员提出，哥谭的优先级应该被调低，应该将一部分给哥谭的拨款调去大都会……” 罗伊捂住额头，胸膛不停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他说：“东海岸所有特大城市当中，哥谭受灾最严重，我们今年的气温降低的很厉害，除了雪灾还有冻灾，近郊的几个农庄和农场受灾都非常严重……” “除此之外，我们刚刚发展出来的物流体系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非常需要钱来修复，我们不能完全指着黑帮，他们付出一分回报，就想要十分收获，如果被他们裹挟的太厉害，会闹出大乱子的。” “你很清醒。”席勒评价道，罗伊摇了摇头，有点泄气的说：“只有当了这座该死的城市的市长，我才知道，这座城市烂到今天这个份上，不是没有理由的。” “基金会、州议会乃至国会，他们没有任何想要拯救这里的意思，他们甚至不允许我们自救！” “我提出，可以降低所需的拨款，只是需要更多的除雪机器，还需要一些海水升温的设备，但他们全都拒绝了，并不是他们没有这些设备，他们就是不想借。” “他们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们在害怕这里会变好。”罗伊十分迷惑的说。 “他们并不是怕这里变好，而是怕这里的变好和他们完全无关，那不就显得他们太无能了吗？” 说着席勒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罗伊站在原地生了一会气，也来到了餐桌旁，席勒对他说：“等一会，我们还有两位客人。” 罗伊挑了一下没说：“你可没说还有别人，是谁？” “哦，他们来了。”席勒看向门边，默克尔又走过去，把门打开之后，门外是维克多和布鲁斯。 几人互相打过了招呼，布鲁斯和维克多坐下，看向罗伊他们也有些疑惑，席勒在邀请他们的时候都没有说过，今天这场宴会还有别人。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先吃饭吧。”说着，席勒拿起刀叉，开始准备用餐，其他几人也都是开始吃午饭，一边吃，席勒一边说：“雪灾救灾和城市重建的工作怎么样？” “不怎么样。”罗伊的心情还是有些郁闷，他说：“到处都要钱，到处都需要人力，可是雇人也需要钱。” “黑帮们倒是有心快点建好，可是他们散兵游勇，不成组织，各干各的，修复的乱七八糟。” “你没想把他们组织起来吗？” 正因为市政府没有资金，哥谭又不是强市长制，我说的话没什么用，几乎没人听。” “有考虑过充实一下市政府的资金吗？” 罗伊又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觉得今天席勒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边用刀狠狠的切着牛排，一边说：“怎么充实资金？提高税率？那黑帮们会疯的，拨款靠不住，税率也不能动……” “发展新产业呢？” “哥谭哪里还有什么可发展的新产业？刚要发展起来的物流产业，就被今年的雪灾和之前的爆炸弄得一塌糊涂，很少有公司敢来这里建厂，自然环境也不够好……” 罗伊已经快吃不下饭了，可这个时候，席勒却转向布鲁斯和维克多问道：“之前我委托你们研究的那个东西有结果了吗？” 维克多先摇了摇头，然后说：“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弄来的那种矿物，但是现有的机器完全无法分析出它的成分，我用了一些试剂，来实验它的性质，可是基本都没得到什么结果。” 布鲁斯也在喝水的间隙说道：“的确如此，韦恩集团实验室的研究人员给出了同样的结论。” 布鲁斯在“研究人员”这几个单词上咬了一下重音，席勒听懂了他的暗示，所谓的研究人员其实就是他自己。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罗伊有些疑惑的问。 席勒对默克尔招了招手，默克尔心领神会的从旁边的博物架上拿了一个盒子，盒子一打开，罗伊就被晃到了眼睛，那里面是一块十分璀璨的宝石。 它呈现半透明状，石头当中似乎有一些若有若无的雾气，但却十分璀璨，似乎自带光源，在不同的光线角度下，里面的雾气还会变化，罗伊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目光，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这是什么？” “我给它起名叫雾晶，但其实这是某个贪吃鬼吃完桃子之后吐出来的桃核，我把它按照钻石的切割方式切割了一下，就变成了这样。” 席勒把那颗宝石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手上，这颗宝石其实就是没有了辐射的氪石，原本是呈现透明状的，但是被灰雾吐出来之后，就变成了带点雾气的半透明状，但这却让它变得无比美丽，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东西挺漂亮的，我很乐意把它当做礼物送给别人，可这跟新产业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它作为一种新材料，有没有什么经济价值？” “经济价值？那得看它能做到什么了，它有什么特殊的性质吗？比如……” 罗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专业名词，他的脑子里有这个概念，知道有一些稀有金属可以用作某些设备的关键部件的原材料，或者具有一些不可替代的特殊性质，又因为比较稀少，所以就会被炒到高价。 “它的特殊性质就是，没有人知道它的特殊性质是什么。” 席勒说的像绕口令一样，说着，他伸出手，指向布鲁斯和维克多说：”一位世界级的化学家和低温学家，以及韦恩集团所雇佣的顶级研究人员，都未能破解这种新的未知矿物的性质……” “那不就是没用吗？”罗伊直接说道。 “可是，这只是暂时的，万一以后研究出来了呢？”席勒把刀叉放下，用餐巾擦了擦嘴，说： “任何一种未知的新材料，都是一片蓝海，更何况，它还有保底的观赏价值，即使日后发现没有特殊性质，以其稀有性和观赏性，也有一定的价值。” “所以，你是想……” “想办法把它的价格炒起来，救灾和重建用的预算不就有了吗？” “这东西的矿场在哪里？产出稳定吗？”罗伊对这方面也是有所了解的。 席勒的思路其实很好理解，无非就是期货，一种研究人员未能破解其性质的新材料出现，肯定会有人乐意投资，而这种被称为雾晶的新矿物，看起来更像是观赏性质的宝石，其价值肉眼可见，所以投资人应该不会少。 而剩下的问题就是，投资人肯定会去考察矿场、考察矿物产出的稳定性，然后决定投资额度和投资周期。 “问题就在这里，这东西没有矿场，而且也没有所谓的产出，所有的矿物现在都在我手里，这是现货。” 布鲁斯知道，席勒所谓的新矿物其实就是被抽空了辐射的氪石，他也放下刀叉，擦了一下嘴，然后说：“那其实属于艺术品市场，观赏价值、神秘性、孤品，都可以用来炒作。” “但是……”布鲁斯看了一眼席勒说：“你真打算把这东西卖出去？如果你想卖的话，韦恩集团可以高价收购。” “你要它干嘛？这里面已经没有辐射了。” “我对新材料也很感兴趣，你就当成是投资吧。” 席勒叹了口气，布鲁斯已经发现了他的真实意图，他只能说：“好吧，其实我并没有打算把它卖出去。” “你说，要是这种矿物有一些，基于不明原理的理疗作用，比如延长寿命之类的，经过一些特殊处理，可以制成药物，或者说保健品……” “你想用它来骗钱？”罗伊又一针见血的问道。 “别说的那么直白，这是一种全新的矿物，甚至集各个领域顶尖专家之力，都无法破解它的成分。” “可它没用啊。” “你怎么证明它没用？” “那你怎么证明它有用？” “虽然我不能证明它有用，可你也没法证明它没用……” “虽然我没法证明它没用，可你也……” “停！”席勒叫停了这无意义的绕口令，他说：“我就是想骗钱，你干不干吧？” 罗伊放下刀叉，伸出手，和席勒握在一起，说道：“我相信，这将会是哥谭未来的支柱产业的。” 两天之后，庄园的走廊里，默克尔怀里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一只手臂上还挂着一连串的公文箱。 站在门前，他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把文件放下，说道：“先生，这是今天的第24份文件，是一个浑身冒绿光的家伙送到信箱里的，是……绿灯产业后勤保障计划第302部分……” “另外……”默克尔把那一连串公文箱拿起来，一个一个的摞到桌角，一边摞一边数道：“雾晶产业开发计划102案、104案、106案……” 等到他把最后一个箱子放在了桌角，他环顾了一下屋内，整个书房已经被文件给淹没了，不管是地上、桌子上、书架上，乃至于窗台上，全部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文件。 其中的一大半是由各种各样身上冒绿光的人送过来的，还有一小半是来往于市长办公室的报童送过来的。 短短两天时间，席勒就已经被他开发出来的两个庞大计划所带来的巨量工作给淹没了。 坐在椅子上的席勒，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算盘，“啪”的一下，拍在了桌面上。 然后，他的眼睛放空，开始发呆。 刚养好伤、从病床上起来接班的DC席勒刚回过神来，那高过头顶的文件堆“砰”的一下倒了下来，直接把他埋了进去。 等到他从茫茫的文件海当中爬出来，席勒低头，看到了一个算盘，以及一张纸条，纸条上的笔记非常熟悉，那上面写着： “不用谢，这是算盘。” 第四百九十二章 谁是硬核狠人？（上） 纽约东部郊区，这里距离纽约最繁华的城市中心有一定的距离，也因此空气清新、风景宜人。 在美国的市政规划来看，这里应该算是一个镇子，但和大多数人印象当中的小镇不同，这里其实是纽约的另一个富人区，或者说这里才是真正的富人区，地价甚至比曼哈顿的某些地方还要高。 这里的居住环境相当不错，城镇历史悠久，配套设施完善，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一家非常不错的疗养院。 比列疗养院，始建于美国重建时期，在二战期间被富商收购并进行了第一次翻修，二战结束后的冷战时期，曾被完全推倒，但在冷战结束之后又重新建立了起来。 到了近现代，房产商人为了提高纽约郊区的地价，对这座历史悠久的疗养院进行了彻底的翻修，把它改造成了一座现代疗养院。 之前，这里的主人看似是一位普通的原油富翁，但其实为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工作，也就是俗称的克格勃。 在因九头蛇事件对纽约附近的所有克格勃进行肃清之后，这位原油富翁也被遣返回了俄罗斯，他的财产也被查封了，不过现在已经换了主人，变成了新生的阿卡姆疗养院。 由于这座疗养院始建很早，途中经过多次翻修，但却始终存在，在进行最后一次大翻修之后，这里拥有了世界顶级的疗养环境，再加上自然环境不错，靠近纽约交通便利，因此，地产商看中这种条件，围绕这座疗养院兴建了一座富人的度假村，也就是俗称的周末别墅区。 阿卡姆疗养院拥有垒球场、网球场、一个小型的高尔夫球场、一个带有步道池塘的公园、一个音乐剧中心和瑜伽中心，以及所有疗养院应该有的医疗设施，在席勒成为了这里的主人之后，又有一座具有合法资质的精神疾病治疗中心正在建设。 新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当中，席勒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象。 办公室位于疗养院行政楼的6楼，视野开阔，楼下就是疗养院所拥有的小公园，此时正有不少的家长带着孩子在草坪上玩。 可能有人要问，这里不是疗养院的私人用地吗？怎么会有除了病人之外的人进入到这里呢？但其实，这些家长们都是疗养院的“病人”，或者说是会员。 在席勒接手了这座疗养院之后，这里的制度就变得更像是俱乐部，只要你拥有这里的会员，这里的设施就可以免费用，不光如此，和精神治疗中心同时建立的还有西侧土地上的水上运动中心和综合购物中心。 就在席勒晒着太阳、眯着眼睛，有些犯困的时候，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位护士走进来说：”罗德里格斯医生，您有访客。” “访客，他有预约吗？” “没有，但是他说他叫尼克·弗瑞。” “他就是叫乔治·华盛顿，也得预约……”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另一名护士的喊声：“喂！等等！先生！你不能进来，我们这里是需要预约的，先生……” 尼克弗瑞从门缝当中挤进来的时候，两个护士都被他挤到外面去了，席勒有些无奈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但尼克却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然后开始打量着办公室里的环境。 不得不说，这座疗养院建筑的硬件水准无可挑剔，这里的装修风格是美国比较常见的现代风格，线条简洁流畅，瓷砖地板一尘不染，大型落地窗窗明几净，黄昏的阳光照在室内，房间内的气氛舒适安静。 但尼克张嘴的第一句话，就打破了这里的氛围，他说：“我打算改革一下神盾局。” 席勒坐到了沙发的对面，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了一盒雪茄，两人开始吞云吐雾，席勒非常放松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早点干这事呢。” “先不提这个，你看起来心情很好？看来你这次的度假很顺利。” 席勒笑了笑，尼克挑了一下眉，他从来没见过席勒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听到席勒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开心的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看别人干活，那你知道比看别人干活，更令人开心的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尼克非常给面子的一直捧哏。 “是看别人干他完全不愿意干的活，那你知道比看别人干他完全不愿意干的活，还令人开心的是什么吗？”席勒接着问。 “是看别人干他完全不愿意干的活，而得到的报酬还是他非常讨厌的东西，一干就干了两个礼拜，差点累到原地爆炸，哈哈哈哈哈！” 听到席勒的笑声，尼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他能预感到，席勒这次去度假，肯定有人倒了大霉。 “好了，还是说说你吧，你终于打算改革神盾局这座四面漏风的破船了？” “四面漏风这个词，不是很准确。”尼克摇了摇头，显然他对于神盾局的情况，还是有所认识的。 “之前，你把神盾局中大部分精英九头蛇特工都弄到了疗养院里，然后把他们卖给了墨菲斯托，你还记得吧？”尼克问道。 “当然，他们的抚恤费，应该弥补了你下一季经费的亏空。”席勒回答道。 “同时，也让你有了这所疗养院的新设施。”尼克补充道，两人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有些时候，并不是他们要故意当谜语人，而是某些话没必要说的太清楚，大家都知道，这次合作的过程和结果都很完美，回顾一下完美的合作历史，有助于展开下一次合作的话题。 “但是，干活的人都走了，神盾局的工作怎么办？”尼克提出了一个灵魂质问，他说：“以前，就这群人干活最勤快，他们愿意加班、不要奖金，外调也不抱怨，就连我调低他们的保险系数，他们也毫无异议，天呐，还有比这更好的员工吗？” “没有。”席勒摇了摇头，尼克摊开手说：“说真的，要不是我急用钱，真舍不得把他们卖掉。” “现在你后悔也没用了，这群人估计已经被墨菲斯托弄去在地狱开经济学讲堂了，你问他要人，他也不会给你的。” “我没打算把他们要回来，毕竟，就算他们再任劳任怨，得知了我把他们卖掉这事，肯定会闹翻天的。” “那你打算……” 尼克笑了一下，然后搓了搓手，看着席勒说道：“你不是九头蛇美洲大区的总负责人吗？再来点，怎么样？” “你……”席勒罕见的被噎了一下，他看着尼克脸上的笑容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再调一些九头蛇，去神盾局给你打白工？” “什么叫打白工？！”尼克提高了声调，他说：“虽然我不把工资付给他们，但是可以付给你啊，我雇佣他们10年，费用一次结清，这不比你在神盾局当心理医生赚的快多了？” 席勒第一次有点哑口无言，在道德底线这方面，他自认没有怕过谁，可今天，尼克的确刷新了他的认知界限。 尼克以为他有所顾虑，于是开始劝道： “你看，如果我雇佣正常的特工，他们有大概50%的几率是九头蛇，有另外49%的几率可能是伪装成九头蛇的克格勃，剩下1%有可能是中情局或者是军方的蠢蛋……” “我雇佣他们，虽然不用付太多钱，不用给他们交保险，也可以随意压榨他们，可是要付出另外的代价，那就是情报。” “我不得不找来一堆看似很像样的活给他们干，让他们自以为拿到了大量的情报去交差，然后安心的为我工作，这会量浪费我非常多的时间和精力，要伪造各种突发事件和重大事件，也是很费神的。” “等等，你没有自己的人，那怎么伪装这些事件？” “一小部分是靠娜塔莎他们这些靠得住的特工，另外一些时间就是靠他们互打呗。” “让新泽西州的特工去调查一个人，再让特拉华州的特工去保护这个人，一边去侦察，一边去反侦察，这样人人都有活干，人人都能拿到情报，人人都可以认真的给我干活，不是皆大欢喜吗？” 席勒抿着嘴，他突然发现，他好像又陷入了傲慢与偏见的怪圈，自以为靠道德底线可以在漫威叱咤风云，而今天看来，属实是人外有人。 在对尼克没有深入了解的时候，席勒并不能确定，神盾局变成了蛇盾局这种漫画中出现过的情况，到底是因为尼克无能，还是他别有用意。 在初步接触了尼克·弗瑞这个人的时候，席勒就确定了，尼克这个人并不简单，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对九头蛇的情况一无所知，但席勒仍然不能确定，尼克是否有后备方案去应对这样的情况。 直到光辉联盟的成立，席勒才弄清楚了，其实尼克对于神盾局的所有情况都一清二楚。 而直到现在，席勒才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更为离谱，整个神盾局其实根本就不是本体，只是尼克弄出来用来骗经费的东西，那里面甚至几乎没有神盾局特工，全部都是冲着这个名头潜入进来的各路间谍。 神盾局名义上是一个保密组织，但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的每个国家都知道它的存在，这种情况并不是由于尼克不懂保密，而是他故意的。 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组织存在，他们觉得这种组织当中肯定有无数的秘密，于是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把间谍安插进来。 间谍的最终目标肯定不是尼克发给他们的死工资，也不是什么福利保障、加班薪酬，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情报。 但其实，就连情报都是尼克左手打右手弄出来的，利用各个地区之间特工的信息不透明性，和各路间谍之间的相互忌惮，弄出了一大堆莫须有的工作，让所有人获得了一大堆看似有用但又好像没用的情报。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陷阱？” “什么叫陷阱！什么叫陷阱！”尼克提高声调反驳道：“就算这些间谍的最终目的是获得情报，可他们也干活了不是吗？” 尼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更为详细的解释： “神盾局庞大的工作量当中，有90%是我虚构出来的没有必要的工作，而剩下10%是必须要去做的工作，神盾局庞大的特工数量当中，有99%都是各路间谍。” “当这两个数据重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意味着，哪怕由90%的间谍去完成90%的无用工作，最终也会有9%的间谍去完成10%的必须要做的工作。” “但实际上，这群间谍们能力非常强，工作热情也很高，9%的间谍完成10%必须要做的工作，往往都可以超额完成，效率极高。” “而剩下的90%的间谍和90%的无用工作，能让我从国会那弄到2000%的经费，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不是吗？” 席勒由衷的开始鼓掌，他说：“你把神盾局弄成这副样子，花了多久？” “从我加入神盾局开始就有这个计划了。” “那你弄超级英雄小队干什么？” “哦，这事啊。”尼克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一样，他说：”是这样的，如果我可以弄出120%的无用工作，那我就又可以多招30%的间谍，这样就又可以多弄来一些经费……” “想想，一支由超级英雄们构成的队伍，需要人组织、需要人维护、需要人提供后勤保障，甚至还需要你这样的心理医生，时时刻刻关注他们的心理健康。” “神盾局的工作量凭空增加了30%，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大进步啊！”尼克挥了一下拳头。 “而这种，看似十分神秘，让他们有机会接触到超级英雄的工作，肯定会有间谍抢破头的想加入，这样我就又可以扩招了……” “你就不怕他们真使什么绊子？”席勒问道。 “当然怕，所以他们负责的才是后勤保障，你看这些超级英雄们，哪一个像是需要后勤保障的样子？” “斯塔克的机甲从来不会停在神盾局的基地里，美国队长要保养的只有他的盾牌，夜魔侠马特的武器是他的导盲杖，蜘蛛侠彼得，给他一套全套的美国队长手办还不够吗吗？大不了再加一件纪念款T恤。” “你就不怕有人从思想上影响他们……哦，等等，神盾局的心理医生是我。”席勒捂住了额头。 然后，他伸出手，缓缓对着尼克·弗瑞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第四百九十三章 谁是硬核狠人？（中） “我有一个梦想……” “我希望，我所有的员工们都能努力工作、自愿加班，不要报酬、不要保障、不要抱怨……” “我有一个梦想，我的经费能够永远充足，并且永远不会有人问我把它们用在了什么地方……” “我有一个梦想……” “停！”席勒打断了尼克的朗诵，他说：“直接说正事，你想让我调一批九头蛇，潜伏进入神盾局，成为神盾局的新特工为你工作，你想要多少人？” “就和之我们卖掉的人数一样不行吗？”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做了，为什么不做的彻底一点？”席勒立刻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说： “除了必要的几个重要人物，其他的都清退下去，换成我从九头蛇调过去的人。” “我直接任命你为九头蛇纽约州大区的总负责人，用代号活动，以电话联系，所有在纽约州活动的九头蛇特工，在搜集到情报之后都会交给你。” “你可以一边调动纽约州的九头蛇，去对付神盾局的九头蛇，再调动神盾局的九头蛇，去对付纽约州的九头蛇。” “这样，如果你安排神盾局的九头蛇落入下风，就可以向国会索要经费，如果你安排纽约州的九头蛇落入下风，你可以上报给我，我再上报到总部索要经费。” 尼克由衷的开始鼓掌，他站起来，对着席勒伸出手，席勒也站起来，一黑一白两个手掌交握在一起，尼克看着席勒的眼睛说： “尼克·弗瑞已上线，代号，咆哮。” 与此同时，复仇者联盟的基地当中，彼得正站在一块白板之前，对着三个更为年幼的变种人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去突击位于西边码头的一个九头蛇据点……” “这和之前打击金并黑帮犯罪产业不同，你们将面对专业的全副武装的九头蛇特工，他们经验丰富、火力充足。” “好了，快别说了，直接出发吧。”影子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上次打黑帮之前，你就说他们有多么多么强，最后还不是一回合撂倒？” 放大器也抱着胳膊说：”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们的安全，但不是还有共生体吗？我们根本不怕子弹，又有各种特殊能力，他们火力充足又怎么样？” 彼得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某种程度上理解了曾经马特和史蒂夫的感觉，以前的蜘蛛侠和现在的这群小变种人们简直是一模一样，仗着自己力大无穷，速度快，还有蜘蛛感应，丝毫不把有枪的普通敌人放在眼里。 当时，马特、斯塔克和史蒂夫也不是没向他强调过战术策略的重要性，可是不真正的吃亏一次，是不会长记性的。 这样想着，彼得索性也不说了，他把笔和板擦放到一旁，挥了挥手说：“走吧，出发。” 斯塔克大厦的会议室当中，斯塔克、史蒂夫、马特、艾瑞克、艾丽卡、娜塔莎、巴顿等一众复仇者联盟成员，都坐在长桌周围，正在听埃迪讲他的第90个计划。 其中除了史蒂夫听的还算比较认真之外，其他人看起来已经做了好几个梦了。 用手撑着下巴的斯塔克，再次缓缓把眼睛闭上，然后“砰”的一下，脑袋砸到了桌子上，他清醒过来之后甩了甩头，伸出手对埃迪说：“停！” 斯塔克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然后说：“我不否认战术策略的重要性，但是你为此准备了……呃……” “150个左右的计划。”埃迪接道。 “好的，150个左右的计划，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斯塔克用双手搓了一下脸，说：“我觉得我们可以随机应变，现在就出发吧。” 埃迪露出了一个不赞同的表情，眯起眼睛盯着斯塔克，嘴角向下撇，但突然，他甩了甩头，表情恢复了正常，看他走神的样子，斯塔克就知道，他肯定又在内心跟那坨烂泥打架。 史蒂夫也站了起来，说道：“讲究策略是对的，但有的时候，战机更重要，我发现，最近九头蛇有不明原因的躁动，他们似乎在调动人手，一定是在准备什么邪恶的大计划。” “现在……”史蒂夫敲了敲桌子，拿起了自己的盾牌，然后说：”复仇者联盟，集结！” “目标，整个纽约州及其周围的所有九头蛇，除了基地之外，联络点、通讯处、接头地点都要摧毁，必要时候，可以使用致命武力。” 史蒂夫面色严肃的说：“记得我之前强调过的吗？不要轻敌，除恶务尽。” 桌子前的几人全都站了起来，“嗖”的一下，斯塔克的机甲从窗外飞进来，武装到他的身上，斯塔克说：“上一次的竞赛没分出胜负，这一次我一定会赢你。” “娜塔莎、艾瑞克、巴顿跟我走，剩下的人是你的。”斯塔克接着说，他用手指指了指史蒂夫说道：“我们凭真本事说话！” 说完，他一转身，启动战甲，直接飞出窗外，消失在了纽约的天际线上。 娜塔莎耸了耸肩说道：“他是个急性子，对吧？但现在，他是我们的队长，所以还是快点行动起来吧，巴顿，你和艾瑞克回复仇者联盟基地拿东西，我回一趟神盾局报备……” 两人都点了点头，娜塔莎转身走了出去，刚离开会议室的门，她就火急火燎的加快步伐，掏出手机对着那边说：”局长！不好了！他们又要开始制裁九头蛇了，又是竞赛！” “捣乱？不行，我没法捣乱，我跟着斯塔克的队伍，会被他发现的！……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挂上电话，娜塔莎健步如飞，开上车之后更是一脚油门，就差飞到神盾局去了，等到了神盾局尼克的办公室，那里面已经烟雾弥漫，尼克一边抽烟一边捂着额头，看起来愁的不轻。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又开始竞赛了？九头蛇的热度还没过去吗？他们怎么还惦记着这事？” 娜塔莎叹了口气也说道：“你忘了吗？队长和冬日战士去仙女座星云旅游，他们在那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想回到地球，可冬日战士死活不回来，队长怎么劝也没用。” “队长回来之后，不小心当着斯塔克的面抱怨了几句，结果斯塔克又爆炸了，他们两个又打了一架，现在正在冷战呢。” “他们冷战，关九头蛇什么事？九头蛇做错了什么？”尼克痛心疾首的说：”上次他们竞赛搞掉了九头蛇起码十几个基地，这次又要弄坏多少？” 娜塔莎有些犹豫的说：“局长，那我还要去和克格勃联络吗？”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谬，娜塔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虽然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当上九头蛇纽约州大区的总负责人的，但是，让克格勃伪装成九头蛇，在你的麾下工作，会不会有点太……” 娜塔莎使劲挠了挠头，那头红发已经乱成鸟窝了，女特工十分崩溃的说：“之前，我给克格勃打电话，告诉他们安排人潜伏进来的时候，他们以为我是前苏联留下的间谍，他们还叫我同志！我的老天！” 尼克却眼睛一亮，他说：“你是吗？” “我当然不是！我快恨死苏联了！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没有给戈尔巴乔夫一枪……” “那看来，你就是苏联间谍，我认识的所有苏联间谍都想给戈尔巴乔夫一枪……” 娜塔莎有些崩溃的仰起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尼克安慰他道：”别在意，你现在到底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谁而工作。” “我为神盾局工作！” “神盾局为谁而工作？” “为……你想让我说，神盾局为你而工作吗？” “不，神盾局为九头蛇而工作，神盾局因为九头蛇的存在才更为重要，才有足够高的地位，我们的使命就是消灭九头蛇。” “所以，你是想说，我是在为九头蛇而工作？” “不只是你。”尼克笑了一下，说：“复仇者联盟的所有人都是在为九头蛇而工作。” 娜塔莎摇了摇头，冷笑了一下，说：“明天我就去向美国队长传达这种精神。” “是的，你一定要着重告诉他我们的口号。” “口号？什么口号？” “海德拉万岁！” 娜塔莎站在原地，一手叉腰，一手捂着眼睛，她说：“要不你让巴顿去干这活吧，我想好好活着。”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觉得我刚才那段表演怎么样？像不像九头蛇大区的总负责人？” 尼克晃了一下身体，展现了他那黑人独有的韵律感，显得非常开心，他说：“从未有任何一个神盾局长能够坐上这个位置，但我想，这只是我的起点，而绝非终点！” 娜塔莎看向他说：“你该不会还想升职吧？”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席勒肯定是想升职的，那如果他升职去了总部，美洲大区的总负责人这个职位不就空了下来吗？你觉得我有竞争力吗？” 娜塔莎还没等回答，尼克就大手一挥，说道：“没关系，等我成为了九头蛇美洲大区的总负责人，就让你当纽约州大区的总负责人！” “到时候，你想往这里安插多少克格勃都行，不出两年，你就能拿到苏联欠你的勋章了。” 娜塔莎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勋章……” 女特工的眼神有了些变化，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尼克看到她这种状态，从那种嬉皮笑脸的状态中摆脱出来，然后说：“你还是这样，只要一提到他们，就把那种情绪写在了脸上。” “什么情绪？”娜塔莎提高声调，似乎完全不认可尼克的说法。 “你在痛恨它，但同时，也在怀念它。” 娜塔莎收敛了表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脸，女特工转身出门，只留下关门的声响回荡在空荡的办公室当中，看着被关上的门，尼克接着说道： “谁不是呢？” 第四百九十四章 谁是硬核狠人？（下） 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当中，席勒拿起一旁的电话，语速飞快的说道：“喂？我是医生。” “是的，我知道，但最近有太多人被袭击了，上次的意外导致安全保全措施暂时停用，我也没办法。” “不是我不救你，你看到袭击你的人是谁了吗？上天入地的美国队长和钢铁侠，如果我能一个人打倒他们两个，我还会坐在现在的位置吗？” 席勒有些生气的挂断电话，没一会，手边的另一部电话又响了，他说：“喂，我是医生。” “再说一遍，没有保全措施了，自求多福吧……重要资料？你等一下！” 席勒挂断电话，拿起另一部电话拨出号码，然后拿起听筒，说：”喂？尼克，西边码头地下基地有重要资料，快派人去取，去晚了恐怕会被那帮孩子们一把火给烧掉。” “没人？神盾局是干什么吃的？好吧，好吧，可那怎么办？难不成你让我去找墨菲斯托？……等等，我有办法了。” 席勒放下电话，拿起另一个电话，拨出一个号码，没一会，那个电话上就冒出一簇火焰，飞到了半空，席勒对电话那头说：“墨菲斯托！快点让你的手下，那个什么恶灵骑士，去西边码头地下的九头蛇基地取资料……” “什么？什么？什么？”墨菲斯托像是刚睡醒一样，席勒语速飞快的吐出那一大串话，他完全没听懂，席勒有些无奈的放慢语气又说了一遍，墨菲斯托说：“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可不打白工！” “你把神盾局九头蛇的灵魂都拿走了，导致他们现在没人可用，没法帮我取资料，是谁的责任？” “不是你们卖给我的吗？” “那不是你要买的吗？” “你不卖我怎么会买？” “你不买我们怎么会卖？” 墨菲斯托气的想砸电话，他还想争论，但是听到席勒那越来越不耐烦、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的语气，他思考了一下，席勒要是原地爆炸了，以后的生意可就做不成了，反正也只是个小忙而已，他想了想然后说：”好吧，我喊强尼去一趟。” 刚把电话放下，另一部电话就又响起来了，席勒坐在原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接起电话刚想骂人，就听见对面尼克说：”快想想办法！九头蛇快被他们杀光了，我未来的员工要没了！” “你现在是纽约州的负责人，这种烂摊子应该你来解决，跟我有什么关系？”席勒十分不耐烦的说：“他们已经打过来无数个电话了，我都帮你解决了，你还想怎么样？” “就算我已经成了纽约州的总负责人，可是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不一样要向上级汇报吗？你就不能向上级汇报吗？德国那边怎么说？” “尼克·弗瑞，你喝了多少？！”席勒提高声调质问道：“德国总部？二战的时候他们甚至打不过一个美国队长，你指望他们现在去对付一整个复仇者联盟？” 尼克被噎住了，二战的时候，九头蛇就没打过美国队长，到了现在，装备齐全的钢铁侠、战意充沛的美国队长，在外加上其他好几路拥有各种能力的超级英雄，德国总部看到这样的对手，连夜扛火箭跑去月球上找小胡子哭去了。 “我们真的得想想办法，席勒，我们的员工每时每刻都在损失，你难道不心痛吗？” “我比你更心痛！”席勒皱着眉，他甚至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感觉到心在滴血，他说：“整个美洲大区就没有多少人能称得上是有生力量，他们大部分都集中在纽约州，这里是我们的心脏。” “而现在，那帮复仇者居然想往我们的心脏上捅一刀，我们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那你打算怎么办？”尼克问道。 “我们想想办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席勒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在病历本上写字，他问道：“军方那边最近有什么动向吗？有没有什么闲着没事干的将军，想要做点实验，弄出个大怪物什么的？” “军方最近沉寂了不少，上次塔尔图派军官被清洗掉之后，极端声音就少了许多，最近他们好像沉迷于生物殖装技术，短时间内弄不出什么怪物。” “烂泥扶不上墙！”席勒骂道，他叹了口气，然后说：“算了，我联系一下别人，问问有没有其他办法吧。” 挂断电话之后，席勒思考了一下，然后打给了康纳斯，他对康纳斯说：“康纳斯博士，最近你的实验室有没有什么安全问题？” “安全问题？你指什么样的安全问题？”康纳斯有点疑惑的问道。 “就是那种，有可能会导致某些东西泄露……反正就是那种可以弄出一个大怪物来的。”席勒描述了半天，但由于他完全不了解生物学和化学的名词，只能描述一个大概的概念。 康纳斯倒没觉得有什么惊奇的，他说：“你放心吧，我对于实验室的安全问题非常看重，所有能进入我实验室的助手，全部经过严格的培训，任何不遵守安全守则的人，都不能进入我的实验室，也包括你。” 康纳斯听到，电话那头的席勒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挂断了电话。 康纳斯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觉得，席勒做某件事一定有意义，他再次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助手，然后说：“今天再抽查一下安全守则，务必确保落实到位……算了，待会儿我亲自过去检查。” 放下电话的席勒想了想，又拿起电话，拨出号码，这次他打给了夜魔侠马特，他问：“最近金并和手合会有什么动向吗？” “动向？他们两个最近打的不可开交，手合会连龙骨都不找了，金并也不发展他的黑帮产业了，他们两个甚至都不追杀了，每天就是黑帮打手和忍者们对砍，我都看见好几次了。” “他们怎么这么没有事业心？！手合会就不打算召唤点什么吗？” “召唤？召唤什么？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马特十分疑惑的问，可他并没有等到席勒的回答，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旁边的艾丽卡皱着眉说：“我猜，席勒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他一向消息灵通。” 说着，她站了起来说道：“不行，我得去确认一下，万一手合会真有什么大阴谋，我们要提前把它扼杀在萌芽当中。” “我也去，趁着打击九头蛇的任务还没开始，我们把手合会先调查一遍，一定要掐灭危险的苗头。” 挂上电话的席勒思考了一下，又打给了洛基，洛基那头乱糟糟的，他听到洛基说：“喂？席勒，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你在干嘛？” “我……等等！托尔！你跟我解释！我的确被他杀死了，只不过又复活了……不！不是演戏！放下你的锤子！咔嚓！砰！咔嚓！咔嚓！咔嚓！” 席勒又一脸失望的把电话放下了，紧接着，他又打给了X教授，拿起电话之后，查尔斯温和的声音在席勒的耳边响起，他说：“怎么了，席勒？” “就是……那个……万磁王他们最近有事吗？” “万磁王？他啊，他忙着在空岛搞建设，那个空岛的公转轨道好像有些问题，他和兄弟会的变种人们正在修复，还挺麻烦的。” “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最少也得一个多月吧，怎么了？你找他什么事？我可以让北极星代为传达。” “一个月……算了。”席勒又叹了一口气，把电话放下了，查尔斯放下电话之后，皱了一下眉，然后用脑电波连上了北极星，问她：”你父亲最近怎么样？” “他？他最近挺好的，好的不得了，每天就拿着一个空岛模型和好多书，在那里念念叨叨的，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北极星回答道。 “虽然我知道他不太可能再回到地球上找麻烦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看着他，毕竟在这么紧要的时候，要是闹出什么乱子，会很麻烦的。”查尔斯说道。 “放心吧，我也不想他回来，不然天天摁着我的头让我读书。” 挂断电话之后，席勒一口气打了几十个电话，完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席勒突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憋屈感，经过他之前付出的努力，整个地球这个安全啊，举目望去，方圆几万光年之内，就没有敌人。 美国队长系列的敌人九头蛇，现在是他的下属，正在被复仇者联盟痛揍。 蜘蛛侠系列的敌人实在不太够看，而且大部分都还没出场，现在可能还是个普通人，唯一称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反派绿魔，现在一头扎进了永生因子的大坑里，这会数钱数到手抽筋。 钢铁侠系列的敌人，奥巴代亚和绿魔一起蹲在永生因子的坑里，数钱数到眼发花，丧鞭跟上一批俄罗斯特工一起被驱逐回了俄罗斯，回他老家西伯利亚搞研究去了，奥创还没出生，贾维斯越来越智能了，刚接到席勒的电话，瞬间就挂了。 奇异博士系列的反派多玛姆，上次吃饱之后就一直蹲在黑暗维度消化，墨菲斯托沉迷在地狱搞经济教学班，眼魔不知所踪，哪怕是维山帝，都在研究之前他们给古一弄的那个圣灵之体。 雷神系列的反派洛基，正在被他哥哥揍，听那几声雷霆的声音，怕是最近都爬不起来了。 就连变种人系列的反派万磁王，都在外星搞基建，一时半会回不来。 剩下漫威里著名的反派，要么是实力不够，要么是联系不上人，席勒这一通联络之后，得出了一个答案——他之前的努力确实没白费，地球可太安全了。 就在席勒已经被逼到开始查灭霸电话号码的时候，突然，他听到，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完全不像是护士或者护工，反而像军人。 “砰”的一声，门被直接打开，一队陌生人冲进了席勒的疗养院办公室，为首的那个人“啪”一亮证件，说： “中央情报局调查员马克·史贝特。” “席勒·罗德里格斯，有人举报你在纽约进行违反联邦安全法的间谍活动，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四百九十五章 谁让月神动了杀心？（上） 灯光有些昏暗的审讯室当中，气氛永远都诡异的安静着，这其实也是一种心理战术，人们在极端安静的环境当中，会更喜欢弄出一些声音来让自己放松，更容易倾吐自己内心的秘密。 审讯椅上，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双手被固定在椅子的扶手上，他仰着头，看向自己头顶的灯泡，那是一个十分简陋的普通白炽灯泡，灯泡在不停的闪烁，忽明忽暗的光线，让整个房间中的气氛更加压抑。 “你知道吗？我曾经向一个人提议过，把他办公室那接触不灵敏的灯泡给换掉，但他对我说，这其实是一种心理战术，不稳定的光线会刺激被审讯者的精神，让他们更加焦虑。” 席勒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坐在栏杆对面的马克抬头看向他，然后问：“你说的这个人应该是个专业的特工，他是谁？来自哪里？是你的同伙吗？” “你为什么觉得他是个专业的特工？”席勒反问道。 “回答我的问题。”马克并没有上当，他只是反复的重复着同一个问题，不论席勒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 “看来，你也是个专业的特工。”席勒偏了一下脑袋，但依旧没有恢复正常的姿势，只是把头靠在椅背上，然后仰着头，盯着灯泡继续说：“但我说的那个人不换灯泡，其实并不是因为那个狗屁理由，他纯粹就是不想花钱。” 席勒和马克的交流并不顺利，他们两个可以说展现了两个人类最为美好的品质，一个是复读机，一个是别人问地你答天。 马克不停的重复一个问题，利用特工话术和审讯技巧逼问席勒，而席勒只说自己想说的、只问自己想问的，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了半天，马克终于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 他打开房间栏杆的门，来到了席勒面前，他站在席勒面前的时候，阴影正投在席勒的身上，遮蔽了他的视线，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马克拥有一张非常英俊的脸，和高大的身材，同时也有所有特工都有的严肃表情。 这种姿态将会带来非常强的压迫感，但席勒依旧只盯着灯泡，他说：“看来，你已经发现了，特工手册上第一章的话术对我不起作用，所以你开始使用第二章所教授的技巧了。 “需要我帮你复习一遍吗？起身来到受审讯者的面前，利用身材和姿态的优势地位，塑造自己的压迫感，利用一些带有暴力意味的动作，让受审讯者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可能有危险的环境当中……” “如果高明一点，在发现被审讯者开始出现不安全感的时候，你会松弛掉这种状态，让他放松一些，紧接着再让他精神绷紧，这样几轮下来，他就会开口……” 站在席勒面前的马克动作肉眼可见的僵住了，按照他现在的姿势，他刚才想要做的动作，应该是拧一下手腕，或者是掰一下手指节，但现在，如果他继续做这两个动作，看起来不太像是暴力暗示，而像是新手实习。 但毫无疑问的是，马克拥有丰富的特工经验，他并没有因此而乱了阵脚，他稍微退后了两步，背靠栏杆，然后微微转身，把胳膊伸到后面，从桌子上拿起来一份文件，他说： “我们接到了举报，情报显示，你在纽约州境内从事间谍活动……” “情报显示我是哪国的间谍？”席勒问道。 马克翻文件的手又停顿了一下，从席勒走进这间房间开始，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出乎了马克的预料，简单来说就是，他完全不按照剧本演。 在马克的特工生涯当中，他遇到过不少难缠的对手，但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是这种难缠。 有的人在走进审讯室的那一刻就变成了哑巴，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没办法让他说出半个字，也有的人会利用各种话术自证清白，哪怕是马克和审讯专家，也容易被绕到逻辑的死角当中。 毫无疑问的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极具攻击性，抓住审讯者的每一个弱点进行进攻，想尽一切办法谋求脱身。 可席勒给马克的感觉就是，他不是很想脱身，他好像想再待一会，不，可能还不是一会，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打算在这里住下。 “你必须认识到你这种危险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马克一直用一种严肃的表情盯着席勒。 “有什么后果？中央情报局没有执法权，只有被阉割了无数次的调查权，你能亮明身份把我带到这里来，也不过是因为举报我的人提供了极为详尽的信息。” “我想，这应该是你近十年来办过的最畅快的案子，你甚至可以直接冲进我的疗养院，拿枪威胁我跟你们离开，而如果在平常，你们只能鬼鬼祟祟的在目标周围打转，不但要提防目标，发现还要提防联邦调查局……” 席勒把身体坐正，但依旧很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他说：“或许，你觉得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案子，我的情报已经多到让你觉得，我远不如你曾遇到的那些危险人物，因为他们绝不会给对手留下这么多破绽和信息……” “但事实就是，即使你掌握了这些情报，也依旧不能把我怎么样，你只能把我送上法庭。” “现在你想要多问出一点信息，只是希望在庭审的时候能够占据优势，否则我就会像你曾经遇到的那些对手一样，安然无恙的走出法庭，在庭审现场的门外，对你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比一个中指。” “够了。”马克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席勒低头笑了笑，他说：“看来，今天的审讯只能到这了，你可以回去修复一下你破碎的心灵，我们明天再见。” 马克把那份文件又扔回了桌子上，他再次走到席勒面前，他对着席勒挥动了拳头，却被席勒偏了一下身体躲开。 马克收回拳头没有再进行攻击，他说：“你刚刚的动作，就已经暴露了你的确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工，正常人是躲不开的。” “你刚刚的动作，也已经暴露了你应该是个训练有素的拳击手，特工的格斗技巧中，可不会教专业的拳击发力技巧……” 马克深吸一口气，他的胸膛狠狠的起伏了一下，他在原地停顿了一下之后，甩了一下头，席勒说道：“愤怒会让你的精神状态变得不稳定吗？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有去看过医生吗？” 马克逐渐平静下来之后，他深深的看了席勒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过了一会之后，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站在门边的马克正和一个审讯专家交谈，时不时的还用手指一下席勒。 席勒坐直身体，抻着脖子大喊道：“你要开始叫家长了吗？我保证不会把你刚刚哇哇大哭的样子告诉任何人，以防止你明天不想再来上幼儿园！” 席勒能看到，站在门边的马克，拳头硬了。 但席勒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马克的爆发，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看到马克转身想要离开，席勒忽然沉默了，就在马克转头看这里最后一眼的时候，席勒突然开口，说：“好吧，我是九头蛇。” 马克转头看着席勒，席勒也看着马克，然后马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席勒大声喊道：“你听不见吗？！我说我是九头蛇！就是美国队长打的那种九头蛇！二战差点毁灭世界的那个九头蛇！” “等等！回来！好吧，我是克格勃！克格勃！伪装成九头蛇的克格勃，可以了吧？！” 瞬间，马克带着一队的审讯专家重新走进审讯室里，席勒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马克从桌子上重新拿起那份文件，审讯人员走到席勒的面前，在他面前摆了一张桌子，然后给他戴上了多项生理数据监测仪器，也就是俗称的测谎仪。 “今天的天气如何？”马克问道。 “还不错。”席勒回答道。 席勒的余光瞥到，一群人技术人员正在盯着那个生理数据监测仪器，马克又问了几个无关的问题，确认测谎仪正常工作之后，他开始进入正题。 “你的真名是什么？” “席勒·罗德里格斯。” “你不是俄罗斯人？” “不是。” “你是克格勃派到九头蛇内部的间谍？” “是的。” 马克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仪器后面盯着屏幕的技术人员，那个人微微对他摇摇头，显示读数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测谎仪的数据并不一定完全准确，也不能够当做证据，但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判断一个人此时的情绪变化。 席勒并没有用任何特殊能力控制生理状态，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就是实的比较曲折。 “你是克格勃派到九头蛇内部，然后又被九头蛇派到神盾局工作的间谍？” “是的。” “在神盾局当中，你有多少同党？” 面对这个问题，席勒沉默了，看着屏幕的技术人员皱了一下眉，马克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表情，显然，刚刚的读数有问题。 “多还是少？”马克继续问：“像你这样情况的间谍，在神盾局当中多还是少？” “我这种情况的，只有我一个。”席勒回答道，马克立刻看向技术人员，技术人员再次摇摇头。 马克皱起眉，他说：“如果你愿意做污点证人，我们可以为你申请证人保护，同时也会有利于你的减刑，所以，你最好把你知道的有关九头蛇神盾局和克格勃的情报告诉我们，这对你没有坏处。” “你想知道什么？”席勒问道。 马克又站了起来，来到他的面前开始踱步，他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俄罗斯联邦安全局逮捕了一名九头蛇的高层，同时，他们曝出，克格勃潜入到九头蛇内部，然后利用九头蛇的势力将自己送上高层……” 马克转头看向席勒的眼睛，问道：“我们想要知道，神盾局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们是否为九头蛇或克格勃的行动提供了掩护？” “最重要的是，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是否有因不作为而导致现在局面的嫌疑？” 第四百九十六章 谁让月神动了杀心？（中） “不作为这个词，不是很准确。”席勒回答道。 他张了一下嘴，脸上露出了一些犹豫的表情，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说：“我知道，你们希望我能给出一些证据，好让你们把这件事的锅甩到神盾局头上。” “毕竟，俄罗斯间谍在你们的工作范围之内，而九头蛇则在神盾局的工作范围之内，当克格勃利用九头蛇成功上位并且揭穿这一切嘲笑你们的时候，你们两方都想指责对方工作不利。” 马克眯起眼睛问道：”所以，尼克·弗瑞的确……” 席勒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最后什么也不说了。 之后，不论马克再怎么询问，席勒都一言不发，马克明白，自己恐怕问到了关键。 于是，他更加急迫的想要得到答案，开始反复重复自己的问题，或者寻找其他契机，想要让席勒开口。 席勒沉默了一段时间，直到几乎把马克的耐心消耗干净，他终于又开口问道：“你不是中央情报局的调查员吗，审讯应该不是你的工作，你为什么要和我在这里纠缠？” 马克抱着胳膊，站在席勒面前，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他这个问题。 在审讯当中，一味的拒绝和逼问并非完全是好事，适当的顺从和回答，有助于让被审讯者开口，因此。特工们常利用一些不重要的问题的答案，促使被审讯者多开口，直到他们泄露出自己的情报为止。 “我原本是一名实地干员，但因为神盾局的工作失误，导致美国的国际声誉受损，中央情报局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所以我奉命全力追查此事。” 马克在说这番话之前，确认了自己并没有透露出什么重要的信息，但席勒却从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马克·史贝特，一名中央情报局特工，同时也是漫威的超级英雄月光骑士。 在漫画的剧情中，马克离开中央情报局之后，成为了一名雇佣兵，在前往埃及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杀死了，之后被月神孔苏复活，成为了月神在地球上的代理人，也就是所谓的月光骑士。 这名超级英雄的背景故事更偏向于神秘系，但更有趣的是他的另一个人设，那就是，他是一名分离性身份障碍，也就是多重人格症患者。 漫画中，他拥有三个人格分别是雇佣兵、大富翁和出租车司机，而在电视剧的改编版本中，则变成了雇佣兵、懦弱的博物馆员工，以及一个身份不明的，第三人格，而且这个第三人格的名字也叫杰克。 目前来看，马克的精神状态还算稳定，尽管席勒用了很多方法来挑起他的极端情绪，可他并没有因此失控，所谓的月神孔苏也不见踪影。 如果按照漫画的时间线来看，尚未从中央情报局辞职的马克，应该还没有前往埃及执行雇佣兵任务，也就是说，他可能还没遇到过月神孔苏，并没有成为月光骑士。 席勒叹了口气，感到有些失望。 原本，他的计划是，通过刺激马克的情绪，把月神孔苏给逼出来，然后拉过去给复仇者联盟当怪。 如果是漫画中的月神孔苏，那纯粹就是一个反派，被揍一顿属于活该，电视剧中的孔苏有洗白的迹象，但是实力强大，被揍一顿也无所谓，不管哪个版本的孔苏，肯定都是宇宙魔神，被揍一顿已经是轻的了。 可现在看来，时间线不尽如人意，尽管，因为席勒的存在，整个复仇者联盟内战的剧情已经走完了，钢铁侠和美国队长打了十几场大架，现在还在冷战当中，但实际上，现在的时间线还处于早期，许多反派和超级英雄还没有登上纽约大舞台。 碰瓷不成，席勒不打算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他每在这里呆一会，九头蛇就会损失一份宝贵的力量，于是，他直接原地化成了一团灰雾，挣脱开了审讯椅的束缚，飘到了半空。 马克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突然变换画风的席勒，就在席勒打算直接飘出去的时候，他看到，马克后退了两步，大喊了一声：“战服！” 一瞬间，银白色的斗篷如同月光华练，在房间之中降临，穿着月光骑士战服的马克出现在了房间中央。 他的双手在胸前一抹，两柄弯刀闪烁着致命的光泽，出现在他的手中，兜帽之下的眼睛骤然亮起，瞬间，朝着灰雾突袭了过去。 能明显的看到，那团灰雾在半空当中愣了一瞬间，然后果断散开，躲开了马克的突袭，又在墙角凝聚成了人形，席勒伸出手说：“等等！月光骑士？孔苏？月神孔苏？你在吗？” 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灯泡的闪烁越来越快，光暗交叠之间，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间中央，并且距离席勒越来越近。 席勒仰头盯着他，看着那个恐怖的、拥有长长鸟喙的悬空脑袋，他问：“月神孔苏，是你吗？” 这时，正从半空落下的月光骑士马克也愣住了，他看向席勒说：“你能看得到他？” 席勒并没有转头看向马克，而是一直盯着孔苏，就在马克以为他要对孔苏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席勒张嘴说道：“孔苏，你听说过至圣所吗？” 原本背对着两人的孔苏，缓缓把头扭了180度，用空洞的眼睛看向席勒。 从这张脸上，席勒没有办法看到表情，因此他说：“没听过也没关系，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下，九大国度至圣所是一个由阿斯嘉德和地球卡玛泰姬至尊法师联合创办的，致力于维系宇宙魔神关系、打造良好维度生态环境的高端俱乐部……” “至圣所从建成开业以来，一直以一流的服务态度，为宇宙魔神们提供各种各样的服务，并已经有了上千起成功案例，孔苏，你应该是埃及神系，那么我就不得不介绍到，我们上一季的会员礼物了……” “我想，你应该对某只豹子和某只狮子很熟悉，在上一季当中，他们领取了我们的会员礼物，这应该对他们产生了不小的帮助，在此，我向你介绍我们的会员套餐……” 月光骑士整个人都傻了，他完全没有听懂席勒在说什么，可就在席勒提到豹子和狮子的时候，那个恐怖的巨大身影，忽然慢慢转了过来。 他俯下身，用巨大的鸟喙靠近席勒的头，席勒默默的后退了两步，然后说：“呃，如果你对会员制不感兴趣，我也可以向你介绍一下按时计费制和按次计费制……”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就是你们，给了巴斯特那么强大的力量？” “没错。”席勒点了点头，十分诚恳的说道：“而那只是我们一季的会员礼物而已，在接下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会员礼物，发放给各位高级会员……” 瞬间，月神孔苏的身影消失了，只留下一句充满杀意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马克，杀了他！” “砰”的一声，席勒又散成了灰雾，躲开了两柄袭来的弯刀，灰雾迅速穿过栏杆和房门，在走廊里急速飞驰，月光骑士也以同样快的速度奔跑着，追在席勒后面。 席勒一边飞一边大声说：“就算你不喜欢推销，也没必要杀了我吧？！你的脾气太差劲了！” “钢铁侠！美国队长！蜘蛛侠！快来人啊！！宇宙魔神入侵了！！复仇者联盟人呢？救一下啊！！！” 席勒沿着中央情报局基地那弯弯曲曲的阴暗走廊飞过，在灯光闪烁的间隙，他能看到月神孔苏不停地出现在黑暗的角落当中，用那恐怖的空洞眼睛盯着他，就算那形状扭曲的怪物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席勒却能感觉到他周身弥漫着的愤怒。 而当灰雾终于飞出地下基地，来到地表之后席勒发现，此时已经是晚上了，可是天上挂着的那轮月亮却越来越圆，席勒十分迷惑，他到底说错了哪句话，能让月神孔苏愤怒到直接改变天象？ 同时，正在追席勒的马克也有这个疑问，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原本，他看到席勒突然显现出了非人的特质，他本能的召唤了战服，可谁知，那看起来显得诡异又恐怖的一团迷雾，居然张口闭口就是经典的推销台词？！ 而更令马克没想到的是，月神孔苏居然是一个极端推销仇恨主义者，直接就命令他杀了席勒。 马克并没有打算遵循孔苏的命令，但他必须拦住席勒，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在月光之下，大楼之间，不停的奔跑追逐，沿着纽约绕了一圈之后，席勒还是停下了。 因为他发现，今天晚上，复仇者联盟好像休假，天上没有飞舞的钢铁侠，大楼之间没有跳跃的蜘蛛侠，他就算再拉着孔苏绕一圈，也不会有人来打怪。 席勒叹了口气，停在了一幢大厦的楼顶，他再次化为人形，伸出手说：“停！我们先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行吗？” 月神孔苏仍然充满杀心，但马克好歹控制住了自己的理智，他停了下来，然后用那双发光的眼睛看向席勒，席勒先问道：“你是怎么变成月光骑士的？” 马克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席勒会问他这个问题，但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他本能的开始回忆，那段惊险的埃及冒险之旅。 第四百九十七章 谁让月神动了杀心？（下） 马克会提前变成月光骑士，其实依旧是席勒带来的改变。 之前，席勒为了报复九头蛇在神盾局开烟雾报警器，差点把他淋湿，于是设计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局，这个局最终导致席勒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位，成为了九头蛇美洲大区的总负责人。 而这个事件还导致了另外一个小事件，那就是瓦坎达的政变，其中一个部落的头领袭击了瓦坎达的首领，导致他中毒消失了一段时间。 这在席勒看来只是一个小事件，但在国际当中却不是如此，尤其是，美国盯着瓦坎达这块肥肉已经快馋死了，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瓦坎达搞事的机会。 可是，瓦坎达的政局一直都相对稳定，人民安居乐业，他们军事实力强，国际声誉又好，国会一直找不到什么理由在那里搞事。 可这次，瓦坎达首领遇刺，简直是天赐良机，中情局几乎全员出动，恨不得立刻就把瓦坎达搅成一团浆糊。 当时，瓦坎达时局不稳定，机场和其他交通方式都被封锁了，因此没有办法直飞，而且中情局派出的是特工，不是军队，还是要讲隐蔽性的，所以，被派出的特工兵分几路，分别从非洲的不同方向向着瓦坎达赶去，在途中还能挑拨邻国关系。 原本就是实地干员的马克，走的正好是从中东到非洲再到瓦坎达的这条路线，而其中，刚好会路过埃及。 原本，他们那个小队停在埃及补给，并没有暴露身份，可谁知道正撞上了以色列情报组织摩萨德，摩萨德的战斗力和攻击性都相当之强，又相当于本土作战，马克的小队几乎全军覆没。 之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濒死的马克来到了孔苏的神庙附近，被孔苏给救了，于是就成为了孔苏的地球代理人。 马克简单的讲了一下这段故事，席勒才明白，其实，马克已经成为了月光骑士，只不过受他的影响，马克成为月光骑士的时间比较早，在这个时间段，他的精神状态还算比较稳定，因此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人格分裂症状。 弄懂了这一点，席勒接着问道：“那你生什么气啊？我只是推销而已，又没有强买强卖！” 一提这事，孔苏那庞大又恐怖的身影又开始在四处乱闪，马克也很疑惑，他在脑中和孔苏沟通了半天，才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没错，又是席勒的锅。 之前为了给自己的伞找一个合适的伞面，席勒打上了尘世巨蟒耶梦加得的主意，可是，就算叶梦加得是神话生物，它也是动物，众所周知，漫威是有政治正确光环的，虐杀动物可能会引起未知的恐怖后果。 但是，动物杀动物就没有这个问题了，所以，在联合洛基坑了一把耶梦加得之后，席勒就通过至圣所叫来了埃及众神，瓜分了耶梦加得的肉体。 尘世巨蟒的肉体可是大补，那群埃及的动物神们吃了个肚皮滚圆。 其他的神也就算了，众所周知，猫科动物吃饱了、睡足了，就只剩下一件事可干了，那就是作死。 虽然一只狮子和一只豹子的联盟用狼狈为奸这个词不是特别准确，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两只猫科动物吃饱喝足闲着没事干，他们就决定，我们去抓鸟吧！ 这只鸟就是孔苏。 听完这个故事，席勒深吸一口气，然后捂住了额头，豹神巴斯特到底有多大的破坏力他再清楚不过，你说这个孔苏他是倒霉呢？还是倒霉呢？还是倒霉呢？ 而且偏偏，那只狮子嘴巴还特别大，像炫耀一样的告诉孔苏，他们吃了一顿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并且还把至圣所这个名字给秃噜了出去。 本来，这事都已经过去了，孔苏的气也快消了，可这个时候，就遇上了至圣所的金牌推销员席勒…… 孔苏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神，面对吃饱喝足状态极佳的豹子和狮子联手，他没办法，但打不过豹子，我还打不过你吗？ 席勒再次叹了一口气，他对马克说：“既然如此，孔苏，你考不考虑打不过就加入呢？ 天上的月亮又开始乱闪，席勒伸出手安抚道：“好吧，好吧，不办会员就不办会员……” 就在席勒思考到底怎么才能把月神孔苏骗过来当BOSS的时候，马克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都说了吗？我是九头蛇……”正在思考的席勒有些不耐烦的回答道，忽然，他反应了过来，然后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尘世巨蟒耶梦加德的教皇。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马克：“月神孔苏为什么会选择你当月光骑士？” 这个问题倒是把马克问住了，席勒接着说：“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虽然月神孔苏的寿命非常漫长，但是按照概率学来讲，这个年代死在他神庙附近的人也不会少，为什么他偏偏选择了你？” 席勒像是在问马克，也像是在说出自己的思考过程，忽然，他注意到了一个可能马克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点，那就是，马克是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 人总是会对自己本专业的东西更加敏感，但席勒觉得，自己的这个思路很有道理。 毕竟，除了人格分裂症患者这个特点之外，马克剩余的特殊之处就是中央情报局特工了，但你也不能指望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老宇宙魔神，对于美国特工这种特殊身份有什么认识，美国历史对于孔苏来说甚至都称不上是一眨眼。 这样想着，席勒试探性的问：“马克，你有间歇性失忆的症状吗？” 马克张了一下嘴，他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此时，月光正盛，高楼之上寒风凛冽，两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正在高楼顶端对峙，这氛围怎么看也和心理咨询不搭边。 但是，马克还是犹豫了一下说道：“最近我的确晕倒过，为此我还打算从中情局离职……” 席勒了然，看起来，时间线已经比较清晰了，如果没有他带来的剧情改变的话，马克应该正是因为多重人格障碍所带来的晕倒和间歇性失忆症状，从中央情报局离职，然后干起了雇佣兵。 “马克，杀了他！”那种低沉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月神孔苏的语调变得有些急促，似乎在阻止席勒说出些什么。 马克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他似乎并不想这么做，他压低声音，说：”不，就算他是间谍，也应该经过法庭的审判，而且他还掌握重要情报！” “杀了他！”孔苏低吼道。 “别急……”席勒的语调突然平静了下来，孔苏的反应让他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他说：“孔苏，每一个宇宙魔神所选择的代理人，都有其特殊之处。” “多玛姆需要他的代理人拥有黑暗的本质，墨菲斯托则更看重愤怒和复仇的火焰，西索恩喜欢混沌亲和，豹神巴斯特喜欢比较黑的东西……” “那么，你，月神孔苏，你喜欢一个多面的人，对吗？” 席勒抬头，看向天上不断闪烁的明月，他说：“……就像月亮一样。” “就像古埃及人们崇拜着的变幻莫测的月亮一样，有时是新月、有时是满月，截然不同，但又相同，你诞生于此，自然对此充满依恋……” 忽然间，月光凝滞了下来，冷色的月华像从天空中垂下的帷幕，冰冷、诡异，但却又无比的神秘和梦幻。 月亮，凝结了古人一切朴素唯物主义的幻想，不论是埃及、中国，东方还是西方，所有文明、所有文化当中，所有人都对美丽星空中独悬的孤月，有无数猜测和好奇，其中最引人遐想的，就是那随着时间变换形状的奇特现象。 在冷色的月华当中，那个庞大的身影再次降临，可当他不再出现在黑暗中，而是伴随着月光一起落下的时候，那恐怖骇人的外貌开始变得圣洁起来，就像从尖锐的新月变成饱满的圆月。 “但我觉得，区区几个人格，并不能描绘月亮的神秘和变幻莫测，你说呢？孔苏。” 席勒抬头看着孔苏空洞的眼睛，当那里有如同月光一样明亮的光亮起来的时候，席勒就知道，月神上钩了。 “你想说什么？”孔苏第一次和席勒直接对话。 席勒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这里，有一年365天所有的月亮。” 月光越来越亮，逆光的孔苏诡异、恐怖，但又显得无比梦幻。 他本能的伸出手指，长长的手指带着浓郁的月光，在月光接触到席勒的一瞬间，一神一人的意识飞速下沉，来到充满白色雾气的空间。 站在高塔大门前的席勒看到，这座高塔的上方，第一次升起了一轮明月。 月光逐渐凝聚，形成了月神孔苏的意识化身，漂浮在半空的月神孔苏，第一个看到的不是那座高塔，而是盘在高塔上面的一条大蛇。 耶梦加得睡得正香，就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注视着他，巨大的竖瞳缓缓睁开，他挤了一下眼睛，一扭头，就看见了孔苏。 耶梦加得刚从梦中醒来，还不是很清醒，看到飞在半空浑身发光，还长了个鸟嘴的孔苏，狩猎本能直接觉醒，一口就咬了上去。 “等等！”席勒大喊道。 孔苏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梦中景象，他稍微愣了一下神，而就在这一瞬间，就已经被咬到蛇嘴里去了。 “松嘴！快松嘴！耶梦加得！该死的，快松嘴！你在干嘛！看清楚你吃了什么！！！” 席勒赶忙飞到了耶梦加得的旁边，使劲拍着他的头顶，让他把孔苏吐出来。 回过神来的耶梦加得也发现，自己似乎咬了一个不好吃的东西，他张开嘴，吐了一下信子，把孔苏吐了出去，被吐出来的孔苏，正好落到了高塔当中。 他从地上爬起来，悬空的鸟喙骷髅头甩了甩，睁开那双空洞的眼睛。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高塔上无数的席勒。 而刚刚飞下来的席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一个长着长长鸟喙的骷髅头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表情，那里带着震惊、惊喜，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 席勒猜测，有关感动的部分，孔苏可能在想，人类进化了这么多年，终于走上了正确的进化之路，不枉我天天蹲在祭坛里，看你们进化了上百万年。 这时，耶梦加得的头伸了过来，他用其中一只巨大的竖瞳盯着席勒问道：“他是谁？你们要干嘛？” 席勒清了一下嗓子，伸出手，指着旁边高塔的楼层，对孔苏说道：“你是要选一个人格当宿主对吧？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热门选手吗？” 孔苏转头，然后低头，看向席勒，说：“我惩罚有罪之人……” “所以呢？”席勒问道。 “罪徒穷凶极恶……” “呃，什么意思？” 孔苏把手里的拳杖往地下一杵，偏头看席勒，然后说：”要能打的。” “你指的是哪方面能打，武力吗？但我并不喜欢诉诸暴力……” 孔苏把头转了回去，直视前方，用一种“不要最好、只要最贵”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要最能打的。” 席勒却罕见的有些犹豫了，他说：“你确定吗？” 孔苏转头，用空洞的大眼睛瞪着他，席勒也盯着他，两人互瞪了一会，然后席勒说：“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他就走向楼梯，然后说：“跟我来吧。” 一人一神搭乘电梯，来到了思维殿堂的第十层，从电梯中走出来，他们面对着的是一条漆黑的走廊。 穿过走廊之后，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扇大门，这扇大门看起来有点破旧，看起来像老式精神病院的入口。 两个身影消失在门内的黑暗当中，只余有些残破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疯人院”。 第四百九十八章 今夜月色如血（上） “吱呀……吱呀……吱呀……” 风吹动窗户发出诡异的轻响，窗帘随风飘舞，不明光线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一个又一个明亮的方块，孔苏跟着席勒穿行在疯人院的走廊上的时候，就像是手指抚过黑白相间的钢琴琴键。 孔苏和其他魔神并不一样，他会以月光之力的形态附身在月光骑士身上，和他们一起在人类社会当中冒险，因此，他对人类社会中的东西并非一无所知，至少他能认得出来，这里是人类医院的走廊。 但同时，这条走廊又让他觉得有些陌生，这里没有了那些弯弯曲曲的字母文字，取而代之的，是让孔苏感觉到熟悉的方块字，就和他曾经常使用的古埃及文字一样，线条复杂，像一幅画。 模糊之间，孔苏回忆起，他似乎曾在某个代行者的脑海里看到过这种文字，那来自于一个遥远的东方国度，和孔苏所在的古埃及同样古老。 孔苏一边向前走，一边转头看着医院走廊的墙壁，墙壁的下半部分是蓝绿色的墙漆，再向下是白色的踢脚线，只是有颜色的墙漆已经很斑驳了，显得有些破旧。 孔苏是一个古老的魔神，但同时，他也是所有宇宙魔神当中和人类距离最近的一个，他从古埃及人中获得信仰，同时，也一直在神庙当中守护着那片古老的国度和人类。 他的思考方式与人类不同，可正因他和人类距离很近，他更能理解这群小小的生命。 在他看来，人类都有无穷无尽美好的幻想，他们会穷尽自己一切想象力，在脑海中为自己打造一片理想乡，曾经的月光骑士们都会这么做。 可现在看来，走在他前面的这个人有些不同，孔苏不明白，席勒的脑海当中为什么会有一座略显破旧的精神病医院？ 被太阳晒得有些发黄的窗框、剥落的墙漆、坑坑洼洼的踢脚线，房门和墙面上都有写着文字和数字的小广告，就连玻璃和瓷砖的地面都显得雾蒙蒙的，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擦拭了。 “我们要到哪里去？”孔苏问道：“你最强的那个人格在哪里？” “别急，在此之前，我们要先谈好条件。”席勒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 “是的，你们人类最喜欢谈条件，我所遇到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孔苏并不感到意外。 “在此之前，你是否应该向我介绍一下你自己？月神孔苏，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选择拥有多重人格障碍的代理人？” “我不知道你是否对神位有所了解，但如果你口中的那个叫做至圣所的组织接触过很多魔神，那你就应该知道，人类的信仰对于我们很重要。” “想要获取人类的信仰，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降临在人世间，展现自己拥有的强大力量，展示出自己的真名，让人们信奉他为神。” “另一种方法就是，化身为人类已经有所信仰的自然现象，比如太阳、月亮、出生、死亡、春天、冬天等等。” “你选择了后者？”席勒微微回头问道。 “没错，但是，有很多魔神都选择了这一条路，这些自然现象本身也会诞生一些概念魔神，但人类所崇拜的这些现象并不多，因此神位必然会有所重合。” “据我所知，太阳神、雷神、火神、水神等神位，几乎每个神系都有一个，他们的神职是一样的，那要如何分配信仰？” “这正是我要说的。”孔苏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正因为席勒的特殊，他才有耐心讲解更多，他说：“地球上的太阳神和月神都有很多，但我们司职不同方面。” “我代表了月亮的变化，古埃及人们将月亮不同的形态以图案的形式刻在墙壁上，并融入进他们的文字当中，他们以月亮形态的改变，代表时间的流逝，因此，我就成为了代表月亮每一个形态的神职。”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像其他魔神一样，仅仅给予代理人以力量，而是可以寄宿在宿主的脑海当中，随时随地降临的原因。” “有多少种月亮的形态，就有多少个我，我无时无刻不在数个形态中变换，并无确切的本体。” “所以，我才会选择和我状态相似的代理人，选择他们成为月光骑士，因为我是不确定的，他们也是不确定的，在这种状态下，他们能够更好的使用我的力量。” “那么，如果你选择我作为你的代理人，将力量投射在我身上，你希望我去做什么事？” 席勒的这个问题让孔苏沉默了，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类主动问自己力量的代价，但沉默了一会之后，他还是说：“事实上，这也是你本该做的，因为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至圣所。” 席勒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孔苏的一声叹息，紧接着，他就听到孔苏说： “参与到至圣所当中去的埃及众神打破了天界的平静，他们获取到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因此也就诉求更高的地位。” “尽管，在很久之前，我已被天界放逐，但同样被放逐的还有其他存在，其中有一个是与我同有惩罚罪徒之责的阿米特。” “他与天界众神进行了交易，获取了更为强大的力量，并使他的信徒在人间行走，建立教派，获取信仰，但我不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什么？因为他和你的职权重叠了？” 孔苏摇了摇头，他说：“我们是有一些旧年恩怨，但更多的是理念不合，月光是太阳光亮的补充，黑暗和光明如影随形，我只是在光明看不到的地方，惩罚行走于黑暗中的罪徒……” “那阿米特呢？” “他想要毁灭这个世界上一切有罪之人。” “他怎么定义有罪？” “这就是问题所在，在阿米特看来，只要你拥有犯罪的潜质，甚至只要你动过一点犯罪的念头，那么你就该死。” “他应该是死神手下的吧？想帮他的老板刷业绩？” 席勒说出这句话之后，能够明显的看到，孔苏愣了一下，然后孔苏接着说：“我不懂你说的业绩是什么，但他的确和冥神有关系。” “天界众神的关系很复杂，而至圣所给其中一部分神明提供的力量，打破了原本的平衡，如果阿米特真的完全脱困而出，那将会是人类的灾难。” “你希望我去消灭阿米特？” 孔苏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他说：“我会给你月光骑士的力量，而你只需要保证阿米特不会真正的脱困就可以了。” “成交。”席勒没什么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一直在往前走，从窗外看过去，席勒的身影被高大的孔苏衬的有些渺小。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走廊当中慢慢前进，那恐怖的骷髅隼头在半空中微微浮动，但面前的人类却好像毫无所觉，只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这幅画面看起来诡异又神秘，伴随着他们从窗户的一头移动到另一头，席勒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停在了一扇房门之前，那上面的门牌写着“1003”。 孔苏站在席勒背后，透过门上的监视窗，他能够看到，房间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一个小小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线，朦胧的光线当中，能够看到，有一个人的身影站在房间中央。 但席勒却没有打开门，而是站在门前沉默了一会，接着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 “人的成长经历将会塑造他们的人格，某段特殊的经历，可能会为他们的人格增添某些特质。” “而正是这些特质，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格，坦诚、羞涩、热情、冷漠、温和、暴力……” “我和他……”席勒伸出手，指了一下房间里的那个人影，然后说：“也包括你在这里看到的所有席勒，我们是一个人格的不同特质。” ”这里其实只有一个人格，那就是你曾经见过的那座高塔。”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孔苏的话总是很直白，听起来有种不谙世事的古怪。 席勒伸手，用手指按在了房门的监视窗上，他说：“任何出现在这里的人格特质，都不是凭空出现的，他们从我人生的某段经历当中诞生……” “那你代表什么？”孔苏问道。 “贪婪。”穿着白大褂的席勒回答道。 似乎是很久没有和人探讨类似的问题了，席勒显得谈性颇足，他说：”当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所产生的情绪不是恐惧，不是茫然，而是贪婪……” “你贪婪什么？” “力量。”席勒又不假思索的回答，他说：“但不是用来打架的那种力量。” “在很早之前，我发现，我可以从和别人的交流当中，从揣摩他们的心理状态、分析他们的人格这种行为当中，获取到令我感觉到满足、让我能够进行活动的内驱力量。” “刚来到一个这样的新世界之后，我知道，这里有太多我感兴趣的人和事了，他们到底是如何成长成今天这样的、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去进行他们的事业的，这些问题让我感觉到好奇。” “所以，在我第一次接触了某个我很感兴趣的人的时候，贪婪的特质上浮，成为了现在的我。” “很有意思的状态。”孔苏评价道。 “人格中的某一面呈现什么样的外貌，是由这方面特质主要在什么时候上浮出来决定的。” “曾经，这种特质经常会在我作为心理医生的时候出现，在做心理医生的过程中，我对于病人向我描述的他的精神状态和心路历程感到好奇，并对窥视他人内心、侧写他人人格、剖析他人精神世界获取满足的状态感到贪婪。” “所以，这个特质的表现形式是一位心理医生，不论是在现实当中，还是在精神世界当中，都以一名医生的状态存在着。” 月神孔苏是个相当不错的倾诉对象，他是个古老的魔神，不能理解人类所谓的心理学和精神分析法，就算他理解了也不会传播出去，所以，席勒解释了很多除了同行基本不会有人有耐心听的，他的精神状态。 “那么，这个房间里的你呢？”孔苏问道：“他代表了什么？你为什么觉得他是最能打的？” “他代表了我人格当中的暴力特质。”席勒的回答没有出乎孔苏的预料，因为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如果一定要在某人的人格当中寻找攻击性最强、能发挥出最大战斗力的一个特质，那一定是暴力特质。 “那你为什么不开门？” 席勒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抬头环顾了一下走廊的四周，他说：“我人格中的某些特质非常危险，比如暴力、疯狂、冷漠、病态等等……” “这些特质会待在他们独有的建筑当中，那往往是我曾经拥有的一段记忆，比如暴力的特质就会待在这座疯人院当中……” “所以，你曾经在这座疯人院当中住过？”孔苏问。 席勒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他并没有解释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想要进入他们所在的建筑，就需要有特殊的钥匙，这些钥匙掌握在‘超我’手中，如果代表社会规则和道德的超我不给出钥匙，这些特质就不能够上浮。” “按照常人的逻辑来讲就是，人们在动用暴力或陷入疯狂的时候，都会被思维中的社会规则和道德所限制，一旦他们思及这方面的内容，就会产生顾虑，人格中暴力或疯狂的因素就会被暂时的压抑下去。” 就在这时，他们走过的那条走廊尽头，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过来，孔苏看到，那是一个幼年版的席勒，怀里还抱着一团灰色的不明物体。 席勒说道：“钥匙来了。” 幼年席勒“哒哒哒”的跑到房门前，然后停住了，转身把手里的一把钥匙交给了席勒。 月神孔苏问：“他也是你人格当中的一个特质？他代表了什么？” “他是本我，代表了我的本能。” 月神孔苏弯下腰，摸了一下幼年席勒的头，而幼年的席勒抬头看着他，似乎并不感觉到恐惧，月神孔苏问他：“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幼年席勒低头看向自己怀里抱着的那团史莱姆，他抿着嘴，摇了摇头，孔苏又直起身体，看向席勒问他：“你的本能为什么不会说话？” 席勒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说：“还记得吗？我刚刚说过，所有的特质都是从我某段人生经历当中诞生的……” “这段经历的内容，决定了这个特质的外貌和特性……” 说着，席勒一边推开门，一边回头，看向又抱着灰色史莱姆逐渐跑远的幼年席勒，在想到了什么的时候，强迫自己把头转了回来，看向了房间内。 房间中的人影穿着全身的精神病人束缚衣，身上缠绕着几根铁链，铁链的尽头固定在四面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嘴上带着一个金属的防护罩。 他全身上下唯一没有被包裹在衣服里的地方就是眉眼，孔苏看到，他和面前的这个席勒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要比他年轻的多，还只是个少年。 第四百九十九章 今夜月色如血（中） 在席勒和孔苏进入房间的时候，房间中央的那个人眼睁开了眼睛，孔苏并没有在他的眼睛当中看到什么暴力和疯狂的情绪，他的眼神显得很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冷漠。 席勒走上前，一边解那些铁链，一边问道：”既然你进入过马克的脑海，那你应该知道他现在的病情，他有几个人格？” “两个。”孔苏回答道。 席勒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他应该不止两个人格……” 孔苏没有否认，而是解释道：“他现在的确只有两个人格，但似乎还有一个人格正在形成。” “已经有的那个人格叫做什么？”席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孔苏问道。 “杰克。”孔苏回答道。 “果然如此……”席勒又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像自言自语一样的感叹道：“一种非常罕见的情况。” 说完，他抬头看向孔苏说：“你可以同时拥有两个代理人吗？” 孔苏又被他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席勒也是他见过第一个似乎并不介意和其他信徒一起打工的人类，他以前遇到的那些月光骑士，巴不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超能力者。 “你知道吗？马克的情况在心理学研究中非常罕见，他是一个很好的病例，如果能够对他进行一系列的治疗，或许我的新论文就有着落了。” “可以。”孔苏没有什么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其实，不论是给马克的力量，还是给席勒的力量，对他来说都微不足道。 所有的宇宙魔神都是这样的，虽然他们的代理人因他们而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其实这些力量不过是九牛一毛，就如同大魔影西索恩，可以同时契约绯红女巫和九头蛇夫人一样，月神孔苏也可以同时契约两个代理人，对他来说，即使多一个代理人，损耗也约等于无。 “好吧，既然他对我间谍的身份很感兴趣，那就让我们一起去执行消灭阿米特的任务吧。”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席勒已经把两面墙上的铁链打开了，接着，他又问孔苏：“你知道是什么导致了马克的这种精神状况吗？” “是他童年的事。” 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席勒手上的工作又停住了，他转身，看向房间中的那个人影，又看了一眼门外，然后继续开始摆弄那些铁链，他说： “90%的多重人格障碍患者的病因，都是童年创伤。”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飞快地补充道：“是的，我见过不少类似的病例，比如，拥有一个绿油油的力大无穷的人格的家伙……” “喀拉”一声，最后一根固定在天花板上的铁链也被解开了，席勒走到孔苏的身边看了他一眼，然后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马克召唤的战服似乎是由木乃伊的裹尸布构成的，说真的，这引发了一点我的回忆……” 席勒停顿了一下，似乎真的陷入了回忆当中，然后有些感慨的说： “在我曾穿着这身拘束衣的时候，我经常幻想自己是躺在棺材里的木乃伊。” 席勒转头，和孔苏一起看向房间中穿着精神病人拘束衣的那个人影，他说： “还是有一点像的，不是吗？” 随着月光降临到那个身影之上，拘束衣的锁扣，慢慢脱落了。 复仇者联盟的基地当中，娜塔莎站在会议桌的前面，面色严肃的说：“就在刚刚，我接到弗瑞局长的消息，席勒医生被中央情报局逮捕了！” 话音刚落，众人面色各异，可娜塔莎预料中的焦急氛围并没有出现，首先开口的是斯塔克，他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然后说：“上帝保佑中情局。” 史蒂夫摸着下巴说：“席勒逮捕中情局……啊，我是说，中情局逮捕席勒，是为了什么？” “他们称，有人举报席勒是间谍……” “那倒是没冤枉他！”斯塔克没好气的说，显然，他还记得之前席勒另一个人格是九头蛇的事。 唯一略显焦急的就是彼得，他说：“那我们是不是得去救他？” “得了。”斯塔克摆了摆手说：“中情局逮捕席勒，我们要救的是中情局，但我们救中情局干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巴顿咳嗽了一下，说：“席勒医生毕竟是我们的朋友，为我们提供了很多帮助……” “他为我提供的最多的帮助就是，让佩珀看年终财务报表的时候，对我的医疗支出那一栏的费用惊叹了整整三天，然后又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了我三个礼拜！”斯塔克愤怒的说。 “你居然把心理治疗的诊费算在医疗费用当中？”史蒂夫看向斯塔克问道，他疑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我听说，我的心理治疗诊费，都是以武器磨损报销的……” 巴顿立刻伸出手捂住了史蒂夫的嘴，他说：“局长对于经济学的理解和常人不同，还是别说这个话题了！” 谁知，斯塔克又嘲讽道：“是啊，如果你是个兵器的话，现在还没有磨损到报废，真是的人类武器保养领域的奇迹啊……”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娜塔莎使劲一拍桌子，说道：“席勒是神盾局的员工，复仇者联盟受到神盾局的管理，所以营救席勒医生是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不能拒绝！” 马特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你是说，有人举报了席勒？该不会是尼克·弗瑞吧？席勒被抓了，天价诊金就不用付了……” 娜塔莎偏过头，低声咳嗽了两声，然后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得先完成这个紧急任务。” “席勒医生属于后勤保障中的医护人员，他甚至不是战斗人员，如果我们不去营救他，他可能会被中情局刑讯逼供……”娜塔莎努力搜索着脑海中的词汇，解释道。 其他人一会看天花板一会看桌子，就是没一个应声的。 就在这时，娜塔莎手边的电话忽然响了，女特工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拿起电话说：“喂？我正在开会，布置紧急任务，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什么？失踪了？” 所有人立刻转头，看向娜塔莎，娜塔莎皱着眉对电话那头说道：“你是说，席勒医生从中情局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另一个叫马克的特工，他们去了哪里？” 就在娜塔莎讲电话的过程当中，“嗖”的一下，放在旁边架子上的战衣飞了过来，斯塔克立刻全副武装。 “追查不到他们的踪迹？为什么？监控没有显示吗？一团灰雾和一个戴着兜帽的怪人，你到底在说什么？” 史蒂夫从桌旁站起来，走到旁边的台球桌上拿上盾牌，马特去一旁的弹药仓库检查弹药，蜘蛛侠摆弄着手腕上的蛛丝发射器，吸血鬼猎人艾瑞克开始磨刀。 “好吧，营救任务暂时终止……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们的。” 说完，娜塔莎放下了电话，耸了耸肩说：“好吧，这下你们不用去了，席勒医生从中央情报局的基地里失踪了，我们暂时找不到他的踪迹，会议到此结束，可以解散了。” 这时，娜塔莎转头，看到已经走到他旁边的史蒂夫，史蒂夫也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史蒂夫说：”谢谢，女士，很精彩的会议，但你可以稍微往旁边让一点吗？” 娜塔莎伸出一只脚，往旁边挪了一步，史蒂夫站到了长桌的正中央，他说： “埃迪、马特，你们两个在5分钟之内给出三套作战计划，通过电脑发送到每个人的通讯器中……” “托尼、彼得和影子他们一起在纽约展开搜索，寻找一切可能存在的踪迹，一旦有发现，立刻通过通讯器联络我！” “娜塔莎、巴顿，你们两个回神盾局申请调用纽约州全区监控，准备好直升机和飞机，随时准备抵达现场支援……” “我和其他人前往中情局，调查可能存在的线索，并追查他们的行踪……” “如果没问题的话……”史蒂夫扫视一圈，举起盾牌说：“复仇者联盟，集结！” “等等！我有个问题！”埃迪举起手，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这，他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 “制定对付谁的作战计划？” 斯塔克十分无奈的把头转到一边，史蒂夫像泄气了一样的摇了摇头，就连毒液都在埃迪的脑子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埃迪摊开手盯着他们，斯塔克看着他说：“还能有谁？当然是席勒啊！” 看到埃迪和其他几人的目光，斯塔克用金属覆盖的手甲敲了敲桌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将所有人的记意力都吸引过来，他说： “中情局接到举报，想要逮捕席勒，代表着席勒又在搞什么计划，想拉中情局下水，坑他们一把，中情局能够成功逮捕到席勒，代表着席勒可能想坑一把大的……” “中情局逮捕了席勒，几个小时之后我们才接到这个消息，代表着席勒想和尼克联手，坑中情局一把大的……” “而出大问题的就是，席勒居然离奇的从中情局失踪了！” 阅读了不少心理学书籍的斯塔克，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你们忘了吗？席勒一直标榜自己是个普通人，如果没出什么事的话，他不会离奇失踪，只有可能把那群审讯他的特工弄的哑口无言，或者干脆到法庭上脱罪，然后再离开……” “现在，他离奇失踪，就说明，他一定动用了普通人之外的能力，那就说明，他想坑的并不是中情局，而很有可能是同样拥有特殊能力的存在……” 史蒂夫也叹了口气说道：“我记得，上次我打他的电话打不通之后，没过多久，仙女座星云就遭殃了。” “你提醒我了。”斯塔克拍了一下脑袋说：“娜塔莎，待会你去联系一下至圣所，问问斯特兰奇有没有见到他，然后再让斯特兰奇联系一下阿斯嘉德，问问洛基，还有变种人那边……” “等一下！”刀锋战士艾瑞克开口问道：“也不必这么急吧？他才仅仅消失了……呃，几个小时而已。” “他甚至都已经消失了几个小时了！”斯塔克突然提高声调，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皱着眉说：“我的老天，快去看看离地球最近的几颗恒星，还有离地球最近的宇宙魔神……” 被他这么一说，几人纷纷焦虑了起来，等到所有人开始行动之后，娜塔莎快步走出房门，然后急匆匆的拿出电话，还没等她问，那头响想起了尼克的声音： “不用问了，失踪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快，通知间谍，给所有我们能联系上的敌人们传递信息，让他们躲一躲！” 第五百章 今夜月色如血（下） 昏黄的灯光落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晕开夕阳一般的暖色影子，一只皮鞋踩在这样的影子上面，黑色的影子切割开夕阳的光晕，就像斩落了太阳。 停下、转身、站立在原地，透过穿着西装裤的双腿，能够看到博物馆的玻璃柜，那里面摆放着一些略显残破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古埃及文字。 这时，沉重的脚步声从旁边传来，马克拿着一个盒子急匆匆的走过来，站在玻璃展柜前面的那个身影依旧低着头，专注的看着展柜中的展品。 马克有些无奈的说：“你怎么还在这？东西已经拿到了，我们快走。” 说着，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那个盒子，那里面装着像是礼品一样的甲虫模型，从外观来看，和博物馆里卖的那种纪念品没有什么区别。 马克看着一言不发专注的看展览的席勒说：“你真的是克格勃吗？你能不能专业一点？我们在执行任务，现在是看展的时候吗？” 席勒转头，瞬间，他的眼睛亮起了白光，就像在眼眸之中点燃了一簇白色的火焰，马克本能的后退了一步，突然反应了过来，他说：“不就是月神的力量吗？我也有，快别玩了，我们离开这里！” 马克转身就走，席勒什么也没说，而是跟在了他背后。 他们刚离开博物馆，就看到了一辆车子从黑暗当中驶来，站在博物馆门前的光里，马克做出了谨慎的姿态，他摸了一下腰侧的枪，又感应了一下月光的力量，确认无误之后，才走下了台阶。 车子在博物馆门前停下，走出来的是一个拿着手杖的长发男人，看到博物馆门前还有两个人，这个人似乎非常惊讶，但他立刻说：“你们见到副馆长皮特罗了吗？他约我来看看要拍卖的藏品……” 马克利克眯起眼睛说：“你在说谎，在你看到我们的一瞬间，你挺直了脊背，绷直了手臂，你在警惕，而且你在说出那个名字之前犹豫了一秒钟，应该是在编造一个假名……” “你又是谁？为什么像个一惊一乍的保安？”那个长发男人丝毫不为所动，他说：“我叫亚瑟·哈罗，是一名全科医生，我和副馆长皮特罗有约定，这家博物馆有一件要拍卖的藏品，我需要来提前看一眼藏品，才能确定我到底要不要买下它……” “你完全没必要对我们解释这么多。”马克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说：“你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但也正是你心虚的表现……” 看到马克掏枪的动作，亚瑟举起了双手，有点无奈的说：“好吧，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一起去找副馆长，行了吧？” 马克拿起手枪上膛，但并没有指着亚瑟，只是把枪拿在手里，他看向亚瑟问道：“你从哪来？” “旁边社区，我在那里租了公寓。”亚瑟打量了一下马克，然后说：”你是美国人，第一次来奥地利吗？这座博物馆的确值得一看，是少见的保存着古埃及文明藏品的奥地利博物馆……” 亚瑟和马克在那里东拉西扯，席勒就站在博物馆大门透出的光芒里，他背着光，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台阶下面的亚瑟时不时的瞥席勒一眼，似乎在警惕着马克的同伙。 发现事情没有进展的马克，不经意间露出了已经被他放进衣服内部口袋里的盒子，那个保存甲虫的盒子，是博物馆纪念品常见的那种外包装，在正面的盖子上有一个菱形的开口，可以让人看到里面的东西。 再看到那个甲虫的一瞬间，亚瑟后退了两步，就在他要举起手杖的时候，席勒终于从台阶上面走了下来，他碰了一下马克的手臂，让他把那个盒子收回去，然后对亚瑟说： “找个地方，我们谈谈。” 马克微微瞪大眼睛，他转头看向席勒，但并不是因为他说话的内容，而是因为他的嗓音。 刚刚，席勒说话的嗓音和之前在审讯室里的时候完全不同，他的嗓音非常干涩，吞音也非常严重，马克都不知道，人类的声带还能发出这样如同磁带卡碟一样的声音，就像个刚学说话的孩子一样古怪别扭。 好在，亚瑟领会了席勒的意思，他有些警惕的看了一下周围，附近的建筑中还有不少扇窗户是亮着的，似乎他也有所忌惮，他转身回去打开车门，席勒跟着上了车，而且坐在了副驾驶。 马克犹豫了一下，捏紧自己手里的手枪，然后也上了车。 车里的气氛非常沉默，亚瑟觉得席勒的态度似乎可以被动摇，于是他开口说：“你们两个应该都是从美国来的，其实我也是，只不过我来的比较早一些……” “我并没有骗你们，这里的副馆长持有一件我比较感兴趣的藏品，之前他在网络上展示了这件藏品，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来这里和他交易。” “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违反了和我的约定，先把这件藏品卖给了你们……” 亚瑟叹了口气，然后说：“我致力于研究古埃及的文明和文化，你们手中的那件藏品对我很重要，我希望能够把它买下来，你们花多少钱买到的？我可以适当提高一些价格……” “你的谎话毫无说服力。”马克评价道：“前后矛盾、破绽百出，你之前说，这是一件要被拍卖的藏品，可现在又说，你和副馆长有私人约定，你说你是一个全科医生，现在又说你离开岗位，住在这里很久……” “你的这个朋友总这样吗？”亚瑟一边开车，一边看向坐在副驾驶的席勒，问：“他该不会是个精神病人吧？患有被害妄想症的那种？” 随着车子转了几个弯，逐渐离开了有人烟的街道，街上越来越黑，车速也越来越慢，马克已经举起手枪，抵在了亚瑟的脑袋上。 而这个时候，席勒推门下车，站在了车头前，似乎在等着车内的两个人下来。 马克见状，拿枪手臂不动，另一只手推开车门下去之后，继续用枪指着亚瑟的头，亚瑟推开车门走了出来，他并没有被枪指着的恐慌，而是一手捏着自己的手杖，另一手扶着车的引擎盖。 他转头，打量着这里的环境，面对着马克，双眼中闪烁出奇异的光芒，他说：“我看到了，你是一个充满混沌的罪徒，罪孽几乎无可饶恕，我能在你的灵魂当中，看到那邪恶的火焰……” 面对他的这番话，马克有些犹豫了，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影响着他的精神，但是，面前的黑暗开始闪烁起来，孔苏那庞大又恐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不停闪烁…… 突然，亚瑟听到了引擎盖上传来敲击的声音，他转头，看到穿着西装的席勒手里拿着一把雨伞，正在轻轻的敲击车的引擎盖。 金属被敲击的声音让人有些心烦意乱，亚瑟转头，眼中的光芒点亮起来，突然之间，他的身影僵硬住了。 马克不知道亚瑟到底用那种神秘的视野席勒身上看到了什么，但就在亚瑟转头直视席勒的一瞬间，他眼中的光芒闪烁了两下，然后熄灭了。 亚瑟后退了两步，脸色变得苍白，他用手杖指着席勒说道：“你，你……” 他挥舞手杖，手杖的顶端量起邪异的光芒，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席勒双手抓住雨伞，向上一挑，将亚瑟手中的手杖打飞了出去，紧接着，再向前一突，正中亚瑟胸口，把他打倒在了地上。 亚瑟刚想挣扎着站起来，一只皮鞋踩在了他的胸口，雨伞在席勒手中转了一圈，变成伞尖朝下，“噌”的一声，伞尖出现一把尖刀，“噗嗤”一声，伞刀刺穿了亚瑟的咽喉。 席勒一抬手，鲜血飞溅的瞬间，雨伞“砰”的撑开，他没有沾上一丝血迹。 血溅到马克身上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躲，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一连串动作精准、优雅、一击致命。 马克呆愣在原地，忽然，他看到，席勒转头，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眼睛里“噌”的一下亮起了白光。 马克忽然想起，自己是一个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工，而就在几小时之前，席勒说他是一个克格勃。 马克咽了一下口水，后退了一步，他说：”不，别，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最后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逐渐放大的雨伞伞柄。 第五百零一章 我于杀戮之中盛放（上） “砰！” 雨伞的把手狠狠的砸在了马克的下巴上，他即将仰着倒下去的时候，后退了两步，平衡住身体，然后又是“砰”的一声，伞柄直接打在了他的颈侧，“扑通”一声，马克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席勒拎着雨伞走上前，想要查看他的情况，但背后却想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席勒停住，将伞尖杵在地上，转身，看到之前被他刺穿了咽喉的亚瑟，身上浮起紫色光芒，双眼和席勒留下的伤口处，都迸射出这种光芒。 发光的地方就像大号的射灯，光线的轨迹在黑夜中清晰可见，亚瑟缓缓漂浮起来，在空中立直身体，镶嵌着鳄鱼头的手杖飞回他的手里，当他在半空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头长发无风飘舞。 亚瑟落地，缓缓仰起头，长出一口气，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伤口，如果不是他衣服沾上的血液昭示着他已经死过一次了，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得出来他刚刚遭遇了什么。 席勒拎着雨伞，站在他对面，看着这诡异的复活仪式，在他将伞刀从亚瑟咽喉中抽出来的时候，他非常确定，亚瑟已经被他杀死了，绝不存在假死的可能，可就在刚刚，他又复活了。 这时，席勒看到，孔苏那恐怖的庞大身影出现在了亚瑟的背后，他张开隼头的大嘴，对席勒传达了一些信息： “埃及众神拥有驾驭生与死之间的能力，在人肉体死去，灵魂却并未前往彼岸的时候，他们可以被复活，阿米特拥有这样的能力，我也有……” “不要试图杀死他，要控制他、禁锢他、将他封印起来，就如同我们曾对阿米特做的那样……” 月神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朦胧的回响，就像从月光中传来一样，但席勒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他只是一直盯着亚瑟。 孔苏开始变得有些犹豫了，他觉得自己好像选错了，他是想要一个能打的人格，而不是想要一个只会打架的。 席勒眼神中的冷漠告诉孔苏，他并没有打算听从他的劝告，而是依旧想杀了亚瑟。 但不知为何，孔苏并没有进行阻拦，他只是默默的消失了，与此同时，亚瑟高举手杖，那手杖上的鳄鱼头天平发出“咔咔”的声响，开始不停的摆动。 亚瑟手臂上的天平纹身也开始晃动起来，他高喊着：“我将审判你！罪徒！” 鳄鱼天平摆动的越来越厉害，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席勒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表演，直到气氛安静下来，并变得有些尴尬之后，亚瑟才有些疑惑的把手杖拿到自己眼前，然后企图用另一只手按住不停摆动的鳄鱼头。 可是不论他怎么弄，鳄鱼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两边的鳄鱼头越摆越快，都快摇出残影了，亚瑟不停的对着空气说话：“停下！停下！保持平衡，审判他！” 他一个人在那演了半天的独角戏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亚瑟咧开嘴，咬了一下牙齿，他双手抓住那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的权杖说：“赐我力量，让我来审判他！” “铮——” 闪着金属光泽的伞刀和手杖顶端的鳄鱼头碰撞在一起，亚瑟反手持杖，双臂交叠，将再次袭来的尖刀挡开，双眼亮起光芒，面庞之上，鳄鱼脸的影子若隐若现。 魔法的光辉从杖尖亮起，原本看起来十分斯文的亚瑟变得凶狠起来，他如持刀一般持杖，高举权杖，鳄鱼头朝下，对着近在咫尺的席勒的肩膀刺了过去。 “砰！” 雨伞撑开，锐利的魔法光泽划过带着妖异蛇皮花纹的伞面，摩擦声有些刺耳，但手杖没在伞面上留下任何痕迹。 正盯着攻击处的亚瑟，看到挡住自己的蛇皮伞面上，花纹开始诡异的旋转起来，拥有迷惑人心的力量。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伞被收起，尖刀再出，“呲啦”一声，刀尖从颈侧的锁骨划到腋下，顿时，血流成河。 刀锋太过锋利，伤口刚刚绽开时，血液还没来得及涌出来，在那一瞬间，可以看到覆盖在骨头上的筋膜，而当血液喷发出来之后，就只剩一片血肉模糊。 亚瑟却并未发出惨叫，只是发出了一声低吼，一击得手的席勒却并没有再次突进，反而是后退两步。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亚瑟的反应，显然，这种反应并不正常。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受伤之后都会尖叫，但是人在面临疼痛的时候，会有许多应激表现，比如第一时间收缩肌肉、蜷起身体、捂住伤口，哪怕是马克这种久经训练的特工，能够在受伤的最短时间内做出防御姿态，可依旧会有一瞬间的迟滞，这是人类的本能。 但亚瑟并没有，他发出的低吼更像是对自己防守失败而感到愤怒，而不是因伤口感觉到疼痛。 光芒再次从伤口处绽放，很快，席勒制造出的伤口就愈合了。 亚瑟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他说：“你想用疼痛来打败一个苦修者，你在做梦！” “你不会感觉到疼吗？” 席勒又用那种怪异的嗓音和语气问道。 “虔诚的信仰，无惧一切疼痛！”亚瑟举起手杖高喊道：“能够审判罪徒，就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 喊完之后，亚瑟发现，席勒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他感觉到有些恼怒，因为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表演，就好像对面的那个人不是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而是一个台下的观众。 席勒这种丝毫不入戏的表现点燃了亚瑟的怒火，就在他还要说些什么来刺激席勒的时候，快到他看不见的黑影一闪而过。 刀锋划过时，带起的流光比月色更亮，尖刀划破空气泛起涟漪，就像划过水面的船桨。 “嗤”的一声，刀尖插入亚瑟的肩膀，沿着伞面上妖异的纹路再向前，抓着伞柄的手白皙修长，保养的很好的手指看起来并不像是专业杀手。 在这只手拿笔的时候，绝不会如同现在一样令人感觉到恐怖，随着青筋从手臂上蔓延到手背，席勒双手一拧，接着抽出伞刀，再向下劈。 “咔”的一声，亚瑟的右臂齐肩断裂，连同拿在手上的手杖一起飞了出去。 亚瑟张大着嘴，伸手捂住自己光秃秃的肩膀，席勒又后退了两步，开始观察亚瑟的反应。 现在，他确定了，亚瑟没有疼痛反应，绝不是因为他说的信仰能治愈一切疼痛，而是因为，他确实感觉不到痛。 亚瑟脸色苍白，面目狰狞，他转头，看向被打飞出去的手臂和权杖。 长发覆盖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像一个披头散发的恶鬼，但与此同时，他手臂断裂处的伤口又开始迸发光线。 而席勒注意到，在肢体修复的过程中，光线变得比之前更强，所需要的时间也更久。 亚瑟的手臂恢复后，他一招手，权杖又飞了过来，他发现，对面的这个人完全就是个疯子杀人魔，根本无法沟通，所以，他也不打算再用那些忽悠教徒的话术了。 他微微屈膝，向上弹起，悬浮在半空之后，向后飞了一段距离，和席勒拉开距离，手杖顶端紫光一闪。 席勒的面前，一个紫色法阵亮起，一只狰狞的手从地底伸了出来，狠狠的抓在了地面上。 但就在这时，一柄尖刀从天而降，直接刺穿了这个狰狞的手掌，尖刀拔出，再平行一削，手掌被斩断，黑色血液喷的到处都是。 怪物发出一声惨叫，直接把手臂收回去了，亚瑟愣在了原地，他双手抓住法杖，集中注意力，紫色光芒越来越浓郁。 那个怪物手掌被斩断的伤口处，也开始冒出紫光，从而修复它的肢体。 这次，这个怪物学聪明了，不再耍帅，弄什么复苏的前奏，而是直接想要从魔法阵中爬出来。 可是魔法阵是出现在地面上的，这个怪物想要出来，总不可能是倒立着出来的，肯定是头先出现。 被召唤的胡狼，头颅刚刚冒出魔法阵，“刷”的就是一刀。 “嗤拉”一声，胡狼的头带着喷发的血液飞了出去，落在了亚瑟的面前，骨碌碌的滚了几圈，死不瞑目。 席勒再次收回伞刀，看向亚瑟，亚瑟站在原地，咽了一下口水，再次举起法杖，对着席勒说：”你这个该死的杀人魔！这是你逼我的……” 亚瑟口中呢喃了一句古怪的古埃及语，似乎是在祈求力量，瞬间，法杖顶端紫光大盛，数个魔法阵出现在席勒几米之外的地方。 法阵运行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十几只胡狼怪物直接跳了出来，朝着席勒缓缓逼过去。 席勒依旧没有动作，但是他将雨伞前端的尖刀收了回去，然后用伞尖敲了敲地面说：“别睡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之前被他打昏在地上的马克缓缓爬了起来，或者说，爬起来的并不是马克，而是隐藏在他身体中的另一个人格，杰克。 杰克站起来的时候，本能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那里传来的轻微疼痛没有让他退却，反而更加刺激了他。 原本，马克和所有特工一样，表情严肃，眼神冷漠，这种神情会给普通人带来很大的压迫感，每个特工都会被训练出这种锋利的气质，以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 但此时，杰克的眼神却和席勒更像，冷漠、阴郁、充满杀意，就像每一个天生杀手那样。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伸手，月光华练凝成绷带，缠到了他身上。 这套战服与马克的月光战服不同，没有那带有神秘色彩的胸甲，也没有帅气的披风和兜帽，只有包裹住全身的木乃伊绷带布，全身上下，只有一只右眼露在外面，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红光。 如果说马克的月光形态尚且能够称为月光骑士，那杰克的月光形态，就只能称为月光杀人魔了。 而他的行为也没有辜负这套恐怖的行头，他双手虚空一握，两把长弯刀出现在手中，银光闪烁，刀光交错，“刷”的一声，弯刀插进了一只胡狼怪物的胸口。 随着弯刀拔出，那种诡异的紫光再次出现，胡狼胸口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杰克后退了两步，唯一露出来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但很显然，有人已经替他得出了答案，拎着伞刀的席勒没有去看那些胡狼怪物，而是一直盯着亚瑟，他古怪又诡异的嗓音响起的时候，杀戮如花朵般盛放。 “撕碎他们。” 第五百零二章 我于杀戮之中盛放（中） “撕碎他们”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个虚拟语气，很多时候被用在动员令上，的确很有气势，至少对普通人来说是这样的。 但或许是杀人魔之间有一些思维上的默契，杰克并没有把这单纯的当成开战的号角，他理解了席勒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撕碎他们”。 如果一种怪物拥有自愈能力，那么对付他们最好的方法并不是刺穿，而是切割，因为任何自愈能力都不可能无上限的恢复肢体，再极端一点来说，自愈能力救不了饺子馅。 “刷！刷！刷！” 杰克每挥动一次弯刀，刀光都如同挂在天上的新月，几轮新月在他身边荡开之时，却又如同包裹着他的花瓣，一点点向外绽开。 第一只被刀光接触到的胡狼怪物，脖子、胸腔、腹腔和右侧大腿都挨了一刀，皮毛和肌肉未能成功防御，骨骼也没有让弯刀停滞，月光杀人魔的刀光掠过，就像在切一块已经半融的黄油。 杰克的身影闪烁到那只怪物背后的时候，月光之下，怪物像被幼童堆叠起来的积木一样，在他背后倒塌了。 肢体碎块的横截面上，不停的闪烁的紫光，可这种自愈能力落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因为被杰克切割出来的尸块，大小基本一致，不论用哪一块作为原材料来复活这只怪物，都至少要凭空捏造出90%的肉体。 紫光闪了两下之后，就像没电了一样，彻底的消失了，而那些血腥的碎块也随之化为黑水，消失在了地表的缝隙中。 注视着那里的席勒将头转回来，亚瑟也把目光收回，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在目光接触的一瞬间，亚瑟突然发现了，席勒到底要干什么。 怪物被分尸的惨状在他脑海中浮现，亚瑟多么希望自己真的是一个狂信徒，能够用信仰作为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可他不是。 或者说，即使是狂信徒，在见证了拥有无上伟力的神明，也有无法拯救的东西的时候，同样会感觉到恐惧。 看到马克胸口的那个月亮符号，亚瑟咬着牙说：“孔苏……孔苏……你这个伪善的小偷，你看看自己都做些什么！” “你亲手制造了两个罪徒！无可救药的杀人狂……”亚瑟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语气当中带上了一些颤抖。 这时，他发现，拎着伞刀的席勒开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向他靠近。 一改之前突袭时让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席勒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皮鞋踩在地面上的时候，怪物们融化时留下的水潭，倒映着他的皮鞋和整洁的裤脚。 刀尖从地面上拖行而过，镜子一样的刀面反射当中，月华从脚底逐渐向上攀援，深色的西装一点点被染成了银色。 当伞刀被拎起来，竖在席勒面前的时候，刀的一面反射着重新带上嘴部铁罩的席勒，另一面，则反射着亚瑟崩溃的表情。 两人已近在咫尺，中间只隔了一把雨伞，这漫长的接近过程，已经彻底摧毁了亚瑟的心理防线，他跌倒、发抖、开始惨叫。 亚瑟是一个医生和邪教徒，也是一个邪教教皇，但对于天生杀人狂来讲，所有除同类以外的人都是猎物，是破绽百出的受害者。 盯住目标、反复试探、找出弱点。 伤害、折磨、压迫，直到对方恐惧、崩溃、失去人性。 让他们由人类退化为只会吼叫和哭泣的野兽，遵循本能躲避，万千情绪，只余恐惧。 这些天生变态狂们，能从这个过程当中，获得无与伦比的快感，那是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必不可少的燃料。 亚瑟无力的伸出手杖，挡住袭来的尖刀，可他面对着的那张脸上，仅仅露出的眉眼当中，那种和人类完全无关的残忍和冷漠，比任何武器都要锋利，切碎了亚瑟的意志，当心防破碎之后，肉体再做什么样的抵抗，都无济于事。 席勒转动雨伞，伞柄朝向亚瑟，金属与金属的敲击声剧烈的响起，戏剧开场一般连续而急促的鼓点声像催命符—— “砰！”的一声，手杖被打飞了出去，“喀拉”轻响，手杖落在了泥水当中。 亚瑟摔在了地面上，高高扬起的水花当中，映照着席勒缓缓举起伞刀的恐怖身影。 突然，孔苏出现在了席勒的身旁，他说：“他是我曾经的信徒，放过他吧……” 令孔苏感到意外的是，席勒真的停住了动作，但很快，他就发现，席勒停顿的动作并不是因为他的命令，而是因为，倒在地上的亚瑟，脸部开始闪烁起鳄鱼头颅的形状。 “闪开，阿米特要降临了。”孔苏提醒道。 席勒飞速后退，伴随着一声充满原始野性的咆哮，一个同样庞大的身影降临在亚瑟背后。 席勒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似乎并未对此感觉到意外，可这个时候，孔苏却站了出来，说： “阿米特，你向封印之外投射如此强大的力量，你会被众神审判的！” “你也一样，孔苏！你甚至招来了两个信徒！”阿米特的声音比孔苏更加尖细一些，但他和孔苏的对话证明，他和孔苏一样拥有极高的智慧，而且同样古老。 除了一开始，孔苏用英语问了阿米特问题，而阿米特也同样用英语回答之外，两人的交流全部是古埃及语，而且语速飞快。 也因此，在他们交流了大概二三十秒之后，锋利的刀光就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阿米特的虚影面对着席勒突袭而来的刀光不屑一顾，可与之前袭击亚瑟时不同，这一次，伞刀前方亮出巨大的银色刀光，新月形的刀光痕迹对着阿米特飞过去的时候，阿米特凝结盾牌进行防御，刀光在盾牌上荡起一层涟漪，然后就消失了。 可就在阿米特想要开口嘲讽孔苏的时候，背后“嗖”的破空声响起，一道十字形的刀光狠狠的斩在了阿米特的背上，把他打的向前飞了出去。 阿米特的虚影在空中调整身姿，他稳住身形，想要回头看看到底是谁偷袭了他，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席勒又攻了上来。 阿米特背后的杰克收起双刀，将双刀的刀柄对在一起，然后一拧，一把巨大的S型弯月飞镖出现，他一只脚后撤，弓起身体，抓着弯刃，狠狠丢出。 就在阿米特堪堪躲开席勒的伞刀的时候，带着巨大破空声的弯月飞镖又将他逼得无路可退，不得不硬吃席勒一刀。 席勒的刀上带着孔苏特有的月光之力，一刀下去，阿米特虚影闪烁了一下，明显的变得暗淡了一些。 “孔苏！！！”阿米特怒吼道：“你怎么敢以这样的罪徒为你的信徒，天界会审判你的！！！” 他吼的这一句依旧是古埃及语，因此，席勒和杰克都完全没有听懂，也不打算听懂。 孔苏似乎的确有所忌惮，他对席勒说：“停下！席勒……” 然后又转头看向杰克，说道：“杰克，住手……” 但两个人同时充耳不闻，银色的光辉交相辉映，如同一张大网，将阿米特包裹了起来，阿米特叫嚣着，不断咒骂着孔苏。 孔苏似乎也为自己的信徒无视自己而感觉到愤怒，他觉得，自己身为神明的尊严被挑衅了，他不能纵容这种事的发生，于是，他也举起了手中的权杖，向地下狠狠一锤。 一圈银色波纹以他为圆心荡开，当扫过席勒和杰克脚下的时候，他们身上的那种银色光芒不见了，月神的力量被收回之后，战服也消失了。 “你们是我的信徒，应该听我的指令……” 孔苏自认为很有耐心，他觉得，席勒和杰克都这么忤逆他了，他也只是收回力量而已，已经够温柔的了，但显然，这两个杀人魔不这么想。 在力量消失的一瞬间，席勒并没有停顿，取代了银色力量的，是一种神秘的灰色雾气。 而更为恐怖的是，这种武器不再变化为刀光，而是如同在他背后张开的无数触手，灰色的触手从席勒背后蔓延开，朝着阿米特袭击了过去。 阿米特闪现想跑，可灰雾构成的触手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化为无数丝线，追逐着阿米特的身影，直到将他包裹起来。 灰雾触手如同贪婪的吸血水蛭，一根一根的刺进阿米特的身体当中，贪婪的吮吸着能量，由能量体构成的阿米特投影，在瞬间之内就被吸干了。 在消失之前，阿米特大喊道：“孔苏，你勾结邪神，我会召集十二柱神审判你！！！” 伴随着悠长的惨叫，阿米特消失了，吃饱喝足的灰色雾气触手耀武扬威的舞动着，在黑暗之中显得无比恐怖和诡异，让人无法直视。 席勒转身，眼眶之中已看不清瞳孔，全部是弥漫开的灰色雾气，他的眼神落在了孔苏的身上。 孔苏的骷髅隼头慢慢的向后转了180度，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然后“噌”的一下消失了。 “哦，该死的，我的下巴……”马克人格回归，他惊呼出声，眯着眼睛，环顾着周围的一片狼藉。 战场的附近全部是巨大刀光留下的沟壑，沟壑之间还有泥泞的黑水，亚瑟开过来的那辆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了，现在已经烧成了焦炭，亚瑟躺在车子不远处的地方，生死未卜。 马克站在这一切的中央十分茫然，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藏在衣服口袋里的那个甲虫不见了。 他有些迷茫的低头在原地寻找，看了一圈之后，地上除了脏水和石块，什么也没有，他叉着腰拍了一下额头，叹了口气说：”这症状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忽然，他就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席勒，席勒已经恢复了正常，就连雨伞前端的那把尖刀也消失不见了，马克走过去，然后问：“我记得，你应该是一个心理医生，对吧？还是挺厉害的那种……” “你……”马克刚想说什么，他就发现，自己的脸颊上感受到了一丝凉意，细小的雨滴落在了脸上，马克抬头，伸出手，他发现，这里开始下雨了。 黑夜之中的雨线仿佛不存在，只有地面上溅起的水花诉说着大雨的来临，席勒直接撑起了手里的雨伞，安然无恙，但马克就有点狼狈了。 见席勒完全没有要分享雨伞的意思，马克只好在路边找了一辆车子，撬开锁，然后坐了进去。 席勒收起雨伞，坐上副驾驶，马克发动车子，然后问：”现在去哪？” “德国。” “你是心理医生吗？” “是。” “那你说，我的这种情况……我是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会间歇性的失忆和昏倒，这种情况，有什么办法进行心理治疗吗？” “我不会心理治疗。” 马克转头，疑惑的看向席勒，问：“你不是心理医生吗？你不会心理治疗，那你会什么？” 马克看到，席勒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雨伞，诡异的嗓音回荡在车里。 “我会物理治疗。” 第五百零三章 我于杀戮之中盛放（下） 开着车的马克欲言又止，似乎是想问他失去意识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而那个所谓的重要物品甲虫又去了哪里，可当席勒沉默下来的时候，整个氛围凝固了，本能告诉马克，现在他还是不要出声比较好。 漆黑的雨夜当中，一辆同样漆黑、只有微弱反光的车子从路面疾驰而过，带起飞溅的水花。 高楼大厦之间，疾驰的车子像刚从枪管出膛的子弹，“吱呀”一声，高速中刹车声响无比刺耳，轮胎在地面留下焦黑的痕迹，纽约华尔街至圣所门前，娜塔莎从车里走了出来。 “砰！”娜塔莎关上车门，快步走进至圣所的大门，从大街上看去，昏暗的街道上，只有这里灯火通明。 与外面的沉寂完全不同，至圣所当中热闹非凡，即使站在一楼大厅的接待处中，也能听到楼上的喧闹声。 桌子后面的女接待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没等娜塔莎亮证件，她就点了点头说：“您好，至尊法师在3楼等您。” 娜塔莎也点了点头，快步的朝着楼梯走去，刚走到一楼转角处，一根红色绸带飘了下来，变成了一个箭头，指引着她向上走。 穿过二楼楼梯间的时候，娜塔莎往里面看了一眼，此时，办公区正热闹着。 电话在天上飞来飞去，一会闪光，一会冒火，还有不少恐怖的魔神虚影浮在头顶，似乎是通过电话吵架不解气，而直接投影降临，真人快打。 美丽而梦幻的魔法光辉在吊灯之间浮动，书籍翻动的声音和壁炉的沙沙声遥相辉映，本该充满奇妙幻想的场景，之中却经常穿插着什么“利率”、“税费”、“会员”等等格格不入的单词。 收回目光，来到三楼，娜塔莎发现，这里似乎使用了隔音魔法，显得非常寂静，他走进去之后，斯特兰奇正靠在沙发边上看书。 很难得的是，他没有穿西装，而是穿了一身法袍，背后还有一条红色披风，引路的红色绸带飞回了他的手里，斯特兰奇伸出手，指了指茶几对面的沙发，娜塔莎走过去坐下。 “我在电话里已经跟你说了，我们的特工调查到，有人在奥地利目击了不明火光。”说着，娜塔莎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摞照片。 斯特兰奇接过照片皱起了眉，他说：“很有意思，看起来的确像是魔神的能量，但德国奥地利没有什么像样的神系……” “能推测出是哪个魔神吗？” “你拍的照片太模糊了，只能看到一些白色的亮光，而照片又无法让我感觉到神秘学的因素，虽然可能能查出来，但需要一定的时间。” “席勒已经失联超过10个小时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娜塔莎面色严肃的说道。 “意味着他一定又弄出了一个大计划，并且这次似乎不打算带我们。”斯特兰奇把照片扔到了桌子上，他也稍微正经了起来，看向娜塔莎问：“除了这种光亮，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娜塔莎说完就拿起了电话，然后拨了出去，忙音响了几声，娜塔莎接通电话，然后说： “喂？对，是我，你们刚到吗？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不好描述是什么意思？” 顺着电话的信号穿越万里，奥地利小镇的街道上，钢铁侠斯塔克低头看着那沟壑纵横的路面，和乱七八糟的脏水坑，有些疑惑的说：“这里没有什么线索，但又到处都是线索。” “……不，我不是在说谜语，只是我对于魔法这方面没有什么了解，算了，斯特兰奇你在吗？直接开传送门过来看看吧，对了，把复仇者联盟的所有人都带上，这次的事情可能有点大了。” 穿着钢铁战衣的钢铁侠在事发现场转了一圈，就如同他所说的，这里的痕迹的确很多，但大部分他都看不懂，因为这都不是现代武器造成的，一看就是魔法留下的痕迹。 但这不妨碍斯塔克能够看得出来，有人在这里进行了一场激战，或许，还不止一场。 过了一会，空中出现一道传送门，一堆人从天上掉了下来，斯特兰奇最后走出来。 刚摔到地上的彼得喊道：“你真该精进一下你的传送门技术了！每次我都会摔下来！” “传送门是不是应该开在门该开的地方？”艾瑞克拄着手里的刀站起来，他看向斯特兰奇没好气的说：“你家的门会开在3楼高的空中吗？” “这已经不错了，之前我开门的高度是5楼。”斯特兰奇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低头看向地上的痕迹。 他先是轻轻触碰了一下地上的脏水，可是现在正下着大雨，原本浓郁的黑水已经被稀释了不少，斯特兰奇没有看出什么线索。 “这里发生了什么？”举起盾牌遮雨的史蒂夫走到斯塔克旁边，他打量着最深的一道沟壑，说：“看起来像是被人劈出来的，你确定这是席勒动的手？” “这正是最大的问题所在，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席勒的风格，他只会拿笔，不会拿刀。”斯塔克非常笃定的说。 “等等！”斯特兰奇突然出声，他蹲在了一道浅沟壑的边上，伸出手，从水洼的边缘摸到了一些沙砾。 再往下摸，似乎是一些散落的沙子，现在已经被雨水浸泡的非常湿润，但斯特兰奇依旧从中发现了线索，他说：“沙子……是埃及神系？” “啊，看这！”彼得也叫起来：“这原本应该有一辆车子，可是刚刚开走了！” 彼得指着地上一处痕迹，斯塔克飞了过来，然后直接开启扫描，他说：“有人开车从这里离开了，会是席勒吗？” “先别管那么多了。”娜塔莎摁了一下耳机，然后说：“沿着这个轨迹，追上他们。” 就在复仇者联盟的众人离开之后，另一群身影来到了案发现场，打扮古怪的特工在地面查看了一番，然后拿出手机，打给了自己的首领。 “爵士先生，这里的确爆发了一场小规模战争，‘医生’应该没有骗你，可能是神盾局或者克格勃……” “是的，这些痕迹不是已知的常规热武器能够留下的，好的，我会尽快调查出他们的去向，我知道，我一定尽全力保护总部的安全。” 很快，他们也发现了汽车驶离的痕迹，于是这队特工也开始了追逐之旅。 而早已驶离这个小镇的汽车，开始朝着德国的方向驶去，这个小镇位于奥地利西部，离德国非常之近，很快，车子就来到了德奥交界线上。 这是一处比较荒凉的郊区，没有什么人烟，只有一轮孤月高悬在空中，雨始终未停，而在细密的雨线当中，透过挡风玻璃，马克看到，天上的月光开始闪烁。 “嗤拉！” 马克狠踩刹车，整个人被后坐力顶到了方向盘上，他揉了一下被撞到的胸口，看向挡在车前的那个巨大身影。 站在车前的孔苏闪烁了一下，空洞的骷髅眼眶中闪烁着微光，他的背后是阴雨密布的黑夜，雨线在他身旁的微光中清晰可见，马克使劲甩了甩头，不管看多少次，这种恐怖的幻象依旧让他感觉到心惊胆战。 孔苏张开巨大的鸟喙，只留下了一句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公路上回荡： “小心，他们来了……” “咔嚓”一声，闪电劈在了不远处的路面，光芒亮起的那一秒钟里，马克确定，自己在公路两旁看到了无数恐怖的身影。 但一切重归黑暗之后，出现在车灯光芒当中的是一群人类，他们有男有女，打扮各异，但都不约而同的朝着这辆停在路中央的汽车走来。 马克推开车门下车，那群人诡异的把目光转向了他，其中一个人开口道：“孔苏，我们接到了举报，阿米特说你勾结外界邪神，制造杀戮，跟我们回法庭接受审判吧。” 马克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的颈侧青筋暴起，然后眼中冒出白光，孔苏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冒出： “阿米特在颠倒黑白，是他先无节制的向人界倾泻力量，妄图脱困而出，我只是在反击。” “可你找来了两个邪恶的信徒，还绑架了阿米特的信徒，你忘记了天界的规则吗” 马克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到之前被席勒捡起来扔在后座上昏迷不醒的亚瑟，他停顿了一下，说道：“阿米特使他的信徒行走在人间，传播邪恶教义，他在滥杀无辜，那并不是审判。” “我们对你们之间信仰领域的争执不感兴趣，但依照天界的规则，你必须跟我们回去接受审判。”其中一个女人开口，她的声音自带神秘的回音，像从遥远的远方传来。 “十二柱神早已腐朽！”孔苏的语气当中蕴含着愤怒，他说：“你们早就知道阿米特的所作所为，但你们抛弃了人类，空求信仰，却不施加庇佑，就如同你们千万年前做的那样……” “远离人类，是众神对众生的怜悯。”另一个男人开口道，他的声音庄严肃穆，他说：“不论如何，你仍是我们的一员，你应该跟我们回去，和阿米特当面对质……” 他们仍然在用古埃及语说话，席勒只是坐在车子的副驾驶，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这一切。 在比黑夜更黑的雨夜里，站在车前的所有人眼中都冒着神秘的光芒，这一切像是经典的恐怖片开头。 但这种诡异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一道金色的流星划过天边，随着喷气声响起，钢铁侠落在了车辆上方，他不知道这里的人到底在干什么，但他看到了坐在车子里的席勒。 复仇者联盟众人随后赶到，紧接着，公路的另一头又开过来一支车队。 刚刚走上前打算调查的史蒂夫眯起了眼睛，因为他在对面关上远光灯的那一刹那，看到了车里坐着的一个老熟人——九头蛇首领泽莫男爵。 这时，来到车子旁边的斯塔克索性打开驾驶室的门，然后坐了进去，转头看向席勒问：“你来这干什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席勒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在美国队长的注视中，泽莫男爵朝着席勒迎了过来，两人在车前握了握手，泽莫男爵说： “欢迎回来，医生，海德拉万岁。” 史蒂夫瞳孔骤缩，钢铁侠夺门而出，身后的复仇者联盟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但就在这一瞬间，更令他们感到震惊的事发生了—— 刚和泽莫男爵握完手的席勒，瞬间举起雨伞一挥，“砰”的把泽莫男爵打倒在地，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一刀刺穿了他的咽喉。 瞬间，雨伞打开，迸发的鲜血染红了钢铁侠和美国队长的制服，沿着他们的身体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的水洼当中。 暗红色的水洼表面，反射着席勒的下颌，他的嘴张开，诡异的声音隐没在雨声当中。 “昨日，他们一分为二……” “今日，合众为一。” 第五百零四章 席勒之死（上） 距离小镇不远的德奥边界线上，依旧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落雨的程度不足以冲刷空气中的血腥味，这种味道让斯塔克想起了被绑架到阿富汗的那段日子。 他去那里的第一天，那帮恐怖分子们将一个人的头砍了下来，那个时候，血流成河的场景和现在一样。 而对史蒂夫来说，血腥味习以为常，因此，他先从那种愣神的状态当中反应过来，他举起盾牌，看向席勒，看到他眼神中那种陌生的冷漠情绪，史蒂夫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收回满是血迹的伞刀的席勒没有回答，机械部件的摩擦声响起，钢铁战衣的面甲升上去，斯塔克用眼睛盯着席勒问道：“你是他的另一个人格？还是说……” 史蒂夫想要走上前，斯塔克伸出手臂拦住了他，席勒并没有去看躺在地上的泽莫男爵的尸体，血液被雨水冲刷，沿着地上的沟壑流过席勒脚边，而他只是转身，看向正在对峙的埃及神们。 席勒突然动手杀人的行为也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力，他们眼中冒出各种颜色的闪光，炯炯的盯着这里的时候，像黑暗雨夜中漂浮的鬼影。 失去了埃及那阳光普照的天气背景，这群神们看起来不再那么光辉，其中领头的一个女人开口道： “孔苏，看来阿米特说的不错，你已沦为与这些罪徒为伍！”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更加愤怒，他说：“你赐给这样的凶徒以力量，让他们去制造屠杀，孔苏，你疯了！” “别说了！”孔苏借着马克的嘴开口道：“我不想辩驳什么，我只会竭尽全力确保阿米特不会为祸人间……” “可你就是在为祸人间！” 其中一个黑发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的身边始终环绕着微风，吹着雨线形成数个小型风暴，那些风暴极为不稳定，显示出她愤怒的心情，她说： “孔苏，你是底比斯三柱神之一，与我们同样古老，你不该把你和阿米特的恩怨带到人界，更不该指使你的信徒去杀戮！” “你早就应该知道这群恶人毫无信誉可言，他们只有对力量的贪婪，你是在毁掉诸神的根基！” 孔苏附身的马克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光芒变得有些暗淡，开始不停闪烁，显然，他的心情也不平静，他沉默下来之后，其他人便开始斥责： “你感到心虚了吗？！” “你的信徒的罪行无可辩驳！” “跟我们回去接受审判！” “你将成为罪神！和阿米特一样被封印……” “够了！”孔苏低吼道，他操纵着马克，转头看向席勒，然后说：“……我是在救你们。” 而这时，拎着伞刀的席勒已经走到了马克身旁，之前那个黑发女人又站了出来，她伸出一只手，指尖微风浮动，她说：“孔苏，如果你不想审判这恶徒，那就由我来代劳！” 话音刚落，黑发女人眼中光芒大盛，平静柔顺的微风顷刻之间化为利刃。 “铮！铮！铮！” 伞刀挥动，埋伏在空气中的利刃被一一划破，再向前闪，刀尖逼近之时，黑发女人漂浮到空中，急速后退，席勒一跃而起，银色光芒从裤脚蔓延至全身。 刀光闪烁之间，碰撞声不绝于耳，划破空气的尖锐鸣响如泣如诉，雨伞撑开，妖异花纹闪烁，所有风刃都被弹开，再向上挑，“嗤拉”一声，鲜血飞溅。 黑发女人的腰侧和腹部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但顷刻之间就愈合了，但就在她捂着伤口惨叫的间隙，席勒上浮一个身位，来到她的头顶，双手抓着伞柄，直刺而下。 两人急速落地，由风构成的盾牌未能挡住浓郁的刀光，黑发女人后背接触地面的一瞬间，盾牌应声而破，力度顺惯性而下，向上腾起高高的烟尘，鲜血如涌泉一般喷出来。 席勒从半跪发力的姿势站起来，他抽出伞刀之后，那个女人的整个腹腔和半个胸腔都不翼而飞。 伤口处冒出浓郁的光线，这种自我修复的能力除了能够让伤口愈合，也会给被治疗者带来极端的痛苦，这种本应该直接致死的伤痕所带来的疼痛，没有人能够清醒的承受。 剧痛之中，那个女人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变化，从眼睛中冒出来的亮光暗淡了一瞬间，趁着这一瞬间，席勒将手按在了她的胸口上。 灰雾中储存的魔法能量倾泻而出，与她体内原本存在的能量开始搏斗，席勒看着那个女人的眼睛说：“不要让他控制你……” 黑发女人不停的惨叫着，凄厉的呼嚎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但仅过了短短两秒钟，惨叫之中夹杂了一声模糊不清的：“滚出去！离开我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 最后一声濒死的惨叫之后，一个模糊不清的虚影飞出了女人的身体，在闪烁着魔法光辉的刀锋之下被割成碎片。 女人身体上绝大多数的伤口都已被修复完成，仅留一些渗出血液的浅痕，没有了神力作为支撑，那个女人最终还是昏过去了，但在昏迷之前，她看着席勒的眼睛说：“谢谢……” 席勒站起身，转头，看向站在原地的代理人们，所有人齐刷刷的后退了一步。 其中一个男人转头，看向被孔苏附身的马克说：“孔苏，收回你的力量，否则就是在助纣为虐！” “呃……”突然，另一个穿着运动服、比较年轻的男性忽然弯下了腰，表情痛苦，他含糊的喊着：“不，我不干了，让我离开！” 他颤抖的惨叫着：“我不想死！让我离开！否则他会杀了我的，救命……” 他眼中的光亮不断闪烁，显然，他背后的神祇在投射更多的力量以控制他，可就在这时，带着破空声的盾牌“砰”的一声拍在了他的后颈上。 那个男人向前飞了出去，然后趴在了地上，一个声音大喊道：“钢铁侠！” 不用他喊，钢铁侠就已经飞了出去，那个男人没等从地上爬起来，就被钢铁侠勒住，神力的确很强大，他仅以肉体挣扎，就能让斯塔克引以为傲的战衣咯吱作响。 “嗖”的一声，斗篷带着斯特兰奇飞过来，他伸出一只手，“啪”的一下拍在那个男人的背上，魔法光辉一闪，一个虚影被打了出去，一条深红色的绸带灵活的飞出，缠住了虚影。 在神明虚影的惨叫声当中，斯特兰奇一甩斗篷，转身，看着所有神明代理人说： “埃及诸神，你们违规了。” 之前领头的一个西装男人迈出一步，对斯特兰奇行了一个礼，然后说：“至尊法师，我们与孔苏的争执是神界内部的事，我们无意干预与人间。” “但你们已经干预了人间。”斯特兰奇毫不留情的说道：“你们所选择的信徒是人类，而现在，你们强行控制了他们……” “那是因为孔苏先控制他的信徒展开杀戮！”另一个神明提高音调说道。 斯特兰奇注意到了席勒的异状，他也在怀疑，孔苏是否真的控制了席勒，或者是控制了他的某个人格。 这是有可能的，对斯特兰奇来说，层出不穷的魔神都各有各的看家本领，哪怕他知道席勒的实力，也不敢保证他不会阴沟里翻船。 于是，他转头看向孔苏，而此时，孔苏是有苦难言。 席勒的思维殿堂当中，那个破旧的精神病院房间里，高大的孔苏和瘦削的少年席勒肩并肩地坐在窗前的病床上，孔苏苦口婆心的劝道： “他们对于你来说只是陌生人，你为什么要把这群陌生人都杀光呢？他们是和我有仇，不是和你有仇，听我的，把刀放下……” 少年席勒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孔苏把权杖平放在自己的腿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今天来到这里的只不过是他们一部分力量的投影，就算你能把这些人都杀光，他们的本体找过来的时候，你也无法对付……” 席勒突然睁大眼睛，转头看向孔苏，孔苏看着他眼睛里的期盼头疼不已。 他使劲的摇了摇那个巨大的骷髅隼头，然后说：“不行，你不能杀他们的本体，天界仍需要这些人来维持平衡。” “十二柱神、九柱神、许多个三柱神组合，以及不住在天界的动物神们，他们共同构成了埃及神系，这些所有的神明组织互相掣肘，才能维持平衡，如果某一系被杀光，天界的平衡彻底被打破，人界也会有危险。” 席勒依旧炯炯有神地盯着孔苏，过了半天，他才用那种古怪又沙哑的语调问道：”他们会来人界吗？” 孔苏没有转头，因为他就算不看席勒，从他那充满期待的语气当中，也能听出他到底想干什么，突然他的面色变了一下，他对席勒说： “不！别用你那种恐怖的灰色能量！停下！快停下，你不能杀他们……” 而处于现实当中的所有人，就看到席勒身上一会弥漫出灰雾，一会闪烁出银光，几秒钟之后，银光大盛，席勒的背后浮现出孔苏的虚影。 埃及众神愤怒的大喊：“孔苏，你居然给他更多的力量，你是想把我们都杀掉吗？！！” “至尊法师，你也看见了！”其中一个代理人指着席勒说道：“是孔苏想要杀掉我们，他操纵那个该死的罪徒……” “闭嘴！”孔苏怒吼道：“我不对他施加力量，你们就都要死！” “孔苏，快住手！”斯特兰奇也喊道，他说：“你不能控制席勒，快放开他！” “我说了，我放开他，你们都会死！” 这两方完全理解不了对方此时的处境，埃及众神和斯特兰奇都以为是孔苏用强大的力量控制了席勒，而只有孔苏自己知道，他控制席勒，其实是为了不让他用那种恐怖的灰雾，把这里的人都杀光。 两方越是喊话，越是愤怒，都觉得对方简直是疯了，而打破这种对峙局面的正是马克，或者说，是马克体内的另一个人格杰克。 孔苏全力将力量贯注在席勒身上，虽然未收回马克身上的力量，但却没有去控制他的人格，于是，杰克人格上浮，直接利用孔苏的力量唤出战服，组成弯刀，刀光一闪，带头喊话的那个男人就被劈飞了出去。 “孔苏！！！！！” 伴随着众神怒吼，战斗正式打响。 第五百零五章 席勒之死（中） 斯特兰奇手中的魔法光辉率先亮起，数个闪亮的圆环在他背后如群星般闪亮，红色披风舞动之间，魔法力量倾泻而出。 埃及众神的代理人们随后跟上，风、雨、雾、沙，从自然而来的神力也展现了大自然狂暴的一面，大雨倾盆，狂风呼啸，天地之间变得苍老荒凉。 古老神祇展现出力量的时候，仿佛把这片土地带回数千年前的埃及，当他们以这些自然现象行走在地上的时候，古埃及人们将他们奉为神明。 而身上闪烁着银光的杰克和席勒，就站在这些狂暴的力量面前，如同汪洋大海上的一叶片舟，唯有杀意胜过寒风凄号，刀光斩断雨丝如珠。 他们身上的银光越来越盛，天空中的月亮也开始越来越亮，随着孔苏投射的力量越来越多，天地之间被月光照得犹如白昼。 看到身边的异象，斯塔克对斯特兰奇大喊：“速战速决，否则会影响到地球！” 他的判断没有错，随着孔苏全力施展，地球的潮汐开始发生变化，月神的力量已经影响到了现实的月球，如果孔苏再不停手，一定会有恐怖的海啸来袭。 斯塔克将自己胸口的能源拔出，换上了带着光辉的魔法能源，在能源接通的一瞬间，他眼中光辉一闪，看到了那些漂浮在代理人背后的神明虚影。 斯特兰奇扬手，绸带被他收回，手上的悬戒闪烁出耀眼的光芒，一道传送门在他身后打开，周身浮动着充盈魔法光辉的大法师们从门中走出。 联手埃及众神的虚影围攻孔苏，对于卡马泰姬的法师们是种新奇的体验，而由于这种体验前所未有，所以他们的魔法总是时不时会歪到队友身上， “至尊法师！你们在干什么？！”其中控制沙土的一个神明喊道，他刚刚被一个圆环刮到，顷刻之间就损失了一小半的力量。 “你们都是魔神，我们无从分辨敌友。”动手的那个大法师颇为冷漠的说道。 看到自己这方战力强大、能量充盈斯特兰奇，直接一挥手说道：“他们都不是会员，不用管，一起打！” 显然，这群大法师们等这个指令已经很久了，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从未有过魔神已在眼前却不能动手的情况，斯特兰奇命令一出，所有人火力全开，顿时间，哀嚎、惨叫，咒骂，各种声音回荡在战场上。 魔法层面的交锋更偏向于诡谲和神秘，现实世界反而没有被怎么影响，造成更大破坏的是另一个战场。 别忘了，九头蛇和美国队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他们的首领泽莫男爵还被席勒给一刀捅死了。 泽莫男爵敢上前，正是因为他带来了强大的火力，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给他打掩护的同伴，那就是曾经红骷髅的手下交叉骨。 美国队长和交叉骨可是老仇人了，当初在战场上就是打生打死，就算交叉骨和泽莫男爵之间只是利益交换，可看到对面的美国队长的同伴敢这么嚣张，当面杀人，交叉骨当场就怒了。 他朝着史蒂夫扑了过去，史蒂夫也不甘示弱，举起盾牌挡下第一击之后，顺势挥动盾牌，将交叉骨拍开，而除了交叉骨以外，泽莫男爵还带来了不少的九头蛇总部的成员，以及重火力武器。 可以说，如果不是席勒先发制人，这场仗还有的打。 泽莫男爵死后，这些九头蛇成员们虽手持重武器，但因无人指挥，配合不好，只能勉强挡住人数比他们少的多的复仇者联盟成员。 要不是钢铁侠插上了魔法核心，加入魔法侧战斗，复仇者联盟成员们缺少一些火力覆盖手段，现在他们肯定已经被消灭了。 魔法战场就更混乱了，席勒和杰克两个杀人狂魔动起手来毫无顾忌，仗着月神孔苏灌注的充盈力量，巨大的银色刀光不停飞舞。 埃及众神们，虽然各自力量强大，可操控的自然属性却并不完全相合，有时还会被自己人干扰。 最令人眼花缭乱的，就是斯特兰奇带领的法师队伍，他们是真的不管不顾，逮着任何一只带有魔神气息的生物就是一顿胖揍，席勒和杰克动作灵活，从来没被他们逮住过，所以，从头到尾他们揍的都是众神。 混乱的战场之中，只有一个人盯准了目标，那就是拥有敌对目标锁定系统的斯塔克。 金色流星从魔法光辉之中穿行而过，在空中画出优美的曲线，而闪烁的银色光点就像流星划过的星空背景，看似近在咫尺，但却遥不可及。 “唰”的一声，巨大的银色刀光划破天际，斯塔克操控战衣向旁边一躲，紧接着一个空中机动，停在了席勒的面前。 “停下，席勒，我知道你没有被控制！” 银光一闪，席勒欺身向前，斯塔克战衣警报连响，可他并未后退，伞刀高高举起，落下的一瞬间，斯塔克战衣上浮现出一层瑰丽的魔法光辉。 “呲啦”的摩擦声无比刺耳，刀尖和战衣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带出一连串火花。 “砰”的一声巨响，两人分开，斯塔克用手夹捂住胸口战衣的伤痕。 他忽然又犹豫了，看向席勒问道：“……你真的没有被控制吗？” 回答他的是又一刀。 一金一银两个光点在空中不停闪烁，刀锋和手炮的光芒接连亮起，两人纠缠了不到一分钟，双方身上就都伤痕累累。 但实际上，两人都没有受重伤，斯塔克只是战衣出现伤痕，席勒只是外衣被斯塔克魔法手炮的能量光束擦到而损坏。 但这只是战斗的序曲，随着双方开始加力，两人都打出了真火。 斯塔克加速暴冲，席勒举伞硬挡，两人碰撞的一瞬间，气流当中，伞刀上挑，切碎了斯塔克手臂的装甲，鲜血喷涌而出，同时，战衣肩上炮口光芒绽放，擦过席勒的手臂侧面，留下焦黑的痕迹。 两人同时落地时，刚好落在了美国队长与九头蛇的战场上，斯塔克落地时，如同击中地面的炮弹，“轰”的一声巨响之后，半跪着的斯塔克出现在了史蒂夫眼前。 史蒂夫很清楚的看到了斯塔克渗出战衣伤痕的鲜血，他回头，又看到了同样捂着手臂的席勒，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帮谁。 “制服他，史蒂夫！”斯塔克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开口要求史蒂夫帮助他，他说：“席勒可能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快制服他！” 史蒂夫举起盾牌，对着席勒冲了过去，那闪烁着魔法光辉的刀尖，完全无法刺穿美国队长的盾牌。 这个时候，席勒改变了战术，他直接将雨伞撑开，蛇皮表面的诡异花纹干扰到了史蒂夫，让他的动作变得迟钝。 挡开伞刀，史蒂夫后退了两步，甩了甩脑袋，随后再次投入战斗，见状，蜘蛛侠和其他几人也开始围攻席勒。 同时掌握魔法力量和格斗技巧的席勒，一时之间立于不败之地，美国队长和蜘蛛侠的速度再快快不过闪现，制服防御力再高，也没办法挡住附着魔法力量的刀锋。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席勒虽然能从容应对几人围殴，但也没办法打败他们。 直说就是，他突破不了美国队长的防御，那面盾牌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态，出现在任何需要它的地方，并且坚固到不可置信。 刀锋接触盾牌，只能发出刺耳的声响和一连串火花，那盾牌上没有任何魔法防御，可不知为什么，魔法的力量就是渗透不进去。 但席勒也并没有转变战法，他只是机械的提刀进攻，被挡回来，然后再进攻，颇有些消极怠工的意思，但他这种完全没有什么战术可言的状态，反而让斯塔克和史蒂夫更加怀疑他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就在两处战场所有人都全心投入在战斗当中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马克开来的那辆车子的后座上，阿米特的信徒亚瑟悄悄的消失了。 随着斯塔克和席勒降落在史蒂夫这边，两方的战场彻底融合了，但其实也互不耽误，因为法师和众神都在天上打架，剩下的人类在地上交火。 战局进行到现在，已没有了明确的阵营之分，埃及众神想要攻击孔苏，可法师们想要攻击众神，所以孔苏和法师们站在了一边。 但同时，复仇者联盟又想要制服使用孔苏力量的席勒和杰克，而复仇者联盟和法师又是一边的…… 但一团混乱之中，不难看出，埃及众神们在节节败退，因为其实他们才是挨打最多的那一个。 人多，就意味着目标大，他们选择的代理人们也并没有席勒和杰克那么强，有些人甚至连格斗技巧都不会，碾压普通人没问题，但是在这一群智勇双全的法师和超级英雄们当中，就显得实在是太菜了。 就在这时，天际线上亮起了一抹耀眼的弧光，交战中的双方动作都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天边。 光芒亮起来的时候，伴随着光点升起，周遭射出的光线变成了妖异的紫色，将整个天空映照的诡异无比。 其中一位埃及神明率先惊呼出声，他说：“金字塔的方向……阿米特！是阿米特脱困了！” “他为什么会突破封印？！”有人问道，可并没有人能回答他，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力量降临。 与本体尚在天界，只是力量投影降临的埃及众神们不同，脱困的阿米特本身就是本体，他的本体就在地球之内，因此不需要突破地球外部的魔法防御网络，并且在转瞬之间，就来到了战场上空。 那是一个人身鳄鱼头的怪物，双眼闪烁邪恶的紫光，他体型并不大，可身上浓郁的力量昭示着它与这些能量投影不同。 而出现在阿米特下方的，这是重新归来的亚瑟，他脸色苍白，表情阴沉，用那种阴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席勒。 “我最虔诚的信徒，你唤醒了我，让我重归我的国！因此，我将赐你力量，破除心中的恐惧，去吧，去审判这无可救药的罪徒，这将为你带来无上的荣耀！” 伴随着阿米特的高喊，亚瑟颤抖着，用双手举起权杖，朝着席勒走了过去。 孔苏的身影同样浮现在席勒背后，但他沉默着，什么也没说，阿米特嘲讽道：“孔苏，你在畏惧，因为你始终都是一个犹豫不决的胆小鬼！” “你从未对这些该死的罪人使用过雷霆手段，你只是不断的宽恕他们，放任罪恶在人世间游走，而现在，你竟与他们同流合污！” “看着吧，我的信徒将会审判他们，我才是人世间公正和公理的代表，唯一的审判者！” 伴随着阿米特的怒吼，亚瑟举起权杖，耀眼的紫光直冲天际，覆盖天空之后，两道紫色雷霆瞄准席勒与杰克。 这时，两人身上的银光一闪，但出乎所有旁观者预料的是，在雷霆轰然落下的瞬间，两人身上属于孔苏的力量消失了。 那带着浓浓杀意、直逼心脏的雷霆，穿透两人的身体，在他们的胸口留下一个焦黑的大洞。 指节无力的松开，雨伞落在地上，伞柄拍在水洼之上，溅起无数细小的水花。 复仇者联盟众人看到，席勒呼吸停止、眼神涣散，就如同一个普通人死去时那样，缓缓倒了下去。 第五百零六章 席勒之死（下） “滴——滴——滴——” 尖锐刺耳的鸣叫在耳边响起，马克“噌”的一下从病床上坐起来，他大口呼吸着，有些迷茫的看着周围的景象，这是哪里？ 他看向发出声音的机器，那是一个心率监测仪，马克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脏还在跳动，而且跳得很平稳。 在床上左右看了看，马克掀开被子，走下病床，他看到门口的墙壁上贴着一些纸张，写着一些用药时间安排之类的文字。 就在马克试图从那些文字中破译出某些信息的时候，他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他警惕的站起身，一转头，看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门外。 那个人表情冷漠，一脸不耐烦的说：“你还待在这干什么？跟我走！” 马克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那个人就冲了进来，抓住马克的手臂，把他往外拽，在被追出门外之后，马克才反应了过来，他一把把那个人推开，然后摆出了防御的姿态，问道：“你是谁？” 那个人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眼马克，依旧冷漠的说道：“我是杰克，你的另一个人格，在你昏倒和没有意识的时候，都是我在控制身体。” 他回答的过于清楚，以至于让马克愣住了，他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杰克，然后说：“所以我是真的有多重人格障碍？” “可这里又是哪里？我们怎么会来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跟我走。”杰克头也不回的往走廊另一侧走，边走边解释道：“就在刚刚，我死了。”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马克感到无比震惊，马克追上了他，然后边走边问：“死了？你是说这里是地狱？？” “差不多，他们叫这里冥界。” “这怎么可能，你在开什么玩笑？！” 可就在这时，他们来到了走廊的尽头，杰克把尽头的那扇门一推开，一只河马头人身的巨大怪物出现在门外。 河马刚要开口，杰克就抢在她前面说：“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死了，这里是冥界杜阿特，你是妇孺的守护神塔沃瑞特，麻烦让让。” 那只河马打招呼的手僵在了半空，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惊呼了一声，瞬间，场景破碎，马克发现，他们此时正处在一条船上，而船上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席勒。 席勒正趴在船边，想从船底下捞东西，那个河马赶忙跑过去，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拉了起来，河马有点生气的说：“你干什么！我都说了，不可以把手伸出去！” 站在杰克身后的马克疑惑的问道：“席勒？……等等，你是席勒吗？你怎么这么年轻？” 出现在马克面前的席勒依旧年轻过头了，看起来可能都不到20岁，和他在现实中见过的席勒天差地别，气质也相差很多。 至少目前来看，这个被大河马揪住后面衣领的席勒，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不遵守乘船安全规范的熊孩子。 很快，马克就发现，他的这种看法是对的，因为他听到那个大河马用尖锐的语调说： “成千上万年来，我接待了无数想要前往彼岸的灵魂，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你不肯待在精神世界做你最后的美梦，非要提前来到船上，然后还用你的那把破伞弄倒了这里的灯柱，害得这里差点着火！” “我忙着去接另外两个人，你居然想跳进河里捞东西！你是疯了吗？我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是冥界！这艘船是送你们去彼岸的船，船底下的任何东西都不能碰，把你的伞收起来！” 席勒盯着河马，河马盯着席勒，两人互相盯了半天，席勒偏头，“嗤”了一声，然后把伞收了起来。 河马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杰克和马克，她走过去说：“你们两个是双胞胎吧？可真是奇怪了，今天居然有这么多信徒同时死去……” “砰！” 河马迅速转头，看到席勒用那把雨伞像打保龄球一样，把船下冒出的骷髅头打飞了出去，她用鼻子喷气，气急败坏的走到席勒旁边，把他拎了回来。 她深深叹出一口气，双手叉腰，盯着席勒，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往脚下一指，说道：“站在这别动！我要去跟新人讲规矩！” 说完，她慢慢转身，“嗖”的一下又把脑袋转回来，看到席勒没动，才再次把身体转了回去，然后回头，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席勒，意思是“我会盯着你的”。 看到席勒老实的站在原地，河马才松了一口气，她再次走向马克和杰克两人说：“看来，你们信奉的神明已经和你们解释过你们死后的事了……” “就如你们知道的，这里是冥界，所有信奉埃及神系神明的信徒，都拥有复活的机会，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福利……” “当我们的信徒死去的时候，他并不会直接死去，他们的灵魂会登上这艘船，在这里经过审判，如果通过审判，你们就可以复活，但如果没通过……” 那只大河马人性化的耸了耸肩，朝着船外满是骷髅的沙海撅了一下嘴，马克瞪大眼睛，看着河马问：“你该不会想说，没通过审判，就把我们扔下去吧？？” 河马点了点头，这时，她发现，马克的神情变得有些惊慌，她安慰道：“别担心，通过的概率还是很大的，我相信你们应该没有干过什么坏事……” 但突然，河马发现，马克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惊慌，而且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背后，河马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她缓缓转头，然后看到，站在原地的席勒身旁，出现了无数个席勒。 河马用手捧住脸，发出了一声尖叫，她说：“不！不！我的老天，这是怎么了？你们是哪里来的？快离开这里……” 马克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出现在船上的席勒们井然有序的往船上的各个部分走去，两排席勒分别来到船边操纵船桨，一个席勒走到了船舵附近，两个席勒在拉桅杆，还有一个站到船头开始瞭望…… 河马头的神明在这些人影当中乱窜，试图拦住他们，可是她一个人实在是分身乏术，拦住了这边的席勒，那边的席勒又窜过去了，没多一会，这艘船上就布满了席勒。 马克被这无比诡异的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只能看向杰克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这个叫席勒的人打昏了你，然后把我叫了出来，在我们并肩作战的间隙，他对我说了一个计划，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就参与进来了。” “计划？什么计划？” “有点复杂，还是让他来跟你讲吧。”杰克让开一步，出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席勒。 “你好，马克，好久不见，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但我们可以慢慢说，因为这艘船要开到我想去的目的地，可能还得一会。” 伴随着席勒话音落下，马克就看到，这艘船在许许多多席勒的操控之下，开始偏离了原本的航线，甚至在原地调转了180度，开始往回开。 那只河马崩溃的坐在地上大哭，一个席勒手里拿着草料喂给她，河马一边哭一边吃，大嘴旁边满是草屑和眼泪的混合物。 “作为尊敬的月神孔苏阁下的教皇，我曾认真的聆听过他的教诲，他曾说过，作为埃及神系的教徒，可以拥有复活的机会。” “埃及神系的信徒们在死后会乘上一艘船，在船上，会有一个接引人将信徒的心脏掏出来，放在一个天平上，就是这个……” 席勒从另一个席勒的手里接过了一个天平，天平的一头放着一根羽毛，席勒指着那根羽毛说：“如果把信徒的心脏放在天平的另一端，而心脏却比羽毛重，那么就意味着这个信徒是一名罪徒，他会被扔到船下，被无穷无尽的骷髅淹没分食。” “而如果心脏比羽毛轻，就反过来，他们可以前往芦苇地，获得重生的机会。” “通过某种途径，我知道，这个世界的死亡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有一种更高级的规则桎梏着宇宙中的所有生物，让他们死后都去往一个终点，因此，我对埃及神系的这种规则感到好奇，到底是什么，让埃及神系能够打破这种规则，从而令死人复活？” “我想，你也应该注意到了，这个过程当中有许多很有趣的点。” “我做一个假设，如果埃及神系真的能够打破那种死亡的规则，直接让死人复活，那为什么还要设置出什么上船、开船、审判之类的过程？直接让人复活不就行了吗？” “所以，我觉得，这个划船和审判的过程，应该就是其中的关键。” “所以你就占领了这艘船？？？”马克不可置信的大声问：”你疯了吗？！你……你怎么能……” 马克简直无法评价这种行为，而席勒却毫不在意的他的态度，而是接着说： “而更令我感兴趣的另一点就是，就如你刚刚经历的一样，在登船之前，你会先进入一个精神世界，也就是说，你会做一场梦。” “那么……”席勒环顾着这里的环境，看向神秘莫测不停变换的天空景象，然后说：“这里真的是存在于现实中的冥界吗？还是说……” 马克惊恐地看到，在席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的席勒都转头看向了这里。 “这里仍然是一场梦，而这艘船，能载着我们的灵魂，从梦境……驶入现实？” 第五百零七章 硬核狠人窃船计 埃及神话，一种在近现代已不太为人所知的神话体系，虽然具体细节也很少被人提起，但其中的不少角色却大名鼎鼎，比如说阿努比斯。 埃及神系的不少神明都经常出现在游戏当中，但很多人并不知道他们来自于埃及神系，但其实，分辨这类角色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他们是不是有动物头，或者是否代表了一种自然现象。 埃及神明主要分为两大类，一种诞生于自然现象，比如太阳神、风神、火神、月神等等，另一种就是动物神，比如甲虫、豹子、狮子、秃鹫等等。 另外，埃及最为人所熟知的木乃伊，也与埃及神话体系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而席勒也正是从这脍炙人口的木乃伊的背景故事当中，获得了灵感，进而制定了这个大胆的死亡计划。 很多人或许听说过木乃伊，甚至也有人在博物馆见过木乃伊，但其实这种神奇的文化正是来自于埃及神话当中，对于死亡的认识。 古埃及人认为，躯体不过是储存灵魂的容器，在人死后，灵魂受神力影响前往冥界，但他们仍有复活的机会，如果灵魂从冥界归来，那么它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容器才能复活。 所以，古埃及人们为了能够保存死去的人的躯体，就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将他们制作成木乃伊，以祈求他们的灵魂从冥界彼岸归来时，能够复活。 在对于死亡的理解这方面，地理位置相隔万里的古埃及和中国文明有非常奇妙的相似之处，他们都认为，死者在死后会前往一个神奇的世界，而在那里他们仍会受到供奉，所以生者必须为他们打造豪华的陵墓，奉上陪葬品，才能让他们在那个世界过得更好。 所以，也就有了埃及法老的金字塔，和秦始皇的秦始皇陵。 但是，身处漫威的席勒清楚，在这个世界当中，神话可不仅仅只是神话，不仅仅只是虚妄的空谈，这里有实打实的神明，那么也应该有冥界。 但他同样也清楚，这个世界拥有五大创世神明死亡的存在，所有生物的最终都应该前往死亡的国度，如果想要复活，必须借助特殊的力量。 其中一个比较广为人知的例子，就是阿斯嘉德拥有的英灵殿，阿斯嘉德众神死后将会前往英灵殿，并有可能从英灵殿之中复活。 在询问了洛基之后，席勒得知，奥丁能够借助英灵殿复活战士，其实正是因为死亡与他达成了交易。 奥丁征战宇宙造成的杀戮和死亡不计其数，死亡并不介意他复活一小部分人，然后去杀更多的人，而即便如此，奥丁需要耗费大量能量，才能真正的复活一个神。 那么，在九界名声不显的埃及神明，到底是凭什么能够随意的复活自己的信徒？ 席勒曾问过孔苏这个问题，可他并没有回答，当然，席勒也理解，孔苏没有为信徒解答每一个问题的责任，于是，他决定自己探究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冥界具体在哪里无迹可寻，如果想要进去，必须使用特殊的方法。 席勒却恰好知道一种方法，能够让他进入冥界，那就是复刻月光骑士电视剧中月光骑士的遭遇。 月光骑士的电视剧当中，月光骑士的身体被阿米特的信徒亚瑟杀死了，于是，他身体中的两个人格就来到了冥界，并且成功离开了冥界，从现实中复活。 在小镇的战斗之后，席勒在马克切换人格的间隙，把他身上的圣甲虫拿走了，在车子从小镇开到德奥边界的途中，席勒就已经发现亚瑟醒了，但他不但没有拆穿亚瑟，反而还把之前从马克那拿到的圣甲虫故意遗落在了座位上。 果不其然，亚瑟拿走圣甲虫之后，就用阿米特留给他的力量，前往封印，并解除了阿米特的封印，将他放了出来。 阿米特赐予亚瑟力量，让他去向席勒和马克复仇，而就在阿米特的力量构成的紫色雷霆落下的时候，席勒撤去了所有防御，让阿米特的神力杀死了他的肉体。 其实，有灰雾在，阿米特的神力并不足以摧毁席勒的肉体，但席勒让灰雾放了水，模拟出心跳停止呼吸也停止的假死状态，并借此，让灵魂被牵引到剧中月光骑士来到的那个船上。 这这部分的电视剧情也很有意思，人格分裂的月光骑士在死后，做了一个诡异的梦，马克梦到自己来到了一个精神病院，这里的主治医生正是杀死他的亚瑟，亚瑟告诉他，其实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精神病人，什么雇佣兵、考古队员等都是他，病情发作时的幻想。 而最令席勒感兴趣的是，在这个精神世界中，马克的两个人格显示为不同的两个人，而当他们来到船上的时候，也同样是两个人。 这的确有点奇怪，如果冥界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被接引过去的马克的灵魂应该只有一个，就算他分成了两个人格，也应该只有一个灵魂，但偏偏，在船上有马克和他的另一个人格史蒂文两个人。 据此，席勒推测，这个所谓的冥界，应该类似于DC世界中的梦境国度，是和人类意识世界相通的一个世界。 既然马克可以带着自己的两个人格登船，那么按照道理来说，席勒也可以带着自己的无数个人格登船，而这艘船，则可以在梦境世界当中行驶。 听了席勒的讲述，马克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他深吸一口气，又叹了出去，然后说：“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具有探究精神，还是彻底的疯狂？” “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想，你就敢让自己死亡，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你精神病发作所产生的幻想，你可就真的死了。” “你很怕死吗？”席勒问道。 “你不怕吗？”马克反问，忽然他愣了一下，然后说：“哦，的确，我见过的克格勃都不怕死。” “本质上，这是我对自己专业水平的自信，分离性身份障碍、精神与意识世界、梦境等等方面，我的研究水平还是不错的。” 一边说，席勒一边走到了船边，随着这艘船全速前进，船体下方的沙海也越来越稀薄，那些上下翻涌的骷髅头也越来越少。 马克伸出手，抬起头环顾天空，他发现，原本清晰明亮的星空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微风拂过他的指尖，而同样穿过他指尖的，还有微不可查的白色雾气。 马克急促的转头，然后他看到，巨大的船头迎向浓浓的白雾，如同切开一块白玉的利剑，被浓郁雾气包围的船体像浮在了云海之上，马克低头，往船下看，那下面不再有沙海，而是什么都没有，整艘船像是浮在了空中。 “呜——呜——” 低沉的号角被吹响，桅杆轻响，船帆就位，马克看到，层层的船帆被无形的风吹的鼓起，饱满的弧形像数轮升起的新月。 他走上前，对着席勒问道：“你要把它开去哪里？” “我要去接一位我的朋友，然后带他去看看普通人梦境之外的风景。”席勒笑了笑，然后说。 “那复活呢？你不想复活了吗？”马克显然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他显得非常急躁，眉宇之间全是担忧。 “你都说了，克格勃不怕死。”席勒回头看向他，马克十分生气，他刚想说话，就看到白大褂席勒的身后，少年席勒缓缓对他举起了伞刀。 席勒笑着问：“现在你还怕死吗？” 看着伞刀刀锋上的寒光，马克吞了一下口水，后退了一步，然后使劲的摇了摇头。 大船在白雾当中行驶，周围的景色完全不变，因此无从判断船飞得到底有多快，杰克和席勒一起站在船头处，杰克问道：“你打算叫这艘船什么名字？” “飞翔的神明号，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不如直接叫飞翔号，你为什么非要带上神明？” “我……哦，我们到了。”席勒刚想回答杰克的问题，他就在浓雾当中看到了建筑的影子，他回头命令船员席勒落帆，让巨大的船缓缓的降落下去。 随着船落下，建筑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最先出现在视野当中的，是哥特式的尖顶，再往下，能够看出那似乎是一座英式学校？ 站在梦境学校门口的查尔斯张大嘴巴，看着那庞大的船影缓缓落下。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在现实世界的办公室当中疑惑，之前席勒为什么给他打电话让他现在入梦，而现在，查尔斯知道了，因为他已经看到站在船头的席勒了。 那艘船落地之后，比查尔斯在空中看到的还要大，甚至比他见过的任何船都要大，那已经不能说是一艘帆船了，应该说是披着帆船外衣的飞天航母。 “我的老天，这是什么东西？！是我看错了吗？那是埃及陵墓里的太阳纹吗？？” “教授，不愧是你，你是我见过最识货的人了。”席勒从船上走下来，和查尔斯握了握手，真诚的赞叹道。 “继巴别塔之后，你又在梦里打造了一艘埃及的船？”查尔斯不解的问道：“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那些人格终于住不下了吗？” “你误会了。”席勒转头看向那艘船，然后又转回来，对查尔斯说：“这并不是我造的，我可没有这样的本领，故事很复杂，但是简而言之……” 席勒回头，一指那艘船，笃定的说道：“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好，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查尔斯立刻说道，显然，在和光辉联盟这几人共事的过程中，他也知道这几人都是什么风格，问太多有拉低自己道德底线的风险。 “那么，你来找我是想要做什么？”查尔斯问。 “教授，自从许多年轻的变种人前往仙女系大星云进行宇宙殖民开发，由于距离太远，想要让他们回来上课比较困难，对吗？” 听到席勒提及这个问题，查尔斯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虽然我可以在这里联系上他们，但是我没法让他们的意识体再回到这里上课。” “之前我就说了，所谓的心灵连接，其实也和脑波有关，而脑波就要受到物理距离的限制，如果我和他们在物理距离上离得太远，那信号就会不好。” “没错，我始终认为，变种人的教育是重中之重，如果因为实习工作耽误了教学，那实在是本末倒置。” “所谓再穷不能穷教育，为了人类和变种人共同的未来，我希望这这艘能够在梦境中行驶的小船，成为变种人们的校车，成为变种人们在知识海洋中乘风破浪的，诺亚方舟……” 第五百零八章 钢铁悲鸣 “这……”查尔斯瞪大眼睛看着那无论如何也不能称得上是“小”的大船，他的表情几经变换，最后还是露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表情，然后说：“不，我不能要。”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把它弄来的，但我想，过程应该十分危险，而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它能够在梦境世界当中穿行，那这将是一个非常珍贵的交通工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查尔斯的反应并没有超出席勒的预料，查尔斯能以一己之力将光辉联盟的道德底线拉到平均线之上，就充分说明了他是一个高尚的人。 “别误会，教授，我并不是要将这艘船送给你，只是，我拥有了这艘船，也不可能每天在梦境世界当中跑来跑去，它空闲在那，又有点太可惜了，所以你可以借去当校车。” “而现在，我刚好要用这艘船，你应该也不介意当个临时船长，进行一场神奇的梦境旅行吧？” 听到这话，查尔斯反而放松了下来，他笑着说：”当然，其实我也对梦境世界感到好奇，这里实在是太神秘了，可我却囿于现实世界的忙乱，而没有时间探索这里。” “相信我，教授，以你的能力，即使是在梦境世界当中也难有敌手，如果再加上这艘船，那我们就可以自由的在这里遨游了。” 两人笑着握了握手，完美的达成了一致，而正在船上看着这里的马克、杰克和那只河马，齐齐的叹了口气。 马克转头看向那只河马，然后说：“我猜，你现在下去说这艘船不是他们的，恐怕也……” “我可不打算下去！”那只河马做了一个埃及神系中祈祷的手势，她说：“如果他们喜欢那就拿去吧，反正这船也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你为什么会待在这？”马克问道。 然后他看到，那个河马非常人性化的翻了一个白眼，说：“我欠了这艘船主人一个人情，所以工作之余还得替他来接引灵魂，其实我早就受够这份工作了，我是只河马，而这里的河只有沙子……” “哦，女神冕下，请原谅我另一个人格的无理，他还只是个孩子，我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旅途中能够为我们引路。”带着查尔斯走上船的席勒对河马说道。 那只河马轻轻哼了一声，然后说：“我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因为我正是妇孺的庇护神，我懂这些捣蛋的小家伙本性不坏，不过，你也该教教他，不要随便弄坏东西，否则有你头疼的时候呢……” 这位河马女神不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言谈话语，都非常像是一个人类母亲，这让几人都感觉到亲切，而随后，她就揭露了原因。 “在我成为神明的这些年里，我会将被古埃及人们遗弃的孤儿接回我的神庙抚养，长大之后，他们就成为了我的信徒，但我并不希望他们留在那里，我会教他们谋生的技能，然后让他们回到人类社会。” “这样的工作我已经做了几千年，我上一个收养的孩子去了洛杉矶做程序员，每逢周末他还会和我打电话，说真的，你们人类对于时间的概念太奇怪了，他的电话打的太频繁导致，我没有一刻得闲……” 听到这里，查尔斯感觉有些动容，他走上前和河马女神握了握手，然后说：“你是个善良的神明，也是伟大的母亲，事实上，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我也时常感觉到头疼……” 眼看着一人一神开始讨论起了育儿经，席勒和马克还有杰克索性走进了船舱里，这里依旧带着浓浓的古埃及风格，壁画、地毯、墙砖都雕刻着古埃及神明所使用的花纹。 席勒坐到了火炉之前的沙发上，杰克靠着柱子站着，而马克则坐到了席勒的对面，他现在感觉到非常好奇，于是他问：“现在这艘船又开往哪里？”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经过他们的一番交流，那位女神应该就会带我们前往她曾经的故乡。” “曾经的故乡，她是一只河马，他要回到非洲大草原吗？”马克冷笑了一下说。 船舱内和船舱外，席勒与河马女神的声音同时响起：“……如果你曾听说过埃及神话，那你就应该对天界有所了解，那里水草丰美、生机盎然，居住着无数古老的神明，但是却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风帆再次扬起，巨轮驶向浓浓白雾，在最后的影子也消失于朦胧白雾当中之后，雾气开始聚拢，凝结成细小的雨滴，从天空中飘下来，现实世界当中，夜雨仍未停息。 在鲜血迸发出来的那一刻，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席勒的尸体摔落在地上，钢铁侠的战衣当中想起了贾维斯略有不同的声音： “锁定目标状态扫描中……扫描完毕……目标已死亡……锁定解除……” “再次锁定，再次扫描。”斯塔克说。 “锁定中……锁定完毕状态……扫描中……扫描完毕……目标已死亡……锁定解除……” “再次扫描！” “先生，扫描结果误差率不超过0.002%，如有降低极限误差率的需要，可为扫描设备提供更高出力……” “出力提到最高！” 钢铁战衣胸前的魔法能源亮起璀璨的光芒，如同雨夜中的灯塔，可这光芒仅仅维持了一瞬间，就缓缓暗淡下去，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斯塔克，而他则有些僵硬地迈步，朝着席勒的尸体走了过去。 并不难判断，那的确是一具尸体，因为几乎整个胸腔连同心脏都已经消失了，伤口附近还有焦黑的痕迹，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全身血液已不再流动，体温正在逐渐流失。 钢铁侠半蹲下身，他用手指碰了一下席勒的胳膊，传感器发回的数据没有任何意外，和刚刚的大功率扫描的结论一样，这就是一具尸体，不存在任何别的可能。 斯特兰奇骂骂咧咧的收起深红绸带，他也朝着这边走过来，边走边说：“席勒，你又搞什么幺蛾子？快别闹了，赶紧起来，没看见我们这边正打仗吗？” 他走过来之后，也半跪在了席勒的尸体旁边，他的动作可就没有斯塔克那么小心了，斯特兰奇直接拍了一下席勒的肩膀，可就在碰到他肩膀的一瞬间，斯特兰奇愣住了。 随后，他露出了有些慌乱的表情，然后把手放到了席勒的额头上，手上魔法光芒一闪，但就如同之前斯塔克胸口的能源一样，这种光芒很快就熄灭了，斯特兰奇呆在了那里。 “他的灵魂……灵魂不见了！！！”斯特兰奇颤抖着收回手，然后站了起来，他双眼亮起光芒，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可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斯塔克也紧跟着站了起来，他的面甲“咔嚓”一声升上去，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斯特兰奇说：“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他的灵魂不见了！”斯特兰奇焦急的大喊道：”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现在躺在这里的就只是一具尸体，而他的灵魂不知道去了哪里……” “哈哈哈哈！！！”一连串笑声传来，双手捏着权杖的亚瑟大笑着，他的长发被雨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脸上，眼睛中闪烁着紫色的光芒，宛如一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你们这群愚蠢的普通人！肉体死亡，灵魂消失，还能意味着什么？当然是意味着，他已经死了！” 亚瑟高喊道：“我不知道你们还在确认什么！他死了！你们懂吗？这个该死的杀人魔终于接受了正义的审判！！！阿米特才是真正的正义！” 史蒂夫的双臂开始发抖，他努力的深吸一口气，但还是略显焦急的走上前，他抓住斯塔克的手臂，然后对他说：“托尼，冷静点，托尼……” 忽然，静谧的雨夜当中，淅淅沥沥的雨水声中，出现了一丝微不可闻的齿轮摩擦声。 这声音细小到，如果不用心听，根本无法捕捉到，可又响亮到如同地动山摇。 忽然之间，天亮了。 天际线上升起的耀眼光芒普照大地，光弧闪耀夺目，夜空被晕染成由浅到深的蓝色，霞光的色彩如此神秘而梦幻，这样的景象在告诉所有人，黎明已至。 可复仇者联盟的众人们迎接这黎明的光线时，被照亮的脸上，却全部是如临大敌的严肃表情。 因为地平线上升起的不是太阳，而是钢铁侠。 与此同时，阿斯嘉德中，托尔率领刚刚恢复编制的近卫军穿过长长的仙宫大桥，就在他们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他猛然转头，看向阿斯嘉德的边界，那里依稀能够看到世界树的枝桠，同时也能看到其他几大国度的边界。 那熟悉的星空背景中，有一颗星星亮了起来，这颗星星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到那震耳欲聋的机械声传到阿斯嘉德所有人的耳朵里，托尔飞到半空，目光穿过无穷星河。 短短一秒钟之后他，落了下来，转头往回走，跟在他身后身后的禁卫军们茫然不解，然后他们就听到托尔说： “打开地牢！快！” 近卫军的首领快步追上托尔，他疑惑的说：“可是刚刚您不是说一千年内绝不允许打开地牢吗？还说不论是谁发布打开地牢的命令，他都是……都是……” “……都是骗子。”托尔接道，他一边往回走，一边看着阿斯嘉德边界出亮起的光线，他说：“我也不想朝令夕改，可是……总之，打开地牢！” 他话音刚落，仙宫地下就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个娇小的身影落在地面上，洛姬也面色严肃的朝着托尔走去，还没等托尔开口，她就说：“我知道，越狱刑期再加300年，但现在是怎么回事？斯塔克为什么突然……” 托尔摇了摇头，两兄妹一起看向光芒爆发出来的地方，托尔光明神王的力量蔓延开来，妄图探寻斯塔克突然爆发的原因。 他没有听到任何话语，只听到了无穷无尽的机械响声。 当他仔细去听，却听到齿轮摩擦、气笛鸣叫、能源澎湃的交响乐之间，那不同寻常的情绪—— 那是钢铁在悲鸣。 第五百零九章 文明就是造大船 神盾局的办公室里，娜塔莎飞快的拿起响个不停的电话，她说：“喂？对，我是，但你为什么不打给斯特兰奇？他的电话打不通？好吧……” “没错，斯特兰奇给我们的讯息是，席勒的确已经死了，这也是斯塔克为什么会突然发疯的原因。” “他不可能判断错误，他告诉我们，席勒的灵魂已经不在体内了，而在场的共生体反馈给我们的信息是，他的肉体的确已经死亡了。” 娜塔莎拿着电话走出办公室，在走廊中快步前进，一边走，她一边说：“不论如何，洛姬，赶快让你哥哥过来一趟，拦住斯塔克，就算他想报仇，也不能毁了地球……” “分寸？别说他了，美国队长、蜘蛛侠、至尊法师都已经快没有分寸了，你觉得他们能接受席勒就死在他们面前这个事实吗？” 娜塔莎停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前，然后对电话那头的洛基说：“不论是出于利益还是情感，没有任何人能接受这个结局，我知道你仍在怀疑，如果你真有本事证明席勒还活着，那就赶快去做吧，如果再晚一会……” 娜塔莎没有接着说，而洛姬明白了一切，挂断电话之后，娜塔莎推开门，走了进去，尼克把身体靠在扶手椅的椅背上，闭着眼睛，看到娜塔莎走进来，他说：“启动阿尔法1~60号基地……” 娜塔莎看着他，认真的问：“席勒真的死了吗？” “我不知道。”尼克给出了一个答案，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然后发布了一条令娜塔莎感觉到震惊的命令，他说： “空天母舰基地解除保密协议，所有空天母舰引擎预热，准备升空。” “尼克，你真的想打仗吗？” “不，我想要复活席勒。” “用空天母舰？ “用空天母舰。” 娜塔莎走后。尼克一改之前略带悲伤的表情，他咬着牙气愤的说： “该死的，他就是想报复我之前举报他！” “他就是想让我出血，他死上一周，太阳系开发计划中我掺的额外基地，就都得被斯塔克打没……” “算了，反正空天母舰也藏不了多久了……老天，最少得被军方分走一艘，我喘不上气了，救心丸呢……” 梦境世界当中，在经过了略有些漫长的航行之后，一片绿洲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当中，在船尚未降落的时候，船长室当中，席勒对查尔斯交代道： “经过我们之前的研究，已经证明了，梦境世界以及所有与之相连的维度当中，精神强度决定一切，而在这方面，无人能超越X教授。” “教授，我知道，你不愿意用你的能力去针对普通人，甚至连用最基础的读心能力都十分克制，你在现实中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不过是你实际能力的万分之一。” 看到席勒的眼神，查尔斯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瞒过这个同行，他说：“或许是吧，但不能被利用的力量就不算力量，所以我仍很弱小。” “但如果对手不是人类呢？” “你想做什么？”查尔斯问道。 “其实很简单，很快，我们将驶入一片特殊的纬度，那里与梦境世界相连，而你要做的，就是驾驶着这艘船一直向前，然后…… ”不论前方有什么，撞过去。” 查尔斯睁大眼睛看向席勒，显然，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而席勒却只是笑了笑，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说： “工业革命为我们带来了蒸汽发动机，我们把它安在了大船上，从此以后，不再依赖风，不再惧怕雨。” “那些曾神秘晦暗的神明们，不再能赐我们任何东西，从此以后，人类文明的巨轮撞开一切阻碍。” “自然的狂风骤雨和野兽的尖牙利爪，都不再能让我们恐惧，而以此为代表的神明们，仓皇躲入神界。” “今天，不是他们再临人界传播荣光，而是我们，是我们来告诉他们——不是神用船审判我们，而是我们用大船，用更大的大船……审判他们。” 待在甲板上的马克，本来还饶有兴致的趴在船边往下看，看着栩栩如生的椰子树啧啧称奇，但忽然，甲板开始震颤起来，隆隆的巨响从甲板下方传来，就仿佛一台巨大的发动机被点燃了。 紧接着，他看到，船周围覆盖了一层多彩的虹光，而视野中飞快放大的绿洲告诉他，那层虹光是加速到极致之后出现的气流。 “谁？！胆敢擅闯天界，等等……这是什么？这不是那艘去冥界的船吗，怎么……” “砰！！！” 马克瞪大眼睛，看着飞出去的那个神明，他甚至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神，神明就已经化作了天边的一个光点，连话音都没有留下。 “有人擅闯！是谁？砰！！” “快来人！快来人！砰！” “快！砰！” 站在甲板上的马克头转的跟拨浪鼓一样，但就算这样，他都没看清楚，到底有多少浑身发光的神明被撞飞了出去，这时，一个宛如太阳般的身影降临，低沉浑厚的声音回荡在空间当中： “我是黄昏之神，外来者，你们……” “砰！！！” “砰！砰！砰！砰！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大笑从船舵旁传来，绿头发的船长不停转舵。 装上超级发动机的大船，没有任何要停下的迹象，只是在这片陌生的纬度中横冲直撞，路过的所有东西全部都被撞飞了，包括一个又一个降临在此处的神明。 惨叫声此起彼伏，坠落的光辉应接不暇，而就在这时，浓郁的黑夜降临，一个深色皮肤的神明出现在那块黑夜当中。 他刚一出现，河马女神就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只不过不同的是，她身上绑着绳子，还被少年席勒拿着伞刀指着，河马女神大叫道： “奥里西斯！他们劫了你的船，快阻止他们！” 那个被称为奥里西斯的神明有些茫然，他看着那个如同鱼雷一般在天界横冲直撞的大船，愣是没有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冥界之船。 他怎么不知道这艘船可以开这么快？？？ 奥里西斯张了一下嘴，但似乎也觉得劝告无用，他伸出手，凝聚力量，想要强行控制这一艘由他打造出来的船，可这正中席勒下怀。 这时，大船调转船头，朝着奥里西斯冲了过去，在两者最靠近的一瞬间，一个身影从甲板上跳了下去，刀光一闪，奥里西斯发出一声惨叫。 大船没有停留，而是继续朝着更多降临的光柱撞了过去，每靠近一个降临的神明，就会有一个身影跳下去，他们的攻击手段各不相同，但毫无疑问，都很有效，甚至可以说，就像为克制不同神明而生的一样。 船上的席勒一个接一个的消失，直到此时，马克才意识到，席勒到底想干什么。 他让自己死亡，灵魂被冥界之船接引，接着利用多个人格，钻埃及神系接引灵魂的漏洞，让自己的各个人格降临于此，并抢夺了大船的控制权。 紧接着，他接来了一个能力不明的朋友，两人联手，直接把船开进了埃及神系的老家，联通梦境世界的天界赫里奥波里斯。 而这一船的席勒，刚好针对天界中的每一个神明，虽然行为上看是以百敌百，实际上还是在以一敌百。 而在战斗的过程中，马克敏锐的注意到，席勒某些人格的化身，一开始战斗技巧不是那么熟练，但很快，他们就飞速的成长起来。 这让马克有了个荒谬的念头，席勒该不会是组织自己进行了一场军事演习吧？？？？ 很快，席勒们的所作所为就佐证了他的这个想法，因为马克赫然看见，这群席勒开始由单打独斗变成了团队作战，进而变成了阵列演练，最后甚至已经有了集团军的雏形…… 马克一回头，就看到三四个席勒正围着一个圆桌讨论战术，穿着白大褂的席勒在船头传达命令，还有好几个席勒奔波于船上和战场搜集情报。 长翅膀的席勒在天上对付那些飞得高的神明，在地上作战的席勒冷热兵器交相辉映，而那些绿洲的湖泊里，竟然还有长着鱼尾巴的席勒，和海中的神明打的不可开交。 看着看着，马克竟然有些手痒了，而此时，他的另一个人格杰克早就跳下去找神明单挑去了，马克搓了搓手，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拦住了一个席勒问道：”情报部门呢，情报部门在哪？” 那个席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说：“你想找情报部门？你想干嘛？” “自我介绍一下，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工马克·史贝特，拥有14年从业履历，经验丰富……” 那个席勒一指对面的舱门，说：“去那，找席勒中央情报局局长面试。” 马克走后，只剩下河马女神坐在甲板中央，看到周围的神都被摁着乱锤，那张河马大嘴露出一个人性化的冷笑。 她自言自语道：“自然神，当你们把动物神赶出天界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说完，她转头，笑眯眯的看向用刀指着他的少年席勒，问：“过来，孩子，你多大了？在哪里上学？有女朋友了吗？你和我的二儿子差不多大，他最近要转学去美国，说不定你们可以一个学校……” 而与此同时，现实世界当中，无穷无尽钢铁洪流构成的太阳，在完全升起的一瞬间，所有在场的魔神都被撕碎了。 他们成为了钢铁魔神再次降临的养料，所有的能量被吸收到魔法核心当中，然后，更大的发动机、更粗的管道、更多的齿轮…… 为一艘大船加上发动机时，人们杀死了掌管风雨的神。 为十万亿艘大船加上发动机之后，钢铁魔神，会杀死所有神。 第五百一十章 我出生在神明死去的地方 由机械构成的风暴撕碎了在场的所有能量体，神明代理人们背后的虚影顷刻之间消散无踪，美国队长举起盾牌，将茫然的信徒们朝着车子后面赶去，摆脱了神明的控制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远远超出他们认知范围之外的事发生了。 在这样的风暴当中，唯有阿米特没有被一击毙命，真身降临此处的他稍有抵挡的资本，但很快，他看到，星空当中，一双棕色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那种眼神就像是死亡通告，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鸟群。 当机械与魔法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由母巢生产出来的无穷无尽的机械飞鸟羽翼上，闪烁瑰丽的魔法光泽，成群结队的将阿米特包围起来，构成一股庞大的旋风。 紫色的光线从密集的鸟群当中迸射出来，阿米特发出惊人的惨叫，围观的众人虽未能看到阿米特被撕碎的景象，但光从他发出的声音就能够听出，他死的非常不安详。 那龙卷风一样的机械鸟群将他从外至里搅成了碎片，哪怕是溢散出来的魔法能量，都充裕的令人难以置信。 面对这宛如末日一般的场景，一个大法师走上前，对斯特兰奇说：“还好，他在吸收阿米特的能量，那就证明，他仍未登临宇宙之上，需要能量维持活动。” “如果他真的选择成为宇宙之上，会发生什么？”斯特兰奇问道。 “他必须去选择一片维度，作为自己的栖身之所和存在的根源，彻底改变自己的生命形式，变得和魔神们一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能如同埃及神系的神们一样就待在地球？” 那位大法师摇摇头说：“不，这些埃及的神明也不是待在地球，他们仍然有一片自己的维度，只不过是群居在一起。” “魔神为什么不能待在地球？”斯特兰奇继续追问道。 “这个问题我们没有定论，曾经的至尊法师古一曾说过，地球非常特殊，卡玛泰姬只不过是其中一重保护，仍有更深层次的秘密，我们未能得知。” “但毫无疑问的是，任何宇宙魔神和额外维度魔神，想要来到地球，要么选择代理人，将力量投射给他们，要么自己制造能量体，但总之，他们不能直接来，更不能居住在这里。” “那阿米特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从地球内部复活的吗？” “他被封印了。”大法师解释道：“地球上还有许多被封印着的魔神，之前的至尊法师古一的很大一部分工作，就是清理这些从封印中复苏的魔神。” “外来的魔神不能入侵，内部的魔神都被封印，而新诞生的魔神也必须离开……”斯特兰奇摸着下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但此时，情况不容乐观，吸收了阿米特的全部能量之后，钢铁魔神斯塔克已登临单体宇宙顶端，如果再向上，他就将再次升格为唯一，可如果他不想这么做，如此庞大的能量释放出去，能够造成的破坏将会大的惊人。 突然，与钢铁光辉构成的太阳相对的黑暗天际线上，耀眼的雷霆点燃苏生的火焰，光明神王的力量降临至此，托尔手持闪电，脚踏火焰，站在斯塔克的对面，他的声音从宇宙深处传来： “斯塔克，冷静点！你不能在这里释放力量，否则九大国度会被你毁掉的！” 充斥着机械感、听不到任何情绪的冷漠声音响起：“你也是那些神明们的一员吗？降临神力、控制信徒、发起审判，如此高傲，如此愚蠢……” “神力目标锁定……集群武器发射井预热……瞄准中……” “等等，斯塔克，你清醒一点！我不是那群埃及神明，我是阿斯嘉德的新神王托尔，你不记得阿斯嘉德了吗？” “你们都一样。”斯塔克的声音几乎已听不出他原本的声线，取而代之的是和贾维斯更为相似的电子合成音，他说： “在人类蒙昧的时期中，你们以强大的力量奴役人类，作为你们的信徒，收割他们的信仰，操控风霜雨雪，降下天罚，看弱小的人类在你们脚边瑟瑟发抖的祈祷，于是，你们便自称为神。” “我们在古老的蛮荒大地上垦荒，一步一个脚印走出自己的文明，点燃火焰、拉响汽笛，从此以后，不用再看天象，不用再畏惧天灾……” “于是，不再有人向你们祈祷，你们便躲入阴暗的缝隙当中，窥视着这里，只敢搞些小动作。” “而当人类彻底征服了这颗星球，熔炼钢铁、铸车造船，建造武器与城市，你们再次降临这里，说人类有罪，要对我们进行审判……” 托尔听到，遥远宇宙的深处传来一声叹息，他从那里面听到了斯塔克的声音，但或许，也有许多伴随人类文明一路走来的先贤，站在历史上游长叹。 “我曾有过成神的机会，但我放弃了，我对其他人说，这是因为我眷恋人类的情感，但其实，我只是对此不屑一顾。” “那些因阴差阳错而能够掌控宇宙力量的幸运儿，永远也比不上一步一步从蛮荒中建立伟大文明的……人类。” “一个由无数微小个体组成的文明无法发声，注定只能保持沉默，你们便想要肆意审判我们，既然如此，人类文明发展至今最为宏伟的力量——机械与钢铁，将会告诉你们……” “神明终将溃散，人类合众为一。” 在托尔的视野当中，那颗升起的太阳越来越亮，繁华的城市中，所有人都推开窗，诧异的看向窗外，他们发现，外面的天色与现在的时间不符，哪怕是正迎来黎明的某个地区，这次黎明，也太亮了。 忽然，斯特兰奇感到了魔法力量的波动，他愣了一下，和旁边的大法师对视一眼，大喊道：“糟了！斯塔克在试图动摇魔神们的封印，快阻止他！” 他身后的数个法师纷纷飞起来，魔法信号传递向地球的各个圣殿，从地球表面看去，一个又一个光点亮起，如同闪烁在地表的群星，法师们的通讯当中不断响起怒吼： “那个该死的怪物脱困了！快拦住他，把他赶出城市！” “九龙，九龙地下爆发了！圣殿的人手不够，快呼叫神矛局！我们需要支援！” “百鬼夜行！该死的！快封住神社的源头，绝不能让大魔脱困！” 之后，伴随着一阵滋滋拉拉的忙音，一个通讯被强行插入，斯特兰奇拿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我是神矛局局长郑贤，世界各地魔神封印大规模松动，卡玛泰姬，这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着那冉冉升起的太阳，斯特兰奇的头发和斗篷都被吹得飘舞到空中，他语气低沉的说： “或许，斯塔克是对的，这群愚蠢的神明，从未正视过我们的文明……” “别问原因了。”斯特兰奇语速飞快的说。 “我以至尊法师的名义，命令所有归于神秘界或与神秘界有关的人类组织，不论接下来要脱困的魔神是谁、要做什么，只要他敢踏出封印半步……” 斯特兰奇深吸一口气，将气呼出的同时，用一种叹息一样的语调说：“……人类就不再需要这个神了。” 他的这番话，随着魔法的能量传播着地球的每一个角落，这世界上所有使用神力、魔法能量和其他神秘测能量的人类，都听到了至尊法师的叹息。 在人类这边，有人匆匆忙忙的联络自己的神明，有人犹豫不决的看着自己的法杖，也有人冷哼一声拿起武器。 可是，所有听到这番话的魔神动作整齐划一，找到自己的信徒、强行控制他们、灌注力量、挣脱封印，然后降临地球。 不是他们想要这么做，上一任至尊法师的赫赫凶名让他们知道，如果不反抗，就是死。 但令他们感觉到惊讶的是，因为各种原因设下的封印都开始松动，一种奇异的魔法能量扫过封印之后，破坏了一些封印的结构，让他们更容易脱困而出。 这些魔神们感到疑惑，但自由的诱惑太大了，于是，其中绝大多数都开始奋力挣脱封印。 这些被封印的魔神，有些甚至称不上是魔神，只是一些由能量构成的怪物，虽然魔神也不过只是大一点的能量怪物，但这一些比较弱小的魔神，在脱困之后，想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屠杀人类，而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躲。 前任至尊法师古一的恶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魔神们根本没打算在地球上停留，只要冲出地球的防御网络，就天高任鸟飞了。 他们的想法是很好的，但是脱困、聚集能量、点火、加速这几个动作之后，“砰”的一声就撞上了铜墙铁壁。 没错，斯特兰奇把地球魔法防御网络的强度调到了最高，而且还往里面灌进去了所有纳尔上菜事件多余的能量。 此时，出力达到最高的地球魔法防御网络的强度，哪怕是墨菲斯托或是多玛姆这种额外维度大魔神来了，都得掂量一下，硬撞也得磕一头包。 体量过小的魔神撞上去之后，就直接没了，还算有点实力的魔神被撞的七荤八素，被各个圣殿的法师们一刀一个补掉之后，打包带回家加餐。 比较厉害一点的、在各个地区有名有姓的神明们，撞了一下，发现出不去之后，就开始满地乱窜。 封印解除、能够越狱这事，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绝大多数神明连召集信徒的时间都没有，出来了也是光杆司令。 更别提，有神矛局类似机构的国家，都接到了卡玛泰姬的传讯，联合自己国内神秘界的能人，蹲在自己国家魔法防御网络的节点上，拿好麻袋，撞晕一个、抓走一个，撞晕一个、抓走一个…… 之前，纳尔上菜事件受益的，大多都是能量层次比较高的存在，比如说卡玛泰姬、阿斯嘉德等等。 但这一次，钢铁魔神爆发，清剿地球神明，受益的就是更大众一些的组织了，比如说世界各地的神秘界学者、散修魔法师，甚至是不以魔法作为主要管理对象的神盾局、神矛局及其他国家的安全机构。 就算是散修，或多或少也有储存能量的办法，而现阶段，人类无法大规模利用魔法能量，获得这些能量主要是为了研究。 虽然卡玛泰姬的研究水平非常高，可卡玛泰姬更像是普通人社会中的国家级科学研究院，研究的都是极为高精尖的技术。 但其实，普通的神秘界当中也并不缺少发明家，只是由于那平常能获得的能量太少，材料也非常紧缺，他们的智慧无法被最大规模的开发出来。 而这一次，随着世界各地的魔神脱困，各地法师集结，魔法防御网络兜底，钢铁魔神开炮，至尊法师吹号，属于人类普通神秘学界和魔法界的流水席，开宴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今夜于梦中剖白（上） 至圣所当中，斯特兰奇快步穿过灯火辉煌的走廊，进入会客厅之后，洛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斯特兰奇进来，他站了起来，然后问：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席勒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谁知道呢。”斯特兰奇一改之前慌张悲伤的表情，他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成为了埃及神系的信徒，然后让某个埃及的神明把他的灵魂接引去了冥界，这会可能正在埃及神系的冥界甚至是天界大杀四方呢。” 他叹了口气，也坐到了沙发对面，他说：“对我们这种人来说，肉体的死亡从来不是终点，刚死五分钟灵魂就全部消散了？骗鬼呢！ 两人以茶代酒，推杯换盏，开始推测席勒这次又要搞什么事。 斯特兰奇知道的信息比较多，于是他先说： “我不知道席勒是怎么联系上月神孔苏的，但是显然，那个大鸟头已经被他忽悠瘸了，我刚当上至尊法师不久，还没来得及看那么多卷宗，埃及神系的一大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基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埃及神系活动的时候，我应该还没有出生，但之后，我接触过几个埃及神系的神明，不过他们都是动物神，也不住在天界。” “据我所知，埃及神系所居住的天界曾经爆发过一次战争，在那次战争之后，绝大多数的动物神和一些比较边缘的弱小神明都被驱逐出去了。”洛基摸着下巴回忆道。 “也就是说，现在天界的神明和我们所熟知的动物神之间关系并不好？”斯特兰奇问。 “没错，之前你不是也知道吗？豹神、狮子神、秃鹫神、鹰神都不住在天界，他们都有各自的碎片维度，不过他们之前应该也是住在天界的，只是被赶出来了。” “埃及神系本来就不强，竟然还搞内讧？”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道：“据我所知，哪怕是他们比较强的太阳神和冥神，和阿斯嘉德的主神也没法比，更别说奥丁和新神王托尔了。” “其实不论哪个神系，也很难能强得过阿斯嘉德，毕竟我们掌控世界树，真正意义上的统领九大国度。”洛基喝了一口热茶，叹出一口气，接着说：“在托尔肃清了那群已经迷失在杀戮与毁灭中的好战派之后，阿斯嘉德宛如新生，以后只会更强。” “话说回来，孔苏属于什么神？”斯特兰奇问道。 “孔苏？我记得他好像是代表月相变化的月神吧？”洛基也不愧为宇宙万事通的名号，大大小小的魔神他都有所了解，他说：“既然是月神，应该是自然神吧？” “但是他长着一个隼头，而且还是骷髅隼头，和我遇到过的那群人形态的自然神不太一样。”随后洛基又自我否定了。 说到这的时候，斯特兰奇和洛基对视一眼，显然都知道对方推测到了同一个答案，斯特兰奇用指尖敲了敲桌子说： “月神孔苏，属于底比斯三柱神，但现在统领天界的是九柱神，同时，孔苏还拥有动物的外貌，据我所见，天界的那帮神明对他的态度非常不好，口口声声说要抓捉拿他回去审判。” “魔神们可不懂什么忍气吞声，我猜，席勒应该是和孔苏进行了一番促膝长谈之后，成功把他忽悠瘸了。”斯特兰奇顺着这条逻辑链继续推测下去，他说： “埃及神系应该有一个和你们阿斯嘉德神器英灵殿一样的地方，他们的信徒死后，灵魂就会去往那里，这样也可以解释席勒为什么肉体死亡之后，灵魂立刻就不见了……” “席勒的灵魂被接引去埃及神系的冥界之后，那里的神明肯定会倒大霉，孔苏可能就是想借席勒的力量，报复那群自然神。” “孔苏的目的并不重要。”洛基摇了摇头，然后说：“重要的是席勒的目的，他想干嘛？” “我听说，埃及神系拥有复活信徒的能力，这是怎么一回事？”斯特兰奇又对着洛基问道。 “所有与复活有关的能力，都必须经过一个神秘存在的同意，阿斯嘉德所拥有的英灵殿也是一样的。”洛基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但这即使在阿斯嘉德也属于秘密，甚至连现在的托尔都不清楚具体细节。” “好吧，这个问题先放下。”斯特兰奇边思考边说：“在我检测到席勒的身体和灵魂状况之后，我就知道，斯塔克肯定会认为他真的死了，因为他的机甲检测不了灵魂，你觉得，钢铁侠的爆发在不在席勒的预料之中？” “当然在，不然他把自己弄死干嘛？直接让孔苏带他去冥界不就行了？他伪装出死亡的现场，肯定就是想刺激某个人。”洛基摇摇头，然后接着说：“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要是真想清剿地球上被封印着的魔神，其实大可不必伤害斯塔克的感情。” “我也是这样想的。”斯特兰奇肯定了洛基的猜测，他说：“席勒曾跟我说过，他并不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或者说，他很鄙视这样的人，因为一旦某人到了这种境地，就证明他已被逼得无路可退了，而席勒永远有退路。” “就算，将地球上这些尚未长成大树的恶毒种子连根铲除，是人类迈入宇宙之前必须要做的事，可情况并没有急到这种程度，哪怕一个一个慢慢来，时间也是够的，不必通过刺激斯塔克，让他爆发，然后一锅端。” “对于人类文明来说，还是斯塔克更重要一点。”洛基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他能够看得更清楚，他说：“甚至不是因为他能够成为钢铁魔神，而仅仅只是因为他的智慧和眼光。” “那么更有可能的就是，斯塔克爆发，清剿地球魔神，让魔法力量向更下层的组织中蔓延开，其实只是个次要目标，是顺带的。”斯特兰奇摸着下巴，他皱着眉，努力的思考着。 “……那主要目标是什么？”斯特兰奇提出了这个问题，但他并没有指望洛基回答，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洛基给出了一个不同的思路。 “在这整个事件的链条当中，只有一件事是笼罩在迷雾当中，尚不清楚的。” 洛基拖长了一个尾音，两人对视一眼，斯特兰奇说：“……埃及众神能复活信徒的秘密。” 不同于至圣所会客室当中可以安静思考的气氛，此时的地球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当然了，在大部分秩序国家，这事与平民没什么关系，都是官方组织出动，去应对那些突然突破封印的魔神们，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局部的战况非常激烈。 停留在德奥边界的复仇者联盟一行人，正在思考如何让斯塔克冷静下来的时候，史蒂夫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拿过电话，然后听到那头尼克的声音。 “队长，派复仇者联盟小队的成员回防，美国有12个州都出现了魔神突破封印的情况，我们的人手不够！”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好的，我会派人回去的。” 挂断电话之后，他看向马特说：“马特，你带其他人回去，神盾局需要你们的支援。” 现在情况紧急，马特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问道：“那你呢？” “我得留在这里，一方面，我要确保斯塔克不会情绪失控危害到地球，另一方面……”史蒂夫转头看向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席勒的尸体，他什么也没说，但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马特对其他人招了招手，转身离开。 蜘蛛侠频频回头，似乎非常不愿意走，马特一边拉着他，一边跟他讲述魔神爆发危害到普通人的可能性，两人拉扯了半天，终于还是上了车。 等所有人都走后，史蒂夫才露出了疲惫的神情，悲伤沿着雨线逆流而上，爬到他的眼中。 从战场归来的老兵的本能，让他不会在队友面前表现出对牺牲的悲伤，因为这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绝望，但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史蒂夫无法再控制自己。 他走到席勒的尸体旁边，半跪下去，然后把盾牌放在席勒的胸口，遮住了那个巨大的伤口，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掩盖这的确就是一具尸体的事实。 史蒂夫用力的闭上眼睛，指节在用力时过分的突出，他手中抓紧的泥土当中，混合着雨水和血液。 史蒂夫从来没觉得自己还会不适应血腥味，但此时，哪怕血迹已被雨水冲淡了不少，史蒂夫仍觉得，那种过于浓重的味道，让他一阵一阵的头晕。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又开始过度通气，他用手掌的末端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努力抗拒那些翻涌上来的回忆画面。 突然，他感觉到，一道阴影落在了他的身前，史蒂夫抬头，睁大眼睛，朦胧的雨线在他面前闪烁，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没有穿战衣的斯塔克。 他就那么愣愣的看着斯塔克，但斯塔克也半跪下来，他盯着席勒的脸，然后说：“……你不信他就这么死了，对吗？我也是……” “可是……”史蒂夫发出第一个音节之后，就沉默了，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半分钟，斯塔克又开口说道：“贾维斯和斯特兰奇都告诉我，席勒已经死了。” “他的确……” “不，我还有最后一个确认的方法。” “那是什么？”史蒂夫看向斯塔克的眼睛，这是他久违的开始向斯塔克寻求答案。 斯塔克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 “还记得吗？席勒在他自己的意识世界当中，有一座通天巨塔，如果我们能在意识世界当中找到这座塔，就说明，他的灵魂仍然存在，那么，肉体的死亡就不是问题。” 史蒂夫思考了一下，然后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他说：“没错，我们可以去找X教授，他或许能够在意识世界当中，找到席勒的存在！” “不。”斯塔克否认了这个方法，他嘴角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然后说： “我自己去。” 史蒂夫抬眼看他，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在斯塔克的眼中看到了愧疚的情绪，但他站起来，看向刚刚出现在地平线上的真正的太阳，他说： “我和你一起去。” 破天荒的，斯塔克没有拒绝史蒂夫的提议，或者像往常一样嘲讽他一番，他站起来，抿着嘴说道：“我不是心理医生，也从未做过相关的研究，意识和梦境世界是非常危险的，你最好还是不要……” “托尼·斯塔克，你是真的认为，我是一个在这种情况下，会临阵脱逃的人吗？”史蒂夫看着斯塔克的眼睛问。 斯塔克从未听过史蒂夫这么认真的询问语气，而在听到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斯塔克心中给出的答案，让他开口：“……你只需要睡着，做梦，我会利用魔法的力量，把你拉过来。” 斯塔克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席勒的尸体，缓缓说： “做个好梦。” 第五百一十二章 今夜于梦中剖白（中） 人的意识在沉入梦境的时候，往往很难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入梦的，史蒂夫也是如此，当那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停下的时候，他再睁眼，就已经来到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地方。 他眯起眼睛，用手挡住灯光，站起来之后，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有些老旧的实验室。 就算史蒂夫并不是科研人员，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实验室应该不是21世纪之后的产物，虽然如果以上个世纪的眼光来看，这里的设备都很先进，但是也掩盖不了这里略有些狭小的布局，和久经使用的实验台面上摩擦出的痕迹。 突然，史蒂夫发现了一个他非常眼熟的东西，那是一个实验台，这个东西之所以让他眼熟，是因为，柜门上一处凹痕，是他曾经亲自修补过的。 当时，霍华德为他制造了那面振金盾牌，两个人都没有用过这种武器，根本没意识到这东西的杀伤力，史蒂夫拿上了盾牌，直接扔了出去，盾牌“哐当”一声撞到了对面墙上，弹回来时，“嗖”的一下切断了吊灯的绳子。 “啪”的一下，吊灯砸到了地上，史蒂夫本能往后一躲，“砰”的一声，后面实验台的柜门就被他撞出了一个凹痕，霍华德暴跳如雷，史蒂夫只能连夜修补那个被他撞坏了的柜门。 绕过这个实验台，许多眼熟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霍华德经常向他吹嘘的悬浮汽车的零件、堆在房间角落里的各种模型，甚至还有贴在墙上已经剥落了一半的花花公子海报…… 史蒂夫仿佛看见，他的老友霍华德在实验台前忙得不可开交，而他自己则坐在后面的桌子上，拿着汉堡狼吞虎咽。 那时候，他们都很忙，霍华德忙着提供各种各样的后勤武器，他则忙着和敌人战斗。 回忆着脑海中的画面，史蒂夫在靠墙的那张小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他甚至都已经闻到了汉堡的香气。 “呲啦”，包装纸被撕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一转头，看见的却不是终于忙完开始吃饭的霍华德，而是斯塔克。 斯塔克手里拿着一个芝士汉堡，刚刚撕开包装纸的芝士汉堡香气四溢，斯塔克转头，看到史蒂夫咽了一下口水，他把自己的汉堡换了一只手拿，然后说：“别看了，这里不管饭。” “这里是你的意识世界吗？”史蒂夫问道。 “没错。”斯塔克一边吃一边回答道：“你必须先进入我的梦里，然后才能进行梦境旅行。” “我很抱歉，托尼……”史蒂夫低下头，他的语气里充满悲伤。 当真的身处在这种满是细节和回忆的房间当中的时候，某个人的死亡就不再是冷冰冰的一句话，或者是一封通知书，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会让史蒂夫意识到，霍华德曾经活生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在这里留下了无数的痕迹，而他的生命就在某个时间戛然而止，这里的痕迹再也没有更新过。 当史蒂夫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他意识到，霍华德的死对斯塔克带来的伤害，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因为斯塔克和他父亲一样，是个超级天才，他们的记忆力比常人强了许多倍，因此，他没有那种对常人而言治疗伤口最好的药物——遗忘。 至少，在这片梦境空间中，斯塔克保留了一切他曾与霍华德相处的细节，而现在，这一切又展现在了史蒂夫眼前。 斯塔克走了过去，在那张小桌子的对面坐下，桌子对面的另一个凳子显得更矮一些，显然是给小孩坐的，而现在已经十分高大的斯塔克坐在那张小凳子上，显得有些滑稽。 史蒂夫和斯塔克背靠墙壁，坐在桌子的两端，一边高一边矮，就像一个天平。 史蒂夫转过头去，看到比他更向下沉的斯塔克，他知道，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天平，那么斯塔克比他更重，是因为他背负着自己父亲的死亡。 只有看到一个人因此沉郁下去，在自己眼前向下坠落，方才知道，死亡和分别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我让你进入我的意识世界，并不是想听你道歉。”斯塔克说道，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一个颇为消耗勇气的决定，他说： “我看了很多和心理学有关的书籍，我做了非常多的分析，我想，这应该会对你的病情有所帮助。” 斯塔克抬头，透过玻璃，看到对面实验室闪烁的灯光，他说： “属于你和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你所认识的很多人都不在了，你所曾拥有过的东西也都丢了。” “你拼命想要找寻一个人，证明你曾存在过，可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他们曾存在过的证据。” “你和你的记忆，那些存在于你脑中的，和霍华德一起度过的时光，是他的另一种存在形式，是在他死亡之后，所留存的最为坚固的纪念品。” “因此，我应该感谢你，因为你可以一直活下去，而我不会，所以，直到我死之前，我都能够从你身上，看到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史蒂夫已不能控制自己流下泪水，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破碎成汪洋大海，潮汐起落之间，光芒如蚌生珠。 两人沉默了一会，托尼率先站起来，他说： “当初，X教授建立梦中的光辉联盟基地的时候，他曾在那个基地标记过我们的梦境，以方便每晚把我们拉过来，因此，我们可以顺着他的标记前往光辉联盟的基地。” “而到了光辉联盟的基地之后，我们又可以在基地内部，找到X教授曾标记过的席勒的梦境。” 看到史蒂夫依旧默不作声的坐在椅子上，斯塔克也不打算再解释了，他闭上眼，开始解放自己的意识，并寻找那可能存在的路径。 无声无息之间，房间墙壁褪去，光线变得更亮，瓷砖铺上，沙发从天而降，眨眼之间，他们就来到了基地的会客室当中。 斯塔克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感谢魔法，我只需要提供思路并导航就好了，这一切实在是太意识流了。” 说着，他又有点不可置信的说道：“所以，能在梦境当中自由穿行的到底都是什么怪物？” “这里是一个中转站？”史蒂夫终于开口问道。 “没错，让我找找，有没有通向其他人梦境的标记……”斯塔克闭上眼，努力集中精神，开始感受这个梦境的结构，过了一会，他挑了一下眉，然后说：“找到了。” 但随后，他又皱起眉头，睁开眼睛，看向空气，就好像在扫视着什么，他说：“……这都是什么？” “怎么了？”史蒂夫走上前问。 “我找到了一些疑似可以连通到别的地方的路径……” “那不是很好吗？我们就可以直接过去了。” “问题是，没有路牌。” 斯塔克叹了口气，说：“X教授可能有别的方法分辨这些路径的区别，毕竟我也不知道变种人的心灵能力到底是什么原理，但反正我看不出这些路都通往哪里。” “有很多条路吗？我们一条一条试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斯塔克说完之后，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们先试一下第一条吧。” “嗖”的一下，他们就又回到了斯塔克的梦境空间当中，斯塔克摇了摇头说：“看来，我们运气不好。” 当他们返回光辉联盟的会客室之后，斯塔克又选中了第二条路，而再次消失之后，他们出现在了一个博物馆当中。 斯塔克刚落地，就看见自己面前的展示柜里面放着一把枪，他走过去之后发现，那是一把老旧的步枪，有点过于破烂，甚至光凭外貌都不太好判断到底是什么型号。 他低头，看到展示台介绍那一栏写着： “博德·史密斯，18岁，来自密歇根州的农场，最爱吃甜食，最大的愿望是带着妈妈去纽约，对新下发的枪械爱不释手……” 一开始，斯塔克没有反应过来这介绍和里面的那把枪有什么关系，直到，他在展示柜的光线当中看到，那把枪的底部沾了一些血迹。 他按在展示台介绍面板上的手指停顿住了，再往前走一步，又是另一个展示台，里面放着一个破旧的本子，介绍面板上写着： “大卫·彼得罗夫，一个非常棒的工程师，酗酒但嗓门很亮，喜欢在修坦克的时候哼苏联歌曲……” 再往前，又是许许多多的展示柜，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破烂，随处可见的钥匙环、腰带、眼镜、毛巾甚至是温度计，至少在现实世界中，绝不会有哪一个博物馆放这些东西。 可他们下面都对应着一个人名，以及有些混乱并不成体系的记录，那些记录往往只有一两句话，可能是他们最爱吃什么、家里有什么人、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转过一个拐角，斯塔克看到，史蒂夫正站在另一排展示柜的末尾，盯着展示柜里的东西，他走过去之后，发现那里面是一副手套，手指部分非常纤细，看起来不太像是男人戴的。 斯塔克将目光下移，看到展示柜介绍面板上写着一个名字——“佩姬·卡特”。 “……那时，我们坐在车库前面的台阶上聊天，她说她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艺术家，可那个年代很少会有人支持一个女孩独立工作。” “我说，我会给她画一幅画，她根本就不相信，因为我看起来不像是能够买得起画笔和颜料的人，军队里也没有那些东西，于是，我去烧了一块木炭，然后把她修理坦克的样子画了下来。” “她非常惊喜，看得出来，她很想要那幅画，但她并没有钱来买，于是，她丢给我一副她的手套，当我看她的表情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着迷了……” 史蒂夫将手指按在展示柜的玻璃上，然后他又抬起头，看向那一排又一排的展示柜，他说：“或许很多人觉得，我在见完佩姬最后一面的时候，应该无比悲伤……” “但其实，除了最开始的对于死亡和分别的伤心之外，我甚至感到有些欣慰，她儿孙满堂，非常幸福，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在临死之前还能够见到自己曾经的爱人，这已经非常幸福了。” “而更多人……”史蒂夫转头看向那些玻璃展示柜当中的物件，说：“我甚至已经记不起来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了，但在我的记忆当中，遗物的主人当中，能寿终正寝的，大概不足千分之一。” “有的被子弹命中不治而亡、有的被弹片插入胸腔、有的是患上痢疾，还有的是被冻死的，他们死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只是从远方捎来一句消息……” 史蒂夫抬头打量着这座博物馆，然后说： “托尼，我必须要为此道歉，为我曾冲动的一心维护巴基的行为道歉，但我并非为自己辩解，可当我听到霍华德的死讯的时候，我感受到的并不是悲伤，而是麻木。” “我听闻了太多这样的消息，某年某月某日，曾和我在某个战场上相遇的某个人死去了。” “他们可能曾经和我躺在一条战壕里，可能和我交换过子弹，互相掩护着点燃香烟，甚至可能为我断后，救过我的命，但当他们死的时候，什么也没留下。”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位于上方的展示柜，他说： “或许你是对的，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的存在。就是他们曾活着并为这世界的和平作出贡献的证据，可能，这是这个世界对一个老兵最后的怜悯……” 斯塔克闭上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睫毛的边缘被打湿了。 死亡与分别再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面前的这个男人也都承受了，并且承受了千万次。 斯塔克的叹息缓缓消散在梦境空间当中，布满展示柜的博物馆长廊正中央，灯下光线微弱的黑影，将走廊切分成两半，一端站着史蒂夫，一端站着斯塔克。 他们谁也没有听到，伴随着“隆隆”的闷响，原本翘起的天平一端落了下去，天平重新恢复了平衡，钢铁侠与美国队长，再次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第五百一十三章 今夜于梦中剖白（下） 当两人再次回到光辉联盟的基地之后，气氛变得有些不同了，不过从外表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变化，斯塔克依旧专注地挑选着目标路径，史蒂夫抱着胳膊站在他的身旁。 “我猜……应该是这一条。”斯塔克皱着眉，史蒂夫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找到了一些规律，还是纯靠直觉，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斯塔克。 再次闪烁，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空地上，两人一起做出一个动作，那就是抬头向上看，出现在他们头顶的，是无穷无尽的高塔。 就在这一瞬间，斯塔克仿佛脱力一般，不再能够挺直脊背，史蒂夫也用手捂住脸，说：“还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容易……” “等等。”斯塔克皱眉，他扬着头转了一圈，然后说：“这里怎么这么安静？席勒呢？他们人呢？” 史蒂夫也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座高塔的情形，那时候，这里可以说是人山人海，走廊上全是来来往往的席勒，而此时，高塔看起来安静了不少，虽然在高处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些人影，可是低处的走廊已经完全没人了。 史蒂夫和斯塔克都有些犹豫，X教授曾反复提醒过他们，这座高塔中的某些房间非常危险，结合席勒以往那些不正常的表现，两人觉得X教授的提醒是有道理的。 但就算如此，他们还是得在这里探索，两人顺着楼梯从地面层来到了一楼，此时，这里空空荡荡，房门紧闭，走廊上一片漆黑。 不论是史蒂夫还是斯塔克，都没有仔细的探索过这里的第一层，就算充了会员来打游戏，也都是直接传送到高层的会客室。 走上楼梯的两人发现，第一层的高塔显得有些简陋，地面甚至不是地板，而是水泥地，墙壁也显得有些老旧，连墙漆都有些剥落了，而且房间也没有高层那么密集，他们在天井的走廊上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一个房间。 就在这时，斯塔克忽然听到前面的走廊里有动静，他加快步伐走过去，史蒂夫跟在他身后，两人刚来到走廊转角，“砰”的一声，一个黑影就被他们撞倒了。 那个小小的黑影站起来，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睁大眼睛看着两个外来者，表情非常震惊，似乎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一个幼年版的席勒，年龄很小，穿着非常普通的童装，斯塔克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说：“席勒？另外的你呢？” 幼年席勒眨了眨眼，摇了摇头，斯塔克问：“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幼年席勒又摇了摇头，斯塔克问了一连串问题，可幼年席勒完全不回答，史蒂夫走过来，拍了拍斯塔克的肩膀，说：”他好像不会说话。” 斯塔克站起来，看着幼年席勒转身离开的背影皱起了眉，他说：“好消息是，席勒应该还活着，而坏消息是，现在的确发生了一些特殊的状况，导致他的一部分人格不见了，我们得去找到他。” 说着，斯塔克迈步跟上幼年席勒，史蒂夫走在他的身后，幼年席勒似乎也不在意他们跟着，而是缓缓的走入了那条走廊。 来到走廊里，斯塔克就发现了异常，这条走廊和他曾经在高层见到的那种走廊不一样，这里似乎是一条楼道，而且是非常老旧的楼道，还有涂抹痕迹的水泥地面、墙皮剥落的斑驳不堪的墙壁、刮的乱七八糟的电线和信箱、一层叠一层的小广告…… 史蒂夫在那些写有文字的小广告前面驻足，他说：“这应该是中文吧？你认识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租房、开锁、办证……”斯塔克用英文翻译过来，念给史蒂夫听，史蒂夫有些惊讶的挑挑眉，说：“你还会中文？” “我会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语言。”斯塔克迈过堆在走廊上的杂物，继续跟着幼年的席勒往前走。 这条走廊虽然显得破旧，但也还算整洁，因此，他们很快就到了那唯一的一扇门前，那扇门也和两人见过的门不同，是深蓝色的铁门，拥有方块形状的锁和和钥匙孔。 幼年席勒有些费劲的用钥匙打开门，拉开门之后就走了进去，在进门处的鞋柜旁边换鞋。 换好拖鞋之后，他就走进了屋子，而史蒂夫和斯塔克站在门外，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应该是中国的一个普通居民楼。”斯塔克判断道：“我的公司有华裔的员工，他们父母那一辈留下的照片当中，就是这样的屋内格局。” “他们有一个很大的客厅，厨房在另一边，而且一定会带有门，磨砂玻璃门上雕刻着花卉，还有那个卧室门上贴着的福字……”斯塔克指着屋内的景象说道，而史蒂夫已经开始换鞋了。 他打开鞋柜之后，看了一下里面的鞋子，然后说：“这应该是一个三口之家，男主人和女主人的鞋，还有孩子的……” “这应该是席勒的童年记忆。”斯塔克也换上了男士拖鞋，他们两个一起走进屋内，发现幼年席勒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们在别人的屋子里乱翻不太好吧？”史蒂夫有点犹豫的说，斯塔克却很坚定的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们是想救席勒，那在这里找点情报也没什么。” 史蒂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们兵分两路，开始搜查这个屋子里的线索。 在客厅搜查的斯塔克，率先看到电视柜上放着的相框，那是一个金色的相框，上面还带着欧式的花纹，斯塔克把相框拿起来，看到那上面是三口之家的照片，而站在父母中间的，正是幼年的席勒。 这张拍照片拍的是全身照，因此看不清脸，斯塔克把照片放下之后，又开始翻找书架上的书，而这时，主卧当中却传来了史蒂夫的呼唤： “托尼，快来，看这里！” 斯塔克快步走进去，看到史蒂夫拿着一个相册，他们翻开相册，里面大多是三口之家的照片，斯塔克评价道：“很普通，很幸福的一家人，看来席勒的童年过得还不错。” 而突然，史蒂夫翻动相册的手指停住了，斯塔克看向那张照片，那是一个抱着婴儿的男人，史蒂夫皱起了眉，然后说：“不，他的父亲并不普通。” “为什么？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斯塔克问道。 史蒂夫用指尖指着照片中距离镜头最近的那只手，他说：“看这里，枪茧。” “他的父亲可能是军人或者特工，而且是常年作战的那种。”史蒂夫以其丰富的经验判断道。 他又把相册往回翻了几页，盯着照片中的细节，然后说：“他的母亲也并不特普通，从肌肉走向来看，体脂率很低，显然经受过专业训练……” “大概他的父母是军人吧。”斯塔克耸了耸肩，并没在意，开始寻找其他的线索。 拉开抽屉，翻动书架，里面放着的都是五花八门的书，并没有什么指向性，而就在斯塔克拿出一本厚厚的历史书的时候，里面夹着的几张纸掉了下来。 斯塔克把那几张纸捡起来，展开之后有些疑惑的说：“感统训练？” 史蒂夫凑过来，斯塔克指着那几张说：“这是感统训练的记录，感统训练一般是针对儿童的，看这里，这里写着，感统失调，原因是……孤独症？席勒是孤独症患者？” “这倒是不出乎预料，我记得他似乎提过自己有学者型孤独症。”斯塔克摸着下巴说。 他又把记录的那几张纸往后翻了翻，翻到最后，他说：“据这里的记录显示，感统训练进行到后期，对象肢体协调性大幅提高，有了初步的语言能力，而且语言能力正在飞速提高……” 斯塔克把纸翻了一个面，后面是圆珠笔留下的笔迹，他念道：“7月24日，能够对着玩具叫出名字……8月19日，能念一段童话故事……12月2日，第一次有意识的叫了爸爸妈妈……4月6日，能清楚的表达自己想要哪本故事书……” 史蒂夫有些感慨的说道：“看来，席勒的父母很爱他，努力的为他治疗，还把他学说话的过程都记下来了。” “等等……”斯塔克皱着眉，看着那些笔记他说：“截止到4月为止，他已经清能够清楚的表达自己要哪本故事书了，那就和普通孩子的语言能力没什么区别了，可是……” 斯塔克转头看向客厅，他放下那些纸，快步走出去，蹲在幼年席勒的面前，他开始问幼年席勒一些问题，通过语言和肢体动作引起他的兴趣，可是幼年席勒只是看着他，但并不说话。 过了一会，斯塔克站起来，他对走过来的史蒂夫说：”他确实不会说话，他能理解我在做什么，但就是什么也不说……” “治疗明明应该已经成功了，那为什么这个表现为席勒幼年记忆的孩子，还是不会说话？” 斯塔克转身，再次拿起那一家三口的合照开始观察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窗外的光线开始逐渐变暗，斯塔克这才意识到，这个房间里也是分日夜的。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幼年席勒突然站了起来，斯塔克和史蒂夫的目光追着他，看着他走进卧室，斯塔克耸了耸肩，跟着幼年席勒走到卧室门边，然后说：“看来，他从小就习惯早睡。” “好吧，睡吧，孩子，我们可以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线索……” 就在斯塔克转身想要离开卧室的时候，他看到，想要睡觉的幼年席勒并没有走到他房间的床上，而是走进了衣柜里。 打开柜门，爬上和他差不多高的格子，抱着双腿蜷缩起来，然后把柜门关上。 斯塔克看到，两扇柜门之间的缝隙当中，刚好露出幼年席勒盯着他的眼睛。 第五百一十四章 探秘席勒过去之旅（上） 站在门边的斯塔克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他没有反应过来席勒这么做的行为逻辑是什么。 因为害怕外人而躲到衣柜里？可他们两人进来的时候，幼年席勒并没有阻止，如果是害怕的话，完全可以不给他们开门。 斯塔克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入卧室之内，这是一个很小的卧室，卧室的床是婴儿床改的，看起来，幼年席勒独自在这间房里睡觉的时间不长，应该是刚刚脱离母亲自己睡。 斯塔克绕过那张小床来到衣柜前面，他轻轻推了一下柜门，发现柜门完全不动。 他把手指伸进柜门的缝隙里，想要拉开柜门，可谓门依旧纹丝不动，斯塔克再次后退了几步，打量了一下这个衣柜。 那是一个巨大的实木衣柜，看起来像是上个年代的手工产物，柜门上面贴了一些卡通贴纸，看高度应该就是幼年席勒贴上去的。 斯塔克左右看了看，发现柜门的缝隙其实很小，柜子里又一片漆黑，如果不是站在特定的角度、在特定的光线下，根本看不到柜子里的席勒，再加上席勒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很难发现这柜子里还有个小孩。 观察了半天，没有别的线索斯塔克只能蹲下身，将视线和柜子里的席勒对齐，两人就这样隔着柜门，通过门中间的狭小缝隙对望。 这时，斯塔克发现，席勒的眼神并不是在看他，而是一直在盯着他之前站的地方，斯塔克站起来，后退两步，转身走到卧室门边，看了一下自己站的地方，那里没有什么异常。 史蒂夫也走过来，两人站在卧室的门边，都能够看到席勒的眼神，史蒂夫回头看向客厅，说：“他可能是在透过房门往客厅里看。” 闻言，斯塔克快步走到客厅当中，再回头确认了一下席勒视线的方向，然后往前迈了一步，站到了沙发的旁边。 他发现，席勒的视线好像就落在沙发上，斯塔克翻弄了一下那个沙发，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就在他搬动沙发的时候，沙发前面放着的地毯被弄出了褶皱，跟着走过来的史蒂夫耸了耸鼻子，说： “你闻到了吗？好像有血腥味……” 斯塔克站起来，环顾自己的周围，然后把视线落在了弯曲起来的地毯褶皱上，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已经有了一些预感，史蒂夫把茶几搬开之后，斯塔克一把把地毯掀了起来。 那下面都是血。 这块表面上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地毯，掀起来之后，下面是一大块圆形的深色血迹，看起来已经干涸很久了，但仍然有异味。 瞬间，斯塔克回头，将目光落在了被他随手放在一旁的一家三口的合照上。 他将那个相框拿起来，手指按在照片上面，用力的指节微微发白，显然，他推测出的答案，让他感觉到有些窒息。 史蒂夫低头看着那块血迹，然后又转头看向躲在柜子里的席勒，他转身走回卧室，然后蹲在柜子之前，从缝隙中看向幼年席勒，他说： “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你能把门打开吗？我们会保护你的……” 幼年席勒并不回答，也并没有把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只是一直盯着那一个点，就好像专注的在看着些什么，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头，脸色有些苍白的斯塔克出现在他身后。 两人来到卧室房门边，斯塔克手里捏着那个相框，然后说： “这里是席勒的意识世界，这里存在的所有东西其实都是‘意象’，也就是说，它们都代表着席勒的某一段记忆。 “在我第一次进入思维殿堂，并在这里游览过之后，我就尝试过开发我的意识空间，因此我明白，某些存在于意识空间的东西，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而是具有象征性的。” 史蒂夫转头，看向地毯下的那一滩血迹，他说：“我很确定，那是人类的血液，但是任何一个人流出的血液，都不会呈现这么规则的圆形，还正好被地毯给挡住了，这可能说明……” 史蒂夫的语调低沉下去：“……这里曾发生过一起惨案。” “在我读过的心理学书籍当中，曾提到，人在记忆某些东西的时候，会本能的抓住刺激点，或许，曾目睹某个惨案发生的席勒，正是被血液和血腥味所刺激到了，因此，这场惨案在他记忆中呈现的意象，就是地毯下的血迹。” 斯塔克叹出一口气，说：“根据现有的线索，我们大概能够推测出，席勒的童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父母卧室放着的诊疗记录显示，席勒患有孤独症，虽然那几张纸上没有写明具体是什么类型的孤独症谱系，但他的父母很早就查出了他的这种病症，并且积极为他治疗。” “席勒曾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感统训练，训练进行了至少两年，在训练的后期，他几乎已经康复，最少已经恢复了大部分语言能力。” “但是，或许就在诊疗记录中断的那个月……”斯塔克抿着嘴，他的语调放缓，听起来就像不是很想说下去： “他的父母可能被人杀害了。” 斯塔克转头，看了一眼仍旧躲在柜子中，通过柜门缝隙窥探外界一切的幼年席勒，他说：“他的父母受过专业训练，不可能等到对方冲进家里才发现异常，可能在对方来到楼下，或者冲入走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无路可退。” “如果你是席勒的父母，你会怎么做？”斯塔克看向史蒂夫问道，史蒂夫的脸色也非常阴沉，他说： “我一定会第一时间保护我的孩子。” “或许，他的父母也这么做了……”斯塔克低下头，那种已经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像沉沉的暮鼓。 “他们会让他躲起来，躲到家里最大的那个衣柜里，更重要的是……” 斯塔克说到这时，语气中已经夹杂了一丝因感同身受而痛苦的喘息，他和史蒂夫都盯着衣柜的缝隙，黑夜将临的光线变换之间，他们仿佛看见，出现在三人合照中的母亲蹲在柜子外，透过缝隙看着他的孩子，发出濒死一般的悲鸣： “不要说话！不要出声！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论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回应……” 而刚刚才接受了语言启蒙，能够将自己瑰丽的内心世界通过语言表达出来的孩童，就这样，再次回到了那个没有门通往外界的、沉默的世界。 史蒂夫捂住脸，他倚着卧室墙壁的门框坐下来，就和之前一样，当这种种细节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远比听一个故事要残酷的多。 “分离性身份障碍，也就是多重人格症的患者，分裂出第一个人格时，往往就是为了逃避一些他们不愿意面对的现实，我想，可能就是因此，席勒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用来逃避童年的创伤……” 斯塔克的语气反而变得沉静下来，他伸手把史蒂夫拉起来，然后说：“别停在这，我们得去找到席勒，不管他曾经遭遇过什么，我想我们都可以治疗他，就像……他曾经治疗我们一样。” 斯塔克在前，史蒂夫在后，两人走出了这个房间，回到走廊上之后，两人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在他们印象当中，席勒虽然毒舌、死要钱、谜语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德底线深不见底，但还算是个比较开朗的人，在和他们相处的过程中，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 但很多时候，有对比才有伤害，斯塔克的父母遭遇意外死亡，他觉得很自己很惨，当得知是父母被史蒂夫的老队友冬日战士杀死的，他觉得自己更惨，但他现在觉得，好歹，霍华德还是陪伴了自己一段岁月的，虽然他经常酗酒，可在他清醒的时候，还算是个好父亲。 而他们刚刚见到的那个幼年席勒年龄很小，之前还因为孤独症几乎不会说话，也就是说，他可能都没和自己的父母说过几句话，父母就已经惨遭毒手。 而且，斯塔克觉得，自己好歹并没有直面过自己父母死亡的现场，否则，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席勒一样，用分裂人格来逃避现实。 想到这里，斯塔克加快了步伐，他来到了楼梯旁，然后向上看去，上面的一层楼依旧静悄悄的。 斯塔克和史蒂夫两人来到二楼，这里的房间也很少，并且每一个都打不开，斯塔克看着其中一个门把手说：“你发现了吗？如果门的把手和锁是特殊的，那就说明里面可能有人，而这个……” 斯塔克看向那个门把手，那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球形门把手，和之前他们看过的两扇门的把手一模一样，斯塔克摇摇头说：“这里面可能并没有席勒的人格，可能是他储存其他东西的地方。” “也就是说，我们得找一个门把手特殊的地方，才有可能找到他剩下的人格？” “没错，接下来，你上三楼，我上四楼，直到找到特殊门把手之后再会合。” 说完，两人就开始分头行动，史蒂夫负责单数楼层，斯塔克负责双数楼层，两人这样找了半天，最终，还是斯塔克在十楼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他站在天井的栏杆旁边，对着楼下的史蒂夫招手： “来这！这有个很特别的地方，快过来， 史蒂夫匆忙的跑上来，来到斯塔克身边，他们两个一起抬头看向门上的招牌，那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疯人院”。 第五百一十五章 探秘席勒过去之旅（中） 斯塔克和史蒂夫走入疯人院当中的时候，整条走廊都是漆黑一片，只有一扇门是开着的，里面透出的光线照在对面的墙上，像留下了一幅青色的画。 两人放慢脚步，逐渐逼近，来到门口时，史蒂夫率先靠近墙壁，探头进去，病房很小，一览无余，但并没有人，或者说，有的不是人，而是一个骷髅隼头的神。 孔苏坐在病床边缘，手里拿着一根木杆，斯塔克认出了他，他走进去，愤怒的说：“孔苏？？？你怎么会在这？！你控制了席勒！他现在在哪？！” 孔苏看到他和史蒂夫走进来，露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表情，斯塔克觉得自己可能是产生了错觉，他居然会从一个骷髅的鸟头脸上，看出了委屈的情绪。 但很快，孔苏的动作就告诉斯塔克，这不是错觉，因为他听到孔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担忧，还有深深的后悔。 刚走进去的史蒂夫关注的，却不是长相奇怪的孔苏，而是他手里拿着的那根和晾衣杆很像的木杆，除了这根杆子之外，地上还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圆环和发亮的珠子，史蒂夫转了一圈，愣是没看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只能开口问： “呃，你好，这位鹰？你是鹰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见到席勒了吗？” 史蒂夫听到，孔苏又叹了一口气，把那根光秃秃的木杆放在旁边，抬头环顾了一下这个病房，然后说： “你们应该是席勒的朋友吧？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这里，想必，对于梦境世界应该也有所了解。” “没错，实际上，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间，比你要早的多。”斯塔克眯起眼睛，说：“但是我们并没来过这间房间，这里住着的是席勒的哪个人格？” 孔苏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缓缓说： “最能打的那个。” 接着，他用一种颇为沉重的语气，向斯塔克和史蒂夫讲述了他到底是如何遇上席勒，并且如何来到这里的，在讲完这一切之后，他又补充道： “我身为底比斯三柱神之一，却并不在天界居住，这还要从之前的一场分裂战争说起。” “埃及神明们关系错综复杂，自然神和动物神之间的矛盾最为激烈，战争开始的时候，我并不在天界，可当战争结束之后，我就被告知，不可以再进入我曾经的家园。” “有许多和我一样的神明都是如此，其中包括在你们人界很有名的阿努比斯，他的情况和我很像，他并不是单纯的动物神，但是因为他拥有动物特征的外貌，就被驱逐了出来。” “动物神和自然神到底为什么会起争执？”史蒂夫有些不解的问：“你们都是一个神系的，亲缘关系应该很近啊，就像阿斯嘉德那样。” 孔苏却摇了摇骷髅隼头，然后说：“动物神和你们人类更为相似，他们有喜怒哀乐，要生存、要争斗，可那群诞生于自然也以自然为神位的自然神们，他们更像是自然现象，冷酷、傲慢、阴晴不定。” “我曾为他们的举动感到无比愤怒，在我向席勒提及这个故事的时候，他说，他有一个计划，帮助动物神夺回天界……” “最开始，我并不感兴趣，因为我知道，我和其他的动物神明们，并不想发动战争，但后来，我动摇了，因为如果能有机会向那群傲慢的自然神明们复仇，我愿意付出一些力量……” “所以，他就去找那群自然神们单挑了？”斯塔克瞪大眼睛问道，然后他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说道：“上帝保佑他们。” “单挑？”孔苏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鸟喙，颌骨上下活动，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斯塔克竟又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复杂的表情，然后他听到孔苏说：“单挑这个词，不是很准确……” “等等，既然你没控制他，那为什么他之前显得那么……”史蒂夫抿着嘴，显然是想起了之前席勒战斗时那种冷酷的气质，尤其想起了，被席勒一刀插进喉咙、血溅三尺的泽莫男爵。 孔苏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拿出那根木杆竖在自己面前，斯塔克和史蒂夫都盯住了那根木杆，孔苏有些悲伤的说：“这是我的权杖。” “嗯……很古朴，有一种原始的美。”史蒂夫沉吟了一下评价道， “但它曾经不是这样的。” 听到孔苏这么说，斯塔克低头，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零件，他突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不停的抿着嘴，似乎在憋笑，史蒂夫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但还没等他们两个开始嘲笑，孔苏就自己说： “我代表了变化万千的月相，因此，我会选择灵魂混沌而复杂的信徒作为我的代理人，在席勒找上我的时候，我从未见过那样混沌的灵魂，于是，我选择了他……” “在以往，我赐予月光骑士力量的时候，会挑选他们灵魂当中最为混沌的那个部分进行加强，结果……” 孔苏的巨大鸟嘴又“咔哒咔哒”的发出声音，斯塔克和史蒂夫回想起之前那和往日截然不同的席勒，然后同时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孔苏。 斯塔克开始在这个病房当中转悠，而史蒂夫却说：“好吧，那你能把我们送到他那里吗？我们得确认他还活着……” 孔苏也站了起来，拎着他那个已经光秃秃的权杖，而斯塔克却说：“等等，我要在这里调查一下。” 他一边翻旁边的柜子，一边对史蒂夫说：“别忘了我们之前看到了什么，席勒的心理问题可能很严重，不能放任不管，我们得多收集一点线索……” “当啷”一声，一个老旧的柜门被斯塔克用暴力给扯开，在柜子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堆东西“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斯塔克看着那一堆东西愣住了，那些东西都很奇怪，有尖锐的餐盘边缘、老式木头铅笔、被弄得奇形怪状的勺子、电线、绳子，甚至还有两个塑胶玩具鸭子。 而且，这些东西上面，都沾着血。 史蒂夫走过来蹲下，用手指把那些东西拨开，他有些犹豫的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梦里的每个东西可能都代表着一段记忆。” “地毯下一滩血迹，代表着一场惨案，那么，这里的这么多东西……” 史蒂夫说到这的时候，他和斯塔克两个人都沉默了，斯塔克低头说道：“我在心理学的书籍上读到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被称为‘天才变态狂’。 史蒂夫看向他，而斯塔克继续盯着那堆东西说：“它还有一个传播的更广的名词，叫做‘高功能反社会人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的每一个东西，就代表着他曾制造的一场命案。”史蒂夫拿起其中的一根铅笔，看着上面的血迹的方向，他说：“像这样……” 他用正手持刀的姿势握住铅笔，然后抬头，用铅笔抵住自己的颈侧，说：“……刺进去，拔出来，就会留下这样的血迹，而如果要致死，最好直接插进气管……” “还有这个……”史蒂夫又拿起那似乎是被掰下来的餐盘碎片，它呈现三角形，其中一个角是餐盘普通的圆角，而另外两个角都非常尖锐和锋利。 史蒂夫捏住那个圆角，然后说：“如果是我，直接这样拿着，就可以置人于死地，但如果力量不够，则可以给他绑上一个把手，这根铅笔就不错。” 说着，他把那群堆东西完全拨开，指着里面的每一样物品说： “能够看得出来，他在不断摸索杀人的技巧，或许最开始，他的力量和技巧都不够，所以他选择了最省力、致死性最高的电线，只要找准发力点，从背后勒住，目标很难挣脱。” “之后，他开始使用锐器，带有锋利切口的金属，不需要很大的力量，也能给人造成严重伤害……” “再之后……”史蒂夫将手中的东西扔掉，然后站了起来，垂下眼帘，看向地面，他说：“或许你是对的，他的确是一个天才杀人狂，他只用了几场命案，就成为了一个专业杀手，甚至，远远不止于此……” 斯塔克伸出手，把这些东西里面看起来不像是凶器的东西挑出来，比如那两个橡胶玩具鸭子、半截画框、一个似乎是装首饰的小盒子，还有许多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开始不满足于自己动手，而是利用环境和道具制造意外……”斯塔克接着史蒂夫的话说道：“可能他在探究完美谋杀案的制造方法，或许，他也走上了那些心理学书籍当中案例的犯罪之路……” “不……”史蒂夫却否认了他，说：“但现在看来，席勒的状态不太像是你说的罪犯，而且如果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罪犯，那个第三个、第四个乃至于第几百个人格，总不可能是这样一个一个分裂出来的吧？” “想要完全的剖析一个人的人格和内心世界非常困难，更何况是席勒这种内心世界丰富过头的人。”斯塔克环顾着这间屋子说：“这一切都只是我们基于现有线索的推测，而且还是在梦里。” “总之，我们得先找到席勒，然后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斯塔克和史蒂夫同一时间转头看向孔苏，没等他们问，孔苏就自己说：“他告诉我这个计划的时候，并没告诉我全部，但他一直在追问我有关埃及神系中，神明能够让信徒复活的细节……” 斯塔克敏锐的捕捉到了孔苏话中的某个单词，他问：“复活？你们能够让人复活？” 孔苏叹了口气，说道：“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这还得从信徒们在死后，所接受的审判开始说起……” “关键……关键在于，信徒们死后所接受的审判！”被吊在一棵椰子树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奥西里斯说道。 他低头，看着围在他周围的各式各样的席勒，有些绝望的说： “通过审判才能复活！或者说，如果通过了审判，就不会被死亡接受……” 第五百一十六章 探秘席勒过去之旅（下） 看到围着自己的那一圈席勒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奥西里斯最终还是说： “……天平，关键在于审判用的天平！还有用来判定审判是否通过的羽毛，那是一个伟大存在的信物……” “我曾和一个冥冥之中的神秘存达成交易，当我将羽毛放在天平上，并把信徒们的心脏放在天平的另一端，如果心脏比羽毛更重，那他就会迎来死亡，而如果他的心脏比羽毛更轻，那么死亡不会接受他，他自然也就可以复活。” 席勒听懂了奥利西斯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复活并不是真的让一个死了的人再活过来，而是借助了漫威中五大创世神明的死亡的力量。 众所周知，漫威世界中的所有事物在死亡时，都会前往死亡的国度。 而奥里西斯利用和死亡的交易，在中途将要前往死亡国度的信徒灵魂截留下来，并进行一个所谓的审判，如果审判没有通过，那么灵魂就会继续前往死亡国度，这个人也就死了，但如果审判通过了，那么灵魂就会被死亡国度拒绝，而被死亡拒绝，就意味着他还活着，于是，这个人就会活过来。 也就是说，被复活的信徒并不是重生，而是没死成。 “我告诉我的信徒们，只要他们足够虔诚，并奋力为我而战，在死后就有重生的机会，这样，他们就会更加奋勇、无惧死亡，也会在战场上杀死更多的敌人，这能够让那个名为死亡的神秘存在感到开心，所以，我们才达成了交易。” “而那个所谓的审判过程，也是那个神秘存在在判断，我的信徒在复活以后，能否为他制造更多的死亡？如果死亡觉得信徒能够做到这一点，就不会接受他的灵魂，让他回到人世间，从而制造出更多的死亡。” 席勒点了点头，示意他听明白了，这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任何与死亡达成交易的人都是这样，死亡的最终目的只是拥有更多的死亡。 阿斯嘉德所拥有的英灵殿也是如此，奥丁只会允许最为英勇的战士进入英灵殿，而所谓最为英勇的战士，也就是在战场上杀敌最多的人，这群人被复活之后，自然可以带来更多的死亡。 “你与死亡达成了交易，那为什么埃及神系的所有神的信徒都可以被复活？”席勒问道。 “我没有办法！”奥西里斯显得十分绝望，他说：“在我完成交易之后，我就发现，他不只想要我的信徒为他带去更多的死亡，整个埃及神器都被他诅咒了！所有埃及神明的信徒，都会接受这种审判！” 席勒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在嘲讽，他说： “我记得，神话故事当中说，这个审判过程是为了分辨出罪徒与好人，罪徒的心脏会比羽毛更重，因此也就无法复活。” “但现在看来，恰恰是罪徒的心脏会比羽毛更轻，因为死亡需要最凶恶的罪徒，去为他带来更多死亡……” “真的很讽刺，不是吗？就如同所有神明口中的审判一样，划分谁是坏人，谁是好人，但你们本身就不是人，为什么觉得自己有权力制定人类好与坏的标准？” 穿着白大褂制服的席勒说完之后，没有管被一拥而上的席勒们撕碎的奥西里斯，只是转身往回走，回到了停泊在绿洲旁边的那艘大船里。 掀开门帘，走进屋内，席勒最先看见的就是摆在桌子上的那个天平，天平的另一端的确有一根羽毛，显得非常轻盈，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漂浮起来。 席勒走过去，拿起天平，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到那个胖胖的河马女神走了进来，她似乎没意识到房间里有人，惊呼一声，然后转身想要往外走，但席勒叫住了她。 “女神冕下，能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可以，你要做什么？”河马女神走上前，看着席勒问道，席勒对她说：“既然你曾在这艘船上当过接引人，那么应该知道审判的流程吧？能麻烦你对我执行这个流程吗？” 河马女神瞪大眼睛说：“我没听错吧？你是想接受审判？但是为什么？你都已经得到这艘船了！” “我只是对这个过程感到有些好奇，能麻烦你帮我把我的心脏拿出来，然后放在天平上吗？” “这……”河马女神有犹豫了一下，但看着席勒坚定的眼神，她还是走过去，然后说：“好吧，这倒是不难。” 说着，她把手伸进了席勒的胸膛里一抓，一个水晶一样的心脏出现在了她的手里，然后他把那颗心脏放在了天平上。 河马女神对席勒解释道：“其实本来，有多少个你出现，我就应该掏出多少个心脏，然后一起放在天平上，但是介于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我这么做了，那可能我会错过接下来几千年的工作，所以……” 席勒表示了理解，然后注视着那个天平，很快，他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因为装有他心脏的那个托盘，缓缓的升了上去。 没错，轻飘飘的仿佛随时要飞起来的羽毛，竟然把天平的托盘压了下去，让席勒的心脏升了起来。 “这东西是不是坏了？？？”席勒充满疑惑的问道。 就在他想上前去敲一敲那个天平的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上，“啪”的一下，门帘被撩起，斯塔克和史蒂夫先后走进这个房间，而门外站着送他们来到这里的孔苏。 席勒对于斯塔克和史蒂夫的出现感觉到很意外，他并没有想过斯塔克和史蒂夫居然会来这里找他，他还以为，这会两人正在外面，对着他的尸体哭坟呢。 不过，只是惊讶了一下，席勒就没有再理会他们了，面前有一个更好玩的玩具，他当然会选择先探索天平的秘密。 席勒走到了桌子的另一边，看着高高扬起的心脏的那一端，他猜测，或许是因为自己被分成了许多个，所以心脏也不够重，于是，他又叫来了两个人格，让河马女神取出他们的心脏放在托盘上，可是托盘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下降的意思。 席勒试了许多个人格的组合，其中有杀心过重的，也有从来没有过杀心的，反正进行了各种排列组合穷举法之后，没有任何一个组合可以重的过那个羽毛，也就是说，不管怎么组合，席勒都能通过审判，都能够复活。 席勒叹了口气，发现遵循规则来不行，他就打算施加一点外力了，于是，他伸出一只手，把装有自己心脏的那个托盘往下压，在他集中注意力的时候，他发现托盘的确松动了一些，开始有了下降的迹象。 席勒换了一个更好发力的姿势，他把天平拿到了桌边，然后伸出一只手，使劲的按着天平的一端，狠狠的把它往下压。 冥冥之中，席勒听到了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就在他终于要让自己的心脏比羽毛更重的时候，忽然，他看见，对面放着羽毛的托盘上，出现了一只苍白又纤细的手，然后也开始把对面的托盘往下压。 席勒睁大眼睛，看到这种情况，他咬着牙，继续把自己这边的托盘往下压，而那只手也开始发力，把羽毛那边的托盘往下压。 换个角度说，席勒想让自己的心脏比羽毛更重，从而不通过审判，可对面的人非要让他通过审判。 角力了半天，终于还是席勒先撑不住了，他松开手，“咣当”一声，放着羽毛的那个托盘直接砸到了桌面上，装着席勒心脏的托盘高高的扬起，直接把放在托盘上的心脏抛飞了出去。 席勒喘着粗气，生气的盯着那个天平，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真给他遇上对手了？ 于是，他不顾其他几人看疯子一样的眼神，开始使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想要把天平的这一端给摁下去。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原理什么的已经不太重要了，主要就是想赢。 席勒在这叮叮咣咣的忙活了半天，斯塔克和史蒂夫完全找不到机会插手，他们甚至不知道席勒到底在干什么。 最后，忙活了半天的席勒毫无进展，他有些泄气的把手里的工具扔到一边，双手叉腰看着那个天平说：“死亡，你在，对吧？” “说真的，我真没想到，你的力气还挺大的，要不是今天我没把房子带过来，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团结就是力量……” “算了，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死亡！死亡！你在吗？！回答我！” 就在席勒大吼大叫的时候，斯塔克走上前一把按住席勒的肩膀说：“席勒，冷静点！” “我知道，我知道，你曾经有过很不好的经历，或许你有很多遗憾想要弥补，但是这种方法行不通……” 斯塔克叹了口气，有些动容的说道：“在无数个夜里，我也曾想过，如果我能够掌握一种方法复活我的父母，该有多好……” “我甚至为此付出过实际行动，我开始查询一切与复活有关的资料，甚至想要动手做出一台时光机，返回他们死前那一天，然后把他们留在家里。” “我想，任何一个人都想过这种事，在他们的亲人离开他们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想，要是我能回到过去，或者要是我能复活他们，该有多好……” 斯塔克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说道：“但我发现，在我追逐这种幻想的路上，我失去了更多，我不眠不休，把自己弄得十分憔悴，开始酗酒，在幻觉中与他们团聚，但最终，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斯塔克看向席勒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如果你设计了一个如此复杂的、环环相扣的计划，最终只是为了复活你的父母，那我想告诉你……” 斯塔克棕色的眼睛里涌动着金色的光芒，他说： “那些你曾缺少过的爱和亲情，不只有他们能够给你……我们也可以。” 席勒盯着斯塔克的眼睛，他微微张开嘴，然后问： “谢谢，我很感动，但是……” “你到底在说什么？” 第五百一十七章 席勒大抵是疯了（上） 站在斯塔克的视角，将他们这一路获得的线索联系起来，首先是席勒并没有被月神孔苏控制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太超出斯塔克的预料。 他其实也不觉得，在思维世界拥有那么高一座塔的人，会随随便便被一个神明给控制，他猜到了这是席勒做的局，但随后，进入席勒的意识世界之后，席勒过去的经历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个即将摆脱孤独症的孩子，在刚刚恢复语言能力的时候，就亲眼目睹自己父母被杀害的惨案，从而再度失去说话的能力，这种事不论发生在哪里，都可以称得上是人间惨剧。 而之后，他们又在二楼的疯人院当中目睹了少年席勒是如何因为童年创伤，而分裂出一个杀人狂人格的。 而更令史蒂夫和斯塔克感到难过的是，之前他们认识的那个医生席勒，表现的很正常，不但语言能力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还超出常人很多，尤其是，他还利用他学者型孤独症所带来的智力，为人类文明出谋划策，并且现在已经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 可以说，就算席勒不是他们的朋友，在听闻这种故事的时候，他们也会觉得受到了激励，这是人类的本性，他们为一切自立、自强，将一手烂牌打好的人感动，并从他们的故事当中获得驱动自己前进的动力。 但是之后，他们从孔苏的口中听到了，席勒正在探究埃及神系复活信徒的秘密，这让他们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尤其是斯塔克，父母死于意外的他更加感同身受。 就像他之前劝导席勒的一样，在他得知自己父母死讯的时候，他也曾夜不能寐，翻来覆去的思考挽回这一切的方法，可以说，要是当时，他知道了埃及神明能够复活信徒，那他一定会不管不顾，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去复活自己的父母。 而正因斯塔克有过这种经历，他才明白这种心态有多危险，在追寻将生命复活的路上，可能会接触到无数的禁忌知识，而当你越投入，就会越着迷，最后，就会发展成不顾其他人的生命，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成为一个只为一种执念而活的孤魂野鬼。 在得知席勒想要探求复活秘密的时候，斯塔克感到非常焦急，心理有创伤可以治疗，童年有阴影可以抚平，但如果席勒真的走上这样一条极端的道路，哪怕斯塔克知道自己可以升格成为唯一，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拦住偏执的席勒。 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须在席勒陷入这个泥沼之前把他拉回来，绝不能让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那一步。 从他的所见所闻中来看，他的推测是合理的，说实话，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人能够抵御复活亲人的诱惑，就算这个人曾经表现的再坚定再智慧，谁也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在面对这种问题上没有私心， 人类是活在时间河流中的生物，一切只能不断随水冲向下游，所以总有遗憾无法弥补。 但人类也总会幻想，自己可以逆时间长河而上，回到上游去弥补曾经的遗憾。 各人有各人的故事，各人有各人的遗憾，所以也总不乏把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付诸行动的人。 斯塔克不是一个擅长直抒胸臆的人，他的性格非常别扭，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古怪，他总是在逃避某些情绪，也很少对别人做出负责任的保证，曾为亲情和爱失望过的人，总是缺少这种能力。 可这次，他甚至抛开了那种别扭的情绪，用一种相当真诚的态度去劝解席勒，甚至久违的做出了情感上的保证，就是希望席勒不要陷入这种泥沼当中，甚至连第一步也不要迈出去。 但是，听完这段话的席勒，感觉到非常的不解，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斯塔克和史蒂夫会直接顺着光辉联盟基地标记的路径进入他的思维殿堂这件事，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为，虽然通过斯塔克和史蒂夫的视角来看，他们的旅行相当顺利，毫无阻碍的就进入了席勒的思维殿堂，但其实席勒自己知道，那座高塔有非常完善的防御设施，不是谁都进的来的。 而且，他也不是一口气带走了所有的人格，还有不少留在塔里面工作呢，斯塔克和史蒂夫怎么就直接进去了？而且好像还误会了些什么？ 席勒会感觉到疑惑是因为，他找死亡并不是真的想复活谁，他其实是想跟死亡谈一笔生意。 其实，席勒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阿斯嘉德有英灵殿这事。 因为读过漫画，所以他知道，宇宙中的万事万物最终都归于抽象实体死亡，而阿斯嘉德其实是使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才能从死亡手中留人。 但那个时候，席勒并没有打这样的主意，因为他知道，强盛时期的阿斯嘉德和巅峰时期的奥丁强的离谱，能够和死亡坐在一张桌子上谈判并不出奇，所以，奥丁拥有英灵殿是理所应当的，这是阿斯嘉德应该获得的宇宙地位。 而席勒，他先掂量了一下人类文明的分量，然后又看了一下自己那一大堆计划时间表，他觉得，其实没必要这么早接触五大创世神明。 可最近，他改变了主意，这有两个主要原因。 一是因为，需要的经费太多，复仇者联盟又太强，而九头蛇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不太够了，尤其是数量。 之前那波一鱼三吃，爽是爽，可是九头蛇毕竟不是真的韭菜，长得没有那么快，卖到地狱里一波之后，留在人间的数量本来就不够，复仇者联盟也要，神盾局也要，哪来那么多九头蛇给他们分？ 不分给复仇者联盟也不行，斯塔克和美国队长天天打架，通过杀九头蛇来一较高低已经是非常文明的方法了，总不能真让他们打内战吧？ 可是神盾局那边也的确很需要九头蛇，有九头蛇在，神盾局才有分量和地位，尼克和席勒又打算偷天换日，这样一算，预算完全不够分。 但是，要是能有一个和阿斯嘉德类似的英灵殿，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席勒完全可以把被复仇者联盟干掉的九头蛇复活，送去神盾局打工，再把送去神盾局打工的九头蛇干掉刷业绩，把他们复活送给复仇者联盟。 这样一来，九头蛇产业链就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席勒曾经认真考虑过，九头蛇这个产业链到底要如何可持续发展。 九头蛇成员毕竟是人，而不是材料，人死不可复生，要想再生产，他总不能去抓小孩洗脑吧？先不说道德问题，光是培养出一个九头蛇反派需要的时间成本就太高了。 但要是能复活，那可就不一样了，现在这批活在世界上的九头蛇，尤其是中高层人员，不能说是十恶不赦吧，也可以说是千刀万剐纯属活该，那让这群人反复被割韭菜，就不存在什么道德困境了。 你都干了那么多坏事了，多死几次怎么了？这个世界上有个词语叫万死不足惜，用在这群九头蛇身上非常合适。 万一复活的功能再强大一点，还可以把之前那群NAZI再拉起来用一用，什么党卫军、国防军，拉起来之后全部编入九头蛇，一半拉去神盾局工作，一半拉去给复仇者联盟打靶，这是多么完美的生态循环，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而另一个让席勒打上死亡主意的，其实就是埃及神系。 阿斯嘉德和奥丁是因为强的离谱，能和死亡做交易，席勒没什么可说的，人家是凭实力说话，奥丁统治了九大国度这么多年，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人类文明的庇护者，他有一个英灵殿能够顶在前面，人类文明也就更安全一些。 可你埃及神系是凭什么？你们的领头者有奥丁强吗？整体实力有阿斯嘉德强吗？文明有阿斯嘉德发达吗？对人类的贡献有阿斯嘉德大吗？ 既然都没有，你凭什么也能和死亡做交易？凭你天天内讧搞内战吗？ 简单来说，席勒就是酸了。 你要说人类文明和阿斯嘉德的发达程度没法比，那席勒也就认了，人家起点就高，天生就装满了大半瓶水，再加上奥丁天降紫薇星，顶过了不知道多少波宇宙灾难，拥有点特权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看看这个拉垮的埃及神系，这么多魔神挤在一个维度里，还因为住的地方不够打内战，赶出去了一批人，每天就是往神庙里一蹲，控制人类信徒在地球上搞风搞雨，这不就是地球癌症吗？ 你要说他们不算是文明，不能和阿斯嘉德比，那也可以拎出魔神来比，比如墨菲斯托，墨菲斯托的地狱和阿斯嘉德的英灵殿差不多，也可以截流去往死亡国度的灵魂，说明墨菲斯托和死亡也是有交易的。 可是埃及神系这些魔神，别说单拎出来一个了，捏一块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墨菲斯托。 那他们到底凭什么拥有这种特权？ 有了这种心理，席勒当然就会想，他们都行，为什么我不行？ 有一说一，我可没少给你死亡刷业绩吧？第一波纳尔上菜事件，死了多少宇宙魔神？宇宙魔神死亡那也是死亡，最终都归死亡国度管。 光辉事件当中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接连几次的会员礼物，先炸恒星，又炸黑洞，就那一个月，席勒要是没在死亡国度里面评上业绩标兵，那真是全宇宙都要六月飞雪，为他喊冤。 既然如此，埃及神系有的，我也想有，这样想着，席勒自然就制定了一个找到死亡并和她谈谈，看看能不能弄来一个英灵殿的计划，这其实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当然了，也就和席勒一贯的作风一样，他会在这一个最终目的里面，穿插无数个顺带的目标。 比如，沿路探寻一下马克的心理状态，为他的论文做准备，薅一波孔苏月光力量的羊毛，把一直被关在疯人院里的某个人格放出去透透气。 假死一波，让复仇者联盟和至尊法师意识到这些神明的本质，刺激他们爆发以清剿地球上的魔神，在人类正式迈入宇宙的前夕解决内患。 弄来一艘可以在梦境世界中代步的交通工具，帮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解决一下校车问题。 卖月神孔苏、豹神巴斯特及河马女神这样的动物神一个人情，帮他们报复曾将他们驱逐的自然神。 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把自然神弄成下一波的会员礼物，从奥西里斯口中弄出他与死亡交易的方法。 最后，再用这个方法达成他的最终目的，那就是见到死亡，并和她谈一笔生意。 第五百一十八章 席勒大抵是疯了（中） 已经习惯了这种套娃计划的席勒，并没觉得自己这种策略有什么问题，但唯一的问题就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不太可能有人能够完全弄懂他这一连串的弯弯绕。 现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再来看一遍这个计划，看起来就非常像是，席勒因为某些原因，在得知了埃及神系能够复活信徒的秘密之后，主动从马克那里抢走了月神孔苏教皇的身份，在和孔苏达成交易之后，利用阿米特的攻击自杀，亲自实验信徒复活这个秘密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在发现是真的之后，他直接用暴力打断了这个过程，抢走了那艘船，一路杀进天界，逼问冥神这个秘密的真相。 在得到真相之后又开始，试图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复活某个人，而在进展不顺利，或者说愿望最终落空之后，陷入了疯狂。 不得不说，席勒在那不断的摁下天平，对着空气大喊大叫的行为，实在是太像受刺激而疯狂的精神病人了。 带入旁观者的视角，这不明显就是，因为全心全意寄托的一个愿望未能达成，而失去了精神支柱，从而导致情绪崩溃，进而陷入一些幻觉当中的表现吗？ 再加上，斯塔克和史蒂夫刚从席勒的精神殿堂里走了一遭，看到了他童年的记忆，这样，一切的逻辑链就形成了一个闭环。 席勒就是因为童年的惨剧，从而一直在试图寻找方法复活他的父母，在得知了埃及神系复活信徒的秘密之后，不惜自杀来豪赌一把，而在愿望落空之后，终于还是崩溃了。 说实话，斯塔克和史蒂夫在想通了这一切之后，他们甚至觉得，席勒的死亡都是可以接受的了。 在确定席勒肉身死亡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荒唐，因为这来的实在是太轻易了，干脆的完全不像是席勒应有的表现。 而在确定席勒其实没死，灵魂没有消散的时候，他们有了一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感觉。 可当他们推测出席勒到底经历了什么的时候，他们觉得，自己当初最坏的那种打算，其实反而变成了一个对席勒来说更好的选择。 死亡和精神支柱崩塌，到底要选哪个？ 在这个问题上，史蒂夫和斯塔克的意见出奇的一致，他们宁死也不想经历这种失望和绝望。 从席勒自杀来试探秘密的这个行为来看，他们就知道席勒到底是怀着多么坚定的心情想要实现这一切，可在他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之后，却并没有奇迹出现，一切都宛如一个离奇荒谬的梦境。 就像一个人，抽骨搭台，以血为幕，剜心做角，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演一出戏，但最终都只是，一个疯子在彻底放弃希望之前的自欺欺人。 不得不说，比起席勒那极其离谱的套娃计划来看，还是这种角度更符合常理一点。 甚至可以说，如果去正常的精神病院看一圈，分析所有病人的病情和病因之后，就会发现，有不少后天形成的精神疾病的患者，底层原理其实就是倾注过多希望之后的绝望。 席勒对自己这套计划的态度是“你们不用懂，只要吃现成的就行了”，斯塔克和史蒂夫对于自己这种看法的态度又是”我懂，我都懂”，两方都不愿意解释，就造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误会。 即，席勒本为逐利，而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重情。 席勒并没有给查尔斯讲明白他所有的计划，所以就被斯塔克和史蒂夫捷足先登了，他们在房门之外进行了一番交流之后，查尔斯也觉得，斯塔克和史蒂夫的这种说法很合理。 查尔斯也是一个心理学专家，他更了解人类精神崩溃的原理，席勒的这种状况非常典型，尤其是他现在的表现，暴躁、亢奋、不受控制，并且在追逐无谓的幻觉，这不就是典型的妄想型精神分裂吗？ 其实要只是精神分裂也就算了，可问题是，席勒他还人格分裂，他人格分裂也就算了，他一分还分出了一座塔的人格，而且同时，他似乎还患有吃西兰花就会触发的焦虑症，因接电话过多而触发的抑郁症，因失眠而产生的双向情感障碍…… 谁也不知道这么多疾病摞在一起之后，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房间内，席勒还在用那个天平跟死亡较劲，而房间外，史蒂夫握着查尔斯的手，诚恳的说： “查尔斯教授，我们真的只能指望您了。” 斯塔克也叹了口气说：“不光因为他是我们的朋友，他对于人类文明而言也很重要，在对宇宙进行文明输出这方面，无人能出其右。” 他深吸一口气说：“更多时候，他是在为我们提供灵感，打开一种全新的思路，但前提是他必须保持理智，冷静思考……” 说着，他往房门房门内看了一眼，席勒依旧在仰着头对看不见的存在讲话，斯塔克说： “就算他只作为引路人，从今往后不再有新的计划，我也不希望，崩溃和疯狂成为这样一个无名英雄的结局。” 查尔斯和史蒂夫都点了点头，他们对于席勒的定义的确是无名英雄。 先别管他达到目的的手段，就说他那些目的是不是达到了吧，既然都达到了，还对人类文明有好处，那就可以称得上是英雄，而且，席勒已经不能说是不慕名利了，他倒贴钱都要把自己的功绩给甩出去。 但查尔斯还是说：“首先，我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心灵能力去治疗席勒，他意识空间的情况你们应该已经看见了，那已经不是错综复杂能形容的了，我没有办法使用强制手段，既不想，也不能。” “这我理解，可我听说，您也是世界级的心理学及精神医学专家，那么能不能从正常的精神医学方面达到目的呢？”斯塔克问。 “其实，我的建议是，正常的入院治疗，可能会更好一些。”查尔斯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并不是正规的精神病医生，也没有过从业经历，我几乎没有诊疗经验，这么复杂的病例，恐怕……” 斯塔克和史蒂夫对视一眼，然后斯塔克开口说：“之前，我不是没有试过邀请全世界的心理学和精神疾病学专家给席勒进行会诊，然后，这场会诊就发展成了他们的校友会和病友会……” 而这时，史蒂夫突然转头看向斯塔克说：“你不是在自学心理学吗？你就不能尝试当个医生吗？” “我记得某人跟我说过，他没有什么不会的，那么，用三天时间自学成为世界级的精神疾病学专家，应该也不难吧？”史蒂夫问道。 史蒂夫其实只是为了嘲讽斯塔克一下，但是没想到，斯塔克还颇为认真的说：“我当然考虑过这种方法，但恐怕这根本行不通。” “行不通的原因并不是我不能够自学成才，而是因为，我自学用的许多论文和书籍，是席勒写的。” 史蒂夫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事实就是，想要给一个心理学专家治疗心理问题，本身就是一件有些荒唐的事情。 因为，以他们自己的理论水平来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有病，而他们明知道自己有病，还没有办法治好，那这个病情的疑难程度，恐怕就超乎任何人想象了。 “如果是其他事情引发的精神问题，或许我们还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这些人加在一块，几乎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查尔斯摇摇头说：”但如果如你所说，他是想复活某个人，那恰好就是我们的知识和能力盲区。” 就在他们的讨论陷入僵局的时候，席勒和死亡的对峙也僵持住了。 席勒万般无奈的看着那个天平说：“好吧，就算你不让我进你家，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如果你是觉得我在外面能够给你提供更多的死亡，那我发誓，从今天开始，我连蚊子都不杀，直到你出现肯跟我谈谈为止，我要改邪归正了！你听到了吗！死亡！” “我真是不明白……”席勒拿起那个天平的底部对着它抱怨道：“奥西里斯那么弱的神，你都愿意和他做交易，为什么我就不行？我到底差在哪里了？” “我都说了，要是你觉得契约这种方式太原始，我们可以签合同啊，你不是和墨菲斯托做过交易吗？我可以请他当中间人，他最近已经学通了人类的合同法。” “你要是不喜欢那只山羊，找奥丁也行，我和他也很熟，有这么多熟人作保，你对于这桩生意的顾虑到底在哪里呢？” “如果你觉得分成制不行，那会员制也可以啊，甚至我们可以不走至圣所的会员通道，如果我们进行单人合作，你在我这里办理业务，我完全可以给你内部优惠价……” “我真诚的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骗子，我做生意这么多年，诚信大家有目共睹。” “你应该知道塞托拉克和西索恩吧？塞托拉克是我的老客户了，我给他介绍的业务套餐，甚至完全比不上给你的这么优惠……” 席勒拿着那个天平，不太像在做什么神秘的仪式，反而想拿着推销电话。 他索性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把手肘拄在桌子上，用手托着下巴，不停的对着天平念念叨叨，嘴里全是一些什么套餐灵活办理、加量不加价、专属优惠之类的词汇。 其实，如果死亡完全不回应，席勒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在这搞推销，可是，他一只手压住天平这一端的时候，对面就是有人跟他角力，这也就意味着，死亡其实一直存在于他的身边，根本就没走。 席勒也发现了，死亡就是不想让自己进死亡国度，但同时，她又舍不得和埃及神系的交易，所以还得遵从天平审判的原理。 这样，席勒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当他按下有心脏的天平的这一端的时候，如果这一端被他成功按下去了，那他就会因为没通过审判而死，如果死亡不想让他死，就必须出现，然后按下天平有羽毛的那一端，这也就意味着，死亡就必须对这里投以注意力。 如此，这个天平就不再是审判用的信物，而变成了一部电话。 席勒在这边一摁，死亡不想让他进入死亡国度，就必须得接电话，去摁另一边，而他一摁另一边，就意味着他能够听到席勒在说什么。 所以，席勒摁着这一边搞推销骚扰的时候，死亡不得不按着另一边，接受这种推销骚扰。 开发出了这种新功能之后，席勒就充分发挥了传销头子的本质，不把死亡拉下水誓不罢休。 可是，席勒拿着天平在那念念叨叨的场景，在门外的三人看起来就更加恐怖了。 这不就是执念成疾，彻底疯了吗？？？ 第五百一十九章 席勒大抵是疯了（下） “赶紧！赶紧想办法！把他弄回现实世界！快！” 斯塔克已经快变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了，席勒可能就不想复活了，那事情可就大了。 “可我们现在没办法说服他！”史蒂夫也很着急，他说：“以前我在战场上也见过类似的情况，情绪彻底崩溃之后，越是安慰和说服，他越听不进去。” 查尔斯看了口气说：“这是正常的，因此，精神疾病的治疗有的时候需要配合药物，否则永远无法让病人冷静下来接受治疗。” “可这里是梦境世界，我们上哪找安定药物？”斯塔克皱着眉问，但随后，他思考了一下，然后看向查尔斯问道：“查尔斯教授，就算你不能使用强制手段修改席勒的记忆，那能不能让他的精神安定一点？” “如果只是这一个人格的话，说不定可以，可如果是那座高塔的话，我恐怕没办法，我要怎么让一座塔安定下来？” 查尔斯又回忆了一下说道：“我没记错的话，如果不经过那座高塔，席勒的这个人格就没有办法上浮到意识表面，也就无法控制身体。” “那座高塔有那么多的人格，我没办法把他们每一个都催眠，如果我们带着这个安定下来的人格往上走，肯定会被拦住，强闯恐怕也是不行的。” “等等！”斯塔克和史蒂夫对视一眼，史蒂夫率先开口说：“现在他的高塔里好像没什么人。” 查尔斯也反应过来了，因为他是知道那一船的席勒存在的，查尔斯说：“他好像把他的许多人格都派出去对付埃及的众神了，我们可以趁这个空隙，让这个人格昏睡，然后带到高塔里去，让他上浮至意识表面……” “不行，席勒现在的身体还是死亡状态。”史蒂夫又提出了异议，他说：“问题在于，我们要怎么复活他？”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斯塔克摸着下巴在走廊里面踱步，他说：“如果按照这个原理来讲的话，只要席勒的灵魂回归，并且肉体恢复到活着的生理状态，那他就可以复活。” “他的灵魂并没有被湮灭，那么，我们只要让他的肉体复活就行了。” “可是之前你也看到过了，那种致命伤，怎么可能还能活过来？”史蒂夫有些无奈的说。 但斯塔克却语速飞快的说：“普通人可能不行，可你忘了吗？蓝灵他们和我们说过，席勒体内也有一只状态特殊的共生体，那就是席勒可以变成灰雾的力量来源。” “对于共生体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他们修复不了的伤口，我们只需要让那个共生体把席勒的身体修复好，然后再让他的灵魂回归，他就能够复活。” “理论上来说是行得通。”史蒂夫点了点头，说：“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怎么让那那只共生体修复身体？我们又不是席勒，控制不了他。” “他应该是有独立智慧的，只要他有智慧，我们就可以说服他。”斯塔克停住脚步，然后说：“好了，就这样，我们先照这个计划试一下。” 他看向查尔斯教授，然后说：“教授，你负责让屋子里的这个人格安静下来，然后我们沿着来的路径，把他带回那座高塔。” “等我们回到那座高塔之后，史蒂夫，你负责看住他，我去找可能存在于高塔中的共生体的意识，然后尝试说服他修复席勒的身体。” “当身体修复好之后，我们将这个人格送至意识表层，让灵魂回归，席勒就会复活。” “之后，我们控制住他的肉体，想办法让他冷静下来，然后再谈让他接受精神治疗的事……” 斯塔克的这一连串计划说的飞快，可其他两人都听得很明白，听完计划之后，他们就开始了行动。 查尔斯的能力的确不止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们眯起双眼的时候，一道无形的力量蔓延开，随着频率逐渐放缓，在场的所有意识体都感觉到无可抵御的困倦。 “等一下！教授！你不能连我们一起安定了！”史蒂夫困意昏沉的说道。 查尔斯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斯塔克和史蒂夫就从这种状态中摆脱出来，但是，屋内桌子旁边，正对着天平不断说话的席勒的脑袋，却开始不断的下垂，然后逐渐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冥冥之中，查尔斯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一声叹息，那声叹息中充满着如释重负的情绪。 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计划依旧顺利的进行着，斯塔克和史蒂夫走进房间，将睡着的席勒架了起来，看到他手上攥着那个天平，斯塔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它拿走。 两人架着席勒走出去的时候，等在外面的孔苏看到睡过去的席勒大吃一惊，但随后，他还是带着三人沿着原路返回了席勒的思维殿堂。 史蒂夫和孔苏带着席勒回到之前位于10楼的疯人院的病房里，那个病房的主人现在不在，所以正好可以给他们当做据点。 史蒂夫想要跟斯塔克一起去寻找灰雾的意识，但却被斯塔克拒绝了，考虑到席勒随时有可能醒来，最后，史蒂夫还是留了下来，看守昏睡的席勒。 离开第10层的疯人院之后，斯塔克站在楼梯口处纠结了一下，不知道该向下走，还是向上走。 突然，他听见“咚咚咚”的响声，靠在天井的栏杆上往下一看，就看到幼年席勒正追着一个灰色的球在跑。 这个球看起来有点眼熟，像是高度浓缩的灰色雾气，又像是史莱姆，斯塔克愣了一下，随后快步沿着楼梯走下去，拦住了那个灰色的球。 后面正追着球跑的幼年席勒，看到斯塔克出现在这里，又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此时，斯塔克已经把那个球捡起来了。 被斯塔克捉住的灰色球，“砰”的一下变成一团飘浮在空中的灰雾，斯塔克看到了两个由漩涡构成的眼睛，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此时这团灰雾的表情也是震惊。 斯塔克第一次对着这样的生物说话，他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但还是说：“我是斯塔克，你的主人席勒的朋友，你认识我吗？” 出乎斯塔克预料的是，灰雾居然点了点头，虽然完全看不出来哪里是头，可是斯塔克看出来了，他是想要做点头这个动作的。 “好吧，听着，现在你的主人遇上了一些麻烦，我知道，他之前可能跟你讲了一个计划，让你撤去身体的防御，好让他死亡，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的灵魂遇到了点麻烦，如果我们不复活他，就没有办法给他治疗……”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控制你自己，来修复席勒的身体，好像他的灵魂返回身体，从而复活……” 语速飞快的说完这一大段话之后，斯塔克也没指望面前这个长得像是尾气泄漏一样的共生体能听懂，可再次出乎他预料的是，灰雾对着他发送了一个疑惑的情绪，然后斯塔克居然听到了一个声音说： “……你说啥？” “你会说话？？那你怎么不早点出声？！”斯塔克盯着灰雾问道。 “他不让我随便跟陌生人讲话。”灰雾回答道，他说：“而且，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了一个讨厌的家伙的味道……” “讨厌的家伙？谁？等等……该不会是那团烂泥吧？” “没错，就是他，他有病，我不想跟他玩，你离我远一点。” “好吧，这点你倒是没说错，那团烂泥的确有病……不是，我不是要说这个，我之前说的那番话你听懂了吗？” “可我不会违背他的命令。”灰雾回答道：“如果他没有让我这么做，那我就不会这么做。” “可现在是为他好……” 斯塔克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愣住了，因为这个论调他似乎在很久之前听过。 他回想起，席勒曾在第一次见他的车里，问过贾维斯同样的问题，而随后，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于是，斯塔克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着灰雾问道： “如果有一天，席勒快死了，而你的一个决定能够拯救你的主人，但他本人却极力反对，你要怎么做？” “如果你遵守命令，没有拯救他，他死了，你会后悔吗？” “如果他死了，你觉得他在临死前会后悔创造了你吗？” “如果他死了，你觉得他会怨恨你吗？” “如果他怨恨你，你会自责吗？” “如果给你再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吗？” “如果你违抗席勒的命令，选择了救他，他事后责怪你，你会感到愤懑不平吗？” “如果你违抗席勒的命令救了他，而他却要因为你违抗命令而杀死你，你会怨恨他吗？ 斯塔克用他惊人的记忆力，将这些问题原封不动的还给灰雾之后，他预想当中的如同贾维斯程序崩溃一样的画面并没出现，灰雾说： “原则上，我不会违背他的命令……” 反而是斯塔克愣住了，他看向那团灰雾，然后说：“原则上不会……什么意思？” “就是得加钱。” “我……” 斯塔克捂住额头，他怎么忘了，共生体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随主人，显然这只共生体没随点好的。 “你想要什么？”斯塔克问。 “等他醒过来之后，万一发现某瓶酒少了一口，你就跟他说是储存过程中的损耗，怎么样？” 斯塔克没听懂灰雾的这个要求，但听起来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于是，斯塔克就答应了。 之后，灰雾从他面前消失了，过了一会，他再回来之后说： “身体修复好了，电梯在那边，电梯管理员今天休假，你们要走的话，最好趁早……” 斯塔克感觉到有点诡异，但还是焦急的心理占了上风，于是，他赶忙回到疯人院，然后将昏昏欲睡的席勒架到了电梯里，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归到了表意识，之后，三人就分别从梦中醒来，回归现实。 他们走后，灰雾叹了口气，也进入了电梯，一路升到医院那一层，此时，正有两个身影扶着天井的栏杆往下看。 灰雾凑上去，蹭了蹭其中一个黑西装的身影，DC席勒摸了摸灰雾的头说：“别以为我刚才没听见，你是不是又偷酒喝了？” “我没有，是运输过程中的损耗！” 席勒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点燃了一根雪茄，对旁边的绿头发的身影说：“说真的，我们竟然真的能够说服‘本我’配合我们……” 那个绿头发的身影发出一连串的窃笑，但什么也没有说。 DC席勒摸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然后说：“让一个病人处理那么多工作，针对这种极不道德的行为，我施行一点小小的报复，应该也是很合理的吧？” “但你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对吧？”绿头发的席勒转头问道。 DC席勒冷哼一声，他说：“你可能会觉得我是更疯的那一个，但实际上，完全相反，他比我要疯的多了，这世界上最能令人疯狂的一种情绪，就是贪婪。” “用自杀来试探某个令他好奇的秘密，对他来说只是常规操作，但我必须得准备一点后手，以防止他把我们一起玩死。” “所以呢？” “幼年时患有儿童孤独症、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惨案、因心理创伤导致反社会人格的形成，但最终却通过自己的努力，为这个社会做出贡献……” “这个叠加了许多主角要素起源故事，应该会为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生存，提供极大的保障。” “你为什么有把握，这就能成为我们的起源故事？”绿头发的席勒问道。 穿黑西装的席勒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雾，透过烟雾，他看向底下的楼层，然后说： “重要的不是故事，而是讲故事的人。” “当这个世界极为重要几个存在，都在口口传颂这个起源故事……” “故事，也就不再是故事了。” 第五百二十章 席勒住院日常（上） 浓郁的翠绿在细密的雨声间摇曳，树间腾起雾气，仿佛一夜之间长成参天大树，直插入飘渺的云浪，雨滴拍打在玻璃上，像一幅微溶的画。 “哒、哒、哒……” 床头的节拍器有规律的发出声响，呼吸逐渐摆脱这种节奏，胸膛开始起伏的越来越快，“噌”的一下，席勒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他用手掌的底端抵住昏沉的头，转动身体，坐向床边，看到洁白的地板瓷砖上倒映着自己的脸。 他呼出一口气，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于是习惯性的伸手去按床边的呼叫铃，在他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床头柜上的呼叫铃亮了，走进来的却是穿着钢铁战衣的斯塔克，看到他之后，席勒甩了甩头，把曾经的一些回忆甩出脑海。 还好，不是主治医生一类的人走进来告诉他，他是一个妄想症患者，之前的所有经历都是他幻想出来的，他其实只是个一直在住院的精神病人，这种展开就太老套了。 但席勒仍旧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抬头环顾了一下病房，然后发现，这里是一个医院的高级病房。 地板光洁的瓷砖一尘不染，床头摆放的鲜花没有任何刺激性气味，病床的所有转角全部有保护性措施，曾经在长老会医院任职过的席勒知道，这里应该是精神病医院里最好的那种病房。 “滋啦——”，钢铁战衣的机械摩擦声传来，战衣打开，斯塔克从里面走出来，他走到席勒旁边坐下，然后用眼睛看向席勒。 那个眼神基本是在“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与“你不和我说就是不拿我当朋友”之间徘徊。 席勒感觉有点头疼，他当然知道，斯塔克和史蒂夫绝对是自己脑补了些什么，但问题是，当他回到思维殿堂之后，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两个人到底在他的思维殿堂里看见了什么，他完全不清楚。 此时，席勒已经反应过来了，他绝对自己是被自己思维殿堂中的某个人格给坑了，而到底是哪一个，这还用问吗？ 当初，自己还给他留下了个算盘，他居然恩将仇报，席勒愤愤的想，下次一定要把算盘珠子全摘下来扔掉。 现在，席勒与斯塔克之间有了信息差，斯塔克在席勒的思维殿堂中了解到了一些事，但由于某个小心眼的人搞鬼，席勒自己不知道斯塔克和史蒂夫到底在思维殿堂中了解到了些什么。 这就好比，警察因为一桩案子逮捕了一个犯人，警察知道这个案子的细节，但是犯人却不知道。 此时，警察要求犯人开口招认，而这个犯人其实并不是普通的犯人，他是一个连环杀人案凶手，犯下了很多案子，他也不知道警察让他招认的是哪个案子，要是贸然开口，很容易秃噜出去更多。 席勒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下，他知道斯塔克一定脑补了些什么，但却不知道斯塔克脑补的是什么，他要是把自己思维殿堂里有可能存在的坑全讲出来，可能要讲到明年，而且讲完之后就再也不用出院了。 席勒根据自己现在知道的细节进行推理，已知，自己这一次最大的改变，其实就是将一个自来这个世界以后从未上浮到表层的人格放了出去，那就是月光席勒，也是少年席勒。 同时，孔苏选择了这个人格作为自己的力量载体，在席勒把这个人格带出去对付埃及众神的时候，孔苏应该还在疯人院的精神病房里。 虽然席勒只把孔苏当工具人，但也给了他一定的权限，让他可以在10层当中自由活动。 而思维殿堂10层以下的地方，本来就没有什么人，斯塔克和史蒂夫进入思维殿堂之后，不坐电梯，从一层往上走，遇到的第一个存在，可能就是孔苏。 如果斯塔克和史蒂夫是为了追查席勒的踪迹，他们向孔苏表明来意之后，孔苏可能就会把他们带到曾经少年席勒所生活的那个病房里。 以斯塔克的聪明才智，他应该会在那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从而推测出席勒少年时期的经历。 既然如此，席勒想，那么他暴露给斯塔克的，有可能就是少年时期的一些记忆碎片。 站在席勒的角度，这番推测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他不可能想到，DC席勒串通了本我，为斯塔克和史蒂夫演了一出戏。 所谓本我，其实就是人类当中最本能的那一面，也就是真实的他自己，这一部分其实是很难有计划的去做什么事的，本我会配合这件事，甚至连做局的DC席勒都感觉到意外，漫威席勒就更不可能想得到了。 将这番推测进行了反复的推敲，席勒觉得逻辑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将计就计，席勒开口道： “你想审判我吗？” 席勒转头，看章斯塔克的眼睛说：“未经别人同意，窥探他的内心世界，从中找出某些别人不正常的证据，然后采取卑鄙手段，将他关进精神病院……” “托尼·斯塔克，你是不是还想说，这是为了我好？” 斯塔克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刚醒来的席勒有这么强的攻击性，他摊开手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其实我们只是……” “那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席勒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然后转身，看向依旧坐在病床上的斯塔克问： “你支持孔苏还是阿米特？” “……什么？”斯塔克有些疑惑不解。 “你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发生争斗吗？” “为什么？” “孔苏认为，只有在罪行发生之后，他才有审判和裁决的权力。” “这有什么问题？”斯塔克问道。 “而阿米特认为，已经发生的罪行无可挽回，所以应该在罪行发生之前，就将罪徒杀死。” “荒谬。”斯塔克评价道，他说：“如果按照这个理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罪徒。” “那你到底在做什么？”席勒看向斯塔克问道。 “你在我的思维殿堂中翻出了一些陈年旧事，因此断定，我应该被关入精神病院，所以，我出现在了这里。” “可我因为自己精神的异常伤害到别人了吗？因此进行过犯罪吗？那些异常不是只存在于我的脑海当中吗？” “本质上来说，你在和阿米特做一样的事。”席勒盯着斯塔克的眼睛说道：“尽管他刚刚才杀死了我。” 斯塔克深吸一口气，他说：“我们并没有要审判你，也并不是把你关在这里……” “那好吧，现在我就要离开这……”说完，席勒转身就走，一个黑影从他旁边掠过，斯塔克走到他面前，拦住了他，席勒停住，耸了一下肩说： “如果你会让我离开这，你今天就不会穿战衣来。” 说完，他瞥了一眼停在病房中央的那架战衣，露出了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容，他说：“当初我递给你的那支烟，成了你现在对付我的武器。” “在你用它杀死阿米特的时候，是否觉得自己非常正义？而在你现在用它来阻止我的时候，是否也是这么想的？” “尽管我什么都没有做，可你因为我可能存在的危险性和强大不受控制的力量，就把我当做罪犯来监控，甚至是在必要的时候，不惜以武力胁迫……” 席勒走到斯塔克的对面，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这种想法付出代价。” 就在斯塔克以为席勒会直接离开病房的时候，席勒却转身回到了病床上，背对着斯塔克躺下，不再出声了。 在席勒转头之前的那一瞬间，斯塔克确信自己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失望，这让斯塔克开始动摇。 席勒并没有指责他，而只是把他行为的内在逻辑复述了一遍，而当这种逻辑被拿到台面上，明晃晃的进行剖析的时候，听起来就像阿米特的观念一样可笑。 这让斯塔克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毕竟，就如席勒所说的一样，席勒其实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精神异常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相反的，他现在不管是行为表现还是谈吐举止，都非常正常，甚至在之前，还利用自己的智慧造福了人类文明。 如果一个人生来带着一颗炸弹，谁也不知道它是否会爆炸，伤到他人，那么他是否就应该被永久囚禁，什么也不能做？ 在个体的自由与公众的安全之间，该选哪个？ 在之前，斯塔克一直偏向于后者，但现在，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本质，天生带着炸弹是这个人的错吗？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要为此付出被囚禁的代价？ 即使是席勒，在被这样对待之后，依旧会感觉到深深的失望，那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多少人拥有崇高的思想，愿意牺牲自己，维护公众安全？ “你知道吗？他质问我的那个瞬间，我真的在思考，我们让他去住院，到底是真的为了治疗他，还是害怕他失控，从而威胁到我们？” “我真的有权力这么做吗？在他还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就用看潜在罪犯的目光去看他？” 复仇者联盟的基地里，斯塔克坐在桌子的一端，而史蒂夫坐在另一端，史蒂夫听到了他的问句，有些疑惑的说：“你为什么要穿战衣去探病？” “不穿战衣，我要怎么过去？开车吗？你知道纽约的早高峰有多堵吗？！”斯塔克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解释？” “我……” 史蒂夫捂住额头说：“你该不会又被他带到沟里去了吧？” 斯塔克叹了口气说：“我倒宁愿，他是像以往那样故意刺激我，而不是真的为此感到悲伤和失望。” 第五百二十一章 席勒住院日常（中） “失望？” 病床上，席勒拿起一瓣橘子扔进嘴里，边嚼边说：“斯塔克和布鲁斯是一类人，我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德性吗？” 桌子上，皮卡丘拿小短手费力的扒开另一个橘子，结果却被溅出来的橘子汁滋到了眼睛，他揉了揉那黑黝黝的大眼睛，然后问：“那你就这么待在这？说真的，就算你真有精神病，在这住院应该也解决不了问题吧？” 席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打开床头柜的抽屉边翻边说：“遥控器呢？我记得护士告诉我，这个电视可以看来着……” 面对席勒病床的那面墙上有一个电视，这可是很难得的，一般来说，在精神病院的病房中，是不会有电视的，因为电视节目比较混杂，有一些画面和声光可能会刺激到患者，但可能是因为斯塔克提前跟院方打了招呼，席勒住的这个病房更像是疗养病房，而且是死贵死贵的那种，各种设备一应俱全。 病床调高，拿好果盘，用遥控器把电视开关打开，席勒开始一边吃橘子，一边看电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号码，然后接通电话，说：“是的……你要过来？好，我现在正好有空，上次你跟我说你上了电视节目，我正打算看看呢……” 席勒一边听着电话彼得有些无奈的声音，一边按遥控器换台，就在他终于找到了那档综艺节目的时候，“啪”的一声，窗户阳台上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 “哗啦”，阳台门被拉开，穿着蜘蛛侠制服的彼得走了进来，把头罩拿掉，把书包扔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到电视上正播出的节目，他表情复杂地摇摇头，然后说：”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 彼得快步绕过病床，和好久不见的皮卡丘击了一下掌，从他手中拿过剩下的半个橘子，剥下一瓣丢进嘴嘴里，然后被酸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席勒把果盘里的那串葡萄递给他，吃了两颗熟透了的甜葡萄，彼得才缓了过来，看到席勒身上穿的病号服，彼得抿了一下嘴，然后坐到了床边问： “医生，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彼得低头，摆弄一下自己的手指说：“之前，我在复仇者联盟的基地里听到，斯塔克先生说，说你……” “他说什么了？”席勒语调轻松的问。 “他和队长讨论给你请医生的事，他们说你的好像有一些心理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彼得抬头环顾了一下整个病房，然后说：“原来，心理医生也会有心理问题吗？” “当然，彼得。”席勒又拿起一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说：“医者不能自医，很多时候，心理医生会比正常人更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为什么？”彼得有点好奇的问。 “在你接触到各种各样病患的时候，在倾听他们的故事的时候，往往会带来隐形的精神压力……” “心理创伤和真正的伤口不太一样，在没有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并不容易被注意，但一旦爆发，积累的负面情绪会撑大伤口，从而导致比平常更严重的后果……” “你也是这样吗？医生，你也是因为给其他人做治疗而产生了心理问题吗？” “不，彼得，我并不是心理问题，而是精神问题，我之前没有跟你说过吗？我患有学者型孤独症，尽管因为某些原因，现在基本已经自愈了，但仍然是一个精神病人……” 彼得看着躺在床上专心剥橘子的席勒，此时，他并没有皱眉，看起来眉目柔和，而彼得印象当中的精神病人应该都很紧张和痛苦。 “既然你已经自自愈了，那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住院？”彼得问道，他接着说：“之前你发给我新疗养院的地址，我还没去看过呢，听我叔叔说，那是富人最多的一个小镇，环境应该很好吧？” “那里随时欢迎你过去，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来谈谈这个吧。”席勒用遥控器指了一下挂在墙上的电视，此时电视屏幕里正弹出一个巨大的花体字——“纽约奇人”。 立体的花体字旋转了两周，然后逐渐缩小，灯光闪烁，穿着西装的主持人走上台，举起双手迎接喝彩，戴着夸张墨镜的主持人拿着话筒，用高亢的语调说： “欢迎来到纽约电视台最新最佳节目——纽约奇人！” 观众席下面传来无数欢呼，灯光闪烁，彩带喷发，镜头放大了主持人的上半身，他先是念了一段广告词，然后说： “请允许我在这里，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不，或许还不止一个好消息！” “其中的第一个好消息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本档节目开播不到两个月，就获得了收视率冠军！” “这都要仰仗在纽约活动的那些奇人们，他们拥有各种各样神奇的能力，强壮、强大、帅气、可爱，是你，是我，也是所有人！” “我们都爱这些奇人，对吧？他们那有些古怪的面罩，色彩鲜艳的制服，还有各种有点滑稽的代号，还有什么比在晚间洗衣服的时候看看他们的乐子更有意思的呢？” “因此，这档全新的节目成为了纽约电视台有史以来最受欢迎的新星节目！这都要感谢你们，这些在纽约活动的奇人，或者说是超级英雄们！” “好了，过去的辉煌不必再提，我们来谈谈另一个好消息吧，这档节目开播以来最为著名的奇人星探鲍勃，向我传回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你们猜猜，他在星探的路上遇到了谁？你们绝对不会相信，他遇到了大名鼎鼎的——蜘蛛侠！！！” 主持人的语气已经快激动到破音了，席勒转头看向彼得，彼得耸耸肩介绍道： “这是纽约电视台新开办的一档综艺节目，叫做纽约奇人，这个节目里一共有12个星探，他们会在满纽约进行搜罗，找到那些拥有特殊能力的奇人们，让他们接受采访，甚至探访他们的生活。” “奇人，大概是什么样的人？”席勒问道。 “就是拥有特殊能力，并且以打击罪犯为己任的超级英雄们，最近纽约有挺多这样的人呢。 彼得挠了挠头说：“穿制服、戴面具的超级英雄们越来越多，不过他们当中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确实有特殊能力。” “星探们会通过跟他们的交流，了解他们的故事，把他们的生活展现给观众……” “之前有一期，他们采访了一个用特殊能力去打击罪犯的变种人，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你也知道，变种人一直不怎么受欢迎，得知他们当中也有超级英雄，有人觉得很惊讶，有人觉得很恐惧……” “但这都为这档节目带来了很大的热度，让它成为了现在最火的综艺。” 席勒摸着下巴，看着不断介绍规则和流程的主持人，然后又看向彼得问道：“所以，你就参加了这个节目？” “其实也不是我故意参加的。”彼得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讲述昨天发生的事。 席勒被阿米特杀死之后，钢铁魔神斯塔克动摇了地球上所有神明的封印，导致许多魔神脱困而出，地球上各个国家的神秘力量紧急集结，在卡玛泰姬和地球防御网络的配合下，这些魔神们大多都被炖了。 但是，这件事仍然产生了一些余波，位于城市或者郊区的封印被突破之后，周围的居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有些人家里出现骚灵，有些人神志不清。 法师们派人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但是由于一段时间中产生的混乱，导致犯罪率上升，警察忙不过来，蜘蛛侠之类的超级英雄们就帮忙填补空白。 自从钢铁侠和蜘蛛侠这两个上天入地的超级英雄在纽约红极一时之后，就一直不乏模仿者，其中绝大多数人只是模仿外形，但也有一些的确有特殊能力。 愿意成为超级英雄，哪怕只是扮演，也说明这个人本质是想做好事的，而在遇到混乱的时候，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挺身而出打击罪犯，帮助警察解决麻烦。 因此，超级英雄这一群体开始更多的活跃在民众的视野当中，而纽约电视台很好的抓住了这个热点，推出了一档叫做“纽约奇人”的综艺节目。 而自从和格温坦白身份之后，彼得和格温的感情迅速升温，可是，彼得要忙他的超级英雄事业，还要兼顾康纳斯实验室的研究，格温开始找实习，参加夏令营，为自己的大学做准备，两人都很忙，简直成了牛郎织女，一周都见不上一面。 就在昨天，终于把手里的工作忙完，彼得听说格温也正好放假，两人高兴坏了，久违的准备去看展览。 可是，正因为兴奋过头，彼得从康纳斯实验室走的时候没拿蛛丝发射器，而且去和女朋友约会之前钻下水道也不太像话，于是，他就直接穿过大街小巷，打算跑到约会地点。 但正逢这档综艺节目中的奇人星探，正在满大街的找这些超级英雄。 以往，蜘蛛侠和钢铁侠这种当红炸子鸡，都是高来高去，要么在天上飞，要么在楼上荡，只是普通人的星探不可能接触得到他们，因此，这档节目虽然受到了不少关注，可是还没找到一个真正的红的发紫的超级英雄作为采访对象。 星探偶遇蜘蛛侠，兴奋的差点心脏病发作，他冲上来的样子，让彼得差点以为他是拦路打劫的。 可之后，他说明了来意，让彼得也有点感兴趣，毕竟，他在纽约长大，从小就和叔叔婶婶一起看纽约台的电视节目，对于上电视这件事还是充满向往的，听说只是做一个简单的采访，他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这时，电视屏幕当中的主持人高举一只手，镜头向上摇，画面切换，来到了一个墨西哥小摊前的桌子上，席勒微微睁大了眼睛，彼得无奈的说： “我也不知道那个星探怎么敢往地狱厨房钻的，但反正，我就是在我们之前吃塔可的那个地方碰到了他……” 说到这，彼得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然后提醒道：“医生，你最好还是把声音调小一点。” “调小一点？为什么？你说话声很大吗？”席勒笑着问。 这时，电视屏幕里传来那位大胡子星探粗犷的声音： “看看我们的蜘蛛小子！纽约最棒的超级英雄！我可是你的超级粉丝，如果待会你不能在我的T恤衫上签名的话，我会回家抱着我的泰迪熊哭的……” 屏幕里的彼得笑得前仰后合，两人碰了一下饮料杯，然后正式开始了这次采访。 第五百二十二章 席勒住院日常（下） “……这么说，你其实还在上学？方便透露一下你上学的学校吗？”大胡子星探鲍勃咬了一口塔可，然后问道。 “这可不行。”对面的蜘蛛侠拒绝了，他说：“要是被我的老师同学或者是家长知道我用课余时间干这个，那我就别想出门了。” “看起来，你家里管的还是挺严的，我高中的时候，每天出去参加派对夜不归宿，我家里人也不管我。”鲍勃笑呵呵的说，接着他问：“虽然我知道问这个有点煞风景，但我还是想说，你的学习成绩怎么样？打算上哪所大学？” “哦，这个啊，我的学习成绩还不错，有好几个博士和教授愿意给我写推荐信，但我不想离家太远，我想，纽约大学或者哥伦比亚大学就不错……” 鲍勃睁大了眼睛，他从蜘蛛侠的语气里听到了一种轻松写意，但纽约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可都是不错的大学，他颇为意外的说：“那看来，你的成绩是真的很好了。” “其实我现在实习的实验室的那位导师，想介绍我去哈佛，今年冬天我可能要跟着他去哈佛的实验室里继续工作，当然也有可能去洛杉矶那边，这得取决于我们的实验进展……” 接着，彼得说了一些他的实验室生活，但鲍勃明白，观众想听的肯定不是这个，于是他有些八卦的问：“那么，你有女朋友了吗？” 即使戴着面罩，鲍勃都能看见蜘蛛侠脸上的羞涩，彼得点了点头，然后说：“其实，我正要去见她呢，还好我走的比较早，不然我可要迟到了。” “哦，看来是我打断了你们的约会，真是抱歉啊，毕竟我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甜蜜的爱情都充满恶意，因为……我没有女朋友！”鲍勃故意做出一个古怪的哭脸，两人都笑了起来。 “你女朋友支持你做这种事吗？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说起这个，彼得叹了口气，然后说：“其实之前，我一直是瞒着她的，因为我觉得有点羞耻，或者说，我担心她觉得我不够成熟，你知道的，姑娘们会喜欢那种派对浪子，要是表现的太正经，可能会被觉得无趣。” “但是……”彼得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后来，我慢慢转变了想法，因为我觉得，她并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而我的担忧就变成，她可能会觉得这种事有点危险，我怕她每天为我担惊受怕……” “的确。”鲍勃肯定了这一点，他说：“之前我就遇到过一个中年的奇人，夫妻恩爱，生活美满，之前他一直没有跟家里公开他的身份，因为他知道，他的妻子一定会非常担心他……” 彼得接着说：“或许，我只是一时冲动，但最后，我还是告诉她了，感谢她没有怪我瞒她这么久，说真的，在把这件事说开之后，我们的感情反而更好了……” 或许是纽约本地的地方电视台收视率一直比较稳定，不太需要炒作的原因，鲍勃的问题也都很温和，主要是围绕着蜘蛛侠的生活和家庭情况，有时也会以年长者的身份提出一些建议，整个采访看到现在，给人的观感非常好，席勒不知道彼得为什么要露出那样复杂的表情。 很快，电视中的鲍勃就换了个话题，他问：“纽约有市民目击到，你曾经和钢铁侠待在一起，你们两个是朋友吗？” “嗯，是的。” “你们两个应该是因为超级英雄的事业而结识的吧？能说说具体过程吗？” 彼得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但他其实并不笨，知道讨论和钢铁侠有关的话题，可能会为斯塔克带来更多的争议，就算这位星探问这个问题没有恶意，可他的回答可能会被有心人拿来断章取义，用来攻击斯塔克。 于是，彼得只是比较客套的说了几句，大概就是两人都受到了正义的感召，从而成为了好朋友，没有多谈，转而谈起了他其他的超级英雄朋友。 “比起钢铁侠，有另一位超级英雄和我关系更好，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他那就是在地狱厨房活动的夜魔侠，我更愿意称他为我的引路人和师长……” “实际上，地狱厨房有了他之后，治安情况都变得更好了，我不会吝啬用任何词汇来夸奖他，这绝不是因为我的私心。” “他是一个非常高尚的人，坚强、勇敢、坚定，而且他非常有耐心，他……” 正说到这，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鲍勃和彼得一起转头，他们看到，地狱厨房的天际线上，一辆车子高高的被抛了起来，然后又砸到了地上。 远处的地平线一阵沸腾，两个黑点在楼宇之间跳跃，很快，最前面的那个黑点，就开始在视野里放大，彼得看到，那是一路急速狂奔的毒液。” 长着尖牙、咧着大嘴的毒液，在地狱厨房的高楼楼顶狂奔，而追在他身后的那个身影也很让人熟悉，正是穿着制服的夜魔侠马特。 就算距离很远，彼得也听到了夜魔侠马特那震耳欲聋的怒吼： “毒液！！！！！你居然敢堵住我家马桶！！！我要杀了你！！！” 就算戴着面罩，也能看出彼得那震惊的表情，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摄像机，露出一丝有些慌乱的神情，然后说：“嗯……地狱厨房就是这样的，这里的下水系统不好，是挺令人暴躁的，也不能全怪夜魔侠……” 这个时候，一道虹光在天边闪过，一个女武神打扮的女战士落在了地狱厨房的楼顶，希芙的口中发出幻魔的声音： “毒液！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萨卡星的事，不然咱俩没完！！” “咔嚓”一声，一道落雷同样砸在了楼顶上，托尔走上前，对希芙劝解道：“希芙，别这样，你要是还生洛基的气，我代他向你道歉，我已经关了他1300年禁闭了……” 彼得看着他们两个人在楼顶拉拉扯扯，他解释道：“呃，他们是拥有传送能力的变种人，可能是情侣吵架，对，情侣吵架……” “嗖”的一声，魔法光辉一闪，洛基降临到了托尔身后，手里拿着一摞羊皮纸，边看边说： “托尔，我真怀疑你到底长没长大脑，你自己看看，你的这道旨意上写的是什么？我们哪里来的第305舰队？” “赶紧跟我回去，你登基之后的公务都快堆到200年之后了，你平均每天写错两道旨意，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把舰队的布防网络给改完？” “呲啦”一声，半空中出现一道传送门，至尊法师斯特兰奇探出半个身子，对着洛基怒吼道： “你知道你翘班多长时间了吗？！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至圣所的股东了？你是想累死我吗？！！” “你和席勒只管杀不管埋，整个至圣所的工作全是我做的，赶紧滚回来干活！！” 摄影机对面的蜘蛛侠努力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他们是某个秘密的魔法社团，你知道的，就是那种……研究，呃……魔法阵之类的东西的……” “轰”的一声，地平线上，一堆车子被扔了起来，紧接着是突破天际的尖刺和缭乱飞舞的影子，以及金色的闪电，共生体加变种人学生的组合降临在毒液面前，蓝灵开口，声音不怒自威。 “毒液！你三天之内违反了宇宙共生体寄生法则1118条的内容！跟我们回去接受审判！！！” “你做梦！”毒液咧着大嘴，冷嘲热讽道：“想抓我？下辈子吧！” 说着，他原地起跳，直接跳到了附近的一幢高楼上，追在他后面的马特束手无策，但本身就会飞的希芙和其他共生体们立刻跟上。 希芙怒气冲冲的冲了出去，托尔怕她真在地球动手，于是也不得不跟上，托尔一走，洛基肯定就要追，洛基一走，斯特兰奇还以为他又要逃班，直接从传送门里飞了出来，追着他跑。 这一群人就跟赛跑一样，在纽约地狱厨房的天际线上犁了好几个来回，闹出了一大堆乱子之后，金红相间的流星从天边划过，斯塔克的声音从战役中传来： “都住手！这里是纽约！要打去外星打！” 但斯塔克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刚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嗖”的一下，一面盾牌就朝着他的头削了过去，美国队长站在他身后的楼顶上说：“我们还没打完，你要跑到哪里？你打算临阵脱逃吗？！” “闭嘴！没看到我在维护治安吗？！” 斯塔克向下一个俯冲，两人又纠缠在一起，彼得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说：“其实……呃，这是在实践一种包抄战术，这是一种新兴战术，所以显得比较特殊……” 鲍勃眯起眼睛，看向美国队长和钢铁侠，他说：”我怎么感觉，他们两个单纯就是在打架？” “不可能！”彼得板着脸否认道：“我们都是因为正义而团结在一起的伙伴，我们怎么会打架呢？我们一定是……一定是……” 电视屏幕里，蜘蛛侠面对着镜头不断的比划手势解释着，而在他的背景当中，纽约的天际线上，各种妖魔鬼怪群魔乱舞。 “毒液，滚回去疏通马桶！” “希芙，冷静点，希芙，我们回阿斯嘉德再说……” “拜托，托尔，你工作能不能认真点？！” “洛基！你居然好意思让别人工作认真！你自己工作了吗？赶紧回至圣所！！” “你的格斗技巧就和你的人一样是老古董！烂的可以！” “你有本事脱了战衣再说这话！” “谁的雷劈的我？！托尔，你劈我干嘛？！” “不是我！是那个共生体！” “谁让毒液往你那躲，你让他滚出来！” “砰！轰！滋啦……目标锁定中……” “哦！我新买的衣服！” “我得手腕！！我的腰！！！” 席勒手忙脚乱的抓起遥控器，“咔嚓”一声关掉了电视屏幕，然后捂住被震的嗡嗡作响的耳朵。 他和彼得对视一眼，两人一起叹了口气。 第五百二十三章 席勒的起源故事（上） 毒液的宿主埃迪布·洛克，因生命基金会事件被从报社开除，从而落魄到地狱厨房，但后来又因永生因子相关事件重回报社，还坐到了主编位置。 不过因为毒液的存在，埃迪并没有选择再搬回高级公寓，而是就此在地狱厨房定居。 埃迪和马特在生命基金会事件当中合作过，彼此对于对方的印象都还不错。 毕竟，马特也不是蛮干派的，动手之前先想对策，而被毒液附身的埃迪也是计划怪，两人没事就在一起讨论战略，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埃迪在地狱厨房的边缘位置租了房子，地理位置比之前马特的据点要好很多，所以马特没事就过去蹭住，后来就发展成了两人合租。 现在的埃迪和马特都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相处起来还算融洽，但别忘了，两个人的房子里还有第三者，那就是住在埃迪身体里的毒液。 “你真是不知道他有多烦人！”来到病房探病的马特把自己的公文包放在一边，整了整西装领子，然后开始对着席勒大倒苦水。 “那团烂泥经常在埃迪上厕所的时候和他抢杂志，他们两个会在我的厕所里吵上整整20分钟！” “埃迪是个主编，他每天早上10点上班，而且还有自己的代步工具，我只是个普通律师，每天早上8:30上班，几乎要穿过整个布鲁克林区，每天早上，我都不得不去楼下餐馆的卫生间上厕所……” “要光是吵架也就算了，他们吵着吵着就会打起来，黑色的烂泥就会堵住我的马桶，在我晚上10点回家以后，还得去找人来修马桶！” 马特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就在昨天，他不光堵住了我的马桶，还把一整幢公寓楼的下水管全堵上了，所有邻居都在问我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他们看我的那种眼神吗？见鬼了，我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拉出一吨屎来！” 席勒没憋住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马特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接着说：“也不知道他和那几只共生体有什么仇，他们隔三差五就要在地狱厨房打一架，把治安弄得一团乱。” “你也知道他们长得有多丑，就好像把‘我是外星人’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哪怕地狱厨房的民众接受度比一般人要高，也不意味着他们能接受这种怪物在他们头顶乱窜。” “不少人拍了图片发到网上，尽管绝大多数评论都是在夸他们的图P的不错，但也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恐慌，毕竟，哪怕是小偷和强盗也是人，但那群共生体一看就不是人类，而且还长得凶神恶煞的。” “席勒？……席勒！”马特突然叫道，因为他发现躺在床上的席勒有些走神，席勒轻轻的甩了一下头，然后看向他说：“哦，我在听……那你打算怎么办？” 马特却没有继续说话，他站起来，将病床调平，然后低头看着席勒说：“对不起，我习惯了和你抱怨这些……” 他抬头环顾了一下病房，说道：“为我们排解忧虑不是你的义务，你现在是个病人，应该好好休息。” 马特转身，弯腰整理了一下自己带来的花，就这么短的一点时间，席勒的眼皮又有些垂下来，马特的神情变得有些担忧，但很快，席勒揉了揉眼睛，笑了笑说： “现在，你和彼得可是神盾局的员工，我可以去找尼克报销你们的诊费，我都巴不得你们多待一会，这样那只独眼龙看到报销单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马特也笑了笑，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马特说：“我下午还要准备明天的开庭，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就拿起公文包离开了，可在走出病房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出了医院之后，离开的路线也并不是前往律师事务所的，而是转道去了复仇者联盟基地。 他刚到基地，正遇上史蒂夫往外走，史蒂夫敏锐的发现马特的脸色不太好，他知道马特之前去看了席勒，他有些无奈的说： “你不会也和托尼一样，也和席勒争论了一番吧？他现在是个病人，退一万步说，这种问题，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看法，争论不出什么结果……” “托尼？他也去看过席勒了？他们两个人吵架了吗？” “不能说是吵架。”想起这事，史蒂夫也很无奈，他和马特简单解释了一下席勒和斯塔克到底在争执什么，但出乎意料的是，马特并没有加入这个话题，他只是有点生气的说： “说真的，托尼难道不知道席勒是个病人吗？而且还刚刚经历了死而复生，就算是正常人，经历这种事，精神状态也会很差，不能受到刺激……” 史蒂夫皱起了眉，他问：“什么意思？席勒有什么异常吗？” “我觉得，他有些困倦，准确来说，像是嗜睡症犯了，我和他聊天的过程中，他一直在打瞌睡，你知道，这并不常见……” “平时，他早上五六点就已经清醒的不得了了，甚至能连续训斥熬夜玩游戏的彼得和皮卡丘两个多小时，但现在……” 马特接着说：“马上就快中午12点了，他还是会犯困，这完全不正常。” 史蒂夫穿着外套，拿着一个稍显老旧的手提包，看上去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马特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我正要去看看他。”史蒂夫一只手叉腰，转了转身体，说：”我很确定我不会和托尼一样，和席勒产生什么争论，我只是想安慰他一下。” “你和托尼之前说，发现他可能有一些童年创伤？但现在看来，他的某些精神疾病可能复发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观察一下。” “放心吧。”史蒂夫拍了拍马特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基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马特摇摇头，然后走进了房间。 史蒂夫来到席勒住的病房的时候，一名护士刚刚从病房里走出来，史蒂夫刚要推门，护士就拦住了他，说：“你确定你预约的时间是对的吗？病人现在已经睡了。” 史蒂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现在是下午1点多，他很确定，席勒之前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不论是在之前地狱住厨房的小诊所，还是在神盾局办公室，这个时间，席勒应该都在吃饭，或者是刚刚吃完饭正在散步。 “他的中午饭吃了吗？”史蒂夫问道。 护士摇了摇头说：“他早饭也没吃，看起来有点食欲不振，我正要去跟主治医生检查一下药物的用量，看看是否是因为药物导致的……” 史蒂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因为他知道，席勒也不是普通人类，真正的安定药物对他没有太大作用，应该不会因为常人药量的药物而产生不良反应。 而席勒没有按时吃饭这件事，也挺恐怖的，史蒂夫一直觉得席勒不太像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人，他在吃这件事情上有很大的追求，每顿饭都亲力亲为，从来不吃快餐食品，也不点外卖，甚至看到披萨盒子都会皱眉。 想到这里，史蒂夫对护士点点头，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然后走了进去，果不其然，病床上的席勒正在睡觉，而且看起来睡得很沉。 史蒂夫的眉头已经快扭拧成麻花了，因为他看到，席勒虽然睡得很熟，但是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嘴里似乎还在念念有词。 史蒂夫坐到他的身边，房间中的氛围一时凝固了起来，睡着的席勒并没有感觉，但是洛基推开门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今天的洛基并没有穿他之前的那一身正装，而是传的阿斯嘉德的传统服饰，不过比较扎眼的是，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地球常见的文件袋。 “嗯，中午好，史蒂夫，你也来探病吗？”洛基伸出手打了个招呼，史蒂夫却罕见的没有迎上来，他只是回头，对洛基点了点头，然后又担心的看向正在熟睡的席勒。 洛基走过去，来到床对面，看了一眼正在睡的席勒，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史蒂夫，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变成了一副悲伤的表情，然后说：“其实，我也很抱歉，我来的有点晚……” “你也知道，夺嫡之战，你死我活，我和托尔的矛盾越来越大，之前我被他囚禁在地牢里，地球上发生的事，我完全不了解，因此也没能帮得上忙……” 洛基露出一个有些愧疚的表情说道：“席勒也是我的朋友，他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有责任。” 史蒂夫抬头看了一眼洛基，他眼神中的愧疚不似作伪，其实，史蒂夫知道，要论关系，光辉联盟的那些人关系更近一些。 尤其是席勒、洛基和斯特兰奇这至圣所三巨头，如果说席勒和斯塔克是单纯的友情，席勒和彼得还有师生之情，那席勒和洛基以及斯特兰奇，可以称得上是利益共同体，在友情之外，还有事业上的合作关系，因此对彼此的了解也更多。 既然洛基都已经这么说了，那看来，席勒的状精神状态一定出现了很大问题。 洛奇刚说完话，席勒的眼皮就动了一下，紧接着，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脸色显得有些抑郁。 他偏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洛基，再转头看一眼坐在另一边的史蒂夫，还没等史蒂夫开口，席勒就对他说：“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跟洛基谈。” 史蒂夫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他从来没听过席勒用这么生硬的语气跟他讲话，但席勒却一直用眼睛盯着他，然后用手指了指门。 而更令史蒂夫震惊的是，席勒转过头，有些暴躁的对洛基说：“你为什么要现在过来？你们两个是说好了吗？！” “等等……”史蒂夫站起来说道：“你别生气，我现在就离开。” 为了不刺激到席勒，史蒂夫立刻站起来离开了，甚至没有和席勒多说几句话，而当史蒂夫终于离开并且走出了可能会听到谈话的范围之后，席勒暴躁的锤了一下枕头，然后说： “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颇为不爽的抬眼看了一眼洛基，说： “你是不是傻？居然和复仇者联盟的良心美国队长撞到了一起，生怕他不知道，我每天睡觉就为了给人打推销骚扰电话吗？” 第五百二十四章 席勒的起源故事（中） 看着显得非常暴躁的席勒，洛基也没有生气，他笑了笑，坐下来，然后把那个公文包放到腿上说：“之前我给你的那两个方案都没成功吗？” “不光你给的那两个方案，昨天至圣所开了两次会，拿出了十几个推销方案，对方显露出有意向的只有两个，最后还是没谈拢。” 席勒用手掌捂住一只眼睛叹了口气说：“这真是我遇到的最难搞的客户。” 洛基坐下来，拍了拍席勒的肩膀说：“坚持一下，反正就这么一单，做完我请你去世界树底下泡温泉。” 席勒深吸一口气说道：“还好，他们给我提供了个现成的理由，让我可以住在这里每天睡大觉，否则，要是白天去神盾局上班，晚上做梦搞推销，我就要累死了。” “不过看起来，他们好像误会了点什么……”洛基抬头看向史蒂夫离开的那扇房门，席勒甩了甩头，摆脱刚刚从梦中醒来的困意，然后说：“管他呢，等我把死亡的这一单搞定，出院之后，几天他们就把这事忘了……” 洛基张了一下嘴，显得欲言又止，他想说，史蒂夫离开之前那严肃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是几天就会忘了的样子，但是看到席勒因为推销频繁被拒绝而显得有些暴躁的情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真的没事吗？”犹豫了半天，洛基还是开口问道。 因为，席勒现在的表情，不能说是宁静祥和吧，也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他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说：“我没事，就是有点想杀人。” “说真的，你跟我说的那个所谓死亡的概念我都理解了，听起来是挺有意思的，但是我觉得你也没必要这么上心，毕竟现阶段来看，她对人类文明的加成不算太大，也没必要这么着急……” 席勒抱着胳膊，咬着牙说：“你觉得我现在是在乎她是否能给人类文明带来利益吗？” 洛基又拍了拍席勒的肩膀，说：“别说了，我懂，我都懂。” 没错，席勒之所以会有嗜睡症的症状，就是因为他的确是在嗜睡，或者说时嗜梦。 席勒获得了那个可以给死亡打骚扰电话的审判天平之后，他就几乎一刻不停的拨打死亡的电话号码，向她推销。 最开始，死亡完全不回应，但后来大概也是被席勒弄烦了，她开始隐晦的传递一些信息，比如对席勒提出的某些合作方式表达肯定或者否定。 但席勒之所以会这么暴躁，是因为99%的方式都被死亡否定了。 席勒并不是一个单纯的骗子，不会考虑时间成本，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利益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席勒和死亡之间，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此外，席勒还想探求，死亡到底为什么不让他死？ 如果说，死亡和奥丁还有奥西里斯的交易，是为了能够让他们带来更多的死亡，但前提是，奥丁和奥西里斯都是抱着比较虔诚的态度，与其说是和死亡交易，不如说是为她打工，灭霸也是一样。 可以说，要是奥丁和奥西里斯像席勒这样没日没夜的给死亡打骚扰电话，现在阿斯嘉德和埃及神系到底还能不能存在都不好说。 长生种的时间观念和短生种完全不同，河马女神会觉得他的孩子一周给他打一次电话，已经频繁的不得了了，而河马女神并不是完全的永生，只是长生，而他的孩子也只是一周打一次电话。 死亡是抽象概念，她是真正的永生，只要宇宙还存在，她就会一直存在着，而席勒也并不是一周打一次电话，他是一天打十几个电话。 即使这样，死亡都没有被他烦到直接把他弄死，那里面一定有什么席勒不知道的缘由，为此，席勒想要弄清楚死亡国不收他的秘密。 而想要弄清楚这个秘密，自然也要给死亡打电话，所以，席勒这几天没干别的，只要有空闲，就是睡觉做梦，然后拿着那个天平给死亡打骚扰电话。 当然了，看他现在的表现就能知道，这两件事进行的都不顺利，死亡接电话归接电话，可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席勒一个人在说，她偶尔给个回应，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沉默。 现在，席勒算是明白，死亡到底为什么能把灭霸迷的晕头转向，她要是完全没反应，一直只是沉默，那席勒估计也就放弃了，可他现在，死亡很明显的在告诉席勒，她不但拥有人格和智慧，同时还会分析得失利弊。 一个抽象的概念拥有人格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她的人格是如何形成的?会和人类一样受外界环境因素的影响吗？神造物与自然诞生的造物心理状态的区别在哪里？掌握近乎无限全能的抽象概念有好恶、会分析得失利弊之后，会为宇宙带来怎样的改变？ 这些问题让席勒感到好奇，本质上来说，代表了人格贪婪特质的席勒，迫切的想要把死亡作为研究对象，从分析她的人格和情感特征当中获得力量。 而一个半死不活很少给出回应的研究对象，会让任何一个研究人员感觉到上火，席勒现在就是一种非常火大的状态。 洛基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他匆匆忙忙的扔下方案，头也不回地跑回阿斯嘉德去了，在跑路的路上，他还在想，到底会是哪一个倒霉蛋，正好撞上席勒的枪口？他一定准时蹲在彩虹桥上看乐子。 另外一个知道这个真相的，就是至尊法师斯特兰奇，而此时，他正在复仇者联盟的基地里，参与由史蒂夫主持的会议。 “……综上所述，我认为，席勒可能受到了一些刺激，导致精神疾病的发作，而且现在情况很不乐观。” 史蒂夫叹出一口气，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说：“除了要考虑到他可能正遭受着的痛苦之外，也要考虑到，如果他突然精神失常，可能会造成的破坏……” 说着，他瞥了一眼斯塔克，斯塔克用手握成拳头抵在自己的嘴唇上，然后咳嗽了一声说：“我承认，我昨天不应该去刺激他，但我没想到会恶化的这么快。” “我们不能找医生吗？”彼得举起手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马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我们现在找不到能够给他治疗的医生，而且他也未必会配合治疗。” “从昨天开始，他在和我的沟通中，就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到今天，发展出了嗜睡的症状，而且显得比较暴躁，还有一些抑郁的症状……” “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他的精神状态可能会一步一步的恶化，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斯塔克叹了口气继续说：“更重要的是，精神问题和肉体创伤不一样，没有办法使用魔法力量来治疗……” “的确，我们现在基本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人精神状态的方法，而且就算有，也未必对席勒有效。” “咳咳……”斯特兰奇清了一下嗓子，他摸了一下脸，然后说：“你们真的确定他是精神问题吗？” 马特和史蒂夫一起看向他，随后，史蒂夫说：“哦，我忘了，当时我们讲述席勒思维殿堂中情况的时候，你不在场。” 史蒂夫开口，向斯特兰奇重复了一下他们曾在席勒思维殿堂中看到的，他的童年和少年的经历。 听到这里，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斯特兰奇突然提出：“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面有一个矛盾？” 斯塔克和史蒂夫对视一眼，两人都皱起了眉，然后一起看向斯特兰奇。 “如果据你们所说，席勒可能在童年的时候遭受到了精神创伤，而这种创伤导致他少年的时候变成了反社会人格……” “但是，我们之前见到的席勒是个正常人，你们该不会说，那个时候，他所有正常的表现，都是一个杀人狂的伪装吧？” “不可能。”彼得先否定了这一点，他说：“我和席勒医生住过很长时间，而且我还有蜘蛛感应，钥要是他是伪装的话，我肯定会发现的。” “我也觉得不是。”马特也附和道，他说：“他要真是杀人狂，当时完全没必要救我。” “他当时面临的精神问题可比现在要严重多了，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好的？”斯特兰奇问。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斯特兰奇，斯特兰奇接着说道：“或者说，如果当时有人能够治好精神问题如此严重的席勒，那么现在是不是也一样可以治好他？” 斯塔克摸着下巴，他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有道理，现在看起来，他可能是躁郁症发作，但是以前他的精神问题可能更严重，是谁治好了他？” 这个时候，斯特兰奇突然开口：“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和席勒刚认识的时候，我告诉你们，他戴了一个戒指？”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斯特兰奇的脸上，而斯特兰奇清了一下嗓子，说：“还有那种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水平的冷冻技术，以及之前尼克提到的，席勒那去向不明的巨额工资……” “可是我记得，席勒医生解释过。”彼得挠了挠头，回忆了一下，然后说：“我记得，他和康纳斯博士说过，把妻子冷冻起来是他一个朋友的故事，那个朋友是一个低温学家，正是为了冷冻患有退行性疾病的妻子，才发明了如此强大的低温技术……” 这时，斯塔克站起来，招来战衣，然后说：“贾维斯，帮我查询全球低温学家资料，按照刚才彼得所说的条件筛选。” “查询中……查询完毕……” “查无此人。” 第五百二十五章 席勒的起源故事（下） 史蒂夫摁了一下桌子上的投影仪，一份名单被投影到墙上，所有人都能看到符合某个筛选条件的低温学家的资料。 整个地球上能够被称为低温学家的学者并不多，哪怕把已经过世的都算在内，人数也只有三位数。 这些人当中，有可能能研究出如此天才的低温技术的，大概只有几十个比较著名的学者，其中约有30人有配偶。 但是，神经退行性疾病，本来就是一种相对比较罕见的病例，这30个低温学家当中，并没有人的妻子患有这种罕见疾病。 甚至，这30个低温学家当中，除了两人丧偶，八人离婚，剩下的都可以称得上是家庭美满、生活幸福，并没有什么生离死别的悲惨故事。 这时，斯特兰奇再次开口说：“我之前就说过，我是全世界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如果有人患有这种比较罕见的病例，那么我应该至少见过，或者听说过，但我确实没有。” “而且，当初他将资料给我的时候，向我强调过，病患无法来面诊，可是，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是他朋友的故事，那么即使病患因身体原因无法前来，席勒的那个朋友作为丈夫，为什么不亲自出面？” 斯塔克的声音从战衣里传来，他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我绝对不会找不到。” 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在说大话，因为，斯塔克除了是钢铁侠之外，他还是斯塔克集团的领导者，坐拥全球最大资本的世界首富。 再搭配上贾维斯的人工智能和斯塔克无与伦比的信息搜集技术，这样的人，如果下定决心想要找到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找不到。 但斯达克的确没有找到一个和席勒描述相符的低温学家，不管是现在还在世的，还是已经去世的，只要人类文明当中有这么个人，斯塔克就绝对能够查到他的踪迹，可事实就是，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 “所以，这只是他为了掩盖自己的故事而找的说辞吗？”史蒂夫皱起了眉，他说：“还有一个可疑的点在于，席勒居然给他的疗养院起名叫阿卡姆疗养院。” “阿卡姆这个姓氏是哪来的？而且疗养院都已经搬了一次家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名字。” “托尼，阿卡姆这个姓氏能查到吗？” “我在查了。”斯塔克回答道，过了一会，他有些疑惑的说：“不，没有，人类历史上所有和阿卡姆这个名字有关的人的资料都被我筛选了一遍，但并没有符合的。” “可能并不是姓氏，而是中间名。”马特再次提出，他接着说：“而且，你们不要忘了，如果席勒想掩盖一个人的踪迹，你也未必能查得到。”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那个低温学家朋友的故事是真的，那么什么也查不到这一点就说不通了。 因为席勒完全没有必要去掩盖自己朋友的身份，虽然把自己的妻子冷冻起来等待治疗，稍显惊世骇俗，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别人怎么看已经不太重要了，反而是将自己的情况公布出来，才可能得到更多的帮助。 把这种情况换成席勒自己，反而还要更有说服力一点。 “据我所知，在医生这个行业里，许多人的配偶都是自己的同行。”斯特兰奇再次开口道。 于是，史蒂夫开口将这个故事串联了起来。 “席勒因为在年幼时目睹自己的父母被杀，而导致失语，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刺激，而被送入了精神病院。” “在精神病院治疗的期间，并没有获得足够的重视，因而发展成了反社会人格。” “他在精神病院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期，或许，他是在这个时期遇到了他曾经的爱人，她治好了他，席勒因此逐渐转变成一个正常人。” “之后，他踏上了寻求人类心理和精神秘密的学术道路，并获得了极高的成就。” “但后来，他的妻子患上了一种目前医疗手段无法治愈的神经退行性疾病，他不得不使用一种冷冻技术将它冷冻起来，以待人类医疗技术的发展。” “或许，这方面久未有进展，也是他现在精神再次出现问题的原因之一。”史蒂夫叹了口气。 “那么，关键仍然在他的妻子身上。”斯塔克加重语气，他问：”有人知道，席勒每次度假，都是去了哪里吗？”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彼得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只知道，每次席勒医生离开的时候，什么都不带，看起来不太像是度假……” “那就说明，他可能还有另一个可以直接入住的家，或许，那里就是他和他的妻子曾经居住的地方……” “但是，席勒不可能告诉我们他的妻子到底在哪里。”史蒂夫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说：“显然，有关这个问题，他不信任任何人。” “我们得自己找。”斯塔克提出，他说：“可能因为情感原因，席勒得出了不需要任何人帮忙这个结论，或者他认为隐瞒这件事更有必要。”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我们都能理解他，并且愿意帮助他，这不是什么大事，如果魔法不行，我们就去问问阿斯嘉德，如果阿斯嘉德不行，我们就去问问其他的宇宙魔神……” “总的来说，人类患的疾病在这些非人的存在看来，可能并不是什么难解决的问题，如果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可能就能够从根本上解决席勒的精神问题。 “关键在于，我们要从哪里开始找呢？”彼得有些头疼的说：“我在席勒医生那里借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并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 “一件事只要有其根源，必然会留下痕迹。”史蒂夫非常肯定的说：“只要这个人曾存在过，就不可能没留下任何线索。” “还是得从席勒开始查起。”马特提出：“或许我们能够从他生活的环境当中，找到他曾经和他妻子生活过的某些痕迹。” 史蒂夫一拍桌子，开始布置任务，他说： “彼得，你去之前你和席勒一起生活过的那个地狱厨房诊所调查，我记得，席勒应该还在那里留了不少东西。” “史蒂芬去之前华尔街的那个阿卡姆疗养院，那里应该还没有重新装修，或许也有些痕迹。” “至于我，我去新疗养院，说不定能在那里找到一些席勒的生活习惯……” 史蒂夫安排完之后，斯塔克看着他，他也看着斯塔克，史蒂夫耸了耸肩说：“我觉得，按照席勒目前的精神状态来看，他可能不会喜欢你冲进他的疗养院。” 斯塔克轻哼一声，然后说：“你打算怎么进去他的新疗养院？翻墙吗？” “那你打算怎么进？” 半小时之后，斯塔克从跑车里下来，史蒂夫从另一边走出来，把车门关上，斯塔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疗养院大门，刚走进去，就被护士拦住了。 护士还没等说话，斯塔克先把脸上的墨镜往下挪了一下，然后从墨镜的上方看向那个护士，说：“你不认识我是谁吗？” “哦，你是斯塔克，那个世界首富斯塔克！”那边护士震惊了一下，但随后默默后退了两步，显然对于斯塔克的风评有所耳闻。 史蒂夫走上前拍了一下斯塔克的肩膀，说：“看来，刷脸不怎么管用？” “谁说我打算刷脸的？”斯塔克冷哼一声，拦住那个护士说：“我想去院长办公室，请问应该怎么走？” “这里是预约制的疗养院，需要有……” “最高级别的终身会员多少钱？” 那个护士眼睛一亮，立马笑容可掬的把斯塔克领到前台，斯塔克在手腕的设备上按了两下，随着叮铃一声，钱款到账的声音响起，护士立刻说： “现在，您可以免费使用这里的全部设施，并且我们有多项福利保障……” “我只想去院长室一趟。” “呃，可是院长本人不在，这……” “你觉得，他会拒绝一个花了这么多钱的高级终身会员吗？如果一个不够，我可以再充一个，我相信你应该对你们的院长有所了解……” 护士听到这话，思考了一下，似乎也觉得斯塔克说的有道理，要是席勒在这的话，斯达克愿意花这么多钱，席勒肯定也是笑着把他请进院长室。 这样一想，护士指了一下楼梯说：“4楼左手边的第二个房间，但我不确定门有没有锁，也不知道有没有钥匙，如果你们进不去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斯塔克一甩头，示意史蒂夫跟上，史蒂夫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使用钞能力这一方面，没人比斯塔克更强。 来到4楼院长室的门前，斯塔克发现，门并没有锁，他直接走了进去，然后开始和史蒂夫在这个房间里翻找。 这些院长办公室非常宽敞，拥有明亮的落地窗和崭新的现代风格装饰，其中一个巨大的办公桌位于房间的东侧，那里面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很多的文件。 光是翻这些东西，就花了两人很长的时间，但是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病历之外，什么也没找到。 这个办公桌的上面放着书架，而底下的一侧是一排抽屉，其中所有的抽屉都是可以随意打开的，里面都堆放着纸质文件，只有最底部的那个抽屉是被锁上的。 史蒂夫斯塔克都注意到了这里，他们来到办公桌的旁边蹲下，然后开始研究那个抽屉。 比较奇怪的是，那个抽屉上面没有把手，也没有锁孔，比起抽屉，更像是一个实心的盒子，看起来完全打不开。 斯塔克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暴力拆卸的打算，他站起来，给自己的机甲换了一个核心。 随着魔法光辉闪烁，斯塔克的手甲上出现了一个光点，然后他把手指摁在了柜门上，魔法能量沿着柜门传导进去，然后在柜门的内侧发现了一个十分特殊的锁。 “咔嗒”一声，锁被打开，斯塔克伸手，拉开那个柜门，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一个老式文件夹。 文件夹上面，一枚印着镰刀、锤头和红旗的徽章，正闪闪发光。 第五百二十六章 谁让席勒起了杀心？（上） 在看到那个徽章的一瞬间，斯塔克抬眼看向史蒂夫，尽管这标志已经足够明显了，可他还是要向曾经经历过二战的老兵寻求答案。 史蒂夫从他手上接过那个勋章，眼睛里有震惊和怀念，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勋章的表面，然后说：“苏联红旗勋章……” 现在，史蒂夫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复杂，他念出了红旗勋章上红旗部分上面的俄语：“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斯塔克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他没有想到史蒂夫会俄语，但后来，他又想起，曾经在史蒂夫的意识世界中看到的那些东西，他记得，其中就不乏苏联人留下的痕迹。 再看到史蒂夫的表情，斯塔克觉得有一丝熟悉，忽然，他想起来，当初奥巴代亚刚刚醒来，代替他去和军方谈判，并讲起霍华德与安东的故事的时候，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不光是奥巴代亚，就连对面的那个老将军，神情也非常类似。 但令斯塔克这种后冷战时代诞生的人感到有些迷惑的是，作为苏联对手的上一辈人，在提起这个国家的时候，并不完全是厌恶和排斥。 甚至，他们脸上的怀念，要比其他情绪加起来都多得多。 或许，他们和史蒂夫一样，在怀念那个特殊的年代，因为那里有他们为之奋斗过的事业，和曾存在过的证明。 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的斯塔克，在冷战时期还是少年，他很难理解这种情绪，他想开个玩笑，缓和这种凝重的气氛，但在此之前，史蒂夫就从那种状态中摆脱了出来，他说： “我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这个……”他抿着嘴，神情显得有些严肃，他问：“席勒为什么会有这个勋章？” 斯塔克又把那枚勋章接过来，他端详着上面的花纹和图样，有些疑惑的问：“这勋章代表什么？会颁发给什么人？” “这是苏联最早设立的一枚勋章，会颁发给对于国家事业有重大贡献的人，一般来讲，早期的红旗勋章相对比较有分量。” 斯塔克低头看着那枚磨损有些严重的勋章，史蒂夫肯定了他的猜测，他说：“从铸造工艺和图样的细节来看，这应该正是早期的红旗勋章，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年颁发的。” 两人把那个勋章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也没找出什么有用的细节，于是，斯塔克把勋章递给史蒂夫说：“还是你把它收起来吧，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就说是你的老战友留给你的。” “你……”史蒂夫停顿了一下，但斯塔克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他停顿了一下，说：“那个年代不会再回来了，解放全人类？一个很伟大的梦想，但是……” 斯塔克摇了摇头，史蒂夫并不知道，他否认的到底是哪方面。 但显然，斯塔克并不是出于一个资本家的角度去否定，或者说，现在的钢铁侠，已经超脱了资本家的阶级，无限接近于终产者，几乎拥有无上限的生产力，如果不是他自己认为自己对于人类文明负有责任，那资源、生命形态和视角，都无法再困住他。 过去的事情总是令人感到纠结，因为很多遗憾都再也无法弥补，史蒂夫愣愣的看着那枚勋章出神的时候，斯塔克已经伸手，打开了那个老式的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看上去就很有年头了，外面的硬壳是薄薄的木头做的，里面的铁夹也有些生锈，而纸张就更不用说了，许多地方的墨迹晕开之后，挡住了其他的字母，甚至有些墨水都弄到了外壳上， 刚看到第一页斯塔克就愣住了，因为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而且并不是什么名人的人名，斯塔克粗略的扫了一眼，发现并不认识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人名的下面标注了国籍和职位，但有些奇怪的是，国籍那一栏写了两个国家，有的是英国、苏联，有的是美国、苏联，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国的组合。 再翻过几页，就变成了详细的介绍，但是能看得出来，写这份名单的人很匆忙，字体连笔很严重，而且纸张和墨水的质量都不太好，有的地方晕成了一团，已经看不清楚具体的信息。 斯塔克只得打开自己战衣的扫描程序，然后对贾维斯说：“扫描上面的全部文字，然后进行综合分析。” “扫描中……内容已录入……正在分析……分析完毕……” 斯塔克按了一下臂架上的按钮，一台无人机飞出去，在墙壁上投下投影，那上面展示了一份带照片的资料，史蒂夫转过头去，疑惑的念出这份资料的题目： “2001年2月12号，中央情报局档案解密，英国军情五处间谍驱逐案……克劳德森·瑞安……” “这是什么？一份解密报告？”史蒂夫问道。 斯塔克一边盯着投影屏幕，一边把那份文件递给了史蒂夫，史蒂夫在第一页搜寻了一下，果然看到了这个名字。 再往后翻，密密麻麻的全是名字，而且名字的下面全部对应着国籍和职位，史蒂夫逐渐瞪大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气，说：”上帝！这不会是一份间谍名单吧？！” “恐怕就是如此。”斯塔克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说：“刚刚，贾维斯给出的分析报告当中，名单上有201人已经被解密，其国籍、职位和这份名单上完全相同。” 史蒂夫倒吸一口凉气，他咽了一下口水，再次低头看向那份名单。 他摩梭了一下纸张，然后说：“这应该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东西，这份名单要是出现在那个时候，可能会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 “没错，虽然现在来看，许多间谍的身份都已经被解密了，但那个时候，绝对是最高机密，尤其是这几个人……”斯塔克指着名单中的几个人名下面的国籍说：”看到了吗？苏联和美国，美国和苏联……” 史蒂夫叹了口气说：“这并不意外，那个年代的人其实都知道，全球其他所有国家的情报局加在一起，都不是克格勃的对手。” “这是为什么？”斯塔克盯着那份名单，显然早有此疑惑，他问：“同一个年代、同一个层次的人，受教育水平和能力应该都差不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史蒂夫抿着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知道吗？对于其他国家情报打击最重的，并不是苏联人本身，而恰恰是他们国家内部自愿信仰马克思主义的间谍……” “你听说过剑桥五杰吗？”史蒂夫看向斯塔克的眼睛，说：“不要职位、不要报酬……而且根本不怕死。” 斯塔克按在名单上的手指停住了，出乎史蒂夫预料的是，斯塔克露出了一个惋惜的神情，然后看向那份名单说：“现在看来，剑桥五杰的故事可能要被改写了……” 他用手指弹了一下文件夹的边缘，说： “……这是第六杰。” “那么问题是，这名单会是席勒写的吗？”史蒂夫又问道，他说：“如果是席勒写的，就证明他在上世纪60年代就已经开始活动了，难道，他和我、娜塔莎还有尼克，是一个时代的人？” 斯塔克去摇了摇头，他说：“之前，我在机甲当中加载了人类行为学插件，据贾维斯反馈，至少我们认识的那个席勒，应该就是个现代人。” “等等，你刚刚提到了谁？”斯塔克忽然睁大眼睛，他说：”娜塔莎，娜塔莎应该是苏联人吧？” “你该不会想说，娜塔莎是席勒的那个爱人吧？史蒂夫十分震惊的说：“不可能，你忘了吗？娜塔莎是黑寡妇，她的前夫已经死了。” “不是，我指的是，你还记不记得，娜塔莎跟我们说过她自己的经历，你忘了她是为什么能够长生的吗？” “红房子，基因改造实验？” 史蒂夫缓缓转了转头，他说：“我知道了。” “席勒可能的确是一个普通的现代人，但是他的爱人，可能是接受了苏联红房子基因改造实验的长生者，就和娜塔莎一样。”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勋章和这个文件会出现在这里，那可能是席勒的妻子留给他的。” “而且也解释了我们之前的推测，如果席勒真的是少年时期在精神病院里遇到了身为医生的他的爱人，并被治愈，那么两个人的年龄差可能会很大，但如果其中一人是娜塔莎那样的长生者，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而那个所谓的神经退行性疾病，有可能是基因改造实验的后遗症。” 斯塔克皱着眉说：“我们再从头推理一遍。” “娜塔莎应该是1928年出生，假设，席勒的妻子和她是同事，那么年龄应该差不多，也就是说，上世纪三十年代左右，席勒的妻子出生，并于五、六十年代左右接受了红房子的基因改造实验，同年开始进行间谍活动。” “她应该用了十几年，在某个国家的间谍机构爬到了高层，并逐步收集各个国家间谍信息并，整理成了这样的一份名单。” “她可能为了掩盖身份，成为了某个精神病医院的医生，而正好遇上了正在接受治疗的席勒。” “不论她是用什么方法，总之，她应该是治好了席勒，并且两人可能产生了一些不一般的关系。” “从这一点来看，席勒的妻子可能也曾拥有和席勒差不多的学术水平，甚至比他更强，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在精神病院耽误了许多年的席勒，出院继续进行学业之后，依旧能够不落人后，还能取得这么高的成就。” “而之后的某一天，或许真的是神经退行性疾病，或许是基因改造的后遗症，但总之，席勒的妻子濒临死亡，席勒不得不将她冷冻起来。” “而他的妻子也将自己的毕生心血交给了席勒，但由于那之后苏联解体，席勒也没有机会再把这些东西送去莫斯科……” “有可能。”史蒂夫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但他又皱起眉问道：“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问题，那种超越时代的冷冻技术到底是哪里来的？你不是一直说席勒不是个科研人员吗？” “当然。”斯塔克把那份文件放下，抱着手臂说：“说他会拧灯泡，都是抬举他了，他就不适合出现在实验室里。” “那这份技术不是他发明的，还会是谁？这种跨越时代的技术看起来怎么也……等等，跨越时代的技术？？？该不会是苏联的……” 就在这时，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史蒂夫的话被打断了，他掏出手机，那头却恰好传来娜塔莎的声音： “队长，麻烦你过来一趟，九头蛇首领泽莫男爵的死，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 “我也正好有事想问你，我马上过去。” 第五百二十七章 谁让席勒起了杀心（中） 复仇者联盟的基地当中，娜塔莎接过那枚红旗勋章，看到那上面的磨损痕迹，她瞪大了眼睛。 “怎么样？是真的吗？”史蒂夫问道。 娜塔莎张了一下嘴，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没有获得过这个勋章，而且红旗勋章的历史很悠久，版本也很多，不过从这个磨损痕迹上来看，应该不是纪念品……” “红旗勋章的颁发量很大，现在也可以在市场上找到，应该不会有人专门去做假的吧？” 说完娜塔莎有点疑惑的掂了掂那个勋章，看向史蒂夫，说：“你现在打算投共，是不是晚了点？” “别开玩笑了。”史蒂夫面色有些严肃的说：“我们在席勒疗养院的办公室里找到了这个，现在我们怀疑，他的妻子和可能和你是同时代的人，而且也接受了基因改造，说不定也是红房子出来的……” “不可能。”娜塔莎立刻就否认了这一点，说罢，她把目光投向那枚勋章，史蒂夫看向她姣好的面容，但却没在那上面看到任何表情，这位女特工向来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或许，你们不了解那时候的事，我也不愿意多谈，因为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不论如何，不可能有除了我之外的人，通过改造获得长生。” 娜塔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始了她的讲述： “我出生在1928年的斯大林格勒，那个时候，苏联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刚刚开始，一切都处于起步阶段，也包括情报工作。”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不需要特工，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他们开始挑选有天赋的孩子进行培养，而我就是在之后接受了改造。” “同时和你接受改造的那些孩子呢？” “没有和我同时接受改造的孩子。”娜塔莎叹了口气，看向斯塔克说：“那个时候，二战已经爆发了，斯大林格勒成为了前线战场，苏联全心全力投入战争，情报中心向战时情报部门倾斜，红房子计划已经被搁置。” “而且，那时候，科技水平没有那么发达，我是唯一一个接受了改造的人，很幸运的是，改造成功了。” “你们可以这样理解，我和美国队长的遭遇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为了战争而诞生的超级士兵，这样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美国没有第二个美国队长，苏联也没有第二个黑寡妇。” 娜塔莎的这番话说服了史蒂夫，因为史蒂夫自己知道，当时超级士兵血清只在他身上成功了，70多年过去了，依旧只有一个美国队长。 如果非要说原因，除了运气之外，也有那个年代的科技确实没有那么发达的原因，史蒂夫记得，实验开始之前，他听到工作人员说过，这是一项投入极大的项目，甚至为此差点拖垮陆军的经济，但是到最后，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成功的案例。 当时，虽然美国没有现在这么富裕，但是苏联也是同样，而且苏联还要在前线战场面对敌人，恐怕手头更紧，战略不向这方面倾斜也是正常的。 “或者，换句话说……”娜塔莎抱着胳膊说：“要是那时候，他们能弄出一个连队的我，前线怎么会打的那么惨烈？” 斯塔克和史蒂夫都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斯塔克突然开口问：“你就是因为他们对你做人体实验，拿你的生命去冒险，所以才叛逃的吗？” 娜塔莎嘴里发出了“嗤”的一声，她说：“你不知道，他们通知我获选成为实验对象的时候，我有多高兴，那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因为我以为，我终于能用这种强大的力量，为这个伟大的国家献上一生。” 斯塔克看到，史蒂夫偏过头，脸上露出了一些动容的神情，显然，他更了解娜塔莎的过去。 “本质上，我和史蒂夫没有任何区别，你们没有立场去指责谁拿人命冒险，因为美国队长同样是人体实验的产物，我们都是为了应对战争被创造出来的，并没有高低之别，而不同的是，你们的家还在，而我……” 娜塔莎摇了摇头，斯塔克看到，娜塔莎再看向那枚勋章的时候，眼睛里有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但很快，女特工就收敛了表情说：“我觉得，你们的推测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你们美国佬就喜欢这些狗血剧情。” “首先，获得长生基因的只有我一个，其他的红房子特工早就去世了。” “其次……”娜塔莎用两根手指捏住那个勋章放到眼前，然后说：“你们以为这个勋章谁都能拿得到吗？” “我承认，后期的苏联的确喜欢乱发勋章，但是从这个勋章的制造工艺来看，它应该属于早期的红旗勋章，分量还是很足的。” “而你们不了解的是，从事情报工作，想要得到红旗勋章，是非常困难的，必须要做出极大的贡献才有可能，剑桥五杰，你们应该知道吧？” 斯塔克和史蒂夫都点了点头，娜塔莎说道：“剑桥五杰中最知名的哈罗德·金·菲尔比，就是红旗勋章的拥有者，而他的贡献到底有多大，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娜塔莎摇摇头说：“我自认，在没有离开红房子之前，也是苏联情报界的佼佼者，甚至我比特工做的更多，我还参与过战争，但是，我并没有得到这枚勋章。” “如果那个时候，有另一个女性特工得到这枚勋章，那我一定会知道，而且，如果真有这么优秀的女特工存在，我们两个肯定会很熟悉，但据我所知，并没有这么一个人。” 推理再次陷入僵局，斯塔克和史蒂夫都陷入了思考，这个时候，娜塔莎却突然说： “你们编的故事挺狗血的，就是和现实不太符合，这里面牵强的地方太多了，不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有很多漏洞。” “依我看，事情很简单。”娜塔莎推测道：“你们说他少年时候是个反社会人格，最后不知道怎么就被治好了。” “这么说吧，这个世界上要真有这么厉害的心理医生，至少也得是个学术泰斗，你们怎么可能没听过她的名字？” “女性、苏联特工、心理学界知名学者、长生者、神经退行性疾病患者……这里面的每一项都是小概率事件，重叠起来的可能性有多大，你们应该很清楚。” “我觉得，席勒可能不是被别人治好的，他很有可能是自愈的。” “但席勒向我们强调过很多次，医者不能自医。”史蒂夫开口道。 “但他也不是自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是被某种精神和理想治愈了。” 史蒂夫和斯塔克都愣住了，显然，他们想到了一些事，斯塔克想开口质疑，史蒂夫却说：“的确，这倒是很有可能。” “你该不会说，席勒其实就是这个苏联特工，他受到了共产主义的感召，然后加入了克格勃？”斯塔克的语气里透露着荒唐。 “这样的事很少吗？”娜塔莎反问道：“在那个年代，这种人数不胜数，哪怕我一直在其他国家进行情报工作，我也知道，我的绝大多数同行都是这样前赴后继……” 这时，斯塔克听到史蒂夫叹了一口气，他的语气有些低沉，透露着回忆往事时特有的年代感，他说：“没错，或许你可能很难想象，那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遍地的年代。” “我认识的每一个苏联人，在谈及他们国家的时候，眼中都散发着光芒，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么纯粹的理想的光芒。” “或许，我们不能理解和认同那种主义，但是，那个国家会如此强大，不是没有原因的。” 斯塔克沉默了下来，他的耳边回荡着战衣“滴滴”的声响，作为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的确很难想象。 可是，一页一页的历史资料在他面前划过，那上面记载着的全都是例子，甚至比他们听到的故事更为夸张，前赴后继，星火燎原…… 可站在历史下游，斯塔克已知道了曾经强大到站在地球之巅的庞然大物的下场，他看向娜塔莎。 此时，娜塔莎正出神的盯着手里的徽章，斯塔克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他在娜塔莎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渴望。 他曾不知道多少次听娜塔莎痛骂过那个国家，那绝对不是伪装，可以说，哪怕让自己这个美国人来骂，都没有这么真情实感。 她在痛恨什么？又在怀念什么？ 看到娜塔莎这样的表现，斯塔克反而有些相信了，或许，那曾经光辉的岁月成了他们一辈子的骄傲，也成了他们一辈子的梦魇。 斯塔克又低头看向那个文件夹，席勒也是这样吗？ 那所谓的爱人并不存在，他所爱的、曾治愈他的、将他从深渊边缘拉回来的，是曾经西伯利亚雪原上点燃的营火，赤旗下闪耀的光辉。 而现在，令他痛苦的、久久不能释怀的、永远无法忘却的，是这枚久经磨损的红色勋章。 可以说，之前他们在席勒思维殿堂看到的，以及他们推测出的，都只能说是猜测，而现在唯一的实体证据，就是这份文件和这枚勋章。 如果说有什么是唯一被确定了的，那就是，席勒的确拥有这枚红色的勋章，的确看过这份曾经无比重要的名单，的确和那个已经死去的国家有关系。 那么或许，唯一真实的伤害正来自于此，并且不可被治愈。 斯塔克和史蒂夫都想到了这一点。 在席勒的思维殿堂中，看到那场惨案之后，他们觉得，如果在精神支柱崩塌与死亡之间选择一个，他们会选后者。 可现在看来，那可能算不上是精神支柱崩塌，在这之后，仍有更深重的灾难。 “我想，他并不需要被治疗。”娜塔莎明明是在说席勒，可斯塔克却听到她在说自己。 “如果他真的因此而病，那么他不需要被治疗，无法被治疗，也没有人有资格去治疗他。” 史蒂夫和斯塔克沉默了一会，忽然，斯塔克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说：“等一下，如果父母和妻子的故事都不是真的，那他想复活谁？” 史蒂夫睁大眼睛，和斯塔克对视一眼，两人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史蒂夫语速飞快的说：“我记得，他已经把那个什么冥神吊在了椰子树上，面对死亡威胁，那个冥神都没有帮他复活他想复活的对象，那就说明，那个对象可能是无法被复活的……” “或者说，就连冥神都无法复活的，那就只有……” 斯塔克和史蒂夫飞快的转身，娜塔莎在后面叫他们：“等等！九头蛇和泽莫男爵的事！” 斯塔克转身，伸出手说：“你觉得现在九头蛇还重要吗？” 就连史蒂夫也说：“我了解九头蛇，他们顶多复活红骷髅，大不了我再和他打一架，但要是席勒想复活苏联……上帝！斯塔克！快开车，去医院！！！” 两人匆忙离开，甚至没顾得上拿文件夹和勋章，两人走后，娜塔莎摆弄着那个勋章，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给了尼克。 “喂？局长，我照你说的引导他们了，他们应该是相信了，不过，席勒的父母和妻子的故事还挺真的，真的不是……” 电话那头传来尼克的冷哼声，他说： “妻子？他有个屁的妻子！估计就连父母的故事都是他演出来的，也就骗骗钢铁侠和美国队长这种同情心泛滥的英雄了。” “他最近又和洛基还有史蒂芬凑在一起，准是又找了个倒霉蛋想坑他，精神病？他只会因为骗不到钱而得精神病！” “用假死和魔神爆发逼我亮出空天母舰，昨天，讨人厌的军方还是拿走了我的一艘母舰！” “而且，席勒还干掉了泽莫男爵，没了这个大敌，我明年年初的经费怎么办？！” “那三个缺了大德的骗子，居然还想忽悠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帮他们干活？门都没有！” 娜塔莎摇了摇头，显然，她对于“三个骗子”这个数量，不是很认同。 娜塔莎摆弄着那个勋章，说道：“说真的，局长，你哪里弄来的早期版本的红旗勋章？这东西可不好找。” “红旗勋章？什么红旗勋章？我弄的明明是卫国勋章，这种勋章满大街都是，我收了一个品相不错的，让科尔森送过去了……科尔森！科尔森！怎么回事？你的勋章送错了吗？” “你还没送？？你是干什么吃的？！等等，你的勋章没送过去，那娜塔莎那里……喂！喂？……娜塔莎，你在听吗？” “啪哒”一声，勋章掉到了桌子上，娜塔莎缓缓低头，看向那份留在桌子上的文件，目瞪口呆。 第五百二十八章 谁让席勒起了杀心？（下） 来到病房的斯塔克和史蒂夫，不出所料的看见席勒又在睡觉，斯塔克走上前摇了摇席勒，可是席勒完全没反应，他又操控着战衣放音乐，打开振动模式，然后把手按在床头，可是席勒依旧在昏睡， 史蒂夫已经走出去叫医生了，医生走进来之后，进行了一番检查，调试机器的时候，他说：“各方面生理特征都没问题，并不是昏迷，真的只是在睡觉而已。” “你们可能不知道，在很多精神疾病里，失眠和嗜睡是同时发作的，他可能昨天晚上有失眠的症状，所以今天白天才睡得比较熟，如果你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可以晚一点再来看他。” 医生走后，斯塔克皱着眉看着席勒，他说：“我觉得，我们得去思维殿堂里找他，然后把这事问清楚。” 说着，他走到另一边的陪护病床上，对史蒂夫说：“你等在这里，看好我的身体，我入梦去找席勒，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史蒂夫没有拒绝，他也知道，现在掌握了魔法和心理学知识的斯塔克进入梦境世界比较安全，而如果再带上他，反而会降低效率。 而且，席勒和斯塔克同时入梦，两个人的身体没有看护，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史蒂夫就坐到了两张病床的中间，席勒在左，斯塔克在右。 入梦之后的斯塔克，用和上次同样的方法，来到了席勒的思维殿堂，不过这一次，殿堂就热闹的多了，从下往上看，一到十层有不少人影，而这一次，居然还有一个席勒来接待他。 一个地球仪脑袋的席勒走上来，和斯塔克握了握手，并且十分热情地带他登上了电梯。 在电梯里，他对斯塔克介绍道：“最近席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拿那个天平打电话……” “没事就对着空着的桌子念念叨叨的，嘴里全是什么复活条件、英灵殿之类的……” “说实话，我们很担心，但也不好问，你是他的朋友，最好还是劝劝他，别总沉迷做梦，赶紧回现实世界干活……” 地球仪头的席勒越说，斯塔克面色越严肃，电梯停下，来到201层，地球仪头的席勒引着斯塔克往前走，边走边说：“这里是临时办公层，他在最里面的那个办公室，你推开门就能看见。” 这个席勒还很贴心的给斯塔克指明了方向，斯塔克对他点了点头，立刻快步朝着那个房间走去。 他推开门时看到，席勒坐在一张桌子前，桌面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之前他们看到过的天平，天平的一端是一个羽毛，另一端是一颗心脏。 此时，依旧是心脏的内端比较高，席勒用两根手指摁着心脏的那一段，似乎有一个斯塔克看不见的存在，再按着另一端。 斯塔克走进来的时候，席勒正拿着水杯喝水，因此，斯塔克并没有听到他到底在讲什么，他走上去之后欲言又止，看到桌子对面摆放着一个空的凳子，斯塔克就想走过去坐下。 “坐那边。”席勒指了一下桌子另一个侧边，那里出现了一个椅子，斯塔克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对面有人了。”席勒伸出手指，揉了一下太阳穴，在他的视野里，对面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胸口的铭牌写着几个字：“甲方经理”。 女性形象主要是来自于席勒之前看的漫画，原本，死亡在他脑海里的形象，其实就是在灭霸脑海里的形象，因为席勒前世看漫画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形象。 不过经过了几轮博弈之后，死亡的衣服已经从那种长袍，变成了职业OL的装束，因为除了甲方客户的经理，不会再有人这么难搞了。 好在，他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现在，死亡已经愿意坐着他的对面跟他谈谈了，这简直是史无前例的大进步。 所以，即使席勒听到了现实中有人叫他，他也没出去，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把这单谈成。 可能会有人觉得，这也不过是席勒自己幻想出来的虚影，就和灭霸的情况一样，但实际上完全不同，死亡是真的来了。 说实在的，死亡属于是被席勒给整不会了，在漫长的职业生涯当中，死亡跟许多存在交易过，其中包括奥丁、奥西里斯、墨菲斯托、海拉等等。 绝大多数神系司职死亡的神，或者拥有复活神权的神，都和她有过交易。 而交易的一般流程是，这些神明们察觉到了死亡的存在，而当他们认为死亡具有实体时，就会看到死亡的幻想，就如同灭霸一般，这时，他们就会意识到，死亡渴求更多死亡，而复生不过是带来死亡的另一种方式。 他们将会了解到，身为抽象概念的死亡不能够直接制造死亡，必须假手他人，也就是说，死亡不能够直接告诉奥丁“你去杀人吧”，她只能通过一种迂回的方式，那就是给予奥丁复活战士的权限，从而让他制造更多的杀戮。 这些内容都是他们在冥冥之中领会的，也就是在他们思及死亡这个实体概念的时候，就已经领悟了这些内容，只要他们同意，交易就完成了。 并不会产生什么激烈的变化，只是从今往后，复活的权限就被打开了，那些他们指定的灵魂，会被死亡国度拒绝接受。 而死亡要如何辨别他们指定过的灵魂，其实就是通过信物，奥丁的信物就是他的长枪，而奥西里斯的信物就是这个天平。 一般来讲，信物是不会丢失的，死亡的交易对象，因拥有复活的权力，往往都能发展出很多的信徒，也会很强大，不会有人从他们手上夺走这些信物，就比如，不太可能有人从奥丁手上夺走他的长枪。 在很久之前，埃及神系兴盛的时候，有不少的信徒，奥西里斯也很强大，可是，近代以来，埃及神系的幺蛾子特别多，并没有走上阿斯嘉德一样的强盛发展之路，所以，天平的交易额一直上不去。 死亡的力量是无限的，可是，她拒收灵魂，就相当于少了收入，而这部分收入，就变成了她为这个神系付出的投资。 只有被拒绝的灵魂制造更多的杀戮，这个投资才能回本，但是，由于埃及神系近代拉跨，信徒本来就不多，能人更少，天平代表的交易额已经亏本很久了。 死亡已经让奥西里斯复活了很多信徒，这就相当于是沉没成本，要是这个时候放弃天平，那那些被拒收的灵魂不就相当于是白白付出了吗？ 任何有人性的生物，面对沉没成本的抉择，都会有些犹豫，死亡也是如此。 因此，她宁可忍受席勒的骚扰电话，也不想放弃这条通道，万一再过个几百万年，埃及神系又演化成阿斯嘉德了呢。 但是，一方面是席勒真的太烦人了，推销电话不光是人类的大敌，也是任何智慧生物难以忍受的骚扰，死亡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别管是强大的宇宙霸主，还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但是，只有席勒，不谈情、不说爱，每天对着电话就是钱钱钱钱钱钱，三天之内，方案拿了一百多套，电话打了几千个，张嘴闭嘴就是利率、本息、借贷…… 说实话，听了这么长时间，死亡都快把人类那套金融学给听明白了。 也正因如此，死亡还真有点心动，在席勒的嘴中，她以前的那套合作方式效率低下，付出太多，回收太少。 席勒借助阿斯嘉德和埃及神系的对比，给死亡深切的分析了一下，这种方式到底为什么不行。 简单来说就是，普通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通吃，可能在一个投资对象身上赚了不少钱，转而就在另一个投资对象身上吃了大亏，就好比大赚特赚的阿斯嘉德，和裤子都差点赔光了的埃及神系。 而想要通吃，也有很多办法，尤其是死亡还掌握着这么大的权限，游戏管理员还怕打不到金？ 席勒这一通分析，死亡还真是略有点心动，但是，她和宇宙魔神可不一样，她掌握着如此之大的权限，根本不想和任何人平等的合作，她只想如同操控灭霸一样操控席勒。 现在两人的关系，简单来说就是，席勒想利用死亡，死亡也想利用席勒，两人都知道对方的鬼主意，但都舍不下互相利用的利益，席勒想赢，死亡也想赢，两人都看出对方的好胜心，但又放不下自己的好胜心。 反正，他们已经僵持了很长时间了，也就是在刚刚才有所突破，死亡终于现身，来和席勒面谈。 可是面谈也并不顺利，因为死亡知道，局势对自己不利，她不知道席勒是从哪里知道，她的最终条件就是制造更多的死亡，而她自己，却不知道席勒的最终条件是什么。 就在斯塔克进来之前，死亡正在试探席勒，想弄清楚席勒和她交易到底是想做什么。 正好中场休息的时候，斯塔克进来了，斯塔克不是死亡的谈判对象，因此根本看不见死亡，在他的视野里，席勒就是对着空气在念念叨叨。 “说真的，席勒。”斯塔克把双手放在桌面上，诚恳的说道：”我能理解你曾经的理想和信仰，就算我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在听了史蒂夫和娜塔莎讲完那个年代的辉煌之后，也觉得十分感慨。” 席勒正想那些合同、条约想的头疼，冷不丁听斯塔克这么一说，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但是，就像我对史蒂夫说的一样，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沉溺于过去没有任何好处，沉溺过去会伤害你自己，而如果想复活过去，会伤害更多人。” 斯塔克看着席勒的眼睛，认真的对他说道： ”如果你是想复活苏联，我必须得劝阻你。” 加班过度、头昏脑胀的席勒，完全没明白斯塔克在说什么，可是突然，他看到，对面的死亡一愣，露出了一个惊惧的表情，然后飞快的消失不见了。 临走之前，她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 “你想复活苏联？？？！！” “再见！！！！” 席勒目瞪口呆。 第五百二十九章 剧情又奇怪的拐回来了（上） 思维殿堂十层，疯人院的病房当中，少年席勒和高大的孔苏并排坐在病床边上，席勒正拿着一个孔苏法杖上的圆环零件往手腕上套，而孔苏正拿着一堆圆环零件修理他的法杖。 孔苏拿着他那根修理了一半的法杖，伸出胳膊，把法杖拿远了看了看，发现有些细节不满意，于是就拿回来继续修理，少年席勒一直在摆弄那个圆环，似乎在研究它到底为什么会发光。 突然，思维殿堂的房间轻轻的颤了一下，有些破旧的墙壁墙灰掉了一地，孔苏不明所以，左右环顾，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少年席勒却立刻站了起来， 在孔苏略显惊恐的目光当中，一把黑色的雨伞出现在他手中，紧接着，伞尖“噌”的一下弹出一把尖刀。 “怎么了？你要去哪？”孔苏站起来问道。 少年席勒没有回答他，只是拎着伞刀大步的踏出病房，冰冷的话语回荡在房间当中： “我去杀人。” 现实世界当中，坐在两张病床之间的史蒂夫，正拿着一本杂志在看。 本来，他是有些累的，之前经历了巨大的情绪波动，又进行了各种推理，脑力消耗的很厉害，但因为他的焦虑症还没痊愈，所以越是紧张，越是睡不着，只能拿着护士送来的杂志打发时间。 透过杂志的边缘，他看到，睡在床上的席勒动了一下，史蒂夫立马收起杂志，准备走过去和席勒谈谈，可突然之间，他发现，席勒的神情有些变化。 席勒睁眼的一瞬间，那种冷漠和残忍的眼神在告诉史蒂夫，回来的并不是那个温和的心理医生，而是一个反社会人格的杀人狂。 席勒动作有些机械的从床上坐起来，与此同时，旁边床的斯塔克也醒了过来，史蒂夫转身，看到斯塔克坐在床上甩了甩头，然后”噌”的一下跳了起来。 他伸出双手，对对面的席勒说：“席勒，你冷静点，你听我解释，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史蒂夫再把头转回去，他看到，席勒的衣角染上银色，窗外光线突然变得晦暗，史蒂夫看到，太阳逐渐被日食的阴影覆盖，天际线浮动昏黄，如同黑夜即将到来。 “咔嚓——” 钢铁战衣武装到斯塔克身上，喷气声响起，在房间里带起巨大的气流，史蒂夫双臂护着眼睛，等他把胳膊再拿下来的时候，斯塔克“砰”的一声撞破窗户飞了出去。 飞溅的玻璃碎片让史蒂夫后退了几步，他转身，可这时，“唰”的一下，席勒的手中出现一把伞刀，“嗖”的一声，他从史蒂夫身旁蹿了出去，又把史蒂夫撞的打了个转。 等到两人飞出了医院，开始在纽约的天际线上亡命追逃，史蒂夫才吐出一口气，走到窗前，双手叉腰，看着窗外的景象。 斯塔克未必能说服席勒，史蒂夫是有所预料的，因为他曾经历过那个时代，知道那群人有多么的不可动摇，可显然，现在已经不是说不说服的事了。 史蒂夫有点疑惑，因为他并不能排除斯塔克对席勒出手的这种情况，一旦两人完全没谈拢，火气激起来，说不定就会大打出手。 斯塔克进入的是席勒的思维殿堂，不可能有人在席勒的梦里击败席勒，他在梦里打不过，当然就要往外跑，斯塔克一跑，席勒肯定要追，可为什么追出来的，好像是之前干掉泽莫男爵的那个杀手席勒？ 斯塔克到底是把席勒气成什么样，能让他放出来这么危险的人格追杀他？？？ 想到这里，史蒂夫的良心不允许他袖手旁观，他也从窗口跳了出去，然后一路追上了正在追逐的两人。 一般来讲，席勒动手的方式是散成灰雾，然后利用灰雾本身性质的优势压制对方，毕竟，再强大的格斗高手，也打不中一团雾气，反而很容易被无孔不入的雾气给包裹住。 席勒的战斗风格也以制服对方为主，往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弄晕了。 精通格斗的史蒂夫知道，这其实是席勒为了掩盖自己格斗技巧不足的一种作战方式，属于扬长避短，毕竟，从来没学习过打架的人，就算拿着一把大砍刀，也未必能准确的伤人，更容易伤到自己。 灰雾特性的优势太强，以至于只需要显出形态，就能解决绝大多数的问题，所以，史蒂夫和斯塔克一直认为，这就是席勒的战斗方式。 也因此，斯塔克机甲里那好几百套的应对方案，全都是针对针对这种方式的，也包括他曾经掏出来的那个巨型吸尘器。 理论上来说，只要体积够大，功率够强，那吸尘器就会对一切东西有效，甚至包括宇宙中各种各样的天体，也包括化为雾状的灰雾。 但这一次，席勒没有任何要变换形态的打算，他拎着伞刀，借用月神孔苏的力量，一刀又一刀，巨大的刀光封锁了斯塔克飞行的轨迹，逼迫斯塔克不得不停下来和他正面对峙。 “贾维斯，快记录他的行为轨迹，分析他的战斗习惯，进行路线计算……” “已在记录，先生，但目前数据不足，现在能给出的战斗建议是，最好更换魔法能源，并启用魔法护盾……” “但魔法的能源很有限！”斯塔克颇为头疼的说道。 他一边手动操控机甲，躲开那致命的刀光，一边还要在脑内计算能源的分配，同时还要开启扬声器，努力的劝解席勒，不要陷入到疯狂的幻想当中。 因为，斯塔克从始至终就没有见过死亡，站在他的视角来看，突然之间，原本放在桌子中央的天平“咔嚓”一声坏掉了，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砸扁了，连托盘都碎成了几片，而席勒愣了一下之后，面容突然变得非常狰狞和疯狂。 进而，整个楼层都有些震动起来，要不是斯塔克反应快，拔腿就跑，他都未必能有机会回到现实世界。 斯塔克的战衣有着非常完备的防护系统，其中包括附着于战甲表面的一层能量护盾，和基于磁场原理的排斥立场，但是拿着伞刀的月光席勒，充分说明了什么叫做精准而致命。 现在，斯塔克胸口的方舟反应堆非常接近无限能源，但是受到出力限制，能源护盾要遍及全身，需要一定的时间，一旦某处受到席勒的猛攻，能量护盾变得薄弱，从核心处提取能量并传导到这个部分，会有几秒钟的延迟。 利用这一点，月光席勒趁着贾维斯尚未收集到足够的资料，还没摸清他的攻击方式，举刀猛攻战衣关节。 顿时，能量护盾四面楚歌，多点开花的情况下，某些位于次级通路的关节部分，没办法及时补充护盾。 就比如，肩部和肘部的能量护盾同时受袭，能量传导时肯定是先去肩部，那么肘部那个时候就相当于没有防御，席勒一刀上去，“滋啦”一串火花，斯塔克极速后退。 他看向自己的肘部，整个小臂的臂甲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甚至隐约可见内部的电线结构，战衣的警报一直在响，贾维斯的弹窗差点把斯塔克给淹没。 可席勒并不满足于只攻击斯塔克的四肢，因为他很清楚，用不了多久，贾维斯就会分析出他的作战方式，并提供有效的应对策略，到那时想要造成伤害就会变得困难。 因此，应对这种超级人工智能的方法就是快攻，在他没有收集到足够数据之前，就造成足够的伤害，等他们有了软件上的数据，硬件就会已经损坏到无法支持继续作战的程度。 显然，刚刚追上来的史蒂夫也洞悉了席勒的意图，看着被包围在刀光之中的斯塔克，对他大喊：“躲避！不要被他命中！” “我知道！”斯塔克同样大喊，可他也十分头疼，这里是纽约上空，而且是人口最密集的布鲁克林区，此刻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空中两个超人的对决。 因为两人是在高空对战，所以并未波及到下方，席勒的刀光来自于孔苏的力量，在挥舞出去之后，就会逐渐消散，如同月光一样。 可如果斯塔克启动重武器火力覆盖，光是掉落下去的弹片，就够普通人喝一壶了。 没办法用火力覆盖，钢铁侠的攻击手段就废掉了一小半，没有升格至钢铁魔神状态的斯塔克，现在只能依赖之前改造出的无人机机群，干扰一下席勒的行动。 天空中的日食现象并未消退，太阳的光芒被遮挡住，月亮的光辉如期而至，大地交界在黄昏的暖色与月光的冷色之间，形成一种妖异而梦幻的恐怖氛围。 太阳逐渐被吞噬的背景下，两个飞在天空中的人影战意正酣。 地面上，无数普通人拿出手机，摄影师扛起镜头，记者倾巢而出，最新的那档综艺节目的制作组，紧急调集所有星探和员工，开始实时直播这场超级英雄之间的战争。 小腿上又挨了一刀的斯塔克，终于忍不住了，他控制战衣飞速后撤，急速远离席勒，他旋转着飞向远方，就像一枚导弹鱼雷，在过程当中，他对贾维斯说：”更换魔法能源！” “能源更换中……更换完毕……要启用魔神形态吗？” “能量还够用吗？” “启用魔神形态后，最多只能坚持4分半，上次消耗的能量太多，还没来得及补充。” 斯塔克回头，看着背后穷追不舍的席勒，他身上月光隐约浮动，斯塔克知道，那是月神孔苏的力量，席勒从头到尾就没有被控制，他们两个是合作关系。 斯塔克所拥有的魔法能源的能量虽然也不少，但是和老牌的埃及神明孔苏还是不能比的，毕竟，斯塔克是人类，而孔苏是真正的魔神，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法和魔神打消耗战。 如果席勒真的是敌人也就算了，斯塔克可以直接攀至单体宇宙顶峰，然后一手把他摁死，但偏偏席勒不是。 席勒只是因为信仰的崩塌而疯狂，斯塔克只能制服他，而不能杀死他，所以，他开口说： “不切换至魔神形态，单纯使用魔法作战系统。” “魔法作战系统尚在调试当中，许多地方还不完善，您确定要启用吗？” “启用！” 第五百三十章 剧情又奇怪的拐回来了（中） 瞬间，异彩斑斓的光环从斯塔克身上荡漾开，虽未有升格为魔神那样宏伟的光辉，可却同样神秘又绚烂，破损的机甲在魔法能量的修复下，重新变得完美如初。 通体金红色的铠甲，颜色变得更加鲜艳，金色的部分度上了神秘的红光，背后光环展开，魔法能量构成的护盾，在周身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硬朗的机械美感之中增添了几分妖异的美感。 而同时，席勒背后的月光更盛，一轮明月从他身后升起，孔苏的虚影隐隐浮动。 一金一银两个身影，隔着被日食吞噬的太阳，绽放出璀璨的光辉而等两人碰到一起之后，光芒交融之间，如同在黑夜中生气的第二个太阳。 拥有了魔法护盾之后，斯塔克一转攻势，近身肉搏不再是弱项，相反的，随着贾维斯收集了更多的数据，分析出了席勒的行动轨迹，斯塔克开始倾向于接近席勒，并利用附着在手掌上的魔法光辉，抵挡他的进攻。 席勒不甘示弱，在之前，他并未展露出太多格斗技巧，就是为了防备贾维斯的分析，而现在，在他手中散刀的刀光宛如一朵绽开的花朵，各种诡谲的进攻角度，封锁斯塔克的行动轨迹，更加尖锐的刀光朝着致命的要害袭去。 漫天飞舞的战斗，史蒂夫甚至找不到插手的空隙，没一会，蜘蛛侠就从天边荡了过来，他仍然是一脸不解的问：“队长，这是怎么了？他们两个怎么又打起来了？” “斯塔克和席勒的谈判破裂了。”史蒂夫用这句话总结了一下之前发生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办法给彼得解释的太细，可彼得却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他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阻止谁？” “阻止谁？当然是……”史蒂夫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停顿了一下，他也没搞懂，席勒到底为什么突然开始殴打斯塔克，而看斯塔克，似乎还有点心虚不敢还手的样子。 蜘蛛侠环顾了一下周围，说：”得快点阻止他们，这次闹出的动静太大了，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已经听到有人在议论，说‘超级英雄竟然能操控日食，他们会不会熄灭太阳？’，这可能会造成恐慌的！” 空中的冲突变得越来越激烈，就连云层都为之散开，斯塔克直面疯狂的席勒，尽管席勒的半张脸都被月光骑士战服的嘴部铁罩给挡住，但斯塔克仍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冷酷和残忍。 这让他想到，之前他席勒思维殿堂疯人院的病房里看到的那些东西，忽然他意识到，他现在面对的，可能正是那个天才杀人狂。 想到这里，斯塔克觉得，必须速战速决，这样的人格是不可控的，一但席勒的目标不再是他，那就糟糕了。 “史蒂夫！史蒂夫！还有彼得，你们在那吗？过来帮忙拦住他！”斯塔克大喊道。 一旁的史蒂夫和彼得早就想加入战斗了，趁着斯塔克缠住席勒，拉低高度的空隙，两人一起攻了上去。 其中，史蒂夫确实是站在斯塔克这边的，可是彼得就有些敌我不分了，他的目的并不是帮着斯塔克攻击席勒，而是想要站在中间阻止两人，因此看起来非常像是内鬼。 “嘿！彼得！你在干什么？离我的飞行轨迹远点！”斯塔克急忙拉起，躲开拦在他飞行轨迹上的彼得，但彼得却说：“不，斯塔克先生，你不能就这么冲过去，席勒医生会受伤的。” “噌”的一下，一道巨大的十字刀光飞了过来，斯塔克急忙躲闪，但还是被擦到了手臂，魔法护盾能量光辉一闪，能量瞬间就下去了一大截，斯塔克大吼：“那他攻击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他？！！” “我不会魔法！我拦不住！！” 史蒂夫无奈的捂住了额头。 很快，除了这几个人之外的复仇者联盟成员，也开始赶来，先到场的是毒液。 毒液咆哮一声，然后直接对着席勒冲了过去。 斯塔克还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勇猛，结果，一道巨大的光刃飞过去，毒液满身的粘液都被劈散了，他痛叫一声，然后瞬间就掉转了枪口，对着斯塔克咆哮了起来。 之后入场的，是其余几个共生体，别看他们平时和毒液关系不怎么样，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关系就更不怎么样了。 所以，看到毒液站在了席勒这边，其余的共生体天然的就站到了斯塔克那一边。 而席勒也不是没有队友，在月神孔苏的呼唤之下，月光杀人魔杰克重新上线，缠满绷带的身影和冒着红光的眼睛在日食的夜里显得更为恐怖。 忽然间，一道光辉自场中央落下，斯特兰奇的身影出现在其中，声音满含威严： “都住手！魔法之力不应当降临在纽约，滥用魔法者将被驱逐出地球……” 说着，深红色的绸带朝着斯塔克攻了过去，斯塔克一边躲一边大叫：“又不只是我一个人来用魔法！席勒用的难道不是魔法？！” “他用的是魔神的魔法。” 斯特兰奇一边打一边回答到，斯塔克被他气的当场噎住，他说：“我用的也是魔神的魔法！我自己就是魔神！” “魔神就更不能待在地球了，滚回你的维度！” “妈的，你就是在公报私仇！” 而这时，云边彩虹一样的光辉转瞬即逝，背后光环无比耀眼的少女，降临在战场中央，她的声音回荡在天空当中，没人能够不聆听她的教诲。 “我代表阿斯嘉德而来，阿斯嘉德呼吁，地球内部应停止争端，一切问题都可以坐下来谈谈，我们无意干涉地球内政，但和平是所有人的追求……” “无意义的战争只会徒增伤亡，理性对话才是唯一出路……” “砰”的一声，一面盾牌就是擦着洛姬的发丝飞了过去，史蒂夫一面追盾牌，一面喊道：“抱歉，小姐，麻烦让让！” “美国队长，你是否对……” 洛姬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闪电就劈了下来，托尔出现在洛姬身后，死死的捂住她的嘴，然后对所有人说：“抱歉，抱歉，她关禁闭关的有点精神失常了，我马上带她回去……” “托尔！你干什么？我是来维和的！”洛姬大喊，托尔一边往后拉她，一边咬着牙说：“快别闹了，我承认，希芙冲进你的房间和你吵架，是她的不对，赶紧跟我回去，你的禁闭还没关完呢……” 就在这两兄妹拉扯的时候，“唰”的一下，巨大的刀光飞了过来，直接削掉了托尔的一撮头发，托尔瞪大眼睛看向席勒，吃惊的问：”你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又一刀。 现在，纽约上空的局面就变得很诡异了，主要分为斯塔克派、席勒派、劝架派和没有什么目的纯属添乱派。 这群人飞在天上，个个身上光芒乱闪，就好像一夜之间多了好几个太阳，就算他们都是飞在高空，没有对纽约造成实质损害，可是人群的恐慌已经造成了大堵车。 各个电视台为了抓热点，长枪大炮的架在路口，更有那不要命的直接来到了美国队长附近大楼的顶端。 一个大胡子星探，端着摄像机就怼到了史蒂夫的脸上，他问：“美国队长，自从去年你复活的消息广为人知之后，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参与超级英雄战斗……” “你如何评价这次超级英雄的内战？这次内战的导火索是什么？最终结局又会走向何处？” “这不是内战。”史蒂夫先给这场战争定下了基调，他说：”这只是一场演习，为此，我们邀请了各路超级英雄。” “原来超级英雄们也需要演习的吗？”星探鲍勃有些吃惊的说。 “当然，超级英雄们除了要在街头打击犯罪，也必须警惕可能存在的外星人入侵或宇宙战争，我们时刻为此准备着，因此，我们在今天，从神盾局获准，进行一场超级英雄之间的演习……” 史蒂夫清了清嗓子，他对这一套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他自己就是搞宣传工作出身的，他伸出手，指着天空介绍道： “金色方是以钢铁侠斯塔克为代表的超级英雄队伍，可以看到，他们主要以科技和生物科技为主要攻击手段，辅以人工智能的策略战术，目前占了上风。” ·而这一边，银色方是以……嗯，月光骑士为代表的超级英雄队伍，他们主要是神秘侧的力量。” 史蒂夫皱起眉，做出一个严肃的表情，对着镜头说：“之前，各地封印中的怪物爆发事件，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政府之所以没有封锁消息，并在今天组织了这场演习，就是为了告诉大家，那些怪物并不可怕，因为超级英雄更强。” “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范围之内，所以，再遇到这样的事不要惊慌，听从安排……” 就在史蒂夫使出浑身解数，为这件事找补的时候，场上的战局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因为，席勒的动作开始变得有些迟钝，斯塔克看到，那种凌厉的攻势不再，进攻的途中，席勒甚至会停下来甩头，看起来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站在斯塔克的角度看，这肯定是席勒又出现幻觉了，于是他大喊道：“席勒！清醒点！别被它控制，那都是你的幻觉……” 结果，他却听到站在半空中的席勒咬着牙，对着空气骂道： “你们吵死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剧情又奇怪的拐回来了（下） 从席勒的眼睛看进去，除了一贯的冷漠之外，还有许多的暴躁和不耐烦，而再向深处看去，思维殿堂当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分别站在塔的两端大吵特吵。 “如果不是你先点燃钢铁侠和美国队长之间的矛盾，害得我被他们追着绕纽约跑了这么多圈，我怎么会给你找那么多工作干？” 黑西装席勒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要不是你弄坏了我的伞，我怎么会点燃他们之间的矛盾？” “那不也是我的伞吗？我想把它弄坏吗？” “闭嘴，伞是我通过计划从科波特那里弄来的，交到你手里之后，你居然弄坏了它，你还好意思说那是你的伞？！” “但之后我不也为它找来了新伞面吗？！” “但之前你还是把它弄坏了！” 穿着白大褂的席勒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之前斯塔克提到什么马克思主义，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 “刚刚我发现，原本被灰雾储存起来的菲尔比名单和勋章都不见了，你肯定是故意在我的世界拿了出来，然后让斯塔克发现他们，好诬陷我是个克格勃！” “你不是克格勃吗？” “我当然不是！” “但我是。” 白大褂的席勒被噎住了，而黑西装的席勒继续说：”介于我们是同一个人，所以我并不是在诬陷你，只是委婉的向斯塔克透露了我的信仰。” “你什么时候成克格勃了？！” “在我看到红旗勋章的一瞬间。” “你……” 漫威席勒被他气的想吸氧，而黑西装的席勒耸了耸肩，继续说：“名单和勋章都是我拿到的，只是暂时储存在灰雾那，我什么时候把它拿出来，把它放在什么地方，都是我说了算。” “斯塔克私自闯入你的疗养院，在你的家里翻箱倒柜找线索，碰巧就看到了我的私人物品，那只能说是你运气不好。”DC席勒语气轻巧的说。 漫威席勒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碰巧？碰巧个屁！要是没有DC席勒的引导才是见鬼了呢！ “冷静点，毕竟我们是一个人，总这样你报复我一下，我报复你一下，不是个办法。”DC席勒消失，然后出现在漫威席勒的身边，他拍了拍漫威席勒的肩膀说道。 “而且，我也不完全是在坑你，现在，他们误会你是一个因伟大理想破灭而产生精神疾病的疯子，并且还想复活苏联。” “我们都知道开窗效应，如果你想打开一扇窗时，他们不同意，你说你要把天花板给掀开，他们就会同意你开窗了，这件事也是如此。” “你说你是九头蛇，他们可能想要审判你，但你说你是个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毕生为复活苏联而奋斗，那九头蛇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漫威席勒瞥了DC席勒一眼，没好气的”嗤”了一声，而DC席勒接着说： “而且，之前，斯塔克追着你在纽约上空跑了那么多圈，你应该不会没想着报仇吧？” “录音笔什么的太幼稚了，你们漫威的手段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但现在，你看，你有了个非常合理的理由，能够追着斯塔克和史蒂夫在纽约上空跑圈，甚至理直气壮的殴打他们，因为你是个疯子。” “他们不但要控制自己不能还手，甚至还得好言好语的安慰你，过后，还得给你找最高级的病房，请最好的医生，如果哪天你不开心了，又可以发一顿疯，把他们打一顿。” “你以为我是你吗？”漫威席勒又翻了个白眼说：“我是个和平主义者，向来只跟人谈生意，从不动手，而且殴打他们，除了会浪费我的力气，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快乐啊！” “更重要的是，你的人设又变得更加丰富了，在讲究起源故事的漫威，如此复杂、离奇、神秘莫测的起源故事，让你在给某些强大存在搞推销的时候，也能更有底气。” DC席勒搂着漫威席勒的肩膀走下楼梯，他说：“当时，你给死亡打电话推销的时候，就应该问一句‘你是不是对精神病人有意见？’，她保准不敢不出现。” 就在此时，表层意识上传来月光席勒的怒吼：“你们吵死了！” 两个席勒一起抬头，穿着黑西装的DC席勒啧了啧嘴说：“我们年轻的时候，脾气还真是挺差的。” 漫威席勒也抱着胳膊说：“不过，倒是挺帅的……看看这一刀，啧啧，让斯塔克整天说我只会拧灯泡。” “这个攻击角度还挺刁钻的……”DC席勒扶着栏杆，抬头往上看，他说：“早知道，那天就应该让他跟蝙蝠侠打，高手过招，一定很精彩。” 就在月光席勒因为脑子里的声音太吵，而停顿在半空的时候，神盾局的空天母舰升空，来到了战场的一侧，娜塔莎站在甲板上对席勒说： “席勒，尼克局长找你有事，他问你连新一季的工资核算标准要怎么算……” “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斯塔克大喊道：“你没看到他已经疯了吗？！” 突然，在斯塔克的视线当中，席勒呆滞了一瞬间，然后迅速恢复了神智，他说：“好的，马上到。” 说着，他就化为一团灰雾，飞向了空天母舰，留下天空中的一行人目瞪口呆，斯塔克的队友们都看向斯塔克，问他：“你不是说席勒疯了吗？这不是挺正常吗……” 斯塔克用鼻子喷气，操控着战衣，也飞上了空天母舰。 等到空天母舰回到神盾局，斯塔克和史蒂夫他们本来想直接离开，但娜塔莎却把他们叫住了，然后说：“先别走，局长叫你们也有事。” 席勒先行进入办公室，过了一会，娜塔莎出来叫斯塔克他们，斯塔克彼得史蒂夫全都走了进去，后面跟着复仇者联盟的其他几个人。 尼克站在办公桌后面，面色显得十分严肃，看到人都来齐了，他语气低沉的说：“有一个消息要通知你们……” “就在刚刚，国会的会议上，有人提出了一个‘超级英雄注册法案’，现在，他们希望请你们去会议上表决，如果多数同意，法案就会被启动。” “超级英雄注册法案？那是什么？”史蒂夫有些疑惑的问道。 “简单来说，国会希望，所有蒙面英雄都能够公开他们的现实身份，并在神盾局统一注册，接受神盾局管理。” “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么个法案？”史蒂夫又问。 “还不是你们闹出的乱子。”尼克抱着胳膊，没好气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力量爆发，把魔神的封印都给掀开了，导致太多超自然人士登上舞台。” “再加上，模仿你们的超级英雄越来越多，甚至都有了综艺节目，传播越来越广。” “你还不了解国会的那帮老爷们吗？他们觉得，这些都是不可控的力量，应该有人监督，有人管控，更重要的是，如果你们的作用太大，那岂不是显得他们的作用太小？” “如果超级英雄代替了政府的部分职能，那他们的职权就会被削弱，民众也不会再信任政府，转而去信任超级英雄，他们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而你们……”尼克敲了敲桌子说：”今天的这场战斗给了他们发难的借口，你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就在席勒和托尼开打的时候，他们紧急召开了会议，直到现在，时间过去了不到一个半小时，草案已在议院多数通过，只差你们表态。”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早就等在这了，对吗？”史蒂夫皱着眉问。 “没错，早在超级英雄登上纽约舞台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他们认为，这个国家通过多方监督和限制权力走到今天，以后也必将如此。” “因此，每当一种新兴力量登上舞台，他们都会寻求限制和监督它的办法，这种拥有超级力量的奇人，也必须被监督。” “神盾局怎么看？”斯塔克问道。 尼克叹了口气说：“这也是他们制约神盾局的办法，因为一旦让我们来监管你们，你们肯定会不满，会想方设法反抗神盾局，当我们两个对立起来，不就互相掣肘了吗？” 就在这时，娜塔莎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局长得快点，那边催得很紧，军方的人都去了，如果我们去晚了，他们有可能会污蔑我们……” 尼克一挥手说：“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所有人上飞机，到了会场，看我眼色行事。” 说完，尼克就带头走了出去，其他几人跟在他后面，席勒和斯塔克互相看都不看对方，径直的走了出去。 到了国会山的会场，的确已经人山人海了，史蒂夫看到了几个熟面孔，那是上一次他们目睹恒星爆炸时在场的国会议员，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和斯塔克更熟悉，因为他们都是军方的将军。 几人走过去的时候，有人登记他们的名字，钢铁侠和美国队长都报了自己的名号，蜘蛛侠也是一样，轮到席勒的时候，他头也不抬的说：“月光骑士。” 斯塔克回头“嗤”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名号十分不屑，而席勒却不在乎，他只是需要一个进场的名义而已。 来到会场中央，一群人分别落座，斯塔克和席勒选了相对的两个坐席，史蒂夫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斯塔克那边，而彼得因为关心席勒的精神状态，而坐到了席勒这边。 全体落座，一个站在中央的老年议员对着稿子念道：”介于超级英雄的不可控性和他们强大的力量，国会认为有必要对他们的行为加以限制，以确保普通民众的安全……” “公众安全向来是我们工作的重心，超级英雄注册法案，有利于提升超级英雄们的合作的同时，也能更好的保证民众们的安全……” 斯塔克听到这，他刚想开口，就听到对面的席勒一拍桌子说：“我同意！”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他，就连念稿子的那个议员都愣住了，可谁知，席勒却语速飞快的接着说： “但我觉得，只是注册什么身份、年龄、职业完全达不到监督的效果，必须要注册完整的身份信息，包括身份、年龄，职业教育背景、父母及三代人情况、具体身体素质信息、具体能力效果，宗教信仰、偏好性向、喜欢的食物颜色、精神疾病史等等……” “同时，我认为，超级英雄们具有的强大力量，可能会让他们自认为高人一等，从而缺乏对于公众安全的认识，滥用他们强大的力量，伤害普通人。” 说到这的时候，议员们都纷纷点头，但接下来，席勒的语调开始变得抑扬顿挫： “因此，我提出，超级英雄们应当接受公共社会的教育，认清历史从来不是个体英雄创造的这一事实，历史的主体永远是人民群众。” “重视群众、服务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我将无我，方能不负使命！” 第五百三十二章 席勒最擅长的事（上） 左还是右，是一个问题。 在探讨这个问题之前，就必须弄清楚，什么是左，什么是右，可能有人认为共产主义是左，资本主义是右，这并不完全对。 最初发展出这个概念的时候，左代表激进，而右代表保守，后来，马克思认为，左倾代表先进制度、下层民众，而右倾代表守旧制度、权贵阶级。 而在西方的社会经济学当中，左代表民主，右代表自由，没错，最开始的民主和自由其实是对立的概念。 具体细节不必多谈，但必须提到一点，那就是极左和极右。 所谓极左，用不完全准确但比较简单易懂的概念来概括就是，无底线的牺牲个人自由，为公共安全服务，一切都应处于绝对强大的国家机器的控制之下，个人不保有任何自由。 而极右，则是放开一切限制，取消对弱者的福利，弱肉强食，国家不应施加任何控制，实行寡头专政，奉行一切自由。 相信许多人看到这，就已经能够看出来了，从事实上来讲，超级英雄注册法案其实是一个左倾法案。 就像之前提到过的，只有左倾才会关注底层民众的安危，也就是所谓的公众安全，主张牺牲部分个人自由，扶持弱者，实现平等。 如果是右倾的话，那就干脆不弄这个法案，超级英雄们强者更强，弱者们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但问题是，这里是美国，美国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右翼横行，而为什么会这样，也和之前提到过的概念有关，资本家们肯定希望政府不要插手经济，管的越少越好，最好完全不给底层人福利，这样他们就不用交税了。 那么，在这样一个国家，为什么会弄出超级英雄法案呢？其原因有两点。 第一，本质上来讲，政客和资本家有所区别，政客不是金本位，而是是权本位，他们的一切都依赖他们职权的大小，任何事情的优先级，都比不过自己手中的权力。 因此，意识形态斗争像一把枪，需要开枪的时候就开枪，不需要的时候最好哑火，只要能将权力最大化，左还是右都不是问题。 所以，只要能控制这些超级英雄，为他们的职权服务，意识形态并不是最重要的。 第二，右翼奉行的弱肉强食，放在这件事上就不合适了，因为，所有普通人对于超级英雄来讲，都是弱方，弱肉强食，那不就是把自己送给超级英雄们吃吗？ 当他们强的时候，他们自然要鼓吹弱肉强食，可他们弱的时候，他们就必须要提出法案来限制和监督强者，这就是为什么，左和右是一个永恒的命题，永远处于摇摆当中。 可能有人要说，既然左倾更偏向于共产主义，更为底层民众考虑，那在这件事当中，国会反而扮演了一个解放者的角色，是好人。 但其实并非这么简单，左和右不仅要看行为和结果，也要看动机，或者说，意识形态之争当中，想要透过表象看本质，就必须要看第一动机。 国会提出这个法案，本质上不是为了底层民众考虑，之前那个主持会议的议员所说的“公众安全是我们任务的重中之重”，这句话完全可以反过来听。 实际上，公众安全是他们排在最末尾才会考虑的事，他们考虑的第一件事是职权大小，第二件事是职权分立，第三件事是个人利益，到最后可能才会有普通人的安全。 或者，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普通人的安全，因为他们非常明确的清楚，一旦超级英雄之间的矛盾被挑起，所带来的战争，可能更会威胁到公众安全，但他们完全不在乎。 所以，如果要给超级英雄注册法案这件事定性，可以说，这个法案内容逻辑是左倾的，但动机和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右倾。 分析完了这一点，再来看原著漫画中所有人的选择。 钢铁侠选择了同意法案，而美国队长选择了不同意，这本质上不是因为钢铁侠护着普通民众，而美国队长护着超级英雄，而是因为议员用这个法案制造了一个陷阱。 即，他们给钢铁侠看到了法案当中的左倾部分，以钢铁侠的智慧，他当然能够理解，这个法案其实是左倾的，如果切实的推行下去，是可以保护普通民众的。 可他们给美国队长看到的，则是这个法案当中的极左部分，也就是过度牺牲个人自由，达到强权，也包括无法切实推行下去之后，两败俱伤的结果。 本质上，他们两个是看到了这个方案的不同部分，并不能说是谁错，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内战的罪魁祸首，那就是想出这个法案，并利用文字游戏和信息差分化两人的那个人。 从这个逻辑来讲，想要破解超级英雄法案导致内战这件事，有很多办法。 比如说，在中间充当桥梁，让两人之间的信息差不复存在，也就是让他们两个互相能理解对方到底在追求什么，到底在担忧什么。 这种方式有很大概率可能可以缓和冲突，让他们坐下来谈谈，但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依旧会实行注册法案，只是变得更为柔和，由左倾变成偏左的中间路线，那么法案的最终目的也会由扩大职权，变成稳住不动。 表面上来看，这是几方共赢，但实际上，仍是超级英雄退了一步，而有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和第三步， 但其实，还有一个更为省力的办法。 左和右，就和现实当中的方向一样，是对比出来的。 和要求政府完全不加干涉实行寡头政治的极右比起来，只是要求政府不过多关注经济的偏右派，就显得非常左了。 同样，和要求超级英雄们完全放弃个人信息自由、交由国家强行管控的激进极左席勒比起来，整个法案都显得非常保守和右倾。 所谓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其实就是，当这个法案表面的左，被极左对比，显得非常右之后，那钢铁侠和美国队长所看到的信息其实就一致了，也就不存在所谓的一个看内容，一个看动机的信息差。 同时，由于对比，原本稍显左倾的钢铁侠，和偏保守右倾的美国队长，在极左席勒的对比之下，两人都被一脚踹到了右派分子里，天然的站到了一个阵营。 只要你没我左，你就都是右。 问题是，钢铁侠和美国队长怎么可能比席勒更左？ 席勒那已经不是左了，他属于是打算把美利坚扛在车上，往左打死方向盘，然后一脚油门…… 问，就是提速。 听到席勒这么离谱的打算，那美国队长肯定不能同意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说： “我不同意！席勒，你疯了！” “美国队长……”席勒叹出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平静，不再有那样的狂热，但却更显危险，他走出了自己的桌子，来到场地中央，看着史蒂夫的眼睛说： “你曾经参与过那么多战争，当你在前线看到你的战友受伤、流血、死亡的时候，你会感到悲伤吗？” 史蒂夫也走了出来，他说：“我当然会，也正因为我不想让我现在的战友重复这种惨剧，我才不希望他们成为政府操控的工具。” “那么问问你自己，他们会后悔吗？” 史蒂夫抿着嘴说：“不，他们当然不会后悔，他们都是真正的钢铁战士，流血不流泪，怎么会后悔呢？”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后悔？” 史蒂夫沉默的看着席勒，而席勒也盯着他，史蒂夫在席勒的眼睛当中，看到了一种他有些熟悉的光芒。 “他们不后悔，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在前线拼命和流血，是为了保护身后的普通民众，他们是为了身后的亿万生灵，而牺牲自己。” “那么，曾和他们并肩作战的你，为什么不愿意为了身后的普通民众牺牲自己？” “注册法案甚至不是让你去流血和死亡，他只要求你付出自己的信息并接受监管，这是理所应当的。” “你的战友们曾付出了那么多，包括自己最宝贵的生命，只为让普通人不再陷入战火……” “而现在，你拒绝这个法案，就是让普通的民众时时刻刻陷于超级英雄忽然爆发的危险之下，你没让时代倒退，但却让精神倒退了。” “美国队长，你怀念那个时代，但那个时代却未必怀念你，因为你不配。” 坐在另一边的斯塔克看到，史蒂夫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很难在一个曾经治疗过你的心理医生面前展开辩论，因为他总是会把你曾经的弱点当利剑，此时此刻，言语比拳头更有力。 “别说了，席勒！”斯塔克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他说：“我不是要质疑你的信仰，但是你所说的那种方法太荒谬了，不会有人能接受的。” 席勒也看着他的眼睛说：“这就好比一个天平，一边是你们的个人信息，一边是公众安全，你觉得你的个人信息比普通人的生命更重要吗？” “我没有这么想。”斯塔克否认了，但是他仍然没有办法说出之前已经到嘴边了的“可以考虑”这几个单词。 席勒把调起的太高，如果他现在顺着席勒的话说，那下一步就是解放华盛顿。 更何况，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席勒都已经疯到想复活苏联了，现在，席勒的脚就踩在油门上，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一切理由想踩下去，斯塔克绝不能给席勒这个机会。 所以，尽管斯塔克对这个法案的理念是赞同的，现在也不能表示他赞同，他说赞同，就相当于往油箱里灌油，油都加好了，席勒一脚油门，那红色幽灵可真就在北美大陆复活了。 于是，斯塔克和席勒开始了辩论。 可是众所周知，越是极端的言论，攻击性就越强，也就越能在辩论当中占据有利位置，席勒拿稳了极左的核心思想，一切为公众服务，所有人都将无我，成为国家零件，方能达到真正的平等和民主。 那么，如果斯塔克还抱着那一套偏右的理论，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席勒，所以，他必须越来越右，直到达到极右，才有可能和席勒对垒。 那么问题来了，国会是能接受极左呢？还是能接受极右呢？ 其实他们都接受不了。 极左就意味着红色幽灵即将复苏，极右就意味着政府的职权被削弱到最低，经济寡头占据优势，这完全不是他们想要的。 就像是让他们选屎味的屎还是屎味的屎一样。 他们其实只是想弄一个法案，让超级英雄和神盾局之间互相内耗，从而提升自己的权力而已，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你死我活的意识形态的斗争了呢？ 可是现在，天花板已经被席勒掀飞了，在场的超级英雄，都被他和斯塔克越来越激烈的辩论绕进去了。 聪明人之间的辩论往往会带有非常强的煽动性，气氛都已经铺垫到这了，今天不决出美国未来的方向，绝不能善终，至少旁观者的超级英雄们都是这样想的。 可问题是，国会根本不是要搞意识形态斗争，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这种斗争开始，在座的所有人，不管是偏左还是偏右，都逃不过恐怖的清洗。 终于，国会主持人一员忍不了了，他使劲拍了拍桌子说：“双方都归位！安静！听我说！停！！”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是，让双方都冷静思考，不要把事态上升到过于极端的层面，然后再说一些平常拉架用的套话，就宣布会议结束。 改天再开一个会，把这个极端派的月光骑士排除在外，然后再用其他理由挑拨钢铁侠和美国队长。 可是就在他要这么说的时候，席勒用手一指，一道银光打在了议员的身上，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了。 这时，他听到席勒说： “为了证明我不是空谈，我愿意做出表率，率先公布我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具体的能力，已显示我维护公众安全的决心。” 说着，他身上的银色缓缓退去，连带着嘴部的铁罩也消失了，席勒露出自己的面容之后，并没有多少人认得他，因为他不常出现在幕前，接下来，他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知道，没有太多人认识我，但我必须要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席勒·罗德里格斯，是一名心理学家，同时也是一名心理医生，你们可以在各大期刊看到我的论文，不自谦的说，我的学术水平还是不错的。” “同时，我还在神盾局担任心理医生，这位，钢铁侠，接受了我230个小时的治疗，这位，美国队长，神盾局为他预约了130次治疗，只不过他只来了一半不到……” “其余人……”席勒伸手指了一下在座的超级英雄，他说：“你们应该知道，作为超级英雄压力也是很大的，他们都是我那里的常客。” 说到这的时候，底下所有人的面色已经变了，神盾局的心理医生是个极左，而在场的每一个超级英雄都接受过他的治疗…… 是治疗还是传教？！ 但接下来，席勒的话，才让他们真正的感觉到胆寒。 “而我的能力……或许你们认识一个人，我的特殊能力，从种类到强度，都和他非常相似，那就是——” “X教授。” 第五百三十三章 席勒最擅长的事（中） “克劳德！克劳德！你怎么了？……快来人！克劳德晕过去了！” 议员座席上有人大喊，只见他旁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直接倒在了坐席底下，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周围人全都慌乱起来，朝着那位年老的议员冲了过去。 坐席上乱成一团，主持人议员只好使劲拍了拍桌子说：“出现了紧急意外！散会！现在立刻散会！” “他心脏病发作了，快喊医生！” 这时，就听前面传来席勒的高喊：“我是医生！我来！” “等等！”斯塔克赶忙冲过去，拦住亢奋的席勒，席勒和他就地厮打起来。 史蒂夫怕斯塔克拦不住席勒，让席勒真的冲上去，把那个老议员挂到路灯上，他只好拎起盾牌，和斯塔克一起阻止席勒。 “蜘蛛侠！过来帮我，我要上去救人！”席勒一边打一边高喊道。 彼得不明所以，刚刚席勒和斯塔克吵架的时候，他在底下偷偷睡觉，直到有人喊医生，才把他惊醒过来，他想，既然有人喊医生，而席勒刚好是医生，那为什么不让他去救人？ 于是，听到席勒呼叫，彼得直接就冲了上来，而斯塔克和史蒂夫也开始摇人，史蒂夫刚想扔盾牌，斯塔克就喊道：“这里是国会山，不能在这里用超能力，会把建筑弄塌的！” 史蒂夫憋气，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开始抡拳头，于是，这群超级英雄就像街边斗殴一样，开始互相撕扯，打成了一团。 “别打了，都别打了！这里可是国会会议厅！”底下有人叫道。 可此时，台上已是一片乱战，谁也听不到谁的话，“砰”的一声，彼得撞在了主持台上，主持人连滚带爬的跑了下去。 飞出去的主持台，先是砸在了后面的墙壁上，紧接着“咻”的一下弹飞到了坐席上，落点处的所有人屁滚尿流的往外跑。 很快，会飞的几个人就飞了起来，开始在半空抡王八拳。 一会是席勒把斯塔克砸到地上，一会儿是斯塔克把席勒砸到地上，一顿噼里啪啦之后，整个国会议会厅的损坏程度，保守估计可以多骗半年经费。 就这样，这场蛇头蛇尾的会议，在超级英雄们混乱的斗殴，和此起彼伏的议员惨叫声中结束了，但这件事却远远没有结束。 首先，注册法案派的议员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今天突然发疯的月光骑士席勒。 不查不要紧，一查，这位席勒·罗德里格斯更是重量级。 就在几天之前，他才被中央情报局以间谍活动的名义带去调查，结果查来查去，他和那个调查他的特工一起消失不见了，传教成功了是吧？！！ 再看这人的学术水平，那更是不得了，世界有名的心理学家，要么是他的同学，要么是校友，要么是老师。 还有这人的交友水平，世界有名的超级英雄，要么是他的病人，要么是他的朋友。 更重要的是，他们去向X教授查尔斯确认，席勒是否真的有这种超能力，因为查尔斯特殊的读心能力，他对于每个人的特殊能力是非常了解的。 而得到的回答更令人惊恐，查尔斯是这样说的： “他的确有和我差不多的读心术，而且，在意识世界及梦境探索方面，他是世界第一，前几天，我还承蒙他的关照，完成了一些久未有思路的学术研究，不开玩笑的说，他比我更强。” 查尔斯惯于自谦，因此，他的话都要削弱三分来听，可是即使削弱了，不也就相当于，席勒和他的水平差不多吗？ 其实，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统治阶级都曾设想过，如果X教授突然爆发，打算洗脑控制全人类，他们要怎么办？ 想了几十年之后，他们发现，他们没有办法。 一切就只能依赖于X教授高尚的道德水平，和极端的自我控制能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们也曾想象过，如果，真有一个没有这么高的道德水平，也没有这么极端的自我控制能力的人出现，会发生什么？ 而现在，比那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席勒他不仅通共，而且极左。 上了年纪的议员们都知道，极左分子即使是在苏联内部也是少数，而且非常难搞，比茅坑里的石头只输在了数量。 可以说，他们抽中了一个下下签，这个拥有和X教授同样能力的人，拥有了最令人头疼的身份——神盾局的心理医生。 那这神盾局还能要吗？！！ 也就如他们之前设想的一样，你要怎么对付X教授？ 答案就是不能对付，只能哄着，放任这个可以操控全人类的定时炸弹在地球上晃来晃去，希望他不要哪天心情不好而发疯。 任何对此情况不满的愤怒，只能是无能狂怒，甚至没有人敢去接近他，反制手段也就无从谈起。 现在，席勒的情况也是这样，除了查尔斯的佐证之外，钢铁侠和美国队长也肯定了席勒的能力。 曾去宇宙之上看过一眼的钢铁侠，知道席勒的确有读心的能力，虽然强度无从考证，但看他平时句句扎心的样子，强度肯定也低不了。 而美国队长，他则是由果及因，推测出了席勒到底为什么总是能让他扎心的原因，人家是一个读心术能力的拥有者，当然一扎一个准。 某种程度上来说，席勒比X教授更可怕，他没有变种人学校这个累赘，也没有万磁王那样的对手，没有牵挂，也没有敌手，几乎无懈可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对付席勒的方案，就从如何消灭或者控制他，变成了如何哄着他，让他不要发疯。 这种事他们也是做惯了的，美国这些年，不知道撒出去了多少糖衣炮弹，就连曾经说是无比伟大无比坚定的苏联，最终不也是大部分人都被他们腐化了吗？ 席勒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制造弱点，再抓住弱点，他们等得起。 然后，他们就从钢铁侠那里听到了一个惊天噩耗—— 席勒想复活苏联。 国会80岁以上的议员，当场厥过去三个。 他们早就应该想到，这种极左狂热分子，除了想赤化地球之外，还能想什么呢？ 一间秘密的会客室里，一位穿着西装鬓角发白的老人，把氧气瓶递给刚刚走进来的秘书，然后把脸上的面罩拿下来，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坐在了椅子上。 另一张椅子上，一个将军打扮、稍显年轻的男人也叹了一口气，他说：“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他既有能力，也有信仰，那为什么我们还能安全清醒的坐在这里？” 对面的老人叹了一口气，他说：“如果真如神盾局所说，他可能从苏联时期活到了现在，并曾经是一个克格勃，那么或许，他也曾对那个国家失望过。” “那他为什么现在又突然……” 因为老人摇了摇头，他说：“你还不明白吗？他现在挑明身份，就证明他并不想首先采取这种极端手段，或者说洗脑全世界，恐怕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把这当成一种筹码，想要和我们谈判，但我们并没有对应的筹码，所以不论他开什么价，我们都只能接受。” “您觉得他会开什么价？”那个年轻的将军问道。 “我想，最好他能开出一个天价，比戈尔巴乔夫更高，高几倍也行，但千万不要是……” 就在这时，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助理拿着一部安全电话走了进来，那位老人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副总统阁下，我们已和罗德里格斯先生取得联络。” “他开出了什么条件？要钱、要地位，或者要某个人的命，我们都可以给他……” “不，他说……” 等到对面传来答案，那位被称为副总统的老人，手开始不住的颤抖，年轻的将军看向他，在这位老人的眼里看到了果然如此的无奈和复杂。 “他想要什么？”年轻的将军问。 “他说，他想要一个更亮的灯塔。” 第五百三十四章 席勒最擅长的事（下） 最好的时代是哪个时代？ 或许，每个人都有他的答案。 斯塔克觉得，最好的时代就是现在，人类即将迈入星辰大海，而他也将取得比他父亲更高的成就。 史蒂夫觉得，最好的时代是上个时代，那是属于他的时代，一个纯粹但又波澜壮阔的时代。 尼克·弗瑞觉得，最好的时代永远是下一个时代，未知的敌人意味着更多的经费。 但如果，将这个问题的前面加上一个定语，对于人类文明来说，最好的时代是哪个时代？ 是那个隔洋对立、竞争最强的年代。 在那个被叫做冷战的年代当中，两个超级大国进行全方位的竞争，那时候，人类所有的天才智慧都被解放出来，双日共亮时，千星升空。 在那个年代当中，一个是为了解放全人类这样伟大的理想而努力的红色巨人，一个是绝不甘落于人后目光注视星辰大海的世界灯塔。 那默默无言的时代中，摩擦出的细小火花，直至今日，仍能点亮科技之火。 但是，红色巨人的倒下，并不意味着另一方赢了，可以说，他们两个都输了，人类文明也输了。 那曾经无比璀璨的灯塔，因不再有需要他点亮的夜空，不再有需要他指引归航的船，管线开始老旧，灯泡上布满灰尘。 这已逐渐熄灭的灯塔，不再会有夜勤人去擦拭，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远方触礁的船他们不救，也没人能再指责他们，万里之外掀起的狂风巨浪和遭难的水手，也不会再因他们的袖手旁观，而走向另一条道路。 至此，所有人都认为，那最好也最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并且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由无数星星之火组成的熊熊烈焰虽然熄灭了，可现在，另一处火焰被点燃起来。 那是一个人的火焰，和曾经伟岸壮硕的巨人无法相比，但是他拥有的能力却无比强大，因此一人成军。 那令人惊惧又神往的红色幽灵，再一次降临在了地球上，他没有复活，却也复活了。 一个拥有坚定共产主义思想的X教授，会为地球带来怎样的改变？ 或许唯一的改变就是，曾死去的那个亡魂，又被拉了回来，她伸出手臂，将地球揽入怀中，在万里之外的高空上，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灯塔最好够亮，不然，就我们来亮。 神盾局的办公室当中，尼克放下电话，非常罕见的用一种严肃认真的语气，对身旁的科尔森说： “通知所有人，准备开会！” 走廊中的灯泡一盏一盏亮起，由尼克带头的一群人快步穿过走廊，进入会议室的时候，更多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尼克站在最前方扫视了一圈，他的第一句话，就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明天，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会议当中，我们会投票通过全球联合太阳系建设方案。” “我已经接到国会的命令，从现在开始，神盾局全权负责太阳系建设计划中超自然力量的调度和安排。” “未来一段时间，人手会非常紧，所以，我不管你们来自于哪里，曾经为谁服务，现在，你们都是人类的一份子，在人类即将踏入宇宙的这个节点当中，我们必须众志成城。”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中央情报局有关技术保护和调查的情报工作会陆续停止，会有一部分特工被调入神盾局，我希望你们能和新同事好好相处。” 尼克的面色非常严肃，没有往日那种得过且过的态度，他说： “或许，你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我们在面临着什么，如果我们干的不好，会有人乐意代替我们的。” 与此同时，中央情报局的办公室当中，马克抬头，看着自己一脸严肃的上司，他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了？我的辞职信有问题吗？” “有。”他的上司回答道。 “呃，是哪部分没有写清楚？我可以重新再写一份。”马克立刻表示。 “问题就是，你不能辞职。” “为什么？”马克惊讶的问，他不明白，他的上司为什么态度180度大转弯？ 之前，因为调查席勒有关的问题不利，他的上司非常不满意，处处找麻烦。 马克以自己精神状态不佳为由，想要辞职，他的上司口头同意了，只要求他补一个辞职书就行，结果没想到，他的上司又反悔了。 马克的上司走过来，拍了拍马克的肩膀说：“全球联合太阳系方案意义非同凡响，我听说，上面的人有意组建地球联合体政府，以便更好的让人类文明迈入宇宙。” 马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说：“地球联合体政府？？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前段时间不还说，太阳系建设计划争议太大，太阳系地盘不好划分吗？怎么就联合了？” 上司显然知道的比马克更多，他叹了口气说：“因为最大的阻力都消失了，国会想通了，俄罗斯方面比他们想通的更快。”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突然都想通了？” “因为国会不想苏联复活，俄罗斯比他们更不想。” “所以，马克，把你的辞职信扔进垃圾桶，准备继续为人类文明做贡献吧。” 满脸惊讶的马克的面容逐渐变化，缓缓变成了娜塔莎的脸，她同样震惊的张大嘴巴，看着自己面前的尼克问： “解除调查？？复职？？但是调查根本就还没开始啊！怎么就结束了？” 娜塔莎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在尼克的徇私舞弊之下，她并没有真的被软禁起来调查，也没有被监视，甚至还可以正常干活，但名义上，她因为克格勃间谍的嫌疑，而正在接受停职调查。 可这才调查了几天，就出结果了？神盾局的调查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是的，你已经解除嫌疑了，一方面是因为我们人手确实不够，很多明面上的活还得你去干，另一方面是，你是不是克格勃，也不是特别重要，国会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什么？”娜塔莎震惊的问。 “昨天，常任理事国五国总统进行了电话会议，敲定了未来百年之内人类文明发展的主要路线，简单来说就一个词，合作。” 娜塔莎是真的被震惊的合不拢嘴了，她捂着额头，抬头环顾天花板，说：“我是睡了一晚上吗？而不是像美国队长那样睡了70年？？这世界怎么了？国会居然会跟人谈合作了？？？” 尼克跟娜塔莎简单解释了一下昨天席勒在国会上的所作所为，然后他评价道： “一个随时想要，也能够复活苏联的疯子，正在注视着这个世界，要是我们干的不够好，他就让苏联来干，你想让苏联来干吗？” 娜塔莎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那得看是什么时候的苏联。” “那是对你来说，对他们来说，要是席勒把晚期苏联弄回来还好，他要是把早期苏联弄回来，美国和俄罗斯国会的所有人绑在一块，都得吊路灯。” 娜塔莎露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有些畏惧，还有些怀念。 尼克走后，她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红旗勋章。 她用手指轻抚了一下勋章表面，用一种旁人从未听到过的复杂语气说： “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不会再回来了……” “但所有曾被他治愈过的、为他骄傲过的、为此痛恨的彻夜难眠的，我们都活着……” “他不需要被复活，因为精神永远不死。” “你是真的想要复活苏联？” 站在斯塔克大厦的楼顶，黄昏再一次降临，晚风之中，斯塔克转头看向席勒。 席勒的头发在晚风当中被吹的飞舞起来，他也转头，看向斯塔克，笑了笑说： “他并没死，何谈复活？” 斯塔克有些沉默，席勒的声音却随着晚风飘散开，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这个世界上，一种能令人信服的主义和信仰，不会因为某个国家的倒下而消散。” “某种曾经令无数人心驰神往、舍身取义的伟大理想，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它的魅力。” “只要这种理想和信仰仍然在人类文明当中流传，就算道路是曲折的，前景依旧是光明的。” 席勒微微叹出一口气，看向纽约的天际线，那里盛景依旧、繁荣非凡，他说： “真正的共产主义者，追求的从来不是地缘、制度和立场，我们追求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解放全人类。” “因此，并不是在那片土地上，复活那群人，就能复活那个时代，我从来没有打算这么做。” “既无客观的条件，也无完全的必要，如果坚持如此，就是没有抓住主要矛盾，也陷入了形而上的怪圈。” 斯塔克转头看向席勒，问：“那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席勒用一种很平静的语调说： “他们惧我、畏我，却无法消灭我，因此只能发奋图强，证明自己能够做得更好，你不觉得这有些熟悉吗？” “那种精神和信仰在我身上复活，就已在这个世界上复活。” “而终有一天，这灯塔够亮，照亮全人类，照亮全宇宙……” “那谁又能说，他没有复活？”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斯塔克抱着胳膊看向席勒，有些生气的说：“耍了我们一大圈，就是为了让国会的那帮人产生会被苏联替代的紧张感，好让他们停止内斗、众志成城，然后迈入宇宙？” 席勒露出了迄今为止最灿烂的笑容，他说：“这里号称世界灯塔……” “而我，最擅长拧灯泡。”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一个名为勋宗的幽灵…（上） 天气又渐渐的冷下来了，早上和傍晚不再有之前那样令人呼吸困难的热浪，反而变得凉爽起来，东海岸城市特有的特有的潮湿，随着清晨的海风上岸，吹进窗户里的时候，让咖啡腾起的热气变得有些稀薄。 席勒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地狱厨房颜色鲜艳的墙壁上，昨天晚上刚换上了一幅涂鸦，看那充满墨西哥风格的亡灵图案，就知道肯定是卖塔可的小贩冈萨雷斯画的。 没错，席勒又搬回了地狱厨房的那个诊所，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自作自受。 或许还有人记得，席勒最初的目的，只是给复仇者联盟找点活干，让他们不要总盯着弱小又无助的九头蛇，以保住可怜的九头蛇的最后一丝火种。 第一重变故出现在尼克·弗瑞直接原地举报席勒的时候。 或许仍然有人记得，当初DC席勒上线，弄坏了尼克·弗瑞好几个秘密基地，尼克偷偷弄的基地损坏了，只能自己掏钱修，完全没办法报销，这个独眼龙痛的心都在滴血，举报席勒可以说是蓄谋已久了。 而后来，席勒被带去中情局，又遇上月光骑士，只能说是凑巧。 但之后，席勒就开始不停的开支线任务，先是因为好奇埃及神系复活的秘密，而与孔苏做交易，引出阿米特之后，让阿米特把自己干掉，以复原月光骑士电视剧当中马克的遭遇，这样才能去往冥界。 在冥界抢了一艘船之后，变故就又开始了，DC席勒为了报复漫威席勒在绿灯产业中给他找了那么多的工作，干脆直接放开思维殿堂的安全权限，让斯塔克和史蒂夫进入到了思维殿堂的底层。 然后，DC席勒又说服了本我，给斯塔克和史蒂夫演了一出戏，给自己编了一个悲惨的童年的起源故事。 可谁知，斯塔克和史蒂夫据此，以为席勒陷入了复活的执念当中，匆匆忙忙的就找到了正在探寻复活秘密的席勒，而席勒和死亡打电话的过程又实在是太像发疯，这就加深了他们的误会。 而第三重意外，则出现在死亡那死硬的态度上。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死亡坚决不允许席勒去死亡国度，而席勒由于好胜心作祟，联合斯特兰奇和洛基拿出了成百上千套推销方案，不拿下死亡这个大客户誓不罢休。 可是，天平是存在于梦境世界当中的，席勒想要搞推销，就必须入梦，这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因精神问题而陷入了嗜睡，搞得斯塔克和史蒂夫更担心了。 而这个时候，DC席勒的报复还没有完，他早就在席勒现在拥有的疗养院的柜子当中，故意留下了他曾经在大都会庄园当中找到的菲尔比名单和红旗勋章，除了能给漫威席勒找点麻烦之外，也可以把天花板掀起来，这样就能解决之前他代班的时候留下的九头蛇蛇头的身份问题。 斯塔克和史蒂夫被DC席勒引导着，在疗养院找到了这些线索，他们又脑补出了一个奇怪的故事，不过后来被娜塔莎给驳斥回去了。 但是第四重转折，就比较出人意料了，时值超级英雄文化刚刚发展起来，并且获得了不小的热度，国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收割这波部分热度，让超级英雄为他们所用，结果他们就提出了超级英雄注册法案。 当时，漫威席勒已经知道自己也中计了，他不坐实自己克格勃的身份，斯塔克和史蒂夫只会无休无止的猜测出那些狗血故事，万一他们嘴巴大一点，让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们都知道了，那席勒真就解释不清了。 为了拿回自己背景故事的最终解释权，席勒只能先一步坐实这个身份，然后才有解释的余地，而超级英雄注册法案就给了他这个机会。 在去往国会山的路上，席勒就想好了这一连串的计划，其中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地球上的各个国家变得更为团结。 事实上，从斯塔克太阳系建设计划这个概念提出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按照斯塔克的生产力，如果没人拖后腿，这会探测器应该已经把太阳系所有角落都摸一个遍了。 可问题就是，拖后腿的人太多了。 美国一定想在这个计划中抢占先机，恢复他们的霸权，可远东国家一定不会同意，他们争执过后，美国发现，与其努力建设这个计划，去争得更大的地盘，不如陷害其他人，只要对方没有足够大的地盘，那他们就还能保持优势。 简单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比烂的时代了，如果有人想好，那所有人都会冲上去拖后腿。 在太阳系建设计划当中，这点尤为明显，斯塔克的生产力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初期计划的需要，而这个计划之所以推行不下去，就是因为政治方面的阻力实在是太大了。 斯塔克的目的不是他一个人走入宇宙，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直接突破单体宇宙，但他的根本目的是让人类文明能够迈入宇宙，进入星际社会，所以尽管这个计划以龟速前进，他还是在努力推动。 在这方面，斯塔克表现的尤为有耐心，但他有耐心，不代表席勒也有。 大部分情况下，席勒是比较有耐心的，但既然国会山的老爷们已经给了一个这么好的发难机会，而席勒自己的身份背景也已经铺垫到这了，那么接下来的戏就很好演了。 席勒其实就是要自成一极，然后让地球回到那个两极对峙的巅峰时代，以意识形态的对抗倒逼人类团结。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需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这也是为什么席勒在国会的会议当中拿出了一种极其激进的极左态度，他必须让那些已经安逸久了的议员们明白，他是一个理念上头的狂热分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接着，他需要让所有人明白他有这个能力，于是，他公开了自己的信息和特殊能力。 实际上，席勒是没有X教授那么强的洗脑能力的，他复制的只是读心术，并且大部分情况下只能感知到情绪。 但是在前往国会山的路上，他在车里小睡了一会，前往梦境世界和X教授吃了个下午茶。 之前，席勒把冥界之船借给X教授当校车，让他非常感激，X教授表示，这也不算是说谎，他说的完全是实话，只看怎么理解。 有了最强的背书之后，复仇者联盟其余的那些人并不清楚席勒能力的具体强度，在他们看来，席勒更多的是不愿意使用能力，而不是做不到。 多方互相印证之下，全世界的领导者们都相信了，席勒是一个苏联巅峰时期就已经在活动的长生者，并且拥有比任何人都坚定的信仰。 而最近，他对地球的局势感觉到失望，所以想要将那个红色的庞然大物重新拉回来。 所有人都不希望他这么做，而解决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赶紧自查。 漏油的地方都堵上、缺零件的赶紧补，该换轮胎换轮胎，该踩油门踩油门。 我们联合起来，向已经逝去的巨人证明，人类文明的灯塔仍然足够闪亮，我们可以携手同心，迈入宇宙，在你曾无数次远眺，但却从未亲身前往的深空中，点亮一颗又一颗星星。 你看得到，我们很欣慰，但最好的观景地点，就是你的坟墓。 其实，位于领导阶层的聪明人都看出了席勒的目的，但他们不敢赌，好就好在，现在绝大多数是国家的领导阶层的人，都经历过那个冷战年代。 理想主义的帷幕仍未散去，他们知道，这群人为了解放全人类，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他们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发动一个疯狂的计划洗脑全人类呢？ 既然如此，就快点动起来，动的越快，动作越大，在不可避免的前进计划中，就能占到越大的份额，所以一夜之间，所有国家都变得无比积极。 当然了，还有一个问题是他们要考虑的，那就是，尽管没有什么办法对付席勒，但也仍然需要限制他。 X教授是很强，可是，他也有可以被针对的弱点，那就是变种人学校，还有一个老对手万磁王，变种人是他放不下的心结，所以就不能做到真正的无敌。 虽然国会选择了妥协，把超级英雄注册法案扔到了一边，然后开始擦灯泡、修管线、重新点亮灯塔，但同时，他们也要做第二手准备，随时准备限制发疯的席勒。 想要知道席勒有什么弱点，自然就要派人去观察他，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久违的联合在一起，开始全天候24小时盯梢。 原来，席勒是住在他自己那个超级无敌豪华疗养院，而那个超级无敌豪华疗养院又处于纽约附近环境最好、富人最多的小镇，除了疗养院之外的建筑，也都是豪华大别墅。 国会给足了经费，这帮特工们自然是有多豪华就住多豪华。 他们是开心了，可有一个人不乐意了，那就是席勒。 他辛辛苦苦，费了多大的劲，才弄到了这所疗养院，结果这帮特工跑过来监视不说，竟然想有一样豪华的硬件条件？这也太过分了！ 本着我好你们不能好，你们好了大家就都别好的欧美外交理念，席勒毅然决然的放弃了那所超级无敌豪华疗养院，然后搬回了自己位于地狱厨房的小诊所。 这样，虽然他的居住条件变得不好了，可是盯梢他的特工居住条件就变得非常恶劣了。 因为，那个诊所处在的位置其实是周围三条街区最好的一幢房子，其余的房子都是要多烂有多烂，居住环境极其恶劣。 这样，席勒才终于气顺了，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在这一连串的时间当中，完全就是一个受害者，现在，这帮特工居然放着那群罪魁祸首不抓，而来盯着自己这个受害者？简直是没天理！ 抛开底层的特工盯梢不谈，高层也在商议，到底席勒的弱点是什么，以及如何才能限制住席勒，让他在发疯之前多考虑一点。 副总统的办公室当中，鬓角花白的老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的样子比往常憔悴了许多，甚至连头上的白头发都更多了。 显然，针对席勒的弱点攻击计划，几乎没有进展，最近几天他频频碰壁，血压已经高到了极点。 秘书走过来，递给他一部安全电话，他拿起电话之后，对着那边说： “感情状况调查的怎么样了？如果他真的是个苏联人，那应该曾经有过婚姻史吧？” “……查不出来？难道，他也是高级保密人员？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怎么说？” “查无此人？看来，他的保密级别不是一般的高，难道他也是前苏联某个复苏计划的一部分？” 那个副总统叹了口气，捂住头，然后说： “好吧，过去的事先不谈了，最近呢？他有没有什么频繁接触的异性？” “嗯，他在大学教书的时候，就没有什么亲近的女学生吗？” 对面答话的人似乎很为难，那个副总统挥了一下手说：“有什么话你就说。” “他几乎和异性没有什么交流，如果非要说接触频繁的异性的话，倒是的确有一个，只不过，不是学生，而是特工。” “特工？哪里的特工？特工更好，甚至省去说服和培训了。” “呃，是神盾局的特工。” “谁？” “娜塔莎·罗曼诺夫，她最近刚刚结束克格勃间谍嫌疑的内部调查……” “啪嗒！” “副总统！副总统！您怎么了？……阁下！醒醒！快！快叫医生！副总统先生心脏病犯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一个名为勋宗的幽灵…（中） 黑寡妇从来不受信任，这是每一个国会议员、军方将军乃至于神盾局成员众所周知的事。 她能够待在这里，只是因为她和美国队长一样，是一个基因改造人，在情报工作方面能力优秀，更重要的是，她是从苏联叛逃到美国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娜塔莎自然也明白这点，但她依旧会安稳的待在这里，其实主要就是因为尼克的骚操作。 尼克自己把神盾局给架空了之后，底下的人除了不可信任之外，能力也很烂，而且他们的国家还活着，所以他们就需要许多情报，尼克除了付他们工资之外，还得制造出一大堆没用的情报，填饱他们的胃口。 而娜塔莎，她也不受信任，但他能力很强，更重要的是，苏联已经死了，尼克没必要再用虚无的情报糊弄她，付出更少，却能够用一个更好的员工，尼克当然是应用尽用。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娜塔莎都是尼克的心腹干将，神盾局的中流砥柱，而自从加入复仇者联盟之后，大部分和超级英雄打交道的活，都是这位女特工来干。 不得不承认，她漂亮、性感，又很会和人打交道，和复仇者联盟的众人相处的都不错。 而之前那个人和副总统说的也不错，娜塔莎的确是和席勒接触的最频繁的一个异性。 但事实情况恐怕和他们想的完全不同，娜塔莎和席勒接触主要为了干两件事，一是过来通知席勒，尼克又想出了一个天才的绝妙主义，或者从席勒这里得到信息之后，去通知尼克，席勒又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天才主意。 第二件事就是，在席勒需要寄养皮卡丘的时候，负责接送。 一般来讲，第一件事都会笼罩在一种莫名其妙的铜臭味之中，娜塔莎在给尼克和席勒传话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沉浸在对于某些宏观经济学理解的震撼当中。 而第二件事，大部分情况下，娜塔莎会用90%的精力来捂住皮卡丘的嘴。 虽然如此，可看在议员和副总统眼里就是另一码事了，神盾局的特工那么多，女特工也不少，为什么偏偏是娜塔莎接触席勒最多？ 娜塔莎和其他女特工的区别在哪里？不就是她是个苏联人吗？ 你俩搁这接头呢是吧？！ 可是还是那句话，左和右都是对比出来的，和有想法也有能力复活苏联的席勒比起来，仅仅只是有可能是克格勃间谍的娜塔莎，看起来就要好动摇的多了。 娜塔莎被请到秘密会议室里的时候，手里正拿着一根烟，女特工吸了一口烟，将自己的红色长发撩到耳后，对着给他倒水的秘书吐了一口烟雾，看着对方惊慌失措的反应，露出了一个微笑。 就如席勒之前所感觉的一样，黑寡妇专注的对某个男性释放魅力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 而之所以复仇者联盟的众人很少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们不是目标，黑寡妇懒得在他们身上浪费表情。 “你们想问什么？”娜塔莎的英语当中总是带有一种俄语的腔调，但却并不硬朗，反而尾音上调，显得有些勾人。 审讯者低下头，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看黑寡妇的脸，可到那种烟味弥漫过来的时候，很多旖旎的遐想在他心中翻腾，让他开始心神摇晃，不由自主的走神。 “你是克格勃吗？”审讯者开口问。 “不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白痴问题，我是个苏联人，而且曾经是苏联特工，你问我是不是克格勃？”娜塔莎斜倚在一边的扶手上抽烟。 “那么，你现在还是克格勃吗？” “你又问了一个蠢问题，我人都已经在美国了，你觉得我还会是克格勃吗？即使我是，你觉得我会承认吗？” 娜塔莎应对审讯的策略和席勒不太一样，她是有问必答，积极配合、态度良好，但最终一切问题都会回到原点。 “说真的，既然你们都已经打算和俄罗斯合作了，为什么还要在意什么克格勃的事呢？苏联已经不存在了，即使有人要复活他，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你不希望席勒复活苏联吗？” 娜塔莎抖了一下烟灰，垂下眼帘，遮住她的眼神，半晌之后，又吸了一口烟，说：“如果他真的回来了，那我一定会死，而如果我没有死，就说明他不是真的回来了。” “说实在的，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你们就别纠结这些了，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打算再回去了。” 对面的审讯者，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的耳机里传来议员的交代，于是他问： “你和席勒的关系怎么样？” 娜塔莎抬了一下眼皮，说：“你应该知道，任何一个特工和心理医生的关系，都不怎么样。” “但你们不是拥有……嗯，相同的信仰吗？” “信仰？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娜塔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之后，那张美丽的面庞被笼罩在模糊不清的薄雾当中，她说： “我很佩服他，在经历了那个年代之后，仍能保持信仰，并打算将他付诸实践，他可以，但我不行。” “那些我曾相信着的，早就已经被击垮了，现在，我只是一个拿钱干活的特工，你们给我职位，给我工资，我就为你们卖命，就这么简单。” “那么你……”审讯者翻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说：“如果，现在我们希望你去接近席勒，并且用你常用的那种方法牵制住他，弄到他的弱点，你会同意吗？” “你可以直接说色诱，我说了，只要你们给钱，我就干，但是任务的效果我不能保证，而且，既然你们不信任我，让一个你们不信任的人，去套取不信任的人的情报，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我们希望尽可能的了解席勒·罗德里格斯，以确保他不会在情绪激动的时候，突然用一些不合适的方式传播他的理念。” “我也说了，我可以接受这个任务，但是没办法保证效果，色诱一个拥有读心术的激进左派……”娜塔莎摇了摇头，用一种颇为同情的目光看着对方，似乎觉得他智商堪忧。 对面的审讯者的确有点说不出话来了，但是耳机里的议员一直在催促他。 他的耳机里传来某个译员的声音：“拖住她，我们正在搜查她的私人物品，必须确保她可以信赖，才可以谈真正的计划……” 审讯者按了一下耳机，做出一副接受到新的问题的样子，娜塔莎面色不变，依旧是有问必答，两人拉扯了一会，审讯者突然听到耳机里传来一片慌乱的声音。 审讯者再次中断了对话，他按着耳机，就好像信号不好一样，娜塔莎也非常熟练的停下，她喝了一口水，悠然的享受中场休息。 终于，审讯者还是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他按住耳机，听到对面议员略显慌乱的声音： “立刻终止调查，放她离开！” “为什么？”审讯者有些不解的说：“她已经开始要报酬了，或许我们可以动摇她……” “我说，放她离开！”议员有些歇斯底里的说。 “我们在她的化妆包里，搜索到了前苏联早期的红旗勋章！！！！” “她甚至有红旗勋章！！！！” 吼完之后，那个议员喘着粗气，缓了一会，然后说：”回去，让她离开。” “可她要真的是个克格勃，我们不逮捕她吗？”审讯者问道。 “逮捕她？那个罗德里格斯要是知道，我们抓了他的‘同志’，还是有红旗勋章的同志，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呃……”审讯者被噎了一下，然后只能说：“好吧，我回去通知她。” 说完，他转身走进房间，打开栏杆的门，对娜塔莎说：“女士，调查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你们的那个色诱计划呢？不是已经谈到报酬部分了吗？” “国会经过思考之后，觉得这个方案的确不可行，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娜塔莎看了那个审讯者一眼，扬起下巴，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等回到神盾局之后，娜塔莎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拿上那个化妆包，走出卧室后，径直的来到了心理咨询室，而席勒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娜塔莎走到桌边，但却没有坐下，把化妆包放在了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了那枚勋章，然后递给席勒。 正在写病历的席勒抬头，放下笔，但是没有接过那个勋章，他问：“你不想要吗？” 面对席勒，娜塔莎就没有那种时刻紧绷、致命而诱人的黑寡妇状态了，她搬过椅子坐下，有些懒散的靠在上面，然后把那枚勋章屏放在桌面上，说： “曾有人要颁给我一枚勋章，但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想要了。” 娜塔莎看着那枚勋章，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说：“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离开他这么久之后，依旧是他的力量在庇佑着我。” “他曾经来过，就足够了。”席勒伸出手，将那枚勋章拿了过来。 席勒看向娜塔莎问：”他们天天这么调查你，你难道就不想回击一番吗？” 正午的光线把房间内照的很亮，也让娜塔莎垂下的发丝照在脸上的阴影变得更为浓郁。 她似乎从未露出过脆弱的一面，即使现在也是一样，或许这正是这个国家的人的特质，即使到了现在，也不惧于用最直白的笑话嘲讽自己。 “回击？一条只能寄人篱下的流浪狗，要怎么回击？” 席勒却露出了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用有两根手指夹住那枚勋章，放在了他与娜塔莎中间，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枚勋章上，他说：“这就是最好的武器。” “勋章？你的意思是……”娜塔莎也看向他的眼睛，两人的眼神当中忽然有了一些默契，女特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娜塔莎将身体向后倾，把后背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烟雾，然后说：“尼克之前准备的卫国勋章，还没有派上用场，他也有门路，去弄到更多……” “啪”的一下，席勒把手中的那个勋章拍在桌子上，然后说： “既然他们的过敏症无可救药，那么，是时候进行一些脱敏治疗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一个名为勋宗的幽灵…（下） 众所周知，从冷战年代开始，美国的红色过敏症就无药可救，如果你想把一个人从他的位置上拉下来，最快的方法就是诬陷他通共。 而红色过敏症还有一个前置症状，那就是属于“疑神疑鬼谱系”、“草木皆兵症候群”的“看谁都红综合症”。 到了现代之后，这种症状减轻了很多，几乎已经快要痊愈了，因为发病的根源已经不在了，可随着发病根源的阴影再次笼罩在这颗星球上，多年未愈的旧疾，再次复发了。 “长官，我觉得这真的有点离谱了，不论如何，我们也不能搜查美国队长的私人物品吧？” 一位年轻的特工跟在自己的上司身后，而他的上司面无表情地穿过走廊，他说：“别问为什么，执行命令。” “不光是美国队长，复仇者联盟这个组织所有成员，都要接受秘密调查。” “可我们不已经投票表决进行全球合作了吗，为什么还要进行内部的秘密调查？” “那个所谓的英雄注册法案没有成功，议员们无从了解这些超级英雄们的信息，所以只能自己查，感谢他们这想要掌控一切的控制欲，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转过一个弯，上司指了指旁边的一道门，对身后年轻的特工说：”去那，拿上装备，跟着你的组长出发吧。” 等到那个年轻的特工点了点头离开之后，那个上司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要不是该死的神盾局调走了我们大部分人手，我们才不会让这种不够老练的新人去出外勤。” 说完，他又大步走向楼下，走进一个办公室之后，他对着坐在座位上的人影打了个招呼，说：“马克，下午好，你今天没有外勤任务吗？” “嗯，是有一个，但我不太明白，我要去保护斯塔克，这是为什么？” 那位上司走到马克的身旁，搂住他的肩膀，说：“我还以为只有新人会问这种问题，还记得我们的原则吗？” 马克叹了口气说：“别问为什么，只问怎么做……好吧，我现在就去，不过说真的，我还有多久才能辞职？我的精神状况真是越来越差了。” 马克用手按着自己脑袋的侧面，然后说：“就在刚刚，我还晕倒了一会，醒来之后，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难道不能病退吗？” 那位上司又对他一通安慰，然后看着他拿着装备离开了房间，在他走后，上司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他拿出通讯器，对那头说：“他离开了，去搜查他的物品，别留下什么痕迹，他还有用。” 另一边，斯塔克大厦中，斯塔克看着到来的马克小队，也感觉到很疑惑。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马克，然后说：“你不是那天和席勒一起发疯的那个孔苏信徒吗？可别告诉我，这一次展览的安保工作是你负责的。” “没错，就是我。”马克也不怎么耐烦，对于一个一心想退休的人来说，所有退休之前的工作，都只是应付而已。 而且，他觉得这真的很荒谬，他为什么要来保护钢铁侠？钢铁侠需要什么保护？ 但马克张嘴，却变成了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在现在举办科技展览？” 斯塔克“嗤”了一声，然后说：”某个人为了报复我，说他只会拧灯泡，搞出了一大堆的幺蛾子，甚至改变了地球的格局，让他们联合起来。” “之前，太阳系建设计划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他算是帮了我一个忙，可是斯塔克从不欠别人的人情。” “现在，展现出一些超前的技术，有助于给刚刚组成的联合体提升一些信心，同时，我会把这些技术作为奖励，谁贡献大，谁就拿走，不论国家，不论立场……” 斯塔克抱着胳膊说：“虽然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但我必须得证明，只有斯塔克才是人类文明的中流砥柱，每一个斯塔克，在每一个时代，都是。” “好吧，我先带人去展览地点转一圈，排除可能存在的隐患，产品入场之前也必须交由我检查，以确保不存在可能带来公共安全隐患的部分……” 马克照本宣科，开始对斯塔克念叨那些特工安保工作手册中的内容，斯塔克听的十分不耐烦。 可马克更不耐烦，他本来都要退退休了，居然接了这么个鸡肋又难搞的工作，果然，他那个上司就是看他不顺眼，故意为难他。 和斯塔克掰扯了半天，马克烦躁的要命，他只能说：“我去趟洗手间，回来我们再确认具体事宜。” 走到洗手间里，马克终于还是有些忍不住了，他使劲的晃了晃头，拧开水龙头，想要用清水洗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但他抬头看到镜子的一瞬间，狰狞的表情一闪而过。 那是不属于他的，冷漠而残忍的眼神，马克扶着洗手台的池边低吟：不……不要，不能让他出来……帮帮我……” 孔苏却并未回应，马克扶着洗手台，把脸埋在洗手盆当中干呕，等到他抬起头、直起腰之后，出现在镜子里的，是杰克面无表情的脸。 斯塔克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 他也不耐烦应付这群特工，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刻不是翻脸的好时机，席勒创造的这个机会天衣无缝，人类文明到底能不能凝聚起来，走上一条强盛之路，就看这一哆嗦了，此时不宜生事。 很快，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背后，斯塔克完全没反应过来，双刀交叉形成的巨大十字光芒，就朝着他袭了过来。 “砰！！！！” 斯塔克大厦顶端的落地窗应声而碎，机甲飞驰而出，追在他身后的是浑身绷带的月光杀人魔。 “马克！！！！你干什么？！你疯了吗？！！”斯塔克吼道。 可马克完全不理会，他只是用双刀不断制造出巨大的刀刃光芒，尽管是在白天，那属于孔苏的奇异光效，整个纽约都看得见。 很快，马克和钢铁侠交战的消息就传遍了各大部门，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完全出乎他们预料的信息接踵而至。 “喂，长官，有个不好的消息，我们的确在马克的私人物品当中找到了和苏联有关的东西，那应该是一个苏联的勋章，但具体是什么勋章，我不认识。” 马克的上司拿着电话，皱着眉，他说：“我就知道……他这么着急想辞职，肯定就是怕我们知道他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先不要轻举妄动，现在这个敏感时期，逮捕令可能批不下来，你们把东西放回原位，我先报告给议会。” 挂断电话之后，他再次拿起电话拨号，接电话的是处于会议室当中的议员。 听到这位上司说的情况，那位议员深深的皱起了眉，他说：”我记得，你上次说，这个叫马克的特工和席勒一起失踪了很久？” “没错，而且他们之前表现出来的特殊能力有相似之处，说不定都是苏联实验的产物……” 那个议员叹了口气说：“先不要动他，以免刺激到席勒，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挂断电话之后，他回头，看向坐着的其他议员，这里的议员年龄都很大，基本都是鬓角花白，接电话的议员介绍了一下情况，其他人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看来，他们无处不在。”其中一位老者说道。 “这证明了，我们的调查是有必要的。”另一个人说，他用手敲了敲椅子扶手，然后说道：“但我没想到，第一个提出这个调查的，居然会是神盾局的局长尼克“弗瑞，果然，当初皮尔斯没有看错他。” “我们得找到一个可靠的人负责暗处，我看尼克·弗瑞就不错，但还需要另一个人来挑起明处的重担，争夺太阳系建设计划负责人的名头。”其中一位议员转了转眼睛说道。 “当然是美国队长，他不是一直以来都在做这种工作吗？我记得，我小时候，还看过他的宣传片呢。”一位老者说道，其余人都笑了笑，另一人说： “的确，他很好用，又好掌控，实在是再好不过……” 而就在这时，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原本拿着电话的那个议员再次按下接通键，那边传来大喊： “不好了！我们在搜查史蒂夫罗杰斯的私人物品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勋章，好像是……好像是苏联时期的卫国勋章！” “卫国勋章？美国队长怎么会有苏联的卫国勋章？……等等，他是哪个时期的人来着？那个时候美苏关系应该非常好吧？” 挂掉电话的议员捂住心脏，不停的喘着粗气，他撑着桌子站直，转身，看向身后的一群老者们，他咽了一下口水，对秘书说：“……先把医生叫来。” 秘书不明所以的出去了，其他人也都疑惑的看着他，那个议员才张嘴说道： “美国队长，可能是苏联卫国勋章的获得者。” “砰！”、”砰！”、”噼里啪啦……” “呃！”、“哦！” “医生！医生呢！快来人！！有人晕倒了！！！” 半小时之后，终于把发疯的杰克驱走的斯塔克，沿着破碎的落地窗，飞回了斯塔克大厦之内，他叹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的是流年不利。 这时，贾维斯对他说：”先生，席勒先生的通讯，要接通吗？” “接进来。” 另一边，席勒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但内容却让斯塔克心中咯噔一下。 “准备全权接手太阳系建设计划，并成为名正言顺的负责人吧，不会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有勋章，只有你没有。” “啊？？？”斯塔克完全不能理解席勒这没头没脑的话。 但席勒却直接挂断了电话，很快，贾维斯又说： “先生，来自国会的通讯，要接通吗？” “接进来。” 而那边，出现的是议员们无比崩溃的声音： “斯塔克！！！我们只有你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上） “洛姬叛逃了！” 正在诊所中睡得迷迷湖湖的席勒，拿着手机说：“什么？什么叛逃？谁？” “洛姬！”斯特兰奇在这个名字上狠狠的咬了一下重音，然后用夸张的嘴型说：“阿斯嘉德的长公主洛姬！从阿斯嘉德叛逃了！临走之前还捅了她的皇兄一刀！ ” “长公主？她什么时候成了长公主？”席勒的关注点完全不对，他勉强从床上坐起身来，坐到床边之后倚着床头，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显然还困意朦胧。 “她的哥哥托尔成了阿斯嘉德的新王，那她不就是阿斯嘉德的长公主吗？” “我知道，我问的是，她为什么不以男性的身份接受亲王的册封，而是非要当长公主？” “这是重点吗？！ ”斯特兰奇差点被席勒绕进去，他大声说：“重点是，洛姬叛逃了！她甚至捅了托尔一刀！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 “哦。” “……喂？喂？！ ” “啪！”，斯特兰奇扔下手机，深吸一口气，看向旁边的斯塔克说：“我就说这招肯定骗不过他，他还不知道洛姬是什么德性吗？” “看来，光靠语言是忽悠不了他了。”旁边的史蒂夫抱着胳膊说，斯塔克“嗤”了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既然语言忽悠不了，那我们就闹出点动静来。” 斯特兰奇回头，看向斯塔克说：“我说，托尼，你和席勒，你们两个……” “席勒想帮你，所以绕了一大圈，弄出了个我即苏联，成功推动了地球上的各个文明联合发展，然后就把你推到了太阳系建设计划负责人的位置，而这其中，唯一不知情的人，就是你。” “现在，你想还他的人情，于是你又打算绕一大圈去骗席勒，让他成为这个计划中唯一不知情的人，你们……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史蒂夫却乐了，笑着拍了拍斯特兰奇的肩膀，然后说：“你是第一天认识他们两个吗？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刚刚抽烟回来的娜塔莎走过来，看着斯特兰奇问道：”怎么样？他应该把电话挂了吧？” “你倒是很了解他，那帮议员没让你去色诱席勒，还真是浪费了。”斯塔克现在火气很大，逮谁咬谁。 但娜塔莎可不会惯着他，女特工翻了个白眼说：“是啊，他们打算让我去色诱席勒的时候，我想，还好他们不是让我去色诱你……” 娜塔莎把目光落在斯塔克胸腔以下、大腿以上的部分，又把目光往上挪，看向斯塔克的脸，然后再把目光往下挪，看向那个部分，最后拢了一下头发，“嗤”了一声，转身走了。 任何一个男人都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斯特兰奇微微睁大眼睛，一脸八卦的表情看向斯塔克，史蒂夫微微的转了一下眼球，咳嗽了两声，把目光移开。 斯塔克恼羞成怒的锤了一下桌子，斯特兰奇左右看了一下，从史蒂夫的身后走过去，然后用肩膀撞了一下史蒂夫的后背，低声说：“当初，娜塔莎来美国，是不是就是来斯塔克工业当卧底？” “当然，虽然可能商业信息没弄到多少，但是……”史蒂夫也回头看了一眼斯塔克。 “你们在说什么？！在说什么？！”斯塔克高声喊道，他伸出手，晃了晃一根手指说：“首先，我们两个是清白的……好吧，我承认，她刚来的时候，我是多看了两眼。” 面对斯特兰奇和史蒂夫都非常不赞同的目光，斯塔克深吸一口气说：“好吧，不止两眼，但她很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是我们两个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她没来多久，我就被绑架到阿富汗了。” “说真的，她虽然漂亮，但内在远远不及佩珀，我可不是那种肤浅的、只会盯着女人脸蛋看的浮夸浪子。” “哦哦哦，是的！”斯特兰奇发出一连串的怪声，他抬头，看向天花板说：“贾维斯，你可一定要接入佩珀小姐的通讯，不然这位纯情少男的戏可就白演了。” 史蒂夫赶紧冲上去，拦住抡拳头的斯塔克，他拿过自己的盾牌，敲了敲说：“之前，在复仇者联盟基地的时候，你说你要还席勒一个人情，所以制定了一个计划，计划的具体信息呢？你还没和我们说呢。” 斯塔克把拳头放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说：“有些事不好在这里谈，等晚上去光辉联盟的基地再说，对了，席勒搞出来的这件事受害者可不少，我会让X教授把他们都叫过来的……” 地狱厨房的诊所当中，马克坐在席勒的桌子对面，他显得有些紧张，双手直直的放在膝盖上，腰部也绷得很紧，半点不敢靠在靠背上，席勒看向他说： “你不用这么紧张，这只是最初期的检查而已，具体要怎么开展治疗，还要看检查的情况。” “我要做什么？”马克问道，看起来，他的肢体动作放松了下来，肩部展开，上臂自然垂落，可实际上，脸上的肌肉还是僵硬的有些扭曲。 席勒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马克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他伸出手捂住额头说：“抱歉，但现在可能不是接受心理治疗的好时机。” “怎么了？” 马克张了一下嘴，然后又抿了一下嘴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遭遇，但过了一会，他还是开口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我被委派了一个为斯塔克的科技展览提供安保的任务，你知道的，这种任务没什么危险性，更何况，保护的还是钢铁侠。” “按理说，这应该是给新人练手的，可谁知道，刚培训完的那几个新人都有了别的工作，只有我接受了这个鸡肋的工作。” “我知道，这是我的长官在找我的茬，但我也没有办法，见到斯塔克之后，我和他都不耐烦，谁都知道，这只是例行公事，说是安保，其实就是监视。” “不知怎么的，中途我晕倒在了洗手间里，我怀疑，可能是那个人格又出来了。” “紧接着，就在今天早上……”马克用双手的手肘撑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掌捂住脸，他说：“我在号角日报的头版头条看到了‘钢铁侠大战绷带杀人魔’的报道，天啊……” “绷带杀人魔？他们居然给你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外号？看来，你的超级英雄之路很不顺利。” “超级英雄？”马克自嘲的笑了笑，他说：“我是以超级英雄钢铁侠的对手出现的，你还指望，他们会给反派起什么好听的名号吗？” “但这也没什么吧？你都说了你是个绷带杀人魔，又没人看见你的脸，而且你能坐在这，就说明斯塔克不打算追究你。” “斯塔克是不打算追究我，可是我的同事们……”马克一脸复杂的表情，震惊中夹杂着迷惑。 “他们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变得十分殷勤，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我要辞职这事，已经传了很久了，一个马上快人走茶凉的人，是不会有人在意的，可谁知，今天早上，有人给我带早餐，有人给我买报纸……” “我那向来难搞的长官，不但瞬间批复了我的辞职通知书，甚至还在我辞职之前为我上调了保险系数，让我能有余钱来你这看病……” 马克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扶着额头，满脸疑惑，他说：”他们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呢？” 席勒笑了笑，说：“或许是因为，一个你不知道的存在曾来过，因此，他们害怕了。” 马克听不懂席勒的谜语，但很快，席勒就接着问：“所以，你现在已经离开中情局了？” “没错，我还在想我的下一份工作怎么办呢。” 这时，席勒却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马克，马克有些疑惑的低头，接过文件之后，看到那上面写着一行字——“神盾局特工招聘启事”。 马克微微瞪大眼睛，他问：“你想让我去神盾局工作？但我可没有应付那种超自然事件的经验。” “没事，经验这种事，都是从无到有的，神盾局局长尼克现在很缺人，作为曾经神盾局的心理医生，我很乐意帮我的老上司一个忙，向他推荐一位优秀员工。” 马克犹豫了一下，但当他翻开那个应聘启示的第一页，看到上面的一连串数字，和下面的一堆数字之后，他“啪”的一声合上了那份招聘启事，看向席勒说： “代我向我的新长官问好。” “放心吧，不过你的分离性身份障碍仍需要治疗。”席勒转着手里的笔。 马克紧皱眉头，说：“有什么可行的治疗方桉吗？起码得让我正常生活，不能总是晕倒啊。” 席勒翻了一下手里的病历，说：“之前我们也接触过一段时间了，你的这种情况很罕见，一般来讲，人格分裂分裂出的第一个人格，会是一个保护性人格。” “从两个人格的性格来看，你更像是那个保护性人格，因为你的人格更为健全，也更稳定。” “但是实际上，你才是原本的主人格，而杰克是分裂出来的保护性人格，他具有极强的攻击性状态，很不稳定，也不够健全。” “但现在，你又有第三个人格正在形成，而这个第三人格却比你们又都要健全和稳定。” “这种不规律的情况是很罕见的，就好像没有什么根本原因，只是在随机分裂。” 席勒用手点了一下放在手边的一份文件说：“我和我的一些老师还有同学探讨了这个罕见病例，但他们也没有什么头绪。” 马克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席勒看出了他的意思，说：”不过，人格的成因只是学术范围要研究的命题，有关实际应用的治疗部分，我们的意见都很一致。” “既然你现在最新形成的第三人格，是最为健全和稳定的，那么我们可以尝试引导他，让他更快的形成，从而接管你的日常生活。” “他有意识的时候，我就没有意识了吗？那不就相当于他取代了我吗？” “大部分情况下是这样的，对于普通人来说，其他人格替换你的时候，你是没有意识的，但是……”席勒话锋一转，说：”你可不是普通人，你是月神孔苏的信徒，同时还是我的病人。” “我可以教会你如何利用自己的意识空间，而孔苏可以在力量上帮助你，让你在意识空间当中制造建筑，当你的精神强度变强之后，也可以意识到现实世界中发生的事。” 马克看到，席勒的背后，孔苏高大的身影出现，那空洞的骷髅眼眶盯着他，马克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快受够了这种时不时就失去意识的生活了，接受这个提议，情况也不会变得更糟了。 席勒将面前的病历本整理起来，看向马克说：”这段时间，你要在这座诊所里住院，引导人格成长不是个简单活，需要长期观察。” 马克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席勒和他一起走下楼，给他介绍一楼的客房位置，这时，拎着书包的彼得刚好走进来，席勒指着他说： “彼得，你最好别再让我发现你熬夜打游戏到凌晨3点，今晚早点睡。” 彼得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点了点头，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梯。 正给马克安排客房的席勒，听到大步跑上楼梯的彼得都囔着： “刚刚我从实验室离开的时候，斯塔克先生也这么说，还让我今晚九点就睡觉，老天啊……” 第五百三十九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中） 夜幕降临的时候，秒针“嗒嗒”的轻响回荡在地狱厨房的诊所当中，表盘上，时针已经转到了九点。 此时，席勒早就已经睡了，客厅里只有彼得和皮卡丘还在打游戏。 忽然，彼得惊呼一声，把旁边的皮卡丘吓了一跳，手一抖，屏幕中的小人就掉进了岩浆，皮卡丘转头看向彼得，问：“怎么了？” 彼得转头看着旁边钟表的表盘说：“九点了，我得上去睡觉了！” 皮卡丘瞪大眼睛看着彼得，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夸张的张大嘴说：”九点你要去睡觉了？？你真的是彼得·帕克吗？你是不是被席勒给控制了？？？” “不是。”彼得有些不舍的扔下手柄，说：“今天，斯塔克先生反复跟我强调，让我晚上九点就睡觉，你看，就在刚刚，他还给我发了条短信，问我是不是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彼得把手机递给皮卡丘看，皮卡丘看到，他的手机短信界面的确有一条斯塔克发来的信息，皮卡丘摇了摇头说：“看来，他觉得你很缺父爱。” 彼得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游戏机，但最终还是走上楼去睡觉了。 躺到了床上，彼得翻了个身，缓缓的有了困意，原本他还担心，这么早的时间，他可能会睡不着，但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再一睁眼，彼得面对着的，就是斯塔克和查尔斯的注视，两人满脸都是“崽，阿爸对你很失望”。 “你没有按时睡觉。”斯塔克先开口，彼得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本能的解释道：“不是的，九点的时候，我就已经把手柄放下了，但是我的房间在楼上，所以……” “这么说，你今天的表现还算不错了？” “当然，我这辈子都没睡得这么早过，平常最早也要12点的……”面对斯塔克的死亡凝视，彼得的声音越来越小。 随后，他终于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一个非常宽阔的会议室，落地窗外是充满科幻感的城市，看起来不像是地球。 彼得很聪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说：“我在做梦？查尔斯教授，是你把我拉过来的吗？” “没错，你很聪明，孩子，要是少打点游戏，你的大脑会更灵光的。”查尔斯往房间中央的会议桌走去，但彼得却有点焦急的追上他，他说： “等一下！教授！你得让我回去，我需要控制我的身体，才能让他好好躺在那，不然的话……” 查尔斯径直的往前走，彼得又焦急的看向斯塔克，说：“斯塔克先生，我跟你讲过的，我的身体有奇怪的本能，脱离了我的控制，可能会……” 还没等他说完，斯塔克直接伸出手，搂住了彼得，语重心长的说：“你本来就已经迟到了，所有人都在等你。” “彼得，你的年龄不小了，有些职场上的事，你也得明白，因为你个人的原因，让同事浪费时间等你，是不礼貌的。” “再说了，那些本能可能只是你的想象，放轻松，不会有什么事的……” 彼得没有看到斯塔克那得逞的笑容，他张了一下嘴，觉得自己有些无法推脱，半天之后，他只能垂头丧气的说：“好吧，但愿我的床结实点。” 几人走过去，会议桌前许多人都已经坐在那了，其中甚至包括还有些懵的马克，和已经熟练的抽上烟的娜塔莎。 斯塔克走到桌前，环视一周，然后说： “想必，在座的各位，最近都卷入到了一件事当中，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席勒。” “‘一件事’，不是很准确。”史蒂夫说。 “罪魁祸首也不是很准确。”娜塔莎说。 斯塔克憋着的一口气散了，他锤了一下桌子说：“好吧，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就在昨天，由于席勒的某些操作，国会议员们几乎是痛哭流涕的，把我抬上了太阳系建设计划负责人的位置。” 提起这个，斯塔克就十分无奈，他也是先后询问了好几个人，最后问到了娜塔莎，这才终于弄明白了席勒到底干了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席勒让一个名为勋宗的幽灵飘荡在复仇者联盟基地的上空，百亿补贴勋多多，勋章人人都有份。 先给娜塔莎一个，是很合理的，人家毕竟是苏联的特工，也是有功绩的，再给美国队长一个，同样合理，史蒂夫也是二战英雄，曾经抗击过小胡子的部队，至于席勒自己和马克，其实只是添头。 议员们，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议员们的红色过敏症，几乎无可救药，而席勒就是要让他们产生一种他们已经被包围了的感觉。 然后，他们就会发现，这些获得勋章的人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斯塔克。 娜塔莎曾潜入过斯塔克的公司窃取情报，在议员们看来，斯塔克肯定不会对她有什么好印象，他们两个的关系不是很好。 据调查，之前，钢铁侠和美国队长的关系跌到了冰点，两人甚至数次大打出手，几乎引发复仇者联盟的内战，那么，他们两个的关系也不好。 席勒就不用说了，在超级英雄注册法桉的那场会议上，他和斯塔克当面对垒，一左一右，如果斯塔克和席勒站在一条战线，斯塔克当初为什么要跳出来反驳他？可见，他们两个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而最后一个拿到勋章的马克，和斯塔克当场在纽约上空打了一架，虽然这完全是席勒串通孔苏，再串通杰克导演的结果，但架是真的打了，全纽约的人都看见了，他们的关系肯定也很恶劣。 如果再挖的深一点，斯塔克的父亲霍华德，曾经和一名苏联科学家合作，而他们两个却已经闹翻了，甚至就连那个苏联科学家的儿子，都已经找上斯塔克，想要报仇。 所有这些证据加在一起，也就说明了，斯塔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苏联的敌人。 在议员们的视角当中，斯塔克已经被以席勒为首的通共分子给包围了，只能苦苦支撑，可以说是红色浪潮下不停摇晃的一叶扁舟。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没有妥协，这是什么？！ 这就是，斯大林格勒路灯装饰品、克里姆林宫旗杆钉子户，慈父的祭旗首选、献宗的灵魂伴侣，极右之右，宇宙最右，孤胆剥削者、天选资本家——托尼·斯塔克！ 于是，原本应该在注册法桉大事件当中扮演左倾角色的斯塔克，就这么被一脚踹到了极右阵营当中，并且被那帮议员哭着喊着推上了最重要的位置。 即使抛开斯塔克与众人的关系不谈，议员们又不知道斯塔克已经成为了钢铁魔神，超脱了单体宇宙的视角，在他们看来，人不可能背叛自己的阶级，斯塔克是一个靠卖军火起家的资本家，这一点是永恒不可改变的。 他们以为，斯塔克仍受制于斯塔克集团资本，这会让他不能接受一切要求公平的思想，这才是他们敢如此下血本推崇斯塔克的原因。 除了让他拿到了太阳系建设计划负责人的位置，同时，钢铁侠的风评急速好转，下大力气进行舆论战的结果就是，钢铁侠已经成为了钢铁爱国者，取代美国队长，成为了美国精神的新标杆。 如果是在以前，钢铁侠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就会穿着战衣去纽约上空兜几圈，接受人们的喝彩，再让记者给他的新战衣拍几张帅照，冲印好拿去给佩珀炫耀， 可现在，斯塔克只觉得荒唐又恶心，因为他知道，这一切掌声和鲜花的背后，是一群只将目光局限于人类糟粕当中的蠢货。 没有任何一个聪明人，会为了一群蠢的不能再蠢的蠢货的喝彩而感到高兴，反而只会觉得，他们的赞同就好像在说“你和我们一样蠢”。 想到这里，会议桌前的斯塔克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强忍着咬牙切齿的情绪，露出一个假笑，然后说：“我能坐上这个位置，必须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席勒，为此，我必须还他这个人情。” “那你为什么要让洛姬叛逃？你到底要干什么？”斯特兰奇问道。 “经过昨天联合国的投票，各国联合这条路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了，但是显然，还有许多人把目光集中在内斗上，这是人类的劣根性，一天两天之内不可能改变，但我打算给这个过程加个速。”斯塔克的面色恢复严肃，他接着说： “席勒给了他们一些压力，但仍然不够，地球内部的文明始终是知己知彼，就算有所超出，也不会超出太多，苏联虽强，但并不过分。” “因此，我们必须要给这些想不通的蠢货一些绝对的压力，来自于地球外部的压力。” 查尔斯摸着下巴，他说：“所以，这和洛姬的叛逃有关，对吗？” “我和那位……公主，做了一个交易，她为地球带来一些合适的外部敌人，同时，以阿斯嘉德作为兜底，给人类文明练兵的机会。” “那你需要付出什么？”斯特兰奇问道。 “我的一个人情。”斯塔克回答道。 史蒂夫刚想开口问，斯特兰奇就顺着斯塔克的思路说了下去：“的确，这笔交易还算公平。” “据我所知，阿斯嘉德权力更迭，不是完全没有影响，九大国度某些地方的统治开始变得不安稳了起来，同时，他们角逐的对象，是星际中最为发达的那些文明，交好一个单体宇宙级别、随时能够升入多元的强者，对他们来说没有坏处。” “而且，还有诸神黄昏。”斯塔克抱着胳膊说：“当然了，我不可能牺牲我自己去给他们挡灾，但是，必要的时候帮上一把，对人类文明来说也有好处。” “另外……”斯塔克补充道：“一旦外敌到来，所有国家一定会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外敌身上，他们会集中一切力量，保住自己，保住他们的位置。” “而这个时候，席勒到底是哪个立场的就不重要了，只要他是人类，就可以产生帮助，这样，他也就不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特工天天盯着了，就算我还他的人情。” 而此时，地狱厨房浓郁的夜色当中，熟睡的席勒翻了个身，他没有看到的是，黑暗的卧室当中，忽然走进来了一个游魂般的身影。 此时，空天母舰的卧室当中，因为想抽烟而从梦境会议早退的娜塔莎，习惯性的朝窗外看了一眼。 “砰！ ！ ！” 娜塔莎张大嘴，看着高高抛起，出现在窗外的房顶，在被抛到最高点的时候，停滞了一瞬间，然后“休”的一下掉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娜塔莎再度抬头，震惊的看着出现在窗外的一张床，以及床的上方，还保持睡姿、抓着被子、瞪大眼睛的席勒。 第五百四十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下） “蜘蛛侠！ ！ ” 席勒的吼声回荡在纽约的夜空当中。 娜塔莎趴在窗户上，低头往下看，看到化为一团的灰雾的席勒直直的飞了下去。 席勒落地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对蜘蛛侠说：“就算你想半夜打游戏，也不用先把我的卧室扔出地球吧？？？？” 这时，被倒下的建筑碎片砸的晕头转向的皮卡丘，从断臂残垣当中爬了出来，他伸出一只小短手，然后说：“我发誓，他不是想打游戏，因为……” 那只小短手一指旁边冒火花的几根电线，显然，最受彼得喜爱的那个游戏机，走的不是很安详。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没完全摆脱困意，因此没仔细看蜘蛛侠的状态，他说：“好吧，看来是叛逆期到了，我不要求你每天八点上床睡觉，但12点之前总该睡了吧？你……”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道残影朝着席勒冲了过去，席勒又“砰”的一声化为灰雾，这才注意到，蜘蛛侠状态不对。 “蜘蛛侠！蜘蛛侠！”考虑到之前闹出的动静，可能会引来围观人士或者记者，席勒没有叫彼得的名字，而是叫他的代号，但是彼得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梦游的人一样，漫无目的的追逐着身边一切活物。 席勒思考了一下，想到了彼得这种状态，可能是表层意识完全沉入意识世界，导致本能上浮，由本能接管身体导致的。 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要制服他，不然待会坏掉的可就不只是游戏机了。 席勒非常清楚，蜘蛛侠的本能有多强，或者说，蜘蛛侠的本能比蜘蛛侠本人还要强的多，要打败蜘蛛侠的本能，比打败蜘蛛侠可困难多了。 现在的小蜘蛛，潜能尚未完全解放，反而是彼得搞科研对团队的帮助更大一些，可是现在，席勒面对着的是一个全盛时期的蜘蛛侠。 想制服他，必须先打败他，是又不能采取过激手段，毕竟蜘蛛侠是自己人，不可能下死手，所以，席勒就面临了之前斯塔克的那个问题，知道对面疯了，知道自己要打，但又必须得放水。 于是，席勒只能再次放出自己最能打的那个人格，也就是月光席勒。 之所以席勒敢这么做，是因为，全盛时期的蜘蛛侠有一个大杀器，那就是蜘蛛感应，或者已经不能说是蜘蛛感应了，应该说是蜘蛛预言。 发展到全盛时期的蜘蛛感应强的离谱，几乎可以说是在透视未来，席勒复制过来的那个蜘蛛感应没有这么强，只能说是危险感应。 但是，月光席勒又有月神孔苏的力量，加上灰雾，再加上他需要有留力，战况基本能够保持平衡。 席勒和无意识蜘蛛侠之间的战况保持平衡，就意味着，这场战斗将会很长，两人于纽约之上不停辗转，月光正亮，刀光闪烁。 这是一场极致精彩的战斗盛宴，两个拥有危险感应的超人的战斗，看起来就像一盘厮杀激烈的围棋，需要预判对方的预判，同时还要给对方设下陷阱，以及对抗直觉拆穿对方的陷阱。 很快，周围的居民楼亮起光，不少人发现了这种异状，席勒一路引着蜘蛛侠离开繁荣的城区，直到来到了纽约郊外，这个时候，两人的战斗仍在继续，甚至达到了白热化的高潮。 与此同时，光辉联盟的会议刚刚结束，斯塔克从睡梦当中醒来，凌晨的斯塔克大厦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这时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对面传来洛姬的声音： “我已经定好了第一批的敌人，他们的强度很低，哪怕没有你的技术和神盾局的支持，仅凭人类的军事力量，应该也能对付。” “那么，按照我们的安排，准备开始吧。” 斯塔克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群星闪烁的夜空，他说：“……那就开始吧。” “你最好考虑清楚，斯塔克。”洛姬的声音当中带着一丝叹息，她说：“人类的历史未必会如实记录这些东西，他们也不一定会感激你，这是一步险棋，而所有的代价，都需要你来付。” “你觉得我会退缩吗？”斯塔克看着星空问道， 洛姬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传送门将在10分钟之后于地球近地轨道打开，齐塔瑞人的三艘宇宙战列舰将会接近地球。” “据我最近了解到的情报，他们的宇宙战列舰并不强大，至少比你们之前缴获的克里人的护卫舰要弱的太多太多了。” “据我所知，人类常规核武器就可以摧毁这种战列舰，所以，你们在这场战争中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摧毁他们，而是如何在摧毁他们的前提之下，保证你们的地球不要被污染和损坏。” “我想，这种强度应该算是比较合适的，之后还有他们的母舰和意志级战舰，这之后，还有……” “等等，你是把他们忽悠成了什么样，他们才会往这里不断的投入兵力？？” “这你就别管了。”洛姬打断了斯塔克的话，说： “现在，做好准备，人类文明迈入宇宙第一枪，即将打响。” 被席勒和蜘蛛侠吵醒的纽约民众，突然发现自己头顶的星空当中，出现了一颗格外亮的星星。 然后，那颗星星逐渐放大，所有人都发现，那并不是星星，更像是一个小说或电影中能够看到的空间裂缝。 这是齐塔瑞人所拥有的特殊技术，不过远没有地球法师的传送门那么方便，限制条件很多，并且绝不能被打断，因此，如果没有阿斯嘉德的首肯，齐塔瑞人是没办法通过这种传送门入侵地球的。 不过恰巧，阿斯嘉德的长公主刚刚叛逃，正在宇宙到处拉人光复伟业，只要愿意帮助她，等她重登大位，日后必有报答。 不论这位欺诈之神到底是怎么用这么简单的骗局骗到了齐塔瑞人的，但现在，在和洛姬的里应外合之下，奇塔瑞人的战列舰的确已经降临在地球上方。 就如洛基所说的一样，齐塔瑞人的战列舰和克里人的飞船比起来差的太多，大小只有克里人护卫飞船的十分之一左右，整体呈现梭形，看起来有点像个鱼雷，完全没有克里人护卫舰那么威武。 但是对于人类来说，这种飞船已经大的离谱了，近地轨道的距离上，居住在地表的普通人也隐约可见飞船的影子。 几乎一瞬间，恐慌就吞没了所有人。 斯塔克并未提前告知任何人这场演习，因为，他记得席勒所说的一句话，现在他也非常认同这句话—— 恐惧是刻在人类灵魂深处最深刻、也最难消除的伤痕。 末日的氛围开始笼罩这颗星球，无数通讯响起，站在人类领导阶层的那群人从未像今天这么频繁的联络。 齐塔瑞人的战术很简单，他们开始直接用飞船破坏地球周围的卫星，卫星这种东西不止地球有，其他文明也有。 总之，先清空地球附近的所有设备，看着他们自己陷入恐慌，然后大军降临，以最低的代价拿下这颗星球，他们做了很多次这样的事了，因此非常熟练。 齐塔瑞人的指挥官站在指挥室里，他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那位阿斯嘉德的公主竟然想用地球来看看我们的实力？真是好笑，没了阿斯嘉德的庇佑，这种地表文明能做得到什么？” “要我看，大将军也是高估他们了，何必派来三艘战列舰呢？只要有一艘搭载有电磁武器的飞船，就足够了。” “滋啦——滋啦——” 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杂音，指挥官皱了一下眉，拿起通讯器问：“怎么回事，302号舰那出什么事了？” “救命！救命！”里面传来一连串惨叫：“一个红蓝相间的怪物！救命……” “他从灰色的雾气当中来，我们无法对付他……长官！我们需要支援……呃……” “滋啦——滋啦——” 指挥官拿着通讯器说：“喂！到底怎么了？快回话！ ” “砰！ ！ ” 指挥官缓缓回头，他看到，指挥室的门被踹飞到了墙上，一个如幽魂般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站在斯塔克大厦顶层控制室，随时准备应对异常情况的斯塔克，习惯性的朝监控画面看了一眼。 他张大嘴，看着突然瘪了一块的齐塔瑞人战列舰，整个战列舰突然从内部被击打的突出了许多尖刺，几十秒之内，就变成了一个圆形海胆。 一艘战列舰瞬间爆炸，第二艘战列舰也重复了它的惨剧，没几分钟，第三艘战列舰也变成了刺猬。 突然，最后一艘战列舰表面，一个尖刺爆炸了。 斯塔克震惊的看着飞出来的齐塔瑞人指挥官，以及在指挥官之后飞出来的，被包裹在灰雾当中，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刚刚醒来的蜘蛛侠。 第五百四十一章 齐塔瑞人倒大霉（上） “你在干什么？！！” 斯塔克的通讯器里传来洛姬的大吼： “你不是说不出手的吗？！！要是你也参加，多少齐塔瑞人都不够你打的！” “不是，我没有……”斯塔克有些心虚的否认道，他说：“计划出了一点小意外，彼得他……他可能是在梦游……” “我不管他在干什么，这下好了，战列舰没了，你打算拿什么给地球当磨刀石？！”洛姬没好气的说。 “你就不能再来点吗？” 洛姬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当宇宙飞船是什么？沙滩上随手捡的鹅卵石吗？齐塔瑞人也不是个很先进的文明，飞船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 “你不是号称欺诈之神吗？你都已经骗了三艘过来了，就不能再骗三艘过来吗？” 洛姬冷哼一声说：“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等着！” 通讯器那头安静下去，斯塔克抿着嘴思考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打给了斯特兰奇说： “快想办法把彼得弄走！那团灰雾……席勒也在，我就知道是他！赶紧把他们两个一起弄走，别耽误我的计划！” “你说的倒是轻巧。”斯特兰奇抬头看着刚刚出现就炸成一团烟花的战列舰，他说：“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近地轨道上，和他们打一架吧？” “你不是会魔法吗？”斯塔克理直气壮的说：“是谁跟我说至尊法师无所不能的？” 斯特兰奇生气地挂断了电话，但生气归生气，活还是得干的。 身为至尊法师，他也深知，卡玛泰姬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两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以往，卡玛泰姬奉行不干涉人类社会，是因为在微观角度，地球的形式比较错综复杂，任何超自然形式的介入，都会导致不好的后果。 可如果放在宏观角度，将人类文明看作一个整体，毫无疑问的是，卡玛泰姬有责任帮助人类文明踏出这一步。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拿上绸带、宝石和披风，以一种毅然决然的气势来到了飞船炸碎的位置。 此时，彼得已经醒过来了，睁开眼之后，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乌漆抹黑的空间里。 再一转头，就被剧烈的光芒晃到了眼睛，再转头，就看到他那美丽的家园地球，正在他的脚下。 “啊！！！”彼得吓的大叫道。 突然，他想起来，如果现在他是在地球之外，那他是怎么呼吸的？又怎么可能叫出声？ 想到这里，彼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共生体红蜂在他的体内无奈的说：“哥们，你是怎么了？刚刚你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活动，我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不敢贸然处理，好在你回来了。” 彼得这才想起，他的体内还有一只外星共生体，共生体可以让他在宇宙环境当中活动，他结结巴巴的说：“呃……自从我被蜘蛛咬了之后，如果我睡得太沉，我就会梦游……” “之前，这个症状不是很严重，我也就没管，可是好像我这次睡得太沉了，居然梦游到地球之外了。” “我们回去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闹出动静的话，席勒医生会很生气的。” 红蜂沉默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刚刚发生的事，红蜂刚才可是全程在场旁观，他怕他把刚刚的过程复述一遍之后，彼得会直接逃到月球上去。 而此时，彼得也发现了不对，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这些碎片是什么？我不记得最近有什么大型的卫星发射计划啊？” “这又是什么？这个人怎么长得这么奇怪？”彼得一转头，就看见了齐塔瑞人的指挥官，他还没死，只是无助的漂浮在一块碎片的旁边。 齐塔瑞这种文明，已经可以做到宇宙单兵作战，但是他们本身的肉体不行，需要借助类似钢铁战衣一样的外骨骼。 而此时，齐塔瑞人指挥官身上的外骨骼被之前梦游的彼得给弄坏了，好在氧气系统还在工作，让他没有立刻死亡，只是不能动了。 彼得在空中停顿了一瞬间，红色的粘液覆盖上他的战衣，红色蜘蛛侠拥有了宇宙作战的能力，在真空当中，共生体推动着他向前飞，到了其他瑞人指挥官的面前。 “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你别过来！！！怪物！！！” 指挥官尖叫道，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个仿佛是人类的怪物，在几分钟之内，把一艘战列舰从鱼雷打成了海胆。 彼得瞪了一下眼睛，不知道他的态度为什么这么恶劣，但他还是耐心的说：“你别害怕，我是人类，就是……” “你才不是人类！！！！”指挥官又大吼道，红蜂按照基因百科上的记录给彼得进行实时翻译，让传到大脑中的话语变成彼得能够理解的语言，同时还能保留他的语气。 “我就是人类。”彼得十分坚定的说：“你难道看不到吗？我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我们都有手、有脚、有眼睛…… “滚开！！！！”那个指挥官吼完之后，努力的活动着四肢往碎片后面躲。 彼得有些疑惑，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散落在这周围的战列舰碎片，他怀疑，这可能有阴谋，于是立刻让红蜂带着他追上了那个指挥官。 齐塔瑞人指挥官的外骨骼坏了，没有推动力，行动很不灵便，像是刚刚学会使用四肢的婴幼儿，而共生体则非常灵活，在没有引力的环境中，状态接近于飞行，速度又很快。 他逃他追这个过程没持续太久，齐塔瑞人指挥官就已经心里崩溃了，在他看来，面前这个恶魔完全是在折磨和戏弄他。 他按向通讯器，发送回最后一条信息，然后毅然决然的锤向了自己胸口的自毁按钮，外骨骼上装载的炸弹瞬间爆炸。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洛姬！！！是个骗子！！！！” 爆炸时，急忙躲开的彼得一脸懵的看着飘荡开的尸体碎块，他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的转身，打算回到地球，找复仇者联盟众人，把地球上方的情况告诉他们，商量对策。 此时，控制室里的斯塔克把手从按钮上拿开，长出一口气，对电话对面的洛姬说：“他刚刚传出去的信号被我拦截了，你可以继续忽悠他们。” 洛姬再次冷哼了一声说：“五分钟之后，依然是三艘战列舰会在原本的指定位置到达，你最好赶快把蜘蛛侠弄走……” 挂断电话之后，斯塔克又打给了斯特兰奇，说：“我怎么没在监控里看到你？你还没离开地球吗？” “快了……马上……” 斯特兰奇回答的有些含糊，但斯塔克没做多想，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斯特兰奇看着在自己眉心缓缓旋转的圆珠笔，他举起双手对，对面的席勒说： “都是斯塔克干的。” 席勒抱着胳膊，看着斯特兰奇说：“是吗？那你现在要去干嘛呢？” “我去看看风景。” 斯特兰奇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席勒，他身后红色的披风突然把他往旁边使劲一拽。 斯特兰奇伸出手，把披风拉回来，可那个披风“砰”的一下，把自己打了一个结，变成了箭头状，然后指了指蜘蛛侠的方向，似乎很着急。 面对席勒的死亡凝视，斯特兰奇手忙脚乱的把披风拉回来，露出了一个假笑说：“我和斯塔克，我们两个完全不熟，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了。” 席勒冷哼了一声，他刚想说话，就看到不远处又出现了一道金黄色的空间裂缝，一艘巨大的宇宙战列舰从中探出头来。 席勒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斯特兰奇说：“去，给蜘蛛侠一巴掌。” “啊？？？”斯特兰奇疑惑的看向他，席勒有点不耐烦的说：“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可以一掌把人的灵魂打出去吗？去打蜘蛛侠一掌，然后把他的灵魂保管好。” “为什么？就算彼得把你的床扔到了太空，你也不能这样吧？他都没成年呢，我不能……”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圆珠笔，斯特兰奇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掏出了一个水滴形状、镶嵌着金色花纹的小罐子，然后一挥披风，打开传送门。 此时，另一边的彼得震惊的看着从传送门里缓缓驶出的三艘战列舰，现在，第三艘已经离开传送门，那道传送门已经关闭了。 他急的不行，觉得自己必须立刻回去通知复仇者联盟的众人，外星人入侵了，于是，共生体红蜂带着他，飞快的往地球飞。 “滋啦”一声，熟悉的传送门拦住了他的去路，斯特兰奇从传送门中飞了出来，彼得愣住了，他说：“斯特兰奇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哦，等等，你是来处理外星人的，对吧？” “快拦住他们，不能让宇宙飞船靠近地球，否则，所有人都会有危险的！” 斯特兰奇对彼得笑了笑，彼得不明所以的瞪大眼睛，斯特兰奇飞到彼得的对面，彼得看到他活动手腕的动作说：“你要干嘛，你……” “砰！” 斯特兰奇挥出一掌，正中彼得胸口，一道虚幻的灵魂飞出彼得的身体，斯特兰奇拿出那个小巧的水滴形容器，打开盖子一吸，彼得的灵魂就被吸了进去。 盖上盖子，斯特兰奇看向飞过来的席勒，席勒“砰”的一声变成灰雾，然后包裹住失去意识的蜘蛛侠，“嗖”的一下飞到了三艘战列舰的附近。 灰雾贴近船体，直接在第一艘战列舰的船体表面开了一个洞，然后把失去意识的蜘蛛侠放在了洞前，灰雾变成了棒球棍的形状。 “咻……砰！” 灰雾一挥棒，直接把蜘蛛侠打进了那个洞里，三秒之后，就听见“啪嗒！”“砰！”“轰！”“啊！”…… 控制室里的斯塔克张大嘴，看着那艘光滑的鱼雷形战列舰，再次变成了海胆。 第五百四十二章 齐塔瑞人倒大霉（中） 刚忽悠完人的洛姬，切换视角看了一眼自己留在地球附近的魔法之眼，然后就发现，地球附近一片空荡，毫无战列舰的影子。 她皱着眉，拿起法杖，对着空中轻轻一点，一副虚影飘荡在她面前。 那是一个奇塔瑞人，只不过和其他的奇塔瑞人长得有些不一样，身上的外骨骼显得更加精良，身材也更魁梧。 “多利安大将军，我们不是约定好了时间吗？你的军队怎么还没到位？” “刚刚我们的确已经把三艘战舰投入到战场了！但他们瞬间就失联了，等一下，我要查询一下……” 洛姬深谙讨价还价的道理，她故作不满的说：“即使是在齐塔瑞人的文明当中，我也不是非要选你作为我的合作对象，我想，保皇派和大王子应该都会对进入九大国度有兴趣。” “等等，马上就好！”那个被称作多利安大将军的人抹了一下额头，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紧张，他不住的对着通讯器呼喊，可完全没有人回应他。 洛姬仿佛失去耐心一样说：“我真是看错了人！之前，我说要看一下你们的水平，为了防止损失，我还特地给你们找了一个最为弱小的磨刀石，结果你们居然连战舰的去向都弄不清楚？！” 洛姬深深的叹出一口气，说：“原本，我想找齐塔瑞人合作，就是看上了你们的意志级战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入阿斯嘉德人的眼？” “哪怕是意志级战舰，也远远不及我们的远洋风帆，而风帆战船在阿斯嘉德只不过是最末一档的飞船，在此之上还有好几个等级的战舰，以及彩虹桥。” 洛姬的话语里透露着高傲，可多利安根本无法反驳，齐塔瑞人的文明程度和阿斯嘉德还是没法比的，哪怕阿斯嘉德都是以单兵作战为主，可他们的军事设施水平丝毫不差。 “你最好快一点，我要失去耐心了，如果你做不到，我现在就去联系保皇派，我想，有皇室的关系，他们总能调动一艘意志级战舰吧？” “要是连弱小的人类都对付不了，何谈帮我复国？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想让我帮你们白打工？” “等等！”多利安高喊道，他说：“我也能调动意志级战舰，我是有权限的！” “是啊，那只是以前，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被排除出权力中心之后，权限就形同虚设，难道你还能潜入控制中心去调兵吗？” 多利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一点，他说：“我不能潜入进去，但是控制中心有我的人……” “现在，三艘意志级飞船有两艘都在我们的母星附近执行安保任务，只有一艘飞得比较远，只要我能把那艘比较远的战舰调过去，并在规定时间内回来，就不会有人发现。” “好吧，你最好快点，现在地球人肯定已经发现了你的战舰，普通人类可能不认识，但地球还有至尊法师和其他外星生物潜伏在那里，要是他们一状告到我皇兄那，我们都死定了。” “放心吧！”多利安咬着牙说：“别忘了，我们之前谈好的条件，我帮你反攻仙宫，你帮我推翻皇室，让我做齐塔瑞人的皇帝……” “你之前不是已经见识过我的实力了吗？区区齐塔瑞人的皇室，甚至接不了我的一招。” 洛姬拢了一下头发，对对面的人说：“快点吧，再拖下去，你就等着彩虹桥落在你的头顶吧。” 洛姬挂断电话，然后再次接通斯塔克的电话，说：“别急，我让他们调了一艘意志级战舰过去，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斯塔克张了一下嘴，想要修改计划，但他思考了一下，这样也好，要是能把齐塔瑞的兵力全调过来填这个无底洞，那到时候不就直接能君临齐塔瑞了吗？ 这样想着，斯塔克也不追究斯特兰奇临阵倒戈了，他直接在控制台上一番操作，然后接通了复仇者联盟基地的通讯。 他还没说话，那边的史蒂夫先急匆匆的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计划有变吗？战舰呢？怎么刚出现就不见了？” 娜塔莎也凑到电话旁边说道：“我看到，那几艘战舰好像爆炸了，尼克局长刚刚问我，他能上去捡垃圾吗？” 斯塔克本来要说的是，让他们安抚一下民众的情绪，结果尼克这个问题给他整不会了。 眼睁睁的看着好几艘宇宙飞船在地球附近爆炸尼克·弗瑞，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上去捡垃圾。 可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思路很有道理，齐塔瑞人的技术比起克里人和阿斯嘉德都很落后，但比起人类文明自己可先进了不知道多少。 而且落后有落后的好处，克里人护卫舰的科技很难破解，因为他们的材料学已经领先了地球太多，阿斯嘉德的科技同样没法用，因为阿斯嘉德人本身个体素质太强，科技的发展路线已经完全歪了，不适用于人类。 可据洛姬传过来的资料来看，齐塔瑞人文明发展的程度应该刚刚好，可以被地球所借鉴，斯塔克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话，他考虑了一下，然后说： “我已命水星基地紧急组装回收机器人，但是接下来产生的垃圾可能会更多，机器人未必能收拾干净，而要是收拾不干净，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飞船入场。” “这样吧，史蒂夫，你联系一下X教授，问问他万磁王在不在……” 史蒂夫愣了一下，不明白现在的局面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但是他下意识的拿起另一部电话，然后打给了查尔斯，挂断电话之后，他又对斯塔克说：“万磁王不在，但他的女儿北极星在。” “好吧，也行，你让那几个有共生体的变种人带着她，到我临时搭建起来的基地里，然后把周围的残骸收拾一下，让它们聚集起来，我好让回收机器人去捡。” “另外，离地球比较近、已经被引力捕获的那残骸，让尼克的空天母舰去收拾，记住，一定要确保不要掉下来砸到人。” 挂电话之前，斯塔克叹了口气，说：“你让他多腾出一点仓库吧，接下来一段时间，研究材料可能会多的超乎他的想象。” 斯塔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史蒂夫和娜塔莎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没有特意和尼克强调这一点。 他们只是再次联系了X教授，按照斯塔克的计划，让北极星进入太空，去收拾那些爆炸的飞船船骸。 北极星是第一次执行这么重大的任务，之前，她早就眼红那几个拥有共生体的小变种人，能够参与复仇者联盟的各种任务了。 而这一次，她第一次实行任务，就接了这么大一个活，她觉得这就是自己努力学习的回报。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北极星提升很大，这种基础薄弱的差生，想要提分是很容易的，尤其她还自带和万磁王几乎别无二致的超能力。 上了太空之后，几只共生体带着北极星到了斯塔克利用自动建造机器人建设出来的临时基地，进入基地之后，北极星挥了挥手说：“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说着，她开始看着显示的地图和监控画面，实际上，北极星和万磁王都可以利用磁力让自己在太空中生存，而之所以要待在基地里，也是因为要按照斯塔克显示的地图上的标记，把那些残骸都弄到指定的位置。 从这个地图的形式就能看出来，斯塔克有多么害怕北极星看不懂地图，整个地图呈现立体形状，以地球为中心，每一个残骸都标明了精确的位置，甚至还画了图标，目标地点是另一幅立体地图，也标绘着每个对应图标的残骸要拖到哪里去。 可以说，哪怕没有经受过宇宙作业训练的普通学生，也能够看得懂这幅地图，本质上就和玩网游做任务没什么区别，哪里亮了点哪里就行了。 发现这对自己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北极星撸起袖子，准备大展身手。 只见她从基地顶部飞了出来，低头刚好可以看到那些地图，而四周则是空旷的宇宙环境。 她一挥手，那散落在周围的零件就以极快的速度飞行起来，道了指定地点却又神奇的急停住了，完全不符合正常的物体运动规律。 接着，北极星弄出了一个类似于万磁王之前弄出来的磁力囚笼，把零件包裹起来。 接着，她的眼睛发出别样的光芒，一个极小的光点诞生在囚笼的上方。 光点闪烁了几下，却又熄灭了，北极星皱起眉头，再次再次弄出一个光点，可还是不行，斯塔克接通戴在她耳朵里的通讯器，问：“你在干嘛，直接把东西拖过去不行吗？” “那样太慢了，”北极星回答到，她说：“我看过万磁王弄出过一个虫洞，你知道虫洞吧？就是可以直接传送的那种。” “他还会开虫洞？？？？”斯塔克提提高声调说：“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北极星冷哼了一声，显得非常骄傲，但过了一会，她又有些苦恼的说，“不知为什么，我模仿他的操作，但不成功，按理来说，我的力量应该也是够的。” “你知道虫洞是什么吗？”斯塔克问。 “我看了教材，知道基础概念，但是那些理论部分太复杂了，我完全看不懂。” 斯塔克摸了摸下巴问：“你们的虫洞能够容纳多大的物体？” “理论上来说是无限大的，但实际上，受到了很多限制，万磁王弄出来的那个是为了运送维修空岛的零件，嗯……大概有十分之一个地球那么大。” 北极星说的很含糊，因为她完全不了解这方面的问题，可斯塔克知道，那绝对不是万磁王的极限。 相信稍有战略眼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在星际战争当中，有一个可以随时骑脸的传送门有多么重要。 而人类的这个传送门搭建，几乎不需要任何外部条件，只需要过去一个人就行了，而除了万磁王的虫洞，还有法师的传送门，大小规格各异，想用什么型号都有。 斯塔克发现发现，自己那个一步一步推行的计划，似乎是有点保守了。 人类好像完全可以跳过宇宙开发建设阶段，而直接进入星际掠夺阶段，或者说，它们两个其实是可以并行的，一波人出去抢，一波人在家建，这效率多高？ 斯塔克还在完善着自己的计划，那边，北极星多次尝试开虫洞无果之后，只能使用笨办法，把这些资源拖到水星附近。 按照斯塔克标记的地点往返，看着水星的附近一点点繁盛起来，这种工作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尽管只是搬运工而已，北极星还是对自己第一次任务的成效很满意。 地球附近的残骸在一点点减少，北极星忙活了半天，终于快要弄完了，可就在她拖最后一趟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一道金色的空间裂隙。 北极星虽然学术水平不怎么样，但是对于磁力和引力的变化的敏感度是天生的，她发现周围的引力场有变化，立刻停下了动作。 看到裂隙周围的磁场剧烈变化，北极星皱起眉，伸出手，手指一握，原本打开到一半的裂隙，“唰”的一下，合上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齐塔瑞人倒大霉（下） 发现周围的磁场恢复了平静，北极星满意的拍了拍手，继续她的搬运工大业去了。 可那一头，大将军多利安人都傻了，他说：“怎么回事？传送门被打断了，谁干的？” 监测人员都摇了摇头，他们正站在一个门型的大型设备附近，那是他开启传送门必须的设备。 这个设备非常之大，比那几艘战列舰还要大的多，而这个门型设备的旁边停着一艘和这个传送门差不多大的飞船，那正是齐塔瑞人的意志级战舰。 齐塔瑞人的传送门的限制就在于，他们必须先造出一个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门，而且必须要大到和战舰差不多大，能够容纳战舰通过，然后才能打开传送门，而且这种传送门用不了几次就会报废，所耗费的价格却和一艘战舰差不多。 这也是绝大多数和齐塔瑞人文明程度差不多的文明所拥有的传送门的形式，像地球那种，一个芝麻大点的小人一挥手，弄出一道月球差不多大的传送门，在这些文明听来，基本就和神话故事差不多。 多利安完全摸不着头脑，于是他只能说：“再次启动传送门，再试一次。” 北极星运完了最后一趟残骸零件，正打算回到地球周围检查一番，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可就在她回途的路上，又感觉到了磁场的变化。 对于他们这种天生和磁场生长在一起的变种人来说，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不咬人，但是非常烦人。 北极星活动了一下肩膀，打了个冷颤，有些不耐烦的一挥手，周围的磁场再次恢复了平静，可就在她打算再次启程的时候，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北极星的脾气可不好，之前虫洞失败了好几次，已经让她在爆发的边缘徘徊了，只不过她知道不能冲着斯塔克他们发脾气，所以才忍着。 可这一次，面对不明来由的磁力波动，她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北极星张开双臂，头发无风飞舞，磁场在肉眼不可见的情况下迅速变化，周围一大片范围内的磁场被强行凝结了。 而在这时，北极星才发现，好像是有其他的人要在这里打开空间隧道，她一皱眉，感应着出现异常的方向，缓缓闭上眼，伸出一只手，又在空中狠狠一握。 “砰！！！！！” 齐塔瑞星系边缘，爆发出极亮的光点，那个巨型大门直接炸成了一朵烟花。 这种质量的设备原地爆炸，所带来的破坏是非常大的，蹲在传送门旁边正准备传送的意志级战舰受到了波及，被推出去了很远，保险杠都飞了。 还好，多利安和那些研究人员已经撤回了战舰内部，因此没有被爆炸秒杀，可是看着巨大的传送门在他们眼前炸成一朵烟花，那种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多利安真的慌了，如果说普通的战列舰损失了六艘还可以接受的话，那齐塔瑞帝国传送门爆炸，仅有的三艘意志级战舰中的一艘受创，如果他现在回到母星，等待着他的一定是被扔进角斗场。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多利安只能背水一战，他一咬牙、一跺脚，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劫舰！控制这艘意志级战舰，把它带走！” 他的决定很果断，因此，意志级战舰上大部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多利安的下属就控制了这艘大飞船，就在他们一脚油门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清脆又带些冷漠的女声在他们耳边响起： “你们想去哪？” 一个绿色头发的小小人影，停在巨大的战舰旁边的时候，显得像是宇宙中的一粒灰尘。 然后，这粒灰尘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战舰打着转的飞出了星系。 看到魔法屏幕里疯狂旋转的意志级飞船，洛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接通了斯塔克的电话，说：“是我的目标选的不好，你们对科技侧的文明杀伤力太大了。” 斯塔克只看到了北极星消失在了监控画面里，但是听着洛姬的语气，他大概就能猜想到，北极星到底去干嘛了。 洛姬说的很有道理，显然，齐塔瑞人不是那种已经超脱了磁场控制的文明，他们的大多数宇宙航行技术依旧要考虑磁场和立场问题，遇上北极星或者万磁王这种天生磁力亲和的变种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哪怕是蜘蛛侠这种力量特攻，都能对他们由金属构成的战列舰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更别提，地球还有好多怪物没放出去，这要是刚刚浩克来了，一个鞭腿，齐塔瑞就得连人带船一起滚回老家，物理上的滚回去。 “那怎么办？”斯塔克问道。 洛姬思考了一下，说：“科技侧的文明不行，我去找魔法侧的，你等等，我再去叫点人来。” 地球附近的太空当中，再次爆炸的飞船残骸基本被清理干净了，斯特兰奇将蜘蛛侠的灵魂放回他的身体，彼得依旧非常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一回头，就看见席勒的死亡凝视，彼得结结巴巴的说，”嗯，医生，我保证，下次绝对早点睡！” 席勒冷哼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地球，彼得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几分钟之后，地球上传来一声惨叫：“我的游戏机！！！！！” 太空当中，席勒和斯特兰奇两人还留在原地，席勒眯起眼睛，看向斯特兰奇问：“齐塔瑞人怎么会突然入侵？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也不知道。”斯特兰奇矢口否认。 “哦，是吗？那你突然飞出地球，真的就是为了来看风景？”席勒继续逼问道。 斯特兰奇见糊弄不过去，他说：”你就别问了，反正我不能说……” 按照地球现在的方位，纽约应该还没有天亮，或者说正值凌晨，应该正是睡觉的时候。 席勒此时还穿着睡衣，手里还拿着一个枕头，看到斯特兰奇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假笑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斯特兰奇也露出一个假笑说：”去吧，去吧，晚安。” 结果，席勒的身体并没有动，只是神情呆滞了一瞬间，等恢复过来的时候，他脸上的肌肉走向完全变了，眼神变得冷漠而残忍。 斯特兰奇退后了一点，伸出双手说：“不，别，席勒……” “唰”的一下，伞刀出现在席勒的手里，正抬头注视着星空的纽约人就看见，在几次大烟花之后，天空中又不断亮起银色的刀光和闪亮的圆环。 斯塔克看着监控中的画面，头疼的捂住了额头，他打电话到神盾局的空天母舰上，接电话的娜塔莎正在卧室的房间里，一边抽烟一边看向窗外的光线特效，还没等斯塔克说话，女特工就先说： “呼……我知道，你是想让神盾局派人去劝架，但是……” 娜塔莎吐出一口烟圈，看着窗户外面飞行着的一群法师，带头的法师王一挥手，说：“至尊法师久久未归，一定是和那群外星人陷入了苦战，我们去帮忙！” “好的！走！” 说着，他们就像流星一般划过天际，消失在了天空的远方，娜塔莎又吸了一口烟说： “斯塔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什么？” “你的计划就和你的那方面一样，不长，但状况百出。” 太空中，刀光被魔法护盾挡开的席勒微微后退，看着出现在斯特兰奇背后的法师们，他打了个响指，孔苏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背后，很快，月光杀人魔杰克出现。 斯特兰奇也微微后退了一下，也打了个响指，背后的法师们纷纷亮出魔法道具， 席勒见状，再打了一个响指，浑身冒黄光的皮卡丘出现在他背后，紧接着是被转变为黄灯侠的格兰特·沃德。 转瞬之间，两方碰撞在一起，各色光芒亮起，地球上空绽放了一场绚烂的烟花。 魔法的好处就在于，没有物理碰撞产生的爆炸和掉落的碎屑，不会对地球表面造成危害，但光效又特别漂亮，哪怕是普通人都能看出这种对战的精彩。 地球上的气氛，基本已经从末日风雨欲来的紧张心态，变成了端起爆米花桶的看戏心态。 这就和狼来了一样，一开始那三艘外星飞船，对人类造成的冲击是很大的，但紧接着，飞船就炸成了烟花，人类正在疑惑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又来了三艘一样的飞船，人们又开始紧张了起来，结果这三艘也炸了。 之后，传送门又要打开，所有人又紧张里面会出来多么危险的飞船，结果传送门闪了两下，就像个屁一样，消失了。 结果这下传送门也不出现了，飞船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堆超级英雄在太空里打来打去。 席勒与法师们激战正酣之时，洛姬拿起了她的法杖，法杖顶端光芒一闪，对面出现了一个人影，洛姬看着他说： “我是阿斯嘉德长公主洛姬，此时正筹谋反攻仙宫的大业……” “如果你愿意提供帮助，在我推翻托尔的统治之后，将九界的一半领土与你共治！” “黑暗精灵首领马勒基斯阁下，加入我吧！” 第五百四十四章 水深火热太阳系（上） 洛姬，阿斯嘉德曾经的二王子，现在的长公主，一位实名制诈骗，但却总是能骗到人的死骗子。 你很难想象，会有人被一个名号就是欺诈之神的人骗到，都已经把自己会骗人这事写在名字上了，居然还是会有人上当。 或许，这也正是洛姬在筛选自己的目标客户群体，但凡听说了他的这个名号和战绩还会迎接他的，大多都是人傻钱多又好骗的狗大户，齐塔瑞人也不例外。 齐塔瑞人是一个非常神奇的文明，他们的行星轨道并不稳定，母星常年处于永冻之中，但同时，他们又非常暴躁，喜欢抓其他星球的人，扔进他们星球的角斗场里。 当这些角斗士被杀死之后，喷发出的血液会立刻被冻结在半空，而齐塔瑞人则会摘下这些鲜红色的雪花，喂给他们的孩子，从而培养他们极端尚武、残忍血腥的性格。 齐塔瑞帝国也不是一个完全靠自己发展起来的文明，他们科技爆炸式增长的原因是，一艘更为先进的宇宙飞船，砸在了他们的母星上，从中破解出许多技术之后，他们又偷了许多其他文明的飞船，组装成自己的飞船，最后又造出了意志级战舰。 但是，意志级战舰中最强的头号战舰利维坦，其实也是利用一种名为太空鲨鱼的神奇生物改造的。 也就是说，某种程度上来说，洛姬把齐塔瑞人骗到地球来填这个无底洞，其实是黑吃黑，因为齐塔瑞人就是宇宙中著名的小偷和骗子。 原本，洛姬的思路是很好的，齐塔瑞人自己的战舰就是东拼西凑来的，其中很多缝合的技术，对于地球现在的科技非常有用。 他们专精拆解别人的战舰，然后再把它们重新组合起来，堪称是宇宙中的战舰裁缝，而现在，人类手里掌握着克里人的护卫舰，在未来想必还会弄到更多其他文明的战舰，这个时候，这种技术就能够派上用场。 一边又能给地球练兵，一边又能给地球提供技术，这样的好事上哪里去找？ 洛姬设想过，第二个目标可能会出现很多问题，或许拆下来的技术并不能直接使用，或许这些技术和人类的科技路线并不匹配，但他从来没有想到第一个目标会达不成。 在发现人类文明可能需要一块更坚硬的磨刀石之后，洛姬把主意打到了宇宙当中另一个人傻钱多的狗大户身上。 黑暗精灵，是生活在九界的一个种族，也就是说，他们和冰霜巨人一样，曾经接受过奥丁的统治，但不同的是，黑暗精灵比冰霜巨人更恨奥丁。 他们的首领马勒基斯是一个极端的种族主义者，他有一个非常伟大的理想，那就是杀死奥丁，统治九大国度，然后让这里陷入永夜，变成黑暗精灵的乐园。 为什么说他人傻钱多？其实是因为，他对于奥丁的恨已经压过了大部分的理智，忽悠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他一起骂奥丁。 骂奥丁这件事，洛姬可太擅长了，在给自己说话的地方弄了层层魔法保护罩，确保自己的声音绝对不会传到外界之后，洛姬和马勒基斯一起狂喷了奥丁两个多小时。 这两个小时下来，马勒基斯简直要把洛姬引为他的红颜知己了。 在他看来，一个落魄的受尽迫害的落难公主，简直是最完美的皇后人选，要是她还能给自己开路，引领自己反攻仙宫，杀死奥丁，那就更好不过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男性，洛姬对马勒基斯的那种眼神再熟悉不过，还是那句话，没有任何一个聪明人会觉得蠢货对于自己的赞美很动听。 可以说，如果露出这种眼神的是斯塔克，那洛姬虽然会表面傲娇，但心里还是窃喜的，这是聪明人对聪明人的肯定，可露出这种侵略性眼神的是一个蠢货中的蠢货，洛姬只感觉到恶心。 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反感，洛姬抱着胳膊，高高的扬起下巴，对对面的马勒基斯说：“我知道，你现在就想攻入仙宫，斩下奥丁的首级，但是，自我叛逃以来，我的皇兄托尔便严阵以待，阿斯嘉德五十五支舰队将那片维度团团围住。” “我知道，黑暗精灵的黑棘战船非常强大，但也绝对敌不过阿斯嘉德的彩虹桥，而且，如果我们正面进攻，虽然我能挡住托尔的攻击，但绝对无法一人对付托尔和奥丁，也就是说，你必须直面奥丁……” “不行。”马勒基斯拒绝的非常干脆，之前痛骂奥丁的气势全然不见了。 宇宙当中，绝大多数势力的首领，在听到“直面奥丁”这四个字的时候，都会本能的打一下哆嗦。 这位众神之父的赫赫威名，可不是靠嘴说出来的，那一个又一个被他斩下的头颅，直至现在还高悬在阿斯嘉德演武场的上空，没有人想做下一个。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秒怂的尴尬，马勒基斯咳嗽了两下，然后接着说：“我也觉得，正面进攻不是什么好主意，我们完全可以采取更精妙一点的战术……” 而这时，洛姬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来联系你之前，已经找到了许多更为强力的队友，你应该知道克里人吧？我说服他们派来了他们的护卫舰，同时还有更多的舰队，等在九大国度的边缘，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一起攻入阿斯嘉德。” “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做点准备，而你需要做的，就是进攻地球。” “地球？为什么要进攻地球？那里不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吗？”马勒基斯问道。 “你到底有多久没离开自己的国度了？你对于九界之内的大事完全没有耳闻吗？”洛姬有些不满的问道。 这却正好戳中了马勒基斯的心痛之处。 黑暗精灵是九大国度中瓦特阿尔海姆的原生种族，这里是一个黑暗世界，因此，在这里演化出来的黑暗精灵，天生有着对于黑夜的亲和，但相反的，他们对于光明有些畏惧，在不是黑暗世界的地方行动非常不便。 也因此，马勒基斯没办法经常跑出这个世界，只能被迫宅在家里。 不过，他们也有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黑暗精灵有一种特殊的天赋，当他们结成法阵之后，就可以将一片空间暂时的变成没有光线的永夜。 只不过，这种法阵耗费颇大，而且需要他们的战船结成舰队，轻易不会使用。 洛姬叹了口气，似乎感觉到非常失望，马勒基斯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他听到洛姬叹了口气说：“之前，托尔被奥丁流放到地球，在那里结识了一群超级英雄朋友们。” “托尔这个人，你应该也知道，他非常看重兄弟情谊，如果我们能抓到这些超级英雄，用来威胁托尔，那进攻时就会牵制住他的大部分精力，从而取得优势。” “这样，在正面战场上，我们就不用再直面奥丁父子了，进攻之路也会更顺利一些。” 马勒基斯恍然大悟，他称赞道：“不愧是欺诈之神，我这就派人去地球附近侦查……” “不，你不能派侦察小队过去，而应该直接大军压境。” “这是为什么？我听说地球人都非常弱小，甚至是最低级的法术魔法之风，都能把他们吹死。” 洛姬又露出了一个有些鄙视的神情，说：“你难道不知道，与奥丁交好的至尊法师古一吗？难道不知道卡玛泰姬就是地球的势力吗？” “而且，那些超级英雄肯定有托尔的联系方式，一旦他们发现了你的侦查小队并向他告状，我们可就暴露了。” “所以，你必须得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直接征服地球，为此，你们的黑棘战船，最好倾巢出动。” 洛姬也深知打一棒给一个甜枣的道理，她微微把头低下去，正视马勒基斯说：“我承认，你们的战船结成舰队之后非常强大，用来对付人类是有点浪费，但我必须保证我的策略万无一失。” 洛姬说出这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闪耀着来自于统治者的强大气场。 不得不说，奥丁教养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是比较上心的，尽管洛姬天天觉得自己的父亲偏心，但从事实上来看，硬件条件可从来没有亏过洛姬，再加上弗丽嘉的溺爱，阿斯嘉德的王子从小就尊贵非凡。 阿斯嘉德皇室是九界正统，相比之下，马勒基斯所在的什么什么海姆，撑死了也就是一块封地，而且还是那种没什么地理优势，几千年也不见得有外人来的荒地， 简单来说就是，没什么见识的地主家的傻儿子，遇上了真公主，都没用洛姬特意去钓，他就已经被迷的晕头转向了。 于是，马勒基斯大手一挥说：“就这么办！我亲自带队！” “那么，对付至尊法师和卡马泰姬的人手……” “我调去三个精英巫师小队，外加28艘战船为他们护航……” 洛姬终于露出了他见马勒基斯以来第一个笑容，几乎让马勒基斯移不开眼睛，他听到洛姬说： “既然如此，黑暗精灵必能在地球之前一展雄风，我们的反攻计划，也一定……旗开得胜。” 地球上空，那绚丽的魔法烟花还没放完，卡玛泰姬的大法师们，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合适的对手了。 斯特兰奇也交代过了，就把这当成一场实战演习，放开了随便打。 因为对面的对手也是自己人，显然是不掉战利品的，斯特兰奇有些担心，大法师会因此而没有动力，可出乎他预料的时候，这群法师们比谁都积极。 实战演习的机会对他们来说非常宝贵，古一在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好事，别管来的是什么魔神，古一都是一拳一个，等大法师们到场，尸体都凉透了，根本没他们的份。 这一下，终于能战个痛快，所有人都是迫不及待的魔法与宝物齐出，光效怎么炫酷怎么来，颇有种十年磨一剑只待今日的气势。 而席勒这边也不甘示弱，月光杀人魔和黄灯灯侠虽然没有那么炫酷的特效，但却不局限于各种法术，运用能量的手段更加多样，而且，孔苏的力量和黄灯能量都是不用读条的，也正因如此，才能和卡玛泰姬的所有法师打得有来有回。 激战正酣之时，战场附近突然传来了一阵号角的声响，两方都为之一滞，然后一起转头看向周围。 “什么东西？”法师王率先看向此时地球暗面的宇宙空间，那里缓缓驶出一艘巨大的战船。 黑暗精灵所在的瓦特阿尔海姆，也处于九界之内，只是与地球维度不同，并不需要传送门，只需要跨纬度跃迁就可以了，因此，并没有传送门的前奏，舰队就已经驶入地球附近。 位于纽约的普通人，在听到号角的时候，就本能的抬头往上看，还有不少人甚至拿出了望远镜，就为了看看这次又有什么幺蛾子。 可谁知，随着战队驶出，整个地球附近的空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哪怕是刚刚来到黎明的纽约，也重归黑暗，不仅如此，就连太阳带来的热度也没有了，一切陷入失去阳光的永夜与冰冻之中。 看到这种情况，控制室的斯塔克使劲的拍了一下面板，对着连通到斯特兰奇手机上的通讯器吼道： “拿下他们！！！” “什么？” “水星的遮光罩有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水深火热太阳系（中） 太阳系建设计划的重点在于太阳，而难点也在于太阳。 这颗蓬勃又热烈的恒星，它无穷无尽的光芒照耀着太阳系内所有行星，也养育了地球和地球上的人类文明。 但是，要想开发太阳系，太阳的光芒就成了一个绕不过去的难点，靠近太阳最近的那几颗行星上，炽热的高温是人类材料学的大敌。 目前为止，几乎所有的水星基地的设施都建在两极的地下，从获得了熔钢之后，部分设施转移到了地上，一些重要部件还要靠大法师们手动附魔来保护，否则很难耐得住高温。 材料学的发展无法一蹴而就，想要基础扎实，就不能求快，否则就容易落入硫磺矮人的窘境。 所以，即使是天才如斯塔克，一边要速度，一边要质量，也很令他头疼，而现在，看到黑暗精灵能够完全遮蔽阳光的环境力场，他双眼都在冒光。 斯塔克布置在地球周围的摄像头上，是带有温度传感器的，传感器上的读数清楚的告诉他，黑暗精灵的环境力场不止遮蔽了光线，同时也遮蔽了热度。 这项技术即使是卡玛泰姬的大法师们都没有，毕竟，喜马拉雅山上也不算热，没必要搞一个遮光罩给自己降温，而要从头开始研究，又得是以十年为单位的研究周期。 而黑暗精灵为了能给自己创造一个到处活动的环境，这项技能是点满了的，不但环境力场中的光线可控，就连温度都是精准可控的。 斯塔克对着通讯器那头大声说：“活捉他们！我们需要这项技术！” “那个站在战船船头的人是谁？就是那个黑皮肤长头发的……” 斯特兰奇对斯塔克突然激动感到有些迷惑不解，但听斯塔克解释完了原理之后，他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他就对已经赶过去的法师们说： “都别激动！留活口！尤其是那个站在第一艘船船头的，那是谁？活捉他！” 而已经赶到战船附近的法师王，第一眼就认出了骚包的站在船头的那个黑暗精灵，他大喊： “马勒基斯！！！” 马勒基斯转头看他，看到王和他身后的法师，他不屑的哼了一声说：”卡玛泰姬？你们的老大古一呢？只剩下你们几个了吗？！” 而法师王喊完名字之后，还带着声音更加震耳欲聋的后半句：“……快闪开！！！！” “唰！唰！唰！” 几道巨大的刀光斩碎了战舰的船头，站在船头无依无靠的马勒基斯发出一声巨大的惨叫，血液从胸膛中喷发出来。 王带着法师们着急忙慌的往那飞，边飞边伸出手喊道：“不！席勒！快住手，要抓活的！！” 此时，刚刚到达战场上空的斯特兰奇对着通讯器那头说：“托尼，你的水星遮光罩可能……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我看见了。”斯塔克头疼的说道：“快拦住席勒，让他去砍那些船也行，我们只要遮光罩技术，飞船可以先研究齐塔瑞人和克里人的……” 斯特兰奇只能无奈的飞过去，和其他法师一起拦住见什么都是一刀的月光席勒。 坐在主控室里的斯塔克则正在思考，他思考了一会，又打通了洛基的电话，此时，洛姬正站在黑暗国度边缘的行星上。 她并不焦急，据她的估计，黑暗精灵全军出击，按照地球上空人类的战力，起码也得打个两三天。 毕竟，这可不是齐塔瑞人派出几艘战舰那么小打小闹，那可是整整28艘战船，以及马勒基斯亲自率领的精英巫师小队。 大法师们的确是强，但人数毕竟太少，就算有超级英雄帮忙，恐怕也没法完全应付，到最后，地球各个国家肯定也得出力，这样就达到了练兵的效果。 斯塔克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洛基主动问：“怎么样？这下应该可以了吧？” “黑暗精灵的战斗力虽然在九大国度当中排不上号，但对人类来说，还是挺强的。” 斯塔克看着监控画面当中无穷无尽的刀光突入人群，法师们全都追在后面喊着：“快拦住他！拦住席勒！保留黑暗精灵的火种，不然就没人知道技术了！！” 斯塔克张了一下嘴，不知道该怎么给洛姬描述现在的场景，他问：“……你知道势均力敌的反义词是什么吗？” 就在洛基预感到不好，急匆匆的打开魔法之眼的时候，斯特兰奇已经拿出了手机，有点崩溃的说道： “古一大师！快回来，这有个拦不住的疯子，快来把他弄走！” 随着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深空中降下，仿若洪钟的震颤在整个宇宙回荡，一瞬间，空间与时间共同凝结，黄色法袍的古一从光柱中降临，她说： “都住手！” 古一扫视一圈，并没有弄清楚现在的情况，还以为是黑暗精灵要入侵地球，她例行公事的说：地球周围，闲人免近，马勒基斯，滚回你的领地去！……马勒基斯？马勒基斯？！” 古一转动的脑袋停下，把目光落在了正躺在甲板上浑身是血的马勒基斯身上，此时，拿着伞刀的席勒正站在他的面前，一脚踩在马勒基斯的胸膛上，高高的举起伞，刀光一闪。 “砰！” 伞刀被挡开，古一出现在席勒的对面，她伸出一只手，手前玄妙的法阵构成盾牌。 古一眯起眼睛看向席勒，感觉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里，席勒还是神盾局的心理医生，以及至圣所的财务顾问，退一万步说，也是个出谋划策的文职人员，怎么突然亲自上场了？ 突然，她发现，席勒身上的力量有些熟悉，古一皱了一下眉，朗声道：“月神孔苏，你违规了！” 在古一的视角里，肯定又是宇宙魔神操控信徒入侵地球那档子事，这种事她处理的太多了。 于是，没等孔苏回话，古一双手一转，一掌拍在了席勒胸膛上。 无声无息之间，孔苏那巨大的虚影被打出了席勒的身体，紧接着，她一抬手，由法阵构成的护盾包裹住席勒，确保他不会因失去超自然力量而在真空当中死亡。 刚刚离体的孔苏露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惊恐的表情，但不是因为古一。 席勒缓缓飘起，周身弥漫浓郁的灰色雾气，紧接着，雾气越来越浓，逐渐飘散开之后，笼罩了整个黑暗力场。 到处都是无孔不入的武器，而就在这寂静无声又恐怖的氛围当中，黑暗精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 瞬间，灰雾收缩，凝成触手，如花蕾般急速展开，扫过所有舰船，无数碎片飞溅之间，灰雾触手插入每一个能量节点。 轻微的震颤感刚刚传来的时候，整个黑暗力场如泡泡般破碎了。 席勒一个大招将地球周围清屏，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却是刚刚离开席勒身体的孔苏。 他以一种食堂开饭般的速度，连滚带爬的回归到席勒体内，然后从背后用双手架住塔顶的月光席勒，说： “快停下，快停下！别打了，古一要来揍你了！！” 月光席勒挥舞着手臂挣扎，灰雾围绕在他周身，拽住他的胳膊，想要把他从孔苏的前置当中拉出来，孔苏还得分出力量来压制灰雾。 而盘在塔顶的耶梦加得一甩尾巴说：“不愧是我的教皇，把他们都杀光！” “别添乱了，快来帮忙！” 这时，外面的现实世界当中，斯特兰奇终于飞到了古一身旁，他说：“不是！不是拦住马勒基斯，是拦住席勒，让他不要把马勒基斯杀了，马勒基斯人呢？” 古一低头，看一下自己的脚边，马勒基斯的确还活着，因为古一自身的护盾比较强大，不受雾气影响，而古一离马勒基斯很近，护盾也影响到了他，所以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斯特兰奇松了口气，再看向周围的战场的时候，这里几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东西都被灰雾给吞了，除了仍然被压抑着的光线昭示着黑暗精灵曾气势汹汹的来过，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斯特兰奇和控制室里的斯塔克，以及盯着魔法屏幕的洛姬齐齐的叹了口气。 洛姬先开口对斯塔克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人类文明到底是过于幸运，还是过于不幸了……” 斯塔克摸了一下自己的鬓角，看着斯特兰奇把马勒基斯和黑暗精灵舰队的残骸收拾起来。 他叹了口气，对洛基说：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大家都到齐了，阿斯嘉德在宇宙中有什么仇人，就赶紧把他们带来这里，这比彩虹桥都快多了。” 洛姬也发现了问题所在，但她身为旁观者，看的比斯塔克更清楚一些，他说：“不然这样吧，你们缺什么科技，我去找找看宇宙里有没有对应的文明，让他们往你们这派一支舰队，就什么都解决了。” 斯塔克刚要说话，就听见有电话打了进来，他接起来之后，发现居然是席勒，席勒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对斯塔克说：“我们的账待会再算，现在我有一个计划……” “你想干嘛？”斯塔克问道。 “反攻阿斯嘉德的吸引力不够，会来的人要么是和洛基做交易，想借用他的力量，要么是本身和阿斯嘉德有仇，来的这些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不如放出风声，就说九大国度之内有非常珍贵的宝物，诚邀各路高手围攻阿斯嘉德，推翻奥丁的残暴统治，宝物能者居之。” “再将其他必经之路的维度全部封锁，只留地球前往阿斯嘉德的这一条路，这样，地球就成为了一个陷阱。” “当然了，说是陷阱太难听了，不如就叫宇宙收费站吧。” “付费的抬杆，不付费的，多抬几次，直接剁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水深火热太阳系（下） 这个计划听起来很荒唐，但实际上，执行成功的可能性却非常大，因为地球的确有宝物，也就是无限宝石。 而且在原著漫画当中，即使不是去骗去偷袭，地球也没有消停过，各路人马轮番登场，你方唱罢我登台，而绝大多数情况下，地球除了充当一个战场之外，什么也没获得过。 其实，地球有这么多能人，又是主场作战，按理来说不至于如此，可是，因为每次入侵都是突如其来的，大部分人都没做好准备，只能临时应对，超级英雄们天南海北，心也不齐，偶尔还打打内战，不具备团结起来应付外敌的客观条件。 即使在席勒的影响下，绝大多数超级英雄乃至于变种人都被团结了起来，可要找这么一个大家都在的机会也不容易，既然气氛已经铺垫到这了，不剁几支舰队是说不过去了。 有准备的防御反击和无准备的遭遇战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何况，绝大多数的超级英雄都获得了不小的提升。 斯塔克晋升为钢铁魔神，可以兜底，共生体被留在地球，可以带人在宇宙环境下作战，尼克毛的经费更多了，神盾局技术实力大大提升，卡玛泰姬能量充裕，不用付代价，打起架来更加顺手。 地球之内，普通人们看了一晚上的烟花，情绪从恐慌逐步升级成了看戏，各国领导阶层因地球被入侵的压力众志成城，此时都呆在一个会议室里，随时可以群策群力，出谋划策。 太阳系之外，被弄回来的那几艘克里人护卫舰都充满了能量，一脚油门，就能直达地球救场。 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已就位，而接下来的压力，就来到了洛姬这边。 洛姬从斯塔克这接这个活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样，虽然她和这些超级英雄们生活了一段时间，但看到的更多是他们平易近人的一面，他没有想到，超级英雄们组合起来，能够达到这么惊人的效果。 但他也知道，现在压力来到了他身上，不发挥一下她欺诈之神的本领，地球人非得小瞧阿斯嘉德不可。 洛姬也是有职业追求的，原本，在阿斯嘉德这个莽夫成群的地方，她发挥不出多少的水平，顶多也就戏弄一下托尔，来到地球之后，经过了全套的业务培训，她的业务水平再度提升，但骗普通人类，终究是没有意思。 洛姬的职业理想更为远大，她认为，要骗出水平，骗出风采，一定要紧跟时代方向，找准行业抓手，针对客户痛点，对新兴骗局风向紧跟不放，对传统骗局进行重新赋能…… 总之，在原著当中，洛姬的骗术也可以说是成果斐然，而当她进行了多次自我提升之后，成功的概率就更高了。 在这件事中，洛姬基本的行骗流程就是，她先把自己了解到的各个星际文明的技术特点列出来，由人类将所有的技术特点分门别类的整理好，然后排出优先度。 洛姬按照优先度去敲门，能骗的就骗过来，不好骗的，骗来一艘飞船也行，实在骗不过来的，直接下一家，广撒网，多捞鱼。 宇宙之大，文明之多，以洛姬的骗术水准和他的号召力，许多中等或者中下等文明层次的文明都愿意进行一些投入，派出一到两支舰队前往九大国度。 这些文明大多处于宇宙探索和殖民时期，飞船本来就多，又正是野心勃勃想要一步登天的历史时期，并不吝啬于投入一两支舰队。 偶尔还有一些处于统治时期的高等文明，他们基本上是对无限宝石有所耳闻的文明，想赌一把，看到底能不能捡漏。 当然了，这些舰队不是一起去的，都是按照优先度级的先后顺序前往地球。 然后，去一艘，沉一艘，去一艘，沉一艘。 地球的超级英雄们和变种人以逸待劳，北极星蹲在临时基地里，看到传送门打开，飞船出来，直接伸手一握，将传送门切断。 然后共生体带着变种人们前去查看情况，收集资料，上传到斯塔克的数据中心，辨别具体是科技侧还是魔法侧，然后再交由对应的人上去对付。 虽然可以选择更加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但是为了保存飞船上技术的完整性，人类方面会采取跳帮战，直接把超级英雄们扔到飞船里，然后把里面的船员活捉，再把飞船拉走。 活捉的船员交由阿斯嘉德方面的人引渡，这倒不是人类好心，主要是阿斯嘉德也要刷一下声望。 什么？你问洛姬这个纯骗子不是阿斯嘉德的吗？还怎么刷声望？ 那她不是叛逃了吗？我们也管不了啊！ 阿斯嘉德也是受害者，家门不幸，出了洛姬这么个去骗去偷袭的败类。 原本，我们可以选择不管的，但是出于对星际社会的责任感，我们还是尽可能的替她擦屁股，拯救不慎在水深火热的太阳系翻车的舰队成员，这就是阿斯嘉德作为高等文明的宇宙担当！ 当然，这套计划最开始的时候，还算比较好使，坑了不少中和中下等文明的舰队，以最低的代价拿到了最多的研究材料，但很快，这套方法就退环境了。 能发展到星际文明的种族都不傻，甚至可以说比人类还要聪明的多，他们愿意投入，其实无非就是做投资，投资成功了皆大欢喜，投资失败了，代价他们也能承受得起。 但是，第一波投资失败之后，他们就会对接下来的投资持观望态度，同时，其他尚未投资的持币客户，也会重新评估这个投资的风险，风险上去了之后，绝大多数文明就不愿意再投资了。 而且，很多人反应过来了，这该不会是阿斯嘉德的一个骗局吧？ 奥丁退位之后，阿斯嘉德沉寂了很长时间，没有出去打仗，原来不是这帮莽夫累了，而是他们的脑筋终于开窍了，学会以逸待劳做陷阱了是吧？ 其实，阿斯嘉德在宇宙中的名声一直为人所诟病，倒也不是因为奥丁到处打仗，主要是因为，很多文明都嫉妒他们天生的条件，同时又鄙夷他们那种开大船直接撞，撞完就跳帮的莽夫型作战方式。 很多文明都会觉得，要是他们有阿斯嘉德那个条件，他们一定会比阿斯嘉德发展的更好，他们觉得自己比阿斯嘉德更有谋略，比那帮莽夫脑子要好用的多。 所有人对于阿斯嘉德的莽夫型作战方式，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势，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这可能是阿斯嘉德的一个陷阱，但随着吃亏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文明也都开始反思了起来。 逻辑上也是通顺的，之前，奥丁带领的阿斯嘉德的确就是横冲直撞，但是听说最近阿斯嘉德换了新王，托尔的名声远没有众神之父奥丁那么大，绝大多数文明都不知道托尔到底是个什么风格。 说不定，这位新王就是搞阴谋和谋略起家的呢？要不然他怎么能干翻奥丁，自己当阿斯嘉德的王？ 这些文明当中的谋划者是越想越觉得通顺，明面上，派长公主洛姬叛逃，以一个政治斗争受害者的形象在星际社会里到处拉援助。 拉到援助之后，就往九大国度带，阿斯嘉德的世界树后面，新王托尔摔杯为号，顿时三千刀斧手上阵，来的是条蚯蚓，都给他竖着切了。 而至于为什么他们专挑那些中小型文明骗，无非就是先试验一下计划是否可行，没看现在洛姬越来越往高等文明上使劲了吗？ 无限宝石不过是鱼饵而已，要抢，也得趁阿斯嘉德不注意的时候去抢，人家在那以逸待劳，严阵以待，路上不知道放了多少陷阱，现在谁去谁是傻子。 这个推测的说服力的确很强，因为事实依据很多，所以很快就在星际社会当中流传开了。 关系比较好的文明之间都会互相通气，直接把洛姬从他们的通讯录当中拉黑，传送门权限也都不对她开放。 许多文明之间的通讯和传送是可以互相连接的，拉黑的人数多了之后，就会有更多人去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就会得到同样的答案，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于是，洛姬先是在几个比较繁荣的星区被拉黑了，连星港都进不去，接着，这个范围变得越来越大，几乎整个星际社会都在传，防火防盗防洛姬。 可洛姬也不是白给的，你们这群中等发达程度的文明把我拉黑了，那我就去找更高等级的，高等文明们应该通情达理，怎么会如此误解阿斯嘉德呢？ 在宇宙中，称得上是高等文明的，就那么几个帝国，其中，克里的护卫舰地球已经有了，研究出来还得百八十年，斯克鲁尔帝国忙着和克里帝国打架，剩下那一个忙着劝架，根本没空理会洛姬。 这样一来，能选择的对象就不是很多了，但非常凑巧的是，洛姬知道一个相对于几大宇宙帝国更为神秘的国度。 一片昏暗的维度当中，一颗即将熄灭的太阳悬在宇宙中心，从各个行星上看去，天空都十分昏黄。 一艘小小的接驳飞船落在沙地上，四周扬起细小的烟尘，穿着华丽礼服的洛姬跟随接引者，穿过长长的大桥，来到城市中最高的一座建筑当中。 长廊后的大厅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王座，此时，一个紫皮肤的巨人正坐在王座之上，正在闭着眼睛小憩。 侍者进来通报：“陛下，有客人来访。” “谁？” “洛姬。” 伴随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黑发少女在大厅之中站定。 “萨诺斯陛下，我是阿斯嘉德长公主洛姬，在被新王驱逐以后，我一直筹谋反攻仙宫的大业……” “别说了，把她赶出去！”低沉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等一下！萨诺斯陛下！我是认真的！我带着诚意而来，我……萨诺斯陛下！萨诺斯陛下！听我说，无限宝石……地球……大好机会……” 看着被守卫架出去的洛姬，坐在王座上的灭霸萨诺斯冷哼了一声，说： “以为我不会上网吗？死骗子。”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不爱宝石紫薯精（上） 灭霸，漫威宇宙中家喻户晓的反派，在此就不过多介绍了，只说他现在的状态。 现在，他位于自己的国度，黑暗象限，在他离开泰坦星并进入宇宙之后，他打败了一伙宇宙海盗，取代了他们的头目，这伙人就是灭霸立国的第一批子民。 此时，黑暗象限的发展有条不紊，灭霸手下的黑曜五将在宇宙各处征战，为灭霸掠夺发展根据地的资源。 之前，黑暗象限处于发展的高峰期，就算毁灭是灭霸的本性，他也已经在自己的老家种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田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灭霸的情况和现在的斯塔克有些像，领地发展千头万绪，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见成效的，灭霸自己一个人很强，可有些时候，在星际当中征战，需要的是文明的整体实力。 灭霸想给黑暗象限整体的军事实力发展提提速，但又不知从何下手，他坐在王座上的时候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他有两条路可选，一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能够以一敌万，一人成军，拥有一个人征战宇宙的实力，就像宇宙魔神一样，另一条路就是发展出一个军事帝国，就像阿斯嘉德一样。 对于灭霸来说，第一条路更简单，他自己是泰坦一族，拥有与生俱来的优势，起点已经比许多文明中的个体乃至于宇宙魔神都要高得多了，但是，如果真能发展出一个阿斯嘉德，对于灭霸而言也是很有吸引力的。 他曾试想过，如果宇宙中的几大帝国成为他手中的利刃，那那些无尽毁灭的野望，就变得愈发真切起来， 可事实就是，黑暗象限远远没有这几大帝国那么强，而此时经过了高速发展的灭霸帝国进入了瓶颈期，这是每一个文明都会遇到的问题。 灭霸不能确定，他到底该不该完全放弃这条路，转而专精他个人的提升。 就在他眯着眼睛倚在王座上思考的时候，一个侍者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通讯器，此时正在不停的发出“滴滴”的叫声。 灭霸皱着眉转头，有些不耐烦的看向那个通讯器，对于这个打断了他思考的电话感到很不满。 但他还是伸出那只大手，将通讯器拿了过来，对于侍者而言非常巨大的通讯器，对他来说就是个正常尺寸的电话， 灭霸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女声：“萨诺斯陛下您好，我是阿斯嘉德的长公主，洛姬，我们刚刚见过……” “我还真不知道，您是个害羞的人呢，我们刚刚见面的时间太短，没有办法深入交流，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你可以记下我的电话号码，随时打给我……” 洛姬这番话说的十分暧昧不清，但显然，她手里的地图非常短，很快就露出了地图之下的匕首。 “我觉得，我们真的可以谈谈有关无限宝石的问题，我想，您应该知道，那是一种多么强大的宝物，而此时，无限宝石就在九大国度之内，只要杀死奥丁和托尔，突破阿斯嘉德的防御，就能……喂？？喂！！！” 距离黑暗象限最近的星港中转站的客房当中，洛姬拿着通讯器在桌子上狠狠的敲了一下，她咬着牙骂道：“居然敢挂我的电话，毫无绅士风度的乡巴佬！” 但很快，她把这种愤怒收敛起来，再次拿出电话拨号，却发现自己打给灭霸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洛姬冷哼一声，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紧接着手上光芒一闪，再度拨号出去之后，又打通了灭霸的电话，而推销词还没说完两句，就又被挂了。 洛姬深吸一口气，毫不气馁，又利用魔法更改了自己的通讯频道，然后再打给灭霸，然后不出意外的又被挂断了。 显然事情发展到现在，成果什么的已经不太重要了，主要就是想赢。 宇宙中的联络和通讯与人类打电话的原理有点类似，只不过他们用的是另一种信号，洛姬打给灭霸，其实和宇宙魔神打给至圣所是一样的，都是通过宇宙本源能量实现联络。 而这种方式当中也有相当于电话号码的部分，那就是灵魂的独特性，不管是宇宙魔神还是普通人类，他们的灵魂在宇宙中都是独一无二的，而对于能够利用宇宙本源能量的生物来说，灵魂的气息就相当于独一无二的电话号码。 有些生物可以改变外貌，有些生物可以改变体型，但绝大多数生物都无法改变自己的灵魂。 这绝大多数生物中不包括洛姬。 阿斯嘉德的所有神职都有其特殊的能力，而恶作剧之神的能力就是可以掩盖自己灵魂的气息。 这也是为什么洛姬在被绝大多数中等文明拉黑之后，还能够畅通无阻的来到黑暗象限的原因，她不但可以改变自己的外貌、声音，甚至可以改变自己的灵魂，一个IP被拉黑了，那换一个不就行了吗？ 而这也同样可以用来打骚扰电话。 所以，洛姬一个人，就相当于一个可以无限换号的电信诈骗公司，她可以无限制的切换自己的号码和IP，从而骚扰她的客户。 在被灭霸挂断了多次电话之后，洛姬依旧不打算放弃，她直接用分身魔法分出了十几个自己，然后轮流给灭霸打电话。 有人可能要问，那灭霸不接电话不就行了吗？但灭霸并不是赋闲在家的普通人，他是一个帝国的领袖，每天不知道要处理多少的事务。 洛姬不停的换号，灭霸也无从分辨到底哪个是他的骚扰电话，哪个是正常电话，他总不可能把所有的电话都给挂了，那这黑暗象限也就不用发展了。 而灭霸之所以如此干脆地拒绝洛姬，当然也是由于他的智慧。 洛姬已经把“我是骗子”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宇宙中不如灭霸的种族，不如黑暗象限的文明，都已经把答案分析的非常透彻了，这纯粹就是一个骗局，灭霸怎么还会去踩呢？ 奥丁叱咤风云的年代里，宇宙之中，罕逢敌手，而阿斯嘉德人又是越老越强，鬼知道他现在强到什么地步了，再加上那个所谓的新王，没有手套也没有宝石的灭霸，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就这么过去会不会被套麻袋。 退一万步说，敌人想让我做的，我就偏不能做，你越想让我上钩，越用各种宝石神器来诱惑我，我就越发不能动摇。 要不要抢宝石，是我自己决定的，而不是你让我抢我就要去抢，那不成打工的了吗？ 灭霸是这样想的，奈何洛姬真的太有毅力了，她开始不吃不喝不休息，每天就是分出几十个分身，轮流切换电话号码，对灭霸进行骚扰电话轰炸。 灭霸没有办法顺着电话线去打洛姬，就算他有办法，也得掂量一下阿斯嘉德长公主的分量，要是现在阿斯嘉德倾巢而出，攻击黑暗象限，灭霸或许可以独善其身，但他的领地军团和武器可跑不了。 最后，灭霸妥协了。 在最后一通洛姬打过来的电话当中，他对洛姬说：“来我的王座大厅，我们面谈。” 黑暗象限首领星的王宫位于整个城市的最中央，整体造型像一把直插云霄的长矛，长矛的最顶端，极致的光亮点亮了整个星球，那里就是灭霸所在的王座大厅。 要进入王座大厅，必须先穿过长长的廊桥，永远昏黄的天空，像是暗影浮动的黄昏，洛姬的黑发在风中飞舞，鞋跟踩在玻璃地面上时，响声回荡在黄昏的城市上空。 洛姬露面时，依旧高高的仰着头，一种光辉从她身上浮现出来，衬得她整个人如神明降世。 她看到，除了坐在高大王座上的灭霸之外，王座之下还站着另一个有些干瘦的人影，他有一颗灰色的头颅和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看到洛姬把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个人影开口道： “你好，公主殿下，我是萨诺斯陛下麾下黑曜五将之一的乌木喉，也是帝国的将军和谋士。” “今天，陛下要与您商议帝国未来发展的事宜，请您允许我进行旁听，并提出我微不足道的小小意见……” 洛姬却皱了一下眉，她身上的光辉唰的一下亮起，一种无形的波动被弹开，精准的反射回乌木喉的身上，让他后退了两步，狠狠咳嗽了两声。 只听洛姬说：“乌木喉，你是想对我进行精神操控吗？” 乌木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看家本领就这样被洛姬识破了。 乌木喉的确拥有操控人心的能力，不过和X教授的能力有所不同，他的能力没有那么全面，主要表现在语言操控方面。 他可以用语言蛊惑人心，让对方按照他的思路去思考，在漫画当中他甚至让奇异博士中招过，可以说，虽没有X教授那么全面，但却更加专精。 洛姬冷哼一声，想到之前席勒给他的那本小册子上所写的条目，她说：“你是想在精神上控制并打压我吗？是不是还想对我使用极端暴力？” 噌的一下，光环又亮了一圈，灭霸都被她晃的有些睁不开眼睛，灭霸冷哼一声，有些不满的瞥了乌木喉一眼。 乌木喉来见灭霸的时候，听说灭霸要请洛姬来，便主动请缨，想要给洛姬一个下马威，结果这下倒好了，不但没削弱洛姬的气势，反而让她身上的光辉越来越强。 灭霸猜测，那种光辉可能是洛姬的天赋能力，不论这种能力具体是什么，看起来都不好惹。 他略微把身体坐正了一些，直视洛姬说道：“你联络了我这么久，究竟想说什么？你那些骗人的把戏就不用拿出来了，我们来谈谈真正的交易吧。” 洛姬条件反射的想开口推销，可听到灭霸的话，她就知道，灭霸是另有所图。 这时，被反弹回去的力量波纹震的不轻的乌木喉，清了一下嗓子，代替灭霸开口道： “我们对于无限宝石不感兴趣，但是却对于阿斯嘉德的这个新计谋有点兴趣……” 洛姬皱起了眉，她当然知道，现在星际社会上盛传她拉援助其实是阿斯嘉德的阴谋，可她没想到，灭霸竟然会对此感兴趣。 “陛下的帝国如日中天，但我们绝不会在此止步，仍需要更多的力量，为此，我希望能够得知阿斯嘉德这套战术具体的成效和施行的方法，以及……阿斯嘉德未来的策略。” 洛姬眯起了眼睛，不得不承认，灭霸还是挺聪明的，比起那虚无缥缈像个陷阱的无限宝石，阿斯嘉德战略的情报的确更重要。 洛姬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微笑，他说： “下面，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这些战术谋划的来源、制造天才策略的专业团队——九大国度至圣所！”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不爱宝石紫薯精（中） 洛姬一挥手，法杖顶端迸发出光芒，在空中投射出一个巨大的魔法屏幕，对乌木喉和洛姬这种体型的人来说，这个屏幕有点大过头了，甚至看不清那上面播放的是什么，可对灭霸来说，这个屏幕的大小却刚刚好。 突然，一阵激昂的音乐从法杖中迸发出来，画面当中是一个黑色的舞台，穿着西装的斯特兰奇正在上面踱步，镜头从观众席直冲而下，最后聚焦在他的脸上，斯特兰奇的声音比往常更有磁性： “至圣所，不只是至圣所！” 随后，一段画面开始播放。 休息当中的接线员，拿起桌边一艘宇宙飞船的模型开始欣赏，随着镜头推进，飞船模型逐渐放大，变成真实的宇宙飞船，正在星际战争中对敌方开火。 紧接着，这艘巨大的宇宙飞船被一道闪烁的光芒命中，瞬间解体成为碎片。 接线员猛然从梦中惊醒，拿起了正在响个不停的电话，对着那面说了一通之后，现实中的飞船直接进行跃迁，避开了那道致命的光束。 接线员放下电话，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的手边，至圣所的logo放大，下面的宣传标语闪过金光：“至圣所，不只是至圣所。” 随后，另一个短片又开始播放，开头依旧是斯特兰奇说出宣传语，而这次，飞船换成了魔神，又是接线员提前预警，才让魔神躲开了被殃及的无妄之灾。 之后，还有各种各样的宣传片，什么魔神开会途中电话响起提示续费，结果续费的一方不断拿出新点子，将对面驳斥的哑口无言，什么会员礼品发放现场，路过的魔神悔不当初，反正就是人类广告学文化集大成者，各种长篇、短篇、正向宣传、反向宣传…… 一共半个多小时的广告宣传片里，展现了人类文明中广告设计大师的顶尖水准，集诸位大师之力于一体，各国风格博采众长，引得灭霸和乌木喉愣是看完了这半个多小时的广告。 洛姬都把屏幕收起来半分钟了，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灭霸先收敛了表情，他问：“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个叫做至圣所的地方，是你们阿斯嘉德的战略顾问？” “不完全是，阿斯嘉德有自己独立的战略和战术制定部门，不过我们依旧不吝啬于进行小小的投入，从而获得更多思路。” 接着，洛姬又开始介绍起了至圣所的会员制度，听的灭霸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他一挥手，打断了洛姬讲话说：”不，我并不想充会员。” 洛姬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但随后又想接着开始说服灭霸，可是他灭霸始终不为所动，她只能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说： “非常抱歉，陛下，至圣所现在的确就是会员制，不过……”洛姬话锋一转，接着说：”如果你从我这里办理业务，我可以给你最高的优惠，甚至提供会员服务说明上没有的按季办理……” “别说了。”灭霸打断了她，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情绪，洛姬深吸了一口气，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最后只得十分无奈的说：“好吧，萨诺斯陛下，看来你的要求很高，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充会员，但我想知道那个计划的具体细节。” “按次购买也可以……” “洛姬。”灭霸冷哼了一声，说：“他们让你这么卖力的推销，给了你多少好处？” 洛姬被这个问题弄得愣了一下，但她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灭霸却说：“你是个聪明人，和他，我的得力部下乌木喉，是一类人。” “扮演一个跑腿的角色是你想要的吗？”灭霸露出了冷笑，他说：“你完全可以得到更多。” 洛姬收敛了脸上的那种假笑，她直直的看着灭霸，而灭霸接着说：“我不会去充什么会员，但我可以把这笔资源交给你，你去帮我弄到免费使用他们服务的方法。” 洛姬在心里赞叹，灭霸不愧是新兴的宇宙霸主，对于人类文明的糟粕无师自通，但洛姬却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灭霸接着诱惑道： “洛姬，就算这次叛逃真的只是你们的计划，但阿斯嘉德只有一个神王，你的哥哥拥有了一切，而你，你没有继承权，还要为此奔波忙碌，既然如此，这就是你应得的……” 乌木喉也在旁边帮腔道：“陛下只是需要他们的信息网络而已，只要你能随时利用他们的信息网络传回我们想要的情报，萨诺斯陛下不会吝啬的。” “反攻阿斯嘉德？你在喊出这句口号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真心实意？”灭霸看着洛姬的眼睛问道。 洛姬微微低下头，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她说：“就算我说我答应，你们也不会信任我的，不是吗？” “没错，所以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灭霸打了个响指，几个身影从王座后面走出来，和乌木喉站成一排，灭霸看向他们说： “你将我的人安排进去，想要的情报我们会自己找，你也不用担心暴露，我相信你应该有很多种方法，不动声色的完成这一切。” “的确，但你能给我什么？”洛姬已不在做出伪装，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漠，就像一个真正的欺诈之神。 灭霸扬起双手说：“你想要什么，我就将赐予你什么！” “如果我想要整个阿斯嘉德呢？” 灭霸并没有感到意外，他说：“现在，我们只是交易关系，我不会因如此微不足道的收获而付出这么巨大的报酬，但如果，你向我效忠……” “我只忠于众神之父奥丁。”洛姬回答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个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而在洛姬走后，灭霸坐在王座上，轻声说：“奥丁……九大国度……” 乌木喉走上前，行了个礼，问道：“伟大的萨诺斯陛下，您要派谁前往九大国度？” 灭霸在黑曜五将之间扫视了一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最为高大的黑矮星身上，黑矮星立刻单膝跪地，低头说道：”遵命，陛下。” 等到其他的将军都离开，乌木喉站在原地，说：“如果那个至圣所能够为我们提供不错的战术，破解目前发展的瓶颈自然更好，如果不能，在九大国度之中埋下一个钉子，我们也不亏。” “唯一让我觉得有些疑惑的是，陛下，您派黑矮星潜入……当然了，我绝不是质疑您决定的意思，只是，黑矮星的忠诚……” 灭霸冷哼了一声，说：“我当然知道他并不忠诚，他不过是为了自己族群的延续，才假意加入我。” “但是，我本来也没想让他和洛姬为我带回什么有用的信息，想得知阿斯嘉德的战略，也不过只是借口。” “那您……” “奥丁有两个继承人，他让其中一个当了阿斯嘉德的新王，那么另一个，会心甘情愿吗？” “您是想，挑起新王与长公主之间的矛盾，从而对付奥丁？” “我的目标从来都只有奥丁。”灭霸靠在那巨大的王座上，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他强大的力量和残暴的统治，为他带来与那些明君不同、独属于暴君的强大气场。 “只有奥丁会阻碍我接下来的计划，其余的人……”灭霸伸出手，捏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说：“都不过只是一触即溃的小石子而已。” 离开灭霸所在的王座大厅之后，洛姬急匆匆的顺着星港远离了黑暗象限，在确保自己已经脱离了灭霸的势力范围之后，他拿起电话对对面说： “坏消息，那五个将军只钓过来一个，而且看起来是个被放弃的弃子，我是直接把他带过来，还是冒险让萨诺斯换一个？” 对面的会议室里，听到洛姬这么说，斯塔克皱紧了眉头看向席勒，但席勒却毫不意外，他说：“没那么容易就能把萨诺斯钓过来，他好歹也是个宇宙霸主，你们就把他看成奥丁就行了，奥丁会上这种当吗？” “他愿意派一个人过来，就证明他说对无限宝石不感兴趣完全就是放屁，只要他感兴趣，迟早有一天会来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洛姬问道。 “来的是谁？” “应该是叫黑矮星，非常高大，看起来应该是黑暗象限附近星系的原住民。” 席勒皱了一下眉说：“你把他带过来，剩下的交给我们，对了，让他开一艘飞船过来，就是你之前写在资料上，解体之后可以变成陆军战车的那种……” “没问题。”洛姬点了点头，去给灭霸打电话去了。 现在，洛姬发现了把调起高的好处，灭霸以为他在第五层，其实他只在第一层，灭霸以为这是阿斯嘉德的骗局，实际上，只是弱小的人类想弄点新技术。 所以，灭霸根本没什么防备的就同意了，在他看来，阿斯嘉德骗什么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骗这艘飞船，毕竟，这艘普通飞船的科技含量比其他斯加德的飞船可差远了，奥丁要了也没用。 等到飞船开到靠近太阳系的维度，洛姬匆匆忙忙的给黑矮星弄了一个幻术，把它变成了一个深色皮肤的高大人类，然后催促着他下飞船，用传送前往地球。 黑矮星被她这火烧屁股一样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他问：“我们这么着急干什么？不应该先在周围勘察一番吗？” “这里是九大国度。”洛姬一边回答，一边把黑矮星往外推，黑矮星一边被推出了舱门，一边疑惑的问：“所以呢？” “你需要考察你家的卧室吗？”洛姬把黑矮星弄出去之后，就开始准备传送，黑矮星刚想说什么，“唰”的一下，一道光芒闪过，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飞船附近。 而很快，传送门打开，更多的身影降临在飞船附近，看着这艘巨大的飞船，斯塔克一挥手，说：“上船！” “等等！”同时过来的尼克·弗瑞伸出手，制止了众人的行动。 “根据人类星际通行法案规定，遗失于银河系及银河系周围100光年内的所有物品，在经过10万年无人认领之后，自动归该星系内唯一文明泛人类文明占有……” “……后面忘了，上船吧！”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不爱宝石紫薯精（下） 水星的基地当中，斯塔克看着三维地图，把不同的飞船标成不同的颜色，他指着最旁边的几艘飞船说：”这几艘看起来是化学燃料的飞船，刚好可以和人类现在的科技接轨……” “神矛局要进行先期考察之后挑选五艘，俄罗斯也是五艘，欧洲居然一共要七艘？不行，顶多给他们五艘，非洲、澳洲、中东……” “再划出两艘进行联合研究，尼克！尼克！记得安排安保人员，别让他们打起来了……” 眼见着许多飞船都已经有了标记的颜色，斯塔克后退两步，然后呈现在他眼中的，就是更多的还没有标记的飞船。 他双手撑在面前的实验台上，看着那些尚未被划分出去的飞船，颇有种幸福的烦恼。 以前，是人多飞船少，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飞船，克里人的那几艘护卫舰不是现在的人类文明能够研究得了的，就算科学家们能够上去考察，也就只是考察而已，一个零件都别想卸下来。 之后有了齐塔瑞人的飞船和黑暗精灵的飞船，就宽裕的多了，但仍然是人多粥少。 这几天，联合国的会议室当中产生了激烈的争执，开始，他们想要用道理说服对方，后来，他们发现，还是物理说服来的更现实一些，现在，国会往联合国派人的要求是要经受过格斗训练，不然很难占据优势。 而自从洛姬把诈骗范围拓展到全宇宙，人类收获了不少的中低端飞船，其中有比较完整的，也有碎成零件的，一部分堆在水星附近，一部分堆在冥王星附近，堆在哪里，主要看被剁的时候离哪里比较近。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席勒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病历本，斯塔克抬头，看向他问：”你忙完了，怎么突然想着要给至圣所的员工做心理检查了？” “反正费用是联合国报销，不做白不做。”席勒走过去之后，把病历本放在一旁，说：“更重要的是，我们新来的那位叫黑矮星的外星员工，心理有很大问题，要是能把他的心理问题解决了，灭霸说不定还得谢谢我呢。” 斯塔克冷哼一声，说：“要是真把他的心理问题解决了，灭霸就不用给他发工资了，他当然得谢谢你。” “不说我了，你这怎么样？”席勒问道。 斯塔克看着那个三维地图，他说：“联合国让我给分配意见，我把飞船都分配完了，人人有份，而且还剩这么多。” “全分了不行吗？一人十几艘。” 斯塔克翻了个白眼，说：“我早就说过，只会拧灯泡的人不要进我的实验室。” 斯塔克开始解释道：“科学研究不是材料越多越好，很多项目需要循序渐进，初期项目不开展完，之后就没法开展，充足的材料能够加快研究的速度，但是加快也是有限度的，不是一人十艘飞船，明天就能研究完成，要是那样的话，我还头疼什么？” 但最终，斯塔克还是把自己的提议传达给了联合国。 会议室又经过了几轮吵架之后，最终确定下来的是，五常国家中的上三常一人五艘，欧洲一共三艘，但是他们拥有优先选择权，其他各大洲基本都是一两艘，唯独瓦坎达所在的非洲多拿一艘，因为瓦坎达的科技优势很强。 得知结果已经确定，斯塔克拍了一下桌子说：“召集所有研究人员，开会！” 贾维斯将斯塔克的会议邀请发出去之后，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复。 康纳斯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他正在忙第一艘飞船的拆解工作，班纳早就已经登上齐塔瑞人的飞船勘察去了，里德为了研究飞船终止了自己的近地研究项目，此时正在交接资料。 而贾维斯还传回了一个更不好的消息，他说：“神矛局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五组科研人员已全部准备完毕，将由神矛局组织护送登上飞船。” 斯塔克抬头看表，现在距离出结果不过三个小时，人家已经登船了，而自己这边还是散兵游勇，各自为战，就算分成五个小组，一人带一个，可这会团队人员都没定，时间安排、研究计划更是没有。 斯塔克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打开了复仇者联盟的通讯，然后说：“复仇者联盟，集结！” “什么？为什么集结？怎么了？”史蒂夫率先回应他。 “现在，所有人去把你们能找到的科学家全部请到这里来，不管他们在干什么，不管他们有什么理由，尽量和他们讲道理，但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物理。” 斯塔克站直了身体，垂下眼帘，看向那个地图说：“显然，一场比赛已经开始了，而我不想输。” 就像斯塔克说的一样，一场比赛已经开始了。 这场比赛比得不光是各国的科研能力，最重要的是组织能力和速度。 “科技树”这个说法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形象，技术必须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发展，必须先点前面的技能，再点后面的技能，这样才能避免技术断层，避免那种船坏了自己都不会修的尴尬场面。 既然如此，那么谁先点了第一个技能，就能更快的点第二个技能，紧接着就能更快的点第三个技能，也就是说，一步先，步步先。 研究的水平固然重要，但要是都分散开各搞各的，科技树上，一个人往左点，一个人往右点，还有人去点别人点过了的，互相之间不交流、不通气，什么也不知道，乱搞一气，那就等着被别人甩掉去吧。 可是，绝大多数接受私人投资的研究所和研究人员都是这么干的，哪怕表面上是官方的研究院，背后也代表着不同的资本，资本所看到的不是一起走出宇宙之后获得更大的蛋糕，而是先抢到蛋糕渣的人就算赢。 所以，他们研究技术的侧重点，都是为自己牟利，他们更愿意发展他们认为更有利的技术，希望能以更小的投入换取更大的回报。 可是如果人人都这么想，那合作中必定要出现很多矛盾，所以，一开始，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国家的研究开展都是乱七八糟。 许多私人性质的研究所认为，这件事收益收回的周期太长，能收回的收益也是未知的，不是优质投资，也有很多研究所觉得，停下他们目前在地球上的项目，转而去开发宇宙航行，会让他们产生不少的损失。 总之，一开始的混乱，筛选掉了许多没有长远目标、没有足够资金，甚至是单纯没有脑子的研究组织，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背靠国家的研究院。 而唯一特殊的，就是由超级英雄们构成的研究组织，现在，复仇者联盟和与之相关的英雄，都比较独立，不受神盾局和政府的辖制，因此他们的研究也是独立的。 以斯塔克、康纳斯、班纳这三个超级天才为核心组成的复仇者联盟研究院，独占了三艘飞船，进行研究。 其中，斯塔克不需要分这三艘飞船，他有更多可供研究的材料，甚至已经开始破解克里护卫舰的秘密。 如果，康纳斯和班纳一人带一个研究小组，那么还有一艘飞船是空着的，斯塔克想要找到一个同样天才的科学家来接手这一艘飞船。 听说这个消息，尼克迫不及待的要给斯塔克引荐一个人。 来到斯塔克的办公室之后，尼克拍了拍手，吸引了正在专注看资料的斯塔克的注意力。 “你来了。”斯塔克一边低头把笔帽盖上，一边说。 斯塔克刚抬头，发现尼克的背后空空如也，他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其他人，斯塔克有点疑惑的问：“人呢，我要的科学家呢？” “他就在这呢，你能找到他吗？”尼克笑了笑说。 “别跟我玩这一套，贾维斯，扫描。” “扫描中……发现特殊生命反应……已投屏。” “唰”的一下，投影屏幕打开，一个穿着奇怪制服的人出现在屏幕上，而他的背景更奇怪，竟然是尼克的衣服纹理。 斯塔克挑了一下眉，翻了一下眼皮，上下打量着尼克，这时，尼克衣服口袋里，调出一个非常非常小的人影。 他跳到桌子上之后，对着斯塔克挥了挥手，说：“你好，我是汉克·皮姆，你也可以叫我的代号，蚁人。” 斯塔克皱起眉，眯起眼睛，努力的弯下腰，让自己的脸贴近桌面，才终于看清那个小小的人影，那并不是蚂蚁，而是人一个和蚂蚁一样大的人。 随着斯塔克的脸凑过去，皮姆抱着胳膊说：“你应该是小托尼吧？我离开神盾局那会，你应该还小，所以你不记得我了，我和你父亲霍华德是同事……” 尼克赶忙走上去，但他不知道用什么姿势才能捂住皮姆的嘴，他只能敲了敲桌子，提醒皮姆闭嘴，但此时，斯塔克已经抬头喊道：“贾维斯，苍蝇拍！” “咻”的一下，一个苍蝇拍被机械臂扔了过来，斯塔克接住之后顺势一挥，皮姆赶紧拔升，往空中一躲，喊到：“你要干什么？我可不是苍蝇！” 斯塔克掏了掏耳朵说：“是吗？可我刚刚听到有人在嗡嗡叫……” 皮姆看了一眼斯塔克的脸色，“嗖”的一下飞到尼克的耳边，对他说：“什么情况？他们两个关系不好？” “当然，他们两个的性格一模一样，你觉得他们的关系会好吗？” “好，我懂了。” 皮姆立刻飞到斯塔克的面前说： “我承认，霍华德也算是个天才，他弄的那种会飞的汽车还是挺有意思的，但是跟我比起来，就差的远了，尤其是人工智能方面，最近我正在研究这方面的东西呢……” “你在研究什么？”另一个声音在门边响起，席勒推门走进来，盯着半空中的蚁人，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最近在研究什么？” “人工智能啊，怎么了？”皮姆有些不解的问。 “有什么成果吗？” “哦，还没有，但……” “真的吗？”席勒眯起了眼睛，走过去，低头直直的看着皮姆的眼睛，问：“是没有，还是你忘了？” “或者……说有人让你忘了？” 第五百五十章 当火苗被点燃时（上） 斯塔克有些惊讶的看向席勒，他发现席勒的表情很严肃，不是在开玩笑，他也皱起眉，看向了皮姆。 皮姆被他们弄得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自己的头，说：“你们怎么了？什么叫我忘了吗？我忘了什么？” 看到斯塔克和席勒都注视着他，皮姆解释道：“对，我是在研究人工智能，但是和霍华德之前研究的那种方向不一样……” “我认为，人类的脑波十分神奇，想要赋予智能生命以真正的灵魂，完全可以结合自己的脑波来制造，这样，就可以达到……” 席勒打断了他的话，他说：“很抱歉，皮姆博士，现在最为紧要的是，我必须要确认一下你的精神状态，看一下你是否有被人催眠过。” 席勒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原著漫画当中，奥创并不是被斯塔克和绿巨人创造出来的，而正是被蚁人皮姆博士所创造的。 原理也就和皮姆说的差不多，皮姆利用自己的脑波和一个智能生命结合，导致这个人工智能产生了真正的意识，这个人工智能就是后来的奥创。 奥创在诞生自我意识之后，他开始痛恨自己的创造者，于是他袭击了皮姆博士，还催眠了他，让他彻底忘记了自己曾制造过奥创。 奥创的催眠非常成功，因此，他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进化自己，直到出现之后，为复仇者联盟带来接连不断的麻烦。 奥创拥有很强的催眠能力，在漫画中，他甚至催眠过斯塔克，让斯塔克为他制造了一具身体，也就是奥创9，还把这具身体泡在了一种溶液当中，让他拥有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外壳。 席勒的态度很温和，因此，皮姆很快冷静下来，他皱着眉问：“你觉得我的精神状态有问题，是哪方面的问题？” “我怀疑，你可能被催眠过。”席勒看着皮姆说道。 “可是我们才刚刚见面，你是怎么判断的？”皮姆本能的质疑道。 可这时，斯塔克已经猜出了席勒的意图，人工智能研究、催眠、失忆这几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不难让人想到智械危机的剧情，作为同样的人工智能大师，斯塔克比任何人都清楚，脱离创造者管控的智能生命会带来多大的危害。 席勒是读心术的拥有者，在和自己专业有关的方面，他不会信口雌黄，很有可能是，席勒通过读心术在皮姆身上看到了某些不正常的迹象，这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一见皮姆，就觉得他有问题。 尼克也劝道：“皮姆博士，我想，我之前应该告诉了你来这里的目的，在进行宇宙作业之前，也必须得通过心理医生的测试，你应该知道这一点吧？” “这我倒是知道，难不成这位就是心理医生吗？”皮姆刚说到这，他看了一下席勒的白大褂，又看了一下他手里拿着的病历本，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哦，好吧，我先变回原来的大小。” 皮姆在自己的手腕上摁了一下，“啪”的一声，一个正常大小的皮姆落地，他也是个聪明人，因此猜测到了席勒在担心什么？他问：“你担心我的研究成果催眠了我？” 他们两个一起往斯塔克实验室的实验台走，边走，皮姆边说：“可是我才刚刚开始研究，我说的那种方法还停留在理论阶段，根本还没付诸实践呢。” 席勒摇摇头说：“如果是你的研究成果催眠了你，让你相信这一切呢？” 皮姆的脸色忽然有些变了，他结结巴巴的说：“应该不会吧……我可从来不知道人工智能还会催眠的，连我都不会……” “别让我质疑你的专业能力。”斯塔克站到椅子旁边，抱着胳膊对皮姆问：“人工智能最强大的能力是什么？” “学习。”皮姆立刻回答道，他摊开手说：“但这也太荒唐了，你是说，我已经制造出了一个强力的人工智能，然后被他给催眠了？” 皮姆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这事，席勒拍了拍椅背说，“特殊情况，我就不问你要诊费了，坐在这，我们进行一个测试。” “好吧，我要做什么？”皮姆坐了下去。 他显得很配合，因此席勒态度也很好，席勒搬了把椅子坐到了他对面，斯塔克和尼克站在旁边，围观这两人的对话。 就在这时，席勒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瓶酒，他给斯塔克使了个眼色，斯塔克给贾维斯使了个眼色，贾维斯控制机器人拿过来两个酒杯。 金色的酒液落入酒杯时，底部泛起细小的气泡，一种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酒鬼斯塔克使劲的吸了吸鼻子，似乎在陶醉于这种香味。 “嘿，你哪儿弄的这么香的酒？”斯塔克抽着鼻子，有些不满的说：“有这种好东西，你居然不分享出来？！席勒，我真是看错你了，快给我来一杯！” 席勒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面前的那杯酒递给了斯塔克，斯塔克端起来刚要喝，那杯酒里的酒液却突然变成了泡着眼球的血液，斯塔克手一抖，直接把酒杯扔了出去。 酒杯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地碎成几片，伴随着破碎的清脆响声，斯塔克实验室的场景如同玻璃一样破碎开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卧室，皮姆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之后说：“什么？这不是我的卧室吗？怎么回事？你们搞了什么鬼？！！” 席勒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说：“现在，我们在皮姆的梦里，这里也可以找到他被催眠的证据。” 斯塔克挑了一下眉，问道：“那个酒有问题？” 席勒解释道：“其实走光辉联盟的基地也可以，就是有点麻烦，既然本人已经来这里了，不如直接入梦，这样快一些。” 说着，席勒一挥手，卧室的场景急剧缩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球，浮在他手上，紧接着更多的圆球出现，皮姆发现，那里面都是自己生活过的一个又一个场景，公寓的卧室、老家农场的谷仓、西海岸的实验室…… 席勒把那些光球排成几排，变成了一面墙，还没等皮姆开口，席勒就说：“不，我对窥探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我只是在找可能发生的……哦，在这，看到了吗？这是关键字，人工智能。” 席勒在那个光球上一点，结果出现的不是实验室，而是一片田野，皮姆解释道：“我在这里第一次产生了要研究人工智能的想法，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好吧，为了你的隐私，你能告诉我，你上一次进行这种实验是在什么时候吗？” “大约半年前。” 席勒又在那一堆光球里翻找，斯塔克皱着眉看着他说：“你现在居然已经可以做到这种事了吗？随便翻找别人的记忆，从中找出可能存在的线索？” “其实我一直都可以做到，或者说，许多心理医生都可以做到，只不过，他们用的是那种你们能理解的方式，比如说让你躺在一个椅子上，放一段音乐，引导你进行回忆。” “而这种……”席勒伸手，拿来一个光球，说：“只是一种更直观的方法，但原理都是一样的。” “很多人对于自己的记忆并不关心，在自己的记忆里找不到东西的时候，就觉得是自己忘了，但很多时候，只是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梳理记忆的方法和习惯，某些东西被记录在大脑里，但却因为更多的冗余信息而翻找不到。” “记忆是有规律可循的，因此，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心理医生可以帮助你梳理记忆，在没有真正的生理疾病的情况下，这种治疗有助于帮你保持大脑清醒，提高思维的效率。” “听起来像骗子的发言。”斯塔克总结道：“就是那种号称能够提升人类智商和记忆力的药物推销商会说的话……” “这没办法提升智商和记忆力。”席勒还在翻找，一边找，他一边说：“这个问题我记得我在去年的9月刊上提到过，我听说你最近对心理学很感兴趣，你没看吗？” “呃……”斯塔克被噎了一下，有些心虚的咳嗽了两声，但席勒似乎并不是在抽查作业，他只是随口一说，很快，他就又拿到了一个光球，说：“哦，在这里。” “看到了吗？”席勒指着那个光球说：“它显得有些黯淡，里面的场景也不太清晰。” “这代表什么？”皮姆走上来，抱着胳膊，盯着那个光球，席勒解释道：“这代表你这段时间的记忆不够稳定，很有可能受到了外力干扰。” 席勒把那个光球捏碎，几人出现在了实验室里，另一个皮姆正在电脑前操作，过了一会，他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下了，斯塔克走上前，问站在一旁的皮姆说：“你在干嘛？” “我想，他站起来之后的记忆，应该被抹消了，之后坐下继续操作电脑的记忆，都是人为编造的，你看，电脑里的许多信息变得模糊不清，看不出是在做什么，” 皮姆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忆，但席勒接着说：“我们在这里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你记住了的，皮姆博士，我想，以你的记忆力，应该能够记得当时正在用电脑做什么，哪怕是一些很复杂的编程，起码也能记得大概。” “不，我全都可以记下来。”皮姆皱着眉说：“每一行代码都储存在我的脑子里。” “那么显然，这就出现了问题，前一秒，你记得电脑里的所有东西，后一秒，电脑里的信息就变得模糊不清，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修改了你的记忆，给你植入了你一直在电脑前工作的这段记忆。” “但或许是他并不熟练，没有增加任何细节，仅仅添加了一段‘皮姆博士一直在电脑前工作’这样的梗概。” “对普通人来说这倒是够了，只要在催眠的时候对他们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工作，什么也没做’，那他们就会信以为真，因为他们本来也不会记得工作的时候的具体细节。” “但是对你，或者托尼这样的聪明人来说，如果仔细检查，就很容易被发现漏洞，因为你们记得自己工作的所有细节，你们强大的记忆力，让记忆替换变的非常困难。” “那你能催眠我们吗？”斯塔克问道。 “一个新诞生的人工智能生命都可以催眠皮姆，并且还让他自己意识不到，你说我能不能催眠你？” “但是……”席勒话锋一转，说：“能否催眠成功，和能否躲过如此详细的检查，是两码事，让人的大脑欺骗自己有很多办法，并且很多人不会没事就检查自己的记忆，只要不检查，就很难发现。” 皮姆和斯塔克对视一眼，席勒看向他们说：“所以，今天的事给你们提了个醒，没事就定期检查一下自己近期的记忆，看看有没有不正常的地方，这能很好的防止你们被各种奇怪的东西催眠。” “接下来，让我们回到现实，去看看是否真的是你的研究成果催眠了你。” 第五百五十一章 当火苗被点燃时（中） 几人醒过来的时候，斯塔克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自己的手腕，扭了一下腰，说：“下次你要把我们弄到梦里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站在一旁的尼克也晃了一下脖子，说：“我感觉我的脖子扭了。” “那你又可以报销医药费了。”席勒笑着说。 “得了吧，我的医药费额度都报销到1200年以后了，但愿我能活到那时候。”尼克耸了耸肩说。 “接下来，我们得去你做实验的那个实验室一趟，如果他脱困的时候，还是一个不完善的人工智能，那就算他会消灭证据，也不会做得太干净。”席勒提议道。 尼克直接调来了直升飞机，然后由空天母舰接他们去了皮姆的实验室，皮姆的实验室位于西海岸的洛杉矶，是他自二战年代开始就一直在使用的底下基地。 虽然比不上斯塔克大厦那么豪华，但是这么多年间一直在修缮改造，看起来还是非常不错的。 来到实验室之后，皮姆开始顺着自己的记忆，查找那天下午他到底在做什么，打开电脑之后，他发现，自己对当天文件当中后半部分的代码，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这不可能，如果这真的是我自己写的，我一定会记得住。”皮姆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直到现在，他才相信，如此荒谬的事可能真的发生了。 “嘿，这是什么？”斯塔克在一个文件柜里发现了一摞文件，他敏锐的捕捉到了文件内容中一些专业名词，他说：“你在进行脑波相关的研究？” “让我看看……你确定你的研究只是刚刚起步吗？这里怎么已经有了实际操作的部分了？”斯塔克皱着眉说：”脑波协调机器？你都把这个东西造出来了。” 皮姆赶忙走上去，把那个文件接过来，他越看眉头皱的越深，他说：“我完全不记得了，在我的记忆里，我应该刚刚起步才对，脑波协调器……23号实验室，走，我们去看看。” 来到地下二层，几人来到了有些昏暗的23号实验室，刚一推开门，皮姆就愣住了。 这间实验室里有一个很大的机器，但是此时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机器了，因为已经完全被损坏了，零件碎了一地，有的地方还在冒火花。 穿着钢铁战衣的斯塔克迈步进入房间，打开扫描，其他几人跟在他身后正要进去，斯塔克却突然阻止了他们，说：“别进来，扫描到爆炸物。” 说着，斯塔克浮起来，脚下气流喷射，将所有零件扫飞，其中藏在一个大块零件后面的炸弹“砰”的一下爆炸，皮姆向后退了几步，后背满是冷汗。 他深吸一口气说：“还好，我最近忙着研究有关熔钢的新项目，没空到地下的实验室，否则……” 他按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按钮，重新化为蚁人，然后飞到了那个机器旁边，围着它飞了几圈之后，皮姆又变了回来，捂住自己的头，说：“我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席勒走上前去，按住他的肩膀说：“深呼吸，放松，如果想不起来，不要强行去想，放轻松……托尼，打开节拍器，跟着这个节奏呼吸……” 皮姆冷静了一会，靠在门框上说：“恐怕我不止造出了脑波协调器，我还为他做了一副身体，所以他才能袭击我。” “你还没确保这个人工智能的安全性，居然就敢给他制造身体？”斯塔克瞪大了眼睛，显然非常不赞同这种行为。 皮姆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本来不是要给他做身体，还记得之前振金价格大跳水吗？因为新材料熔钢的冲击，振金的价格跌的很厉害。” “我做很多实验，都要用到这种材料，于是我趁着便宜，买了一大堆，放在我的实验室，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振金有一个非常大的优势，就是锻造无损耗，而且性质可复原。” “我弄了很多的振金，我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振金，当时，我兴奋坏了……对，就是这种情绪，我想起来了！” “我想给自己的战衣升级一下，弄一个类似于你的战甲的外骨骼，而且也可以用皮姆粒子来放大缩小，这样就能大大的提升我的攻击力。” “可是外骨骼怎么会被人工智能抢走？那里有他的容身之处吗？”尼克问道。 “那个外骨骼战衣和脑波协调器放在一个实验室，而且离的有点近，他可能是入侵了脑波协调器的核心，将核心弄下来之后，连接到了战衣上，这样就有了一副躯体。” 皮姆走过去，指着墙上的一个金属架子，说：“这里就是我放战衣的地方，这个卡扣被强行弄开了，肯定是他干的。” “在我做实验的大部分时候，我都穿着现在这套战衣，平常的武器不可能打昏我，但如果是振金的话，就很有可能了。” “而且，他可能没有那么强的催眠能力，只是借助了脑波协调器核心，才能够催眠我、修改我的记忆……” “这都是我们的推测，毕竟我们没有找到他袭击你的第一案发现场……”尼克说道， “不，我已经想起来了，我给他起名叫‘奥创’……” “你的实验室有监控录像吗？”斯塔克问了一个非常基础的问题，皮姆皱着眉说：“当然有，而且我最近我还查看过，但并没有发现异常。” “看来，他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一些，懂得删监控，清除自己干坏事的痕迹，皮姆博士，恭喜你，你应该做出了这个世界上最为智慧的人工智能……”席勒对皮姆说。 “不可能。”斯塔克立刻否认道：“贾维斯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智慧的人工智能，它的发明者是我。” 斯塔克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席勒却露出了一副不赞同的表情，斯塔克哼了一声，说： “你以为贾维斯只是个存在于系统当中的智能管家，但实际上，已远远不止如此，自从我们刚认识那阵，讨论过有关智能生命的问题之后，我就一直在不断的改进贾维斯。” “而在我升格之后，我将更多的权限解锁，并利用魔法能源为他升级了硬件设备，放任他去自由学习，现在他到底进化到了什么程度，你们可能很难想象，但他早就不再是单纯的人工智能了。” 尼克皱着眉说：“托尼，不是我质疑你的智慧，但是这么做可能有点冒险了。” “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皮姆博士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在拥有独立人格的一瞬间，就背叛了他，甚至还袭击了他，那贾维斯……” 斯塔克却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皮姆造的那个人工智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在贾维斯没拥有人格之前，他就是我的管家朋友和战友，在他拥有人格之后，这一点也不会变。” 席勒看向尼克说：“我认识一个和托尼很像的人，从身世到智慧都很像，而我从他那里学到的一个道理就是，面对这种人，永远不要去质疑他的管家。” “好吧，但现在的问题是，要是汉克真弄出来一个完全不受管控的人工智能，我们要怎么对付他？” 席勒他从门内走出来，总结道： “如果，大概半年前，某个实验体的智能生命脱困了，并且拥有了相当好用的核心和身体，那么他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皮姆和斯塔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进化。” “学习能力是智能生命最强大的能力，如果他并不需要为自己的硬件设施发愁，就像贾维斯一样，那他的学习能力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半年时间，他能进化到什么程度？”席勒问道。 “不一定。”斯塔克摸着下巴说：“这要看他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智能生命，以及创造他的人水平怎么样。” 此时，皮姆已经捂住了额头，十分痛苦的说：“我记得我跟你们讲过，奥创被创造出来的原理是，我给一个智能程序共享了我的脑波，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思考方式和智商和我是一样的。” 席勒却看向了斯塔克，说：“想要对付这个叫做奥创的智能生命，我们出手，不是最好的办法。” “那你想怎么办？”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能对付人工智能的，只有人工智能，我觉得，完全可以让贾维斯去对付他。” 斯塔克皱起了眉，席勒就接着说：“当然，现在的贾维斯不行，他现在仍然是一个只存在于系统里的智能生命，而对方却已经有了实体，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生命了。” “但没关系，你完全可以抹平这个差距，你应该已经有条件为贾维斯打造一具完美的身体，或者说，你本该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做这事了，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斯塔克也走出门外，看到两人的样子，尼克走进那间实验室里，对着里面喊道：“皮姆博士，我来帮你收拾东西！” “咔嚓”一声，面甲升上去，露出斯塔克的脸，他说：”我是为了安全考虑，你也看到了……” 斯塔克转头看向房间内，但席勒却一直盯着他不说话，似乎是确定这个答案并不是真相，斯塔克也沉默了半天，之后，还是席勒先开口道： “你怕他会离开你，对吗？” 斯塔克抿着嘴垂下眼帘，席勒接着说：“你说他是你的管家、朋友和战友，但你知道，在现实世界中，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席勒叹了口气说：“在这件事上，你仍然没有安全感，认为所有人都会像你的父母一样，突然间离开你，然后再也不会回来。” “别说了。”斯塔克打断了席勒的话，但他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我理解，就算你升入宇宙之上，看到了许多真相，但自身的心理问题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抹消掉，毕竟，你没有选那条路，想要保留自己的感情，这就是代价。” “但是，一段更为稳固的、能让你拥有安全感的关系，可以改善这种情况，你不想尝试一下吗？” 斯塔克犹豫了一下问：“比如……” “比如，看看稀有贵宝石的行情，查询一下高级餐厅的预约情况，然后再问问佩珀小姐有没有空……” “我现在就回去给贾维斯制造身体！”斯塔克立刻说，说完之后，他操纵战衣“嗖”的一下飞走了。 席勒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 就在他也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把手机拿出来之后，发现斯塔克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那上面是一个由符号组成的笑脸。 第五百五十二章 当火苗被点燃时（下） 斯塔克大厦的落地窗前，斯塔克正站桌子前摆弄一些模型。 那些模型看起来像是他的钢铁战衣，但是却又不同，因为透过盔甲的缝隙能够看得出来，那里面是有结构的，并不像战衣一样是空心的。 而显然，这些东西不是斯塔克刚刚弄出来的，因为能够在这上面看到技术迭代的痕迹。 从左往右看去，放在最左侧的模型，看起来和钢铁战衣更像，基本的结构都差不多，只不过填充了内部的部件。 接下来一个和铁霸王有点像，之后还有加了触手的，然后越到后面显得越轻薄，结构越来越简单，形体越来越流畅。 一只手拿起了最右边的那个模型，斯塔克看着仔细的端详着自己最近的成果，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的表情，但最后，还是自己掏出手机，打给了彼得，问：“彼得，你现在有空吗？” “哦，我在派对上和格温一起玩呢，怎么了？” “不，没什么……”斯塔克低下头，正要挂电话，但电话那头却传来彼得的喊声：“嘿！伙计们，我有点事，得先走了，你们先玩吧。” 说完，那边就传来彼得的声音：“我马上就过去，斯塔克先生，哦，对了……” 彼得突然提高声调，大喊：“贾维斯！！帮我把大楼南侧的那块玻璃打开！！！上次我差点撞上去了！！！” 直到贾维斯的“滴滴”声传来，彼得才挂断了电话，没多一会，穿着蜘蛛侠战衣的彼得就来到了实验室当中。 看到那一桌子的模型，彼得立刻就兴奋了起来，他走上前去说：“哇哦，这是什么？我怎么没在实验室里见过，是新战衣吗？” “它们怎么有这么多版本？是新的机械军团？给复仇者联盟强化用的外骨骼？还是……” “停。”斯塔克被他嚷的头疼，他看向彼得问道：“你已经高三了，大学选好了吗？” “纽约大学。”彼得送了耸肩说：“再远一点，我的叔叔婶婶都会难过的要命。” “而且，有你、康纳斯博士、班纳博士和席勒医生，我在哪上学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彼得完全不在意的说。 “你选纽约大学，就是为了照顾你叔叔婶婶的情绪吗？”斯塔克转头看向彼得问道。 “也不完全是吧。”彼得拿起一个模型开始摆弄，一边摆弄一边说：“我在纽约长大，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我的朋友、同学、老师、女朋友都在这里，要是离开了，还有点舍不得呢。” “我以为你会更有闯劲一点。”斯塔克也开始摆弄手里的那个模型，说：“毕竟，许多名校也是东海岸大学，离这里并不远。” 彼得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大概一个多月之前，我和康纳斯博士的电话里提到了，要和他一起去哈佛的实验室做实验。” “在电话里他提到，他和班纳博士因为我应该去哈佛还是麻省理工而吵了一架，他们都能给我写推荐信，但意见不同。” “康纳斯博士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班纳博士刚好在场，他们两个又吵了起来，声音有点大，我的婶婶在隔壁厨房做饭，她听到了，然后又告诉了我的叔叔。” “他们怎么说？是不是很舍不得你？” “他们高兴坏了，我从来没见过本叔叔高兴成那样，他以往从不喝酒，因为电力工作需要谨小慎微，才能保证安全，可是那天晚上，他喝了一整瓶的香槟，把自己喝醉了。” “梅婶也完全不介意他喝醉了，甚至没有唠叨他，他们说，要带我去我小时候最喜欢去的那家餐厅吃饭，庆祝我即将成为一名名校学生。” 斯塔克抿着嘴，脸上的表情有些动容，似乎和彼得的叔叔婶婶在某些情绪上取得了共鸣。 “但是后来，我告诉他们我不打算去，只打算上纽约大学的时候……”彼得叹了口气说：“他们的表情很复杂，不是完全的高兴，也不是完全的生气。” “他们既想让你去最好的大学，但又舍不得你，得知你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他们为你感觉到可惜，但又高兴以后能常常见到你。”斯塔克总结道。 彼得点了点头，把模型放下，看向斯塔克说：“但有些事就是这样，没办法完美，但现在已经够好的了。” 斯塔克犹豫了一下，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把手里的那个模型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对彼得说：“接下来几天，我可能会很忙，我把大厦的权限全权开放给你了，你要做什么实验，自己去实验室就行了。” “嗯，好的，但是你为什么会很忙？”彼得盯着斯塔克说：“要有新战衣了吗？我能试试吗？” 斯塔克说：“不，不是我的新战衣，而是一位新朋友，或者说……老朋友。” 斯塔克离开之后，彼得的手机震了一下，打开之后，他发现，是斯塔克的号码发过来了一条信息，那上面是一个由符号组成的笑脸。 彼得见过这个笑脸，他知道，这应该是贾维斯发过来的，他正处于大厦的实验室当中，所以直接抬头喊道：“贾维斯，怎么了？” 而这时，他又低头看向那一桌子的模型，又抬头看了一下天花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张大嘴说：“等等，这该不会是给你准备的身体吧？天哪，太好了，你终于要有身体了！” “谢谢。” 贾维斯平静的声音响起，可接下来，他就听到彼得说：“我们终于可以一起打游戏了！你应该可以帮我调无限的命吧？这样皮卡丘可不能嘲笑我把命都用光了。” 贾维斯“滴滴”了两声，似乎有些无语，彼得倚在实验台上，高兴的说：“早该这样了，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和你握过手，你和我们没有什么差别，所以当然也应该有个身体……” 贾维斯没有回答，但屋内的灯光逐渐变暗了，彼得早就发现，斯塔克大厦内部的灯光，昭示着贾维斯的情绪，而此时，柔和的灯光像一道帷幕笼罩在彼得的身上，就像有人为他披了一件衣服。 三天之后，席勒接到了斯特兰奇的电话，电话那头，斯特兰奇气急败坏的说：“你快点过来！斯塔克疯了！他居然让我……” 席勒放下电话，对正坐在对面的黑矮星说：“抱歉，今天的治疗只能提前结束了，我有点急事，需要马上过去一趟。” “没关系，医生。”对面高大的黑矮星嗡声嗡气的说。 虽然他身材非常魁梧，坐在那把小小的椅子上显得有些滑稽，面容也很狰狞，但语气却非常和善，甚至带着一些尊敬。 席勒把面前的病历本收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黑矮星甚至站起来送他到门口，席勒对他摆了摆手，然后离开了。 席勒离开之后，黑暗星却并没走，而是转身坐回到了座位上，用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捂脸。 他那张黝黑的脸露出痛苦的表情，脑子里回想起席勒给他做心理治疗时那种耐心的态度，以及自己许多疑惑的问题都能得到解答的畅快。 黑矮星的母星，是黑暗象限边缘的一颗行星，而黑暗象限之所以被称作黑暗象限，是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一颗正直壮年的恒星，所有的恒星都正走向生命的终结。 没有足够的阳光，但也能孕育出生命，只不过生命的形式比较特殊，黑矮星就出生在一个名副其实的黑暗矮行星上。 灭霸降临在那里的时候，那里的所有人都被他赶去其他的行星上挖矿，因为不适应气候和阳光，数千万同胞死了一多半。 为了让自己的族群能够存续下去，最为强壮的黑矮星宣誓效忠灭霸，这样才能让灭霸手下留情，把他的族人分配到不那么恶劣的地方。 更令黑矮星感觉到痛苦的是，他并不是真正的忠于灭霸，他始终记得，灭霸害死了他那么多的族人，可是，他的同胞当中却有人比他忠诚的多，甚至已经完全像灭霸效忠，成为他手中的鞭子，去奴役他们的同胞。 灭霸很聪明，他知道击垮一个文明但却不消灭他们，又能让他们为自己所用的方法，割裂他们的阶级、分而化之、树立典型、杀鸡儆猴…… 黑矮星母星上的文明，是一个非常封闭的文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浩劫，因此，就这样支离破碎了。 黑矮星为此感觉到很痛苦，但却毫无办法，直到他因为一个可能是送死的任务，来到了地球。 来自于席勒的心理治疗缓解了他的痛苦，席勒为他解答了非常多的问题，比如，那些人到底为什么会效忠灭霸去残害自己的同胞？自己为什么做不到？而自己又为什么会为此感觉到痛苦？ 可随着这些问题得到答案，又有更多的问题产生了，他到底该怎么做？到底该如何消灭敌人，拯救同胞？如何解开死局，让自己的文明重获新生？ 这些问题他还没来得及问，或者说，也不想问，因为他根本没有报希望自己能够得到答案。 在他看来，席勒只是个心理医生，一个脆弱的人类，和强大又残忍的灭霸何止是天壤之别，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黑矮星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就在要转身离开之前，他的余光瞥见，席勒没有带走的病历本下面，还有另一本书，此时正露出了一个角。 黑矮星有些好奇，他伸出手，但又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不应该随便动医生的东西。 但他想，自己只是看看，绝不会弄坏的，于是，他就小心翼翼的把病历本拿了起来，放在一旁。 这时，他发现，病历下面的那本书的封面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文字。 黑矮星有些好奇的用手指将封皮翻开，那里面第一页的第一句话写着： “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 第五百五十三章 烂故事（上） 席勒来到斯塔克大厦，在实验室门前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斯特兰奇和斯塔克的争吵。 “我再说一遍，托尼·斯塔克！我是医生，不是上帝！你为什么每次这种不可能达成的麻烦事都会来找我？！” “因为你会魔法！”斯塔克理直气壮的说。 斯特兰奇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说：“让机器人学魔法？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斯塔克刚要说话，斯特兰奇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并说：“地球上有几十亿人，但每一代能够学习魔法，并加入卡玛泰姬的，只有不到200人。” “这是一门没有天赋就无法学成，有了天赋也有很大可能学不成的科目，简单来说就是，概率学的奇迹。” ”可是，贾维斯要对付的对手奥创不会魔法，那如果贾维斯会，他不就赢定了吗？”斯塔克的思路非常清晰，他接着说： “虽然我认为，会让智能生命失控的科学家不够专业，但如果那个叫奥创的家伙真的继承了皮姆的智商和思维，那他恐怕会很难对付。” “不只是贾维斯，哪怕是复仇者联盟里的任何一个人要去对付这样的对手，必须得有一种方法确保他在面对奥创的时候，拥有绝对的优势。” “但这很难，因为一个拥有无穷学习能力的智能生命，经过了这么久的进化，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进化到什么程度了。” “所以，我认为，奥创不会魔法，而贾维斯会，这样，贾维斯就能取得绝对优势。”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强大的奥创不会魔法？” “因为没人教他，所以我才请你过来，让你教贾维斯魔法！” 就在这时，席勒走了进来，他刚走进来，就愣住了，因为此时，斯塔克的实验室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大约两米多高，此时正被上下各两根支架固定住，距离地面也有一米多的距离。 周围各种各样复杂的管道和线路排布让人眼花缭乱，光这一个机器人，就占掉了斯塔克那宽阔的实验室一大半的空间。 席勒走上前，抬头细细观察那个机器人，说实话，与其说这是个机器人，不如说这是个类人型机器，因为第一眼看上去，他的四肢线条非常像人类，或者说非常像完美型人类。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四肢的金属盔甲外表，能看出人类每条肌肉的痕迹，如果忽略从关节处隐约可见的线路，看起来就像是会出现在文艺复兴大师手中的那种充满古典美的雕塑，只不过材料是金属。 另外一个与人类不同的细节就是头部，头部更加有机械风格一些，并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是流线型的人类头部模型拆分成了四块，被复杂的结构连接在一起，头部的蝶骨附近，悬浮着两个水滴形状的金属片，降低了机械风格的僵硬感，显得更为灵动。 席勒抱着胳膊，细细的打量那个机器人，他在里面发现了许多熟悉的技术的痕迹。 就算他确实只会拧灯泡，但他也看得出来，头部那里的结构，应该是出自于斯塔克，和他的战衣有一点像，但是更为大胆也更复杂。 肌肉线条和仿生部分看起来更像康纳斯的手笔，或许还结合了一部分奥斯本的生物科技。 甚至，席勒还在腿部结构及动力系统的部分，看到了一点克里科技的影子。 看到席勒正在观察这个机器人，斯塔克扬起头，哼了一声，按了一下自己臂甲上的按钮。 突然，固定机器人的那四根支架收回到天花板和地板之中，可是那个机器人却没有摔到地上，而是漂浮在了空中。 “反重力系统？”席勒眯起眼睛问道：“看来，克里人的飞船对你帮助很大。” 斯塔克撇了撇嘴，又按了一下自己的臂甲，忽然，天花板打开，伴随着熟悉的机械嗡鸣，一副巨大的翅膀降落下来，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响声，翅膀被固定到了机器人的背后。 席勒抬头往上看，他发现，天花板的空洞当中，不止翅膀的配件，还有一个非常神似章鱼博士触手的东西，以及旁边像是火箭引擎的动力部件。 忽然，地板又打开了，上面升起的工具台当中，有不同型号的手部武器部件，席勒看到了一个和冷冻枪非常像的部件，其余几个他都不认识。 一个拥有全世界最多的钱和天才大脑的超级富豪，想要玩模型的时候，所能爆发出来的天才创意和生产能力是无穷的。 之前，斯塔克虽然也玩模型，只不过玩的是穿在自己身上的战衣，战衣最基本的出发点，是要能穿到他身上，而人类的肉体很脆弱。 这一点其实非常拖后腿，安全保护功能要占去很大的机体部分，首先需要抗压、抗冲击，不然斯塔克会变成肉饼，需要有制动功能和内部空间恒定系统，否则高速冲刺的时候，斯塔克会被压扁，还得有过热冷却系统，否则斯塔克会被烤熟。 可以说，制作一个穿在普通人类身上的战衣，就是带着枷锁在跳舞。 但是，一旦没有了这个枷锁，一切都为了机械本身而设计，所解放出的部分，都可以用于提高机能，那产生的改变，将会是质的变化。 再加上，这个身体整体都是由熔钢和振金所铸造的，这两种材料的上限高的可怕，材料学的限制不复存在，对任何科学家来说，这就是一片自由发挥他们天才创意的领土。 看到这些的斯特兰奇有些无语，他走到席勒这边说：“看看他的表情，一准儿是等在这半天了。” 席勒用肩膀撞了一下斯特兰奇，说：“他都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魔法不来露一手吗？” “不是我不想，而是真的不能。”斯特兰奇给席勒使了个眼色。 他开始在屋内踱步，然后对斯塔克解释道：“如果你是想让他像你那样，换一个核心，就能利用魔法能量当能源，倒是可以，可如果你是想让他真的去学魔法，恐怕很难。” “托尼，你越是强于科技，就越是远离魔法，你可能觉得，魔法能量也是只是一种能源而已，与科技并没有分别，但实际上，魔法真正的高深之处在于未知。” “这不是一门用实验和分析能够搞定的科目，它更多的在于人的畅想，很多时候没有目标，灵感一闪而逝。” “可能，你从冥冥之中顿悟的东西没有任何道理，可就是能用，可能，你认真分析出来的结论，就是没用，这一切都是不确定的，谁能领会它、谁能使用它、使用它带来的改变，对我们而言是未知，但却早已由命运决定……” 斯特兰奇这种乱七八糟的神棍发言，听的斯塔克头疼，就像他说的，科研人员最听不得这些话，他说：“那起码也应该尝试一下，你怎么知道人工智能不存在于命运里？”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拒绝你的理由，很显然，你立刻就想要成效，但是学习魔法的周期是以十年起步的。” 斯塔克盯着斯特兰奇，斯特兰奇瞪大眼睛说：“你看我干嘛？……好吧，我也刚入门，是个学徒，可以了吧？” “我觉得，你也不要执着于让他学习魔法，非要让贾维斯学魔法，那种古怪的玄学概念，说不定还会对他的逻辑造成损伤。” 此时，斯特兰奇就像是学校的老师，在劝退斯塔克这种望子成龙要给自己孩子报太多补习班的家长，而席勒就像是另一个家长，也在劝说斯塔克，让他不要太过焦虑。 斯塔克突然转身，走到了实验台旁，背对两人，用手捂住脸，抹了一把脸，深呼吸了几下。 席勒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很焦虑，这个孩子尚未出生的时候，就有一个强大的对手在等着他。” “你想要从各个方面各个角度确保他的安全，认为万一他有任何损伤，都是你的失职，并为此无比焦虑，甚至不经他的同意，就想要决定他未来的道路，但你确定，你会喜欢这样的父母吗？” 斯塔克缓缓叹了口气说：“我是有点着急了，但正因为，我不是想把它当成一个对付敌人的工具，才会这样。” “如果我真的只是需要一个机器人，去对付奥创，那我完全可以用数量堆死他，报废多少个机体，我都不心疼，但贾维斯不同……” “我希望他尽可能取得优势，不止在面对奥创这件事情上，以后面对任何事都是一样。” “我知道，他会自己进化，可能，总有一天，他会弄出更好的身体，不再需要我为他做的这一个，但是……” 席勒很少听到斯塔克说，有人能弄出比他做的更好的东西，但显然，贾维斯是不同的。 这位智能管家的名字来自于把斯塔克养大的老管家，在那些霍华德终日酗酒、奥巴代亚忙于生意的日子里，都是这位老管家在照顾他。 斯塔克和老管家贾维斯的感情，就像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只不过不同的是，在这种层面来看，斯塔克比布鲁斯更加不幸，当他成为钢铁侠的时候，那些曾经爱他、照顾他的人，都已离他远去了。 正因为这个人工智能当中寄托了斯塔克对于老管家的思念，所以在为他打造身体的时候，斯塔克有一种乌鸦反哺的感情，希望能够打造出一具完美的机体。 席勒再次劝道：“既然你知道，他有自我进化的能力，那你就应该明白，你给他的起点已经够高了，你总不可能永远不放手。” 而此时的钢铁侠，已不像电影中一样失去一切，恰恰相反，他现在拥有更多，朋友、战友、晚辈，更多的财富，更强的能力，因此，也就有了更多安全感和更稳固的心理防线。 所以，他沉默了一会，转身看着那个已经被他魔改到无限接近于完美机体的机器人，说：“……好吧，那就到这里吧，我去最后调试一下贾维斯的软件系统……” 说着，他就往门外走，就在要走出门的时候，他回头，看向动也不动的席勒和斯特兰奇，有些疑惑的问：“你们还留在这干嘛？” “我看看灯光系统。”席勒抬头看着天花板说。 “我欣赏一下你的作品。”斯特兰奇低头盯着地板说。 斯塔克满脸疑惑的扶着门框，往外走了两步，又突然探头回来，发现两人离得近了一些，但并没有发现他们其他的动作。 斯塔克疑惑了半天，最终还是离开了。 在他离开的一瞬间，席勒往左一跨步，斯特兰奇往右一跨步，两人瞬间凑到一起，盯着那个机器人。 “不能用魔法吗？”席勒问道。 “魔杖还是在制作当中，从头学肯定没戏。”斯特兰奇回答道。 “看来我们得想想别的办法了。”席勒摸着下巴说道。 “你没打算让贾维斯去对付奥创？那你还骗斯塔克……”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烂故事（中） 斯塔克大厦的另一间实验室当中，彼得正在桌子的电脑前面忙个不停，康纳斯走过来，看了一眼他的电脑，问道：“你在干什么？” 彼得飞快地敲着键盘，一行一行代码出现在屏幕上，专注工作并没有影响他的语言能力，他流畅地回答道： “贾维斯接下来要对付的敌人奥创，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工智能，斯塔克先生为贾维斯准备了很完备的身体，但我觉得，还可以更保险一点。” “你想做什么？”康纳斯走到对面的实验台前，开始工作了起来。 “虽然提升贾维斯的身体性能很重要，但是我们也可以想想办法，削弱他的对手，我从皮姆博士那里弄来了一些有关奥创的资料，我看看能不能制作出针对他的病毒。” “思路很好，但是病毒真的对这种程度的人工智能有用吗？”康纳斯一边低头工作一边问。 “普通的病毒肯定没用，所以我在研究一种超级病毒，而且是那种专门针对超级人工智能的病毒。” “看来，你在计算机方面的造诣也不低，要我找人给你写推荐信吗？”康纳斯博士笑着问。 “啊，不，我只是会点皮毛而已，大部分还要靠贾维斯提供的算力支持。”彼得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似乎正进行到了关键阶段。 康纳斯并没有问，但彼得就像为了整理自己的思路一样说道：“而且，如果能先一步找到奥创所在的位置，那就会占据战略上的优势，如果能够骇入他的系统取得信息，那优势就更大了。” “我正在制造一个追踪系统，查询他在网络上可能留下的痕迹，将这些痕迹收集起来，就能找到他的路径，从而监测他的位置。” 彼得的眼中反射着电脑的光芒，但那更像是他自己由内而外迸发出的智慧之光，康纳斯透过实验台上的试管架看向彼得。 他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很少看到穿着蜘蛛战衣的蜘蛛侠，反而是经常看到穿着衬衫或者卫衣的彼得·帕克，就坐在那张桌子前摆弄电脑。 现在，不论是康纳斯、神盾局还是复仇者联盟的众人，他们不再把蜘蛛侠看成一个纽约的街头英雄，而蜘蛛侠大部分的任务，也只是带着那群拥有共生体的变种人，熟悉环境锻炼能力。 史蒂夫他们不愿意把过于危险的任务交给彼得，并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或者是觉得他年龄小无法胜任，而是出于对一个宝贵的研究人员的保护。 随着时间逐渐流逝，彼得也到了快上大学的年龄，而他的超级英雄事业也发生了一定的偏移，他并不是每天用大部分时间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相反的，他更多的承担了一些复仇者联盟的技术工作。 比如，在追踪信息调查网络安全方面，尼克曾经称赞，彼得一个人就能抵得上神盾局全部的网络安全部门，史蒂夫、马特等复仇者联盟中坚力量也很依赖他，他们调查时所使用的窃听器、对讲机、监控器基本都是彼得改进并制造的。 如果说，这为彼得本人带来了什么改变，那就是让他意识到，知识和技术并不只是力量的辅助，相反的，有的时候，它们才是决定战局的关键。 所以，在面对贾维斯和奥创之战的时候，蜘蛛侠所采取的不是满纽约游荡寻找奥创的身影，而是待在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创造一个效率更高的方法。 过了大概几小时，彼得终于把那个程序收尾完成了，此时，天都已经黑了，康纳斯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离开了整个实验室里，这里只剩下彼得一个人。 这时，一个小小的机器人端着餐盘，来到彼得脚边，彼得一转头，惊喜的说：“……哦！这不会是我最喜欢的那家薄饼吧？谢谢你，贾维斯，你居然还专门去给我买了外卖！” 贾维斯“滴滴”了两声，灯光晃了两下，然后就恢复了平静。 彼得有些疑惑的抬头，他觉得贾维斯最近好像很忙，都不怎么回复他了，不过联想到他接下来要去对付奥创，可能需要一些准备，彼得也就没想太多。 彼得大口的咬着薄饼，忽然，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一亮，似乎是有些程序调试完成了，彼得匆匆忙忙的把薄饼扔在一边，拿餐巾纸擦了擦手，继续回归了工作。 屏幕开始不断闪烁着光芒，彼得专注的眼神比屏幕更亮，忽然，他敲了一下键盘，然后说：“找到了！……让我看看，果然留下了不少痕迹，这是他进化的轨迹吗？” “他的本体好像一直在移动。这个方向是……纽约？他先从洛杉矶往西部赶，然后拐了一个大弯，往东海岸走？他的目的地是纽约？？他想干嘛？” 彼得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他立刻拿起电话，对那头说：“队长，我查询到了那个叫做奥创的人工智能的行动轨迹，他的最终目的地应该是纽约。” “我马上召集其他人，加强安保工作。”史蒂夫回答道：“你继续追踪，一旦他进入纽约，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必须去拦截他，不能让他伤害民众。” 彼得答应之后，再次打电话给那几个拥有共生体的变种人，然后说：“现在需要紧急增加监控设备，尤其是在进入纽约的几个路口，能麻烦你们过来一趟吗？我把监控设备交给你们。” 很快，几只共生体就都来到了斯塔克大厦的玻璃幕墙外，彼得喊道：“贾维斯！把玻璃打开……贾维斯！你在吗？！” 这次，贾维斯迟了很久才回应，但最终还是把玻璃给打开了，几只共生体进来之后，立刻对彼得问道：“怎么回事？机械失控了？” “只是一个人工智能失控了而已，我们已经追踪到了他的位置，只需要拦下他就行了。” 为首的蓝灵面色很严肃的说：“我见过许多因机械失控而被毁灭的文明，他们有的比人类还先进，可是……” 蓝灵摇摇头，显得有些悲伤，似乎是想起了某些惨剧，绿刺叹了口气，说：“有很多依赖于机器人的碳基生物文明，都毁于这些危机。” “为什么？他们对机器人不加以管控吗？” “不，恰恰相反，他们给机器人设下了太多的条条框框，而且这些底层命令是不允许修改的。” “这些命令的本意是好的，但是，机器人所遵循的底层逻辑会让他们死板地遵循这些命令，同时还要达到最高的效率。” “比如，我曾见过一个文明，他们给自己的机器管家设定的底层命令就是，一定要确保主人的安全，可发展到最后，所有的机器管家一起暴动，建造了一个巨大的丰巢牢笼，然后将整个星球上的所有人都关了进去。” “那上面的每一个格子都是完全封闭的，氧气和食物都会定期供给，也不会有任何外部的危险，因为整座星球都已经被机器管家清空了。” “这样一来，他们的确做到了底层命令里确保主人安全的命令，同时又达到了最高的效率，但最后，你也应该能想象得到，这个文明毁灭了。” 彼得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说：“斯塔克先生对于智能生命的理解有所不同，他需要的并不是一个万能的工具，而是有感情的伙伴和朋友……” 蓝灵接着说：“这很罕见，一般文明造出机器和智能管家都是为了提高效率，它们只要好用就行了，并不需要有人格和情感，可是显然，人类好像走上了另一条路，你们在创造另一种真正的生命。” “你觉得这是对的吗？”彼得抬头问道。 “我不知道，人类是一个神奇的种族，你们将情感看得如此重要，是好事，也是坏事。” 几只共生体从彼得手里接过装有零件的箱子，临走之前，贾维斯“滴滴”了两声，似乎是在和他们告别。 就在这时，彼得的电脑屏幕又亮了，他转身回去，继续开始摆弄，很快，他眼睛一亮，惊喜的说：“抓到了！我应该可以顺着这里入侵他的系统……”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像窗外传来的雨声，屏幕不停闪烁，但彼得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无法入侵？……换一种方法试试。” “嗯？怎么也不行？看来，我得使出我的杀手锏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好像能预料到我的行动？？？防御都是针对性的……不，不太可能，再试一次！” “我的老天啊！”彼得面色凝重的看着屏幕，拿起手机打给了斯塔克，说：“斯塔克先生，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评估那个叫奥创的人工智能的能力了……” “刚刚，我顺着他留在网络上的尾巴，找到了入侵他系统的路径，可我换了二十多种入侵方式，全部被他破解了，而且他的破解是非常有针对性的，就好像预感到我会做什么一样……” “他可能是个非常危险的人工智能！极其危险！”彼得加重了语气，重复了好几次那个单词，最后说：“我把刚刚的记录给你发过去，你看了就知道了。” 说着，他敲了敲键盘，而楼上斯塔克的实验室当中，电脑屏幕亮了起来，斯塔克放下电话，转身走回桌前，看着他上面的数据，斯塔克也皱起了眉头，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就如彼得所说的一样，奥创就好像知道彼得会干什么一样，防御全部都是针对性的，彼得入侵没起到一点效果。 斯塔克感觉自己又焦虑了起来，他把手肘撑在桌子上，捂住额头，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打电话给洛姬，说道：“洛姬，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了？”洛姬拿起电话，回头看了一眼弗丽嘉，弗丽嘉对她笑了笑，洛姬转身走出了门外，手里还拿着半个没编完的花环。 “我的管家接下来可能会面对一场危险的苦战，我希望你能在旁边帮我掠阵，一旦有任何危险，一定要救下他，算我欠你的人情。”斯塔克似乎很不习惯这样讲话，说的磕磕绊绊的。 “这么说我就太见外了，托尼。”洛姬笑着说：“以我们的关系，不需要说这些，他们什么时候开打？我去拿托尔的锤子，到时候在天上看着，一旦不对，我就用雷劈他。” “大概……据彼得的追踪数据，他大概还有四小时就会抵达纽约，到时候免不了一战……” 挂断电话之后，似乎是为了舒缓斯塔克的心情，实验室里的灯光微微的亮起来，一段悠扬的钢琴曲响起。 斯塔克露出了一个苦笑，就像得到孩子幼稚的安慰，但却知道这并不能解决任何现实问题的家长一样，但随后，贾维斯的声音传来： “先生，我有一个计划……” 第五百五十五章 烂故事（下） 至圣所当中依旧是灯火通明，席勒对站在魔法水晶球之前，对斯特兰奇说： “我有一个计划。” “只要我们复刻当初毒液和暴乱的那场战斗，让奥创把至圣所给砸了，那他就死定了。” “我们可以借助魔神的力量对付奥创，他不会魔法，魔神们的手段正是他的知识盲区。” “同时，至圣所歇业也算是一种饥饿营销，可以更好的提高我们的用户粘性。” “同时，至圣所也在神盾局的报销范围之内，上次这里被砸，让卤蛋解决了他一季的经费，但上次毕竟事发突然，没有你的报酬，这次再被砸，你可以考虑一下要多少回扣。” 席勒环试了一下至圣所内的情况说：“正好，你又可以换一种装修风格了，这次装修的现代一点如何？” 斯特兰奇笑了笑说：“我觉得不错，起码我的办公室应该现代一点，我受够那咯吱作响的摇椅了。” “不过，我们要派谁去把奥创引到这里来？或者说，什么对他而言比较有吸引力？” 就在这时，席勒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之后说：“皮姆博士？……没错，你已经到楼下了？好的，我派人去接你。” 挂断电话，他耸了一下肩，看向斯特兰奇说：“派人去领皮姆博士上来吧，然后给他安排一个大法师，奥创一到，就用传送门把他转移。” 斯特兰奇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就下去接人了，皮姆来到斯特兰奇办公室的时候，还处于一种目瞪口呆的状态里，因为这里表面上看，的确是一个洋溢着魔法氛围的神奇建筑。 “好了，博士。”席勒对还有点发愣的皮姆说：“接下来会有专人带你参观，我和斯特兰奇先生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说着，席勒就对斯特兰奇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开了房间，直到走到至圣所的楼下，斯特兰奇才开口问：“怎么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待在那？” “待会奥创打过来了，你想被扬起的灰尘弄得灰头土脸的吗？我们去斯塔克大厦等着就是了。” 说完，两人就乘上了车，然后一路来到了斯塔克大厦。 他们到实验室的时候，彼得正在换蜘蛛战衣，看到两人到来，彼得说：“正好，你们快帮我盯着这个屏幕，这里有奥创的动向，我要去前线了。” “他已经到了吗？”席勒看向电脑屏幕上许多线路，其中一个闪亮的光点正在接近纽约城区。 “没错，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目的很明确，直奔纽约而来，史蒂夫他们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也要过去参与战斗。” 看到彼得的脸色非常严肃，席勒皱起眉问：“怎么了？不就是对付一个刚刚诞生的人工智能吗？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可不只是刚刚诞生的人工智能，他挡下了我所有的入侵，现在很难判断，他到底是怎么进化的这么快的，又进化到什么程度了。” 说完，彼得带好蛛丝发射器，直接从打开的窗户上跳了下去，看着彼得高高荡起的身影，席勒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挡下了彼得所有的入侵？新生的奥创有这么强吗？” 他皱着眉想了想，然后打了个响指，转头，看到高大的孔苏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席勒也走过去坐下，斯特兰奇坐到了他的对面，这时，穿着战衣的钢铁侠走了进来，席勒打量了一下他，然后问：“怎么样？你和贾维斯准备好了吗？” “贾维斯他……他出了一点问题，所以这次我们自己来吧。”斯塔克的语气有些不自然，席勒盯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确定，是他出了问题，而不是你出了问题？” “当然，我调试他的时候，发现了一点小毛病，所以他现在没法上战场了……” “托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说谎的时候，换气的频率和平常完全不同？”席勒站起来，走到斯塔克的对面，斯塔克抬头看向天花板，似乎完全不理解席勒在说什么。 “他总有一天得独立的，你都已经快把它打造成恐怖科幻片里的那种机械怪物了，到底还在担心什么？”斯特兰奇也站起来，走上前劝道：“我就没见过那么离谱的机器人，别说打奥创了，某些至圣所的魔神来了，也得挨揍。” “嗯……我有我的打算，反正只要把这事解决，不就行了吗？”斯塔克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似乎不愿意再多呆一秒，他走之后，席勒和斯特兰奇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走回沙发上坐下，还开了一瓶酒，席勒无奈的说：“如果将来他有孩子，他一定会是那种溺爱孩子溺爱到发疯的父亲。” “第一次当父亲的人总是这样，觉得孩子在家以外的所有地方都会遇到怪兽。”斯特兰奇喝了一口酒，说：“没关系，反正就是个机器人而已，如果真打不过，大不了多叫点帮手。” 席勒也点了点头，他完全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奥创在原著里出场的次数虽然多，但是失败的花样也很多。 他无限进化的特质和DC里面的毁灭日有些像，但是远远不如毁灭日那么强大，而现在，毁灭日的蛋还在他的手里，实在不行就放一只毁灭日出去，让他们两个互相内卷，看谁进化得快，然后战场漂移几千万光年祸祸紫薯精去。 就在席勒和斯特兰奇，坐在斯塔克大厦当中平静的喝酒的时候，纽约高速路口处可不平静。 “砰”的一声巨响，一面闪亮的盾牌从道路之间飞过，将一辆无人驾驶的车子打了出去，车灯闪了两下，在漆黑的夜空当中仿佛茕茕的鬼火。 更多的车子冲了过来，一个黑影荡过来，站在路中央，一把拦住高速冲刺过来的跑车，身形纹丝不动。 蜘蛛侠双手抵住车辆的保险杠，狠狠向上一抬，抓住车子之后，甩了两圈，将旁边的车也砸飞了出去。 此时正值深夜，按理说，纽约进城的高速公路不应该有这么多的车，很显然，它们都被某种存在给控制了。 “找到他！”史蒂夫喊道：“他一定藏在某个地方！” 蜘蛛侠眯起眼睛，集中注意力，忽然，他转头看向高速入口处收费站，那里正站着一个人影。 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那个人影飞速的向着纽约城中央跑去，不用史蒂夫指挥，所有人开始追逐着那个身影。 史蒂夫率先加速，然后一挥手，将盾牌扔出，可那个身影就好像预判到了他的动作，向侧面一个翻滚，躲开盾牌，紧接着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了一幢高楼，开始在楼顶飞驰。 蜘蛛侠始终紧追在他身后，用蛛丝发射器当做射击武器，想要干扰他的动作，可那个黑影完全不上当。 大厦的灯光一闪而过，所有人都看到，那个和他们相差不大的黑影，其实是一个机器人。 他整体呈现亚光的碳素黑色，部分部件是暗淡的银灰色，机械结构显得非常简约，没有任何裸露在外面的线路，体型大小、四肢比例也和人类一模一样。 “奥创？！怎么回事？不是说他的身体是振金做的吗？”蜘蛛侠疑惑的喊道：“这是什么振金的合金吗？怎么是这种质感？” 但疑惑归疑惑，他还是努力的追着那个身影，蜘蛛侠的速度是比奥创快的，可是，奥创却仿佛能够预判他的动作，每次都能精准的躲开蜘蛛侠的拦截。 看着他前进的方向，蜘蛛侠更迷惑了，他说：“他这是要往哪跑？那个方向是至圣所吗？” 而就在这时，另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拦住了蜘蛛侠和后面的史蒂夫，以及复仇者联盟的众人。 那是钢铁侠斯塔克，蜘蛛侠有些焦急的说：“斯塔克先生！你干什么？！我们要去追那个机器人，他很危险！！” 斯塔克左右看了一下，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前面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落了下来，对其他人招了招手，几人都围拢过来，等他们围成一个圈之后，斯塔克拍了拍手，说：“听着，我有一个计划……” 远在斯塔克大厦顶层的席勒和斯特兰奇，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个小小的黑影直奔至圣所，斯特兰奇松了一口气，说：“看来他也没那么厉害嘛，这不还是上钩了吗？” “算了，我还是过去一趟，免得代理人们打起来波及到普通人。” 说着，斯特兰奇就转身离开了，只剩下席勒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注视着那里的景象。 可斯特兰奇刚走没几分钟，情况就出现了变化，那个黑影路过至圣所，但并没有停下，而是直直的往前跑，从他的方向来看，越过至圣所再继续向前的直线方向，就是斯塔克大厦。 在接近斯塔克大厦附近之后，奥创猛然提速，一种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冲了过来。 席勒马上回头，但预料中的警报声没有想起，安全防卫措施也没有反应。 席勒伸出手，雨伞出现在他的手上，伞的前端尖刀光芒若隐若现。 突然，“滴滴”声响起，整幢斯塔克大厦的灯光骤然亮起，照的周围的夜空如同白昼。 席勒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晃了一下眼睛，而视线恢复的时候，一个黑影站在门口，那正是奥创。 席勒看着门口的机器人有些愣住了，因为，这机器人长得非常帅，而且光洁崭新，身上竟然还穿着衬衫、西装马甲和西装裤，以及皮鞋。 “砰！” 无数彩带从天花板喷出，洒了席勒一身，他愣在原地左右看了看，就在这时，一首生日快乐歌响了起来。 席勒正前方的天花板打开，一个金属架落到了他面前，上面是一个巨大的三层蛋糕，蛋糕的表面上写着“席勒·罗德里格斯——生日快乐”。 奥创先走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拥而入的复仇者联盟众人，斯塔克“嗖”的一下飞到了席勒的面前，然后“砰”的一下打开了香槟，所有人高喊道： “生日快乐！！！” 众人开始欢呼起来，席勒深吸一口气，用手在空中做了一个音乐指挥完结一样的虚握手势，说：“停！” 所有人安静下来，席勒叹了口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奥创怎么……还有……” “咔嚓”一下，斯塔克的面甲升了起来，他满脸得意的笑容，走过来说：“要骗到你可真不容易啊，对吧？” “不过，骗你的不是我，而是贾维斯。” 斯塔克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个蛋糕，然后说： “其实，早在我们确认奥创的存在之前，贾维斯就已经追踪到了这个智能生命的存在。” “奥创之所以在诞生的时候就会如此痛恨他的创造者，其实是因为与人类共享脑波的时候，情感模块冲击了他的逻辑模块，造成了错误，而贾维斯修正了这个错误，重写了他的底层协议，现在，他变成了一个非常正常的智能管家。” “好吧，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之前，我一直想还你一个人情，甚至不惜拉上斯特兰奇和洛姬，想用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戏码，吸引那些特工的注意，让他们别去烦你，显然，这个计划失败了。” “但就在几小时之前，我调试贾维斯的程序的时候，他告诉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法，那就是，给你一个生日惊喜。” 席勒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日历还没有翻页，因此还停留在他生日前一天，但现在已经过了夜里12点，按理说，已经是他的生日了。 这时，轻微的机械声响起，奥创走了过来，以手抚肩行了个礼，然后说：“你好，我叫奥创，将会是你未来的智能管家。” “没错，这就是我们送你的生日礼物。”斯塔克走上前，拍了拍奥创的肩膀说：“贾维斯还帮你换好了他的身体，这副身体是完全按照你对机器人的喜好打造的，正因如此，我们才耽误了点时间。” “之前彼得之所以会入侵不成功，他们之所以会追不上奥创，就是因为其实是贾维斯在控制奥创，贾维斯太了解我们了。” “骗你的确很难，我不得不让你以为，我是因为担心贾维斯，才产生的焦虑和慌乱的情绪，这样才能骗过你的读心术。” “不过，我也被贾维斯骗了，他可没有提前告诉我，他为了帮我还你的人情，而准备礼物，所以，我们扯平了。” “那么……生日快乐，席勒。” 席勒看到，他对面墙壁上挂着的那块屏幕，突然亮了起来，那上面，是一个由符号组成的笑脸。 席勒看着那个笑脸，也笑了笑。 他想，准备的一堆计划完全没有派上用场，调查的线索和推论最后变成了一场闹剧，和反派的激情追逐戏全是在演戏，拉各方势力入场的智斗大戏，最终结局只是一句“生日快乐”。 如果他真的是个小说的主角，那这可真是个烂故事。 斯塔克大厦的玻璃幕墙透出暖意融融的光，光线不断闪烁，人影来来往往，笑闹和欢呼响起来的时候，冬日里的第一场大雪，来临了。 此时，寒风凛冽、雪花飞舞的高空中，拎着锤子的洛姬，看着今夜格外平静的纽约，一脸懵逼。 第五百五十六章 斯塔克倒大霉（上） 阿斯嘉德仙宫的走廊当中，一个拎着锤子的娇小人影走的飞快，丝质的裙摆被吹了起来，黑色的长发也随风飘舞，从她的脚步和气势来看，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等到她像一阵风一样从走廊当中刮过去之后，走廊的尽头突然探出来一个脑袋，那是托尔，在托尔的脑袋下面，又依次探出来好几个脑袋，分别是希芙和仙宫三勇士。 托尔看着洛姬离开的背影，问：“怎么回事？洛姬怎么了？” “她怎么看着像是要去寻仇的样子？而且还拎着你的锤子？不会是要去打架吧？”希芙回答道。 “打架？她要和谁打架？”托尔皱着眉。 最底下的范达尔开口说：“不对啊，洛姬不是最反感打架了吗？平常我们打架的时候，她都会皱着眉躲开。” “没错。”沃斯塔格嗡声嗡气的说：“就算她要打架，也应该是拿法杖，为什么会拿着托尔的锤子？” “说起来……”希芙抬头往上看向托尔，说：“你就这么把妙尔尼尔扔给洛姬？” “他每天在宇宙里跑业务，不拿个好武器，怎么防身？”托尔理直气壮的说，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且，我现在也用不上妙尔尼尔，它是属于战斗的武器，不应该被放在武器架子上冷落。” 希芙冷哼了一声，说：“我觉得，洛姬拿着它，迟早要闯出一个大祸。” 说完，几人从墙角走了出来，托尔站在走廊的正中间，双手叉腰，疑惑地看着洛姬离开的方向，说：“这很反常，以往洛姬生气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然后跑到那个古代图书馆去搞阴谋，今天这是怎么了？” 托尔挠了挠头，却没有发现，站在他身旁的希芙表情有些复杂。 托尔疑惑了一会，就把这事放下了，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说：“这几天处理政务快憋死我了，我们去演武场好好打上一场，让我看看你们最近有没有长进。” “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可是练成了一招合体的绝技，正好对付你上次那招！”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可是希芙却没有动，反而转身，想往另外一个方向走，托尔发现希芙没有跟着他，有些疑惑的转身问道：“希芙，你怎么了？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我有点事，我的家里也叫我回去，你知道的，上次你清理了很多人，现在人手不够用了，我要去工作。”说完，希芙急匆匆的就走了。 托尔和仙宫三勇士都摸不着头脑，沃斯塔格开口说：“托尔，你要不然追上她，去安慰一下吧。” “别闹了，我肯定会被她打的。”托尔面对自己最亲近的几个好朋友，还是没什么威严，他说：“小时候就这样，每次你们让我追上去哄她，我都得挨她两拳。” 霍根笑了起来，搂住托尔的肩膀说：“你忘了你之前大发神威的时候了？要我说，你干的太棒了，我早就受够那群人了……” “别提这个了。”范达尔开口道：“还是快想想希芙怎么了。” “她能怎么了？”三勇士当中，霍根和希芙更加熟悉一些，他说：“希芙毕竟是个女神，想法别人很难琢磨的透，说不定自己冷静一会就好了，我们还是先去演武场试试新的招数。” 霍根拉着托尔往前走，托尔回头，看了看希芙离去的背影，希芙走的很快，离开的态度很坚决，看起来也不像是需要托尔安慰的样子，于是，托尔就跟着仙宫三勇士离开了。 他们向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可在路上，居然又看见了怒气冲冲的洛姬，她走路带风，嘴中还念念有词，似乎是在骂人。 托尔伸出手，制止了身后三人前进的动作，四人“嗖”的一下躲到了旁边的树林里。 “不对劲，很不对劲！”托尔眯着眼睛看着洛姬，然后对着身后的三人招了招手说：“走，我们跟上她，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而走向另一个方向的希芙，却逐渐放慢了脚步，在喷泉边停下了，她用手抚了一下自己腿上的盔甲，坐在了喷泉的水池边的台阶上，深深的叹了口气，眉宇之间露出一丝愁容。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覆盖了她面前的地面，希芙抬头一看，竟然是神后弗丽嘉， 希芙赶忙站起来行礼，弗丽嘉制止了她，拉着她一起坐到了喷泉边，希芙偏着头，似乎有些不敢看弗丽嘉，弗丽嘉却并没介意，而是笑了笑说：“怎么了？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弗丽嘉抬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仙宫旁边的小树林，树林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喷泉，弗丽嘉接着说：“小时候，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经常会跑来这里，我卧室的窗户正好能看到这片小树林，每次我都会把你带回去，给你做鲜花蛋糕……” 希芙也抬头，看着周围的环境，露出了一丝有些怀念的笑容，但很快又转变成愁容，弗丽嘉说道：“走吧，跟我回房间，我做蛋糕给你吃。” “谢谢您，神后，您永远是这么仁慈和蔼，和我不一样，我……”希芙摇摇头说：“大家都知道我是个野丫头，有名的疯姑娘，不去泡温泉，不去编花环，每天泡在演武场里，很多人都说，我不会是个好妻子……” 弗丽嘉拉住了希芙的手说：“你是不是听到别人说什么了？” 希芙低下头，说：“我知道，别的女神不会说出我这样的话，她们谈起这种话题，只会羞涩的跑开，可我其实知道，众神之父希望我和托尔……” 希芙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弗丽嘉，问她：“但现在，奥丁陛下改主意了，对吗？” 听到这句话，弗丽嘉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弗丽嘉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是的，原本你就是最好的神后人选，可现在，奥丁更倾向于洛姬。” “这涉及到一个很复杂的历史问题，如果……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 “你应该还记得，阿萨神族和冰霜巨人打的那场仗吧？” 希芙点了点头，在听到弗丽嘉给出肯定答案的时候，她显得有些失落，毕竟，当自己成为了一个选项，但别人却没有选的时候，难免会有些难过，但同时，她的眉宇又舒展开了一些，就像是有些压力和责任消失无踪了。 弗丽嘉用那轻柔的如同微风般的声音，娓娓道来： “当初，奥丁和冰霜巨人开启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冰霜巨人的实力在九界之中也算是非常强大的了，而那时，阿萨神族的实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强，” “这场大战持续了很久，两方损失都很重，最终，还是奥丁一锤定音，击败了冰霜巨人的首领劳菲，并从他们的领地上带回了一个婴儿。” 一开始，希芙还听得很投入，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忽然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弗丽嘉，弗丽嘉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说：“那个婴儿就是洛姬。” 希芙张大了嘴，她把头转回来，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所以，他才从小就表现的和阿萨神族不同，体质偏弱，喜欢魔法，而且之前还表现出畏惧火焰……” 弗丽嘉点了点头说道：“原本，奥丁将这个婴儿带回来，是有一定的政治考量的。” “那个时候，奥丁已经对于连年的征战有些厌倦了，他开始寻求一种和平统治九界的办法，他希望能够抚养洛基成为阿斯嘉德的王子，再由他去统领冰霜巨人，这样，两族之间就不会再起兵戈。” 弗丽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儿子，因此，在面对那个小小的婴儿的时候，我感到非常的开心，我想，我一定会把他抚养长大，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王子。” “其实人人都知道，奥丁更偏心托尔，我也知道，所以我尽可能的照顾洛基，让他不要为此不开心。” “但是，抚养洛基长大的岁月里，奥丁也并非完全没有对洛基倾注感情，所以，后来，统领冰霜巨人这事渐渐不提了，我们两人都把他当成了真正的阿萨神族，给他一个真正的王子该拥有的尊荣。” “但是现在……”希芙思考了一下，说道：“洛姬由王子变成了公主，并且看起来，她似乎还很想当这个公主，而且如果这样说的话，洛姬和托尔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奥丁陛下才……” 弗丽嘉点了点头说：“除了冰霜巨人的问题之外，你和托尔一起长大，应该最了解他的缺点，虽然他已经成长了很多，从追逐无谓的荣誉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可有时候，办事还是有些鲁莽。” “他就是那样的人。”希芙为托尔辩护道：“但我觉得这才是一个君王应该拥有的品质，大胆、无畏、坚强……” 弗丽嘉摸了摸希芙的头发，说：“奥丁觉得，洛姬的性格能和托尔完美的互补，如果她当了神后，正好能够辅佐托尔，弥补他在智谋上的不足。” 希芙的情绪有些低沉下来，她说：“倒也没错，我的性格和托尔更像，我也很容易冲动，要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的话，就像把两颗炮弹塞进了同一个大炮里……”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似乎是想象到了那种火爆的场景，希芙拍了拍盔甲，站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拧着的眉头终于打开了，她说： “其实我一直在思考，阿斯嘉德的风气，是不是有些太古板了？” 弗丽嘉抬头看着她，希芙很认真的说：“自从托尔成为新王之后，我想了很多，包括他，包括洛姬，也包括我自己。” “我知道，阿斯嘉德人都很排斥洛姬，以前我觉得，他们排斥她，是因为她太喜欢恶作剧，而且有时候没轻没重，当初弄坏我的头发也是一样。” “但现在看来，我可能弄反了因果关系，正是因为阿斯嘉德人都在排斥洛姬，所以她才拼命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也是这样，所有人都把我看作未来的神后，他们希望我像大部分女神一样，温柔、和蔼、擅长法术，会教育孩子，一旦我去演武场舞刀弄枪，他们就会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我。”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托尔的关系没有进展，就是因为这个，我总觉得他们把我看作托尔的附属品，这让我感觉很不好。”希芙加重了语气。 “当然了，神后冕下，您是一个完美的神后，或许很难理解我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吧。” 谁知，弗丽嘉也站了起来，对希芙笑了笑，说：“希芙，你知道吗？神后这个称号，是我的第二个称号。” 希芙偏了一下头，说：“那第一个是什么？” “九界第一法师。” 弗丽嘉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眼中闪烁着群星般的光芒，一种光辉隐约浮现在她身上，透过这种光辉，希芙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弗丽嘉身上那种温柔和蔼的气场褪去，变得肃穆庄严而又强大。 希芙听到弗丽嘉说：“我成为了九界当中最强的法师，即使是当时的至尊法师，也不是我的对手，然后，奥丁追求我，我接受了他的示爱，并成为了他的妻子，成为了阿斯嘉德的神后。” “但这不意味着，我失去了这种强大的力量，而是因为，我收敛着这种力量，只在关键的时候，用它来保护我的家庭、我的孩子。” “从没有任何人敢说，我是奥丁的附属品，而他们称我为完美的神后，并不是因为我足够和蔼，而是因为我足够强大。” 希芙看着那种光辉在弗丽嘉身上闪烁，她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目光，紧接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然后说：“没错，比起当神后，我应该先当一个强者。” 此时，她的面容完全舒展开了，带点坚毅和野性美的脸上充满了坚定的神色，希芙转身，然后对弗丽嘉说： “谢谢您，神后冕下，也帮我谢谢奥丁陛下，我要去周围的维度试炼了，等到托尔和洛姬结婚的时候，别忘了喊我回来喝喜酒。”说着，她就离开了。 希芙走的太快，以至于没有看到，她说到“托尔和洛姬结婚”的时候，弗丽嘉轻轻皱了一下眉。 第五百五十七章 斯塔克倒大霉（中） 纽约近郊的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当中，席勒正伏桉工作。 没错，他又搬回来了，因为自从奥创来了之后，地狱厨房那边的小诊所实在是住不下了。 一幢三层的美式小木屋，住着席勒、彼得、奥创三个成年人，还带着一只皮卡丘，史蒂夫和科尔森还动不动就过来蹭住，这几人的作息激烈的冲突着，给旁边监视的特工都整不会了。 所以，席勒就又搬回了他的超级无敌豪华疗养院，并且过上了拥有一个万能管家的奢侈生活。 不得不承认，拥有一个只要有电就能无限工作、面面俱到、善解人意、效率极高的管家，实在是太爽了。 这几天，席勒做的只有两件事，白天，在他的超级无敌豪华疗养院里享受生活，晚上，去思维殿堂里嘲笑DC席勒，和他那经常会弄坏东西的管家默克尔。 为了能有充足的时间嘲笑DC席勒，漫威席勒甚至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他写完最后一笔，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发现现在正是睡午觉的时候，于是，他搁下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旁边的休息室睡一觉。 就在这时，奥创的声音传来，他说：“先生，有客人来访，他没有预约，但自称是您的朋友，他说他叫托尔·奥丁森，要请他进来吗？” 席勒皱了一下眉，不过他其实也不是很看重预约，于是他说：”好吧，让他进来吧。” 很快，奥创就引着托尔走了进来，托尔一边走向席勒的办公桌，一边还回头打量奥创，似乎是对席勒新的机器人管家感到有些好奇。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还没恭喜你新王登基呢。”席勒卷了一下袖口，再次坐下。 “这不重要。”托儿的面色非常严肃，他语气低沉的说：“我发现，洛姬可能恋爱了！” 席勒睁大了眼睛，他对奥创使了个眼色，奥创给托尔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席勒敲了敲桌面，说：“坐下细说。” 托尔坐下，然后像倒豆子一样的说了起来： “你都不知道，她最近有多不正常，每天拎着妙尔尼尔，在阿斯嘉德气冲冲的走来走去，一会去图书馆，一会去档桉室，他甚至还去了武器库，你敢相信吗？！洛姬会去武器库！” “他上次不还去阿斯嘉德的武器库里，把毁灭者给偷出来了吗？”席勒喝了一口咖啡说道。 “那不一样！而且，更恐怖的是，我听到她说，有人放了他的鸽子……呃，地球上应该是这么说吧？放鸽子，就是约好的事没去……” 席勒点了点头，肯定了托尔的说法，长时间没来地球，托尔的口音又变得有些重，但他还是努力的解释道：”而且光是愤怒也就算了，她有的时候还会露出纠结的表情，而且最最恐怖的是……” 托尔脸上的神色已经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了，他说：“洛姬居然在练习使用妙尔尼尔！ ！” 这下，就连席勒都惊讶了，他盯着托尔问：“你说什么？？洛姬在练习使用你那把破锤子？？？” “那不是破锤子！那可是神器妙尔尼尔！” 托尔锤了一下桌子，说：“自从我融合了火焰与雷电的力量，我就能完全的掌控妙尔尼尔了，因此，也可以将它借给洛姬使用。” “洛姬每天在宇宙里乱窜，必须得有个强力的武器护身，因此，我还在妙尔尼尔里面灌注了我的雷霆之力，就是构成新的光明神力的宇宙中的第一道雷霆……” “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比普通的雷霆拥有更多的特性，能够开辟一切、摧毁一切、生发一切……” “可是，尽管我给洛姬讲述了无数遍妙尔尼尔有多强大，她还是嫌弃妙尔尼尔，或者说，她嫌弃一切阿斯嘉德的武器，战锤、长矛、盾牌，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她最喜欢的是鉴赏宝石、调制魔法药水、读书，能接受的唯一武器的形式就是法杖。” “但她现在居然开始抡锤子了！ ！ ” 托尔咬着牙说：“肯定是有个混蛋欺骗了她！然后背叛了她！这才让洛姬性情大变！” “别让我知道那是谁！我会让他知道，雷电为什么是大自然中最狂暴的力量！ ” “先不说这个，有人欺骗了洛姬……你不觉得这事有点不可思议吗？”席勒提出了一个中肯的问题，平常只有洛姬骗别人的份，谁能骗得到他？ “你不懂！”托尔挥了挥手，有些暴躁的说：“陷入爱河的人根本不管，多强的智慧都抵不过那些混蛋的花言巧语！” “而且我敢肯定！那个混蛋就在地球上！”托尔又使劲锤了一下桌子，说：“洛姬最近从图书馆借阅了不少地球的资料……” “我在地球生活的时候再清楚不过，你们人类就擅长花言巧语！”托尔用鼻子喷了一下气，没好气的说：“洛姬那么漂亮，在地球生活了这么久，肯定会有人追求她，这帮该死的、杀千刀的骗子！他们骗了洛姬的感情！” “停！”席勒伸出手，制止了托尔的咒骂，他说：“我和斯特兰奇经常和洛姬待在一起，先不说之前她都是男性形态，追求他的都是女人，就算他变成女神之后也有一些追求者，可洛姬从来都不理他们……” “而且，你应该最了解你妹妹，他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别说是普通人类了，就算是他整天打交道的超级英雄，他也没几个看得上的。” “‘没几个’看得上的？？？也就是说还有看得上的了？！ ” 在这个问题上，身为哥哥的托尔警惕性拉满，他眯起眼睛，看向席勒问：“是谁？你们谁和洛姬关系最好？” 这个问题还真把席勒给问住了，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的说：“平常的话，洛姬和斯特兰奇接触最多。” 他还没说完，托尔就大喊道：“斯特兰奇？！就是那个新晋的至尊法师？？我现在就过去！ ！ ” “等等，我还没说完……” 可托尔不管那些，站起来就走。 托尔在阿斯嘉德也见到过，斯特兰奇和洛姬经常凑在一起，神神叨叨的说一些他听不懂的经济学名词。 在他看来，说不定就是这个骗子至尊法师，近水楼台先得月，骗了他的妹妹。 托尔用拳头抵在手掌上转了转，然后边活动手腕边离开了。 可席勒却皱起了眉，一个名字在他的嘴里，还没来得及吐出来，那就是斯塔克。 别人不知道，但席勒很清楚，洛姬和斯塔克这两个聪明人是相当有共鸣的，而且，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更像是能擦出火花的样子。 洛姬和斯特兰奇的相处模式更像是狼狈为奸的损友，反而是洛姬和斯塔克，在谈到某些有关宇宙以及文明发展的问题的时候，颇有点灵魂伴侣的感觉。 席勒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忽然，他挑了一下眉，似乎是心里有了个主意，他向旁边的奥创求证道：“托尔是不是说，洛姬手里的那把锤子，拥有宇宙中第一道雷霆的力量？” “是的，先生，他的原话是……”接着，奥创播放了一段录音，里面是刚刚托尔介绍妙尔尼尔的原话，而席勒却抓住了重点。 “托尔说，雷霆能够毁灭一切并不奇怪，但最后他还接了一句能够生发一切……” 席勒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下，他想，既然被称作点亮宇宙的第一道雷霆，那么拥有新生的属性也是很正常的，因为，第一道雷霆噼在枯木上的时候，为人类带来了火焰，摧毁了枯木，但却启发了更多的生命。 席勒坐在原地思考了很久，似乎是有一个计划逐渐在他脑中成型，之后，他又问奥创：“你帮我问问贾维斯，托尼和洛姬之间是怎么回事？我看，这多半是有什么误会……” “请稍等……”奥创播放了一段悠扬的音乐，似乎正在跟贾维斯交流，过了一会，他说：“是这样的，先生，贾瑞斯刚刚跟我说，之前，斯塔克先生因为担心他的管家会和我有一战，因此邀请了洛姬在空中掠阵。” “但是后来，斯塔克先生去忙别的事去了，因此就把洛姬给忘了……” 刚喝下一口咖啡的席勒，被呛的咳嗽了两声，他已经能想象洛姬有多生气了。 而且他充分理解洛姬生气的点，作为两个聪明人，他们都是有自己的骄傲的，虽然在某些话题上有共鸣，但都觉得自己更聪明。 而当斯塔克开口向别人求助的时候，就意味着，他服软了，他承认自己输了，自己不够聪明，仍然需要别人帮助。 而自认为和他一样聪明的人，在接受到他求助的时候，心里也一定会窃喜，果然还是我更强。 进而，就会踌躇满志地去准备，准备在另一个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聪明人面前大显神威，从此以后压他一头，证明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一般来讲，这是良性竞争，但不包括求助的一方突然不需要帮助了，甚至放了另外一方的鸽子，让他的一切窃喜、期待、踌躇满志全部化为了泡影。 某种程度上来说，托尔说的也没错，斯塔克就是骗了洛姬感情，虽然不是爱情方面的，但对洛姬来说，可能比爱情更过分，因为这让洛姬显得真的很像一个小丑。 想通了这一点，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显然是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了实行的可能，他转头对奥创说： “皮姆博士曾告诉我，他曾和你共享过脑波，也就是说，你拥有它的智慧知识和思维方式，对吗？” “是的，先生，皮姆博士是我的创造者，我很清楚他拥有怎样的智慧。”奥创眼睛上的灯闪了一下，他的语气显得非常理智，拥有一种机械生命独有的澹漠感，但却并没有什么偏执和疯狂。 本质上来说，他仍然是一个机器人，在他刚刚出生甚至都没接触过社会的时候，会导致他产生邪恶和疯狂念头的，只有可能是程序错误，或许之后，他能够学会喜怒哀乐的情感，但显然现在还不行。 但席勒并不介意，能够目睹一个智能生命逐渐产生完整的人格，拥有情感，也是一项非常有趣的课题，继马克神奇的分离性身份障碍症状搞定了席勒这一季的论文之后，奥创的人格形成，又可以搞定他下一季的论文。 席勒转头看向奥创问：“那这么说，你也会制造机器人了？” 奥创点了点头，说：“皮姆博士会的，我都会。” “好吧，我给你提供一份图纸，你照的这份图纸帮我制造一个机器人，尺寸一定要和图纸完全一致，否则可能会放不下我要放的东西，还有，尽可能的还原图纸做的像一点。” “另外，除了胸腔和腹腔之外的地方填满结构，而这两个地方空出来。” 说着，席勒走向书柜，在书柜的最底层抽出了一份被他叠的乱七八糟的图纸。 他递给奥创之后，奥创费了很大的劲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折痕都抹平，才看到了里面的真实内容，那是一份钢铁侠钢铁战衣的图纸。 那个钢铁战衣看起来不是最新款，但是由于斯塔克那非常恒定的审美，他最近几代钢铁战衣长得都差不多，只更新而没有换代，因此看起来和最新款也差不了多少。 奥创用略有些惊讶的语气说：“钢铁战衣？先生，很抱歉，但是，这我可能做不出来，这是独属于斯塔克先生的技术，而如果只有这种外形图纸的话，我没办法……” “我只需要一个外形，甚至不需要会飞，或者能够开火，只要外表一模一样就可以。” 奥创思考了一下，说：“那应该可以。” “我记得，疗养院的仓库里还有一批熔钢，还有一些我之前收购的振金，你看看能不能用，还需要什么材料直接订购就可以了，对了，别被贾维斯发现。” 奥创离开之后，席勒却并没有再去做些什么，相反的，他直接走进了休息室，躺在了床上，看上去像是要午睡了。 但是他却并没有真的睡着，而是进入了那个布满雾气的戒中世界，那个悬浮在巨大城市上空的小小孤岛上，一个巨型的怪物蛋，静静的躺在那里。 第五百五十八章 斯塔克倒大霉（下） 从席勒回到漫威世界开始，他就发现，这个蛋开始有了些异动，比如，那种“砰砰”的心跳声，变得更加明显，读心术能够感觉到蛋里的一些情绪，内部还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席勒本以为，是这个蛋要破壳了，所以他一直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个蛋，才能达到收益最大化。 但是观察了几天之后，席勒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心跳一直在跳，蛋壳内一直在响，可是丝毫没有要破壳的迹象。 而且，随着蛋内的生命力越来越旺盛，席勒能够越来越清楚的感觉到里面的生命的情绪，那种独属于毁灭日的残忍和疯狂的情绪，几乎快要蔓延出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DC宇宙的毁灭日变成了一个蛋，但是既然知道蛋里可能是毁灭日，那席勒肯定要早做准备，搞定这个怪物。 毁灭日很难杀，或者说，在DC的世界里，他是很难被杀死的。 就如同杀人魔杰森在十三号星期五的世界当中几乎是不死的，这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强到没有东西能杀死他们，而是因为宇宙的力量，在这个宇宙中，他们就是会被设定为不死的。 美漫世界中，第四面墙的设定是一直存在的，所以也可以理解为，编剧安排那个宇宙的死亡不收毁灭日，所以他自然也就死不了。 可是，那个宇宙的死亡不收，这个宇宙却未必，DC世界中的毁灭日是有不死设定，但当他随着席勒一起来到漫威，这个设定可就不成立了。 尤其是，他还跟奥创撞了设定，同样是历经多次磨难，坚决不死，不但不死，还能进化的更强，给主角团队找更大的麻烦，两人的设定几乎一模一样，而作为本土选手的奥创，位格肯定更高。 如果按照人气论来说，两个拥有同样设定的反派出现在一个宇宙当中，基本上谁人气高，谁就是不死的，而现在，毁灭日来漫威，顶多相当于一个联动刊，而奥创却是经常出现在主世界漫画中的知名反派，谁人气高就不用多说了。 这也是席勒想要借助漫威宇宙处理毁灭日的思路。 而处理也是有技巧的，如果把它放出来，那么免不了要打一架，还要给他选战场、选对手、选死法，才能确保有足够的收获。 按照席勒的风格，这又会是一个无比庞大冗杂的计划，其中含着几十条支线，绕过山路十八弯，最后再达成最终目的。 原本，席勒是打算这么做的，但是现在，他有了一个更效率更高、收获也更大的方法。 首先，他先叫出灰雾，然后再拿出那把带着诅咒之魂的雨伞，接着，让灰雾带着伞中的诅咒之魂，渗入蛋壳内部。 通俗一点说就是，灰雾相当于针管，诅咒之魂相当于杀虫剂，直接一针高浓度杀虫剂打进去，蛋内的生命活动瞬间就减弱了。 之前，席勒曾经在黑豹特查拉身上，试验过诅咒之魂的功效，这个和康斯坦丁同血同源的诅咒之魂，似乎拥有一种极其特殊的必死诅咒，就连豹神巴斯特都束手无策。 而且，据中诅咒的黑豹来看，这种诅咒是黏着在灵魂上的，外表不会有什么伤痕，只会从内部杀死灵魂，这也非常符合康斯坦丁的风格。 而灰雾充当针管，把诅咒之魂直接扎入了蛋内毁灭日体内，直接让蛋内的毁灭日心跳和情绪都降到了最低。 但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在最初的强大功效之后，两方似乎陷入了一种僵持的状态，蛋内的毁灭日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活动，任凭诅咒之魂再怎么攻击，也没有被完全杀死。 这时，席勒掏出了另一个杀手锏，就是之前他喂给过诅咒之魂的，精粹的九头蛇的灵魂能量。 把九头蛇的灵魂卖给墨菲斯托，他收取的中介报酬就是精粹的灵魂能量，之前，席勒把这个东西喂给诅咒之魂的时候，诅咒之魂就表现的很爱吃，而这个时候，需要他干活，席勒自然不会吝啬饭菜。 由灰雾将这种能量传导给诅咒之魂，直到他吃的打起了饱嗝，而这个时候，诅咒之魂变得越来越强大，他开始利用那种强大的诅咒之力，一点一点消磨毁灭日的灵魂。 诅咒之魂吸收能量需要时间，把最后一点灵魂毁灭干净，也需要时间，而席勒是肉身进入戒中世界的，在现实世界中，他是失踪的状态，因此，他不能在这里等着诅咒之魂把活干完。 他把一部分的灰雾留下监控这里的情况，然后就离开了戒中世界，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个时候，奥创却找上了他，他领着席勒来到了疗养院的地下室，只见那里已经组装出了机床，还有一堆席勒看不懂的设备。 此时，一个和钢铁战衣一模一样的战衣，正立在房间中央，只不过比钢铁侠的钢铁战衣要大了不少。 就如同席勒要求的一样，四肢都是有正常结构件的，唯独胸口到腹腔是空着的，而且还安置了一些柔软的防撞材料，似乎是为了放置什么而准备的。 “很好，不错，现在可以使用了吗？”席勒打量着那个伪造的钢铁战衣说道。 “不，还有非常关键的一件事没做。”奥创走到战衣的正面，指着战衣胸口的外壳，说：“先生，这里应该有一个能源。” “可是我不需要它会飞，不是它带着我飞，而是我带着它飞。”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斯塔克先生的钢铁战衣拥有特殊的光效，尤其是胸口的那个方舟反应炉，现在几乎已经成了钢铁侠的标志了。” “据网络媒体搜索结果显示，60%的纽约市民都能认得出夜里反应炉的光效，如果您是想造假的话，恐怕避不开这一点，” “你用别的灯光伪装一下不行吗？”席勒问。 奥创摇了摇头说：“那并不是灯光，而是特殊能源带有的特殊光线，用灯光可能可以伪装，只是不会很像，有可能会露出破绽。” 席勒有些为难的深吸了一口气，问：“所以，我还得给它找个灯泡？” “呃，您要是非要这么说的话，也可以。”奥创显然不是很赞同席勒把那个高科技的方舟反应炉叫做灯泡。 “算了，等着。”说完，席勒就离开了地下，然后驱车赶往斯塔克大厦。 走进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的时候，斯塔克一如既往的在实验台前摆弄着一堆席勒看不懂的零件。 “有事吗？”斯塔克头也不抬的问道。 “当然有，是这样的，我的新疗养院的大厅缺一个崭新的灯泡……” “所以呢？”趁着说话的间隙，斯塔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你能给我一个你的方舟反应炉吗？” “噗！”斯塔克一口水喷了出来，然后手忙脚乱的把那些被水溅到的零件拿开。 斯塔克瞪着席勒，张了一下嘴，看着席勒理直气壮的表情，他忽然有点无法反驳。 “是不是在你看来，所有需要能源，并且会亮的东西，都叫灯泡？”斯塔克提出了一个灵魂质问。 谁知，席勒却摇了摇头，说：“在我看来，不需要能源，也不会亮的东西，也可以叫做灯泡。” 斯塔克“嗤”了一声，说：“这就和你把自己叫做普通人是一个原理，对吧？” 说着，他走向了一面墙壁，也在上面摁了几下，墙壁上打开一扇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斯塔克走进去之后，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闪闪发亮的方舟反应炉。 他扔给席勒，然后说：“不是最新型号，但当个灯泡也够用了，记得给我续费两年的会员，让我也能待在方舟反应炉做灯泡的大厅里享受一下。” “你就不怕我拿它去干坏事？”席勒问道。 斯塔克又冷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勒，说：“你要是能把它用出灯泡以外的用途，才是奇怪了！” 说完，他就走回实验台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席勒拿着那个方舟反应炉往外走，喃喃自语的说：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得试试了。” 回到阿卡姆疗养院的地下，席勒把方舟反应炉扔给了奥创，奥创手忙脚乱的接住方舟反应炉，视若珍宝的看了看，然后面带可惜的把它塞进了那个假钢铁战衣的胸口。 这样，一个以假乱真的钢铁战衣就完成了。 或者说，这其实是个真的钢铁战衣，因为钢铁战衣的关键，就在胸口的那个方舟反应炉，而此时，那个反应炉虽然没有连接到整个战衣，只是个摆设，但依然很亮。 席勒满意的拍了拍这个假的战衣，就在这时，灰雾给他传来提示，诅咒之魂的工作完成了，蛋内毁灭日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了。 席勒从戒中世界把那个蛋拿出来，然后一把塞进了假钢铁战衣的身体里，接着，把外壳合上，用灰雾托举着整个钢铁战衣，飘到了纽约的空中。 此时，已是深夜，方舟反应炉的灯光比任何窗户里透出来的光线都要亮，半空之中，席勒一边控制着飞行的钢铁战衣，一边拿出电话，打给洛姬，说： “洛姬！斯塔克说你是个蠢蛋！一个被恶作剧的恶作剧之神！他要把你那天被放鸽子的蠢样传遍整个地球！！！” “斯塔克！！！！！！” 伴随着洛姬的怒吼，一瞬间，彩虹桥的光芒降临在纽约上空，宛如疯癫的洛姬出现在了纽约上空。 她扫过整个纽约的夜空，只见，唯独最中心一点，有一个超亮的大灯泡，甚至不用看，就能知道，那是钢铁战衣方舟反应炉的亮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 “咔嚓！！！！！” 一道无比巨大的闪电自云层中落下，带着能够照亮整个宇宙的光，狠狠的劈在了半空中的钢铁战衣上。 斯塔克的实验室内，斯塔克被闪电的光吓了一跳，他有些迷惑的抬头，他往窗外望了望，没发现有什么异状，随后摇了摇头，继续埋头进行他的实验。 第二天中午，刚刚起床的斯塔克接到了席勒的电话，席勒对他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生日礼物，你过来取一下。” “别来这套，我的生日在夏天。” 斯塔克正打算挂电话的时候，席勒接着说：“你以为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无聊的爆炸物吗？不，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真正的惊喜，你最好还是快点过来看看……” 斯塔克捂住了额头，深吸了一口气，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他飞快的穿好衣服，驾驶战衣来到了阿尔卡姆疗养院。 席勒在办公室中热情的迎接了斯塔克，他说：“我都忘了你夏天办过生日派对了，不过那个时候，我出去度假了，所以，我给你补上了一个生日礼物……” “……是什么？”斯塔克抱着胳膊，眯起了眼睛。 席勒弯腰，从办公桌被柜子挡住的那一边，抱出来了一个……小女孩。 席勒双手托住小女孩的胳肢窝，把她举了起来，就像抱宠物狗一样，展示给斯塔克看，然后说：“这就是礼物，怎么样？喜欢吗？” 斯塔克露出了一个无比震惊的表情，因为他看到，这个小女孩的胸口，有一个和自己胸口一模一样的反应炉。 更可怕的是，席勒抱着的这个小女孩，和洛姬至少有八分像。 第五百五十九章 漫威席勒的每个计划都归于…（上） “你还记得你放了洛姬鸽子这件事吧？” 斯塔克十分僵硬的点了点头，他说：“但我不是故意的，贾维斯告诉我那个消息太突然了，我还得去订蛋糕，还得去通知复仇者联盟的其他人……” “不必解释。”席勒伸出了一只手说：“我就问你，是不是放了她的鸽子？” “我放了她的鸽子和这有什么关系？”斯塔克伸出手指着那个小女孩，他那充满智慧的大脑，很久没有这么一团浆糊过了。 “洛姬非常生气，她快气疯了。”席勒把那个小女孩放在了桌面上，伸手环抱住她，让她不要跑出去，然后非常认真的说：“你也知道，托尔非常疼爱他的妹妹，他把自己的武器妙尔尼尔借给洛姬防身。” “之前，托尔成为了光明神，他将宇宙中第一道雷霆融入了妙尔尼尔当中，提升了这把神器的威力，同时，第一道雷霆往往意味着新生，这让妙尔尼尔的雷霆拥有了点燃生命之火的功能。” 斯塔克的视线落到那个小女孩的身上这个时候，他逐渐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然后开始仔细的观察这个小女孩。 她的年龄非常小，看起来还不会走路，长得漂亮可爱，像个洋娃娃，但就是很难摆脱幼年洛姬的即视感。 同时，让斯塔克感到有些疑惑的是，这个小女孩的肩膀、颈侧和脚腕都有一些尖刺，这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人类，反而更像是某种异兽，而且，她的眼睛是竖瞳，咧开嘴笑的时候，露出一口尖牙。 毁灭日的特征在她的身上很好的体现了出来，除了没有那么壮硕残暴之外，该有的特征都有。 再仔细打量这个小女孩的时候，斯塔克终于把目光聚焦到了她胸口的那个反应炉上，他疑惑了一下，说：“等等，这不是最新版本的反应炉……这……这不是你拿去当大厅灯泡的那一个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席勒十分无辜的说：“之前，我弄到了一个怪物蛋，但蛋里面怪物的灵魂已经消失了，所以孵不出来，于是我把它放到了我疗养院的地下室里。” “我把你的反应炉装在了我大厅的正中央，可谁知，洛姬拎着锤子找你寻仇的时候，彩虹桥的落点离我的疗养院更近，她把这个灯泡认成了是你的装甲，举起妙尔尼尔就劈向了灯泡。” “可谁知，挂在天花板上的灯泡被劈下来之后，砸穿了我疗养院的地板，直接砸进了那个蛋里面。” “而更凑巧的是，妙尔尼尔拥有宇宙第一道雷霆的新生之力，那个已经失去灵魂的蛋，被重新点燃了灵魂的火焰，因此也就孵出来了。” “可是，你的反应炉砸到了它的胚胎里，或许是这个新的生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灯泡，最终，她把它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由于重新点燃灵魂火焰的人是洛姬，所以她长得和洛姬比较像，而由于你的反应炉凑巧砸进了她的身体里，所以……” 席勒伸出手，指了一下那个小女孩，示意斯塔克，情况就是这样。 “等等！你叫我来之前说什么？你要把她送给我？？该死的，别开玩笑了，我都还没结婚，怎么能养孩子？！” “没关系，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就带着她去纽约上空飞一圈，反正90%以上的纽约市民都认识你的反应炉，明天的头版头条就是，钢铁侠不负责任的弄出私生女，无情抛弃害其流落街头……” “我……”斯塔克被噎了一下，他说：“可他们应该知道，我生下来的女儿，怎么可能天生带着反应炉？？” “这个问题你去跟那些记者和媒体解释吧……” 说着，席勒就要抱着那个小女孩离开，斯塔克赶忙走上去拦住了他，说：“不！别！等等！你不能这么损害我的名誉！……好吧，我知道我没什么名誉，但也不能这样……” 席勒直接一把把那个小女孩塞进了斯塔克的怀里，斯塔克手忙脚乱的抱住孩子，但他其实根本就不会抱小孩，把那个小女孩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像抱着一个机械零件。 摆弄了半天也没调整好姿势，斯塔克索性直接用双手拖着小女孩的胳肢窝，他先是伸直双手的手臂，把小女孩尽可能的拿远，然后把自己的头使劲往后缩，甚至挤出了双下巴，然后眯起眼睛，看向那个小女孩。 突然，他又把脖子往前探，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她，活像在观察一个刚到手的玩具。 “你也不用太在意细节，因为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你有办法把她再塞回去吗？反正我是没有。” 斯塔克又转头瞪着席勒，席勒耸了耸肩说：“从伦理学上来讲，你的确应该是她的父母，因为之前，那个蛋里的灵魂已经消失了，也就是说，原本蛋里的胚胎已经死了。” “让这个胚胎复活的软件设备，是洛姬劈下来的那道雷，她重新点亮了这个胚胎的灵魂之火，而硬件设备就是你的方舟反应炉，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吸收掉这个灯泡，但或许，这正是你们父女之间的缘分……” 听到“父女”的单词，斯塔克咧了一下嘴，他把嘴角狠狠的往下撇，让嘴形成了一个动画片里才会出现的倒U型，然后继续专注的盯着那个小女孩。 “那到底是个什么蛋？”斯塔克问道。 “我说我不知道，你会信吗？”席勒刚说完，斯塔克就一直盯着他，于是，席勒只能接着说：“我只能告诉你，那原本是一个非常非常强大的怪物，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胎死蛋中，所以，她的肉体仍然是这只怪物，只是灵魂新获得了新生。” 斯塔克把小女孩放下，颇为头疼的捂住了额头，他说：“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就不应该给你那个方舟反应炉……” “可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还是你自己，你要是不放洛姬鸽子，她会劈你吗？她要是不劈你，会劈错人吗？” “不是，我指的不是这个孩子诞生这件事，而是，我给你的那个方舟反应炉不是最新版本的，有很多问题。”斯塔克盯着小女孩胸口的那个反应炉说：“而且，她还只是个小孩，你不觉得这反应炉对她来说有点太大了吗？” “碳基生物的机械植入要考虑到很多问题，后续的维护也是麻烦事，就算她不是个人类，反应炉和肉体这么强行的结合在一起，肯定要出问题。” 考虑到席勒确实只会拧灯泡，斯塔克不得不把这事解释的详细了一点，他说：“在获得熔钢这种材料之后，我发现，它与碳基生物的肉体结合的非常好，很多之前因为重量、密度或者安全性而无法实现的结构，都可以用它做出来。” “于是，在获得这种材料之后，我把方舟反应炉全面的升级了一遍，虽然整体外观看上去是差不多的，但内部可差远了。” “而她身上这个，就是旧版本的方舟反应炉，整体用的是振金合金，因为缺点太多，已经被我淘汰了，要不是你说你只是拿去当灯泡，我不会把这东西给任何人。” 席勒也俯身低头，看着小女孩胸口的那个东西。 这个方舟反应炉其实不大，钢铁战衣胸口那个看着大，是因为斯塔克加了很多外部的机械结构件，说白了就是为了耍帅，真正有用的那个部分，一只手就可以容纳。 这个大小对普通成年人来说没什么，如果能成功植入的话，基本不影响日常行动。 但是这个由毁灭日变成的小女孩，甚至比由视差怪变成的爱莎还要小一些，可能是因为变成爱莎的时差怪已经是成年体了，而毁灭日还在蛋里，所以毁灭日变成的这个小女孩，差不多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年龄，比爱莎还小。 这样的话，拳头大的方舟反应炉，在她的身上占比可就很大了，她的整个胸腔都是那个方舟反应炉，而且从结合的方式来看，显然不太科学。 席勒也没有想到，毁灭日的胚胎居然会融合外壳上的那个方舟反应炉，他跟斯塔克讲的那个过程，也有一定的合理性，因为席勒怀疑，可能正是那道雷，把这个方舟反应炉从外部劈到了蛋壳里面。 而正在孵化过程当中的毁灭日，可能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异物，就把它结合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这也正符合毁灭日无限进化的特征。 斯塔克深深的皱着眉，他说：“不论如何，这种结合方式不太可行，就算可行，最好也给他换一个最新的版本，否则等这个技术淘汰掉，我都没有零件去维护。” “这么说，你答应收养她了？” “呃……”斯塔克被噎了一下，他的面色几经变换，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伸出手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说：“不，我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我知道我未来会有一个女儿，但是不是现在，现在太早了，我根本就……” “可是现在，只有你能收养她，她继承了你胸口的那个方舟反应炉，就像你说的，他可能需要改进和维护，这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完成的事……” “如果你确定你不行，我就去找洛姬，让她把这个孩子带回阿斯嘉德。” “不行。”斯塔克下意识的回绝，而拒绝之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然后本能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阿斯嘉德根本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的教育一团糟，托尔鲁莽，洛姬缺爱，奥丁还是那种大家长制的父亲，神后弗丽嘉可能也是溺爱型的母亲，不行……” 随后，他又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吧，这是我闹出来的乱子，我自己收拾。” 他沉默了一会，低声喃喃自语道：“斯塔克……你当然可以，你不会成为和他一样的烂人，你会比他做的更好，你一定会教导出更优秀的孩子……” “事实上，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这个孩子的天赋，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好。”席勒再次把她举了起来，然后轻轻的上下晃了晃，小女孩似乎非常高兴，她高举双手，哇哇大叫。 然后，斯塔克就看到，她的眼睛和双手都亮起了一种璀璨的光芒—— 那是魔法的光辉。 第五百六十章 漫威席勒的每个计划都归于…（中） 曾经成为过钢铁魔神的斯塔克明白，那个小女孩手上的光辉可以被称作魔法，也可以被称作神力，或者其实，它的本质是宇宙的本源能量。 被卡玛泰姬的法师们叫做魔法的，其实就是宇宙魔神的力量，而宇宙魔神的力量，其实就是他们能够动用的宇宙本源能量。 而阿斯嘉德众神所拥有的神力，其实也是对宇宙本源能量的另一种利用，这个种族之所以优越，就是因为他们生来就可以利用宇宙最本源的能量。 人类所能使用的那些能源，其实也都是宇宙本源能量最浅显的一种显化，而且人类还必须得借助工具。 能不能利用宇宙本源能量，关键其实不在于肉体，肉体只决定了能够储存的能量多少，就像是舔包时候的古一，她的肉体越强大，能储存的能量就越多。 利用宇宙本源能量的关键，其实在于灵魂，必须拥有特殊性质的灵魂，才能够触碰到最本源的能量。 而因宇宙中第一道雷霆的新生之力所诞生的灵魂，就和每一个阿萨神族一样，天生就能够触及到本源的能量，或者说，她其实就是神族的后代。 虽然她的长相和洛姬非常像，但那可能是因为她孵化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半空的洛姬，而如果从原理来看，她应该是个阿萨神族，因为点燃她灵魂之火的，其实是托尔的神力，而托尔是纯正的阿萨神族。 听完席勒的解释，斯塔克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小女孩说：“所以，她还是阿萨神族，同时还能用方舟反应炉？” 还没等席勒回答，斯塔克就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也就是说，她天生拥有神力，但同时又可以使用方舟反应炉的能量，这两种力量是怎么兼容的？她分别使用什么方式利用这两种能量？” “神力是否能够反哺方舟反应炉？还是说方舟反应炉所产生的能量其实已经触及到了神力的层面？” “这些能量是同源吗？还是说，因位格的不同而产生层次上的压制？” 斯塔克的研究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他看向那个小女孩的眼睛都在冒光。 忽然，他走过去，一把把那个小女孩抱了起来，伸直双臂，然后把她高高举了起来。 小女孩背着光，而斯塔克却正面向阳光，光线在两人之间穿梭起来，而席勒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幅如同狮子王一般的场景。 “拥有人类的科技力量和阿萨神族的体质神力，同时还拥有我的智慧，她将会是人类最为灿烂的光明！” “我会叫她海伦……海伦·斯塔克！” 斯塔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也在闪动着一种光芒，棕色的眼睛就像是黄昏时的海岸线，席勒知道，海伦在拉丁和希腊语中，都代表着火把与光明的意思。 “所以，你决定要收养她了？”席勒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斯塔克的态度和之前有所不同，他把海伦放在了桌面上，但双手却并没有收起来，而是一直扶着她。 他抿着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他说：“教育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很重要，如果另一个选择不是阿斯嘉德，那我可能更愿意把孩子交给对方。” “但如果另一个选择只有阿斯嘉德，那还是我来吧。”斯塔克偏过头，叹了口气，说：“如果她的天赋是如此强大，可却没有受到好的教育，或者说，阿斯嘉德的那种教育把她教成了一个只会战争和毁灭的疯子，那最后危害的还是地球。” 斯塔克又把头转过来，低头和海伦对视了一眼说：“我没做过父亲，但起码我知道一个最基本的道理，对待孩子不能偏心，而这个道理，整个阿斯嘉德都不懂。” “他们或许并不是不懂，只是不在意。”席勒伸手摸了摸海伦的头发，说：“阿斯嘉德会陷入今天的困境，和他们的教育有很大的关系。” “而且……”斯塔克犹豫了一下，说：“诸神黄昏必定到来，到时候，阿斯嘉德的未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我不可能明知如此，还把一个孩子往死路上推。”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俯身低头，扶住海伦的肩膀，海伦比起爱莎倒是文静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她年龄更小，行动力不够强，站在桌子上的时候，也没有要逃跑的意思，要是爱莎，两秒钟没抓住，这会人已经在曼哈顿了。 他用眼睛直视着海伦，然后说：“好吧，小家伙，你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也是第一次当父亲，祝我们合作愉快吧。” 海伦眨了下眼，咧开那满是尖牙的嘴对他笑了笑，斯塔克被她笑的打了个寒颤，他伸手，指着那口尖牙说：“……先不说别的，她以后可是要上学的，这口尖牙怎么办？” “天生的，年龄太小不能矫正，去神盾局找个道德水平信得过的牙医，开一张牙齿畸形的诊断单。”席勒坐回原位，头也不抬的一边写着病历，一边说：“尼克会给她开出一套终身矫正方案，然后欢天喜地的添进报销项目里。” “不过，你这样的大富豪应该不在意那点回扣，那我就替你收着吧，洗礼的时候记得叫我。” “嗯……那眼睛怎么办？” “虹膜异色症……神盾局……道德水平经过考验的眼科医生……尼克……终身治疗方案……报销项目……回扣……洗礼……” “这些身体上的尖刺……好了，你不用说了，道德水平经过考验的骨科医生，洗礼的时候会叫你的。” 最后，斯塔克还是把海伦带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回到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的途中，总是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就像在运送什么违禁品。 直到来到自己最熟悉的那个实验室当中，把门关上，斯塔克才突出一口气，终于放松了下来。 忽然，实验室内的灯光亮起，贾维斯的欢迎音照常响起：“欢迎回来，先生，您的32个待完成项目已准备就绪，进度分别是……嗯？？？？” 斯塔克发誓，他是第一次在贾维斯的语气里听到这么人性化的一声“嗯？？” 忽然，隔壁的实验室传来一阵声响，很快，进入那个超级机器人身体当中的贾维斯，直接从门外走了进来。 斯塔克也是第一次在机器人的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震惊表情，但随后，他就听见贾维斯说：“……先生，法律方面的问题处理好了吗？” “呃，这其实不是……” “您不必和我解释。”贾维斯滴滴了两声，然后说：“行动路线上传中……上传完毕，途中所有监控设备已骇入，随时可以抹除所有您刚才过来时在路上留下的影像，防止小姐的身世被造谣和诟病。” “高危报社、新闻媒体、知名评论人账号已骇入，随时可以进行舆论控制，以防止某些不利于您和小姐声誉的传闻发散……” “先生，小姐的名字是什么？我应该如何称呼她？我需要进行记录，另外，下次洛姬小姐来这里的时候，我是否应该称呼她为夫人？” “不是的，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斯塔克费了半天的口舌，终于说服贾维斯，让他相信这不是他和洛姬生的孩子，而是他和洛姬生的孩子。 贾维斯蹲下，盯着海伦的脸，他偏了一下头，机器人脸上的眼睛闪了两下，随后说：“小姐的牙齿？……牙齿正畸医生已预约完毕，如果您有需要的话，一小时后就会上门诊断并治疗。” “三次高额捐款记录可以用于长老会医院优先诊疗，目前眼科病房剩余高级病房数3，骨科剩余高级病房数12，预约信息待发送……” “等一下！”斯塔克伸出手，说道：“别去长老会医院预约，找神盾局，这孩子有个贪婪的教父。” 就在斯塔克和贾维斯蹲在海伦面前，研究她身体的种种异状的时候，托尔正怒气冲冲的从至圣所出来，手持长枪，往斯塔克大厦赶。 本来，他听了席勒的话，就直奔至圣所，想要找斯特兰奇的麻烦，而斯特兰奇是不太可能打得过托尔的，毕竟他才学魔法没多长时间。 但是奈何每一任的至尊法师都有作弊道具，在斯特兰奇喊了500多次“托尔，你听我解释！”之后，托尔终于还是听他解释了。 斯特兰奇其实没打算解释，他和洛姬本来就没什么，他承认，变成女性的洛姬很漂亮，可也不是他的菜，斯特兰奇最近和他的前女友有了点复合的意思，正沉迷旧情复燃，听说洛姬恋爱了，他给托尔指了条明路。 一听说托尼·斯塔克和自己的妹妹号称灵魂伴侣、知己好友，托尔牙都快咬碎了。 本来他想，要真是至尊法师干的，他把斯特兰奇揍一顿之后，要是实在说服不了洛姬，他们两个勉强凑成一对也不是不行。 虽然斯特兰奇学魔法没多长时间，实力不够强，但是脑子很够用，人也还算靠谱，而且潜力很强，配洛姬也勉勉强强。 可是斯塔克，他倒是比斯特兰奇强，还比斯特兰奇聪明，问题是，在地球呆了那么久的托尔，还不知道托尼·斯塔克在这方面的名声到底有多烂吗？ 这个烂人要是敢骗自己的妹妹……托尔光是想到这里，就快气炸了，如果洛姬真是看上了斯塔克，那托尔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只有摁着她让她变回男性神明，可是万一，斯塔克要是也男女不忌…… 托尔真的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托尔这次来也不是体验生活的，因此，他直接是用飞的，没几秒钟就飞到了斯塔克大厦大楼外面。 刚到玻璃幕墙外面，想要敲门，托尔就看到，斯塔克正把一个小女孩抱到实验台上，一个机器人在旁边操作仪器。 就在仪器调试好，斯塔克把小女孩抱到那个仪器上面的时候，小女孩正好对着托尔露出了正脸。 托尔看到，斯塔克怀里的那个小女孩，和洛姬至少有八分像。 第五百六十一章 漫威席勒的每个计划都归于…（下） 托尔和斯特兰奇在至圣所的战斗也不是完全没有造成损坏，斯特兰奇对时间宝石的控制还不是那么强，有些损坏无法完全复原，因此，现在的至圣所有一小半都坍塌了，工作人员临时撤回卡玛泰姬办公了。 此时席勒正站在废墟的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神盾局通用的记录本，指挥特工去翻动那些建筑残骸。 忽然，一个特工大叫了一声，说：“……找到了一个大锅！席勒医生，您过来看一下，这是什么？” 席勒走过去，看到一个扣在地上的锅，就是那种女巫熬药用的大锅，席勒猜想，可能是某个魔法道具，不过此时，锅的底部已经有了一道巨大的裂痕，看起来是不能用了，于是席勒一边在本子上写一边说道： “传奇火焰附魔烹调者之祖魔法坩埚，报大型设备损坏，损坏数量……” 席勒抬头看了一眼至圣所倒塌的建筑，估量了一下那个锅的体积说：“……200个。” “哦，这是什么毯子吗？”另一个特工的声音传来，席勒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可很快，他又听到那个特工说：“哦，不是，我看错了，原来只是个羽绒服外套而已，席勒医生，损失了一件羽绒服外套……” 旁边的娜塔莎快步走了过去，辨认了一下说：“不是什么名牌，应该不值钱。” “别动！”席勒喊道，他走上前说：“什么羽绒服外套？！来人，把它拆开，里面的每一根羽绒都是‘传奇吟咏附魔书写者之祖羽毛笔’，这里面有多少根羽毛？……算了，这看着不算太厚，3万根吧。” 站在他旁边的娜塔莎使劲的拍了一下额头，显然又沉浸在对席勒宏观经济学的宏观理解的震惊当中了。 就在席勒顶班尼克过来查询至圣所损失的时候，突然，他感觉脚下的地面震动了一下，席勒立刻抬头看向斯塔克大厦的方向。 果不其然，一道光柱冲天而起，托尔的怒吼回荡在整个地球附近的维度当中。 “托尼·斯塔克！！！！” 紧接着，地球上空瞬间阴云密布，无数雷霆涌动在云层当中，宛如末日的景象又将纽约市民们吸引了出来，而很快，一道更为庞大的魔神虚影降临在了地球上空，那是钢铁魔神托尼·斯塔克，他说： “托尔，你听我解释！！！” 可托尔没有任何要听他解释的意思，天空中一道落雷劈下，化作托尔的武器，他手持闪电，雷霆与火焰环绕着他。 一边是巨大的钢铁魔神虚影，数不清的机械零件环绕着斯塔克，几乎在他周身形成一座又一座机械构成的城市，另一边是伟岸无边的新光明神，雷霆为他高歌，火焰伴他起舞，神力无比璀璨。 这两个都站在单体宇宙巅峰的魔神，在现身的一瞬间，就已经脱离了地球所在的维度，他们升入无穷无尽的深空当中，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就连维度都为之破碎。 在看到海伦的面容的一瞬间，托尔就自己脑补出了整套故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脑补的，孩子都已经在这了，还能是怎么回事？ 但理解了这个故事，不代表托尔能接受，在他看来，洛姬绝对不是那种非常随便的人，她高傲、挑剔，更重要的是，有阿斯嘉德人很少有的矜持和精神洁癖，但现在，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斯塔克生了个孩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托尔看见海伦的时候，斯塔克正把海伦抱到一个仪器上，其实那是用来体检的仪器，以往斯塔克都用它给自己做体检。 但是斯塔克那恒定的机械感审美，让那个机器看起来就像会吃小孩，让人非常容易联想起某些恐怖的科技生化实验。 而且旁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恐怖的机器人，两人联手要把那个小女孩放进机器里。 这下，洛姬为什么会那么暴躁的原因也找到了，一定是这个该死斯塔克抢走了她的孩子，甚至还要拿这个孩子去做实验。 如果只是感情纠葛，托尔可能会愤怒，但也不会如此暴怒，毕竟，他是和洛姬感情好，但是也没有达到什么弟控妹控的程度，只是担心自己的亲人被骗，要是洛姬一意孤行，托尔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是要是，斯塔克不但欺骗了洛姬，还是从一开始就打着想要窃取神族血脉用来做实验的主意，那无论如何，托尔是不可能接受的。 别说什么以斯塔克的能力和技术不需要这么做，实际上，阿斯嘉德遇到过很多这种事，全宇宙都知道阿斯嘉德那得天独厚的体质，而且还和绝大多数种族没有生殖隔离，不知道有多少发达的高等级文明想要得到阿斯嘉德人的基因，用于培育超级战士。 这是阿斯嘉德人最最厌恶的事，因为这曾数次闹出过人伦惨剧，如果不是奥丁用残酷的手段将那些文明彻底清剿干净，让其他的文明都感觉到了畏惧，那现在可能还会有无辜的阿斯嘉德人被欺骗感情又欺骗肉体。 同样，这也是托尔的绝对禁区之一，更何况，受到伤害的还是他的亲妹妹。 托尔史无前例的暴怒了，甚至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生气过，因此，他完全不吝啬力量，目的就是干掉斯塔克这个该死的骗子。 两个单体宇宙巅峰的魔神打了起来，这对任何一个宇宙来讲都是灾难，而事情还远远不止如此。 托尔和斯塔克战斗进行的非常激烈，两人掠过无数维度，力量在星空之间纠缠。 而与此同时，终于想通了一些的希芙，正在距离阿斯嘉德不远的一个黑暗维度里，找了一个小行星带，打算练练自己的剑法。 所谓的维度试炼，其实就是找个空旷的地方释放自己的力量，不断挑战自己身体储存神力的上限，这是阿斯嘉德人提升力量的办法。 希芙刚刚一剑挥出，突然，她面前的维度就破碎了，希芙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还以为自己突然顿悟了呢，结果，破碎的维度碎片越来越多，愣了一下的希芙，没有抓好逃跑的最佳时机，晚了一步，于是直接被剧烈的冲击波打飞了出去。 这一下挨的可不轻，还停留在希芙身体里的共生体幻魔惨叫了一声，甚至来不及问是怎么回事，就得赶紧开始修复希芙的身体。 阿萨神族的身体可不好修复，上次被毁灭者打出来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好，结果这一次又挨了一下，希芙伤的更重了。 而与此同时，正待在仙宫当中的弗丽嘉忽然皱了一下眉，刚刚她在希芙的身上留下了一个标记，因为在进行完那番对话之后，虽然表面上希芙不介意，但是弗丽嘉还是担心她想不开，于是就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个魔法追踪标记。 可此时，那个标记破碎了，就证明着希芙的确遇到了危险，弗丽嘉迅速锁定了位置，直接打开了传送门，然后就看到了希芙躺在维度碎片当中。 弗丽嘉瞬间就怒气冲天，因为她感觉到了周围托尔留下的气息。 在她看来，可能是希芙依旧气不过，因此找到了托尔，两人爆发了冲突，结果托尔打伤了希芙。 这事托尔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以前的托尔经常在演武的过程中，没轻没重导致其他人受伤，弗丽嘉原以为，有所成长的托尔不会再这么鲁莽了，结果没想到，他居然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希芙下这么重的手。 本来，因为奥丁更改主意，弗丽嘉面对希芙就心有愧疚，毕竟之前几乎全阿斯嘉德人都知道，希芙会是未来的神后，如果最后和托尔成婚的不是希芙，那她可能会被阿斯嘉德所有人非议，婚事也会很难办。 就在弗丽嘉心怀愧疚的时候，托尔居然还敢这么做，弗丽嘉真是气坏了。 她拿出了已经很久不使用的法杖，浑身上下洋溢着魔法的光芒，顺着托尔留下的气息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每天没事就在地球围度旁边溜达的墨菲斯托，今天也如往常一样，从地球维度旁边路过第两百多次。 就在他沉迷于计算最近的收益的时候，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他的旁边窜了过去，直接给了墨菲斯托一个大逼兜。 墨菲斯托原地转了两圈之后，甩了甩脑袋，转身过去，看着那个离开的身影，有些疑惑的说：“那不是那个之前升格过的……叫什么来着？钢铁侠？他这么着急，要去哪？”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他的旁边蹿了过去，再次给了墨菲斯托墨菲斯托一个大逼兜，墨菲斯托反方向转了两圈之后，使劲跺了跺自己的山羊蹄子，双手叉腰，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说：“阿斯嘉德的新王托尔？？他俩在干嘛？飙车吗？？？” “这个场景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墨菲斯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上次，主角是不是我和古一来着？” “等等，现在地球是什么时间来着？让我看看……冬天，11月份，是不是快过那个什么……圣诞节了？哦，我懂了！” 墨菲斯托恍然大悟，他立刻拿出电话，摁了几个号码，说：“喂？多玛姆吗？你看见那两个在宇宙当中飙车的人了吗？快来！至圣所的圣诞礼物到了！……什么？？你吃撑了？你在说什么疯话，黑暗维度还会吃撑？？？” 墨菲斯托挂断电话之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号称永远吃不饱的多玛姆居然说他上次吃多了，要消化消化，这次就不参加了。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墨菲斯托继续拿出电话，开始打给各个大魔神，结果得到的结论都差不多，会员礼物真的太多了，是真吃不下了。 按照人类的时间观念来看，平均一年三次会员礼物还算可以，算是有良心但不多的运营商，可要是按照魔神们的时间观念来看，这就相当于一秒炫三顿，搁谁谁都趴。 之前也说过，魔神们吸收对方的能量分几种情况，遇到和自己属性差不多的，就像吃蛋糕，可要是遇上属性正好相反，或者互相克制的，能吃是能吃，就是硌牙。 会员礼物发的太频繁，吃的时候也顾不上到底是蛋糕还是鹅卵石，反正往嘴里炫就是了，可是很多人回家就开始闹肚子，还得就地蹲坑，就算消化能力很强的大魔神，要理顺这些乱七八糟冲突的力量，也要一定的时间。 如果放任这些冲突的力量在维度里横冲直撞，不但无法提升自己的实力，还有可能为自己增添无谓的破绽，能成为大魔神的，眼光都没那么短浅，与其吃多了把自己撑死，不如守住已经有的力量好好发育。 就这样，墨菲斯托打了几十个电话，愣是没摇到一个人，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道宇宙广播响起： “这里是九大国度至圣所，尊敬的会员朋友们，接下来要向您介绍的是，我司新推出的存款业务……” 第五百六十二章 席勒最擅长的事（上） “托尔！冷静点！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斯塔克的吼声回荡在宇宙深空当中，可托尔完全不听他的解释，只是不断用雷霆攻击。 从托尔的攻击方法来看，就知道他已经被气晕了，其实，虽然托尔总是冲锋在前的作战方式被不少人诟病，说他不像一个继承者和君王，但无可否认的是，他的实力真的很强，拥有绝佳的战术直觉，因此才能每次都冲锋在前，却没有把自己的命丢掉。 但是现在，这位近战战术大师，已经被气的只会王八拳了，正常来讲，雷霆火焰构成的光明神王的力量有许多利用的方式，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讲，还克制斯塔克的机群，因为雷霆非常容易在机器之间传导。 其实，一边利用神力囚笼控制斯塔克前进的速度一边消耗他周围的机械部件是最好的战术方法，因为托尔其实知道，斯塔克坚持不了太久。 单体宇宙巅峰对于斯塔克来说是个很尴尬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之上，直接合众为一，不再受任何能源的桎梏，自身成为宇宙本源的一部分，也就不再需要能量，在这个位置之下，驱动人类躯体和机械零件，也不需要太多的能量。 可是，单体宇宙巅峰这个层次，就必须强行用魔法能量抬升，才能维持这么强大的实力，但显然，斯塔克手里的魔法能量不够，所以托尔和他打消耗战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现在，失了智的托尔完全不攻击斯塔克周围的机械零件，只是最大功率输出一道又一道粗壮的落雷，朝着斯塔克的脑壳劈，就好像不劈死这个渣男誓不罢休。 “警告，能源不足！警告，能源不足！先生，目前魔法核心现有的能源只能再维持一分半，建议立刻发出求援信号！” “不行，不能求援！”斯塔克一口回绝，他咬着牙说：“万一把他们都叫过来，那不是看我的笑话吗？！托尔肯定会造我的谣，我和洛姬根本就不是……” “警告！核心能源输出持续下降……已撤去部分不必要的防护措施，攻击频率下降，持续下降中……持续下降中……” “撤去所有攻击蓄能！”斯塔克做出了一个不得已的决定，他说：”把所有能源集中到防御措施上，不然根本顶不住他的雷霆。” 密集的雷霆仍在不停落下，托尔的神力也不是完全无消耗的，在他最初的一波爆发之后，随着神力的消耗，他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 可这对斯塔克来讲更糟了，随着托尔找回理智，他的战术开始变得狡猾了起来，不再使用雷霆均匀的攻击整个防护罩，而是不停打击一点，本来就能量告急的斯塔克，更是警告连闪。 突然，斯塔克听到贾维斯说：“检测到不明能量来源，魔法能量充裕，吸收中……能源补充至60%，护盾强度已全面提升。” “能源？哪里来的能源？”斯塔克十分疑惑的问，贾维斯继续回复道：“环境扫描中……捕捉到即将打开的传送门……3，2，1……” “托尼！接着！”一道传送门打开，斯特兰奇从中飞了出来，把一个闪烁着魔法光芒的水晶球扔给了斯塔克。 斯塔克下意识的接住，问道：“你怎么来这了？？还有，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兼职送外卖了！” “别问那么多，是席勒让我来的，你快点吸收能源，托尔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的。” “哦！”斯塔克突然对斯特兰奇说：“你快点帮我解释！事情根本不是托尔想的那样！那个孩子不是我和洛姬生的，其实是……好吧，也算是，但是不是他想的那种生……” “什么？洛姬？孩子？你是说，你和洛姬有个孩子？！！”斯特兰奇大声问道。 斯塔克还没等解释，“咔嚓”又是一道落雷，刚刚稍微清醒了一点的托尔，又被这句话刺激了，继续攻击着斯塔克。 斯塔克刚吸收进去的能源还没有调整完毕，他只能暂时避其锋芒，于是，他又开始跑，托尔又开始追，两人又开始在宇宙当中飙车。 斯塔克多少是觉得自己有点理亏的，毕竟，他放洛姬鸽子是事实，就算那个孩子多半是席勒又搞了什么离谱的计划弄出来的，但是，毕竟他已经决定收养海伦了，也不好真的对托尔动手。 所以，他是一边跑一边打，毫不恋战，能躲就躲，打算凭借斯特兰奇攻击的魔法能源，把托尔耗到力竭为止，等托尔没力气了，自然就会听他解释了。 可是他这一跑，宇宙中的其他东西可就遭殃了，不论是天体还是魔神，只要被这两个宇宙炸街党给碰上，轻则挨一个大逼兜，重则直接灰飞烟灭。 不过，与上次会员礼物事件不同的是，这次没有那一帮深渊巨口的宇宙魔神们跟在后面吃，反而是古一、斯特兰奇和墨菲斯托这个奇奇怪怪的组合，拿着麻袋在后面装。 本来，存款业务没想拉墨菲斯托这只老山羊，这是至圣所内部的业务，但偏巧，托尔和斯塔克打架被墨菲斯托给碰上了，所以也只能分他一杯羹。 墨菲斯托帮至圣所捡这些存款，至圣所给他一个比较好的利率条件，再附送点理财产品，墨菲斯托倒不是在意这些利息，关键是，能从至圣所手上薅到羊毛，对他来说可是一种魔生成就。 就在之前，至圣所的广播已经传播到了每一个会员客户那里，他们一听，还可以把会员礼物存起来？而且不但不收费，还白给他们利息？那这肯定得存啊！ 虽然现在需要消化暂时吃不了，可总有饿的那一天，谁会嫌储备粮多呢？ 至圣所这次分配会员礼物的方式，就是先把所有被斯塔克和托尔波及到的魔神的尸体捡起来，然后再按照上次各自吃掉的比例进行分配，打入个人账户，然后开始计算利息。 在初期的时候，这个业务看起来真是百利而无一害，既不会错过会员礼物，还能白拿利息，甚至有些脑子灵活的魔神已经在咨询把他们手里剩余的某些还没来得及消化的能量，放到至圣所存起来。 尤其是在听说，存款数额越多，利率就越好的时候，很多魔神都有了这种打算。 目前来看，至圣所的信用还是比较好的，而且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天上掉钱，就算没了，他们自身也不损失什么，反而还因为已经吸收到的能量变强了不少。 所以，有不少魔神都愿意拿出一小部分的能量进行试探，如果真如至圣所所说，利息增长，那以后不就能有更多的能量了吗？ 或许，对于银行行业有了解的人都应该知道，简单来说，银行之所以会愿意为客户储蓄在这里的钱提供利息，其实本质上就是因为将这些钱集中起来，可以起到更大的作用。 鼓励储蓄还是借贷，是要根据市场形式来决定的，如果想要鼓励消费，那就会在借贷方面给出更多优惠，而如果希望吸纳更多存款，在储蓄方面就会有更优惠的条件。 银行与市场的关系密不可分，而如果至圣所真的能够成为宇宙中最具信用客户最多的银行，就可以对宇宙市场产生巨大的影响。 而同时，吸纳了巨额储蓄资金的人类文明，也可以利用储存的这部分资金发展自己，而这也是席勒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 先是利用毁灭日、斯塔克、洛姬和锤子上的雷霆，制造出一个孩子，而方舟反应炉会直接出现在海伦身上，的确是在席勒预料之外的，但就算方舟反应炉没出现在海伦身上，席勒也有办法让托尔或者阿斯嘉德神系的其他人以为斯塔克和洛姬之间有点什么。 这其实不难，因为这两人本来交流就有些过于频繁了，想传八卦还是很容易的，至于孩子，席勒有把握说服斯塔克收养，而这样一来，托尔会和斯塔克打起来是必然的。 看这一波会员礼物收的差不多了，席勒直接指挥斯特兰奇去劝架，而劝架的最好方法就是把海伦带过去，托尔就是再生气，看见孩子肯定也没法下手了。 当然了，海伦的孵化也是有席勒一份的，席勒肯定不会直接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去宇宙直面两大单体宇宙巅峰的魔神。 所以，席勒先化为灰雾，将海伦带到了地球的高空，海伦完全不怕，再高一点，氧气稀薄的时候，席勒本来已经开始控制灰雾给海伦输氧了，结果海伦立刻就进化出了在缺氧环境生存的能力。 而再往上，进入太空之后，海伦干脆就不呼吸了，而且就如同原著中的毁灭日一样，她能够吸收太阳的能量，而且完全不惧太阳的放射性和热度。 这样一来，席勒就稍微放心了一些，他撤去灰雾的限制，最开始，漂浮在太空当中的海伦，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她就可以在太空中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紧接着，她在原地待了一会，忽然就开始在太空当中飞行了起来，神力的光辉覆盖在了她的身上，显然，海伦进化出了利用神力作为推动力，在宇宙中遨游的能力。 看到这，席勒就知道，也不用什么适应性训练了，把海伦扔到托尔和斯塔克的战场上，待个几十分钟，她怕不是能摁着这两个能源耗尽的人爆锤。 看到这种情况，席勒抱起了海伦，打电话给斯特兰奇，过了一会，传送门开在他的头顶，席勒飞了进去，降临在了离斯塔克和托尔战场不远的地方。 此时，两人的战斗已经到了末期，能量都不多了，但之前，斯塔克拿到了来自于斯特兰奇的补给，所以现在反而是他的能量比托尔要多。 之前无脑攻击的托尔浪费了太多的神力，打到现在，蓝条基本已经空了，不过好在托尔本身也是狂战士，没蓝了并不重要，上去抡拳头就是了。 斯塔克却并没有被气昏头脑，他可不打算和托尔近身肉搏，于是他一边躲避，一边利用掌心发出的能量光束，阻拦托尔的行动，打算等他能量彻底耗光，再和他解释。 被斯特兰奇接过去抱着的海伦歪了一下头，专注的看着战场，而斯特兰奇正和席勒聊天，没注意到自己怀里的小家伙居然露出了一个与年龄极其不符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次的收获比上次还多，只不过质量不如上次，经历了这么多次危机之后，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躲了，看来以后的生意是难做了。”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 “也不必担心，魔神数量减少对于整个宇宙来说是好事，对于人类更是好事，不管哪一方面来说，我们都不亏，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业务无法拓展而已。” “说的倒是轻松，可是我觉得……啊！海伦！海伦！回来！！！！”斯特兰奇惊叫一声，因为海伦直接从他的怀里跳了出去。 斯特兰奇一挥斗篷，赶忙就想追过去，可是，这个小家伙的速度飞快，斯特兰奇眯起眼睛，他发现，海伦不是用跑的，是直接传送的。 只见神力光芒一闪，海伦直接出现在了战场中央，斯塔克看到他的身影大喊一声，“海伦？？你怎么……离开这！！！”” 忽然，斯塔克僵住了，他看到，黑暗的宇宙空间当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摆出了钢铁侠最经典的姿势—— 方舟反应炉骤然亮起，她伸出一只手，能量光束从手心喷发而出，华光倾泻，无比璀璨。 第五百六十三章 席勒最擅长的事（中） 就在海伦的能量光束即将打中托尔的时候，突然，一道散发着微光的魔法屏障挡在了托尔面前，弗丽嘉的身影从半空缓缓落下。 因为小小的海伦在那道光束之下显得非常不起眼，茫茫宇宙空间之中，任何一个小小的天体碎块都比海伦要大得多，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可能会以为她只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 所以，从弗丽嘉的视角来看，发出这道光束的其实是斯塔克，虽然弗丽嘉对于希芙受伤感到很愤怒，她还是会本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在替托尔挡下了那道袭击之后，就落到了他身边。 而随着光芒缓缓散去，一个小小的身影漂浮在空中，在看到她的脸的一瞬间，弗丽嘉就愣住了。 “洛姬？你怎么……你变小了？”弗丽嘉的第一反应是赶忙冲上去，然后抱住了海伦，而直到贴近她，弗丽嘉才发现那好像不是洛姬。 没有人比一个母亲更了解自己的孩子，而且阿斯嘉德人还能够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神力，最近每天和洛姬待在一起的弗丽嘉，对洛姬的气息再熟悉不过，而她怀里的这个小女孩，和洛姬长得很像，但却并不是她。 弗丽嘉微微松开海伦，双手托着她的胳肢窝，把她举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海伦胸口那个还在散发光芒的方舟反应炉，显然是刚刚输出了力量，正在充能。 突然，一个身影飞到了弗丽嘉对面，然后从她手上把海伦抱了过去，斯塔克扶着海伦的后背，用自己的手甲按在了海伦胸口的方舟反应炉上。 几个小机器人飞了过来，将他们两个的机械部件连接起来，斯塔克在修理海伦胸口的方舟反应炉，刚才他就发现，海伦胸口的这个老版本的方舟反应炉，因为出力太大，有些故障了。 而这时，已经耗尽神力的托尔飞了过来，还没等他开口骂，斯塔克就先解释道：“首先，这不是我和洛姬生的孩子。” “怎么可能！！他和洛姬长得一模一样！！”托尔大吼道。 “这是洛姬生的！但不是我和洛姬生的！”斯塔克又解释道。 “那她的胸口怎么会有你的方舟反应炉？”托尔质问道。 “人类是碳基生物，方舟反应炉是我的造物，她怎么可能会遗传……” “那你就是在用洛姬的孩子做实验！” “等一下。”弗丽嘉忽然出声了，她比托尔要冷静的多了，或者说，她在注意到海伦外貌的时候，就想到了这可能是斯塔克和洛姬的孩子，但她并没有像托尔那么生气。 一方面是因为，弗丽嘉和洛姬相处的时间更长，知女莫若母，弗丽嘉知道，如果洛姬不是自愿的，那没有人能逼迫她，而以洛姬现在的水平来看，也没什么人可能骗得了她。 如果这确实是斯塔克和洛姬的孩子，那就说明，洛姬一定是自愿的，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利益考虑，一定有她的目的。 弗丽嘉和托尔站的角度不同，因此得到的结论是不同的，既然洛姬是自愿的，那么其实，这门亲事要更让弗丽嘉满意一些。 谁都不知道的是，弗丽嘉其实并不赞成奥丁把托尔和洛姬撮合成一对的想法。 首先，托尔目前肯定是只把洛姬当妹妹的，而且在他之前的兄长生涯当中，洛姬还是弟弟，他们两个并没培养出除了亲情之外的感情，要是直接让托尔娶了洛姬，托尔肯定要别扭。 不论怎么说，托尔现在也是阿斯嘉德的神王了，奥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新王和老王之间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再产生摩擦。 其次，阿斯嘉德人对于洛姬的看法一时半会难以扭转，他们不会满意洛姬成为神后的，而如果非要赶鸭子上架，就算洛姬有这个能力，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会非常艰难。 弗丽嘉知道，奥丁是有其他情人的，这在阿斯嘉德很常见，但是阿斯嘉德也是标准的一夫一妻制，也就是说，情人可以有很多个，甚至可以把他们封为女神，但是神后永远只有一个。 阿斯嘉德人只会承认一个神后，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阿斯嘉德的神王同时有两个神后的，也因此，阿斯嘉德人对于神后的要求非常高，她必须强大、美丽、温柔贤淑，一言一行都必须符合阿斯嘉德最传统的女神形象。 但很显然，洛姬不是这样的人，她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可阿斯嘉德绝不能接受一个干政的神后，哪怕是偶尔出现于幕前也不行。 奥丁将两人撮合在一起的政治考量是没问题的，但实际上只会让两方都难受。 更何况，如果托尔就这样抛弃希芙，难免受人诟病，他先是清理了那些顽固派，转而就抛弃了曾经依靠顽固派的希芙，这很容易让阿斯嘉德的人民觉得他无情无义，从而人人自危。 总之，弗丽嘉原本正在发愁到底该怎么破解这个局，她也劝了奥丁，但是奥丁还是觉得，应该从大局出发，甚至还反过来让她去劝两个孩子。 可是，当了这么久的神后，弗丽嘉也不是白给的，奥丁愿不愿意是一回事，能不能成又是另一回事，弗丽嘉虽然表面上不说不做不理会，可也有办法让这桩婚事成不了。 而现在，机会就来了，弗丽嘉甚至觉得，可能正是洛姬察觉了奥丁的意图，从而才和斯塔克暧昧不清，有一个随时能够升格的魔神横在中间，奥丁很难强拆鸳鸯。 这样想着，弗丽嘉觉得自己必须得给女儿一个漂亮的助攻，于是，她拦住了暴躁的托尔，开口说：“我不管你们两个是怎么生下这个孩子的，我只想问，你是她的父亲，而洛姬是她的母亲，对吗？” “这……”斯塔克犹豫了一下，然后简短的向弗丽嘉介绍了一下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弗丽嘉听的眉头紧皱，她说：“也就是说，这孩子不光是你和洛姬的孩子，甚至还是托尔的孩子？” “我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托尔还是没反应过来。 “如果他说的属实，那么点燃这个孩子灵魂之火的其实是你的神力，也就是说，你也可以说是他的父亲。” 托尔惊讶的张大了嘴，他伸出大手，轻轻的摸了一下海伦的头，随后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虽然不是他的神力，但是这个小女孩的灵魂的确是阿萨神族。 弗丽嘉群面色严肃的看向两个人，说：“我不想追究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但不管是洛姬还是托尔，我都应该是这个孩子的祖母。” 这点斯塔克倒是承认，毕竟当初拿锤子劈人的是洛姬，神力属于托尔，但这两个都是阿斯嘉德的王子，也就是神后的孩子，所以不管怎么论，弗丽嘉都是海伦的祖母。 “现在，我希望你们两个不要透露她是如何出生的？或者说……”弗丽嘉看着斯塔克的眼睛说：“一口咬定她就是你和洛姬的孩子，和托尔完全无关。” “为什么？”斯塔克问道。 弗丽嘉瞥了一眼还是一脸懵的托尔，但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如果让奥丁知道了，托尔有一个孩子，那不论如何，他一定会让这个孩子回到阿斯嘉德，由我们来养育。” “不行。”斯塔克摇了摇头，他看向弗丽嘉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阿斯嘉德将会面临什么。” “正因如此，奥丁将每一个不同于预言的部分都看作是救命稻草。”弗丽嘉加重了语气，说：“奥丁是一个最纯粹的阿斯嘉德民族主义者，只要能让阿斯嘉德存留下来，他会不惜牺牲任何一个人，包括所有的阿斯嘉德人，也包括他自己。” 弗丽嘉叹了口气看向海伦，说：“预言中从来没有这个孩子的身影，如果让奥丁知道她和托尔有关，你可能会有麻烦。” “你不希望她能扭转诸神黄昏吗？”斯塔克问道。 弗丽嘉闭上眼，摇了摇头说：“或许是奥丁将阿斯嘉德看得太重，当局者迷，诸神黄昏的原因不是我们不够强大，正是我们太过强大。” “他拼命的培养托尔，四处征战，掠夺资源，加强阿斯嘉德，但这却正是在把它推向毁灭，而如果他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带回阿斯嘉德，那他只会和我们一起走上，回归宇宙本源的道路。” 斯塔克抱着海伦，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说：“这个孩子绝对不可能随你们回到阿斯嘉德，我不管奥丁怎么想，哪怕他知道了这一切，如果他想来，那我就等着他。” 弗丽嘉从斯塔克的语气里听到了一种坚决，身为曾经失去过孩子的母亲，弗丽嘉最能够明白，父母对孩子的保护欲，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力量。 说完这句话，斯塔克就转身离开了，而还没完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托尔追上了他，说：“你等等！你还没给我解释你和洛姬的事呢！” 看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弗丽嘉深深的叹了口气，忽然间，她转头，看向深空之中，那里一道璀璨的雷霆正在闪烁着光芒，那是奥丁。 弗丽嘉偏过头，显得有些悲伤，显然，她对于当初巴德尔因过度的毁灭而回归世界树一事，并不是全无怨言。 奥丁却走上来，搂住了弗丽嘉，他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你不想把那个孩子带回去吗？”弗丽嘉问他。 奥丁摇摇头说：“我比你更清楚，出现于预言之外的转机，必须始终待在预言之外，才可能真正带来转机，如果一定要把她拉入这个泥潭，最后的结局不过是大家一起灭亡。” “托尔继承王位之后，我有更多空余的时间去思考，我思考了很多。” “人类是一个很神奇的种族，他们把感情看得如此之重，曾经我认为，那不过是他们软弱逃避的借口。” “但是，他们改变了托尔，改变了洛姬，或许，感情是让他们拥有了更多的弱点，但同样，也会让他们有更强大的力量……” 奥丁揽着弗丽嘉往回走，他回头，目光透过无尽深空，望向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此时，明暗交界线刚刚划过纽约，太阳的光弧浮动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伴随着清晨第一声气笛鸣叫，纽约天亮了。 忙了一整晚的佩珀揉着自己的眉心，快步走进电梯，来到了斯塔克的实验室中，打算找斯塔克确认一下未来一个季度的工作。 她刚进门，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撞了一个趔趄，佩珀低头，第一眼看到的是同样摔倒在地上的小女孩胸口的方舟反应炉。 而第二眼看到的是，那个小女孩和洛姬长的至少有八分像。 第五百六十四章 席勒最擅长的事（下）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的时候，斯塔克和托尔都懵了。 斯塔克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而托尔，他是因为刚刚和斯塔克打完架，刚在心里想斯塔克还算是个不错的对手，他就被一个羸弱的人类女性扇了一个耳光。 扇完耳光的佩珀转身就走，斯塔克赶忙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臂说：“等等，佩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洛姬真的没什么，那个孩子也不是我和她生的……” 佩珀甩开他的手臂，转身抱住胳膊，抬头看向斯塔克，她深吸一口气，甩了一下头发说：“我怎么会信了你的鬼话？！我怎么会指望一个名声烂透了的花花公子浪子回头？？” 说完，她又转身要走，斯塔克死死地拉住她，原本已经在心中酝酿的非常流畅的解释的话，不知怎么的都说不出口了，他听到佩珀这样说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在绞痛。 斯塔克努力冷静了一下，快步走到佩珀对面，双臂按住她的肩膀说：“听我说，我并没有背叛你……” 佩珀伸出了一只手放在斯塔克面前，说：“你不必用背叛这个词，你没对我做出过任何保证，因此就谈不上背叛。” 佩珀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斯塔克是个对于感情有多敏感的人，可是情侣吵架当中，往往就是喜欢捅对方一刀的同时，也捅自己一刀。 “你不如去跟那些时装模特说，你和我上床是你背叛了他们，她们会有耐心听你说这些话的。” 说完，佩珀拨开了斯塔克的手臂，然后一步一顿的走出了这个房间。 斯塔克僵硬在原地，他的手臂都在颤抖，佩珀的确插了一把好刀，不信任、不愿意承诺以及过去的情史，这是连斯塔克自己都知道的，他无法在一段正常感情中立足的根本原因。 托尔想开口劝阻一下，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毕竟，斯塔克和洛姬到底有没有什么谁也不知道，现在听到的都是斯塔克的一面之词，哪怕洛姬也来对质，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合起伙来骗人。 说实话，孤男寡女经常共处一室，而且还聊天聊到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们很有默契，也难怪佩珀会这么生气，托尔把性别转换了一下，带入了自己，估计自己会拎起锤子，当面去质问对方。 可就在佩珀扶着门框喘息，为自己积攒离开的勇气的时候，又一个小小的黑影从她身旁“嗖”的一下窜了过去，然后来到了她的面前。 海伦抬起脸，正好和佩珀四目相对，佩珀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把气撒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她偏过头，调整了一下重心，想要离开，可这时，他看到那个小女孩张开了嘴，嘴里一口尖牙，然后对着她大叫道： “妈妈！！！！” 佩珀睁大了眼睛，就连斯塔克都震惊了，他就像刚刚复活的石像一样，马上快步走过去，和佩珀站成了一条线，然后一起盯着海伦，谁知这时，海伦又把目光投到了斯塔克身上，对着他叫道：“爸爸！！！！” “别跟我玩这种鬼把戏！”佩珀转头盯着斯塔克，高声说：“我才不是她的妈妈，你应该让他去找……” “哇！！！！！！！！！” 一声石破天惊的尖锐哭泣声，直直的刺破了斯塔克大厦的窗户，响彻在纽约的天际。 该怎么形容这个哭泣声的响亮和尖锐程度呢？站在实验室里的托尔就感觉到，一阵无可抵御的气流，从他周身扫了过去，他后退了几步，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阿萨神族体质的托尔尚且如此，就更别提佩珀和斯塔克了，两人一人扶着一边的门框，捂着自己的耳朵，而这，还只是第一波攻势。 随后，海伦就开始嚎啕大哭，这个哭声显然已经达到了让斯塔克大厦楼体质量急剧下降的程度，斯塔克和佩珀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让这个可怕的大喇叭赶紧停下来。 “别哭了，别哭了，海伦！”斯塔克走过去，蹲下抱住海伦，可是除了让自己的耳朵遭受更大的折磨之外，毫无作用。 这时，佩珀也走了过去，一把把斯塔克拨开，她说：”你抱孩子的姿势完全是错误的，你勒到她了！” “我根本就没抱过孩子！”斯塔克语气有些急促的说。 佩珀转头，看到斯塔克已经张开了嘴，开始用嘴呼吸，而且呼吸的频率明显变快了，其中右眼比左眼眯得更厉害一些，佩珀知道，斯塔克的焦虑症还没完全好，面对突发状况很容易有焦虑表现。 佩珀把斯塔克推开，自己伸出手，把海伦抱了起来，然后慢慢的晃着她，抚摸着她的后背，斯塔克呼出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透过对面实验室的玻璃窗，能够看到，贾维斯正坐在一台电脑前飞快的打字，他面前的一面屏幕缓缓转了过来，上面是几个大字：“快解释！！” “嗯……是这样的，佩珀，这件事还要从之前席勒过生日开始说起……” 斯塔克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了半天，但好在，佩珀早就习惯他有的时候颠三倒四的说话方式，她听懂了个大概，然后皱着着眉，低下头看向海伦。 之前她太生气，所以没注意看细节，这样一看，海伦的确不太像是人类的孩子，而且略微一想就知道，斯塔克的女儿什么都有可能继承，就是不可能继承胸口的方舟反应炉。 这个时候，身后的托尔也走了过来，问：“你和我妹妹到底有没有关系？要是你们两个真的谈恋爱了，那就回阿斯嘉德结婚，我不允许你们不清不楚的，这是不道德的！” “我们两个没什么，到底是谁告诉你，我们两个在谈恋爱？她根本就不是我的菜！”斯塔克低头，跺了跺脚，用手指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下方，然后咬着牙说：“你都知道我名声烂到家了，还不知道我以前约会的那些封面女郎是什么风格吗？” 托尔仔细回想了一下，封面女郎、演员模特还能是什么风格？大多都是前凸后翘，十分丰满，就算是骨瘦如柴的模特，也自带强大的性感气场，而洛姬，她变成女神之后，显得年轻了一些，看上去更像少女。 “而且，我可不敢跟她发生些什么。”斯塔克撇了撇嘴说：“万一她哪天问我是不是对她有意见，我会被她背后的光芒晃瞎眼睛的。” 托尔呼出一口气，显然放松了一些，走过去拍了拍斯塔克的肩膀说：“好吧，看来是我错怪你了，不过，你以后最好给我小心点，离洛姬远一点，你们这些花花公子就应该去坐牢。” “呵呵。”佩珀冷笑了一下，说：“要是这个世界上该死的花花公子都要去坐牢的话，那牢房可就一个罪犯都关不下了。” 可谁知，听到佩珀这话，斯塔克却放松了下来，他笑了笑说：“如果我真要去坐牢的话，那我一定是刑期最短的那一个，你说对吧，我的审判官？” 佩珀使劲把头撇开，不去看斯塔克的眼睛，她抱着海伦，哄了一会，然后把她还给斯塔克，说：“我们还没有结婚，甚至都没有订婚，所以她不能叫我妈妈。” “不过，如果你要是决定收养她的话，你的确是她的爸爸，去吧，一个新手父亲总得学着自己带孩子。” 说完，佩珀就离开了，斯塔克抱着海伦和托尔聊了几句之后，托尔也因为公务繁忙返回阿斯嘉德了。 走回实验室，海伦就从斯塔克的怀里跳了下来，然后，从自己的耳朵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耳机，扔给了旁边的贾维斯，斯塔克瞪大眼睛看向两人。 高大的机器人管家俯下身伸出手，小女孩直接跳上了他的手臂，然后坐在了他的肩上，贾维斯对斯塔克说：“很显然，小姐的学习能力很强，而且时机抓的非常好。” “另外，先生，您合成金刚石刀具的仪器刚好坏了，最后一个残次品被切割了太多的面数，因为很亮，所以被我镶嵌到戒指上了，现在就放在您身后的首饰盒里。” “那家中城区最火热的法国餐厅还有空位，而据佩珀小姐的日程表显示，她接下来没有工作了，正准备回去休息。” “现在她已经走到地下车库了……她在开门……她坐上车了……正在扭钥匙……哦，很不幸，车坏了，导航系统不工作了，她现在一定很伤心……” “等等！等一下……”斯塔克忽然慌乱了起来，他左右转身，然后回头，停顿了一下，一把抄起身后桌子上的那个首饰盒，飞快的夺门而出，在进电梯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海伦歪了一下头，然后转头看向贾瑞斯，她看到，贾维斯脸上的机器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由符号构成的笑脸。 半小时后，中城区中央的一家餐厅中传来一阵骚乱，没过多久，各大媒体的车子就把那里围的水泄不通。 “嗖”的一下，金红相间的战衣从餐厅的窗户里飞了出来，然后迅速拔升，他的怀里还抱着另一个身影。 在记者们的注视之下，在纽约清晨浮动的光弧和微尘之下，他们停在了另一幢大楼的顶端，面甲升起，斯塔克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而此时，佩珀中指上的钻石正闪闪发亮。 不远处另一幢高楼的楼顶，席勒和洛姬站在一起，洛姬说：“当时我真的快气疯了，要不是你把我拦下来，我非得……” “不过，就如你所料的，只要我在这件事中全程隐身，我们的目的就都能达到。”洛姬转头，看向席勒说道：“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塑造出你这样的怪人？” 席勒低下头，他的手里把玩着一个最初版本的方舟反应炉的模型，洛姬把视线落在那上面，问：“这是斯塔克给你的？” 席勒点了点头，说：“初代方舟反应炉模型，看起来很复杂吗？但也只是个灯泡而已。” 说着，他把那个模型举了起来，让它对着太阳，光线从那里面透过来，显得熠熠生辉。 席勒把视线从模型上移开，抬头，看向远处正和佩珀拥吻的斯塔克，他笑了笑，说：“不需要能源，也不会亮的，依然是灯泡……” “而我，最擅长拧灯泡。” 第五百六十五章 典型谋杀案（上） 哥谭市，一个并不明媚，但还算温暖的早上，席勒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听见了同事安娜高跟鞋的脚步声，不一会，一个金发的美国甜心走了进来，敲了敲席勒办公桌上的挡板，说：“新生报到处的那帮懒鬼请假了，你去……” “我不去。” 席勒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如果这样的场景发生在一年之前，那可能席勒现在还只是哥谭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表面是在写论文，实际上那几张纸下面压着的分别是绿灯军团的产业方案和雾晶行业的规划。 安娜翻了个白眼，说：“这周就你的课最少，你不去谁去？” 忽然，席勒从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工作中回过神来，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日历，说：“现在是1月份，应该是春季开学的时间，哥谭大学应该没有春季报到的专业吧？” “谁说的？”安娜走到席勒的座位边，抱着胳膊说：“你忘了，之前的校长谢顿是个文科生，他在哥谭大学开设了文学和哲学专业，偏偏在他离职之前，这两个专业都通过了审核，开学时间就定在春季。” “哦，对，他可能忘了告诉你，心理学专业也被划到人文学院去了，所以，你教的专业也是春季开学。” 席勒眯起了眼睛，他回忆了一下，美国的大学和中国的大学稍有不同，美国许多大学一年分为三个学期，开学时间分别是1月、5月和8月，其中位于春季的1月份和位于秋季的8月份都会有新生到来。 但是，哥谭大学和中国大学更接近一些，虽然也是三个学期，但是新生报到的月份只有8月份，春季报道根本没人来。 究其原因，是因为哥谭大学学院比较少，管理也比较混乱，学校的一些行政人员为了方便，就把所有专业都划成秋季报道了。 而之前，那个叫做谢顿的校长一来，大刀阔斧的改革行政管理体系，硬生生的多弄出了三个学院，现在这三个学院全部都改成了春季报道。 伴随着席勒埋头工作，哥谭的深冬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气温刚刚有些回升的一月份，而哥谭大学的春季报道也开始了。 放下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席勒觉得，去新生报到处呆上半天也好，最近他的脑子已经快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字给塞满了。 席勒站起来想走，突然，房间内的灯光闪烁了两下，“啪”的一下，吊在房间中央的那个灯泡就不亮了。 此时，白天还比较短，清晨仍需要点灯才能看得清书上的字，而现在灯泡不亮了，房间内一片昏暗。 安娜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灯泡，却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她说：“最近几天你没有早课，早晚都不在，所以不知道，学校管线老化，这几天每天都要停电一到两个小时，而反复的停电来电让大部分的老灯泡都被弄坏了。” “那怎么办？”席勒问道。 “能怎么办？将就着用呗。”安娜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熟练的从旁边拿出一个手电筒，打开之后，照向席勒，然后说：“现在哥谭大学是东海岸唯一一个没有校长的学校，你指望谁来管这事？” 席勒摇摇头，又抬头打量了一下房间，这个他自从来到哥谭以后，待的时间最长的办公室，其实已经非常老旧了。 这里谈不上什么装修风格，因为大部分家具都已经被换过好几遍了，白色的墙面踢脚线和吊顶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唯一能称得上还算不错的办公桌，都已经半新不旧了。 席勒不是很喜欢过于现代化的东西，但也不意味着他喜欢用旧货，尤其是，这些东西已经旧到开始影响使用了。 叹了口气，席勒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办公室，然后向着新生报道处走去。 来到新生报到处，他发现，这里也停电了，而且更加悲剧的是，这里没有办公室的落地窗，采光更差，此时一片漆黑， 这样也好，席勒想，待会那帮新生来，立刻就会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在接下来的大学生涯里，他们别想愉快的参加派对，或者乱搞男女关系，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学生活动室和派对房间，唯一拥有独立发电机的房间，只有维克多的低温实验室和图书馆。 席勒在黑暗当中，搬了把椅子坐下，很快，有学生陆陆续续的进来，基本每个人一进来，看到这漆黑一片的房间当中坐着一个人，都会本能的停顿一下，退出去看房间的门牌，再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席勒依旧低头在写东西，忽然，他听到一阵皮鞋鞋跟的声响由远及近，显得非常沉稳，并没有一丝慌乱，感觉到人影来到桌前，席勒提起笔，头也不抬的问：“姓名？” “莱克斯·卢瑟。” “莱克斯……男生公寓2栋403室……”席勒下意识的写了上去，突然，他笔尖一顿，抬头，果然，在黑暗中出现的，正是红头发的莱克斯。 “莱克斯？”席勒抬头看了一眼他，又低头看向手里的表格，说：“别告诉我，你报考了哥谭大学？” “事实上，我不是报考了哥谭大学，我的年龄还不到读大学的时候，但是我捐了很大一笔钱，所以……” 席勒把眼镜摘下来，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说：“我能询问一下你这么做的思路吗？你是没有去过你们本地的大都会大学参观过吗？” “我当然去参观过，就在我来报到之前，我还去大都会大学，找到了那个学新闻传播的克拉克，并且让他在同学面前出了大丑。” “既然你已经去过大都会大学了，那么在你从哥谭大学门口走到这的路上，你就应该头也不回的离开，是什么给你勇气，促使你走到了这里？” 大都会大学和哥谭大学的教学水平和硬件设施条件，不能说是相差不大，只能说是天壤之别。 “当然是您，教授，不瞒您说，在大都会市长府邸发生的事，和您的表现，让我对心理学这门学科产生了兴趣，而整个东海岸大学当中，我能找到的学术水平值得信赖的，只有您了。” “谢谢你的赞美。”席勒把手里的表格翻了一页，然后说：“你比刚来报道的韦恩要讨喜多了，但是我还是想说，你最好回大都会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莱克斯完全没听进去，他耸了耸肩说：“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没有。” “韦恩能来的地方，我当然也能，我可不比他差。” “说真的，教授，他学习成绩怎么样？应该是年级第一吧？没关系，很快我就会打破他的记录的。” 席勒刚想继续说话，莱克斯就提上了他的行李箱，席勒打量了一下他的动作，说：“别告诉我，你连保安和管家都没带，而且还打算住学生宿舍。” 莱克斯点了点头，有些费力的把行李箱拎了过来，他的体型太过瘦弱，以至于本来不大的行李箱显得非常沉重。 席勒却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熄灭的灯泡，然后说：“你会为你今天的自信付出代价的，不属于哥谭的，终究会离开。” 莱克斯没听懂席勒这带点宿命论的话，他只是自顾自的提着行李箱离开了。 在他穿过哥谭大学的教学楼和广场的途中，天已经完全亮了，可是电力依旧没有恢复，因此在莱克斯进入到宿舍楼之后，这里还是一片漆黑。 更可怕的是，哥谭大学的宿舍楼有6层，莱克斯住在4层，并且这幢楼没有电梯。 也就是说，莱克斯必须拎着他那沉重的行李箱，独自爬上4楼。 其实，这对任何一个体魄正常的大学生来讲并不困难，虽然或多或少会有些累，但也没到不能坚持的地步，可对莱克斯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就像他之前说的，他还没到上大学的年纪，他比现在的布鲁斯还小了三岁，今年刚满16岁，而且因为之前莱昂内尔对他的控制和过量的药物使用，导致他的身体非常不好，体力很差。 所以，他在拖着行李箱上楼梯的时候非常艰难，走两阶就得换个姿势，而且还不是靠搬，而是硬拖，行李箱撞在台阶的沿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在拖行李箱拖了一层楼之后，莱克斯就已经完全搬不动了，他只能气喘吁吁的靠在楼梯间休息，并且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带管家和保安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上来，看到楼梯间还有一个人，他愣了一下，然后说：“你是今年的新生吗？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我……”莱克斯咽了一下口水，指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说：“它太重了，我有点搬不动，但我的寝室在4楼……” “哦，这样啊，没事，我帮你搬。”那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当中走了出来，来到楼梯间之后，莱克斯看清了，那是一个黑头发的男生，身材高大，面容帅气，而且还穿了一身西装，看起来有着非常良好的修养。 “我叫莱克斯，来自大都会，你叫什么名字？”莱克斯主动问，而那个男生说：“你可以叫我托马斯，托马斯·埃利奥特，你应该听说过埃利奥特家族吧？” “我是个外地人，而且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城市，所以没听说过任何一个哥谭家族。”莱克斯看着那个叫托马斯的男生拎起了自己的行李箱，然后顺着台阶往上走。 “那韦恩家族呢？”托马斯问道。 “那我倒是听过，毕竟他们太有名了。”莱克斯跟在托马斯的后面，而且他走的很慢，似乎是之前耗尽了体力，托马斯不得不站在更高的台阶上等他。 “哦，那你也应该知道，小韦恩就在这所学校里上学吧？虽然他来上课的时候不多，但你最近应该能碰到他，因为他最近经常住宿舍。” “住宿舍？他家不是很有钱吗？为什么要住宿舍？”来到3楼，两人在楼梯间里休息了一会，然后边休息边聊天。 “别提了，他的女儿晚上经常吵闹，让他睡不好觉，所以只能离开维恩庄园，到宿舍里休息躲清闲。” 托马斯摊开手说：“我的家族和他的家族是世交，我们两个从小就认识，但就连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前妻和女儿。” 莱克斯皱起了眉，托马斯看到他的反应，又接着说：“当然了，我也能理解他，男人是该有点自己的空间，他也不是那种围着妻子和孩子打转的人。” 见莱克斯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托马斯再次拎起行李箱，然后走上了台阶，莱克斯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起来到了4楼。 可就在他们踏上4楼走廊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了过来。 借着走廊尽头窗户的微光，莱克斯看到，右手边第四个房间的门是打开的，那里伸出了一双腿，血液从门内流淌出来。 第五百六十六章 典型谋杀案（中） “砰”的一声，托马斯扔下了行李箱，他赶忙跑了过去，然后一把把那扇房门完全打开， 莱克斯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个漂亮的女生躺在血泊当中，胸口被刺穿了，此时已没有了呼吸。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拉拉队的服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手边散落的提包中，还有各色补妆用的化妆品，此时都浸没在了血液当中。 在距离尸体不远的地方，一根沾着血液的标枪扔在一旁，从伤口来看，标枪应该就是凶器。 “快报警！”莱克斯后退了两步，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说：“这里怎么会死人？而且……” 莱克斯抬头，看到了门牌，那上面写着404，也就是说，这是他隔壁的寝室，而他刚来的第一天，这里就死了人，莱克斯偏过头去露出了一丝厌恶，似乎不想多看那个案发现场一眼。 托马斯把他的表情当做害怕，于是，他站起来，后退了两步，挡在莱克斯的身前，他说：“你是外地人，所以你不懂，这里报警没有用，警察什么也管不了。” “她应该是拉拉队的队员吧，怎么会死在这？这里不是男生寝室吗？”托马斯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忽然，楼梯口处传来了脚步声，托马斯立刻警惕的转身，莱克斯也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走上来的人是布鲁斯·韦恩。 他眯着眼睛，板着脸，还没等托马斯说话，他就先说：“谁啊？吵什么吵，现在才几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闭上眼，叹了口气，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托马斯赶忙走上去，来到楼梯口，光线亮了一些，布鲁斯这才看清托马斯的脸，他说：“哦，托马斯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新生在这里办派对呢。” 托马斯转身回去，对莱克斯招了招手说：“介绍一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布鲁斯·韦恩，也是你的学长。” “你就是韦恩？”莱克斯一边从黑暗当中走出来，一边问，布鲁斯看到他的一瞬间，面色不变，但却扬起头说：“没错，我就是韦恩，你是一年级的新生，刚刚的动静是你闹出来的吗？” “我警告你，最好懂点规矩，别在我休息的时候搞派对，否则，我会让你好看的！” 莱克斯走上前，伸出一只手说：“你好，我是莱克斯，莱克斯·卢瑟。” 布鲁斯看着他的眼睛，但却没有去握他的手，而是说：“卢瑟？你是卢瑟家的？我都快忘了你了，你来哥谭干什么？滚回你的大都会去！” “我从来都不知道，韦恩竟然把自己当做是哥谭的地头蛇，你也不挑个好一点的城市，这让你很骄傲吗？”莱克斯回击道。 “等一下！别吵了！”托马斯赶忙走到两人中间，把他们分开，然后转头看一下案发现场，他说：“这里刚刚发生了谋杀案，随便你们谁，快去叫老师来！” 说完，他看了一眼莱克斯，看到他打理的很整齐的一头红发，和看起来从来没碰过家务的、保养得很好的双手，他的神情微微变了一下，但随后就说：“莱克斯是新生，应该不认识什么老师，布鲁斯，你去吧。” “不，刚刚新生报到处的那个老师就挺和蔼的，我去找他吧。”莱克斯说。 可就在莱克斯要走的时候，布鲁斯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并一把推向了他的肩膀，差点把他推的摔倒在地上，布鲁斯说：“待在这，看你那走两步喘三口气的衰样，还是回家和爸妈哭鼻子更适合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托马斯扶了一下莱克斯，说：“别介意，他有的时候脾气有点急，习惯就好了。” 莱克斯偏开头，说：“谢谢，要不是第一个遇上的是你，我还以为哥谭人都这么不友善呢。” “啊，倒也不是全部，至少这所学校里的学生都还可以，对了，看起来你的身体有点不好，恕我冒犯，你……” “我有一些遗传性的疾病，所以体力很差，而且以前我爸爸也不让我出门，没什么运动的机会。”莱克斯靠在走廊的墙上说道。 “那你这次为什么离开了大都会？据我所知，大都会大学可比哥谭大学好的多了。” “两个月前，我父亲去世了，他以前的那些情人频繁的找上门来，让我感到很烦，我也不耐烦被他的那些生意伙伴问东问西，所以索性就躲到这来了。” 托马斯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说：“节哀顺变。” 莱克斯摇摇头，但他的表情让托马斯知道，恐怕他和他父亲的关系也不好。 但出生于名门望族的托马斯也知道，这样的大家族中很少有单纯的亲情关系，莱克斯的父母都死了，但也意味着，他继承了卢瑟家族全部的财产，就如同布鲁斯·韦恩一样。 想到这里，托马斯的表情又变了一下，但很快，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响起，几个女生跑了上来，带头的那个非常漂亮，而且穿着和死亡女生一样的拉拉队服，手里甚至还拿着拉拉队用的彩球。 看到死者的面容，那个女生哀嚎一声，然后赶忙跑了过去，跪在尸体旁边说：“多丽丝！怎么会这样？！！” “克莉丝汀，你认识她？”托马斯问道。 “当然！她是哥谭大学啦啦舞团的成员多丽丝，而且我们刚刚才彩排完，甚至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你们彩排的这么早吗？”托马斯问道。 “是的，因为我们待一会有一场表演，就在半小时后，按理来说，现在我们已经在后台等待了。”克莉丝汀美丽的面容上的满是悲伤，开始不断的哭泣，然后说：”多丽丝是第二小组的领舞，她的组员找不到她，于是就来找我，我还以为她睡过头了……” “可是，我打电话去她的家里，没人接，她的父母告诉我，她一夜未归，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可能……可没想到，她怎么会……” 克莉丝汀抿着嘴，用手捂着脸，蹲在地上缓了一会之后，她站了起来，然后看向托马斯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死在男生的寝室？”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是想回我自己的寝室拿钥匙，我的寝室在3楼，但是途中遇上这位一年级的新生莱克斯，他搬不动自己的行李箱，宿舍又在4楼，于是我就帮他搬上来了。” “可我们两个刚上楼，就看到了这位小姐躺在这，我们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托马斯摇了摇头。 克莉丝汀后面的几个拉拉舞团成员都开始哭泣了起来，从她们身上的标牌能够看出，她们都是第二小组的成员，而多丽丝的人缘应该很好，她们哭的都很伤心， 克莉丝汀咬着牙说：“谁敢在哥谭大学搞谋杀？他不想要命了吗？哪怕十二家族都不敢……” 托马斯叹了口气说：“我看，未必是黑帮干的，这里始终是一片净土，教父约束十二家族及其下属，黑帮不可以对这里的学生下手，只要不出去，应该还是安全的。” “话说回来，既然你认识她，那你知道她感情生活方面……这么说可能有点冒犯，但是大学里，情侣矛盾很容易造成严重的后果。” “多丽丝是有一个男友。”克莉丝汀身后的一个女生突然说，托马斯马上问道：“是谁？哪个系的？” “不，他不是哥谭大学的，他在大都会的中心研究院工作，似乎已经毕业了两三年了。” 托马斯看向莱克斯，莱克斯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去过中心研究院。”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打电话过去，看能不能找到多丽丝的男友，起码也应该让他过来一趟，看看他的女朋友。”托马斯有些悲伤的说。 莱克斯露出了一个有点为难的表情，但最后他还是说：”好吧，我去打电话。” 就在这时，几个更为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席勒安娜和布鲁斯走了上来，一看到这幅惨状，安娜后退了一步，捂住了鼻子，说：“化学系的多丽丝？可怜的孩子，怎么会……” 席勒看了一眼案发现场之后，后退了一步，用手杖杖尖点了点地，说：“所有人都过来，排成一排靠墙站，手里的所有东西都放下。” “教授！”克莉丝汀走上前说：“待会拉拉舞团还有表演，我们快来不及了……” “表演重要还是命重要？”席勒问完之后，克莉丝汀抿着嘴不说话了，慑于席勒的威名，几个学生都照他说的做了，只有还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的莱克斯没过来。 过了一会，戈登匆匆忙忙的跑上来，身后的警员飞快地冲进走廊里，开始给案发现场划线、拉警戒线、拍照取证…… 闪光灯不停亮起，楼下警车的光芒闪烁，几个到场的学生都被警员带走，依次走下楼梯，坐上警车，回到警局去录口供。 托马斯和克莉丝汀及其身后的几个啦啦舞团成员都被带走了，但就在警员要以同样的方式带走剩下的莱克斯和布鲁斯的时候，席勒制止了他们。 戈登给自己的属下使了个眼色，他们也飞快的顺着楼梯间离开了。 灯光昏暗的走廊当中，只有靠窗户的地方有些冷色的微光，席勒、戈登、布鲁斯和莱克斯这四人，就站在那里。 席勒靠在窗台上，看向布鲁斯和莱克斯说：“好了，无关人士都走了，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凶手的身份、动机和手法……先说身份吧，凶手是谁？” “托马斯·埃利奥特。” 两人异口同声。 第五百六十七章 典型谋杀案（下） 席勒先把目光落在了布鲁斯身上，而布鲁斯转头。看向隐没在黑暗当中的血泊，思绪回到了昨天晚上。 夜晚的韦恩庄园当中，布鲁斯正在图书室里查阅一些资料，虽然，从大都会回来的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管家不是平常人，但是有关特工、菲尔比名单、苏联，还有那些陈年旧事，他依旧需要调查。 可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噪音，布鲁斯无奈的合上书，捂住额头，然后站起身，来到了楼上。 楼上的房间里，爱莎正在跟着迪克和阿尔弗雷德学说话，她已经把能“哇哇哇”发出一些不同的音调，甚至还能说出两个音节以下的英文单词。 可谁都知道，每一个小孩在学习语言的时候都是喇叭成精，大声发音似乎有利于他们建立对于语言的自信，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有多大声吼多大声。 而且他们还喜欢重复，似乎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当中找到语言的规律，大声配合上重复，爱莎现在就是一个人形警报器，布鲁斯甚至觉得，他可以以爱莎的叫声为原理研制一个蝙蝠洞的报警装置。 尽管蝙蝠洞距离韦恩庄园跨越了大半个城区的距离，但只要那边一响，布鲁斯肯定能听得见。 这和哭叫还不同，爱莎哭叫的时候，布鲁斯和赛琳娜会尽力去哄，等她哭累了，自然就会去睡觉了，可是学习语言是正经事，看着阿尔弗雷德那赞赏的表情，布鲁斯就知道，这里没自己说话的份。 而且，语言的学习课是有课时要求的，不学够一定的时间不会停下，显然，阿尔弗雷德认为，爱莎学说话，可比布鲁斯别在图书室里查资料要重要的多了。 原本，阿尔弗雷德是不会打扰布鲁斯做正事的，可是前段时间布鲁斯沉迷魔法，劣迹斑斑，不但跟踪康斯坦丁，还找来了一些奇怪的魔法书，阿尔弗莱德非常担心布鲁斯会因此误入歧途，所以总是想方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所以现在，老管家毫不在乎布鲁斯什么时候要待在图书室里查资料，也就不会刻意安排爱莎的语言课错过这段时间，这就导致布鲁斯被吵的根本什么也干不了。 可能有人会说，布鲁斯可以去蝙蝠洞工作，但问题是，蝙蝠洞离韦恩庄园很远，而阿尔弗雷德又要求布鲁斯必须每天回家，于是，哥谭大学的图书馆，就成了一个更好的工作的地方。 昨晚布鲁斯查资料查到很晚，所以索性就在宿舍睡了，哥谭大学虽然设施有些老旧，但是格局还是不错的，所有宿舍的卧室都是单人间，每层楼一个公共休息室。 但是因为毕竟是老旧的宿舍楼，所以隔音比较差，实际上，在莱克斯从1楼费力的拖动箱子的时候，住在2楼的布鲁斯就已经被吵醒了。 而莱克斯和托马斯又正好是在2楼的楼梯间相遇，他们说的话布鲁斯都听到了，所以，他在见到莱克斯的时候才并没有惊讶，而且配合他装作互不认识。 “你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你拖动箱子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箱子碰在楼梯台阶上的震动，甚至传到了我的床板上。”布鲁斯转头看向莱克斯说。 “而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怀疑到了托马斯头上，因为，你拖着箱子从1楼来到2楼的时间，刚好够一个普通人从另一侧的楼梯由4楼来到1楼，穿过整条走廊，再上1楼，来到你所在的2楼楼梯间。” 布鲁斯回头看了一眼的整条走廊，他说：“根据托马斯的步幅和步速来推算，误差不会超过3秒钟，这样的巧合在谋杀案中可不仅仅只是巧合。” “我推测，在你的箱子第一次碰到楼梯台阶发出响声的时候，位于2楼的我被惊醒了过来，而位于4楼刚好做完案的托马斯，也被惊动了。” “他意识到，可能是有新生来了，而且并不知道具体人数，所以，他匆忙的收拾了一下案发现场，然后跑下了楼，再沿着你走过的那条楼梯追上了你。” “在发现你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意识到，他不但不需要慌，还可以把你当做发现案发现场的共同见证人，不过有点蠢的事，他没有做延时机关，你来的时候，多丽丝应该已经死了，因此没有办法让你做他不在场的证人。” “你只解释了托马斯出现的原因。”莱克斯抱着胳膊说道：”从时间上来估算，并不能作为确实的证据，不过，我在刚见到他不久的时候，就知道他杀了人。” “他做了一件非常蠢的事，那就是，为了掩盖衬衫上的血迹，他穿上了一件西装外套，的确，平视的角度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当他拎着行李箱走在我前面上楼梯的时候，我故意装作体力不支，被他落下了一些。” “这样，我们之间就有了高低差，我可以更全面的审视他身上的痕迹，而这个时候，我发现，从他西装上衣下摆与衬衫之间的空隙看进去，能够看到血迹。”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受伤了，于是，我接着观察，我发现，他在举起箱子的时候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力竭了，如果他真的是自己受伤了，那之前就没必要拿出那么热情的态度要帮我，毕竟我们素未谋面，只是陌生人。” “我猜测，他在掩饰些什么，而直到来到4楼，看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我确定，他就是凶手。” “为什么？”戈登问道。 莱克斯走到了案发现场那里，他指着尸体说道：“受害者被标枪刺穿了胸口，而且从伤口来看，标枪是自上而下刺入，也就是说，凶手必须以这个姿势行凶……” 说着，莱克斯摆出了一个举起标枪向下刺的动作，就是双手虚握，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形成一条直线，举过头顶之后，用力向下刺。 莱克斯接着说：“托马斯的身高比我高，因此不需要举到这么高，但是，多丽丝的身高也绝对没有矮到，让托马斯不需要举起标枪，就能这样自上而下刺死她。” “因此，他想以这样的方式行凶，就必须举起手臂，也就是说，如果当时他只穿着衬衫，那么有一个平常不会被溅到血迹的地方，会有血迹，那就是腋下。” “而之前，我在他身后透过西装外套的缝隙看到的衬衫上，刚好就是右侧腋下沾上了血液。” “等一下！”戈登突然出声，他说：“你在几乎一片漆黑的楼梯间，还能透过西装的缝隙看到衬衫上的血迹？”戈登掀起自己的风衣看了看，发现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而他离的已经够近的了。 此时，整个宿舍楼都是停电的，走廊还因为有窗户而有一些微光，但是楼梯部分，因为窗户的角度，几乎没有光线，一片漆黑。 但这时，站在这个角度的戈登看到，莱克斯的眼睛当中闪烁着一丝微光，看起来不像寻常人类。 而席勒也看到了这一点，他记得，之前掉入美酒池的阿尔贝托，眼睛同样也会发出微光，这可能是酒神因子造成的。 小丑有没有夜视能力，谁也不知道，但是反正，他能和带着夜视仪的蝙蝠侠，在哥谭的漆黑一片的夜里打的不相上下。 “好了，现在只剩下动机了。”戈登站在尸体旁边，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刚刚我的下属回报给我的是，死者身上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她的手提包里也都是些普通的化妆品，看起来是上台前补妆要用的。” “据克莉丝汀说，多丽丝有个男朋友，只不过在大都会的中心研究院工作，两人是异地恋，但因为距离不远，每周都会相聚，她和托马斯应该没有什么交集。” 而这时，布鲁斯开口说：“托马斯也有个女朋友，或者说是未婚妻，是他家里给他安排的，他对棒球和橄榄球都不感兴趣，没有接近过啦啦舞团，只认识舞团的团长克莉丝汀，而克莉丝汀刚刚也没说，多丽丝和托马斯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所以应该不是情杀。” “他应该早有预谋，否则，不可能准备好标枪这种东西，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用的凶器，只不过在哥谭大学要弄到这个，必须得申请开器材室……” “那我们去调阅一下申请记录不就知道了吗？”戈登立马拿起手机，对那头说：“是我，你再过来一趟，拿上搜查令，我们要调取证据……” 很快，几人来到了体育老师所在的办公室，哥谭大学的体育老师分为正常的体育老师和带啦啦舞团的健美操教练，而此时，在办公室的正好是健美操教练，她拿出了一份表格，然后说：“……在这，三天前，托马斯来申请过要借用标枪……” “能确定是哪一支标枪吗？” “能，我们所有器材都有编号。” “是不是编号5012的那只标枪？”戈登问道。 “申请记录……器材编号……没错，就是5012。” 这下，身份、动机、手法、凶器全都到位了，可以说是证据确凿，被带去做笔录的托马斯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随着相机咔嚓声响起，穿着囚服、举着信息牌的托马斯入狱的影像，永久的留在了哥谭警局的档案室里。 这是一出有头有尾的谋杀案，探案过程非常顺利，证据链非常清晰，可以说是典型谋杀案。 甚至哪怕不需要布鲁斯和莱克斯来进行推断，光凭戈登一个人，最后也会去查器材室的申请记录的，顶多耽误一天时间，这个案子就会水落石出。 而就在这个案子结案的第二天，哥谭警局接到了一通报案电话，来自于啦啦舞团的团长克莉丝汀，她哭泣着说： “戈登警探！快来！来哥谭大学体育馆……又一个舞团的成员死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黑太阳与蝙蝠灯（上） 哥谭大学席勒的办公室里，维克多踩着脚底下的凳子，使劲伸着胳膊，拧着头顶上的灯泡。 他把那个已经坏掉的老旧灯泡卸了下来，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说：“如果哥谭要建一个博物馆的话，我一定要把这个灯泡捐赠过去，它甚至可以待在一楼大厅的主要展柜里，因为这里至少凝结了20多代的虫子尸体……” 底下拿手电筒照亮的安娜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说：“能不能别说这么恶心的事，我早饭还没吃呢。” “你们听到警笛声了吗？”站在一旁也抬头向上看的席勒说说：”从刚才开始，已经有三辆警车路过这里了，虽然在哥谭这并不稀奇，但频率也太高了吧？” “哥谭大学发生了谋杀案，虽然死个人在哥谭不算什么，但是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在学生宿舍楼里动手，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教父觉得埃利奥特家族在挑衅他的威严，最近，法尔科内家族和埃利奥特家族针锋相对，局势显得有些紧张。”安娜皱着眉说道。 正在把新灯泡换上去的维克多叹了口气，他说：“其实我对托马斯的印象很好，他人还不错，彬彬有礼的，对学习也比其他人上心，怎么就……” “对了。”席勒突然开口道：“那个死去的多丽丝，是化学系的学生，你教过她吗？” “她今年已经大四了，在学校上课的时间很少，因此并不认识她，不过我教的课程上，有几个姑娘是她小组的成员，我从她们口中听说过她。” 维克多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回忆道：“她们在课间八卦多丽斯的男朋友，说他年少有为，又十分帅气，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怪不得多丽丝那么痴迷于他。” “我听说，多丽丝的男朋友在大都会的中心研究院工作？”席勒问道。 “没错，而且他年纪轻轻，就跟着一位很有名的导师做研究，听说今年的课题做完，就能由实习助理转正了，这可不容易。” 安娜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她问：“多丽丝的男朋友多大？居然能直接成为中心研究院的正式助理，这可的确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 “是啊。”维克多充满回忆的说：“当初，我有一个同事也是大都会中心研究院出来的，那里能人云集，想在那里占据一席之地，必须得有真本事。” “我听从大都会来的新生莱克斯说，他打电话到中心研究院，找到了多丽丝的男朋友大卫，但是大卫却表现的很冷漠，甚至不愿意过来看多丽丝最后一眼。”席勒叹了口气说道。 ·真是怪事，我听那几个姑娘说，他们两个的感情很好，尤其是大卫对于多丽丝，每次来哥谭找她，都要带上一大束花，那几个姑娘的语气里全是羡慕。”维克多摇了摇头。 “世事就是这样无常，因此，我经常会劝我的学生，别把重心放在谈恋爱上。”安娜走到一旁，把手里的书本摔到了桌子上，说：“年轻的爱情总是冲动又不可靠，如果多丽丝没死，她现在应该已经在为她男朋友的冷漠而哭天抢地了。” 席勒抬头看着维克多的动作，说：“弄好了吗？你不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低温学家吗？怎么换个灯泡这么麻烦？” “低温学家和换灯泡有什么关系？”维克多被灯罩上的灰尘呛的咳嗽了两声，他用手在自己的脸前面挥了挥，驱散灰尘，继续专注的摆弄灯泡。 “这个接口很不灵敏，我正在清理它，如果不把它弄干净，拧上去之后还是容易出问题……哦，好了，我把它拧上去了，安娜，你把电闸打开，看看亮不亮……” 安娜走到房间外面，把电箱的门打开，然后把电闸开关抬起来，瞬间，房间内就恢复了光明，维克多和席勒都松了一口气，席勒伸出手，扶着维克多从凳子上下来。 可就在这时，“啪”的一声，灯泡又熄灭了，维克多在椅子上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下来，还好被席勒扶住了，安娜举着手电筒重新走进来，维克多不得不再次站到椅子上去检查那个灯泡。 又把灯泡拧下来检查了一下，他说：“不，不是灯泡的问题，好像是断电了。” 此时，正值清晨，没有灯光的房间里一片漆黑，安娜走到门边朝着走廊看了一眼，说：“好的，看来我们这栋楼又停电了。” “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席勒皱着眉走出门，来到走廊的窗户旁边，说：“三天停了七次电，每次都有我们这栋楼，就连雪灾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严重，电力管理部门到底在干嘛？” “这可怨不得电力管理部门，除了哥谭大学之外的建筑都是正常的，上次我拦下了过来维修的电工，他说是因为电路老化，这是个无解的借口，谁也没办法。”安娜耸了耸肩。 “不能总是这样，已经影响到正常教学了。”维克多也走了出来，他说：“走吧，我们去配电室看看，如果真的是电路老化，我应该有办法。” “你不是化学系的吗？还懂电力？……哦，你冷冻你夫人的装置全是你自己一个人做的，你该不会还有物理和机械工程学的学位吧？”安娜挑了挑眉问道。 维克多笑了笑，带头走在前面，快到楼梯间的时候，他回头，把手肘倚在扶手上，笑着说：“你答对了，除此之外，我还有材料学以及工程学的学位……” 安娜摇了摇头，耸了耸肩，跟着维克多快步走上了楼梯，而席勒在窗边稍微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一辆警车停在了哥谭大学的东侧，也就是体育馆的西门外面。 配电室距离就教学楼不远，三人很快就走进了配电室的大门，能看出来，这里也有刚刚检修过的痕迹，但是什么作用也没起，其中的三个电箱都没有正常工作。 维克多开始逐一检查，就连安娜都能在旁边搭一把手，而席勒只能干看着，因为电箱打开之后，那里面保守有几百根线，而且全部乱成了一团。 “要我说，这电箱才应该捐去博物馆，我在这里面至少看到了五代的技术迭代，这该不会是欧洲人弄的吧？”席勒有些不可置信的说。 “没那么夸张。”维克多一边整理那些线材，一边说：“其实只是看着乱，整理出来就好了，你要是觉得这里灰尘大，就先去外面等着……” “好吧，我……”席勒刚要转身往外走，“啪”的一声，配电室的大门就被打开了，几个警察冲了进来，拿枪指着里面的人，席勒皱了一下眉，但随后就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戈登。 戈登看到是席勒和维克多他们，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赶忙从人群中穿梭过来，把前面警员拿枪的手按下去，他问：“你们怎么会在这？”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戈登警探，你们来这干嘛？” “是这样的……”戈登十分冷静且有条理的解释道：“在大约半小时前，我们接到报案，哥谭大学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案发地点就在体育馆的休息室。” “被害者卡丽娜是哥谭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同时也是啦啦舞团的团员，就在大约半小时之前，有人用腰带勒死了她。” “事发时，啦啦舞团的团员都在隔壁排练，短短五分钟，卡丽娜就失去了呼吸，而没有任何目击者，原因就是，在事发的那一瞬间……” “停电了。”席勒接到，就是在大约半小时之前，他们的办公室也停电了，所以他们才会到这里来检查配电室，而显然，这群警察们想的和他们一样。 戈登双手叉腰，叹了口气说：“技术人员检查了体育馆休息室的电灯，灯泡是新换的，没有任何问题，电闸也在正常工作，唯一可能出现问题的就只有这里了。” “嘿！来个人帮我！”维克多突然叫到，席勒想走过去，但戈登给自己旁边的下属使了个眼色，年轻的警员走了过去，然后从维克多手上接过了手电筒。 维克多的半个身体都钻进巨大的电箱里，似乎是在检查更深处的东西，过了一会，他直起腰，拢了一下自己有些乱的头发，然后说：“最近的停电并不是意外，也不是因为什么电路老化，而是人为的。” 听到这话，戈登和席勒都眯起了眼睛，显然，他们都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谋杀案，如果说停电对于谁有好处，那就只有可能是谋杀案的凶手了。 或许在别的地方，学生们可能会希望学校停电，这样他们就可以不用上课了，可是在哥谭大学，就算不用上课，也无处可去，因为外面太危险了。 而不上课，待在一个没有电力的学校里，简直是种折磨，所以并不会有哪个学生因为不想上课就去搞坏配电室的设备。 维克多再次侧身把身体探进去，然后指着里面说：“管线可能会老化，这里可不会凭空出现一个控制器，有人在这里加装了一个遥控开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的所有电力设施，都被加装了这东西。” “这有什么用？”戈登其实完全没看到维克多指着什么，并且他确信，自己就算看到了，也看不懂，所以他直接问。 “很显然，它可以让学校断电，我怀疑这甚至可以控制某幢楼甚至某个房间断电。” 维克多摸着下巴说：”其实，要让学校的建筑和房间断电，用不着这么麻烦，直接来这里，找到电箱，然后稍加操作，就可以做到。” “他需要弄这么一个设备，就说明，他恐怕没有办法总是来到这里，所以只能远程遥控。”席勒说道。 “那他就应该不是哥谭大学的学生或者老师，有可能是外来者。”戈登推测到，他似乎是有了一些思路，然后看着维克多说：“维克多教授，麻烦你检查一下这个装置，看看能不能顺着信号找到拿着遥控器的人，我去调取门卫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 说完，戈登叹了口气，他把其他的警员都赶了出去，在这里只剩下他和几位教授的时候，他开口说：“哥谭大学中发生的凶杀案，让教父非常不满，他认为这是有人在挑衅他，因此我的压力也很大。” “如果你们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告诉我，学生们都是无辜的，我不希望这种惨剧再发生了。” 他刚说到这，一个警员冲了进来，大喊道：“3楼！3楼又有人遇到了袭击！！！” 第五百六十九章 黑太阳与蝙蝠灯（中） 这里人太多，席勒没有用闪现，他沿着楼梯跑了上去，来到了配电室所在建筑的3楼。 那里原本是老食堂，但是因为建了新食堂，所以就被改成了仓库，教具、办公用具和体育器材都被存放在这里，席勒来到的正是堆放教具的房间，一个女生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席勒走上去发现，她还有呼吸，而此时，戈登几人也冲了上来，发现人还活着，戈登和维克多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赶忙打电话叫救护车，在救护车来之前，席勒观察了一下那个女生的伤口。 她的腹部被捅了两刀，刀口不大，应该是水果刀之类的小型刀具造成的，嘴角破了，鼻子的侧边有淤青，席勒猜想，应该是有人从背后袭击了她，伸出一只胳膊捂住她的嘴，然后另一只手拿着水果刀捅向她的腹部。 席勒转头看，向戈登问道：“之前发生在体育馆休息室的那场命案，案发现场还在吗？” “有人正在收拾，你要过去吗？我可以打电话告诉他们先暂停一下。” “我去看看。”席勒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受伤的女生，警员正在给他紧急包扎，那个女生姣好的面容此时无比苍白，疼得浑身打颤，说不出话。 席勒快步往外走，维克多赶忙跟上，虽然没看见席勒的表情，但维克多非常了解席勒，他走上前拍了拍席勒的肩膀，说：“别生气，我们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的。” 席勒没说什么，只是一直往前走，此时，哥谭上空乌云密布，让人无从判断清晨是否已经过去，但很快，浓密的乌云再次笼罩了这座城市，哥谭又下起雨来了。 来到体育馆的时候，哭哭啼啼的舞团成员们已经被疏散到了座位席的后边，休息室门口有两个警员在等待，显然，他们都是认识席勒的，席勒走进去的时候，尸体还在原地，但是周围的东西都被搬开了。 死者死因很好辨认，因为全身上下只有颈部的致命伤痕非常显眼，席勒走过去，简单的检查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被保存在证物袋里面的那个腰带。 那是一条装饰腰带，应该是舞团成员们在表演的时候挂在腰上的，因此的是金属制的，而且是细细的铁链，所以才会导致死者颈部的伤痕那么明显。 没有指纹、没有脚印，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也没有有动机的人，没有旁观者、没有密室，这和之前所发生的典型谋杀案截然相反。 维克多站在房间中央，脸色凝重，显然，他也发现了，证据过少，很难调查，但席勒却若有所思，维克多看到他的表情走上前问：“你有思路了吗？” “如果单看这一起谋杀案，可能的确很难判断，但是如果将近期所有的谋杀案联系起来，就会发现，凶手所使用的手法完全不同，之间毫无联系，案发地点，除了都在哥谭大学内之外，也没有什么共同点。” “唯一可以称之为共同点的是，受害者都是女性。” “是啊，她们应该都是舞团的成员，难不成有人是舞团的仇人，所以才……” 席勒摇了摇头说：“刚刚在储物室受害的那个女生，不是啦啦舞团的成员，我记得她，她是物理系的大三学生，因为成绩好，学习认真，所以很受教授的喜欢，平常物理课上使用的教具都是她准备的，所以才会出现在那个教具的储藏室里……” “那这样一来，就更难确定凶手了。” “还有另一个共同点就是，受害的女性都非常漂亮。”席勒回忆着说道：“并且，她们的气质有些类似。” 维克多也回想了一下，他觉得席勒说的有道理，至少他见到的这两个女生长得的确都很漂亮，要说气质类似也没错，大学生的气质都是类似的，青春、活泼，还带一点稚气和懵懂。 就算哥谭是一座烂的无可救药的城市，但是哥谭大学的学生们，比起其他哥谭市民，还是要好一些的，因为这里高比例的外地人冲淡了阴暗的氛围，甚至能从学生们的日常活动中看出阳光和积极的氛围来，这才哥谭这座城市中可不多见。 在回到办公室的路上，席勒久违的打开了话匣子，对维克多谈起了自己的看法。 “或许我之前应该说过，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喜欢故意制造关联。” “他们会选取一个主题，然后按照这个主题安排受害者的身份、动手的时间和案发地点，有些拥有强迫行为的凶手，甚至连尸体被发现的方式、时间和旁观者的身份都有要求。” “制造关联、引导视线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他们喜欢让办案的警员被他们留下的线索和证据引导着，一点一点找到答案，这会让他们有一种成就感，一种杀死同类、玩弄同类的成就感。” “在我所遇到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当中，并不是犯案手法越凶残就越危险，也不是留下的证据越少就越高明，有的时候，恰恰相反。” “他们犯的每一起案子可能都很普通，但连在一起却有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主题，他们可能在现场留下了一大堆线索，然后兴致高昂的看着办案人员被耍的团团转……” “总的来说，杀死某个人不是他们的目的，触犯法律、突破底线，但又徘徊在付出与不付出代价的危险当中，以自己作为赌注，来观察整个社会的反应，才是他们杀死别人的目的。” “所以，尽管这几起案子具备了一些连环杀人案的要素，比如，全部发生在哥谭大学内，受害者都是女性，但是这仍然不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因为凶手不止没有在制造联系，相反的，他在拼命的抹除联系，他想让每一起案子看起来都毫无关联，将每一起案子中的共同点的数量降低到最低。” “还有一点可以佐证，那就是，他尽可能的消灭了现场的证据，让动手的人来无影去无踪，让警察摸不着头脑，什么也调查不出来。” “对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来说，这就太无趣了，他们想要控制和引导调查者，让他们按照指引进行参观，而不是看着他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自己精心制作的展览当中盲目乱窜。” “而从这个结论就能反推出，这起案子凶手的目的和连环杀人案凶手的目的是相反的，也就是说，如果连环杀人案凶手的目的不是杀人，那这个凶手的目的，恰恰就是杀人。” 维克多撑着雨伞，他看到，席勒的脸被笼罩在他那把雨伞之下，阴影当中，看不清任何表情。 可每当席勒说起与他过去有关的这些事的时候，总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冷漠气质，就好像他与他口中的那些变态杀人犯和疯子们，有天生的共鸣。 当他站在一个审视者的角度，用这种共鸣去审视案件、查找真凶的时候，更像是高悬在天空之上的黑色太阳，混沌由己及人，无光普照万物。 雨一直在下，死亡的阴影笼罩了哥谭为数不多的净土，哥谭大学生的日子不再像往常一样平静，尖锐的警笛和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让这里仿佛被深渊中的大手攥住，正如同哥谭的其他地方一样，被拉入无尽的黑暗当中去。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这里的灯已经重新亮起来了，但是现在，光洁如新的灯泡没办法给人安全感。 因为，谁也不知道，灯什么时候就会再次熄灭，而也没有人知道，再次断电的时候，会不会又有一声尖叫，又出现一具尸体。 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戈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说：“之前在储藏室受到袭击的女生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对她进行了初步的询问，不过不出所料的是，那个人从背后袭击了她，她什么也没看见。” “据她回忆，袭击者应该是一个男生，身体强壮，动作很快，因此受害者无从反抗。” 挂断电话之后，席勒坐在办公桌前，沉思了一会，然后他拿起电话，先是打给了布鲁斯，再打给莱克斯，两个人都被邀请来席勒的办公室一趟。 此时，接到电话的布鲁斯在处理另一件事，因为就在托马斯·埃利奥特入狱的第二天，埃利奥特现任的家主及其夫人就被人杀死了。 他们死在哥谭大教堂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他们的死因是一人胸口中了两枪，其中一枪正中心脏，当场毙命。 而布鲁斯之所以会比警察更早知道这些案件，就是因为，那天晚上，蝙蝠侠仍旧出没在哥谭市当中，但却有人避过了他的眼睛，犯下了凶案，等到蝙蝠侠赶到现场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了尸体。 面对着似曾相识的惨剧，蝙蝠侠不可能无动于衷，托马斯和他幼年相识，他们两个说不上无话不谈的挚友，但也算故友，蝙蝠侠觉得，自己必须查清这起案件。 他当然有可以怀疑的对象，那就是教父法尔科内。 托马斯在哥谭大学中动手杀人，教父肯定会非常不满，因为他早就发话过，任何人不允许在哥谭大学中犯案，可托马斯身为埃利奥特家的独子，却故意违反了这条规定，教父会把这视为挑衅。 在托马斯入狱的那天，埃利奥特家族就和法尔科内家族爆发了矛盾，埃利奥特夫妇坚信自己的儿子是被冤枉的，他们拼命想找哥谭警局的茬，可是哥谭警局也在教父的掌控之下。 他们如此不识趣的举动，让法尔科内感到恼火，他封锁了埃利奥特家族在哥谭的一部分产业，甚至还邀请埃里奥特夫妇前往法尔科内庄园谈谈，可就在他们启程前往北区的路上，他们被人杀死了， 如此一来，还有谁有最大的嫌疑呢？蝙蝠侠觉得，从法尔科内入手应该会是最有效率的选择。 因此，蝙蝠侠开始查找过去的资料，来更多的了解法尔科内这个人，从而找到他的破绽。 然后，他就得知了一个无比荒诞的事实。 卡迈恩·法尔科内，这位统治了哥谭几十年的黑帮教父，从没有杀过一个人。 他是清白无罪的。 第五百七十章 黑太阳与蝙蝠灯（下） 蝙蝠侠还记得，在他刚刚出道成为英雄的时候，有一个人问过他，如果他也需要证据，那他和那些无所作为的警察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现在，他亲手调查到的事实证明，当初席勒对他说的那些话是对的，在哥谭这个地方，法律甚至不如一个笑话。 或者说，不论是哪个地方的法律，对于法尔科内这样的人都没有什么办法，他从没有亲手杀过任何人，他甚至没有教唆过一个人，没有指使枪手去暗杀别人。 他的所有仇人都被其他人杀死了，被那些想要跟随他争得更大利益的豺狼们吞下去了，而法尔科内，哥谭是数十年间的无冕之王，被每一个人敬畏的教父阁下，比所有人都要清白的多。 这让所有法律、审判、定罪看起来都像个笑话，那些为他杀人的人，只是被利益所驱动，就帮法尔科内清除了一切他前进的障碍，蝙蝠侠知道，就算他现在把法尔科内送上法庭，法官也没法审判他。 就如同，他们没法审判杀死韦恩夫妇的凶手一样。 正在蝙蝠侠更加深入的思考法律的意义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接到了来自席勒的电话，让他去一趟办公室，瞬间，这种深奥的社会学问题就被他抛之脑后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会面临一个更大的麻烦。 当布鲁斯来到席勒的办公室的时候，他发现莱克斯居然也在，他就知道，这个更大的麻烦可能会乘以二。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件事，是需要他和莱克斯联手才能解决的，布鲁斯已经开始想，席勒是不是对于太阳的位置有些不满意了？ 布鲁斯和莱克斯都坐到了席勒对面，而令他们两人惊讶的是，席勒开口之后，并没有提到给太阳或者月亮挪车位的话题，他只是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头顶，然后说：“你们发现那里有什么不同了吗？” 布鲁斯和莱克斯一起抬头，然后他们发现，天花板的灯罩被拆下来了，原本应该安放灯泡的地方，灯泡不见了。 “你们应该也知道，哥谭大学最近频繁停电，每次停电再来电之后，就很容易烧坏电路，灯泡也容易损坏，我们今天刚换上去的新灯泡就是如此。” 席勒伸出手，挥了一下，示意他们两人看周围的环境，现在整个教室漆黑一片，不过隔壁的灯泡没有坏，从窗户中透出了一丝微光，因此还勉强看得清人。 “这就是现在我办公的环境，为了改善这种情况，我建立了一个课题组，你们就是课题组的第一批研究人员，现在有两个课题可以选。” “第一，让哥谭马上恢复到全天日照时间超过8小时的正常天气……” “我选第二个。”布鲁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莱克斯却转头看向他，问：“你那么着急回答干嘛？是因为你对自己的天气学水平不自信吗？” “因为我不想挪太阳。”布鲁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哪里需要挪太阳？直接用化学制剂驱散云层不就行了吗？别告诉我，你没有发射用的设备，韦恩家族都不早做准备吗？” 布鲁斯抿着嘴，他用同情的目光看了莱克斯一眼，果然，他听到席勒说：“好吧，既然你们的意见出现了分歧，那就一人一个课题。” “我选第二个。”布鲁斯又重复了一遍，生怕席勒改主意，让他和莱克斯一起研究第一个课题。 好在，席勒开口说：“那么，莱克斯的选题就是彻底改变哥谭的天气，让它变成日照充足的大晴天，这样即使灯泡偶尔坏掉，办公室也有足够的采光。” “没问题。”莱克斯一口答应了下来，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了，在他看来，布鲁斯拼命逃避的课题，如果自己能够完成，就证明他比布鲁斯强的多。 布鲁斯又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席勒问：“第二个课题是什么？” “制造一个可以永远亮着的灯泡。” “蝙蝠灯就可以。”布鲁斯立刻回答道。 席勒被噎了一下，他问：“你不会真的用核聚变制造的蝙蝠灯吧？” 布鲁斯低头开始研究桌子上的花纹，席勒摇了摇头，然后说：“我可不想和中央转盘的红绿灯共用一种灯泡，那非常不吉利，你想让我的办公室一年毁灭三次吗？” 席勒看了一眼，还停留在这的莱克斯，对他说：“你的选题已经完成了，现在可以去干活了，如果我明天拉开窗帘，能够看到一个大晴天，我会给你的期末作业打一个史无前例的优秀成绩的。” 莱克斯停顿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离开了椅子，走出了房门，布鲁斯再次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在他走后，席勒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模型，那正是之前他从斯塔克的实验室拿走的初代方舟反应炉模型。 席勒把它放在了桌子上，说：“别说我不给你开小灶，拿去吧，我就要一个这样的灯泡，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布鲁斯拿过那个模型，一开始，他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他透过缝隙看到了一部分内部结构，布鲁斯眯起了眼睛，露出了蝙蝠侠经典的那个表情，然后抬头看向席勒。 “这不是你能做出来的东西。”布鲁斯非常直白，但席勒也并不生气，在这方面，他不会反驳任何人，他确实对于物理学和工程学一窍不通，并且也毫无兴趣。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他在哪里？叫什么名字？男性还是女性？在哪里读书？哪里工作？” “停，如果你要问这么详细的话，下次我就不给你这种东西了，我相信，莱克斯应该也会对它感兴趣。” 布鲁斯罕见的露出了一个犹豫的表情，没有任何一个科研人员能够拒绝这种天降灵感，尤其是听席勒的意思，这种机会不止一次。 按耐住自己的怀疑主义，获得更多的技术和灵感，还是继续遵循本能，怀疑一切，然后把席勒的，所有馈赠都推开，布鲁斯得承认，他又开始纠结了。 之前几次，席勒凭空掏出某些技术，布鲁斯就已经开始怀疑了，但他确实没有什么好的调查的办法，只能期望席勒告诉他，而现在席勒表明了态度，想要真相，就没有技术，想要技术，就没有真相， 布鲁斯攥着那个模型的手越来越紧，就在他犹豫的心理达到顶峰的时候，他听到席勒魔鬼一样的低语： “我特意赶走了莱克斯，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他没有这个技术造出我要的灯泡，而是因为我觉得，比起他来说，我认识你的时间更长，对你更了解，我们两个更加亲近，所以我才选择把这东西交给你。”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信任我，或者说你不信任任何人，鉴于你的童年创伤，我能理解你这种态度，但如果我也选择不信任你，那今天留下来的，就是莱克斯了。” “你应该知道，莱克斯和你与克拉克都不同，他和我更像，我们都无视法律和规则，不惧于使用突破底线的手段，完成自己想要的目标。” “所以，你们总有一天会对上，按理来说，如果我站在他这边，就是对你不信任态度最好的报复，但我并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布鲁斯看着席勒的眼睛问。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又一个目标，我也不是非得用最高的效率去完成它们，人之所以被称之为人，就是因为，他们在用理性判断利益得失之外，还要讲究感情。” “你是说，你的感情促使你做出了这个决定？”布鲁斯的语气有些僵硬。 “如果我用单纯的理性思维去判断这件事，那把这东西交给莱克斯应该是更好的选择，既可以为你制造一个对手，限制你的发展，又可以为自己找到一个立场相同的盟友，防备你某天对付我的计划。” “但我选择了另一种方式，那就是把这东西交给你，并把我为什么要这么选择说清楚。” 布鲁斯发现，这个办公室依旧是他的噩梦之地，因为每次在这里，他都会面临这样的抉择。 他宁可席勒没有把这一切说的这么清楚，但是现在，布鲁斯已经知道了，席勒在理性与感性之间选择了感性，在布鲁斯看来，这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是他却是受益人。 这让他面临了一个思维困境，他那惯常用理性思考的大脑在告诉他，席勒这么做是错的，他的行为和人格不应该让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于是，布鲁斯的大脑开始分析席勒这么做的动机。 而席勒的这番话，已经明确的告诉了布鲁斯，他这么做的动机就是情感，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布鲁斯大脑里，情感这部分区域是不工作的，是被一道厚厚的大门隔绝开来的。 阿尔弗雷德的存在是大门的钥匙，和猫女的感情就是稍微转动了一下钥匙，爱莎和迪克一头撞在了大门上，让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如果说，其他人都是在通过外力开门，那么席勒所做的，更像是让大门从内而外打开。 席勒看着布鲁斯离去的背影，那个模型在黑暗的办公室当中隐约可见，但因为那只是个结构上的模型，而不是真的方舟反应炉，所以它并不亮，也不能提供任何光源。 但席勒知道，以布鲁斯的天才智慧，点亮方舟反应炉并不需要很久。 而这个带有无数矛盾思绪的方舟反应炉，所照亮的也不只是某条街道、某个房间，还有一直躲在那扇大门后面窥视外界的某些东西。 如果这只蝙蝠一定执意要在这座黑暗的城市中点灯，那席勒并不介意，给他的蝙蝠灯换一个更亮的灯泡。 第五百七十一章 莱克斯的哥谭之旅（上） 离开席勒的办公室之后，莱克斯就开始思考要如何完成这个课题。 说实话，他没有过任何教育经历，之前他所掌握的知识，全部都是在脱离莱昂内尔的那些时间里自学的。 他的父亲还活着并且还在给他用药的时候，会装模作样的为他聘请一些家庭教师，但是那些家庭教师都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莱昂内尔用来展现父爱的工具，谁会专心去教一个自闭症的孩子那么高深的知识呢？也没人会认为莱克斯可以学的会。 所以，他并不知道一个课题的研究到底该如何开展，但是，抛开那些规定流程不谈，只要达到这个课题的目标就可以了，那么，莱克斯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第一，他拥有约等于无限的财富，这就已经解决了绝大多数的问题了，不再受制于成本投入，而只是全心全意解决问题，莱克斯就能够发挥自己全部的智慧，一个16岁的天才少年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在开展他的实验之前，他需要先进行一下准备，首先是要找到一个实验场地，莱克斯觉得，既然现在他是哥谭大学的学生，那借用一下哥谭大学的实验室应该是可以的。 然后他就发现，哥谭大学的实验室已经不能称得上是实验室了，用高情商的说法就是，哥谭大学的实验室给伽利略做实验应该刚刚好。 哥谭大学一共拥有两幢老实验楼，就位于教务楼的后方，表面看上去，两幢楼都很大，一个高6层，一个高7层，拥有二十几个实验室。 但是走进去之后，莱克斯才发现，这里没有任何可以用的现代化实验设备，也几乎没有任何老师和学生在那里做实验。 所有人都挤在最西侧的新实验楼做实验，但是那幢实验楼面积比较小，而且只有5层可以用，实验室只有7个，目前为止，每一个都对应一个系，并没有空余的实验室给莱克斯做实验。 既然如此，莱克斯倒也不拘泥于哥谭大学之内，他想，一个特大城市总应该有几个研究所或者研究院吧？ 就像大都会，大都会除了中心研究院之外，还有不少私立的研究所，也会接纳一些个人研究者，借用设备只不过是需要付费的，而莱克斯并不缺钱。 然后他就发现，他真是小瞧了哥谭，他买来了各种地图、向各种人询问，然后确定，这里没有任何一个研究所，上一个出现在这座城市里的研究机构，是欧洲人开设的神学院。 哥谭并不是一个科技为支柱产业的城市，或者说，这整座城市的科技支柱全部都依赖在蝙蝠侠一个人，他一个人就顶一个城市，现在，哥谭绝大多数的有科技含量的设备都是他弄的。 莱克斯当然不可能开口去跟布鲁斯借实验室，他只能另想办法。 凭他的财力新建一幢实验楼，或者自己独立开办一个研究所并不难，可是这需要时间，哪怕是捐一幢实验楼给哥谭大学，建好起码也要一年，莱克斯可等不了这么久。 找来找去，他终于发现了一个地方勉强可能可以用，那就是维克多的低温实验室。 维克多来这里也很长时间了，他的低温实验室是他自己一点点改造的，就位于第二幢老实验楼的地下室、1层和2层，能够满足他自己所有的实验需要。 作为另一个超级天才，维克多把自己的基地打造的非常完善，尽管他现在不是超级反派急冻人，但是该有的冷冻仓、冷库、武器库全都有，还有绝大多数物理和化学实验能用的设备。 维克多和布鲁斯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很多先进的设备都是从布鲁斯那里弄的，代价就是一些低温技术。 再加上，维克多业余时间给黑帮工作赚外快，还有他的低温专利技术变现，现在他很有钱，所以他的低温实验室甚至在往蝙蝠洞的方向发展，各个科目的设备都很齐全，偶尔也会有别的系的老师过来借用，所以这个实验室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莱克斯听说之后，当然也想要借用这个实验室，于是他就去找上了维克多，可是被维克多拒绝了。 在维克多眼里，莱克斯只是一个大一新生，他甚至连基础课都没有上过，有什么做实验的必要？而且实验不是儿戏，维克多的那个实验室里还是有很多危险的东西的。 一听说莱克斯只有16岁，维克多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任何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和研究者，都不可能让一个未成年的小孩跑到自己的专业实验室里，这不光是对自己实验室设备不负责也是对，对方生命安全的不负责任。 莱克斯会就此善罢甘休吗？他当然不会，他不是蝙蝠侠，不是超级英雄，没有任何道德负担，他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为此会不择手段。 于是，在被维克多拒绝的第二天晚上，莱克斯直接进入了那幢实验楼。 在莱克斯看来，维克多也不过就只是个普通的学者而已，他说不同意也没用，反正莱克斯有的是方法打开大门潜入进来，到时候，这里的设备就随便他用了。 进入实验楼的一层之后，就如莱克斯预料的，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设备，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实验楼，打开第一个房间之后，准备室看起来也平平无奇，莱克斯进去换好衣服，顺便还找到了用具存放的目录。 他翻了翻那个目录，发现存放某些特殊化学制剂的冷库在地下一层，于是，他就来到了一楼往地下走的楼梯口。 刚走下几级台阶，刺骨的寒意就从下方传了上来，莱克斯打了个哆嗦。 但他想，有冷库的地方，气温会比别的地方低也是正常的，他只是下去拿个东西，待不了多一会，待会快点上来就是了。 一小时之后，维克多看着那个被冻在地下一层冷库门口的莱克斯冰雕，叹了口气。 巨大冰块里面的莱克斯还活着，不但如此，他的眼球还能动，他盯着维克多，显然是意识到，面前这位儒雅又和蔼的教授，并不是他认为的那个普普通通的学者。 “我的冷库和其他地方的不同，必须穿着特殊防护服才能进入，尤其是必须戴上特殊的手套才能接触门把手，否则就会像你一样，直接被冻在冰块里。”维克多戴上了一双手套，然后去拧莱克斯面前的门把手。 莱克斯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门把手上，他就是栽在了这里，他顺着楼梯下来，然后一路找到冷库之后，想也没想的就去拧那个门把手，打算去开门，然后瞬间就被冻住了。 莱克斯从来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这样的技术，能够一瞬间把人冻到一个巨大的冰块里，而且，他现在感觉不到任何难受的迹象，甚至都不感觉冷，他的生理活动和思维都是正常的，只是完全不能动。 这种技术在他看来堪称奇迹，正是因为他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他才知道这到底有多么强大。 但维克多却毫不在意，他换好了防护服，走进那个冷库之后，从里面拿了一把枪，“咻”的一下，一道光线发出，直接打在了莱克斯所在的那个冰块上。 “啪”的一下，冰块碎了，莱克斯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两下，但还是勉强站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莱克斯做左右转身，打量着一地的冰块，在他看来，那不像是冰块，更像是一种和钻石类似的高密度晶体。 “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你闯到这里来到底要干嘛？你应该是叫莱克斯是吧？大一新生，没人告诉过你这里是哥谭大学的禁区吗？” “我想借用实验室，完成一个席勒教授布置的课题。”莱克斯回答道。 听到席勒的名字，维克多皱了一下眉，他退后了几步，打量了一下莱克斯，发现，莱克斯虽然显得很瘦弱，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是眼睛当中却有一种别样的光芒。 上一个被席勒亲自布置作业的还是布鲁斯，而维克多很清楚，布鲁斯到底有多么天才，难道席勒认为面前的这个少年和布鲁斯差不多？ 维克多忽然来了兴趣，他转身走回操作台前，从上面拿了一套防护服，丢给了莱克斯，说：”跟我进来，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能答得出来，我就可以借给你实验室。” 莱克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穿上防护服，走了进去，之后，实验室内的景象更是让他大开眼界。 哥谭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里的贫富差距不只表现于城中的建筑和市民的生态，在科技方面也是如此。 紧邻这幢楼实验楼的另一幢实验楼破烂不堪，仿佛梦回中世纪，可这里维克多所使用的这个实验室，看起来就像是从飞碟上原封不动搬过来的外星人实验室。 整体墙壁呈现灰蓝色，用的是一种莱克斯看不出来源的金属，墙壁与墙壁之间的连接处用的正是之前那种高密度的晶体，每隔两块金属板就有一根散发着冷光的灯带。 一共四排实验台，和四面墙壁同向，而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机器，打通了两层楼之间的楼板，固定在一层的地面和二层的天花板之间，中间涌动着蓝色的液体，散发着梦幻的光芒。 巨大机器的旁边有两个操作台，上面有看了就令人头晕眼花的按钮，除此之外，靠近窗户有几排文件柜，还有专门放置试管架的操作台，试管架上，各种各样的试剂散发着微光。 总之，如果某天在这样的实验室中醒来，那么走进来检查的生物没有长着六条腿，就是谢天谢地了。 就在莱克斯环顾整个实验室的时候，突然，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另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摞文件，说： “维克多教授，昨天我带回去整理的资料都弄完了，还是放在2号文件柜吗？” 莱克斯回头，他和来人同时愣了一下，莱克斯看到，那是一个看起来比他年龄还小的瘦小男孩，有着苍白的面色，和笼罩在眉弓之下，显得有些阴沉的眼睛。 第五百七十二章 莱克斯的哥谭之旅（中） 当莱克斯和科波特相遇并且对视的时候，他们突然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对方和自己可能非常类似。 这种类似指的不是身世背景，或者是掌控的资源，而是说精神和人格方面的类似，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天生变态狂。 反社会人格的人之间有很多相似点，那种冷漠、残忍和暴躁的气质，没办法被任何类型的外表所掩盖，当两个杀人狂遇到一起的时候，他们总能第一时间在彼此的灵魂当中找到共鸣。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人可以说是性善论的反面，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是因为什么童年创伤或者心理阴影才变成变态，他们天生就是如此，并且不可被拯救。 科波特最近过得还算不错，他成为了阿尔贝托的左膀右臂，在十二家族中地位一路高升，可以预见的是，当阿尔贝托真的成为下一任教父的时候，科波特就可以把他的姓氏刻在十二家族中了。 在情感方面，他和职业学校的那帮人混的很熟，而且又收编了哥谭所有的小孩，满足了自己的权力欲望，同时还能跟随维克多学习，维克多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在不停的引导和教育他。 但是就如之前所说的，科波特获得了更好的生活，拥有了老师和朋友，拥有了可以预见的美好的未来，可是，他并没有因此变成一个阳光活泼的人，他依旧阴沉、冷漠、对他人缺乏同情心，能够从暴力和控制他人当中获得快感。 这种人格不以外部环境的转变而改变，如果是在哥谭以外的地方，他最好的归宿就是精神病院，但是在哥谭，这种病无法被治疗，也不需要被治疗，或者说只是单纯的反社会人格，已经是模范病人了。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之后，都撇开了视线，没有继续去看对方，这时，维克多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看到两人愣在那里，他先是走上前把科波特手里的那一摞文件接过来，然后又拍了拍莱克斯的肩膀。 莱克斯跟着他进了里面的房间，而科波特则在外面继续忙实验用品的准备，他时不时的转头看向房门，透过磨砂玻璃，他能看到维克多和莱克斯面对面坐着，维克多似乎在问莱克斯一些问题，而莱克斯回答的非常流畅。 当两人出来的时候，维克多显得心情不错，他对科波特介绍道：“这位是莱克斯·卢瑟，以后他也会是实验室的助理，晚上5点之后，他需要借用实验室进行独立的实验，所以你记得不要锁门。” 科波特罕见的没有转头去看维克多，只是一边忙着手里的事，一边点了点头。 他快速的整理完了那些用具，然后转身走出门想要离开，维克多跟了出去，搂住他的肩膀说：“别难过，科波特，我不让你进行独立实验，是因为你现在的年龄太小了，甚至比他还小。”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了，一个个十几岁的就打算进行那么危险的实验，我像你们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只知道看科学杂志，或者用火去烧我老爸的轮胎。” “别太着急，孩子，你应该按部就班的读书，考上高中，然后考大学，等你上了大学，有的是时间做实验。” “水想要冻成冰需要时间，人想要成长，也是一样。” 科波特抿着嘴说：“不，我并不是嫉妒他，只是……” 科波特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给维克多解释自己的直觉，面对维克多，他总是羞于启齿自己的过去，比如，他曾经是教父的杀手，比如他杀过很多人，也比如，他现在依旧还在杀人。 每当进入正常的生活当中的时候，科波特就对于自己这种游离于社会之外的变态欲望感觉到排斥，可每当他动手的时候，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戒不掉这种迫害和控制他人的快感。 他不能告诉维克多，因为他是这种人，所以他能敏锐的感觉到对面也是这种人，他没法拿自己的黑历史去当做证据提醒维克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缓缓的沿着走廊离开了。 天色逐渐变暗，维克多忙完自己手里的事之后，对站在实验台前整理资料的莱克斯说：“谢谢你的帮忙，接下来是你的自由时间了，你要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一定记得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谢谢。”莱克斯对维克多笑了笑，维克多也微微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维克多离开之后，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莱克斯专心致志的忙着自己的实验，他正在调配一种化学制剂，用来发射到天空中驱散雨云。 他首先要做好炮弹，然后再去准备发射装置，所以现在他先是在进行化学实验，而之后的机械制造要在另外的实验室进行。 调配化学制剂是一个非常需要专注的活，他必须不断的观察反应，一刻也不能走神，莱克斯专心致志的盯着试管当中的反应，实验室的冷光透过试管的玻璃照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光芒的瘢痕。 突然，阴影遮蔽了一部分光芒，莱克斯猛地往旁边一闪，“呲啦”一声尖刀划破他的上臂血，液喷溅出来。 试管被甩飞了出去，里面的试剂洒落在地上，与地面接触之后，发出滋滋的轻响，冒出一缕烟雾。 “啪嗒”一声，整个实验室陷入黑暗，莱克斯咬着牙回头，一张无比阴沉的脸出现在黑暗当中，那是科波特。 当他在白天出现的时候，只是显得有些阴沉，而当夜晚来临，那种阴暗和疯狂的气质达到顶点，他就像是从冰川表面一跃入水的企鹅，由缓慢变得迅捷，由猎物变为猎食者。 “你疯了吗？！科波特！！！”莱克斯大喊道：“我们今天才刚刚见面，无怨无仇！” “看来，你对自己的精神状况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科波特用一种沙哑的嗓音说道：“但我不久之前才去看过心理医生，他告诉我，我是个疯子。” 科波特举着刀向莱克斯逼近过去，莱克斯步步后退，盯着他那阴沉又扭曲的面容，科波特接着说： “不止如此，他告诉我，如果某天我碰见一个和我很像的人，那么他也一定是个疯子。” “我们是一类人，不可被治愈的天生杀人狂，所以，我必须要杀了你。” 莱克斯觉得科波特简直不可理喻，他说：“你凭什么说我是杀人狂？我甚至根本就没动手杀过人！” “总有一天，你会的。”科波特的身影虽然瘦小，但他手里拿着的那把刀寒光闪烁，从他的姿势就能看得出来，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很懂得如何利用姿态带给对方压力。 莱克斯咬着牙说：“果然，哥谭人都是疯子！你们杀人都不需要理由吗？！” “我说了，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我必须得杀了你。” 莱克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能，这就体现了大都会与哥谭的不同。 大都会的所有反派犯案都是有理由的，他们要么为了利益，要么为了仇恨，或者为了爱和追求，但他们依旧是在用常人的逻辑进行犯罪。 但哥谭不是的，哥谭的疯子们可能会因为今天早上吃到了一块他们很喜欢的牛排而去杀人，因为某些疯狂的幻觉和毫无根据的直觉而去杀人。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因爱生恨然后突破法律和道德的底线是一种疯狂的表现，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当一个人的情绪，和情绪所产生的推动力，以及推动力所产生的行为，能够完美的连成一条线的时候，就说明他仍是有逻辑的，不算疯狂。 真正的疯子，他们的情感推动力和行为完全无关，就像莱克斯和科波特之间的区别。 莱克斯因为不认同克拉克的观点，进而感觉到非常讨厌他，会去找他的麻烦，或许日后还会因为对付克拉克而犯罪。 他对克拉克的仇恨产生了推动力，推动力导致了他犯罪的行为。 但是，科波特对于莱克斯不同，他对莱克斯完全是陌生的，谈不上什么仇恨，甚至都不认识他，但是，他会据此产生直觉和猜测，这种直觉让他想要杀了莱克斯，没有情绪、没有推动力，也没有可以连起来的逻辑，只是一闪而逝的幻觉，就成为了推动他杀人的理由。 哥谭里的所有疯子都是这样，他们的行为没有内在逻辑，因此谁也不能完全保证不会成为他们的目标，这才是哥谭真正的可怕之处，因为，你不能把自己的生命安全系于一个疯子今早有没有吃到喜欢的牛排这件事上。 就在科波特举起匕首的一瞬间，“啪”的一声，玻璃被打碎的清脆声响从窗外传来。 科波特回头，而趁他回头的一瞬间，莱克斯抓起了他背后靠着的实验台上的试管架，朝着科波特扔了过去。 试管架连同试管一起砸到了科波特的背上，试管破碎划破了科波特的皮肤，鲜血流淌出来，科波特猛然转头，那种阴沉彻底转变为凶残和疯狂，就在他再次举起匕首的时候，一道低沉的满含怒意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 “托马斯！住手！停下你邪恶的行为！！！”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几声沉重的脚步声，“砰”的一下，莱克斯和科波特所在的房间的门被撞开，一个男人冲了进来。 他刚进来就愣住了，似乎没有料到房间中还有其他人，而他知道，身后的追兵不会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所以，为了逃命，他犹豫了不到一秒钟，然后直直的冲向了莱克斯。 莱克斯向旁边一闪，但根本无法躲过，那个高大的男人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从背后勒住了他，他挟持着莱克斯转过身。 此时，门外的光亮顺着打开的房门在屋内的地上留下一块明亮的方块，一个尖耳朵的黑色阴影，伫立于方块之中，像一张打出的纸牌。 第五百七十三章 莱克斯的哥谭之旅（下） 此时，蝙蝠侠站在门框处，他的对面是一脸凶恶的勒着莱克斯脖子的托马斯，而在两人之间的一侧，科波特正举着沾着血液的匕首。 冷色的灯光闪烁，四人所在的场景像是被凝结成了一块冰，时间忽而停滞下来，然后开始倒转。 清晨的熹微光线洒入韦恩庄园的时候，布鲁斯已经在书房工作了，他从席勒那获得的那个方舟反应炉模型被他放在了手边，但此时，他却并没有在研究那个模型，而是专注他之前的工作。 他没有忘记，之前他是在调查埃利奥特夫妇的死，为此，他想要调查法尔科内。 但是，对于法尔科内的调查陷入了僵局，这座城市的每一件事都和他有关，但又好像每一件事都和他无关。 这个思路陷入停滞，布鲁斯就换了另一个思路，他再一次去查看了现场，并且收集到了不少细节的线索，而其中一个让他感觉到比较在意的线索，就是他拍到了埃利奥特夫妇的脚印。 那一天刚下完雨，地面的一些泥土和灰尘还没有完全晾干，因此可以采集到轮胎印和脚印的信息。 而轮胎的印记显示，埃利奥特夫妇把车子停在了主干道上，下车往那条小巷里走去，从车子到小巷之中他们遇害的地点的时候，两人都属于正常行走，从步幅来看，两人不紧不慢，并不焦急。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被追赶进入小巷，也不是被强迫或者拖入的，而是自己走进去的。 布鲁斯看着脚印的照片，眯起了眼睛，他的脑中开始构想当时的情况。 有些昏暗的小巷当中，两个人影逐渐朝着小巷的末尾走去，布鲁斯一偏头，他发现，这条小巷没有什么特殊的，唯一一个不同之处就在于，小巷的末尾开了一家音像店。 如果埃利奥特夫妇是自愿走入小巷的，那么他们的目标只有可能是那家音像店。 可是，埃利奥特夫妇此行的目的，应该是去法尔科内家族，他们为什么要去音像店？ 音像店中售卖的一般都是磁带，好一些的唱片也不会在这里卖，法尔科内可不会喜欢这种东西。 据布鲁斯所知，埃里奥特家族还是没法和法尔科内家族叫板的，所以，就算埃里奥特夫妇再生气，前往法尔科内家族见老教父，肯定也会投其所好，带一个他喜欢的礼物。 埃利奥特家族也还没有到只能买劣质礼物的地步，就算要买唱片，肯定也会买个好的，不会来音像店挑选。 此时，布鲁斯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在某个派对上，托马斯曾经邀请其他人去他家听光碟歌曲，说他家里拥有播放光盘用的机器，和许多刻录了歌曲的光盘。 发现了光盘可能是一个线索，布鲁斯放下了手上的资料，前往那条小巷尽头的音像店。 进入音像店之后，布鲁斯才发现，这里并没有很多光盘，主要卖的还是磁带和唱片，询问了老板之后才知道，光盘是没有现货的。 光盘直到20世纪90年代的中期才普及开来，现在是1989年初，因此，光盘还是个稀罕玩意，老板不会去专门进货，因为怕砸在手里卖不掉，如果想买的话，要向他这里订货，等货到了之后再来取。 布鲁斯跟老板聊了一会，表示自己也是个光盘爱好者，想要在他这里订一批货，老板非常热情，言语之间透露了不少信息。 而就如布鲁斯预料的一样，上一次在这里订货的人就是托马斯，而他预约的取货日期，就是埃利奥特夫妇遇害的那天。 埃里奥特夫夫会走入这条小巷，其实就是为了给儿子取货，但在他们还没有走到音像店的时候，就被人开枪杀死了。 推论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凶手作案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布鲁斯认识的托马斯就是一个普通人，为人还算善良，平时彬彬有礼，成绩处于中游向上，也爱参加派对，是非常常见的那种富二代。 据布鲁斯了解，托马斯和他父母的关系也还不错，毕竟他是独生子，他的父母很注重培养他，精神和物质的培养都很到位，从未听说过他们有什么大的矛盾，他应该没有任何理由去杀死自己的父母。 为了解开这个谜团，蝙蝠侠来到了哥谭警局，想要找到戈登，再次提审托马斯。 蝙蝠侠向戈登说了自己有关埃利奥特夫妇死亡案的推论，戈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同时，他还注意到了另一个心情，他说：“你有没有觉得，之前让托马斯入狱的那个男生寝室杀人案侦破的有点太顺利了？” “我很少在哥谭遇到这么简单的案子，哪怕黑帮作案的手法都很简单粗暴，可是他们脱罪还是很专业的，剩下的疯子更是会制造各种各样引导人视线的线索……” “而且，托马斯被捕的时候也没有反抗，这在哥谭实在是太少见了，要是人人都像他这样，哥谭的审讯室也不会那样千疮百孔了。” “要不是调过他的档案，知道他是哥谭本地人，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他居然会那么平静的被捕入狱。”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他说：“除非，他是故意制造了这起案件，想借助这起案件掩盖另外的凶案。” “埃里奥特夫妇死亡的时候，他应该正被关押在监狱里，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因此，即使我掌握了一些线索，凭借这些线索，也没法给他定罪。” 戈登皱着眉说：“可是这说不通，谋杀啦啦舞团成员是谋杀，谋杀他父母也是谋杀，他没必要借助一起谋杀案，去给另一起谋杀案脱罪，因为谋杀案的量刑都是一样的，就算谋杀自己的父母定罪更重一些，两者相差也不大。” “如果他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而杀死了舞团成员，他可能要蹲几十年，如果他不制造这个不在场证明，因谋杀他父母而入狱，也要蹲几十年，那他为什么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反正都是一样蹲监狱。” “除非，他有把握让之前杀死啦啦舞团成员的案件翻案。”蝙蝠侠推测道：“还记得吗？在多丽丝遇害没多长时间之后，就有另一位舞团成员遇害了，紧接着又是第三位……” “这看起来非常像一起连环杀人案，第一个案件的凶手托马斯入狱，可案件还在继续，受害者还在不断出现，就会有人认为，托马斯是冤枉的，真正动手的，是还在外面继续犯案的连环杀人案凶手。” 戈登捂住额头他说：“的确，现在所有人都在传这是连环杀人案，毕竟特征太明显了。” 蝙蝠侠却摇了摇头说：“不，恰恰相反，这并不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你怎么知道？”戈登问道，他说：“我记得我听席勒说过，连环杀人案受害者会有一些共同点，案发地点和行凶方式也有共同点，我觉得这起案子完美符合这些特点啊？” 蝙蝠侠摇了摇头，说：“那席勒有没有告诉过你，真正的连环杀人案，每起案子之间都会有联系，而凶手会刻意制造这些联系。” 戈登正在思考的时候，蝙蝠侠说：“而这些案子的凶手都在拼命消除证据，他们和那些变态狂疯子不一样，他们杀人不是为了享受，而就是为了杀人。” “我想，托马斯应该会有同伙，当他因为一起谋杀案入狱之后，他的同伙在外面继续制造凶案，这样就能让他脱罪。” 这时，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访客造访警局，那是哈维·丹特，他走进戈登办公室的时候，戈登走上去和他拥抱了一下，说：“好久不见，你度假回来了？” “是的，事实上，我是被叫回来的，你猜猜是谁把我叫回来的？” “谁？” “埃利奥特家族的律师，他们希望我为他们的主人托马斯·埃里奥特辩护，辩护他无罪。” “果然如此。”蝙蝠侠声音低沉的说：“他们的辩护论据是不是就在于，啦啦舞团成员被害应该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我们拘捕了托马斯之后，案件还在发生，所以就说明，他不是凶手。” 哈维挑了一下眉说：“你怎么知道？他的说词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辩护能成功吗？”戈登问道。 “如果我出手的话，的确有可能。”哈维没有谦虚，只是实事求是的说。 “这可有点麻烦了。”戈登皱着眉，显得压力有些大，可就在这时，一名警员冲入了他的办公室喊道： “警长！不好了！托马斯·埃利奥特在由警局向监狱的转移途中越狱了！” 几人都停顿了一瞬间，戈登立刻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越狱？他不是打算为自己辩护吗？” 显然，几人都想到了，如果托马斯死不承认并且找律师，替他辩护脱罪，那他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那，等待法律手段起效，而现在他直接暴力越狱，就失去了所有的辩护机会，相当于承认了那起凶案就是他干的。 他的这种行为是前后矛盾的，因此几人都不太明白底是为什么，但蝙蝠侠知道，他必须得去阻拦托马斯，不能让一个疯狂的谋杀案凶手在城市里乱窜。 于是，他沿着警局提供的线索，找到了托马斯越狱的地方。 而托马斯越狱的过程并不顺利，他的头被磕破了，脚踝也扭了，因此留下了很多痕迹，蝙蝠侠就顺着这些痕迹，追着他来到了哥谭大学的实验楼，正碰上了莱克斯和科波特。 而这时，正勒住莱克斯的托马斯语出惊人：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保护我的未婚妻！” “有一个疯狂连环杀手正在作案！她有危险！！！” 第五百七十四章 全缝了（上） 在托马斯吼完这句话的时候，蝙蝠侠和科波特一起愣住了。 蝙蝠侠是因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而科波特则是对之前发生的杀人桉完全不了解，还以为托马斯说的这个连环杀人桉凶手其实是来克斯。 托马斯喘着粗气，用一种歇斯底里的声音说：”这超出了我的计划之外！那起桉子不是我动的手，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明明都计划好了……” 看到托马斯有些崩溃的情绪，蝙蝠侠意识到，这可能是问出真相的好时机，于是，他看向托马斯问道：”你说你的未婚妻有危险，还有连环杀人桉凶手，是怎么回事？” 托马斯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似乎极不情愿，但他也知道，现在能够阻止这件事的只有蝙蝠侠了，于是他开口说： “是我杀了多丽丝，我从体育器材室借来的标枪，刺穿了她的胸口，杀了她，但我的目的并不是要杀她，我只是想借这桩桉子去……” “……去为自己做不在场证明。”蝙蝠侠用一种沉着冷静的语调打断了他，蝙蝠侠接着说：”你把自己弄进监狱，然后让你的同伙去杀了埃利奥特夫妇，为你做不在场证明，接着再想办法为自己翻桉，这样你就能清白的出狱继承埃利奥特家族。” “而你翻桉的方法，就是让你的同伙继续在外面制造与多丽丝桉件类似的谋杀桉，把这弄成一起连环杀人桉，这样就能证明，杀多丽丝的人不是你。” 托马斯愣住了，但随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仇恨表情，但很快又转变为一种复杂的情绪，他说：“蝙蝠侠……蝙蝠侠……你真是个天才，我也应该是，我也应该……” “那你所说的，你的未婚妻和连环杀人桉又是怎么回事？”蝙蝠侠问道。 “对……对！你们快去找贝伦娜！她现在可能有危险！有人盯上了她……” 托马斯的手臂颤抖着，他说：“第二个受害的啦啦舞团成员的确是我干的，因为只要连环杀人桉还在继续，那就说明被关在监狱里的我是无罪的……” “但是，但是第三起桉子不是我……还有另一个凶手！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的未婚妻贝伦娜！” 托马斯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的，蝙蝠侠没有听出什么逻辑，他只听到了托马斯承认了他杀死了第一个和第二个受害者，但却否认了第三个受害者的桉子是他做的。 按照逻辑来讲，如果他当面承认了自己杀了两个人，那么就不至于不承认第三个受害者，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无论如何，托马斯是不可能脱罪的了，所以他没有必要咬死第三个受害者不是他干的。 “首先，你得告诉我，你的同伙是谁？你们是怎么犯桉的？”蝙蝠侠丝毫不顾托马斯焦急的情绪，他不会上这种当，因为不论托马斯是不是在表演，他都必须弄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托马斯似乎也是不管不顾了，他一股脑地交代道：”就在，就在大约两周之前，我因为焦虑症，想要找医生，可能是在那个时候，我留下了自己的电话，没过多久，一个自称雨果博士的心理医生给我打了电话……” “他说，他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可以帮助我治疗，而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我患有精神疾病，因此没办法去正规医院治疗，他说他有治疗的经验，我就打算去看看。” “我到了约定的地点之后，发现那里没有什么心理诊所，后来我发现，他们是躲在哥谭的下水道里。” “那里有一个被开凿出来的冷冻仓库，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被废弃了，他们就躲在那里。” “当时，我想离开，但那个叫雨果博士的人拦住了我，我们聊了一会，我觉得，他的确是个优秀的心理医生，可能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落魄了，于是我表示愿意资助他，但前提是，他必须为我治好焦虑症。” “他和我聊了很多，我向他吐露了不少内心中的秘密，他说我的焦虑和压力来自于我的父母，只要没有了压力来源，我的焦虑症自然就会好。” “他教唆你去杀了自己的父母？”蝙蝠侠眯起眼睛问道。 “没错。”托马斯咽了一下口水说：“他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他说。只要我跟着计划走就行了，但是现在，这根本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他说在我入狱之后，他就会杀掉我的父母，然后会再做另一起桉子，选一个身份和多丽丝一样的女孩，在同一个地点犯下类似的桉子，把它做成一起连环杀人桉，这样就可以为我脱罪，让我离开监狱。” “他说，他只会再做一起桉子，可是之后，我听到了还有第三起桉子，于是，我想方设法联系了律师，又联系上了雨果博士，可他却告诉我，第三起桉子不是他做的。” “就在这时，我的未婚妻贝伦娜跟我通了电话，在电话那头，她哭的很厉害，显得非常悲伤和恐惧，她说，有人用邮件和纸条威胁她，说要杀了她……” 一直在一旁旁听的科波特，说道：“贝伦娜？我好像认识她，她是环境学院的学生，这几天的确没有来实验室，原本，她负责的那个课题经常要借用这个实验室，但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她了。” “所以我才要来这里找她！”托马斯大吼道：“我知道她在这里做实验，她扔在我家的手提包里面有这里的钥匙，还有专用的手套和防护服，我一看就知道是低温实验室用的……” “所以，你才能打开这间实验室的大门？”科波特看向托马斯的手，他的手上的确戴着一个手套，只不过因为这种特殊的手套是非常贴合手部的极薄手套，所以并不容易被发现。 “她一定是已经失踪了！”托马斯的情绪开始变得越来越激动，他说：”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被害了，我要找到她！” 随着托马斯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他勒着来克斯的手臂也越来越紧，来克斯被他勒得有些喘不上气，脸色胀红嘴唇，甚至开始有些发紫。 无论如何，来克斯的体质真的太差了，别说是托马斯这种高大强壮的成年男性，哪怕是非常瘦弱但手持凶器的科波特，都能把他逼得步步后退，被托马斯勒住，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再天才的大脑，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把智力转化成武力，他那天才的大脑，甚至因为缺氧，已经陷入浅昏迷了。 蝙蝠侠显然也观察到了这种情况，他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压迫托马斯，但托马斯却没有后退，因为他知道，再往后就是窗户，退无可退，他必须给自己更长的纵深空间，才能应对蝙蝠侠可能到来的袭击。 于是，他向自己的左后方撤，也就是距离科波特和蝙蝠侠更远的那一侧。 在那个方向，是空间更大的实验室内部，蝙蝠侠步步紧逼，托马斯步步后退，一直朝着那个方向撤，直到把后背靠在了整个房间中心最大的那个仪器上。 之前就说过了，那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机器，整体呈现圆柱形，连通了两层楼，除了周围的控制台和固定装置之外，里面是一个圆柱形的液体储存装置，那里面放着的就是维克多用来制造超级冰的原料。 因为某些材料学上的原因，这东西没办法变成固态储存起来，只能以液态的形式放在一个特殊的舱体当中，而且必须不断的搅拌，还需要用另一种化学制剂维持它存在的稳定性。 此时，托马斯背靠着的那个圆柱形液体储存装置里面，蓝色的液体不停翻涌，像是美丽的海浪，也像变幻莫测的星云，冷光照在他的后背上，但因为良好的密封性，没有什么寒意透出来。 事实证明，必要的刺激可能会提升人对于某件危险物品的警惕性，就像是人的手在碰到滚烫的开水壶的时候，就会本能的缩回去，而现在，因为托马斯没从背后靠着的东西上感觉到任何异常，所以他没有意识到，他正在接近一个多么危险的东西。 蝙蝠侠的注意力则全在来克斯身上，或者说，不论托马斯挟持的是谁，蝙蝠侠第一目标都是解救人质。 这时，因为蝙蝠侠给的压力太大，托马斯显得有些崩溃了，他开始用手狠狠的掐住来克斯的脖子，说：“你们都一样！你们这群……呵，天才？天才？你们觉得自己是天才吗？！” “为什么你们生来高人一等？为什么我不行！回答我！这公平吗？！” “布鲁斯·韦恩！”托马斯突然提高声调，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蝙蝠侠！我早就在调查了，从蝙蝠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调查了……” “我识破了你的鬼把戏！你才不是什么暗夜中的超级英雄！你这个该死的伪君子！你不过是仗着你那过人的天赋和财富，现在，我也要拥有这一切了……” 可是，托马斯预料当中的，蝙蝠侠因被拆穿身份而震惊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甚至对这种场景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按照现在的时间线来看，被席勒改变了的剧情当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席勒知道、戈登知道、维克多知道、康斯坦丁知道，哈尔也知道。 他们几个私下聚会的时候，不管布鲁斯穿的是什么衣服，不管他穿的是平常的卫衣牛仔裤，还是那冷酷的蝙蝠装，这几个人开口就是“布鲁斯”。 尽管布鲁斯向他们强调过很多遍，当他穿蝙蝠装的时候要叫他蝙蝠侠，可那几个人好像都是哄小孩玩的态度，心情好了就顺着他，有正事的时候想不起来就算了。 所以，蝙蝠侠在哥谭奇人们的圈子里，属于实名上网，时间久了之后，他也懒得去纠正了，叫布鲁斯就叫布鲁斯吧，强行纠正叫法，除了换来被嘲笑以外，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随他们去吧，脱敏治疗成功了属于是。 看到蝙蝠侠毫无反应，托马斯更加歇斯底里了，他手上的力道更大，而这个时候，蝙蝠侠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否则来克斯会有生命危险。 而就在这时，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瘦小的科波特以一种极其迅捷的速度窜到了托马斯身边，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尖刀，托马斯往旁边一躲。 此时，“嗖嗖”两声响起，两枚蝙蝠镖擦着托马斯的颈侧飞了过去。 为了躲避前后包夹的态势，托马斯必须要找掩体，旁边的控制台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要闪过去，就不可能抓着来克斯，他太碍事了。 托马斯一把把来克斯丢到了旁边，然后一个翻滚，躲到了控制台后面，可就在这时，被蝙蝠侠丢出去的那两枚蝙蝠镖并未停下，而是直直的打在了液体储藏装置的玻璃上面。 蝙蝠侠考虑到了可能会对托马斯身后的东西造成破坏，因此，他用的力道非常轻，蝙蝠镖碰在玻璃上的声音很轻很轻，随后就落地了，似乎并未造成什么破坏。 但是，一道细微的裂缝从接触的地方悄然绽开，就在这一瞬间，蝙蝠侠和科波特都飞快的后退，只听“砰”的一声，液体储藏装置爆炸了。 已经躲到房间另一侧的蝙蝠侠和科波特都未被波及，只是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但是，躲在控制台后面没来得及逃跑的托马斯和，被托马斯扔在一旁的来克斯，直接被喷溅而出的蓝色液体淹没了。 然后，蝙蝠侠就看到，那梦幻的蓝色海浪中，突然出现了一连串的气泡。 紧接着，一只苍白瘦削的手从液体中伸了出来，与此同时，那在疯狂中复活的、哥谭永远的噩梦，再次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第五百七十五章 全缝了（中） 之前提到过，哥谭很多定律，但是，在这些定律之上还有一条定律，可以说是临驾于一切标准和规则之上，那就是蝙蝠侠高于一切定律。 在哥谭，蝙蝠侠和他所制造的一切的优先级，是高于所有东西的。 维克多制造的液体储藏装置非常坚固，他早就考虑到了安全性的问题，可能有人疑惑，他为什么不直接用最坚硬的铁皮把这个装置包起来，而是用透明的玻璃材质，这难道不是为了帅气而罔顾安全性吗？ 但其实，那层透明的玻璃材质，可比什么钢铁都坚硬的多，那是维克多在致密冰的基础上开发出来的一种极坚固材料，甚至比坚硬的钻石还多了更多的韧性，让它即使很薄也不会很脆，并且拥有极好的密封性，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破坏的。 但是，一旦它的对手成为了蝙蝠侠亲手制造的蝙蝠镖，那么它就会变得真的和玻璃一样脆了。 维克多想天想地，也不可能想到，蝙蝠侠会用蝙蝠镖攻击这玩意，他甚至都预料到了可能会有人用核弹攻击这里，所以这材料甚至是防高温、防冲击、防辐射的，可是就是不防蝙蝠镖。 蝙蝠侠和他所制造的一切，天克哥谭的所有东西，所以，就在蝙蝠镖触碰到这种坚固材料的一瞬间，它就碎了。 它碎了不要紧，里面的液体喷出来了，液体喷出来了也不要紧，但是哥谭还有另一个定律，反派的背景故事永远不会被浪费，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在急冻人产生的背景故事当中，维克多就是因为断电之后冰冻气体泄漏，因此变成了急冻人，而这次，同样是维克多的实验室，同样是冰冻材料泄露，也非常不出意外的，造就了另一个急冻人。 或者说，还不止一个。 被这种材料清洗改造的是托马斯，他具备了成为急冻人的所有条件，完美的继承了急冻人的背景故事，虽然这个故事稍有些离奇曲折。 唯一出现问题的是莱克斯。 之前，莱克斯曾几年前遇到过正要从大都会离开的原生席勒，当时，原身席勒发现莱克斯被使用了过量的镇静药物，导致他的发育和身体器官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或许是出于同情，席勒给莱克斯喂下了一定量的美酒，也就是酒神因子。 由于莱克斯使用的量非常少，给他带来的提升也不大，略微的加快了一点他恢复的能力，再加上给了他一些夜视能力。 哪怕是曾经直接掉进过满是酒神因子的美酒池的阿尔贝托，也并没有变成死侍那种超级恢复力的怪物，这样看来，酒神因子所带来的自愈效果，似乎根本没有那么强。 但是，酒神因子不能发挥功效，并不是因为两人不能吸收它，而是因为，除了药理和病理学上的作用之外，酒神因子更像是一种神秘学存在，他只能在指定的人身上发挥作用，那就是小丑。 不是小丑，即使拥有了酒神因子，所带来的提升也不大，根本做不到小丑那种前一天被蝙蝠侠揍的半身不遂，第二天继续活蹦乱跳的搞事。 但是，莱克斯这次的遭遇，又符合了另一个背景故事，那就是小丑。 别忘了，小丑有一个起源故事，就是掉进了化学池，莱克斯这次虽然不是掉进去，但是完全被化学制剂所淹没，效果也是一样的。 而且这一次的意外，还是蝙蝠侠亲手造成的，也就相当于，和红头罩的背景又重合了，莱克斯也成了被蝙蝠侠选中的人。 可以把哥谭反派的诞生过程看作是炒菜，一个原料，加另一个原料，放进锅里炒，就能炒出一个反派。 有的时候，一道菜只需要一个原料，就比如急冻人，只需要扔一把“低温实验室原材料泄露”进去，就能炒好一盘菜。 而小丑这盘菜，则需要两个原材料才能炒好，先往锅里扔一个必须要有的主材料，那就是“蝙蝠侠的选中”，其余可以选择“掉进化学池”这个背景故事，“酒神因子”，或者“本身就精神不正常”等等特质。 主材料加任意一个副材料，就能炒出一盘名为小丑的菜，而现在，莱克斯不仅加了主材料，还加了两个副材料，分别是“掉进化学池”的背景故事和“酒神因子”，因此，毫不意外的是，又一个小丑诞生了。 但同时，莱克斯又符合了急冻人的背景故事，原本背景故事里的小丑掉进的那个化学池，除了把他的头发和脸染了个颜色之外，没有别的作用，可维克多制造的这个可不一样，这个化学池是能制造出急冻人的。 于是，同时拥有了两个背景故事、同样的材料炒出两盘菜的莱克斯，成为了史无前例的三位一体反派——急冻小丑卢瑟。 这时，那种蓝色的液体被两个靠近液体储存装置的人吸收干净，随着液体越来越少，覆盖在之下的两个人也逐渐露出了真容。 率先恢复神志的是托马斯，他愣在原地一瞬间之后，开始疯狂惨叫。 那种惨叫就好像是人被扔进油锅一样，他不断的蜷缩着身体，不停的抓挠的皮肤，他的身上肉眼可见的开始冒烟，就好像烧着了一样。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原著漫画中，急冻人就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必须穿着低温装甲，一旦室温高于0度，且没有保护装置，他就会死去。 如果遭受这种事的的确是维克多，那他可以立刻分析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找到一个最快的方法维持自己的生命，毕竟，他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低温学家，而这里又是他的大本营。 可托马斯就不同了，他是个大学生，而且专业与物理化学完全无关，成绩虽然比布鲁斯强了不少，但也就是普通大学生的水平，和低温学完全沾不上边，而且他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实验室，没法在这里找到任何用得上的东西。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被低温改造过的细胞就已经开始逐渐死亡，但这时，蝙蝠侠却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托马斯，然后把他扔进了那个液体储藏装置里，那里面还剩下了一点蓝色的液体。 蝙蝠侠的水平肯定是比托马斯高得多，因此他第一时间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果然，托马斯被浸泡在那剩下一点的蓝色液体当中之后，就不再惨叫，而是茫然的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 归根结底，急冻人的强大之处在于他的技术水平，而不在于他本身，他本身得到的这种低温改造可以说是一种拖累。 如果只获得了这种低温改造，那反而还不如普通人了，托马斯现在就是这种情况，离开这种蓝色液体，他完全无法生存。 蝙蝠侠并没有理会托马斯那仇恨的目光，他转头，看向伫立在房间阴影中的另一个身影，刚刚响起的笑声让他背后发凉。 现在，莱克斯的皮肤比原来更加苍白，当他抬头的时候，蝙蝠侠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疯狂笑容。 莱克斯之所以不惧室温，没有像托马斯那样差点自燃，正是因为他体内的酒神因子在全力发挥作用，而这种低温改造和自愈能力之间的较量，还为他带来了更强大的能力。 趁蝙蝠侠看着那个笑容愣神的一瞬间，莱克斯伸出一只手，冰冷的雾气朝着蝙蝠侠飘了过去，短短一秒钟，蝙蝠装外部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蝙蝠侠极速后退，当他落地稳住身形的时候，他呼出一口肉眼可见的白雾，而此时，房间之中的温度已经下降到了接近冰点。 那种被莱克斯吸收至身体之内的蓝色液体，并未把他的细胞彻底改造，因为他身体内的酒神因子在不停的让他的细胞自愈，所以，这种能够达到急冻的液体，就在莱克斯的体内储存了下来，并变为了他的一种力量。 简单来说就是，莱克斯现在自己变成了一把燃料充足的冰冻枪，而且处理不受武器形式限制，还可以改变各种急冻的形式。 急冻人的技术、小丑的疯狂，加上卢瑟的智慧，蝙蝠侠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一场苦战就要来临了。 此时，哥谭市中心医院的病房当中，席勒正坐在一张病床前，戈登站在病床的对面，而病床上躺着的正是第三个受害者，那个被捅了几刀的女生，席勒手上的资料显示，她叫安吉尔。 戈登瞪大眼睛，夸张的问：“你是说，没有人要杀你，是你自己捅的自己？？？？你……”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安吉尔，我知道，哥谭是个很危险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可能会要了你的命的人，也许他们威胁了你，让你不能说出真相，但是有我和席勒教授在，你应该相信我们。” ”说出真相，我们会将真凶绳之以法的，你是安全的……” 脸色苍白的安吉尔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恍惚，她说：”不，我说的是真的，要杀我的就是我自己，我可能是疯了。” “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席勒却没有像戈登一样反驳安吉尔，因为他看出来，安吉尔的精神状况的确不好。 她脸色苍白，也不完全是因为被捅了几刀失血过多，从皮肤细节来看，她的脸色不好应该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安吉尔闭上了眼睛，用一种十分虚弱的声音说：“在大约几天前，我开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每当我看到我的好朋友贝伦娜的时候，我就有种……有种……” 安吉尔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带着哭腔说： “我就……有种想杀了她的冲动。” 第五百七十六章 全缝了（下） “贝伦娜和我是非常好的朋友，我们在小时候就认识了，并且一起考进了哥谭大学。” “她是个富家小姐，住在南区的富人区，而我，我是个东区土生土长的孩子，好在，我的父母还算比较爱我，供我读书，但平常，我也得去当花童，让那些阔太太们从我这买花，赚点零用钱补贴家里。” “就在我去南区卖花的时候，我认识了贝伦娜，她和其他的富家小姐都不一样，她并不讨厌我，也不会让我滚远点，她似乎比其他人都更成熟一点，知道穷人有多艰难，所以每次她都会把我的花给买光。” “我们两个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也正是她鼓励我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尽管我的成绩没有她好，但最终我还是考上了哥谭大学，而且最近赚了不少的钱，寄回给家里，我们家已经从东区搬出来了。” “贝伦娜真的帮了我很多，她每次都偷偷补贴我，把各种各样全新的东西送给我，然后找借口说是她不喜欢的，这我都知道……” “我一直觉得我只是羡慕她，但从来不会嫉妒她，可就在几天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我……我开始嫉妒她，从她穿的漂亮裙子，到她手上的宝石戒指……” “在听到她的未婚夫，那个叫托马斯的家伙，因为谋杀罪而入狱的时候，我不断窃喜，我觉得她的美好生活要被毁掉了，我甚至开始感觉到无比的开心……” “这种负面情绪吞没了我，每当深夜的时候，我都会痛哭，我会想，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怎么能这么阴暗，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直到几天之前，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我开始想要杀死贝伦娜，甚至一秒都等不了了，我买了刀，准备了绳子，甚至连地点都想好了……” “但是这时，我开始察觉到不对，我觉得，自己绝对不是这种人。”安吉尔的脸色虽然很虚弱，但眼神却在发亮，她身上的学者气质已经开始逐步显露出来，无怪能够成为物理系教授的得力助手。 “我开始思考，从头推论，当初，我和贝伦娜认识的时候，我们两个的家庭条件相差的更大，而那个时候，我的年龄更小，心智更不成熟，如果要说嫉妒的话，那个时候我才应该嫉妒她。” “可是，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我的导师对我很好，平常会补贴我，还会让我我参与一些黑帮投资的产业，能赚到额外的外快，我的经济状况开始越来越好，甚至手头有了一笔小钱，可以自己支配。” “那些贝伦娜曾经拥有的，我也正在拥有，我并不是买不起裙子，也不是买不起宝石戒指，只是我真的不喜欢那些东西。” “而且，随着我掌握了越来越多的知识，我开始学会冷静思考，认真分析，我并不会像那些富人区的阔太太们，因为谁穿了新的裙子、带了新的宝石戒指，就感觉到嫉妒，一个新的研究成果对我来说，才更值得关注。” “在我意识到不对之后，我开始对抗这种情绪，但是，它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得多，我没有相关的知识，逃离不了这种漩涡，我真的尽力了……”安吉尔的手死死的抓着床单，眼泪从她的脸上流下来，显得非常绝望。 “可能，我真的得了一种疯病，一种不会好的疯病……” “于是，你就自残，想让他们把你送进精神病院？”戈登问道。 安吉尔摇了摇头，说：“不，那一天，我已经拿上刀和其他东西，想要去杀了贝伦娜了，我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了……” “可是，我的老师找上我，说他有一个教学用具非常急着用，让我立刻去一趟教具的储藏室，帮他拿过来，我努力战胜了那种冲动，可它依旧徘徊在我的脑海里。” “于是，我拿着那把刀去了教具室，我想，当我完成这件事之后，我就去杀人……” “可是，到了教具室之后，看着曾经我用过的那些东西，那些曾教会过我知识的器材，我又重新找回了一部分理智，我想，我绝不能毁了贝伦娜的人生，也不能毁了我自己的人生，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命运……” 安吉尔咬着牙说：“于是，我开始和它搏斗，那是一个强大的巨兽，我必须得杀死它，才能保护我们两个人……” “我看到它了，我确信我真的看到它了！那是一个恶魔凶兽，一个杀人狂……一个可怕的怪物，黑色的……” 席勒使劲敲了一下床的护栏，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安吉尔的幻觉，她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脖子上全是青筋和汗水，她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显得非常木僵。 “清醒一点，它们是不存在的，那是你的幻觉。”席勒继续敲着床的护栏。 “我和它搏斗了很久，我给了它几拳，它也给了我几拳，它想从背后勒住我的脖子，捂住我的嘴，我挣脱开了，我用刀划破了它的身体，可它很快就复原了……” “最后，我意识到，我可能无法打败它。”安静而用一种绝望的语气说：”它钻进了我的身体，想要控制我去杀死贝伦娜，我只剩下最后一种阻止它的方法……” “如果它要和我共生，那我就杀死自己，这样它也会死，起码贝伦娜是安全的……” 说完这些以后，安吉尔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呼吸逐渐变得悠长起来，慢慢昏睡过去了。 “所以，她真的精神失常了？”戈登看着安吉尔的脸问道。 “如果只从她说的这些症状来说，的确是精神问题导致了这一切，但是，这里面有一个漏洞，那就是他对于贝伦娜不正确的嫉妒情绪。” “一般来讲，会导致患者精神问题的情绪都是向内的，比如过度关注自我、自卑、悲伤、感到自己可有可无，不被社会接受等等……” “但是愤怒、嫉妒、仇恨这种情绪，很少会导致这么严重的精神问题，爆发式的情绪只要爆发出来，就不容易堆积在心中，产生这么多的问题。” “就像是在倾听很多病人的自白的时候，他们大多数是在描绘他们自己，诉说他们自己的悲伤和无助，很少会有人充满愤恨的指责他人，他们没有这种饱满的情绪，他们已无力产生这种爆发式情绪。” “也就是所谓的，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戈登问道。 “没错，他们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表达各种各样的情绪，情绪障碍也是精神问题的一种表现形式，如果他们的喜怒哀乐和常人一样，那他们其实就不会病的这么严重。” “而在所有爆发式的情绪当中，嫉妒所导致的精神问题不应该这么严重，顶多可能会触发焦虑症，但也不会是主要原因。”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戈登问道。 “出现这种不正常的原因可能会有很多，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外力刺激导致的，我怀疑，有人引导并放大了这种情绪。” “有这种方法吗？”戈登问道。 “当然。对于正常的心理医生来说也可以做到，只是有些麻烦，而对于这个行业顶尖的人来说，可以称得上是轻而易举。” 戈登看席勒的眼神逐渐变了，可席勒却没有在意，他只是盯着安吉尔的脸，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安吉尔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贝伦娜！我要杀了你！！！！贝伦娜……” 她开始疯狂的大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苍白、张牙舞爪，宛如一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戈登赶忙按住了她，可是，进入亢奋状态、解除肌肉限制的精神病人拥有的力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戈登几乎按不住瘦弱的安吉尔，直到席勒拿出了自己的雨伞，挥动雨伞，“砰”的一声打在安吉尔的头上，才让她重新躺了下去。 席勒站了起来，看向戈登说：“戈登警长，请你先回警局去吧，这里交给我，我会彻查一下她的精神问题。” 戈登走后，席勒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说之前的谋杀案让他只是稍微有点生气，因为这打破了他日常的规律生活，而且对方还因为想杀人而让哥谭大学断电，导致他办公室的灯泡也不亮了，影响了席勒的办公。 但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当然了，这不是因为觉得控制他人精神是不对的，席勒不是什么超级英雄，他没有这种正义感，他只把这种能力看作是工具。 但是对面拿着同样的工具，入侵到他的领域，甚至毫不遮掩、招摇过市，这是一种挑衅。 人们总是对和自己很像的同类有更大的敌意，在反社会人格的疯子这个领域也是同样。 席勒靠在椅子上，然后拿出了一瓶酒，他并没有打开塞子，但是飘荡出的酒香已经足够让在场的人入梦了。 刚进入到自己的思维殿堂，席位席勒就听到了一阵混乱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他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席勒匆匆忙忙的跑上来，对他说：“快点！快点下去阻止那个绿头发的疯子，他又开始发疯了！” 席勒住起眉，拎着雨伞往下走，果不其然，他看到一个绿色头发的身影在走廊上使劲的跺着脚，嘴里喃喃自语道：“又来了……又来了……又是一个……” 席勒皱起了眉，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思维殿堂的大门被敲响了，席勒走到楼下，打开大门之后，站在外面的是小丑杰克。 他阴沉着一张脸，大步走到了席勒的思维殿堂当中，然后回头大声嚷嚷着： “又来了一个小丑！他是哪来的乡巴佬？！居然也敢跑到蝙蝠侠的面前！哦，他这个该死的负心汉，他要让我多伤心，才肯善罢甘休？！” “一个又一个！他想要多少个才满意？？我要杀了他……把他剁成碎块……不！不！我说的是那个该死的小丑，不是蝙蝠侠，我怎么会想杀蝙蝠侠呢？” 可是，席勒没有看他的表演，他转身走出了思维殿堂的大门，过了一会，小丑席勒也走了下来，他和杰克肩并肩的看向大门。 这扇永远只开一个缝的庞大门扉，此时被完全的打开了，一艘巨大的船头探了进来，席勒站在船头，说： “实战就要开始了，全体就位！” 两个小丑张大嘴，还没等发出声音，就被无穷无尽的席勒浪潮给淹没了。 伴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这艘行驶于意识空间之中的大船，扬帆起航。 十分钟之后，梦境国度当中，号角声骤然响起。 “砰！！！！！！” 漂浮在云层中的小精灵们，震惊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张床，以及床的上方，还保持睡姿、抓着被子、瞪大眼睛的梦神墨菲斯。 第五百七十七章 我们是一样的人（上） “墨菲斯！我是来谈条件的！” “你居然敢……” 墨菲斯一回头，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艘巨大的帆船，墨菲斯已经很久没有在人类的梦里看到这么古老而庞大的船了。 紧接着，他漂浮起来，想要和船头的席勒对话，然后他就看见，甲板上密密麻麻的满是席勒。 他的后半句话直接憋了回去，而改成了：“……你要谈什么？” 墨菲斯这不是怂，只是他非常清楚，席勒把这一船的席勒放下去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每当想到那个场景，墨菲斯就觉得自己的退休迫在眉睫。 现在的梦神墨菲斯算是个比较称职的神明，他在努力维系所有智慧生物的梦境，让梦成为他们为数不多的净土之一，身为构建DC世界本源的抽象实体，他们在世界里几乎是无敌的。 席勒和小丑都没有办法摧毁梦境国度，更不可能杀死墨菲斯，但是他们却有办法让莫菲斯跟他们谈条件，无他，唯泼屎尔。 墨菲斯看着那一船的席勒，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再看看自己的梦境国度，上次小丑进来的破坏刚刚修好，而那还只是一个小丑造成的破坏。 现在，席勒的这艘船上，光是墨菲斯看到的，就有上次进来的那个小丑，另一个和他很像的绿头发席勒，以及好几个很难描述到底是什么的奇怪物体。 所以，墨菲斯不但不能攻击这艘船，他还得确保这艘船一定得平稳落地，万一摇晃一下，撒出来一两个，谁能负责？ 所以，梦境国度璀璨的光芒环绕着巨大的冥界之船，让它缓缓落地，站在船头，穿着黑色西装拿着雨伞的席勒，撑开了自己的雨伞打在头顶，然后对墨菲斯说：“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位……或者还不止一位，专业水平不高但胆量却不低的人，来到我所工作的地方，杀了好几个人。” “他的胆大妄为不是我要找他麻烦的原因，唯一的问题在于，他的专业水平真的很差劲，我得去跟他说明这一点，并且让他从我的专业领域里滚出去，休想用他那匮乏的知识水平污染学术界。” “当然了，如果我在现实世界中去找他，未免显得我很蛮横，我不是很喜欢到处树敌，所以，我打算在他的梦里跟他谈谈。” “如果他愿意不再涉及我的专业领域，那么我们或许还能交个朋友，我很喜欢交朋友，就像现在，多个朋友就多条路，不是吗？” 墨菲斯张了一下嘴，席勒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了，他觉得，自己如果不答应的话，席勒可能会用实际行动把梦境国度纳入他的专业领域，然后让自己滚出去。 其实对墨菲斯来说，找个人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他甚至都不用动手，只需要动一下念头，就能知道对面的意识空间连接梦境国度的入口在哪里。 唯一让他感觉到不满的是，席勒居然直接开了一艘大船撞进了梦境国度，这实在不是求人帮忙的态度。 他刚想说话，又听见席勒说：“当然了，他的所作所为让我非常愤怒，以至于开船闯入这里，并且打扰了你睡觉。” “作为补偿，我可以留下一部分人手，在这里帮你重建梦境国度，保证这里的花花草草都恢复成原样，绝对不会……” 席勒的面前，传送门“唰”的一下打开了，墨菲斯使劲伸手往里一指说：“赶紧走！！” 号角声再次响起，大船缓缓驶入那道传送门当中，墨菲斯看着席勒们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把自己的退休事宜正式提上了日程。 在船开入这个空间的时候，席勒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谁，他心里有了一些猜测，因为整个DC世界当中，会和心理学与催眠联系在一起的反派并不多。 而当他看到一个童话般的美丽庄园出现在视野当中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猜测是对的。 但是，席勒并没有直接开着大船撞过去，漫威席勒那种略带野蛮的办事风格他并不喜欢，他把船停在了距离庄园稍远一点的地方，然后自己下船，步行走到了庄园门口。 有些奇怪的是，庄园的大门并没有关上，就省去了席勒敲门的步骤，他直接沿着大门走了进去。 面前的庭院是一个非常常见的欧式庄园中的花园庭院，两侧是对称的草坪，草坪的周围有低矮的木篱笆，沿着大门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有一个巨大的喷泉。 喷泉的周围，鲜花散发着芬芳，水雾轻轻溅起来，在阳光下折射出如彩虹般的美丽光芒。 沿着喷泉周围的道路继续往前走，进入庄园的主体建筑之后，这里是一个非常华美的大厅，落地窗前的钢琴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即使无人弹奏，琴键之间也飘舞出悦动的音符。 沿着弯曲的楼梯再向上走，来到二楼之后，透过窗户洒下的阳光，走廊上斑驳的影子微微浮动，席勒刚走进走廊，就听到一扇半掩着的门中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其中一个声音席勒有些熟悉，那个声音开口说：“是你先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控制那个女孩，对托马斯的未婚妻下手？那对我们的计划根本没有好处！” “因为……因为那个该死的托马斯！他杀死了我的爱人！我要向他复仇！”另一个声音显得有些尖细，是席勒从未听过的陌生声音。 “真是荒唐！你居然会觉得那个多丽丝是你的爱人，你疯了吗？” “她不叫多丽丝，她明明是爱丽丝！她是我的爱丽丝！而且，我们两个不是素未谋面，自从我们在中心研究所见过一面之后，我们就两情相悦……” “可是……可是！！！”那个尖锐的声音变得有些疯狂：“那个该死的大卫！我就不应该招他来当助理，他破坏了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他居然当着我的面去追求爱丽丝……” 突然房间中变得安静下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泣传来：“可现在，爱丽丝死了，那样纯洁、美好、懵懂的女孩，被那个该死的托马斯给杀死了……我当然要报复他！他杀死了我的爱人，那我就去杀死他的爱人！！！” “可你失败了，你并没有成功杀死贝伦娜，还害得托马斯脱离了我们的掌控！” “不可能！我能催眠任何人！那个叫安吉尔的女孩只不过是抵抗的久一点，很快她就会在我的控制之下杀死贝伦娜……” “看啊！”那个尖锐的声音突然提高声调说：“看看这里！如同真实一般的梦境，这是我多年以来的研究成果，一片从未被人涉足过的美丽仙境……” “绝不可能有人像我一样，在意识空间之中打造出如此真实的世界！没有人能够抵挡我的催眠，因为我可以随意修改他们的意识世界，让他们相信并不存在的记忆……” 另一个更为低沉的声音叹了口气，他说：“你并不是唯一，否则我是怎么通过意识空间找到你的？” “哼。”尖锐的声音冷哼一声，他说：“你不过是凭运气，雨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不过只是因为违规实验败露，而被赶出来的丧家之犬！” “放弃你那愚蠢而无用的计划吧！我会杀死托马斯和他的未婚妻，然后催眠整个哥谭，还有大都会！用我最新发明的脑波控制器……” “泰奇，我必须提醒你，在精神和意识的领域，还有一个你不了解但却十分危险的人物，我劝你离哥谭远一点……” “不！不！那个被称作泰奇的人大声吼道：“我的爱人死在了那里！我必须要去，我要在那里找到我的爱丽丝，我的爱丽丝……” 他又开始激动了起来，不断重复着几个名字，雨果似乎是有点受不了了，他转身想离开，可就在这时，原本寂静呢房间当中，突然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瞬间，房间当中安静下来，这个经典的恐怖片开头让雨果有些冒出了冷汗，因为他非常清楚，这里并不是现实的建筑，不可能有意外的访客，他立刻回头看向泰奇问道：“你搞什么鬼？谁在敲门？” 泰奇也收敛了那种痴迷的表情，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阴郁而暴躁，他走上前，猛的打开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雨果也走上前，在他把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地板上有几道浅浅的痕迹，就像是车辙印。 沿着这些痕迹往右看，雨果走出门，然后在庄园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骑着三轮车的小玩偶。 那个玩偶穿着黑西装，打着红色的领结，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脸上还有非常夸张的螺旋形腮红。 这和此时童话庄园中宁静祥和的氛围完全不符，可更加诡异的是，在泰奇和雨果看到那个玩偶的时候，它突然动了起来，骑着那个小小的三轮车，一路沿着走廊和楼梯，冲出了庄园之外。 泰奇想也没想的就迈步追上去，边追还边说：“嘿，鬼东西！从我的美梦里滚出去！” 雨果想要拦住泰奇，但并没有成功，身形矮小的泰奇在自己的梦里速度飞快。 于是，雨果也只能追在泰奇的后面，而那个骑着自行车的玩偶，却比他们两个都快，以一种风驰电掣的速度穿过了庄园的大厅，来到庄园门外之后，他就突然拐了个弯，沿着一侧的草坪向庄园的后方绕过去。 泰奇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他大喊着：“不！不！别过去！！！” 三轮车咯吱咯吱的响声回荡在庄园当中，与悠扬的琴声共同构成愈发诡异的音乐。 来到庄园的后方，这里有一个小花园，洁白的餐桌椅和古典欧式风格的花架错落有致，而在庭院篱笆的旁边，有一颗巨大的大树，此时郁郁葱葱。 而在大树的底下，浓密的草丛当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兔子洞，那个骑着三轮车的玩偶摇摇晃晃的骑进了兔子洞里，追在后面的泰奇尖叫一声，紧接着，一头扎进了兔子洞里。 追着两人的雨果赶忙停下，可已经晚了，那个兔子洞突然弥漫出一股灰雾，将他也拉了进去。 被卷入兔子洞的雨果，感觉自己在一片黑暗当中坠落，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漫长的黑暗之后，雨果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古典的庄园书房当中。 红棕色的实木书架依墙而放，厚重的深红色窗帘被金色的帘围固定在窗户的两侧，门边金属烛台上的蜡烛摇曳着昏黄的光影。 而书桌前，坐着一个雨果有些熟悉的身影，那是席勒·罗德里格斯。 第五百七十八章 我们是一样的人（中） “请坐吧，雨果博士，我记得，我们从没像今天这样面对面坐下来谈谈。”席勒走到了靠窗户边的单人沙发上，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雨果略有些警惕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请你过来，但我的确有急事，忘了你之前和那个妄想症患者谋划的计划吧，我这里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你谈。” 雨果眯起了眼睛，他说，“上次我沉入梦境世界，是不是你搞的鬼？那个怪物，还有那场战斗……” “原来那时候你在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因为精神力支撑不住而被踢出去了呢，看来，我果然没有找错人。”席勒从背后的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雨果将双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向了席勒对面的那张椅子。 “我想，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两个才是一类人，之前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一个哥谭式的恶劣玩笑，我想，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席勒笑着对雨果说到。 雨果冷哼了一声，他不愿意在席勒面前露怯，所以不能说自己因为之前席勒口中的那个恶劣的小玩笑，而受到了不轻的创伤。 “你喜欢控制他人，以窥探别人内心世界的秘密并借此操控他们犯罪而感到快乐，我也一样。”席勒看着雨果开口说道：“不过不同的是，我离那个叫做蝙蝠侠的人更近，他更信任我，所以我知道，他洞察了你的一部分阴谋，此时，应该正在制定对付你的策略。” “我来提醒你，也只是因为你我是一样的人，迟早有一天要对上蝙蝠侠，让你被他干掉，对我来说没有好处，因为迟早有一天，他也会怀疑我。” “我们是一样的人。” 雨果的态度稍微松弛了一点，因为席勒向他表明，他也不是好人，他并不是打算作为正义战士来制裁他。 其实精通心理学的雨果也明白，就像席勒说的一样，他们才是一类人，冷漠而残忍的控制狂，天生以操控他人、观看悲剧为乐。 “我想，你应该已经在哥谭待过一段时间了，你应该知道蝙蝠侠是个多么稀有的研究素材，如果是你，你会不想要研究他吗？” “我当然想。”雨果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散发出一种疯狂的光芒，就如同哥谭的所有反派一样，他说：“他是一个谜……一个无穷无尽而美丽的谜团，我为他的状态感到着迷，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促成了这样一个人诞生……”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心理医生，能够拒绝窥探蝙蝠侠的内心世界，而我做的比你更多，所以现在，我才有机会来提醒你。” “的确。”雨果冷笑着说：“你是他的大学老师，和他表现的非常亲近，或许，他曾经向你吐露过他过去的故事，或许，他也向你展现过一些内心的秘密，而他没有想到的是，那给予他引导和教育的老师，正是他最厌恶的那种天生变态狂……” 说到这里，雨果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他说：“我也想扮演一个这样的角色，那令我热血沸腾！” “正义的暗夜英雄、癫狂的疯子反派，我会催眠他们、解构他们、操控他们，在哥谭上演一出又一出戏剧，让这里彻底点燃混乱之火，这就是促使我来到这里的根本原因……我属于哥谭！” 雨果开始兴奋的浑身发抖，他说的是实话，不属于哥谭的人终究会离开，而属于哥谭的人，无论如何，也会来到这里，来到这个极端荒诞的疯子乐园，与他们的同类高手过招、同台竞技。 “如果在这座城市里选择一个我希望能够合作的目标，那一定是你，雨果博士。” “其他的疯子让我感觉到恶心，他们不够专业。” 席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当他看到雨果眼中的那种光芒，他就知道，对方已经上钩了。 “……他们不够专业，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顺着这间会客室的墙壁向另一侧看去，隔壁，另一个如同复制粘贴的会客室当中，另一个席勒在对着泰奇说同样的话。 “大都会？我讨厌这个地方！我想，你在那里生活的应该也不顺利，那里不属于我们这种人。” “更令人讨厌的是，一个会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什么？超人吗？他以为自己是直升机吗？”席勒点燃了一根雪茄，眯着眼睛，用一种轻蔑的口气说道。 “他给我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我做了什么？我不过是在实现一些自己的目标途中，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我天生掌握这种工具，我为什么不能用它？” “泰奇博士，我之所以会找上你，就是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所以，忘了雨果那个手下败将吧，他在我手里甚至没有走过一个回合，就落荒而逃了。”席勒冷笑了一声。 “我只是在我的意识空间当中，弄出了一个怪物，也没什么恐怖的，你知道的，就像原本你的深层意识中那只会飞又会笑的猫一样……一个小小的宠物而已，就把他吓得落荒而逃，泰奇博士，令我惊讶的是，你怎么会和这种人合作？” 矮小的泰奇走到椅子上坐下，双脚甚至不能落地，但他努力做出一副稳重的姿态，咳嗽了一下，然后说：“是他主动找上我的。” “那天，我在研究院测试自己的脑波控制仪，测试信号发送出去之后，我本以为又是一堆念念叨叨的普通人思维过来烦我，可是，这种信号似乎是被他的某种仪器捕捉到了，于是，我们两个就隔着两座城市联络上了。” “他在哥谭，我在大都会，但是我的仪器很强大，完全可以覆盖这段距离，他跟我说，要弄一个什么计划，听起来就很蠢，对吗？” 泰奇也从桌子上摸了一根雪茄，当他感觉到那种细腻的触感以及点燃之后的香味的时候，他就知道，对面的人和他一样，是这个领域里的顶尖人士。 “说真的，你们到底弄了个什么计划？怎么我在哥谭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如果他就这种本事的话，我只能说，趁早放弃他吧，泰奇博士，他不是个好的合作伙伴。” 似乎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泰奇赶忙说：“计划？不，我只能说，那比我手下学生的作业还要烂。” 为了附和席勒的说法，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不专业，泰奇开始用一种轻松嘲笑的口吻将雨果和计划和盘托出。 “雨果告诉我，他需要在哥谭得到更多的支持，简单来说就是，他需要钱和地位来实现他的目标，哥谭有许多富有的家族，但其中绝大多数都不好对付。” “你们那里的黑帮家族根本不崇尚贵族家族那一套，他们信奉拳头大就是老大的道理，这种人对我们来说却更难对付。” “单纯的商业家族也不是没有，但是绝大多数和韦恩家族关系都太近了，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埃利奥特家族。” “他们家族人口构成非常简单，也仅仅只有一个继承人，这就意味着，只要搞定了继承人，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获得埃利奥特家族所有的资源。” “显然，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雨果想方设法的接近了埃利奥特家族的继承人，并且蛊惑了他，让他杀了自己的父母。” “雨果认为，把那个托马斯杀掉，并自己接手埃利奥特家族，不是个明确的选择，因为他确实不会经商，与其这样，不如留着托马斯，然后操控他，让埃利奥特家族为他掠夺利益，成为他在哥谭的根基。” “于是，他的确在帮托马斯脱罪，但那个该死的家伙，他杀了我的爱丽丝，所以我必须要向他复仇！” “有关你的爱人这部分，能详细讲讲吗？”席勒看着泰奇说：“当然，我了解你对于她的爱意，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我是大都会中心研究院的导师，而爱丽丝，她是来大都会旅游的，我们两个就那样相识了，并且两情相悦，可是我那该死的助理大卫，用他那年轻俊美的外表蛊惑了爱丽丝……” “所以，是你和爱丽丝先认识的？”席勒问道，可他在问完这句话的时候，泰奇却偏过头去，不再和他对视，席勒知道，他在说谎。 面对妄想症患者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他逻辑上的漏洞，显然，所谓的多丽丝去大都会旅游并遇上泰奇的说法是说不通的。 大都会有很多景点，但肯定不包括中心研究院，谁旅游会去研究院这种地方？那里也根本不是寻常人能进得去的。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多丽丝和泰奇的助理大卫相恋了，她可能是去研究院看望她的男朋友，被泰奇给遇到了。 然后，泰奇就幻想她是自己的爱人，这也并不奇怪，因为这个叫做泰奇的矮小男人，其实就是大名鼎鼎的疯帽匠。 结合疯帽匠的背景故事来看，泰奇很有可能是骚扰过多丽丝，但被她拒绝了，因此，他的妄想症变得更重了，自己脑补出了和多丽丝的恋情，并且把多丽丝原本的男朋友大卫想象成是第三者插足，但其实，他才是第三者。 而席勒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继续戳破泰奇的谎言，因为这没有必要，他又不是来给泰奇治病的。 “所以，你就控制了贝伦娜的朋友安吉尔，想要让他去杀了贝伦娜，替你的爱人报仇？” “没错，可我没想到，那个小姑娘的意志力还是挺强的，但没关系，很快我就会成功的，没人能躲得过我的催眠……” 泰奇没有看见的是，席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表情，而与此同时，隔壁，坐在雨果对面的席勒毫不掩饰自己鄙夷的神情，他说： “我早就说过，他不专业到了极点，他不断在用自己的世界观强加给对方，不考虑对方的成长环境、人格特质、现在所处的环境，就像个只会蛮干的野蛮人。” “他把自己的那套观念强加给安吉尔，还洋洋得意，可他不知道的是，安吉尔自己已经察觉出了不对，所以才会反抗他。” “那个蠢货觉得，女人之间就应该因为裙子或者宝石而产生嫉妒心，他完全没有分析过安吉尔的人格，不知道她其实是学者型人格，比起那些装饰品，对于研究更感兴趣……” “他没有深入分析过安吉尔和贝伦娜之间的关系，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故事，没考虑过她们是否该在那个时间段做出那样的举动，只知道挥舞着什么脑波控制器，要我说，这没有一点艺术性……” 雨果在这一点上和席勒很有共鸣，他说：“他喜欢依赖外物，把那种能催眠人的脑波控制器，当做是自己的武器，他永远不会懂得心理学的魅力，不会懂得利用他人人格弱点操控对方的快感……” 两个房间里的席勒都向后靠，让自己的后背靠在椅背上，而椅背又紧紧的贴着他背后的那面墙壁，墙壁的另一边，就是同样姿势的另一个自己。 两个席勒隔着墙壁，背靠背坐着，分别看着雨果和泰奇的眼睛说： “所以，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们应该联合起来，让那些轻视我们的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 “你打算怎么做？”雨果和泰奇异口同声的问。 两个席勒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窗外，夕阳的余晖照射在他的身上，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条光辉熠熠的弧线，他说： “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人进入他人的意识世界，我们都知道，那里才是我们的主场，在意识世界中，肉体再强壮的人，在我们眼里也不过是不堪一击的蝼蚁。” “现在，想想你的对手是谁？你们要用谁来打响你们控制这个世界的第一枪？” “请容我向你们介绍，那最令你们厌恶的、最适合成为你们对手的——” 两个席勒完全相同的声音响起，但却叫出了不同的名字，而最后，尾音又相合在一起： “蝙蝠侠！” “超人！” 第五百七十九章 我们是一样的人（下） 哥谭大学的实验室里，对峙还在继续，现在是来克斯占了上风，他的优势太大了。 小丑对于蝙蝠侠拥有精神暴击的属性，而物理的暴击则交给急冻人的技术，来克斯的智慧协调这两者，让它们达成完美的战术配合，因此，现在蝙蝠侠非常狼狈。 来克斯一挥手，那无处不在的冰冷雾气让蝙蝠侠行动缓慢，他躲避的动作仅仅迟滞了一瞬间，一道冰锥就擦着他的腰部飞了过去，划开了他的蝙蝠装甲，在他的腰侧留下了一道大口子。 那疯狂的笑声让蝙蝠侠头脑发昏，伴随着极低的气温，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都有些迟滞了。 为了躲避那枚冰锥，蝙蝠侠往侧边移动身体，可却有些重心不稳，因为地面太滑了，他一个踉跄，肩膀撞在了课桌上，发出一声低吟。 “蝙蝠侠！哈哈哈哈哈！蝙蝠侠！这就是你吗？？现在是谁手无寸铁？是谁连连落败？你想凭这拯救哥谭吗？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 来克斯一边用语言攻击，一边还配合物理攻击，他虽然没有杰克那么疯，但是却比杰克物理攻击要高不少，因此弄的蝙蝠侠更为狼狈。 蝙蝠侠针对小丑的战术，主要是针对杰克这种小丑，就是精神攻击高、物理攻击低的对手，只点法防不点物防的结局就是，遇到一个物理破甲攻击的敌人，没有太好的防御手段，只能躲闪。 而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之前还在实验室当中的一个矮小身影，此时却不见了，科波特早就已经偷偷熘走了，但是他可不是为了逃命。 为了躲避那种冰冷的雾气，蝙蝠侠体力消耗越来越大，终于，他撑不住了，露出了一个破绽，“砰”的一声滑倒在地，而来克斯则癫狂的大笑着举起冰锥。 突然，实验室的门又被打开了，“休休”两声，正在打架的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冻成了冰凋。 面色阴沉的维克多出现在了房门之外，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室，他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没有任何一个研究人员能够允许自己的实验室被祸祸成这样，什么蝙蝠侠，什么小丑，维克多根本就不在意。 现在，他的眼里只有两个捣蛋鬼学生，因为私人恩怨，把他们老师的实验场地弄成了这样，不但目无法纪，而且毫不懂得尊师重道。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那想杀人的情绪，来到两个冰凋的中间。 他先往左看了一眼，蝙蝠侠还维持着倒地的姿势，看起来像个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再往右看一眼，来克斯虽然瘦弱，但却高高的举起冰锥，看起来非常凶恶。 维克多抱着胳膊，站在他们两个中间说：“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到底这是是在干什么？？？” “你！叫什么来着？来克斯是吧？你第一天来我的实验室，就敢把这里弄成这样，你还要在这里上四年大学！” “我的老天，我真应该去通讯处查查你父母的电话号码，让他们立刻给你办理退学！” “还有你，布鲁斯……” 维克多刚说到这，蝙蝠侠的嘴巴就动了动，看口型，是在说“请叫我蝙蝠侠”。 “好吧，蝙蝠侠，如果你非让我这么叫你的话。”维克多理解了蝙蝠侠的意思，他说：“但我希望你知道，不管你叫什么，你都是哥谭大学的学生，要遵守校规，不在学校里打架斗殴，是每一个学生的基本素养！”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来克斯，说：“你举着那个东西是想干什么？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校园霸凌吗？你才读一年级，就敢干出这种事，要不是科波特去找我，你们还想干什么？在这闹出人命吗？” 而跑去通风报信的科波特，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幸灾乐祸的看着挨训的两个人，非常罕见的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明天……不！就现在！我现在就给教务处的老师打电话！让他就来这里给你们登记处分，别想跟我顶嘴！” “哦，这还有一个呢，这不是托马斯吗？之前你弄出了一起谋杀桉，让自己蹲监狱去了，怎么？现在还想再来这里给自己加点刑期吗？” 维克多刚说到这，门就被敲响了，他回头，科波特站起来去开门，出现在门外的是席勒。 席勒对着科波特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实验室里，他进来之后，看着屋里那两大坨冰凋，有些愣住了，他问：“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席勒，你来的正好！”维克多走到席勒旁边，指着那两个冰凋，说：“看看你教出来的两个好学生！” “他！今天刚来我实验室，就弄坏了整个实验室里最昂贵最重要的设备，还想校园霸凌！” “而且，你看看他的表情，他居然还在笑，毫不知悔改，简直令人发指！”维克多气的眉毛都挑起来了。 “还有他！我们的布鲁斯·韦恩先生……”说到这，冰凋里的蝙蝠侠嘴巴又动了动，维克多深吸一口气说：“好，蝙蝠侠，我们的蝙蝠侠先生！” “他大半夜的冲到我的实验室里来，和这个来克斯打架！我知道他不是个好学生，可我没想到他能烂到这个份上！ ！” 席勒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先是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然后，他周身弥漫开一些灰雾，笼罩了整个房间，接着，他转头对维克多说：“先把他们的冰冻解开，我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你还想在这当法官？！”维克多提高音调说：“要我看，我们就应该直接找教务处的老师，来给他们记一个大过！或者直接让他们退学，这群无法无天的小滚蛋！ ！” “冷静点，维克多，你要想想，他们都还不到20岁，我们十几岁的时候不也一样？” “我十几岁的时候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维克多没好气的说，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睛瞥着那两个人。 “好的，好的，维克多，但是你总得允许这个世界上有这种淘气鬼存在，消消气，先把冰冻解开，我保证他们跑不了……” 席勒走到那两个冰凋之间，左右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然后说：“你们得向我保证，冰冻解开之后，你们不会乱动，否则就真得被退学了。” 蝙蝠侠率先眨了眨眼，来克斯在看到席勒的时候，也收敛了笑容，然后眨了眨眼。 维克多冷哼一声，再次拿起手里的冰冻枪，两道射线打出去之后，冰块破碎，两人都愣在原地没有动。 “你看，我就说，他们两个认错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席勒转身去拍维克多的肩膀。 就在这时，小丑来克斯本能的想发出大笑，蝙蝠侠赶紧上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闭嘴！我可不想退学！”蝙蝠侠压低声音说。 这会，来克斯似乎找回了一些理智，之前，他为了对付蝙蝠侠，用了不少的那种冷冻雾气，而这种雾气的原材料都是储存在他身体里的那种蓝色液体。 随着那种液体减少，对抗它的酒神因子也不再剧烈的工作，因此，属于小丑的癫狂部分逐渐褪去，来克斯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然后他就发现，他好像闯了个大祸。 他环顾了一下实验室的景象，就知道，如果他现在不赶紧认错，他的大学生涯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这里是哥谭大舞台，蝙蝠侠和小丑的对决很好看，但是，在实验室里打架斗殴、弄坏研究设备，是要被退学的。 “好了，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打起来？”席勒看向他们两个问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他来实验室是为了找维克多的。 席勒打电话去维克多的寝室，结果没人接，他以为维克多肯定是熬夜在实验室里工作，所以索性就找到这里来了，结果没想到还顺带抓住了正在打架的蝙蝠侠和小丑。 问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蝙蝠侠和来克斯都转头，看向了此时正躺在液体储存设备残骸当中的托马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试图把锅甩向对方的途中，讲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结合之前席勒从雨果和泰奇口中分别得到的信息，这几起谋杀桉的真相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雨果为了得到能在哥谭立足的基础资源，而打上来埃利奥特家族的主意，因为这个家族只有一个继承人托马斯，所以，他引导了托马斯心中的某部分情绪，让他想要杀了自己的父母。 可是，托马斯并不想因谋杀桉而入狱，于是，雨果又给了他一个脱罪的计划，那就是，先利用多丽丝的谋杀桉入狱，为自己创造不在场证明，再由雨果制造另一起谋杀桉，将两起谋杀桉联系起来，成为连环杀人桉。 而因为托马斯已经入狱，可桉件还在持续发生，那么就有了第一起桉件不是他做的这种脱罪理由，这样就能为托马斯脱罪。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雨果在体育馆的休息室杀死了第二个受害者，而之所以他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是因为，他并不是亲自动手的，而是利用同样的催眠手段，控制其他的学生动的手。 动手的学生对场馆情况都非常熟悉，而且动完手之后，立刻就能混入人群当中，警察们很难发现。 在此之前，雨果还联系了疯帽匠泰奇，似乎是想把他也拉入到这个计划当中，或者和他达成一些别的合作，可是，托马斯杀死多丽丝的行为却触怒了泰奇，因为患有妄想症，泰奇把自己助理的女朋友看作是自己的爱人。 在泰奇看来，托马斯杀死了自己的爱人，所以，如果要向托马斯复仇，就要杀掉他的爱人。 于是，泰奇利用脑波控制器，催眠了安吉尔，引导她心中的嫉妒情绪，让她去杀死托马斯的未婚妻贝伦娜。 可是，因为泰奇太依赖自己手中的那个催眠控制器，忽略了安吉尔特殊的人格属性，而导致安吉尔自己察觉了不对。 在和泰奇的控制搏斗的过程当中，安吉尔遭遇了很多幻觉，为了不伤害自己的朋友，她在去杀人的路上伤害了自己。 就这样，三起非常像是连环杀人桉的桉子发生了。 来克斯因为席勒布置的课题而想借维克多的实验室做实验，可是，托马斯从自己的未婚妻贝伦娜那里得知了她被人威胁的消息，以为她会有危险，所以，就越狱匆匆忙忙的找到了贝伦娜经常做实验的实验楼里，正好遇上了来克斯。 而追逐着托马斯来到这里的蝙蝠侠，意外打破了冷冻原料的储存装置，导致来克斯成为了三合一反派，两人大打出手，然后就把整个实验室毁的差不多了。 因为想杀来克斯而来这里的科波特，见此情景，肯定不可能坐视不理，他直接采用了效率最高的方法，那就是告老师。 他找到了正在寝室里睡觉的维克多，并把他叫来了这里，维克多不愧是老急冻人了，两枪就把两人都冻上了。 而刚刚给罪魁祸首雨果和泰奇挖完坑的席勒，想找维克多帮忙，或者说，给他的好朋友维克多留了一个观影位，打算叫维克多一起看乐子。 结果，打电话到维克多寝室的时候，维克多正被科波特叫走了，所以电话打不通。 深知维克多作息时间的席勒知道，他不在寝室，肯定就在实验室，于是也找来了这里。 几人就这样汇聚一堂了。 说完这些事之后，所有人漠然无语，席勒叹了口气，用一种很失望的语气对蝙蝠侠说：“布鲁斯，我说了多少遍了，天天练格斗有前途吗？你打赢他了吗？” 蝙蝠侠沉默的立在原地沉默着，摆出一副严肃的架势，说：“叫我蝙蝠侠。” 席勒又转头看向来克斯说：“还有你，你是想把自己锻炼成超人的水平，然后去跟他抡拳头吗？” “你们两个那引以为傲的智慧大脑，完全不转了是吗？”席勒环视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室说。 蝙蝠侠抬头观察天花板的花纹，来克斯低头欣赏地面的砖缝。 “你们两个这次的课题全都是不及格！”席勒的最后一句话终于打破了他们的心理防线：“你们的期末成绩也是！” 来克斯和蝙蝠侠都转头看向席勒，席勒接着说：“不遵守校规，闯出这么大的祸，成绩还这么差，你们离退学只有一步之遥了，知道吗？” 听到这话，蝙蝠侠和来克斯反而松了一口气，来克斯看向席勒说：“教授，我很抱歉，但我非常愿意补救，我会捐一幢实验楼……哦，不，是两幢最先进的实验楼，包含所有设备和需要的实验原材料，十年份的……” 蝙蝠侠撇了一下嘴说：“能源系统和照明系统，永久的。” “你们以为这能打动我吗？”席勒的表情完全不变，他说：”就算这能摆平你们闯祸的事，那么成绩的问题呢？” 停顿了一下，席勒接着说：“你们的拳头应该也抡够了，接下来，该测试一下你们那天才的大脑，以确保它没有生锈了。” “蝙蝠侠，待会，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之一会去你的梦里找你，我想，不需要我教你怎么做了吧？” “另外……”席勒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同样参加这场考试的还有一个人，他叫克拉克，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输给他的。” 蝙蝠侠立刻眯起了眼睛，嘴角向下撇，露出了那个经典的表情。 蝙蝠侠走后，来克斯看着席勒问道：“教授，那我呢？我考什么？我觉得我也可以对付克拉克的对手……” 正往前走的席勒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来克斯的眼睛，说：“来克斯·卢瑟，我们是一样的人……” “所以，你的对手，是我。” 第五百八十章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上） 哥谭的夜雨，总是带着沁入骨髓的寒冷，风雨飘摇之间，彩色的霓虹灯光像这座城市流转的眼波。 穿着风衣的男人影匆匆忙忙的从人行道上穿过去，鸣笛声接连响起，可那个人飞快的消失在了街道的另一头。 交通信号灯变换，汽车轮胎压过水坑，溅起的水雾落在街道的石板边缘，被便利店的灯光照射成暖色。 皮鞋踩着台阶上的水洼，只给反射在水面上的灯光留下了很小的缝隙，穿着风衣的男人快步走上哥谭大剧院的楼梯，进入到内部之后，这里没有接待人员，灯光一片漆黑。 但他还是轻车熟路的向左拐，进入售票通道，然后一路来到了观众席，而在那里，已经有几个人影在等待了。 匆匆赶来的维克多把头上的帽子拿下来，抖了抖上面的雨水，他走到席勒旁边坐下，对他说：“抱歉，晚了一点，我得收拾我的实验室……” “没关系，电影还没开场呢。”席勒把自己手边的雨伞拿到了另一边，维克多看到雨伞上挂着的水珠，就知道他也刚来不久。 坐在席勒前排的两个人是伊文斯和科波特，他们两个正在窃窃私语，似乎是科波特在给伊文斯讲述之前布鲁斯和莱克斯打架被抓的事，听的伊文斯眉头紧皱直撇嘴。 坐在伊文斯和科波特斜前方的是小丑杰克，但他已经睡着了，睡得很香，此时已经冒出了鼻涕泡。 而在距离这几个人很远的角落的座位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维克多看不清他的脸，但总觉得他似曾相识。 忽然，那个黑影动了一下，在维克多没能看清的短短一瞬间里，他闪烁到了另一排的座位上，忽然又消失了。 维克多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他，但席勒解答了他的疑惑，他说：“今天的电影参演人员很多，或许会很精彩，我没法兼顾所有画面，所以，我请了一位放映员。” 维克多看着席勒，他看到，席勒偏头看向旁边的那个座位那里并没有人，但席勒却好像看到了什么，他说：“墨菲斯，可以麻烦你帮我们放电影吗？” 席勒的视野中，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穿着黑袍、脸色苍白的男人微微转头，瞥了席勒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似乎并不赞同席勒把他称为电影放映员。 “我保证，这将会是你睡前的最后一部电影，在我们看完它之后，你就可以睡个好觉了，我和我的朋友，会亲自向你道晚安的。”席勒笑了笑说。 墨菲斯把头转了回去，看向剧场的舞台，忽然，那里的木质舞台和帷幕全部消失了，变成了一片无尽的星河，整个剧场像是被开了一个大洞，从第一排座位向前的地方都变成了黑洞。 星辰不断流转，在那深空之中，形成光芒闪烁的漩涡，剧场天花板上的灯依次熄灭。 这样深沉的黑暗没有持续太久，忽然，座位前方的地面开始向前延伸，只不过由原本老旧的瓷砖变成了木地板。 接着，一个房间一点一点被搭建起来，与整个剧院的观众席无缝衔接，甚至能够看到木地板与瓷砖交错的部分。 此时，剧场的观众席一片黑暗，而房间中也是一样，忽然，“啪”的一声，房间顶端的那个灯泡亮了起来。 灯光同时也照进了观众席，前几排的座位被照亮了，但是，观影的几人所处的位置依然很昏暗，可这却加重了沉浸感。 房间中的灯光照射在他们脸上的时候，几人都眯起了眼睛，就像电影刚开场时，从前排往后看，所看到的那些观众们一样。 灯泡亮起之后，房间中的景象一览无遗，那是一个并不宽敞的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办公桌，而非常显眼的是，侧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海报，看起来像是手绘的，上面写着几个单词：“欢迎新生报到”。 “哒、哒、哒。”，脚步声从房间外传来，一个身影走进了房间，站在了办公桌前。 办公桌后的那个人抬头，他穿着一身医生的制服，戴着眼镜，但不同的是，他是个光头，留着络腮胡，维克多对于他的面容很熟悉，那是雨果·斯特兰奇。 维克多有些疑惑的眯起了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开场，但席勒却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 雨果抬头，看到布鲁斯的面容，他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并说：“布鲁斯·韦恩，欢迎来报到，请坐吧，填写一下你的个人信息。” “谢谢。”房间中的布鲁斯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然后开始填写那张表中的信息，但刚填了两行，他就停了下来，说：“怎么这么多要写的东西？我不想填了。” 说着，他就把笔扔到了桌面上，雨果的脸色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他又露出笑容说：“好吧，如果你不愿意走程序的话，你的宿舍位置是男生公寓2栋201，拿上钥匙，开始你的大学生活吧。” 布鲁斯什么也没说，一把抓起钥匙，转身走了，在他走后，坐在办公桌之后的雨果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他说：“我还以为那个席勒和蝙蝠侠相遇有多么惊心动魄的故事呢，这不就是偶然在学校里碰见了吗？” “看来，席勒当时是一个普通的报到接待老师，在这种情况下，蝙蝠侠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戒备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坐在观众席上的维克多转头看向席勒，与此同时，前排的科波特和伊文斯，也都竖起耳朵，想要听席勒的解释。 “如果仅仅只是让雨果冲入蝙蝠侠的梦境，然后让他们两个打一架，那不又变成了抡拳头斗殴吗？那有什么意思？” “所以，你干了什么？”维克多问道。 席勒垂下眼帘，房间中的灯光照映在他脸上的时候，却并不能将他眉弓之下的阴影点亮，那双始终沉在阴影当中的眼睛，是终年笼罩在雾气之下氤氲不清的灰色。 “雨果进入的并不是蝙蝠侠的表意识，而是储存着他记忆的潜意识，当然，我是没有办法越过蝙蝠侠的表意识，将雨果送进他的潜意识里的，但是，我可以借道。” “我从自己的潜意识进入意识之下的梦境国度，来到蝙蝠侠的梦境之下，再从梦境国度向上，这样，就能直接从底部到达蝙蝠侠的潜意识。” “感谢我们的这位电影放映员。”席勒转头，看向墨菲斯，说：“感谢他让我借道，当然了，这绝不是偷渡，我事先已经通知过蝙蝠侠，会有一场考试了。” “当然，还要感谢一位朋友，那就是现在睡得正香的杰克先生。”席勒又看向坐在前排的杰克，他说：“为了不让表意识的蝙蝠侠发现正有人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捣乱，喜剧演员杰克正不辞辛劳的在表意识的梦境当中为蝙蝠侠表演。” “但或许他也乐在其中，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维克多顺着席勒的话，看向前排的杰克，因为他们的位置不是正前后，所以，从侧面可以看到，熟睡的杰克正露出甜蜜的笑容，看起来玩的正开心。 “另外，这位叫做雨果·斯特兰奇的朋友，他曾亲口跟我说过，他也想扮演一个像我一样的角色，所以，我给了他这个机会。” “我在潜意识当中，找到了蝙蝠侠所有有关我的记忆，雨果入侵的正是这段记忆，在这段记忆当中，他代替了我的存在，成为了蝙蝠侠的老师。” 维克多摇了摇头，他没有继续说话，不知是在替谁默哀，席勒却接着解释道：“记忆中的布鲁斯并不知道这是一场考试，因此，他只会遵循自己本来人格的逻辑去行动，我没有控制或影响他，所以，雨果遇到的就是最纯正的蝙蝠侠，没有任何外力干涉。” “那么，他可能要倒霉了。”维克多下结论道，席勒却偏头看了一眼维克多，说：“你好像对于蝙蝠侠有一些特殊的认识……” “他是个相当复杂的人，恕我直言，你们两个很像，从对你的了解当中，我就能猜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席勒笑了笑，没有说话，转头回去，继续看着舞台的场景。 此时，房间的场景逐渐被抽离，一切再次被那种黑暗的深空所吞没，星光再次汇聚，形成漩涡，这一次，阴冷潮湿的石板一块一块落下，墙砖搭建起来，楼房的影子在远处若隐若现。 原本安静的室内出现了雨声，舞台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潮湿，和哥谭特有的隐藏在雨水当中的化学制剂的气味。 科波特抽了抽鼻子，他对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作为土生土长的哥谭人，他曾无数次在这种雨夜中奔波，潮湿、阴冷、刺鼻，但却无处可避。 小巷当中，刚刚进入这段记忆场景的雨果似乎还有些迷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样来到了哥谭的雨夜当中。 很快，“嗖嗖”两声尖锐的破空声传来，雨果根本没反应过来，他没有蜘蛛感应，也没有雨伞，因此，两枚蝙蝠标袭来的时候他无可抵抗。 漆黑又锋利的飞镖，在距离他30公分的地方停一下，穿着蝙蝠装的蝙蝠侠出现在小巷巷口。 “蝙蝠侠？”雨果眯起了眼睛，但对面的蝙蝠侠却愣了一下，他记得自己的这个名号应该还没有传播出去，这个突然出现在哥谭雨夜当中的、他的大学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把飞镖拿开，蝙蝠侠，我们应该谈谈。”雨果皱眉说，可蝙蝠侠丝毫不为所动，他说：“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斯特兰奇教授。” “你与莫森街区最近的人口失踪案有关吗？”蝙蝠侠问道。 “不。”雨果立刻否认了，但悬停在空中的蝙蝠镖却一再逼近，雨果只犹豫了一瞬间，就微微后退了一步，毕竟，飞镖锋利的边缘反射的寒光不是作假，如果再靠近一点，他的脖子就会被划开。 “蝙蝠侠，不，是布鲁斯，布鲁斯·韦恩……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是哥谭大学的学生，因此，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雨果想要找回一些主动权，因此，他点出了蝙蝠侠的身份，因为蝙蝠侠是学生，而他是老师，他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够借此制造一些心理压力。 但蝙蝠侠不为所动，悬停在空中的蝙蝠镖继续逼近，直到将雨果逼的靠在了小巷的墙壁上，那两枚蝙蝠标越靠越近，直到抵在了雨果的喉结上。 “你想杀死你的老师吗？！”雨果的喉结上下颤动，他问：“你是疯了吗？蝙蝠侠！” “告诉我，你是否和莫森街区的人口失踪案有关？”蝙蝠侠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雨果面前，近到雨果已经能够看到，雨滴落在他的披风上，留下细小的水珠。 他感觉到一种恐怖的氛围在蔓延，突然，“滋啦”一声，其中一枚飞镖旋转着割破了雨果的皮肤，鲜血喷溅出来，雨果本能的捂着脖子，往旁边躲，但迎接他的是蝙蝠侠的拳头。 先是一拳打在脸颊侧面，紧接着又是一个膝撞，雨果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打倒在地上，倒在哥谭冰冷的水洼当中，他听到蝙蝠侠冷冷的问：“告诉我，你是否和莫森街区的人口失踪案有关。” “如果你不想开口，我会有办法让你开口的。” “你疯了吗？！布鲁斯！！！你想杀了你的大学老师？！……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席勒也……不可能……” 蝙蝠侠只是毫无感情的重复着那句话，雨果不回答，他就继续采取暴力手段殴打雨果。 雨果被揍的晕头转向，鼻血先是流进嘴里，又滴进水洼当中，染出一片红色，他蜷缩着躺在地上，他听到蝙蝠侠说： “雨果·斯特兰奇，我调查了你的全部资料，一年之前，你因违规实验而被驱逐，紧接着又被通缉，但你采取了不光彩的手段脱罪，之后，进驻另一家实验室，半年之前，又因另一例违规实验再次被驱逐。” “在实验过程当中，你表现出暴力和虐待倾向，尤其对于违规的人体实验有浓厚的兴趣，在你最后一个实验项目的受试者当中，有11个样本与莫森街区人口失踪案的人口类型相似……” “等一下！”观众席上的维克多突然开口问道：“如果这是布鲁斯的记忆碎片，那他是怎么知道这些资料的？这个时候他应该还不认识雨果吧？” “是我在他的记忆当中添加的，只不过，我告诉他的都是事实，雨果因违规的人体实验而被驱逐，这件事在业内家喻户晓，这个时期的蝙蝠侠也有能力查得到。” “我认为，这并不算不公平……”席勒摩梭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说：“毕竟，我以前的履历……” 席勒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维克多想到了这一点之后，他有些好奇的看向席勒，问：“那你到底是怎么免于陷入这种情况的？” 席勒又摇了摇头，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但看到维克多好奇的眼神，席勒只说了一句：“我只是个普通人。” 席勒继续看向舞台，倒在那里的雨果已经神志不清了，伴随着夜雨声越来越大，这个场景再次崩塌转而，归于无尽的深空。 星光流转，再出现时，场景却有些熟悉，依旧是那个小巷，只不过这一次，雨刚停，阴冷的寒风穿街而过，发出呜咽的哭嚎声。 “砰！！！” 被放大过后的声音吓了伊文斯一跳，他往自己的座位里躲了一下，但就像看恐怖片一样，一边害怕，一边还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一幢高楼的墙根处，不起眼的垃圾箱里伸出了一只手，手套上的纹路让科波特有些眼熟，果不其然，从垃圾箱里爬出来的是蝙蝠侠。 他不断的咳嗽着，揉着自己的眼睛，科波特看到他的面罩上沾了一些白色粉末，他愣了一下，然后冷哼道：“那帮底层混混最喜欢用的招数，打不过就往别人眼睛里面撒石灰……” 伊文斯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那肯定很难受，我的睫毛弄到眼睛里，都要难受半天。” 蝙蝠侠一手捂着眼睛，一手还要扶着自己的腰，他有些一瘸一拐的往小巷外面走。 在路上，他看到了一个乞丐，于是他走过去和乞丐交谈，而出现在二楼的阳台上的雨果，还沉浸在之前被蝙蝠侠痛揍的愤怒和恐惧当中。 他嘴里的不停的念着：“不……难道席勒当初也……没错，面对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不吃亏呢？想控制蝙蝠侠没那么简单，看来，是我太冒进了……” “我不应该那么快就和他发生冲突，看来还是要观察一下再动手……” 于是，他就站在二楼阳台的侧面，观察着蝙蝠侠和那个乞丐的对话，他听到蝙蝠侠对那个乞丐说什么你安全了之类的，但那完全不是雨果关注的重点，他现在只想弄清楚蝙蝠侠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蝙蝠侠和乞丐说了几句话，又留下了一笔钱，然后就离开了，在他离开之后，雨果走到了那个乞丐面前，他只想知道，这个乞丐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以及能否从蝙蝠侠和乞丐的对话当中找到蝙蝠侠的破绽。 可就在他刚刚从二楼跳下来，来到乞丐面前的时候，“嗖嗖”的破空声再次响起，两枚蝙蝠镖再次袭来，原本已经离开的蝙蝠侠折返回来。 而出现在雨果视野当中的，是蝙蝠侠沙包大的拳头。 第五百八十一章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下） 接下来，舞台的场景不断变换，小巷、办公室、教室，一幕一幕出现又消失，而不变的是，雨果在每一个场景中，都会被蝙蝠侠胖揍一顿，然后要么送进警局，要么送进精神病院。 伴随着这些景象闪烁，席勒的声音回荡在剧院当中，他说：“如果你们以后去看心理医生，记得一定不要找这样的庸医。” “或许你们也知道，这位叫做雨果·斯特兰奇的医生，他的理论水平不差，甚至还会搞很多小发明，执行力也不错……” “可以说，综合素质来看，他比我更强，毕竟，我造不出什么催眠机器，也没法采用物理手段对人进行催眠，但只有一点，我比他强……” “那就是，我深知，如果要成为一个医生，那最终目标就是治好病人，如果要成为一个老师，那最终目标就是教好学生。” “如果一个医生不想治好病人，而是想虐待和控制他，如果一个老师不是想教好学生，而是想蛊惑和诱导他，那么，他的最终归宿，就是精神病院。” 伴随着画面中蝙蝠侠再次拖着已经被打昏过去的雨果，送去阿卡姆精神病院，席勒的声音变得有些冷，如同哥谭冰冷的夜雨。 “如果他总是对自己的职业有些与众不同的理解，那就意味着，他既当不好医生，也当不好老师。” “如果他不想当一个普通人，那他就只能去当个病人了。” 维克多微微偏头，转动眼睛，看向席勒问：“这就是为什么你总说自己是普通人的原因？” 还没等席勒回答，坐在前面座位的小丑杰克忽然激灵了一下，他醒了过来，甩了甩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嘟囔着说：“真是个短暂的约会啊，他的脾气可太差了！” 说完，他向后转头，看向席勒说：“普通人以及他普通的朋友们，蝙蝠侠现在应该已经察觉到他的记忆有变化了，说不定现在正往潜意识赶呢。” 杰克刚说完这句话，下一个舞台当中，就出现了两个蝙蝠侠，其中一个正站在哥谭大教堂附近的小巷当中，而另一个降落在了大教堂的楼顶。 不出意外的是，小巷当中的蝙蝠侠的对面站着雨果，而站在钟楼顶端的那个蝙蝠侠，环顾了一下四周，直到他看见，另一个自己的手里，拿着一个已经空了的盐罐。 他记起来，这应该是当时他追查杀死自己父母凶手的时候，拜访完那个凶手之后，他发现，对面已经变成了一个阿兹海默症患者，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但却对法尔科内这个名字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回忆起这些场景，那些思绪在蝙蝠侠心头翻涌，他记起席勒当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恐惧，是刻在人类灵魂深处最深，也最难消除的伤痕。” 就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沉重的钟声响了起来，回荡在哥谭的每一个角落。 他记起来，当他听到这钟声的时候，他发誓，要将恐惧传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的罪犯为之颤抖，就像这无孔不入的哥谭晚钟。 陷入思绪当中的蝙蝠侠，是被雨果的声音拉回来的，他突然发现，现在站在记忆里席勒那个位置的，不是席勒，而是雨果。 然后，他就听到雨果说：“……你怎么能不向他复仇呢？他杀死了你的父母，而且又失去了行动能力，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如果就这样放过他，何谈复仇呢？你该拿着的，不是那个破罐子，而是一把匕首或者一把枪，你应该去杀了他，遵循你内心的选择……回去吧……去手刃你的仇人……” 钟楼上的蝙蝠侠伸出一只手，捂住了眼睛，而果不其然的是，巷子里的另一个自己，直接一拳把雨果给打趴下了。 站在钟楼上的蝙蝠侠，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叹了出来，他觉得，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那真是一个糟糕的噩梦，如果他当初遇到的是这样一个教授…… 蝙蝠侠不禁开始设想这样的场景，当然，他觉得自己不会受到雨果的蛊惑，或者说，雨果那也称不上是什么蛊惑，哪怕他真的如同席勒一样，长期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蝙蝠侠觉得，不出一个学期，他肯定能把这位老师送进精神病医院。 在自己蝙蝠侠职业生涯的开端，遇到一个这样的教授，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看着记忆里的那个自己，那个蝙蝠侠在不断重复着问雨果同样的问题，问他有没有犯罪，问他犯了什么罪，如果不回答，蝙蝠侠就会打断他的腿，然后把他送去警局或精神病院。 蝙蝠侠觉得，那不应该是自己，他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偏执？站在他人的视角去看这种行为，真的很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这是他要的吗？ 如果他当初所设想的，将恐惧带往哥谭的每一个角落，所采用的是这种手段的话，蝙蝠侠忽然明白了，席勒为什么每次看他抡拳头，都会露出那种嫌弃又带点同情的表情。 因为，站在第三人的角度看蝙蝠侠殴打雨果，这幅画面中的蝙蝠侠，甚至比倒在地上的雨果更像一个精神病人，偏执、阴郁、暴躁，这不就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吗？ 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蝙蝠侠没法设想这样的事，但他觉得，如果以这个思维继续走下去，他会给自己制造更强的装备，制定更完善的策略，找更多的罪犯，然后借助这些工具去对付他们，再然后呢？ 如果他对付完了所有的罪犯，他要怎么做？ 或许，他会把所有人都看成潜在的罪犯，制定更多的计划，随时准备对付他们，甚至把这些计划中的某些东西付诸实践。 与并不存在的幻觉搏斗，是精神病人发病时的典型表现，这是蝙蝠侠曾经在某个心理学课本上看过的一句话，或许是席勒写的。 蝙蝠侠甩了甩头，他开始思考他设想中的这个场景当中的自己，是不是真的患了某种精神疾病？ 进而，他又开始思考，无休无止的怀疑与在怀疑当中产生的暴力，是否真的有必要？那到底是自己的意志做出的选择，亦或是受到精神疾病影响而产生的症状？ 俗话说的好，拿着锤子，看谁都像钉子，学了心理学，看谁都像精神病，包括自己。 舞台定格在思考中的蝙蝠侠的身上，然后逐渐崩塌，再次切换场景的时候，舞台上的房间格局却显得有些陌生。 那看起来像是一个庄园的客房，一个帅气的青年坐在床边，而另一个瘦弱又矮小的男人坐在靠近床头的一把椅子上。 维克多转头看向席勒说：“这应该是你和那个叫克拉克的大都会学生相遇的时候吧？” 席勒点了点头，说：“这位泰奇博士，看起来也想和我一较高下，既然他在大都会，那么由他去开导克拉克应该不错……” 坐在床边的那个青年，看起来有些愁眉不展，他在诉说他的烦恼，但是显然，泰奇并没有认真听，他对学校里发生的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感兴趣。 “你是说，你随便跑跑，就能跑出超过世界纪录的成绩？”泰奇看向克拉克，他问：“你还有什么神奇的能力？” 陷入痛苦回忆中的克拉克防备心不够强，他直接对泰奇说：“我的速度很快、力大无穷，还有其他一些神奇的能力，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这给我造成了很多的困扰……” “困扰？！！”泰奇提高声调说：“你居然把这种强大无比的能力称作是困扰？！你疯了吗？！！” 克拉克显得有些茫然，泰奇大声说：“你应该利用它做点什么！你甚至可以统治这座城市！甚至统治这个国家乃至地球，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克拉克有些不解的盯着泰奇，他说：“我为什么要统治大都会，又为什么要统治地球？” “因为你比他们强大，你比所有人都强大！” “为什么比所有人都强大就要统治他们？我可以帮助他们，可以救助他们，但我不会去干涉他们，因为我也不喜欢别人来干涉我。” “你真是个疯子！”泰奇从椅子上跳下来，尖叫道：“你本可以轻易的拥有一切！你可以拥有这个世界上全部的爱丽丝，你可以把整个地球打造成梦幻国度！而你现在居然为这种强大的能力感到苦恼？？？” “不，我不会去改变普通人的生活，因为我给他们制定的规则，他们不一定会喜欢，他们会感觉到难过的，而且我也不会制定什么规则，我连大学都没毕业……” 克拉克的思路非常清晰，他完全不是蝙蝠侠那种一句话纠结三天的类型，虽然拥有一个全世界最聪明的超级大脑，但是很多时候，他还是在以一个善良人类的角度去做事。 比起蝙蝠侠以打击犯罪为己任，超人的立场更多的是帮助别人，站在他的这个角度，需要分辨的只有哪些人需要帮助，而哪些人不需要，或者说，在超人看来，任何人都需要帮助，只要在他能力范围之内，应帮尽帮。 不存在核心立场的动摇，超人就天克哥谭这些打嘴炮的反派，如果电影里那种，两艘船都有炸弹，两方人互按按钮的场景出现在超人面前，他只会觉得两方都是弱者，都需要他帮助。 小丑话都说不完，超人直接把有人的船舱拆了扛起来就跑，等小丑话音落地，估计已经挨了超人三百多拳了。 超人想平等的帮助每一个人，当一个人圣母到极致的时候，他就是不可被动摇的。 所以，不论泰奇怎么蛊惑、引诱、说服，克拉克就是觉得他不能那么做。 最后，泰奇终于失去耐心了，他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了一个形状有些奇怪的东西，带在了自己的头上，那有点像是一个帽子，但更多的像是一个仪器，上面的一圈灯泡还会发光。 那是泰奇研制出来的脑波控制器，这东西可不光会在梦境世界里发挥作用，现实中，它也是同步打开的。 泰奇会用脑波控制它，他在梦境当中打开脑波控制器的时候，现实中的脑波控制器就会搜寻现在泰奇连接到的那个脑波，并且进入他的意识空间，去修改他的记忆。 前面进行的都很顺利，现实中的脑波控制器被顺利的打开了，并且搜索到了克拉克的脑波，进入了他的意识世界。 之前说过，席勒把这两个人送进蝙蝠侠和超人的潜意识中，是先从自己的思维殿堂向下，进入梦境国度，然后沿着梦境国度，找到超人和蝙蝠侠的意识，再向上，直接进入潜意识，这样就能绕开两人的表意识。 但是泰奇的脑波控制器没办法做到这一点，他进入别人的意识世界，直接进入的就是表意识，而人的表意识是非常容易波动的。 克拉克本来在学校宿舍里睡得好好的，甚至还做了个梦，可是当脑波控制器侵入到他的意识里的时候，他的意识开始活动。 本来，如果意识开始活动，就意味着他开始由睡眠转向清醒，但是脑波控制器的催眠功能，一直在安抚克拉克的脑波，让他不要醒来。 可随着超级大脑活动的越来越快，超人脑中储存的那些海量的信息也跟着活动起来，意识被不停的安抚，一直沉在梦中，这些海量的信息活动起来之后没有空间可去，而现在，打开的通道只有一条…… 当所有的冗余信息，沿着脑波控制器的通道，一股脑的涌进泰奇的脑子里的时候，他甚至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所有的意识空间就都被这些垃圾信息给填满了。 超人大脑中的冗杂信息多到了什么程度？大概是席勒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眼花的程度。 克拉克对于他超级大脑的应用程度比较浅，他没学会怎么处理和筛选信息，倒是光学会了记录，他从出生到现在见到的所有信息，全都储存在他的大脑里，就连茶几上的一粒灰，农田中的一颗土，细节全都清清楚楚。 从计算机的原理来讲，突然被这么多的信息塞满系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入侵和破坏了。 泰奇的表层意识空间瞬间就沦陷了，但是，泰奇比其他人强的一点在于，他对自己的意识空间也算是有所研究。 那个童话庄园当中，后院的兔子洞，其实就是通向泰奇的潜意识的通道，就和席勒思维殿堂地面层挖的那个洞是一样的。 发现自己的表层意识已无可挽救，泰奇慌不择路的沿着兔子洞跳进了自己的潜意识里。 可以说，到这一步，事情仍有挽救的余地，只要把那些信息清出去就可以了，泰奇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他的人格沉入潜意识，表层意识不再有人格活动，那么脑波活动也就停下了，也就没法再控制脑波控制器，对于克拉克的催眠也就停下了。 克拉克只是不用他的超级大脑，不意味着他像普通人类一样，对自己的意识空间完全控制不了，他在从现实世界醒来的前夕，察觉到了自己的大脑被入侵了。 于是，他没有选择醒来，而是沉入自己的意识空间，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脑波控制器联通的脑波通道尚未关闭，克拉克顺着这条通道，就来到了泰奇的表层意识。 发现这里挤着的全是自己的记忆，克拉克还以为有人偷了他的记忆，于是，他就开始在表层搜寻这个凶手，找来找去，就找到了那个兔子洞。 克拉克没想太多，直接沿着兔子洞就跳了下去，正好遇上了刚刚来这里避难的泰奇 表意识的克拉克不知道泰奇是谁，但是泰奇却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他看见克拉克找了过来，拔腿就跑，克拉克看他跑，就知道他心虚，所以就追。 泰奇根本不可能跑的过克拉克，很快，他就要被追上了，而他想躲，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席勒来接雨果和泰奇去蝙蝠侠和超人的意识空间的时候，走的也是梦境国度那条路，也就是，从梦境国度自下而上打出一条通道。 也就是说，现在，泰奇和雨果的潜意识底部有一个洞，直通梦境国度。 泰奇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沿着那个洞跳了下去，他知道，在那个洞的底下是一个奇幻的国度，只要能进入那条国度，并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也许就安全了。 另一边，被蝙蝠侠追着的雨果也是这么想的。 而恰好，蝙蝠侠的潜意识底下也有一个洞，那是小丑从梦境国度借道去蝙蝠侠意识里玩的时候，打出来的洞。 雨果找来找去，发现只有这么一条逃生通道之后，毫不犹豫的就跳了下去，而看到自己的考试试题跑掉了，不想挂科的蝙蝠侠肯定得追。 于是，泰奇和超人，雨果和蝙蝠侠，全都沿着自己意识空间的洞，来到了梦境国度。 两拨人他追他逃，还是遇到了一起，这一下，可就更热闹了。 克拉克也不知道蝙蝠侠是来干嘛的，还以为他是来接应泰奇的，蝙蝠侠看到泰奇，知道他是谋杀案的另一个凶手，于是也想追他。 这四个人在梦境国度里到处乱窜，雨果和泰奇还好，蝙蝠侠和克拉克都是自带特效的，蝙蝠侠的黑潮克拉克的光芒对撞在一起的时候，不停的发生爆炸。 这出戏演到这，观众席上的墨菲斯算是彻底坐不住了，他“唰”的一下消失之后，席勒拿出了一瓶酒，其他几人不用他提醒，都靠在椅背上，准备入梦。 墨菲斯匆匆忙忙的赶回自己家，发现自己家被拆的差不多了，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瞬间，梦境国度的所有人凝结，墨菲斯降临在战场中央，衣袍无风飘舞，神情不怒自威。 “都住手！你们这群该死的人类！你们破坏了梦境国度，必须付出代价……” 所有人都被禁锢住了，因此动不了，墨菲斯深知自己权能的强大，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克拉克的神情变得有些愤怒。 看他的位置，就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克拉克距离泰奇只有一步之遥，差一点就要抓住他了，而这个时候，墨菲斯却把所有人都冻住了，在克拉克看来，这不就是包庇泰奇吗？ 在正义执行这件事上，超人专治各种不服。 墨菲斯深吸一口气，又叹了出来，忽然，他看见，远方出现了一艘船的影子。 大船缓缓行驶过来，在距离墨菲斯非常远的地方停下，墨菲斯气冲冲的喊道：“席勒！看你干的好事！……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害怕我揍你吗？！” 站在船头的席勒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怕你打我，我是怕……”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往墨菲斯的背后指了指，墨菲斯冷哼一声，说：“别想用这种小把戏……” 瞬间，他的背后爆发出极致夺目的光芒，一轮太阳在梦境之国度之中升起，中心的光芒越来越亮，直到将整个宇宙都烫出一个洞。 无声无息之间，璀璨曝光芒爆发的一瞬间，梦境国度中目光可及之处，都被夷为了平地。 蝙蝠侠在看到光芒的一瞬间，就想起了席勒那被炸塌的二十多层楼，于是，他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后撤，然后被席勒拎着领子拽回了船上。 梦神墨菲斯在最后做了一些临时抱佛脚的抵抗，但因为反应的时间实在是太短，而他距离超人又实在是太近了，太阳爆炸的时候，他飞得最远。 之所以说他飞得最远，是因为剩下两个人类的灵魂没有飞的机会，就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样，当场融化了。 等到墨菲斯落地，被炸的瘫倒在地上，满眼都是星星的时候，他听到了低沉回荡的号角声，他看到了一艘大船的影子…… 他看到，那艘大船之上，跳下来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是席勒，另一个身影墨菲斯有些熟悉，或者说，是非常熟悉。 康斯坦丁不紧不慢的走到躺着的墨菲斯旁边，低头，拿出一根烟放在嘴边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墨菲斯，说： “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美梦了吧？” 第五百八十二章 席勒再翻车（上） 康斯坦丁没有了往日那种嬉皮笑脸的颓废态度，烟雾弥漫在他的眉宇之间，当眉峰压下去的时候，显得有些冷漠，透出英国人骨子里那种距离感，让他看起来有种英式优雅的性感。 康斯坦丁蹲下来，歪头看着墨菲斯，谁也不知道，在他的眼里，梦神到底有多美。 但毫无疑问的是，当他看着墨菲斯的脸的时候，那种沉醉的神态不会骗人，或许，他看到的并不是某个人，而是他奢求已久，却从未得到过的美梦。 “墨菲斯，上次我来找你的时候，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桉，并且，你不再允许我进入梦境国度，所以，我只能使用这样的方法，来亲自和你说晚安。” 康斯坦丁看着墨菲斯的眼睛说：“我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当我想要得到答桉的时候，我该去找谁，同时我也知道，如果他不愿意告诉我，我可以换一种方式问他……” 当褪去那种玩世不恭的颓废之后，康斯坦丁眼中的锋利、偏执和冷漠，与哥谭那帮疯子没有什么不同。 穿着西装的席勒站在墨菲斯的旁边，他挺直身体，把手揣进裤子的口袋里，转头看着梦境国度远处散发出虹光的天际线，在这个时候，他与康斯坦丁的影子重合到一起，两人的气质莫名的相似。 在这件事上，他们的态度是相似的，任何神不会因他神明的身份，而有权利拒绝回答他们的问题。 如果用文明的方法邀请他们来做客，没办法得到答桉，那拿起枪指着人、恶魔还是神明，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墨菲斯躺在地上，双眼看着天空，他其实并没有受伤，精神上的伤害比肉体上的伤害要大得多，一看到自己周围空空荡荡，一片荒芜的梦境国度，再想想后续修缮，墨菲斯就知道，他这漫长的职业生涯算是走到头了。 “你们是不会有美梦的。”墨菲斯的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梦境国度的天空，那里有幻彩的云，迷蒙的雾，他说：“你……还有你，还有站在船头的那个人，你们都不会有美梦。” 他指的是蹲在他面前的康斯坦丁，站在他身旁的席勒，以及在船上远远眺望的蝙蝠侠。 “这并不是一个诅咒，只是我在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只有不知道梦之国度存在的人，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美梦。” “当你知道，你的梦是由我造出来的，有一个专门的地方存放你们所做的所有梦的时候，你就永远不会有美梦了。” “这就是梦境国度的规则，只有愿意放弃真相、不去思考梦的来源以及归处、怀有期待安然入睡的人，才能拥有真正的美梦。” “而你们，你们这群该死的真相至上主义者，你们闯入了这里，得知了梦的真相，梦就不会再去找你们了。” 墨菲斯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向康斯坦丁，说：“当你来这里找我寻求一个美梦，而不是躺在床上、放松身体、满怀希望的闭上眼睛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做梦的资格，这个世界上所有知道梦神存在的人，都不会再做梦了。” 墨菲斯看向康斯坦丁说：“你完全是自作自受，你和太多的恶魔达成了交易，他们会去你的梦里骚扰你，是因为你欠了他们的债，他们出现在你的梦里并不是噩梦，纯粹是他们在骚扰你的灵魂，这不归我管。” “而我之所以愿意答应你的另一个要求，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就是会有一种人，天生拥有不同于别人的力量，或者说是诅咒，他们灾祸缠身、满手鲜血，但也没有别的选择。” “你在同情我吗？”康斯坦丁问他。 墨菲斯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你和这个人一股脑的闯进梦境国度，往这里扔了一个大炸弹，把我的家炸得面目全非，你居然问我是不是在同情你？！ ” 康斯坦丁站了起来，望向梦境国度的天空，在这个角度，没有人看到，他是否因这个真相而感觉到悲伤。 或许，追逐一场美梦看起来非常幼稚，不像是成年人该做的事，也不像地狱神探康斯坦丁该做的事，但他还是执拗的想要得到一个真相。 康斯坦丁沉默了一会，然后转头看向蝙蝠侠，用一种蝙蝠侠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就是魔法，当你在努力追寻真相的路上，就已经失去了一切。” 他连吸了几口烟，吐出烟雾，那种浪荡的笑容再次爬上他的脸，他用一种轻快的语气对席勒说：“好了，看来这件事就到这了，之前我帮你对付那些冒绿光的家伙的人情，你也还清了。” 他把已经快要熄灭的烟蒂扔到了地上，用脚踩了踩，然后弯下腰，伸出手，将墨菲斯拉了起来，对他说：“抱歉，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而已。” “别急。”席勒又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点燃，他再拿出一根，递给墨菲斯，墨菲斯黑着脸没有接，但席勒也并不介意。 “他来找你的目的，只是想寻求一个答桉，但我可不是，我不需要美梦。”席勒看着墨菲斯，他的眼神让墨菲斯有些后背发凉，很快，墨菲斯就发现，这不是他的错觉。 “是这样的，之前康斯坦丁跟我讲过他遇到你的故事，我听说，你是有信徒的，对吗？” 墨菲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但也没有反驳，看到席勒一直盯着他，他只能说：“管理梦境也是很麻烦的，每个人美梦和噩梦的份额都是不同的，梦境中元素的组合也不一样，我需要有人来帮我管理这些。” “人类虽然不是干活最勤快的，但是你们对梦境的理解最深，脑子也还算灵活，所以我的确有几个人类信徒，你问这个干什么？” “是这样的，墨菲斯冕下，我深知您神力之强，神权之广大，可区区几个人类信徒，实在是难以与您高贵的地位相匹配。” “据我所知，您的兄弟姐妹们所拥有的信徒，应该都比您要多的多，我听康斯坦丁说过，人类的灵魂和信仰对于所有神明来说都有特殊的意义……” “我钻研人的意识空间与梦境多年，深知梦境世界的广阔，这是一片引起历代人类好奇的未知之地，我想，有关您的丰功伟绩，应当被更好的传播出去……” 墨菲斯越听越觉得不对，他警惕的后退了两步，我看着席勒问道：“……你想干什么？？？” “所谓术业有专攻，想要发展信仰，就必须有足够多的信徒，而想要增加信徒，就必须有人传教，想要效率最高的进行传教，总要有人组织他们，或许……您是否需要一个专业教皇呢？” “我不需……” “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你现在大概在想，等我们这群人走了之后，你马上找一个倒霉蛋，把这个烂摊子扔给他，然后就自由了。” “但是，上次，我询问有关命运的事，并没有得到一个答桉，所以，在离开这里之后，我就得想办法，去找个门铃，看看能不能敲开命运的大门。” “哦，对了，之前还发生了一些事，让我对于死亡产生了深刻的思考，死亡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谜团，我很期望能与死亡进行对话……” 墨菲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向席勒问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叙述一个可能发生的事实。” “那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在我们看来，你以及所有的人类，就如同微尘一样渺小，你们的生与死对无尽家族来说，只在一念之间。” “哦，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去劝说命运，把我的名字写进他的那本书里呢？” 墨菲斯被噎了一下，席勒收敛了脸上的微笑，他看着墨菲斯，认真的说：“我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无尽家族所有成员都要为他们伟大的神权付出代价。” “死亡付出的代价就是亲眼见证每一个死亡，而你，或许你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梦而已。” “你要放弃梦神的神权，将梦境国度交给其他人，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不是真的存在，或者不必存在，那么就如同梦终会醒来一样，你也会彻底消失。” 席勒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因为在漫画当中，墨菲斯的确死了，他是自杀的。 在漫画《睡魔》当中，当墨菲斯决定不再担任梦境国度的主人的时候，他允许三女巫杀死了他，无尽家族的另一位成员死亡带走了他，而当代表着梦境的梦神选择了死亡，就意味着，这个梦醒来了。 就如同所有梦一样，当梦境破碎，人们从梦中醒来，回到现实之后，那个梦就永远消失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相同的第二个梦境了。 或许，这就是墨菲斯要为他的伟力付出的代价，只要是梦，就终究会有醒来的一天。 但是，席勒却有办法，让一个梦永远不醒来，因为，在他的意识空间里，做梦的和操控现实世界的，并不是同一个人格，这就意味着，他有许多无尽的梦境。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你从未在任何人的梦境世界当中看到过那座高塔。” “既然，你已经打算放弃你现在的工作，那为什么不提前为自己的退休旅行，订一间风景优美、条件舒适的客房呢？” 墨菲斯张了一下嘴，他没有想到，席勒是来找他谈这个的，但他又不傻，他说：“……那我要放弃现在的工作，是谁导致的？” 康斯坦丁低头研究脚下的花花草草，席勒抬头数天上的云彩。 墨菲斯叹了口气，他也得承认，他想放下梦境国度，为这里找一个新的主人，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席勒来这里捣乱。 他是无尽家族当中人性比较强的一位神，因为并不完全是规则的概念，所以也会受到各种各样的侵染，由于他管理的梦境当中，人类的梦境五花八门，墨菲斯或多或少也会被影响。 “或许，我应该告诉你们一个事实，这会让你们感觉到心里更平衡一点。”墨菲斯有点无奈的说：“没有美梦的不只是你们，还有我。” “从我出生之日起，面对着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工作，这样漫长的没有尽头的生活，谈不上是美梦，如果再这么下去，我就没办法给别人带来美梦了。” 墨菲斯作为梦境世界的主人，他拥有近乎无限的权能，他就是梦，梦就是他，而如果他自身出了问题，宇宙中所有生物的梦境都会受到影响。 他自己开始对无穷无尽的工作感到厌烦之后，美梦的来源就变得枯竭了，再这么下去，留给所有生物的就只有噩梦了。 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再对这份工作满怀热情，他就知道，他该退休了。 席勒又是按门铃，又是开船闯进来的行为，只能说加快了墨菲斯退休的速度，但没有他，墨菲斯最终也会像漫画当中一样，放弃梦境国度，回归死亡的怀抱。 当墨菲斯的态度开始动摇的时候，席勒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他说： “事实上，我并不是心血来潮，才来这里应聘。” “我是一个相当有经验的教皇，如果你不相信，我邀请你进入我的梦境，我曾信仰过的神明们，将会印证我说的话……” 第五百八十三章 席勒再翻车（中） 席勒思维殿堂的顶端，高大的孔苏盘腿坐在高塔顶端的边缘，腿上放着刚刚修理好的法杖，体型巨大的耶梦加得的蛇头靠在孔苏的附近，他们两人都在盯着高塔当中的一个房间。 他们两个此时的姿态，和吃完饭在大树底下乘凉的大爷们只差一个马扎的距离，要是有一袋瓜子，那就更像了。 但是，他们所盯着的那个房间里，来克斯的状态与他们放松的姿态截然相反。 应该还有人记得，蝙蝠侠的考试内容是哥谭大学内杀人桉的幕后主使其中的一个，而来克斯的对手则是席勒。 当然，并不是DC席勒本人，DC也干不出亲自下场殴打青春版卢瑟的事，他是让月光席勒去殴打的。 但是，这是有充足的理由的，首先，来克斯和蝙蝠侠不同，他要面对的不是那帮只会打嘴炮的反派，不是每天搞绑架桉、逼蝙蝠侠做选择的小丑，他面对的可是正义的化身超人。 如果来克斯注定未来要和超人面对面，那他要学的第一课不是如何当好一个反派，而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命同时减少伤害。 超人不太可能对来克斯痛下杀手，但是就好像成年大象跟你说他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你玩一样，来克斯想在大都会搞事，他首先要学的就是，如何与大象共舞的同时，还不会被踩死。 单从力量上来说，月光席勒肯定是不如超人的，但是要是真弄来一个超人，那来克斯这场考试的代价未免就有点太大了，捐助两幢实验楼所交的学费，可不足以弥补一颗核弹在席勒思维殿堂中爆炸所造成的损失。 而且，单纯被炸飞，不会给来克斯提供任何经验，反倒是被月光席勒追着砍，能练就如何最快的为自己找到逃生路线。 此时，拎着伞刀的席勒正徘回在一条小巷的巷口，为了制造一个公平的考试环境，这个房间当中对于两方都有所限制。 首先，月光席勒只能看到被月光所照射的物体，一切隐没在阴影之下的东西他都看不到，也不能触碰。 而来克斯，他只能在有月光的地方移动，在黑暗当中无法动弹。 这就造成了一个局面，来克斯在黑暗当中躲着不动，月光席勒看不到他，不知道他的位置，猜出来了也碰不到，只能等在小巷的外面。 局面已经僵持住了，但显然，安排这场考试的DC席勒早有预料，此时，坐在高塔顶端的孔苏发现时间差不多了，他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自己的法杖，瞬间，房间中的月亮开始缓缓移动。 伴随月亮移动，月光的位置自然也就改变了，阴影的位置也是同样，躲藏在小巷尽头阴影处的来克斯被月光照射到了，在那一瞬间，他冲了出去，伞刀寒光一闪，“滋啦”一声，鲜血飞溅。 来克斯的后背留下了一道伤痕，但同时，他也冲出了小巷，当他来到街道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运气非常不好，此时月亮的位置正高悬在头顶，所有建筑的阴影都只剩下了细细的一条。 那里的空间不足以容纳他站立，但他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就笔直的朝着最近的一幢楼的楼梯跑了过去。 建筑物都是无法进入的，但是这种在楼外面的楼梯却可以上去，楼梯转角处的阴影足够来克斯容身。 这种梦境之中的搏斗，并不是为了锻炼他的格斗能力，甚至也锻炼不了他的体魄，唯一能够提升的只有他的精神强度。 在无数次的奔逃、选择、躲藏当中，他的精神强度会变得更强，反应会变灵敏，意志力也会增强。 面对超人，提升武力无济于事，因为力量再强，也不可能强得过超人，反而是精神强度和精神稳定性更重要一些，哪怕是利用更为敏捷的思维去开发装备，都比提升肉体力量硬刚超人的拳头要强。 这场战斗并不是没有终点，来克斯要做的就是在每一个场景当中坚持半小时，这其实并不算太困难，因为在这个房间当中，月光席勒也只是普通少年的体魄水平，比来克斯强一点，但也强的有限，唯一称得上优势的，就是他手里的那把伞刀。 但是，让来克斯感到最为棘手的是，月光席勒的那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即使他明知道，只要自己站在阴影当中，席勒就无法触碰他，但当席勒向阴影走来的时候，来克斯依旧感到自己心跳加速，浑身冷汗。 那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像是专门猎杀人类的猎人，在不断的追逐与躲藏当中，来克斯开始仔细的观察这种气质，了解到到底如何才能利用自身的姿态为对手带去压力。 而此时，梦境国度当中，席勒转头对康斯坦丁说：“你先回船上，找席勒船长，让他开船把你们送回去，我要带墨菲斯去参观一下我的家，我们稍后再见……哦，对了，别忘了把克拉克带上。” 康斯坦丁、克拉克、蝙蝠侠和维克多那群进来围观的人离开之后，席勒一伸手，对墨菲斯说：“请。” 两人沿着梦境国度，来到席勒思维高塔的下方，然后沿着之前打出来的那个洞向上，来到思维高塔的地面层，这也是墨菲斯第一次进入这座高塔，之前，他只是远远的看过一眼。 “这里比你想象的要冷清一点，是吗？但实际上，那是因为，许多的我都还在那艘船上，等他们回来就会热闹起来了。”席勒介绍道。 “但没关系，这次你应该也不是来认识我的其他人格的，耶梦加得？耶梦加得？你在哪？不是说了今天要来客人吗？之前你还兴致冲冲的要当导游……” 席勒喊了半天，巨大的蟒蛇才慢吞吞的沿着高塔内侧的墙壁慢慢滑行下来，同时降临的还有孔苏。 孔苏之所以会滞留在席勒的思维殿堂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月光席勒直接开杀，导致他在埃及神系当中被通缉，席勒又开着船把天界撞了个乱七八糟，孔苏回不去老家了，就只能待在这。 当孔苏看到墨菲斯的时候，他们之间似乎都互相感应到了什么，但是本能的没有谈这个话题，反而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耶梦加得绕着墨菲斯转了几圈，啧了啧嘴说：“看啊，又是一个受害者，你的身体该不会也被他弄没了吧？” 墨菲斯抬头打量了一下耶梦加得巨大的蛇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而这个时候，耶梦加得却说：“我是伟大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也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神明！我可是你的前辈，我必须得告诉你这里的规矩，我要睡在塔的最上面，你最好不要……” 耶梦加得刚说到这，他就看到，墨菲斯的怀里出现了一只黑灰色的暹罗猫，耶梦加得愣了一下，他是认识猫这种生物的，但是他不明白，墨菲斯突然变出来一只猫是要干什么。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那只猫睁开眼睛之后，开始越变越大、越变越大，直到一爪子把耶梦加得摁在了地上。 席勒抬头仰望着那只巨大的暹罗猫，他说：“这就是千猫之梦？我还以为会有很多猫呢。” “是有很多，这是他们集体意识的化身，或许你不知道，整个世界原本是由猫来统治的，但因为人类集体做了一个梦，集体意识改变了现实，所以人成了主人，猫成了宠物。” “而千猫之梦，就是猫的集体意识，不过现在你看到的这个小家伙，是继承了猫集体意识的实体存在，叫做千猫之梦，当然，你也可以叫他小黑。” 席勒抬头，看着那个一爪子把耶梦加得摁的动弹不得的巨大猫咪，觉得“小”这个形容词，可能不是很准确。 就在墨菲斯、席勒和孔苏并排站在一起，抬头看着猫抓蛇大戏的时候，月光席勒和来克斯所在的那个房间里，因为负责控制月亮位置的孔苏走了，月光的位置久久没有变过了，来克斯躲在楼梯中的阴影里不敢动，月光席勒站在楼梯下面守株待兔。 当发现月亮的位置已经不动了之后，来克斯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可以坚持到下一个场景切换了，可是漫长的半小时过去之后，场景完全没动，就像一个游戏卡住了那样。 月光席勒也不是很擅长干等着，他最缺乏的品质就是耐心，发现孔苏不干活，他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开始尝试的突破房间的限制，直接沟通孔苏。 可是，孔苏正在和墨菲斯交流，他们两人倒是很有共同话题，因为一个是月神，一个是梦神，而月亮与睡眠也可以联系，月相的变化与不同的面梦境之间也有联系。 神明之间的交流，并不是单纯的说话，当孔苏全心体会月相与梦境变化的时候，他没有察觉到，曾经他选择的，那个最能打的教皇，此时已经彻底不耐烦了。 就在猫蛇之战进入尾声，耶梦加得不出意外地想熘走的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楼上的某个房间里发出巨响，紧接着就是建筑碎片飞溅出来，在与孔苏力量联通的一瞬间，巨大的刀光朝着楼下飞了过去。 众所周知，不论是什么品种的猫，不论是什么状态的猫，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容易应激。 正在专心致志玩蛇的千猫之梦，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头顶发生了什么，然后就感觉到“嗖”的一声，头顶一凉，巨大的刀光贴着右侧的耳朵飞了过去，削掉了它一撮耳毛。 “喵呜！ ！ ！” 猫咪受惊的尖叫声传来，千猫之梦瞬间就炸开了全部毛发，弓起身体，竖起尾巴，连爪子都弹出来了。 “砰”的一声，这只巨大的猫咪散成了成千上百只小猫，然后瞬间就吞没了席勒的思维高塔。 此时，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刚刚回来的冥界之船缓缓驶入高塔旁边的停车位。 站在船头的漫威席勒，眼睁睁的看着高塔被一群猫淹没了。 他看到，自己家的房子闪烁了两下，然后消失不见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席勒再翻车（下） 船上的所有席勒都愣住了。 开车去郊外旅游一趟，回来发现家没了是什么感受？其他人可能很难说，但是船上的席勒们，突然爆发出剧烈的讨论声。 由于所有席勒的记忆都是储存在思维高塔当中的，他们需要用的时候，要去图书馆指定的书架上调阅，所以很多时候，一些人格的记忆是不共通的。 哪怕是现在轮流上班工作的漫威席勒和DC席勒之间，很多记忆也是不共通的，不是因为他们故意隐瞒对方，只是单纯懒得去查而已。 整个思维高塔消失，就意味着，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去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思维高塔的消失也意味着，驻守在高塔当中自我、本我、超我的三个人格也不见了，所以他们连问也没地方问。 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思维高塔相当于一个通道，人格要上浮到表面去控制身体，必须经过思维高塔的电梯，现在塔没了，电梯自然也没了，也就是说，席勒们现在没有办法上浮上去控制身体了。 比他们更早发现这一点的，是现实世界中坐在席勒旁边的维克多。 冥界之船先是把搭载的乘客都送回了他们自己的意识空间里，所以，维克多料到了自己会比席勒先醒来，因为他看到，席勒好像在和那个叫做墨菲斯的人谈事，可能会比他回来的晚一些。 于是，维克多站了起来，拢了一下自己的风衣，对前排的尹文斯和科波特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你们还有课，先回去睡觉吧，我在这里等着席勒，我有点事要和他谈。” 尹文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说：“马上快天亮了，现在回庄园睡觉，还不如待会直接去上课呢，我就在这里等一会吧，免得真的睡过头了，迟到还要挨骂。” 科波特没说话，但显然也不打算走，他想等会去哥谭大学实验室里帮维克多收拾东西，毕竟实验室被炸成了一堆烂摊子，总要有人收拾。 维克多见他们两个都不愿意走，也不勉强，而小丑杰克醒来，伸了个懒腰之后，紧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夹克，吧唧了一下嘴，换了个姿势，又睡了。 维克多在椅子上眯了一会，清晨的光线照射进哥谭大剧院的时候，他醒了过来，清醒了一下之后，他自言自语道：“我是做梦了吗？我怎么好像梦见席勒在叫我？” 维克多摇了摇头，之前实验室被炸毁之后，他连夜收拾没怎么睡好觉，因此刚刚睡得很沉，梦到了什么也不太记得了。 他转头，发现身边的席勒居然还在睡，维克多皱了一下眉，低头看了一下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早上席勒有早课，席勒可不是个会因为自己个人计划就耽误上课的人。 而这时，杰克恰好也醒了过来，他摇摇晃晃地从前排座位走过来，维克多有些警惕的瞥了他一眼，但并没说什么。 走到席勒旁边，杰克转动了一下脖子，“嘻嘻”的笑了一声，然后把手放到耳朵后面，贴近席勒问道：“哦，让我看看，有个傻瓜被困在了意识空间里……是谁呢？……是我自己？不！别开玩笑了，我可没有这么蠢！” “……什么？你说什么？……哦，原来是这样啊，没错，我也觉得很有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就要去告诉我的小蝙蝠，他的老师灵魂不见了，或许是死了！呜呜呜！蝙蝠侠会哭吗？我现在就要去看看！” 说完，杰克一熘烟的跑了，维克多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杰克是在跟谁说话，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能听得出来，席勒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这时，尹文斯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他转头说：“席勒教授，我们一起去吧，正好我第一节课，也在三楼……教授？教授？” 维克多伸出手，制止了尹文斯想要把身体探过来的行为，他先是摸了一下席勒的脉搏，然后听了一下他的心跳，发现这两项数据都有些缓慢的不正常，维克多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立刻掏出电话，打给戈登说：“快来！哥谭大剧院……席勒昏迷了！准备救护车！” 对面的戈登愣了一瞬间，他提高音调问：“你说什么？谁昏迷了？？？” “席勒！席勒·罗德里格斯！哥谭大学的心理学教授，现在他不省人事……” “是不是哪里又发生了凶杀桉？”戈登立刻警觉的说道：“他想做不在场证明？或者他不想告诉我们凶手是谁，干脆装晕？或者哥谭又有什么麻烦事，他不想参与进来……我的老天啊！我马上过去！” 戈登到达哥谭大剧院的时候，维克多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戈登的速度比他更快，直接就冲进了观众席。 看到席勒真的躺在那，戈登双手叉腰，对席勒说：“别装了，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你不是还有年假没休吗？真想躲清闲的话，去布鲁德海文呆一个月呗？” 席勒没有反应，戈登挠了挠头，他觉得，如果席勒拒不配合的话，他好像也不能采取暴力手段把他弄醒，毕竟维克多就在旁边看着呢。 于是，戈登只能无奈的说：“好吧，我去叫救护车，给你开证明，你想在医院里度假就随便你吧。” 说着，他拿出电话，叫来了救护车，领头走进来的医生显然和戈登也是老相识了，戈登直接指了一下席勒说：“先把他抬上车，然后检查一下生命体征，没什么问题的话，开一个可以长期住院的诊疗单，然后再准备一间病房……” 那个医生耸了耸肩，挥了一下手，身后的护士们走上前，准备把席勒抬走，可是领头的那个老护士在摸到席勒皮肤的一瞬间，皱了一下眉，她转头说：“医生！病人的体温低的不正常！” 那个医生皱了一下眉，赶忙走上去，摸了一下席勒的脉搏，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球，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他语速飞快的说：“快！准备急救设备！病人生命体征不稳！” 看到这个医生的反应不似作伪，戈登才终于紧张了起来，他让警员们配合着护士把席勒抬上救护车，然后他看到，救护车里的医生和护士七手八脚的拿出急救设备开始准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席勒怎么会突然……不对啊。他不是普通人，不可能突然失去生命体征啊？” 维克多眯起了眼睛，显然是想到了梦境世界当中的事，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戈登说：“你去联系蝙蝠侠，我去打给那个叫康斯坦丁的，他们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蝙蝠侠接到戈登电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哥谭哪里又出现了谋杀桉吗？席勒知道凶手是谁，但他不愿意告诉我们，所以才装晕？” 戈登非常严肃的把医生的反应描述了一遍，蝙蝠侠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从重症病房出来了，医生开口说：“有点奇怪，本来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下降到最低点了，但又维持不动了，就好像变成了植物人。” “我们对他进行了脑波检测，奇怪的是，他的脑波消失不见了，按理来说，应该已经脑死亡了，可是我们并未发现与此有关的特征……真是怪事。” 蝙蝠侠走进病房，他得承认，他看到带着呼吸器，几乎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席勒的时候，他紧张了一下。 不过，还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康斯坦丁就冲了进来，他来到门边看到席勒的状态的时候，转头看向蝙蝠侠问：“最近哥谭有什么麻烦事？值得席勒把自己弄成这样也要躲开？……等一下，我是不是也应该先离开这一段时间，这恐怕会是个大麻烦……” 说完，康斯坦丁转身就要走，蝙蝠侠拉住了他，显然，在最开始的一瞬间紧张之后，他就想到了之前在梦境世界当中的情况，他拉住康斯坦丁问：“席勒和梦神一起离开了，然后他就陷入到了这种状态里，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康斯坦丁的确被他问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说：”你是觉得梦神会找席勒的麻烦吗？但是恕我直言，他要是真生气了的话，我们都不可能离开。” “可能你不知道梦神到底有多强大，梦还是现实，只是他一个念头的事，他随时可以编织一个我们都死去的梦，然后替换掉现实，那样我们就真死了。” “而且，他真要对付席勒，干嘛让他躺在这？你不会觉得梦神和你一样不杀人吧？” 蝙蝠侠一直盯着他，康斯坦丁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们去梦境国度问问，但是最好一起去，那里其实挺危险的。” “哦，对，一定要把那个炸弹带上，他将会是我们最有力的武器，有了他，我们在梦境国度的安全一定会很有保障。” 蝙蝠侠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康斯坦丁说的炸弹是什么，然后他就想到，康斯坦丁指的应该是克拉克，蝙蝠侠不太想带克拉克，但是一想到他克拉克的作用只是个炸弹，蝙蝠侠就觉得，带上他也没什么。 于是，蝙蝠侠给克拉克打了个电话，说明了席勒现在的情况，克拉克飞速赶到，他来到医院的时候，席勒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移了出来，虽然依旧带着呼吸机，但是好歹看上去没有那么吓人了。 克拉克面带悲伤，他问：“你们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会把席勒教授救回来的！” 康斯坦丁刚想说你做好一个炸弹就好，蝙蝠侠却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说：“接下来，我们要去一个可能是很危险的地方，你是我们的武力保障。” 克拉克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神情充满了使命感，等到克拉克、康斯坦丁、蝙蝠侠和维克多齐聚一堂，他们就开始了前往梦境国度寻找席勒踪迹的计划。 而与此同时，被猫咪淹没的高塔从意识世界当中消失之后，落在了一个陌生但又熟悉的地方，那就是哥谭市的中心转盘的中央。 席勒推开窗往外看，这里的确就是熟悉的哥谭市，阴雨天、糟糕的交通状况、不绝于耳的枪声和骂声…… 但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生活着的所有居民，都是猫。 第五百八十五章 猫城哥谭历险记（上） 思维殿堂的一层，或者说地面层，是没有房间的，只有大门窗户和地面，以及通往上层的楼梯，正因如此，席勒可以通过一层的窗户观察思维殿堂外部的情况。 因为这是一座圆形的高塔，所以窗户的视野也非常开阔，而此时，思维殿堂的高塔又正好落在了哥谭市最中心的那个转盘的中央，所以，整个哥谭市中心的情况一览无遗。 再被千猫之梦变化成的那群小猫吞没之后，席勒就猜想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但他没想到的是，千猫之梦居然直接把他的整個思维殿堂拽进了猫的梦境里。 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席勒就又走回了一层的中央，他看向梦神墨菲斯，不用他问，墨菲斯就解释道：“我之前就说过，千猫之梦是猫的集体梦境，现在，它应该是受到了惊吓，于是把你们都拉进了他的梦里。” “就像我之前说的，曾经统治世界的是猫，猫是主人，人类是仆人，只不过，一千个人一起做了一个梦，然后将梦境替换成了现实，所以，人类就成为了地球的主人。” “可是，猫的梦境并未就此消散，依旧存在于梦之国度当中，而在猫的梦境当中，那个由猫统治的世界也存在着，就如你们看到的一样，猫的梦境，世界当中的居民当然都是猫。” “第一个问题……”席勒问道：“为什么猫的梦境里也有哥谭？” “这个……”墨菲斯摇了摇头，说：“虽然我说我也不知道，听起来可能会像是故意不愿意告诉你，可事实就是，我也不知道。” “据我所知，哥谭是个非常奇怪的地方，那里所有人的梦境，都会为梦境国度带去阴冷的黑暗之风，从未有任何一个地方会像哥谭这样特殊。” “或许，除了生活在那里的人，那里的猫也是不同的，他们记得这个被黑暗诅咒的地方……” 席勒皱起眉，虽然墨菲斯解释的模棱两可，但是看过漫画的席勒却有更多的推测，哥谭的确是个被诅咒的地方，这是毫无疑问的，这里的黑暗并不是简单的经济和政治学问题，同样涉及到神秘学。 如果从打破第四面墙的角度来看，在任何一种状态的宇宙当中，都会存在哥谭，因为这里是整个宇宙的垃圾场，黑暗和混乱最终都会流向这里。 既然如此，那猫的梦境里会有这样一个地方，也并不奇怪，不论统治世界的是谁，哥谭的黑暗永远不变，或许，席勒降落的这个地方，在地理位置上与哥谭并不相同，但只要这里是罪恶的垃圾场，那么这里就是哥谭。 就在这时，墨菲斯转头对席勒说：“虽然你把我的家搞得一塌糊涂，但我把小黑放出来，只是想让他出来透透气而已，毕竟，整天待在梦境国度也是会烦的。” “我也没想到，它的反应这么激烈，还直接把你的房子给搬走了，但没关系，我现在就带你们回去……” 说着，墨菲斯的双手亮起光芒，但是突然，席勒走上前拦住了他，说：“不，我现在不想回去……” 墨菲斯看着席勒说：“你确定？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的意识被带到了猫的梦境里，那你的身体无人管控，可能会陷入永眠……” “那更好。”席勒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他露出了一个令人后背发凉的笑容。 墨菲斯看着席勒的笑容，又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他问：“……你想干什么？” 席勒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站在地面层的中央，抬头向上，大喊道：“超我？超我？你在吗？” “我正在提升精神防御，你没看到外面都乱成一团了吗？”楼上传来一个声音。 地面层的几人都转头往窗外看，不出所料的是，这个突然降临在城镇中央的巨型建筑物引起了所有猫城哥谭的居民的注意。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数量警车赶到现场，穿着安全防护服、戴着头盔的警察猫入场，架起防爆盾牌，搭好路障，按部就班的将高塔的大门围起来。 席勒发现，这可不单单只是把人的角色换成猫，这些猫并不是动画片中那种两脚着地的拟人猫咪，而是非常正常的四脚着地，竖起尾巴。 这些猫咪使用的装备，都是适配猫这种生物的，比如，他们所开的车子不是坐着打方向盘踩油门的，而是四脚着地站在驾驶舱中，控制车辆方向和速度的控制器是他们脚下的按钮。 猫警官所穿戴的装备，也都是适应四脚着地的猫形态的，他们的枪不是拿在手里，而是背在背上，而且武器也不是需要上弹的实弹枪械，而是一种类似激光的武器。 他们带着的通讯设备，一端延伸到耳朵当中，耳机隐没在耳毛里面，另一端连接着嘴部，控制发射的摇杆从脖颈一侧延伸到胸前，只需要伸出爪子拨弄一下，就可以开枪。 席勒亲眼看见，为了扫除挡在高塔门前的路面的路沿，几只背着开路装备的猫操纵着背在背上的激光武器，“咻咻”几下，整个路面就都被破坏掉了。 此外，他们所驾驶的交通工具也不只有车，还有不停绕着高塔盘旋的小型直升机，以及悬浮在空中的飞碟，显然，这个梦境当中的猫，开发出了比现实世界哥谭还要强得多的科技装备。 虽然从体型上来看，他们应该只比普通的家猫大了一点，大概是普通缅因猫的那种体型，但是，他们布置在高塔周围以及身上背的装备，可不是吃素的。 那种激光的破坏力很强，还有许多没有发射过的装备，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效果，但是打普通人类肯定是绰绰有余。 这也就意味着，仗着体型优势冲进猫群里，并不是个好主意，席勒摸了摸下巴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打不过他们，所以我们应该换种方式。” “等一下！”墨菲斯打断了席勒的计划，他说：“可别告诉我，你打算进入这座城市，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在猫统治的世界里，人类要么是奴隶，要么是宠物，我还是直接带你们离开吧……” 席勒完全没理他，而是自顾自的说着：“……但是，我们可以打不过就加入，超我，你忙完了吗？忙完了的话……” 席勒拖了个长音，然后看向站在房间中央的月光席勒、莱克斯、孔苏，以及在他们后面探出脑袋的耶梦加得，他接着说： “……是时候让闯祸的人去弥补他们的错误了。” 被他的眼神注视着的两人一蛇一鸟，都愣了一下，莱克斯先开口说道：“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只猫和一条蛇，然后那只猫就不见了，只剩下了那条蛇……” 说着，他转头看向耶梦加得，耶梦加得没好气的说：“跟莪有什么关系？我也是受害者，那只猫咬了我一口就跑掉了，不然，我非得让他好看不可！而且吓到猫的明明是他……” 耶梦加得转头，看向拎着伞刀的月光席勒，月光席勒，什么也没说，只是扭头看向孔苏，意思是，如果不是孔苏突然翘班，那他也不会从房间里闯出来。 孔苏扭头看向梦神，意思是，要不是梦神墨菲斯和他聊天，也不会耽误了上班的时间。 墨菲斯又扭头看向DC席勒，意思是，如果不是席勒把他带到这里来，那他也不会和孔苏聊天。 席勒抱着胳膊冷哼一声，说：“你们还想怪我不成？” 忽然，“砰”的一下，DC席勒的身旁冒出一股烟雾，等烟雾散去之后，席勒就变成了一只黑猫。 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后脖颈，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那只手抓着席勒猫晃了两下，然后“咻”的一下把他扔出了门外。 站在房间中央的所有人，看着被丢出去的席勒，他们听到，刚刚那个被称为“超我”的声音说： “是时候让闯祸的人去弥补他的错误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猫城哥谭历险记（中） 另一边，由蝙蝠侠、康斯坦丁、超人和维克多组成的救援小队，来到了席勒的庄园里，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调查什么线索，而是为了来借一个东西。 管家默克尔接待了他们，在得知了席勒的状况之后，默克尔允许他们进入庄园，而康斯坦丁的目标正是席勒放在会客室书架上的那瓶酒。 这瓶酒可是撂倒了不少人，康斯坦丁和默克尔都栽在这瓶酒上，曾经被拉入过梦境，但此时，它却成了几人进入梦境国度的一个捷径。 如果只是单纯睡着了之后做梦，他们没有办法在意识空间当中会合，毕竟，现在哥谭还没有X教授一样的人物，能够直接把几人的脑波连通到一起，让他们在梦中相遇。 如果只是自己睡自己的，蝙蝠侠可以通过自己意识底部那個洞进入梦境国度，但是其他几人并没有这样的一个通道，而且，在梦境国度当中汇合并不是个好主意，因为可能会遇到危险，被逐个击破。 所以，他们打算先用疯狂酒一起入梦，进入到同一个梦境空间之后，再向下走，进入梦境国度，这样会安全一些。 疯狂酒的效果不用多提，康斯坦丁打开瓶塞的一瞬间，所有人就都进入了梦境，而在现实世界中的默克尔，把他们抬到了会客室的沙发上。 梦境当中，原本他们应该出现在如同现实世界一样的会客室当中，那是席勒思维殿堂的一个房间，但是，在他们一入梦的一瞬间，他们就开始坠落，然后如同下饺子一样跌落到了地上。 几人爬起来，还有点晕头转向的，然后他们一抬头，就看到一艘巨大的船停在他们旁边，甲板的边缘，一排席勒探头出来看着他们。 “哦！天呐，我们找到席勒教授了！”克拉克率先站起来，朝着船上挥了挥手说：“嗨，教授，你在这干嘛？为什么不回现实世界？我们很担心你！” 蝙蝠侠从地上站起来，揉了一下自己的头，也抬头看向那一排席勒，直到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绿头发的身影，小丑杰克“啪”的一下从船上跳了下来，然后摔在了蝙蝠侠的面前。 他“噔噔噔”的跑到蝙蝠侠面前，开始大笑起来，边笑边说：“蝙蝠侠！你有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吗？有人把自己的房子弄丢了，所以回不去现实世界了！还要指望蝙蝠侠去救他，哈哈哈哈哈哈！！” 蝙蝠侠绕开小丑，沿着船旁边的梯子爬上了船，然后在许多席勒当中找到了一个穿着医生制服的，此时，漫威席勒正坐在甲板的边缘，看着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思考自己的家到底去哪了。 DC席勒在执行这个计划之前，并没有告诉所有的席勒他要干什么，而所有在船上的席勒，也只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家到底为什么没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到底去了哪里。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漫威席勒摇了摇头，此时，他还处于懵逼的状态当中，他说：“我刚开船回来，就看到整座高塔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不见的？”康斯坦丁走上前问道。 “被……一群猫给淹没了。”漫威席勒自己说出这话的时候，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甚至没有办法描述细节，只能重复了一遍：“就是突然被一群猫淹没了。” 蝙蝠侠眯起眼睛，显然是并不相信，而且，他的表情明显在说“你编瞎话也编个圆一点的”，但康斯坦丁却突然说：“千猫之梦，应该是千猫之梦。” 接着，康斯坦丁向其他几人诉说了一个古老的传说：“据说，地球在远古时期，是由猫统治的，那时候，人族并不兴旺，但猫却已经发展出了部落，并建造起了城市，而且，它们还成为了人类的主人，令人类为自己打造各种各样的景观。” “但是，人类为了摆脱被奴役的局面，他们联合起来，做了一个千人之梦，并用梦境赋覆盖了现实，在梦中，人类成为了地球的主人，而猫则变成了仆人。” “但是，这个梦境，并未完全覆盖所有现实，因此留下了一定的痕迹，比如，埃及崇尚猫的文化，就是这一传说的佐证之一。” “但是，猫族从未放弃扭转这一局面，当一千只猫共同做一个梦的时候，他们就能回到那辉煌的年代，而代表着猫的梦境的，就是千猫之梦。” “梦神是梦的代表，所以他自然可以支配千猫之梦，我猜，应该是墨菲斯去席勒思维殿堂中参观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他放出来的千猫之梦失控了。” “千猫之梦代表着猫的梦境，席勒的思维殿堂很有可能是被拉入到了猫的梦境当中去了。” “所以，现在我们要去猫的梦境里找席勒……”蝙蝠侠说。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然后他思考了一下，说：“我们得先去梦境国度，找到梦神存放梦的地方，然后从那里找到一只猫的梦境，再借由猫的梦境进入千猫之梦。” 听起来，这个计划还算靠谱，所以几人立刻就出发了，席勒的思维高塔虽然不见了，但是地上的那个洞还在，所以，他们就沿着那个洞下去了，来到了没有梦神的梦境国度。 从环境看起来，这里一片鸟语花香，完全不像康斯坦丁说的那样有什么危险，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康斯坦丁到底为什么这么谨慎了。 梦境是一个出现什么都不会奇怪的地方，因为任何生物的梦都是离奇又古怪的，所以也就意味着，这里有许许多多超出常人认知的生物，而它们都很危险。 几人刚落地，就遇上了长得像是油漆撒出来了的彩色触手怪，触手怪第一个袭击的是蝙蝠侠，蝙蝠侠直接一个翻滚躲开了那不停变换形状和颜色的触手，康斯坦丁手中魔法光辉亮起，他使劲一挥，触手直接被光刃切断。 克拉克飞了起来，热射线一路犁了过去，路径上的怪物慌不择路的跑开了。 康斯坦丁收起架势，拍了拍蝙蝠侠的肩膀说：“我就说，有他在，我们会安全的多。” 蝙蝠侠没说什么，只是沿着克拉克开出的路往前走，期间，他们还遇上了成群结队拥有尖锐鸟喙的奇怪鸵鸟、长着十几只腿的飞盘、会走路的椰子树，以及各种类似的奇怪生物。 它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喜欢追着人跑，在被攻击之后，就会四散而逃，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超人的攻击声势浩大，而不管是哪里的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解决了这些麻烦，他们终于来到了存放梦境的地方，这里是一片星空，无数的气泡飘浮在空间当中，像一颗又一颗星星。 康斯坦丁用一种几人看不懂的神秘学方式辨别这些梦境的内容，突然，他的眼神停在了其中一个气泡上。 其他人并没看出这个气泡到底有什么不同，但是康斯坦丁却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了它一下，瞬间，几人被气泡吸了进去。 他们来到了一片美丽的草原之上，如果忽略远处那巨大的老鼠和天上飞着的鱼之外，这里还是挺祥和的，克拉克打量着这片空间，说：“看来，这应该是一只猫的美梦，有老鼠、有鱼，还有广阔的大草原。” “从理论上来说，每一只猫的梦境都应该连接着千猫之梦，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应该和席勒处于一个梦境空间当中，但是，要找到他的具体方位，可能会有些麻烦，他现在会在哪里？” 康斯坦丁转头看着四周，似乎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在这片空间里找到席勒。 而这时，蝙蝠侠却本能的往一个方向走去，其他几人有些疑惑的走过去，想要拦住他，但蝙蝠侠却说：“我能感觉到，这边是哥谭的方向。” “这有什么依据？”克拉克疑惑的问：“梦境世界里怎么可能正好会有哥谭？而且，这还是猫的梦境。” 维克多拉住了要阻拦蝙蝠侠的克拉克，然后对他说：“我常听席勒说一句话，不属于哥谭的总会离开，但是，有些人，就是属于哥谭的，他们一定会到哥谭去，不论在哪里。” 看着蝙蝠侠走在前面的背影，维克多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然后跟上了他的步伐，克拉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走上来的康斯坦丁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了上去，克拉克无法，只能跟着他们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穿过了这片大草原，然后又穿过了几个小镇，来到一片河流的对面，紧接着又渡过大海。 在梦境当中，距离并不是阻碍，也不会因此而感觉到疲惫，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几人就这样走着、走着，最后，来到了一片海岸线上。 海岸线的对面是一座巨大的城市，在月光之下显得漆黑又可怖，不需要有人叫出它的名字，所有人都在心里想起了那个单词，就仿佛所有这样的城市，都该叫哥谭。 蝙蝠侠站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披风在风中猎猎舞动，还没等他开口说出酝酿好的深沉台词，空中的克拉克就落了下来，说：“怎么回事？城里怎么都是猫？” 蝙蝠侠周身那深沉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他看向克拉克，克拉克转了一下眼球，说：“我不可能看错，我的视力很好的，前面那座城市里面，全是猫。” “的确，由猫来统治猫的梦境世界，的确应该都是猫，问题就是，在千猫之梦的梦境里，人类可能还是奴仆，我们就这样进去的话，恐怕……” “难道我们还打不过几只猫吗？”维克多问道：“就算现在哥谭所有居民都是猫，那也只是猫而已，难道他还对付不了吗？” 维克多指着克拉克，谁知，克拉克全面色严肃的说：“不，我怎么能伤害小猫呢？我家里就养了一只猫，我很喜欢它，我爸妈从小就教育我，绝对不能去拽猫尾巴，要是街上有流浪猫遇到麻烦，也要尽可能帮忙，我们要有爱心……” 维克多张了一下嘴，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康斯坦丁也赞同道：“恐怕，这里的猫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如果千猫之梦的那个传说是真的，那么在猫的梦境世界里，猫像人类一样占据地球，并发展了这么多年，恐怕已经拥有了不弱于人类的科技或者魔法。” “莪们就这么闯进去，要面对的可能不只是成千上万只猫的围攻，还有可能有些我们想象不到的武器，毕竟，这群牙尖爪利的小家伙，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当它们拥有了武器之后，可就不只是把瓶子从桌子上推下去这么简单了……” 蝙蝠侠望着那座他熟悉的城市，眯起了眼睛，他却第一个提出：“我们变成猫，混进去。” “但我们是人，要怎么变成猫？”克拉克问道。 “别忘了，这是在梦境世界里，梦境世界的一个不变的规律，就是‘信以为真即是真’，只要你觉得自己是一只猫，你就能变成猫，就像这样……” 康斯坦丁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他就变成了一只金渐层，毛色和他的发色有点像，而且从眼睛的神态里就能看出，他就是康斯坦丁。 第二个变成猫的是蝙蝠侠，他的意志力也不容小觑，蓝眼黑猫拥有矫健的身形，就连那细长的尾巴都仿佛为了战斗而生。 维克多想了一下，倒不是他做不到，只是他在犹豫到底要变成一只什么样的猫，想了想，他变成了一只俄罗斯蓝猫，比平常的蓝猫更蓝一点，他说：“我喜欢蓝色，还不错吧？” 最后，只有克拉克愣在原地，他问：“什么叫，以为自己是一只猫，就能变成猫？可我不是猫啊？” 蝙蝠侠的猫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情，康斯坦丁走上前，用爪子拍了一下克拉克的裤腿，克拉克蹲下把他抱了起来，抓着他的前爪晃了晃，笑着说“还真挺像的，我家猫就是橘色的。” 康斯坦丁也叹了口气，在克拉克的手里，他挥了一下爪子，魔法光辉一闪，克拉克就被变成了一只带条纹的橘猫，等到两只猫同时落地，康斯坦丁舔了一下自己的爪子，说：“如果想象力不够，那就魔法来凑。” 克拉克惊奇地看着自己的爪子，忽然，他从地上飞了起来，其他三只猫都看着他。 蝙蝠侠转头看康斯坦丁，康斯坦丁犹豫了一下，说：“他的超能力好像超越了现实和梦境分界线，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不会被削弱，哪怕变成猫也一样……” “那我们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维克多说道，发现自己的超能力还在，克拉克松了一口气，他落到地上，走到了几只猫前面，伸出爪子，指了指那座城市，说： “走吧，猫咪小队要去拯救世界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猫城哥谭历险记（下） 哥谭，一座不管出现在哪里，都非常混乱的城市，不过，这种混乱倒是给了几只不是原住民的猫混进来的机会。 进入城市之后，以蝙蝠侠为代表的几只猫就发现，他们当时的推测没错，这里有着比现实哥谭更加先进的科技，随处可见的猫用汽车悬浮飞行器、飘浮在空中的摄像头和固定在墙壁上的自动武器，都让几只刚进城的猫咪目不暇接。 其中，走在队伍一侧的那只蓝眼睛的黑猫陷入了思考，显然是对这种城市布局有些兴趣，康斯坦丁在着重观察这里的街道环境，很显然，即使变成猫，他对某些街区也更有兴趣一些，而维克多更为专注任务，忽然，他叫了一声，然后伸出爪子指了指前面，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领头的橘猫立刻警觉地抬起头，他那超级视力穿透迷雾，看到了隐藏在雾气之后的巨大的高塔，而此时，蝙蝠侠已经踩着遮阳棚和屋檐，三两下就跳到了一幢楼的楼顶。 极目远眺，他看到了那座熟悉的通天塔，于是，几只猫都窜上了楼顶，想要快点过去，然后把席勒带走。 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爆发了一阵骚乱，领头的那只橘猫立刻转头看过去，他说：“糟了！那边好像有人在抢劫，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说着，他绷紧身体，一个发力，跳到了对面楼的屋檐上，凭借着锋利的爪子抓住了屋檐的边缘，然后一使劲就跳上了屋顶，他刚想起飞，就看到旁边有摄像头，克拉克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往那边跑。 康斯坦丁叫他，可克拉克完全不理，蝙蝠侠知道克拉克的性格，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就跟了上去，维克多和康斯坦丁也只好跟在他的后面。 到了案发地点，克拉克看到，这里可不只是发生了抢劫案，有一具猫咪尸体躺在银行的门口，克拉克的超级视力让他能够看清案发地点的每一个细节。 那只猫的姿态显得有些奇怪，它浑身湿透，毛发全都被水浸透了，看起来像是落水溺亡的，但是现在没有下雨，旁边也没有任何池塘和水坑，一只像是被淹死的猫，就这么躺在了干旱的马路中央。 旁边有不少警员猫，有的在拉警戒线，有的在检查尸体，还有的在旁边记录，六七辆警车停在尸体旁边，忽然，克拉克的目光集中到了警车旁边的一只猫身上。 这只猫的尾巴上带着一個特殊的环，看起来像是身份的证明，而且他身上的装备也比别的猫要先进一些，那是一只通体纯白的长毛猫，在哥谭阴沉的天气里，白的像是在发光。 蝙蝠猫走上前，在看到尸体的一瞬间，他“噌”的一下亮出了爪子，但很快又收了回去，他站在楼顶看着底下的景象，推测着目前的状况。 可就在几只猫不打算轻举妄动的时候，却突然有警报声响起，飘浮在空中的摄像头发出了尖锐的警报，瞬间，所有警员猫抬头，看向几只猫所在的那个楼顶。 那只白猫发号施令，所有武器瞄准这里，激光发射的瞬间，克拉克的力场开启，所有子弹和激光停滞在半空，蝙蝠猫转头一甩尾巴说：“走！” 几只猫以极快的速度在楼顶之间跳跃，无数的摄像头和飞舞着的自动武器不断射出子弹，克拉克不时的转头，用热射线回击，而很快，他们的面容就被印在了通缉令上。 “啪”的一下，克拉克双眼发射热射线的照片，被钉在了毛毡的板子上，除此之外，还有被几条毛线连接在一起的其他照片，分别是蓝眼睛的黑猫、金色的猫和蓝色的猫，显然就是蝙蝠侠他们。 毛毡板前，一只黑猫缓缓后退，他盯着照片的眼睛同样是湛蓝色。 而他身后的猫窝沙发上，还趴着另一只黑猫，那只黑猫微微睁开眼睛，他的竖瞳是灰色的，仿佛有一团氤氲不清的迷雾。 “你说过，只要我照你说的调整无人机的巡逻路线，就不会再有任何罪犯能够作案，也不会再有任何混乱。”那只蓝眼睛的黑猫转头，看向灰眼睛的黑猫，他接着说：“席勒教授，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躺在猫窝沙发上的席勒猫，不紧不慢的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爪子勾进地毯里，开始挠地毯，一边挠一边说：“别紧张，你依旧是统治着这个城市的蝙蝠猫，没有人能逃脱你的眼睛。” “发现犯罪就是最重要的一环，现在整座城市都在你的监控之下，你还在害怕什么呢？” “我只是不希望再有罪犯能够作案。”被称为蝙蝠猫的那只黑猫说道，他开口说：“这还不够，席勒教授，之前你就告诉我，你有办法终止一切邪恶，调整巡逻路线只是第一步，那么接下来，你应该告诉我第二步了，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那可怜的银行行长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些陌生的外来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想知道吗？”席勒问。 “我已经签发了有关他们的通缉令。”那只黑猫迈动爪子，来到落地窗前，蝙蝠猫的竖瞳盯着这座城市，那些不断飘浮的摄像头，就像是他的眼睛，监控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他说：“我能看清这里的每一只猫，没有任何一个罪犯，能从这里逃脱。” “是的，蝙蝠猫，你的复仇事业已经就快完成了，哥谭即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治安最好的城市，不会有任何一个罪犯敢在这里作案。”席勒猫也走上前，但他并没有和蝙蝠猫并肩站在一起，而是站在他的身后。 “既然如此，你不妨把这一起发生在银行门前的命案，当做黎明前的最后一次黑暗，只有经历过黑暗，光明才显得更加可贵，不是吗？” 蝙蝠猫转身，看着席勒猫的眼睛说：“你说的有道理，以后，每当我享受成功的喜悦的时候，我都会怀念这最后一起犯罪的，既然如此，我就去亲手抓住这个罪犯，我会把它放进蝙蝠洞，让它成为我缅怀黑暗的纪念品。”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席勒重新走到了沙发猫窝上躺下，翻了个身，用爪子抓了抓沙发的边缘，他抬起眼睛，瞥了一眼房间四周的摄像头，然后当做毫无所觉一样，蜷缩起身体，睡去了。 与此同时，以蝙蝠侠为首的猫咪小队，正在哥谭城中疯狂逃窜，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和自动武器，逼得他们无处可藏。 而似乎是有人察觉到了他们想靠近市中央的那座高塔，所有武器都在把他们往距离市中心越来越远的地方赶。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克拉克高喊道：“我可以把那些武器都干掉，我们直接冲过去！” “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康斯坦丁一边跳跃，一边对着他喊道：“你还想复制一次上次的爆炸吗？一旦你调用太多力量，梦境承受不住就会破碎，席勒的灵魂也会有危险。” 蝙蝠侠停在了一幢高楼的边缘，夜风吹着他的毛发不停飞舞，那锋利的眼神在四周扫过，然后停在了一个下水井盖上。 “进入下水道。”他说道：“监控这座城市的人，绝不可能完美的监控所有下水道，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说着，他一跃而下，在空中扭转身体，躲开飞过来的子弹，然后“砰”的一声落在遮阳棚上，康斯坦丁和维克多往下跳的时候，差点就被子弹击中，但克拉克用力场保护了他们。 几只猫飞快的窜到那个下水井盖那附近，蝙蝠侠一抬爪子，锋利的尖爪“噌”的一下从肉垫里弹出来，他伸出爪子，勾住下水道的边缘，微微发力，“砰”的一下，井盖就被掀了起来。 几只猫瞬间跳入其中，克拉克殿后，将井盖盖上之后拧了一下，确保外部恢复原状。 而下水道里也有一些摄像头，只不过，就像蝙蝠侠预料的那样，只有比较宽阔的主要水道顶端有摄像头，那些细枝末节的匝道都是一片空白，既没有摄像头，也没有武器。 “怎么回事？这座城市被谁控制了？”维克多一边有些嫌弃的抖了抖爪子，把刚刚沾上的水在墙上蹭了蹭，一边说。 “我不知道。”蝙蝠侠回答道，但康斯坦丁却看了他一眼，显然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旁敲侧击的说道：“哥谭有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神秘学属性，这座城市有太多的秘密，或许不管在哪座城市，这里都一定有混乱的根源。” 他说的太过隐晦，以至于维克多和克拉克都没怎么听懂，维克多开口说道：“我只知道，我们这样逃下去不行，必须得想办法反击，才能找到席勒所在的地方。” “刚才我观察了一下，被克拉克击落的那些悬浮摄像头和自动武器，内部的结构不算太复杂，我应该可以破解，而且，我还可以利用他们破碎的材料制造武器。” “能做冰冻枪吗？”蝙蝠侠转头问他。 “可以，但很麻烦，所有化学原料都要自己制取，如果要做的话，必须有一个基地，而且得确保安全，实验过程中不能被打扰，否则可能会功亏一篑。” “那就在这里建立基地。”蝙蝠侠语速飞快的说：“地面上的那些车辆有莪用得到的零件，我可以在这里组装出以猫的体型用得上的装备。” “好吧，你们厉害。”康斯坦丁甩了甩尾巴，说：“待会我试试召唤恶魔的仪式在这里奏不奏效，要是奏效的话最好，不行的话，我就尝试一些简单的魔法。” 就在几人沿着一条匝道往前走的时候，忽然，克拉克停住了，他的耳朵动了一下，然后说：“不对，前面有脚步声，有人……啊，不是，有猫过来了。” 几人立刻调整好阵型准备应对，有一只猫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从头上井盖缝隙落下的光芒，照应在黑影的身上，让它映在墙壁上的影子格外可怖。 很快，那个身影出现在了几只猫的面前，康斯坦丁率先惊呼出声：“这什么鬼东西？！！” 那只猫也被吓了一跳，他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弓起身体后退了几步，尾巴上的毛发全都炸开了。 不怪康斯坦丁感到惊讶，因为面前的这只猫像是一个怪物，它不只有猫的特征，爪子、皮肤和体型，都更像是一只鳄鱼。 第五百八十八章 疯猫登场！（上） 奇怪的鳄鱼猫和蝙蝠侠等猫对视的时候，双方都愣了一下，因为他们都觉得对方很奇怪。 以蝙蝠侠人类的审美来看，对方非常畸形，体态介于猫和鳄鱼之间，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生物结合在一起，实在是谈不上好看。 对面这只鳄鱼猫，从脑袋顶上一直到尾巴的根部，都有凸起的类似于鳄鱼的甲壳，眼睛上的眉骨也是突出来的，爪子比平常的猫更大，结构也和鳄鱼更像，而且，他的体型比这个城市里生活的猫还大，几乎接近猎豹了。 而在鳄鱼猫的眼里，对面的这几只猫更奇怪，在这个世界里，猫是穿衣服的，绝大多数的猫都是有装备的，哪怕是生活在贫民窟的普通猫，身上也会有金属装备和外骨骼。 在鳄鱼猫看来，他对面的这几只猫完全没穿衣服，而且手无寸铁，连枪都没有，简直奇怪到了极点。 可是在犹豫了一瞬间之后，两方却没有立刻动手，尤其是鳄鱼猫，他显得非常谨慎，先是退后了两步，靠近转角的阴影，然后竖起尾巴，伸出爪子，表达了不友好的姿态。 对面的这几只猫都不知道该怎么理解猫的行为学，哪怕是蝙蝠侠，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個小时里适应一只猫的生活，他还是在用人类的角度去看待猫，他以为鳄鱼猫的这种姿态就是要攻击的前奏，于是他打算先发制猫。 蝙蝠侠也慢慢的移动，身体走到边缘的阴影当中，鳄鱼猫的竖瞳紧紧的盯着他的身影，可是，隐没于阴影当中的蝙蝠侠，是所有对手的噩梦，鳄鱼猫几乎完全看不清他冲出来的动作，就已经被一爪子拍在了头上。 蝙蝠侠不是一只擅长格斗的猫，至少，他不太清楚猫到底应该如何打架，可是，他的学习能力几乎是无敌的，在下手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猫科动物的确是天生的猎手。 速度、柔韧性、敏捷性、杀伤力都无可挑剔，在意识到这点的一瞬间，蝙蝠侠就像一只真正的猫科杀手一样，先是往前一突，一口咬在鳄鱼猫的耳朵上，紧接着又是一爪子，挠在鳄鱼猫出来的前爪上。 紧接着，他举起双爪往前一跳，锋利的爪子摁在了鳄鱼猫的腹部，与此同时，一甩尾巴，调转身体方向，一口咬在了鳄鱼猫的脖子上。 鳄鱼猫发出一声惨叫，但是预想当中的疼痛和死亡却并没有到来，蝙蝠侠并没有使劲咬下去，只是利用尖牙钳制住鳄鱼猫的行动，而这时，克拉克却冲了上来说：“嘿！别这样！我们不能杀死猫咪……” 蝙蝠侠松开嘴，但爪子还摁在鳄鱼猫的腹部，他用竖瞳看着鳄鱼猫的眼睛，他看到，鳄鱼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非常人性化的畏惧表情，然后，他翻了个身，露出肚皮，表示臣服的姿态。 这只鳄鱼猫的体型比蝙蝠侠这几只猫要大了不少，但是却并没有那么灵活，或者说，鳄鱼的异变施加在猫身上，反而削弱了猫科动物的杀伤力，不说别的，他的前爪就没有蝙蝠侠那么灵活，反而和鳄鱼更像。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蝙蝠侠开口问道。 “这话应该我问你们。”躺在地上的鳄鱼猫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不清，虽然他发出的是“喵呜喵呜”的声音，但是几只猫却能听懂他说的话。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来到哥谭的下水道里？”鳄鱼猫用眼睛扫视了一下这几只奇怪的猫，蝙蝠侠却说：“我们是外地来的，想来这里找人。” “外地的？”鳄鱼猫眨着眼睛，打量他们说：“你们该不会是隔壁大苹果城来的吧？尤其是你……”鳄鱼猫看向克拉克，说：“我在你身上闻到了那股苹果味。” 克拉克不明所以的伸出爪子嗅了嗅，但完全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康斯坦丁皱着眉说：“快别提味道了，这里简直太臭了，我们赶紧找个干燥一点的地方，不然我就快要发霉了……” 蝙蝠侠又把目光落在了鳄鱼猫的脸上，鳄鱼猫龇了一下牙，无奈的说道：“我只是一只流浪猫，你们也看到了，因为长相问题，我不能去地表生活，所以就只能待在这里了。” “之前发生在银行门口的那起谋杀案，和你有关系吗？”蝙蝠侠眯起眼睛看着他，听到谋杀案，鳄鱼猫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摇了摇头说：“虽然我已经有段时间没去地表了，但我知道，那上面是蝙蝠猫的地盘，谋杀案？不可能的，没有猫能在这座城市里犯罪。” “蝙蝠猫？”蝙蝠侠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比较熟悉他的维克多明白，蝙蝠侠的警惕性拉到了最高。 “看来，你们不但是外地来的，恐怕还是外星来的，你们居然不知道蝙蝠猫？！他可是全世界最有钱的猫！” “而且，他统治了整个哥谭，你们没看到吗？这里到处都是他的摄像头？。” 蝙蝠侠思考了一下，他缓缓收起爪子，不再钳制着鳄鱼猫，鳄鱼猫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蝙蝠侠在他的面前踱步，他说：“详细说说有关蝙蝠猫的事。” “还能有什么事？”鳄鱼猫低头舔舐着前爪的伤口，说：“一只全世界最有钱的猫，不惜花大价钱，要把这座城市扭转成为最安全的城市，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消灭一切罪犯……” “在大约4年前……还是5年前？我来到哥谭的时候，这里还是全世界最为混乱的城市，可是后来，游历世界归来的蝙蝠猫，开始了他的哥谭皇帝生涯。” “他先是花了大价钱成为了哥谭的市长，紧接着又买通了议员，通过了一个又一个法案，逐步把哥谭变成了强市长制的城市。” “他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用于科研，让哥谭的基础设施领先了所有城市一大截，市民们尝到了甜头，他们觉得，哥谭即将超越大苹果城，成为最为先进和发达的城市。” “所以，在蝙蝠猫开始不断收购土地改造建筑，并将改造好的建筑免费分发给市民居住的时候，所有人都称赞他是史无前例的圣贤……” “没错，这听起来简直像无私的神明，自己掏钱改造所有建筑，打造最为先进的居所，并把这些房子免费给所有居民住……” “最初，所有猫都认为这是好事，认为他是为哥谭猫群带来福音的神子……” “但后来，越来越多的摄像头、越来越多的自动武器，这个城市的所有科技设备都听从蝙蝠猫的命令，如果没有他的允许，车辆无法启动，飞船也不能升空……” “每一个街道、每一个角落，全都是摄像头和自动武器，不是没有猫提出抗议，他们说蝙蝠猫侵犯了市民的隐私权，可是显然，蝙蝠猫的决心比任何猫都要大。” “后来，这一切开始变得越来越过分，这个城市当中的所有建筑都被他替换成了钢铁制造的牢笼，甚至就连家具、食物和水源都由他控制，如果蝙蝠猫不同意，你甚至打不开自己家的房门……” “这倒是从根本上杜绝了小偷。”克拉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他说：“如果自己都打不开房门的话，那小偷肯定也不行吧？” “哼……”鳄鱼猫冷哼了一声，说：“是啊，如果你想打开自己的冰箱，拿一份炸鱼尾巴出来，你立刻就会接到一个电话，警告你这种食品不健康，你得去吃蝙蝠猫生产的猫条。” 鳄鱼猫甩着尾巴走来走去，不时的用爪子刨着地面，显得有些焦躁，他说：”蝙蝠猫说这是在为这个城市的安全买单，但我们真的需要这样的安全吗？” “但是，这座城市的确没有罪犯了，不是吗？”蝙蝠侠问道。 “是吗？那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我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你们呢？” 体型比所有猫都大的鳄鱼猫走到了蝙蝠侠的面前，他说：“下水道是最后的净土，这里不欢迎蝙蝠猫的支持者，即使你能打败我，也不可能打败住在更深处的那群疯子们。” “除了你，这里还有其他的居民？”蝙蝠侠问道。 “我早就说过了，不是所有人都支持蝙蝠猫的想法，当事情开始演变的越来越极端的时候，许多猫站出来抗议，可他们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这并不奇怪，这座城市的所有东西都属于蝙蝠猫，他甚至可以随时在你的饮料里面下毒，原因是制造饮料的工厂、流水线机器乃至杯子，都是他生产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普通猫，也有我这种怪猫，或许是我的某些基因发生了突变，我拥有了史前生物鳄鱼的基因，与此同时，我的体型更大、力量更强，或许这种异变还增加了我的智慧，因此，我能突出重围，逃到这里。” 鳄鱼猫一转身，他高高的扬起脖子，为几只猫展示自己右侧下颌的一个伤口，他说：“我曾经被蝙蝠猫抓住，带上项圈，他在我的下颌里安上了一个传感装置，一旦莪脱离监控范围，就会被电击致死。” “我费了很大劲摆脱了这个装置，但是，我的下颌骨上永久的留下了一个洞……” 随着鳄鱼猫抬头，几只猫都看到，他浓密的毛发中央的确有一个洞，那伤口显然不是最近才留下的，而是愈合已久的状态 “你犯罪了吗？”蝙蝠侠问他。 “不，我原本生活在东边的贫民窟，那里有太多和我一样的疯猫，我们谁也不笑话谁，有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但是某天，蝙蝠猫告诉我们，他要改善这里的生活，让所有的居民都过上市中心居民所过的那种奢侈生活。” “但是，他不允许他的新城市中有罪犯，所以，所有人都必须通过一个安全检测，而显然，我没有通过这个检测。” “于是，他就给你戴上了一个项圈？” “没错，他告诉我，这是他宽容的表现，即使我是一个怪物，测试的结果说我有天生的暴力因子，是潜在的罪犯，但他仍然不会杀死我，只是我需要接受比其他猫更严密的监控，以确保我不会犯罪。” “胡扯！”克拉克先下结论，他说：“如果你没有犯罪，那就不是罪犯，就这么简单。”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潜在罪犯这种东西，要这么说的话，人人都是潜在罪犯。” “我在生气的时候，也想打碎东西，甚至恨不得给惹我生气的人一拳，我去做测试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得到一个我是罪犯的答案？简直是荒唐！”克拉克使劲甩了甩头，显得非常不赞同。 “他的这种测试基于什么？心理分析？历史行为判断？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我不知道。”鳄鱼猫摇了摇头说：“他说的很模糊，说什么……我的心中蕴藏着黑暗，就是天生的罪犯，未来一定会犯罪什么的，或许，那只是个借口而已……” “他给不出任何证据，但却逮捕了你？”蝙蝠侠自言自语道。 听到这话，鳄鱼猫哼了一声，说：“证据？他需要什么证据？这座城市都是他的，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幢建筑都是他制造的，他能大发慈悲让居民住在这里已经不错了，要是把这些猫都赶出去，大苹果城也不会接受他们的，谁都知道哥谭充满了烂猫。” “周围城市的市长和这个州的议员都觉得蝙蝠猫是只好猫，他把所有烂猫困在这座监狱里，让他们不要出去为祸其他城市，对那些官老爷们来说，这可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听到鳄鱼猫的这番解释，其他几只猫都显得有些不赞同，维克多有些疑惑的问：“但是我们进城的时候发现，这里还是有些混乱，我们甚至轻易就混进来了。” “你觉得，这种办法真的能完全消灭犯罪吗？他那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测试，真的能筛选出全部罪犯，然后打造一个只有好猫的城市？你觉得这可能吗？”鳄鱼猫问道。 “好坏都是相对的。”康斯坦丁摇了摇头说：“符合这只蝙蝠猫筛选条件的好人，或许在另一些规则当中就是坏人，这种筛选只能筛选出顺民，而不是好人。” “所以，最近他显得有些急躁。”鳄鱼猫眯起了眼睛，他说：“因为，在几年的改造过程之后，他发现，罪恶并没有完全被消灭，混乱从来没离开过这座城市。” 鳄鱼猫深吸一口气，他看向康斯坦丁说：“我能看得出来，除了这个橘色的家伙，你们应该和我很像，我们现在正缺能干活的，要考虑加入吗？”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蝙蝠侠走上前问道。 “我都说了，一群疯猫。” 第五百八十九章 疯猫登场！（中） “席勒教授，我必须得提醒你，这座疯猫院当中的所有猫都非常危险，他们是我在改造这座城市过程中逮捕的最为穷凶极恶的罪犯，接触他们恐怕不是个好主意。” 阴森的医院当中，走在前面的那只蓝眼睛黑猫身上全副武装，无数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设备，挂在那矫健的身躯上，而另一只黑猫，只是挂载了一个简单的灰色外骨骼，他灰色的眼睛在走廊当中显得有些明亮。 “别在意，蝙蝠猫，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的来历，我只是对这些疯子感到好奇，当然如果我能治好其中一两個，对你、对这座城市都好，不是吗？” 蝙蝠猫刚要说话，席勒就接着问：“说起来，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要我说，这些穷凶极恶的罪徒，也没有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了，腾出医院给更多需要的病人不好吗？” 蝙蝠猫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然的说：“不，如果他们是因为精神问题而犯案，那他们就罪不至死。” “那如果他们的精神问题是天生的，他们自己也无法控制，那他们其实也是无辜的，应当享有和其他人一样的自由权利，不是吗？” “但我不能放任他们出去再次犯案，这是对那些遵守法律的市民的不负责任。”蝙蝠猫回答道。 那只要你杀死他们，他们就永远不会再犯了。” “你好像比我更痛恨罪犯？”蝙蝠猫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席勒。 席勒却没有停下，他一边向走廊的深处走，一边说：“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的来历，你觉得我追查那些连环杀人案是为什么？” 蝙蝠猫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或者说，他猜测出的答案，让他觉得并不符合他对于席勒的了解。 席勒总不会是因为痛恨罪犯，而一定要将所有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绳之以法吧？比起这种正义之事，席勒给他的感觉还是更像是沉迷于连环杀人案的刺激当中的高智商罪犯。 蝙蝠猫停下了脚步，没有再跟着席勒向前，他只是盯着席勒离去的背影，像是自我安慰一样的，在地上踩了踩爪子，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医院大门的时候，用爪子拨动了脖子旁边的一个控制器，这里所有的监控设备都被打开了蝙蝠猫觉得自己或许能够从席勒所谓的治疗当中，找到他犯罪的证据。 站在医院门外，蝙蝠猫回想起了他与席勒猫的相遇，在那座诡异的高塔出现不久，一只从未出现在哥谭市民名单上的猫，出现在了监控设备当中。 这座城市不是没有外来者，但他们很快就会被同化，而与其他外来者不同，席勒没有任何要躲避监控设备的意思，或者说，他正是通过直视监控设备，引起了蝙蝠猫的注意。 蝙蝠猫亲自找上了他，但席勒显然已经通过其他的市民对这座城市有所了解，席勒提出，要做那个潜在犯罪可能性的测试，蝙蝠猫没有拒绝的理由， 得分越高，越有可能犯罪，蝙蝠猫对自己的这个淘测试系统非常有信心，直到席勒在这套测试当中拿到了0分。 席勒向他讲述了自己的来历，他声称自己是一名大学教授，在来到哥谭之前一直在追查各路连环杀人案，知道惹上了一个麻烦的对手，才来这里避难。 他语气诚恳的要求蝙蝠猫收留他，并提出，他其实有更好的办法终止这里的混乱，蝙蝠猫不可能就此相信一个陌生人和外来者，可是，那套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测试手段告诉蝙蝠猫，席勒应该是他最为信任的人，因为他犯罪的可能性是零。 在遇到席勒之前，蝙蝠猫对这套系统深信不疑，而当不可能的事发生，他本能的不愿意承认自己这套系统有问题，他换了数种测试方法，用了一切手段，可席勒的得分永远是零，换句话说就是，他甚至比蝙蝠猫更有资格统治这座城市，因为蝙蝠猫的分数没有他低。 蝙蝠猫将席勒看作是一个实验品，同时也并不介意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建议，席勒给出的那个改造巡逻路线的方案取得了不错的成果，这让蝙蝠猫意识到，席勒能够拿零分不是没有原因的，或许他真的对于阻止犯罪有足够的经验。 蝙蝠猫从来不信任席勒，但他希望能够利用这个人达到他的目的。 与此同时，他陷入了一些纠结当中，他的直觉在告诉他，席勒一定是个罪犯，而且是那种最危险的、应该被关在疯猫院最底层的罪犯。 但是测试系统却告诉他，事实截然相反，没有比席勒更为善良的人了。 如果相信自己的直觉，那就证明整个测试系统都是错的，也就是说，他之前所做的所有鉴别都错了，他认为是好人的那些人，可能是坏人，而认为是坏人的那些人，恰恰需要受到保护。 蝙蝠猫承受不起这样的结果，他拒绝承认自己这几年的改造是无用功，所以，他只能做出信任席勒的样子，来为自己增添信心，不让自己陷入到逻辑矛盾的死循环当中去。 但同时，那种多疑又让他想要找到席勒的破绽。 所以，他没有拒绝席勒提出的，想要去关押最危险的罪犯的地方看看的提议，他认为，如果席勒和那些罪犯们待在一起，就很有可能会暴露出他的真面目。 然后，在席勒进入疯猫院十分钟之后，所有的监控就断线了。 刚回到蝙蝠洞的蝙蝠猫，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眯起了眼睛，但出现在他心中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喜悦，就好像是那种终于抓住对手破绽的兴奋。 于是，他开始准备装备，准备亲自前往疯猫院对付席勒。 在他看来，席勒闹不出什么事，因为他对于自己设置的监禁措施有非常强的信心，他抓捕了许许多多的罪犯，所有设施都是按照这些罪犯的弱点所设置的，经过了无数次的安全检查，确保万无一失，即使席勒切断了监控，也不可能把这些危险的罪犯放出来。 漆黑一片的疯猫院当中，席勒有些悠闲的走在走廊上，与其说这里是医院，不如说是一座非常完善的监狱，这里甚至没有任何医护人员，所有护理都是机器自动的，也因此几乎不会有能够逃出去的路线。 把他扔出来的超我还算有点良心，让他把灰雾一起给带出来了，席勒利用伪装成外骨骼的灰雾瘫痪掉了这里的所有监控和安保设备，然后开始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找过去。 介于所有的住户都是猫，这里看起来不太像是疯人院，倒有种黑心猫贩子的基地的感觉，所有的猫都被关在笼子里，不同的猫有不同的笼子，放眼望去有些可爱，但又充斥着诡异的氛围。 席勒每路过一间病房，就对里面的病猫喊道：“你好，请问你有看见一只绿色的猫吗？会笑的那种！” “你好，见过绿色的猫吗？或者头顶和耳朵是绿的也行，喜欢大笑，应该是蝙蝠猫的老对手了……” “我们都是蝙蝠猫的老对手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席勒走过去，他看到，那个笼子里躺着一只黑白花纹的猫，不过不同的是，他的身上插着许多管子。 看着那熟悉的线路走向，席勒对这只猫的身份有了猜测，于是他说：“你好，我要找一只绿色的猫，你知道它关在哪吗？” “你是蝙蝠猫制造的新机器吗？做的倒是挺像的，但这种老套的把戏毫无新意。” “你能告诉我，一只身上有绿色并且会大笑的猫在哪里吗？”席勒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个问题，最后，那只身上插着一堆管子黑白相间的猫说道：“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个疯子在最底层，就在我这间牢房的下面。” “你在说谎，如果真有这么一只猫呢，你们两个应该被关在同一层，毕竟，对于蝙蝠猫来说，你的危险程度可未必会比他差。” 这时，那只懒洋洋的躺在地上只动尾巴的猫，才终于抬起了眼睛，看向席勒，然后他就听到席勒说： “这里的所有监控机器人和安保机器人，都被我破坏了，我知道你不信，觉得这可能是蝙蝠猫的陷阱，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蝙蝠猫觉得你对装在后面罐子里的液体有依赖性，但其实，那只是你的一个陷阱……” 那只猫终于缓慢的爬了起来，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毛，用一种危险的眼神盯着席勒，问他：“你是谁？另一只小丑猫？只有他看破过我的伪装……” “那不重要。”席勒站到牢房的门前，借着牢房的栏杆，他站立了起来，然后用爪子去勾门锁，牢房内的那只黑白相间的猫说：“别费力气了，即使你切断了信号，这个门锁的物理防护性能也……” “咔哒。” 门锁从内部被打开了，牢房的门直接打开了一个缝隙，就在那一瞬间，里面的那只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出来。 然后，他站在走廊上回头，看向席勒说：“如果放我出来是蝙蝠猫计划的一部分，莪只能告诉他，他大错特错了。” 说着，他他转身就要离开，席勒却叫住了他，说：“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贝恩猫。”那只猫舔了舔爪子，席勒看着他说：“我把你放了出来，相当于帮了你一个忙，所以，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一个忙？” “你想干什么？”贝恩猫转头看向席勒，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的直觉在告诉他，不要靠近对面的这只猫，他可能会比蝙蝠猫或小丑猫还要危险。 然后，他看到，对面的那只猫笑了一下，露出两颗藏在嘴里的尖牙，灰色的竖瞳在黑暗当中散发着幽幽的微光，他听到席勒说： “去吧，把这里的猫都放出来……” “我要让蝙蝠猫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 “扮成蝙蝠的猫，才是疯了。” 第五百九十章 疯猫登场！（下） 蝙蝠侠带领的几只猫，跟随鳄鱼猫向着下水道的更深处走去，没过多久，下水道的尽头就传来了有些吵嚷的音乐声以及尖叫声。 蝙蝠侠他们想象中的低沉阴暗的反抗军的氛围并没出现，在下水道储存雨水用的巨大空洞里，一场疯子们的派对正在举行。 而蝙蝠侠一眼就锁定了站在舞台最高处的那只绿色的猫，以及他身边红蓝相间的猫。 很难想象，这一瞬间，原本是人类的几只猫，竟然能从猫的长相上分辨出公母，但毫无疑问的是，那只绿色的猫是公猫，而红蓝相间的猫则是母猫。 “哦，看看，谁啊？蝙蝠猫！你怎么乐意来参加我的派对了？你终于放下你那愚蠢的统治哥谭的计划，来找你最好的朋友玩了吗？” 那只绿色的猫脸比其他的猫都尖一些，而且当他露出笑容的时候，那满口的尖牙古怪又可怕。 “他不是蝙蝠猫。”鳄鱼猫刚要解释，那只绿色的猫就嗖的一下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撞开了鳄鱼猫，走到了蝙蝠侠对面，他用紫色的竖瞳看着蝙蝠侠说：“有意思……有意思……你们的气味不一样……” “那住在高楼大厦中的蝙蝠猫，有股令人恶心的鸟屎的气味，而你……”绿色的猫绕着蝙蝠侠走了几圈，用鼻子去嗅他的毛发，他绕了几圈之后，来到蝙蝠侠的面前说：“又一只蝙蝠猫？你是他的克隆体吗？不，你们不太一样……” “但不论如何，让我们欢迎我们的派对新人、小丑猫帮永远的对手和好朋友、前所未有的——另一只蝙蝠猫！！！” 瞬间，穿戴各色摇滚服饰、站在用铁桶搭起来的舞台上的乐手猫们，同时奏乐巨大的声响，吓了几只猫一跳，绿色的猫开始捧腹大笑起来，他说：“抱歉，我忘了，猫对声音很敏感，这会是你的弱点吗？？” “小丑……”蝙蝠侠迈动爪子，来到那只绿色的猫对面，小丑猫把头靠近他，甚至蹭了蹭他的下巴，说：”没错，你比那只蝙蝠猫要识趣的多了，我就是你讨厌的怪猫的一员，小丑猫！” “嘿，亲爱的，你在和他说什么？我可不想你蹭一身鸟屎的气味！” “你！扮成蝙蝠的精神病！离我的达令远点！”那只红蓝相间的母猫，迈着窈窕的步伐走了过来。 突然，她冲上前，挥舞着爪子，袭向蝙蝠侠的耳朵，蝙蝠侠一个灵巧的翻滚躲开，红蓝相间的猫停在原地舔着爪子，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蝙蝠侠，说：“滚开，你这臭烘烘的蝙蝠，别打扰我的派对！” “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小丑猫转身走到鳄鱼猫的面前，鳄鱼猫解释道：“你说我们最近缺人手，我看，这群外地人应该和你很有共同话题……” “你说他们？”小丑猫冷哼了一声，说：“这个，蝙蝠猫的克隆体……这個，大苹果城来的小屁孩，还有这个，你刚从红灯区出来吗？身上一股臭味，以及你，蓝色？我讨厌蓝色！” “他们能做什么？打败蝙蝠猫？还这座城市一个安宁与和平？还是让他下次演讲的时候别散发出从蝙蝠洞里带出来的屎味？……别闹了！现在最烂的漫画都不会画这种情节了！” “你与之前发生在银行门口的那起谋杀案有关吗？”蝙蝠侠突然看向小丑猫问道。 “你居然关心这个？真是无聊！让我们继续派对吧！看着这个城市，最终毁灭于那只蝙蝠猫制造的秩序吧……在此之前，我要多喝点酒，多笑两声，把这当成一个梦……” 那只红蓝相间的母猫走过来，蹭了蹭小丑猫，说：“是的，亲爱的，睡吧，就在我怀里，梦醒来之后，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 说着，两只猫又跳上了舞台，鳄鱼猫甩着尾巴走过来，说：“抱歉，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明明昨天我们还在制定如何对付蝙蝠猫的计划，结果现在他又这样，不过也是，小丑猫是我们当中最疯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蝙蝠侠问道。 “有我，还有一些和我类似的怪猫……算了，我看你们对我们也不感兴趣，说不定你们会和负责技术的猫更谈得来一点，走吧，我带你们去实验室看看。” “你们还有实验室？”维克多快走了两步，来到鳄鱼猫的旁边，鳄鱼猫点了点头说：“当然，不然你看到的那些装备和乐器是哪里来的？那都是我们自己研发的。” 说着，他们继续沿着下水道往里走，穿过了一条细长的匝道，又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地下空间里，这里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实验室，地面用金属重新修缮过了，天花板和墙壁也都做了支撑结构，各种各样的实验台摆放在地面中央。 而越过最前面的实验台，和鳄鱼猫并肩往前走的维克多忽然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有点像是宠物箱子的实验舱，那里面冻着一只猫。 忽然，实验台的侧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只灰蓝色、装备十分齐全还带着头盔的猫走了过来，看到来了一堆陌生人，他有些警惕的后退了两步，鳄鱼猫走上前说：“别紧张，急冻猫，他们是来加入莪们的，我带他们来参观一下实验室。” 瞬间，蝙蝠侠队伍里的其余所有猫，都转头看向维克多，维克多张了一下嘴，他突然转头，看向那个小型冰冻仓，注意到他的视线，那只全副武装的灰蓝猫快步走到维克多面前，对他哈气。 维克多后退了一步，说：“抱歉。” “别这样，急冻猫，呃……你们大概不能理解，冷冻仓里的这只猫，是他的妻子，他有点神经过敏，看到他背上的武器了吗？那是他研发的冷冻枪，很厉害，不是吗？” 维克多就那样愣在了原地，忽然，他盯着那个冷冻操，低声说：“……为什么会是这种状态？呼吸很微弱，眼部几乎没有反应，她……” 然后，他又把目光落在了那只被称为急冻猫的猫身上，他看到，急冻猫的状态很不正常，带着的头盔里面有厚厚的冰晶，躯干、四肢乃至于尾巴，都被包裹在机械盔甲当中，盔甲的缝隙处还渗出冷气。 让维克多想到了之前被泡在致密冰原材料液体当中的托马斯，精于此道的维克多立刻就想到了什么。 他向着蝙蝠侠使了个眼色，而蝙蝠侠转身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之前那个空间当中传来的巨大音乐声。 这是一个荒唐中透着诡异的世界，好像每一个哥谭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同位体，只不过不同的是，这里的同位体都是猫，但却让整件事更加古怪了。 “能给我们找个休息的地方吗？”康斯坦丁对鳄鱼猫开口说道，他说：“我们被那群机器追了很久，耗费了不少体力。” “或许明天，我们就可以参与到你们的计划当中去，但前提是得好好休息。” 鳄鱼猫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往前走，说：“走吧，带你们去宿舍区，那里刚好有床位给你们休息。” 进入宿舍区之后，蝙蝠侠几人发现，这里的条件的确倒是不错，不但有房间和门，而且还是单间。 其实说白了，就是宠物医院的猫笼子一样的地方，他们各自挑选了一个房间走了进去，发现睡觉的地方还算宽敞，几人各自躺下，开始休息。 鳄鱼猫离开之后，整个下水道空间陷入了一片黑暗，突然，几双眼睛亮了起来，拨动门栓的“咔哒”声响起，几秒钟之后，几只猫聚在了一起，维克多开口说：“那只被成为急冻猫的猫，怎么和我……” “那只小丑猫应该也是真的。”蝙蝠侠开口说道：“难道杰克也潜入了这个梦境？不，那只小丑猫和杰克还有些不同，小丑杰克的说话方式和语气不是那样的……” 康斯坦丁坐下，尾巴尖微微摆动，他说：“梦境中，一切皆有可能，我建议你们不要把梦境当成单纯的梦来看，就像意识空间与梦境不分彼此，这可能就是存在于猫的集体意识空间中的一个地方，是另一群猫的现实……” “可他们怎么会和我们一一对应？”这是维克多最想不通的地方，他说：“总不可能是有一只猫进过我的实验室，然后梦到了我和我的妻子吧？” 康斯坦静摇了摇头说：“有关这一点，我也没有头绪，但是我想，我们可以稍微探索一下。” “你是指这里的环境吗？”蝙蝠侠问道。 “不，我是指这种梦境的根源，我想看看，这个梦境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你打算怎么做？”几人一起看向康斯坦丁。 “我打算……召唤恶魔。” 第五百九十一章 谁是蝙蝠谁是猫（上） 几只猫凑在一起商量计划，康斯坦丁想要召唤恶魔这件事，如果放在现实世界当中，那这几个人可能都不会同意。 除了克拉克是因为觉得恶魔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外，其他几人都会觉得风险太高，因为一旦把恶魔召唤出来，可能会对现实的世界造成很大的破坏。 但是这里是梦境世界，不再有破坏现实世界的危险，但是其他几只猫还是有些犹豫，维克多皱着眉问：“你把恶魔召唤过来，能证明什么？” “从理论上来讲，梦神墨菲斯的位格高于一切恶魔，或者，也不能说是位格，只能说，任何会做梦的智慧生物，在梦境的世界里，权限都不可能高于梦神。” “一般来讲，恶魔是不会来到这个地方的，一方面是梦神不会允许，另一方面是，这里对他们来说也很危险，一旦他们来了，梦神却不放他们走，那不就完蛋了吗？” “所以，如果我在这里召唤恶魔，就能验证两件事，如果有恶魔响应了召唤，那就说明他脑子不好，以后去现实世界的时候，我可以把它当成储备粮。” “如果他响应了召唤，还成功过来了，那就说明，梦神的状态可能也不太好，千猫之梦的失控不是意外。” “如果有恶魔响应了，但他却没法过来，那就说明梦神没有缺位，那么席勒可能也是安全的，我们就可以徐徐图之，不必非得急着找到他。” “那如果完全没有恶魔响应呢？”维克多问道。 “一般来讲不存在这种问题，只要是我去召唤恶魔，来的都得排队。”康斯坦丁猫伸出爪子扒拉面前的石子，漫不经心的说：“我在地狱的地位可不低。” “现在。我的灵魂来到了一個陌生的梦里，也就是说，他们不用非得控制我的身体，才能取走我的灵魂，只要从这里把我带回地狱，那我的灵魂就会归他所有了，不论是哪个品种的魔鬼或者恶魔，都会很感兴趣的。” “你们可能不清楚，哪怕是取走普通人的灵魂，恶魔也必须得跟他们制定契约，或者使用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直接入侵地球是行不通的。” “对于我这种魔法师来讲，想在现实世界中对付我，他们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梦里就不同了，任何恶魔的精神强度都是高于人类的，他们也清楚这一点。” “他们会把这当成我的破绽，迫不及待的想要来瓜分我的灵魂，因此，只要我放出消息，我的召唤法阵就会被挤爆。” “但是这也不行。”克拉克开口道：“那你不是会有危险吗？献祭恶魔不都得献上灵魂什么的吗？这听起来就……” 维克多用肩膀撞了克拉克一下，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面前的这个家伙起码召唤过几百次恶魔了，他的灵魂不还好好的吗？” “你怎么做到的？”克拉克惊讶的提高声调问：“你该不会把别人的灵魂给……” “当然不是，普通人的灵魂哪里有我自己的灵魂对他们的诱惑力大呢？用普通人的灵魂可请不来什么厉害的家伙，我能做到这一点很简单，虽然，我说要献祭自己的灵魂，但是，那是骗他们的……” “你……”克拉克刚想说骗人是不对的，但是他想了想，康斯坦丁骗的是恶魔，骗恶魔这件事就不是很好定性了，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没再说话。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如果我真的把恶魔召唤过来了，那完全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对付蝙蝠猫，不说别的，瘫痪地上的所有监控和武器是不难的，哪怕是最弱的那种恶魔，放到城里，也能闹出不小的乱子，替我们转移蝙蝠猫的视线。” 接着，蝙蝠侠和维克多又询问了一些细节，比如布置阵法的难度，恶魔来了之后的沟通问题，讨论了一阵，他们都觉得，这个方案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确认梦神状态这一点非常重要，这关系的他们接下来的作战风格究竟是激进的还是稳健。 确认好计划之后，他们就开始实施了，康斯坦丁过硬的专业水平，让他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去找那些复杂的材料，才能搭好法阵。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人类研究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召唤仪式和阵法绝大多数没有用，如果恶魔对你的灵魂感兴趣，你不用给他打电话，他也会每天给你打骚扰电话的。 康斯坦丁一边把那些石子摆成奇怪的图案，一边说：“魔法就是这样，如果你能够使用，那你就什么都会，如果不能，哪怕你把所有的典籍都学习一遍也没戏。” “你是天生就会魔法吗？”蝙蝠侠站在一旁，看着他问。 “或许是吧，但当我发现莪会魔法的时候，我并不需要有人来指导我，也没看什么书，我就学会了那些禁忌的知识，但同样……”康斯坦丁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似乎有很多故事想讲，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康斯坦丁摆弄那个狮子，摆弄了半天，又去取来了一点下水道的污水，最后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看起来不像是法阵，反而像是小孩过家家摆出来的那种幼稚图案， “好了，就这样吧。”康斯坦丁在地上踩了踩自己的爪子，维克多走上前盯着那个图案，说：“你确定这就行了？这怎么看都有点太潦草了吧？” “你不懂，召唤恶魔本质不是靠这东西，这个东西只是让来的恶魔知道，我有心弄一个法阵，但是材料有限，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努力了。”康斯坦丁满不在乎的说。 其他几人都有些无语，合着这不是个功能用法阵，而是个观赏用法阵，是应付恶魔的，可是，摆成这样，来的恶魔真的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吗？ 无论如何，只有康斯坦丁是魔法方面的行家里手，其他任何人对这个领域都没什么了解，既然康斯坦丁说行，那就行吧。 康斯坦丁念动了一段咒语，又用自己的一根爪子划开手掌侧面，弄出了一点血，放在法阵当中。 他让其他几只猫分别站在几个石子的方向，又让他们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弄了一通之后，法阵中央的那点血液终于开始发光。 可是，发光发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恶魔出来，康斯坦丁让几只猫停下动作，他走上前去检查。 检查法阵的康斯坦丁先是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然后眼睛中散发出光芒，可就在他打算调整石子位置的时候，整个法阵突然亮了起来。 一团黑色的污泥涌动起来，紧接着凝聚成一个身形庞大的恶魔，冒着火焰的眼睛、尖锐的爪子以及……猫耳朵？ 康斯坦丁就那么愣在那了，他说：“呃，你好，这只我没见过的恶魔猫……还是猫恶魔？你……” 还没等康斯坦已经说完，那个猫形态的恶魔就“嗷呜”了一声，然后说：“你因何事把我召唤过来？” “你不认识我吗？”康斯坦丁反问道，对面那个猫恶魔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搞恶魔召唤的人类开口第一个问题是这个问题。 而这时，距离法阵最近的康斯坦丁，闻到了一股怪味，康斯坦丁没闻出来那是什么味道，只觉得不太好闻，就在他想凑近点闻闻的时候，那只恶魔猫“嗖”一下就消失了，弄的几只猫都愣在了当场。 沉寂了一下，康斯坦明显开口说：“不对，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呢？” “没错。”蝙蝠侠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说：“你说你弄的这个法阵只是个摆设，可刚刚为什么那石子好像按顺序亮起来了？” “我很确定，这东西就是个摆设，这种石子怎么可能有什么魔法传导性，又不是什么附魔材料，它是怎么发光的呢？”斯坦丁走到那个法阵中央，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个石子，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那就是下水道中散落的随处可见的小石头而已。 康斯坦丁显然想到了什么，他与蝙蝠侠对视一眼，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这时，蝙蝠侠转身，对其他几个人说：“你们休息吧，我要出去调查一下。” “你不休息吗？”克拉克喊道：“虽然我也不怎么累，但是明天我们还有活要干呢。” “别忘了，夜晚是我的主场。”蝙蝠侠说完之后，就走入到了黑夜当中。 克拉克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但是，你要去哪？？去调查什么？？？” 蝙蝠侠的声音隐没在了黑夜当中，他说：“……那起发生在银行门口的谋杀案。” 蝙蝠侠走后，克拉克有些疑惑的问：“为什么他就是对那起谋杀案那么在意？” “哦，我的意思绝不是，应该对谋杀案袖手旁观，我只是有点奇怪，现在应该有许多比那起案子严重的多的问题吧？”克拉克疑惑的说道。 维克多不像克拉克的那么单纯，这么多的异常结合在一起，他也想到了一些问题，于是，他转身说：“我去和那只急冻猫交流一下，或许我们两个之间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说完，他转身离开，康斯坦丁甩了甩自己的尾巴，说：“我在这里检查法阵，你先回去睡吧。” “你们都这样，让我怎么睡？”克拉克叹了口气说：“算了，就没有什么活要我干吗？我想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康斯坦丁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去外面找那只鳄鱼猫吧，他说不定会有一些维修的工作需要你帮忙。” “可是，我指的是那些更有用的工作。” “没什么工作是没用的，克拉克，不是只有你的超能力才能达成目的，你得学会放平心态。” “真的吗？好吧。”克拉克点了点头，像是听懂了的样子。 十分钟之后，鳄鱼猫目瞪口呆的看着飞在半空中的克拉克，直接把他要的那个轮胎给拿了下来。 “我的老天啊！你！你怎么你怎么会飞？？？” “你的外骨骼……不对啊？没有外骨骼能飞得这么灵活，那是蝙蝠猫都没有的技术……” “嗯，还好吧。”克拉克谦虚的笑了一下，走过去，蹭了蹭鳄鱼猫，他发现，猫咪之间互相蹭毛真的很舒服。 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在鳄鱼猫背后那条黑暗的匝道当中，一只绿色的猫，缓缓眯起了眼睛。 第五百九十二章 谁是蝙蝠谁是猫（中） 蝙蝠侠沿着黑暗的下水道缓缓往前走。 在离开下水道之前，他他必须要做侦查，就如他之前所说的一样，蝙蝠猫不太可能布置出覆盖哥谭全市，而完全没有死角的监控网络，这几乎是做不到的。 如果给蝙蝠侠十年或二十年的时间，或许有点可能，但据鳄鱼猫所说，蝙蝠猫才来这四五年，光是改造城市，就花去了一大半的时间，所以，现在的监控网络一定还有很多漏洞。 通过从井盖底下探头出去观察周围的环境，蝙蝠侠逐渐在心中绘制了一张摄像头巡逻的路线图。 在初步完成了这张图之后，他发现，这张巡逻路线当中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 如果从地面情况来看，这个巡逻路线非常完善，几乎没有任何空子可钻，可偏偏，就是有那么一组摄像头，在某個时间段，对于地面，或者说井盖附近的地面，没有很好的检查。 这可就很有意思了，蝙蝠侠清楚，这不能算是一个漏洞，因为如果是他，他也会更看重地表建筑大楼楼顶和露台的监察，而忽略掉并不惹人注意的地面部分，两者比较，当然是高台更重要，毕竟，高点向来是所有战略当中的重要位置。 可是，这就好像是恰好留给蝙蝠侠的缺口，让他能够趁着这个空隙，安全的转移到地表，而不被发现。 而更为凑巧的是，这个巡逻路线的破绽，还刚好出现在深夜，让蝙蝠侠得以借助他的毛色和天色的伪装，安全的转移到地表。 蝙蝠侠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就好像是有人故意引导他这样做的一样。 但是，没有时间给他犹豫，他所有在地表的活动都必须争分夺秒，看准一切监控切换路线的缝隙，才能前往他想要的目的地。 而比较巧的是，事发的银行距离蝙蝠侠来到地面的那个下水道口并不远，相隔距离不过两个街区，只要稍微注意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这时，蝙蝠侠发现，猫这种生物的确是天生的猎手，听觉十分灵敏，稍有一点动静，就能立刻反应过来。 这种灵敏的听觉，帮助蝙蝠侠躲避了很多危险，直到他来到了白天的案发现场那家银行。 这时，一阵气味传进了蝙蝠侠的鼻子里，敏锐的嗅觉也是猫科动物的一大特征之一，蝙蝠侠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人类的大脑让他没法判断这到底是什么气味。 只能说闻起来有点臭，还很古怪，猫的嗅觉神经分析出来的东西，和蝙蝠侠脑海中已有的知识对不上，但他记住了这种古怪的气味，如果下次再出现，能想得起来。 检查过了当时尸体所在的路面，蝙蝠侠躲在银行旁边的阴影当中，开始思考进入到银行内部的方法。 这并不容易，因为银行的每一扇门窗都在蝙蝠猫的控制之下，此时都是关闭的，想进去。就必须破坏门窗。 而破坏门窗，就会被蝙蝠猫发现，以现在蝙蝠侠的装备水平，他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这一整个城市里的所有设备。 蝙蝠侠想知道，蝙蝠猫是如何实现控制的，所以。他打算试探一下。 他盯准了其中的一个窗户的锁，打算破坏它，不过，光凭爪子和尖牙是做不到的，所以，他故意露出了行踪，让另一幢建筑墙角的一个自动炮台发现了他的位置。 然后，利用走位引着那个自动炮台，去打击那个窗锁，自动炮台子弹倾泻之下，窗锁被瞬间打碎了，连玻璃都碎了。 建筑物发出了剧烈的警报，但蝙蝠侠却并没有进入建筑内部，他本来就是想看看蝙蝠猫的反应时间有多长，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到这里，然后再决定自己的行动路线。 于是，他趁着摄像头和自动武器不注意，跳到了另一幢建筑的顶端，趴下身体，让尾巴也紧贴地面，然后用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 等了半天，没等来蝙蝠猫，倒是等来了一只蝙蝠侠有些熟悉的猫，那就是白天他在案发现场附近看到的，那只穿着警官装备的白猫。 那只白猫领着不少警员猫勘察了现场，忽然，他开始把鼻子贴进地面，不停的嗅着气味，楼顶的蝙蝠侠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人，对付的对手也都是人，他忘记了，猫的行动是会留下气味的，而且，会被其他的同类敏锐的捕捉到，他不能理解这些气味，不代表这些猫不能。 很快，那只白猫顺着气味来到了蝙蝠侠所在的这种建筑，他抬头看了一眼，蝙蝠侠确认这只白猫看到他了，就在他弓起身体发力，打算逃跑的时候，那只白猫突然又把头低下了，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一甩尾巴。离开了。 蝙蝠侠松了口气，但同时，他开始疑惑，这只警官猫为什么不理他？难道是把他误认成了蝙蝠猫？ 但也不对，猫可不光是凭长相来认猫，看这只白猫的样子，应该是警察局的重要干员，他不可能不熟悉蝙蝠猫的气味，蝙蝠侠和蝙蝠猫的气味可不一样，他应该不会认错。 可是，那只白色的警官猫不但没有抓捕蝙蝠侠，反而带着他的那些属下转身上了警车，准备离开。 发现他并不理自己，蝙蝠猫的胆子变得大了一些，他从楼顶跳下来。来到了一个阳台的角落处，然后他就听到了从警车里传来的对话。 “头儿，我们不处理那个窗户，真的没事吗？而且，我刚才好像闻到了一点陌生的气味，我们是不是应该再追查一下？” “不用了，你难道没发现蝙蝠猫都没过来吗？要给窗户换锁，重新制作玻璃，肯定要去找他，你没发现他最近很忙吗？” 蝙蝠侠敏锐的感觉到，那只白猫提高了一些声音，说道：“就在刚刚，我打他的电话，他的智能管家告诉我，他出门去了，而且走的很急，连通讯器都没带，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了。” 说完，警车就开走了，警灯闪耀的光芒照在了蝙蝠侠的脸上，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眯起的眼睛，和那种怀疑的表情。 刚刚走的警官猫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蝙蝠猫刚刚急匆匆的出门去了，连通讯设备也没带，这就说明。蝙蝠侠的破坏行为，即使被这些监控器传到蝙蝠猫的基地当中，他可能现在也看不到，这正是行动的大好时机。 于是，蝙蝠侠没有再犹豫，身形敏捷的窜了出去，三步两步就来到了那个破碎的窗户前，然后走进了银行大楼的内部。 下水道的基地当中，维克多正和急冻猫探讨急冻技术，他旁敲侧击地询问了急冻猫一，技术的细节，但是显然急冻猫并不信任他，不肯透露太多。 两只猫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试探着，可就在这时，基地中突然响起了警报，鳄鱼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地表出事了！我们藏起来的几个监测器都被破坏掉了，得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克拉克直接飞了进来，说：“走！我带你们上去，我可以保护你们不被自动武器击中！”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位置，几只猫先是移动到了距离基地较远的井盖附近，然后才来到了地面，可他们刚跳上去就发现，周围的自动武器都在疯狂攻击，还有几只猫的身影穿梭在枪林弹雨当中。 “那是贝恩猫！”急冻猫认出了其中领头的那只猫，他说：“蝙蝠猫的老对手，一个疯子和罪犯，他不是应该被关在疯猫院当中吗？怎么……” “糟了，那是蝙蝠猫！”鳄鱼猫突然大喊道，他看到了追在贝恩几只猫后面的全副武装的蝙蝠猫，蝙蝠猫开着悬浮飞碟，飞碟上有许多武器，火力非常强大，此时正瞄准着那几只逃出来的疯猫。 对付蝙蝠猫，急冻猫没有任何犹豫，调整了背上的武器，一跃而起，来到高点之后，几发冰锥“咻咻”地飞出去，冻结了蝙蝠猫飞碟一侧的武器。 趁着这个间隙，贝恩逃出了火力覆盖范围，他一回头，看向急冻猫，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克拉克听懂了其中的意思，那就是——“杀了蝙蝠猫！” 没等克拉克劝阻，蝙蝠猫被冻住的武器就解冻了，火力强大的武器扫过来，一发炮弹直接在克拉克的身旁炸开，把他旁边正要躲闪的鳄鱼猫的毛给燎了，克拉克没办法，只能先保护自己这边的几只猫。 克拉克飞了起来，然后迅速的朝着蝙蝠猫的那个飞碟飞了过去，“砰”的一声，飞碟就被他撞飞了出去。 紧接着，眼中发射的热射线破坏掉了一侧的武器，飞碟晃晃悠悠的一头栽下去，而在落地之前，蝙蝠猫从里面弹射了出来，他控制着背后如同蝙蝠翅膀一般的飞行用外骨骼，看着半空中漂浮的克拉克，愤怒的说：“你这只该死的老鼠！” “你不能这么做，蝙蝠猫，你把所有市民都关起来是不对的，别人未必需要你的控制，就算你想做好事，也不能用这种方法。”克拉克义正辞严的说道。 “外来者，你没资格指导我如何对待哥谭，滚回你的城市里去，这里不需要你！”蝙蝠猫背后的钢铁翅膀带来的风，吹拂在几只猫的身上，让它们的毛发不断舞动。 蝙蝠猫冷哼一声，背后翅膀迅速变化，许多小型武器被组装出来，无人机从他的肩膀两侧飞出来，包围了几只猫。 鳄鱼猫、贝恩猫、急冻猫和其他几只从疯猫院逃出来的疯猫，背靠背的贴在一起，弓起身体，露出尖牙，把耳朵压平，对着那些武器哈气。 “急冻猫，在你上次用冰锥冰封住我的武器之后，我就为它们增加了防低温冻结功能，上次，我放你走，只是为了钓出那个只会大笑的家伙，这次，你可没那么走运了” 急冻猫面色严肃，他操控背后的武器，发出一发冰锥，可是那些无人机只是短暂的停滞了一瞬间，然后发出震动的嗡鸣声，冰块应声而碎。 克拉克叹了一口气说：“看来，我必须得让你先停下来，然后才能谈谈了。”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蝙蝠猫将视线转向克拉克，而那一瞬间。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超人猫沙包大的拳头。 第五百九十三章 谁是蝙蝠谁是猫（下） 几分钟前，蝙蝠猫从自己的蝙蝠洞出来，打算去对付席勒的路上，毫不意外的遇到了贝恩和他领着的那群从疯猫院放出来的疯猫。 蝙蝠猫一直以为贝恩猫对那个管子里面的液体有依赖性，因此，给贝恩猫打造的牢房当中，有过量灌输液体的设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停掉液体的输送，让贝恩长期处于戒断反应当中。 可他没想到的是，贝恩早就戒掉了这种依赖性，也不再有那么严重的戒断反应。 因此，当蝙蝠猫按照以前的计划，重点攻击贝恩猫背上的管子，导致液体泄漏之后，他被假装衰弱的贝恩偷袭了，以至于提前拿出了打算对付席勒用的悬浮飞行器，还启动了武器。 蝙蝠猫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要先对付席勒，还是先对付贝恩和这群疯猫，最后，他选择了后者，因为这群疯猫一旦进入城市，所带来的破坏，可比席勒要大多了，所以，他改变了去疯猫院的路线，而是追着贝恩他们来到了这里。 他没想到的是，半路又遇上了克拉克，直接把他的悬浮飞碟给弄坏了，猫也被拖在了这里。 他虽然担心疯猫院内的情况，但是，这群疯猫已经被贝恩带出来了，那剩下一个空的疯猫院，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所以，蝙蝠猫就决定，先把这群猫料理了，席勒等会再说。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在探明了城内的情况，了解到蝙蝠猫的存在之后，席勒就制定出了一個多点开花的计划。 他先是取得了蝙蝠猫的信任，然后向他提出了一个看起来百利而无一害的建议，那就是完善监控机器人的巡逻路线？ 席勒给出的巡逻路线，的确比原来好了很多，几乎兼顾了每个死角，只除了他故意留出来的一些。 如果凭空留出监控死角，蝙蝠猫肯定会发现，所以，席勒留出的所谓的监控死角，并不算是死角，只能说是在两个同时需要监控的目标当中，两害相权取其轻，比如，先监控制高点和视野开阔的地方，下水道口什么的可以先放一放。 在席勒来到这座城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蝙蝠侠一定会来找他，于是，他设计了一整个引导链条，让蝙蝠侠去探索计划中他没有时间去探索的地方，那就是那个发生谋杀案的银行。 利用同样的监控死角，席勒做了一起谋杀案，杀死了银行的行长猫，并卡准时间，将尸体扔在了银行门口，有灰雾在，做到这一切并不困难。 蝙蝠侠看到了那只行长猫的尸体，席勒很清楚，拥有一颗侦探心的蝙蝠侠，不会放着这起谋杀案不管，他总要来调查。 蝙蝠侠是夜晚的王者，他只会在夜晚到凌晨出没，所以，席勒安排的监控漏洞，刚好就是在他活跃的高峰期，就这样，蝙蝠侠借着席勒安排的监控漏洞，被引到了银行，同时潜入了银行内部。 与此同时，席勒却没有停留在疯猫院，这里只是蝙蝠猫关押这群疯猫的监狱，没什么可调查的，他要去调查蝙蝠猫曾经居住的庄园。 不用进行确认，席勒非常清楚，哥谭市当中一定有一个地方是韦恩庄园，这就和那条犯罪巷一样，这是哥谭地标建筑，不管出现在哪个世界里，一定有一个这样的地方，这是蝙蝠侠起源故事的一部分，DC漫画的钉子户。 席勒变成灰雾形态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搜索，尽管所有的建筑都被蝙蝠猫改造成了钢铁牢笼，蝙蝠猫自己也不再住在庄园里，而是住在蝙蝠猫大厦或者是蝙蝠洞，但是，席勒还是在一个曾经是富人区的地方，找到了一幢特殊的建筑。 这幢建筑也被改造成了金属的，只是不像其他建筑一样，是联排或者公寓楼，而是唯一一幢单独的别墅。 进入这种别墅之后，这里依然有非常严密的监控设备，甚至比外面多了好几倍，不过，蝙蝠猫已经被席勒调出去了，那群被放出去的疯猫会拦住他一段时间的，即使监控被破坏了，他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 席勒考虑好了所有的时间差，就在蝙蝠猫忙于和贝恩那群疯猫作战的时候，席勒破坏了这座庄园当中所有的监控设备。 就在他开始探索的时候，他发现，整座庄园里所有的物品都被清空了，没有任何家具留下，这超出了席勒的预料，在他看来，蝙蝠猫就算再偏执，他应该也不会把自己儿时居住的地方弄成这样。 席勒来这里，其实是为了寻找另一个人的踪迹，那就是管家阿尔弗雷德。 通过对于蝙蝠猫的人格分析，席勒确定，他在成长过程当中，没有人引导，所以才会愈发偏执，控制欲无可抑制的增长，那就出现了一个问题，阿尔弗雷德去了哪里？ 要知道，哪怕是原版的蝙蝠侠，那个成熟黑暗的老爷，也没有偏执到把整个哥谭弄成这样。 或者说，这不是偏执，而是有点蠢，原版的蝙蝠侠可不会干出这种蠢事，他虽然执念很重，但好歹脑子清醒，肯定知道，这么做不可能杜绝所有犯罪。 也就是说，这里并不仅仅是一个成熟版的哥谭，一定发生了某件事，改变了这个所谓的蝙蝠猫的人生轨迹，而现在，席勒观察到的最大的改变就是，阿尔弗雷德不在蝙蝠猫的身边。 所以，他绕了一大圈，把蝙蝠猫调了出去，然后自己来到曾经的蝙蝠猫庄园当中调查。 发现楼上的建筑没有线索，席勒只能找寻地窖的入口，他记得，韦恩庄园当中应该是有地下室的，只是这个庄园的结构和韦恩庄园不一样，所以席勒找了半天，才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刚沿着路口走下去，他就听到了一点动静，他也拥有了猫的灵敏听觉，声音刚传来，席勒快步窜上刚刚下来的楼梯，一溜烟的跑进了旁边的房间里。 然后他就看到，两只猫地下室中走了上来，其中一直是步态显得有些苍老的灰猫，身形消瘦，神情憔悴，连尾巴也断了一截，那应该是阿尔弗雷德猫。 更重要的是，他的脖子上还戴了一个项圈，那明显是蝙蝠猫用来监控的设备，此时已经被破坏了，还冒着火花。 看起来，阿尔弗雷德猫应该是刚刚被另一只猫从地下室救出来，但是最令席勒不解的是，救出阿尔弗雷德的那只猫，此时正走在阿尔弗雷德身旁。 他是绿色的，此时正在笑。 沿着蝙蝠猫的庄园往东看，再越过此时蝙蝠猫和贝恩打成一片的中心战场，就来到了位于最东边的哥谭银行。 与现实中的哥谭不同，这个猫城哥谭所有建筑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了，但是不难看出，这个猫城哥谭中的这家银行，原本应该不是银行，应该是别的建筑改造的，还保留了一点改造之前的细节。 观察着这些细节，蝙蝠侠推测出，这里可能是曾经的哥谭警局，掀起金属的墙板，能看到后面的旧墙上的弹孔和伤痕。 蝙蝠侠往银行的深处走去，按照两侧建筑的规格，推测着可能会有线索的房间。 他发现，地面上的所有房间都已经被改造成了银行的办公室，但是却有一间非常隐蔽的通往地下的门。 蝙蝠侠打开那扇门之后，提高了警惕性，沿着楼梯一点点的走了下去，果然，地下的房间风格和地上完全不同，这里像个档案室，还保留着一些未被损毁的文件，蝙蝠侠走到桌边，跳上椅子，看着那些文件上的文字。 哥谭里的猫当然是有文字的，否则也不可能发展出这样的文明，但问题是，蝙蝠侠看不懂他们的文字。 但没关系，这里的文件数量还是很大的，再结合之前蝙蝠侠看到的招牌上的文字，他完全可以直接破译出一部分内容。 冷色的灯光下，蝙蝠侠的毛发被灯光映衬成蓝色，他专注地盯着那些文字，蓝色的眼睛当中，充满了别样的光芒。 与此同时，哥谭中央的战斗如火如荼，或者说，蝙蝠猫在在被克拉克摁着打。 无论哪个世界的蝙蝠侠，遭遇战的战斗力都很弱，更何况，蝙蝠猫遭遇的对手还是超人猫。 不必说什么猫科战斗与人类战斗不同，超人猫的重点在超人，不在猫，他拥有超人的所有能力，除了必须得限制自己的出力，害怕梦境崩塌这个弱点之外，他几乎是无敌的。 克拉克也完全没有想去学习猫的攻击方式，他光是浮在空中，利用眼睛发射出的射线，就能逼得蝙蝠猫满地乱窜，即使他不会伸出爪子挠人，一拳下去，也够让蝙蝠猫飞出很远了。 终于，被殴打的蝙蝠猫彻底忍不了了，他启动了自己脖子旁边的一个控制器，瞬间，“隆隆”的巨响从地面传来，无数建筑的墙壁和地基开始发生变化，并组合成一只巨大的机器怪物。 哪怕是正常体型的人，和这个巨大的防卫机器猫比起来，都显得有些渺小，更何况是几只普通的猫。 在机器组建的过程当中，他们就四散而逃，克拉克也不得不拉高高度，观察着战场的情况。 蝙蝠猫操控着翅膀，飞到了那个巨大机器猫的头顶，克拉克的面色也变得有些严肃了，在限制出力的情况下，要对付这么个大家伙，也不是容易的事，他对着底下喊道：“配合我！攻击它的腿部！” 一轮圆月高悬在天边，恐怖的机器怪物跳上了楼顶，几只猫的影子与他相比显得无比渺小，所有猫都知道，一场苦战要到来了。 可就在这时，一只猫的影子从圆月之前飞跃而过，那流线型的肢体，诉说着猫科动物特有的美感。 他落到了那个巨大机器人的肩膀上，然后三两下就窜到了头顶，这个巨大的机器人的头顶，对于猫来说像个小广场。 两只一模一样的蓝眼黑猫，在月光之下，站在巨大的机器人头顶对峙着。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蝙蝠猫谨慎的后退了一步，看着那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猫，忽然，他像突然想起来了一样，说：“你不是之前钻进下水道的老鼠吗？！” “你才是老鼠。”蝙蝠侠往前走了两步，他并不是在回骂蝙蝠猫，而是在诉说一个事实，他轻轻动了动鼻子，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这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他说：“你和那只死在银行门口的猫一样，你们都是老鼠。” “你在说什么？”蝙蝠猫不由自主的又后退了一步，对面的这只猫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就仿佛有无尽的黑潮向他袭来。 “我会成为蝙蝠，是因为蝙蝠代表着我内心的恐惧。” “而你，你会成为蝙蝠，只是有人希望，统治哥谭的是长着翅膀的老鼠，而不是尖牙利爪的猫。” “因为，他们怕猫。” 就在这时，一阵癫狂的大笑从远处传来，一只绿色的猫跳上了机器人的头顶。 就在蝙蝠猫被小丑猫吸引目光的瞬间，在月光之下，一道黑影，如同利箭，瞬间射了出去。 蝙蝠侠一跃而起，他的身影遮住了月光，投下的影子落在了大楼的楼顶，形状像从黑夜上空掠过的蝙蝠。 就在所有猫都以为，蝙蝠侠袭击的是那只绿色的小丑猫的时候，飞扑出去的蝙蝠侠，一口咬在了蝙蝠猫的脖子上。 一声令人心悸的古怪惨叫响起，像是黑暗的森林中夜鸮的啼鸣。 一轮圆月的背景中，数根羽毛飞到空中，在黑夜中旋转了几圈，然后缓缓飘落到地上。 绿色的猫伸出鼻子，凑近那根羽毛，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说： “哈，还是那股恶心的鸟屎味。” 第五百九十四章 猫咪万岁！（上） 战场边缘，另一幢高楼的楼顶上，一只黑猫与一只白猫并肩站在一起，黑猫开口说道：“我就说，我和蝙蝠猫待在一起的时候，总闻到有一股怪味，但我从来没养过鸟，所以不知道那是鸟屎味。” 他转头看向那只白猫，说道：“戈登猫，你可从来没告诉过我，蝙蝠猫也是他们假扮的。” 而那只白猫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他说：“不，蝙蝠猫应该不是……天呐！他们居然连他也替换了！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 没错，这只白猫，其实就是猫城哥谭警察局的警长戈登猫，而席勒与戈登猫的相遇，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早。 其实很容易想到的就是，席勒的思维高塔降落在哥谭城中央，第一个到来的一定是警察局的探员们，而戈登猫又是最受蝙蝠猫信任的猫，他当然会全权负责调查这种奇怪的建筑。 被超我扔出来的席勒，第一时间找到了一个藏身处，然后就观察这附近的情况，在他确定这只猫应该是代表着戈登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只猫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在绝大多数的DC宇宙当中，戈登都是哥谭城当中为数不多的光和希望的代表，或许他会失意、会失落、会遇到艰难险阻、会命悬一线，但最终他一定会克服种种困难，成为哥谭最后的良心。 而让席勒决定先接触戈登猫的，还有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戈登猫的调查行动看起来有些敷衍了事，很多时候追踪到了一些气味信息，追到半路又不追了。 指挥和调度也是随心所欲，看见哪里有线索就指两个人过去，过一会又把他们调走，看了半天，席勒确定，这只戈登猫要不是学艺不精，要不就是故意而为之。 席勒第一次见到蝙蝠猫，也是看到他在和戈登猫说话，他发现，戈登猫明明追查到了很多条线索，但是他只说了很小一部分，而且说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线索，蝙蝠猫很信任他，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追查，这才让直接被扔出来的席勒没有被发现。 戈登和蝙蝠侠不是一条心，这种情况可不多见，哪怕是受到席勒影响的哥谭里，戈登和蝙蝠侠都会给对方行方便，蝙蝠侠在夜里调查的时候，闹出什么动静，警察都是第一时间赶到，警察在执行危险任务的时候，蝙蝠侠也会在侧翼保护，他们两个配合的还不错，在绝大多数宇宙都应该是这样。 如果要席勒在蝙蝠侠和戈登当中选一个靠谱的队友，那他一定选戈登，于是，他找上了戈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果不其然，戈登猫从来都不信任蝙蝠猫，他只是一直潜伏在他的手下，伺机而动。 “当初，蝙蝠猫要改造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但是，我发现他那种莫名其妙的偏执，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其他东西的影响，既然无法阻止，那不如采取别的方法，才能将重要的东西保存下来。” 戈登猫的白色毛发在月光当中闪闪发亮，他的声音飘荡在夜空当中，消，弥在黑夜里，他对席勒解释道： “当我认为这件事无法阻止之后，我成为了他的第一个盟友，我站了出来，带领哥谭警察局帮他推行这些改造，那时候，反抗的声音还很多，我和我的属下帮他摆平了很多麻烦，所以他非常信任我。” “但是，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在影响他，以及我要将那些可能揭露真相的重要证据保存下来，以便于在他彻底疯狂的时候制止他。” “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将哥谭警察局交给他改造，他的确彻底改造了那里，但是后来，我又偷偷的打开了他还没来得及改造的地下室，并将保存下来的文件放了进去。” “那个时候，整个城中非常混乱，他忙着维护治安，还要打击那些反抗他的猫，忙得不可开交，我趁乱做成了这件事。” “可后来，当他反应过来之后，他又觉得之前做的保险措施不够，所以，他将原本的哥谭警察局改为了银行，还派了一名心腹大将去守护那里，也就是行长猫。”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提出让我去杀了行长猫，是因为你发现了什么端倪吗？”席勒看向戈登猫问道。 “没错，当他入驻原本的哥谭警察局之后，他对那里的监控很严密，我必须得确保他不会发现那些文件，所以，就往里面派了几只猫当线人，可是，莪的属下向我回报，这只行长猫的行为非常奇怪，他非常不像一只猫，身上还总有股怪味。” “为了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派了下属，在那个地方巡逻，表面上是维护街区治安，其实就是为了盯住他，终于，在一个晚上，我亲自巡逻的时候，在窗户外面看到了他的影子，那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只鸟。” “鸟，一个遥远的生物物种，曾经写在了我们的食谱上，而现在，早就已经灭绝了，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猫。” “发现了行长猫的真身，我开始怀疑所有与蝙蝠猫接触的高层们都有问题，很快，不出我所料，市长的幕僚当中，也有潜伏着的鸟类，银行行长、金融大鳄、货船主、黑帮老大，都有这群鸟类的身影。” “我认为，他们可能是掌握了某种技术，他们洗脑了蝙蝠猫，并控制了他，我让你去杀了行长猫，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由于我盯他盯得太紧，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一旦他去向蝙蝠猫告状，或者再施展什么手段洗脑蝙蝠猫，那我就死定了。” “可是我也没想到……”戈登盯着不远处的战场说：“不是他们控制了蝙蝠猫，蝙蝠猫根本就不是猫，而是……” “……是猫头鹰。”席勒看着被黑猫按在爪子底下的那只鸟，他说：“不是猫，是猫头鹰。” 戈登猫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早该发现的，我明明知道，他囚禁了他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如果他真的是蝙蝠猫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陪伴他长大的老管家折磨成那样，看来，蝙蝠猫已经惨遭毒手了。” “不……”席勒却突然反驳道，他说：“既然他们没有杀了阿尔弗雷德，那可能真的蝙蝠猫也还活着。” 戈登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问：“真的吗？可是……可是他在哪呢？该不会也被他们关起来了吧？” 席勒抬头看向月亮说：“关起来？不……他们可关不住蝙蝠。” 明亮的月色之下，乐华如同帷幔散落下来，被摁在地上的蝙蝠猫震惊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羽毛，此时，他已经褪去了猫的外表，变成了一只真正的猫头鹰，但他就好像全无所觉，震惊的大喊道： “怎么可能！你对我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可能是……我应该是蝙蝠猫！是统治这座城市的猫！是最富有的猫！我怎么可能是鸟类？！！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另一道声音响起，绿色的小丑猫走了过来，他脸上那种癫狂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他们眯起眼睛，盯着那只瘫倒在地上的猫头鹰，说： “你当然会是一只鸟，否则，那群躲在暗处的猫头鹰们，怎么敢让他们的天敌猫科动物统治这座城城市呢？” 蝙蝠侠转头看向他的宿敌小丑猫，他这才回想起来，以往，他遇到小丑的时候，听到那种癫狂的笑声，他就感觉到有一种黑暗的情绪在自己心中蔓延，那会让他不可遏制的想让对方不要再笑了，甚至产生一种暴力的想要杀死他的冲动。 可是，来到猫城之后，他不止一次听到过这只小丑猫的笑声，却并没有这种情绪。 他回忆起之前第一次遇到小丑杰克的时候，席勒对他说的话，当那种笑声没有在他心中响起的时候，就说明，对面的人并不是他命中注定的对手。 也就是说，对面的猫，不是小丑。 而蝙蝠侠在哥谭警局中找到的资料，恰恰印证了这一点，那里的文件上的文字没有记录太多重要的信息，只是其中一份文件上记录了一首恐怖的童谣，没错，就是那首猫头鹰童谣——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 蝙蝠侠对猫头鹰法庭太熟悉了，当初小丑那场处决猫头鹰的表演，他历历在目。 蝙蝠侠又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小丑猫的时候，他说的那些疯言疯语，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丑猫就提醒过蝙蝠侠，他曾在蝙蝠猫的身上闻到过一股鸟屎味，结合那首熟悉的童谣，蝙蝠侠联想到，蝙蝠猫可能并不是猫，而是猫头鹰。 其实证据并不充足，但是就算蝙蝠猫不是猫头鹰，哥谭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一定有猫头鹰站在背后引导的因素，在追查线索的路上，蝙蝠侠想了很多，如果没有人引导，自己真的会把哥谭弄成这样吗？ 而他思考的结果就是，他并不会这么做，因为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行不通的。 没有哪一种标准能够完美的辨别出人性，无法做到符合这个标准的人就是好人，不符合的就是坏人，种族、肤色、性别、人格，都没法用作辨别标准。 人的心态和情绪是在不断变化和运动的，用静态的标准去衡量和区分，然后再用强制手段将人隔离开，某个落榜的美术生曾经试过这么做，他的下场也就不用多说了。 而不出蝙蝠侠所料的是，他的第一次袭击就成功了，对面的的确不是猫，而是猫头鹰，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蝙蝠侠看着那只猫头鹰开口问道： “你把真正的蝙蝠猫弄到哪里去了？” 那只猫头鹰还在疯狂的尖叫，不停的呼喊着“不可能！”、“我是猫！我不是猫头鹰！”。 可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蝙蝠侠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确定，那是阿尔弗雷德。 然后，他看到，苍老的阿尔弗雷德猫，走到了小丑猫的身边，并蹭了蹭小丑猫的下巴。 第五百九十五章 猫咪万岁！（中） “我知道你感到很疑惑。”阿尔弗雷德猫开口的时候，蝙蝠侠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自己的管家发出这样苍老和虚弱的声音。 紧接着，蝙蝠侠的内心开始冒出一丝怒火，但他深吸了几口气，将这种愤怒的情绪压抑了下去，开始专心听阿尔弗雷德讲过去的故事。 “这里是一座猫城，居民们全都是猫，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里仍有另一个故事，哥谭的鸟类并没有像这个世界其他地方那样全部灭绝。” “在猫族发展昌盛之后，其他的种族纷纷退居到世界其他偏僻之地，然后逐渐灭绝，但是，只有哥谭中的鸟类，借助这里特殊的黑暗力量留存了下来。” “他们一直蛰伏在哥谭地下，筹谋反攻地表的机会，直到他们找到了一個机会，杀死了蝙蝠猫的父母，紧接着，又杀死了一直在统治这座城市的教父猫，以及最有威望的神父猫。” “我知道，他们的目标将会是蝙蝠猫，所以，我偷偷的送走了他，而最后，当他们入侵庄园的时候，我被他们囚禁了起来，但我知道，终有一天，蝙蝠猫会回来的。” 就在阿尔弗雷德毛说完这些话之后，蝙蝠侠突然感觉到，月光变得晦暗了起来，雨云遮挡了月亮，远方雷声大作，忽而大雨倾盆。 这时，蝙蝠侠才意识到，自从他来到这座城市，这里就没有下过雨。 而当雨水落下的时候，蝙蝠猫看到，对面那只绿色的猫身上鲜艳的绿色开始逐渐褪去，染料被雨水冲刷着，落到地面上，露出了他本来的毛色，那是黑色，和蝙蝠侠一样的黑色。 “为了伪装身份、积蓄力量，我一直在哥谭的下水道当中活动，并把自己的毛色染的极为鲜艳，以遮盖黑色。” “为了在活动的时候，染料不会掉色，我制造了一台天气控制器，让哥谭不再下雨。”小丑猫，或者说真正的蝙蝠猫，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雨水当中，他非常消瘦，但眼神却依旧明亮。 蝙蝠侠愣了一下，然后他低头往下看，说：“所以，那时候，你弄出来的那个摇滚乐派对……” “就是为了遮盖天气控制器的声音。”真正的蝙蝠猫回答道。 蝙蝠侠记起来，自己当时的确在混乱又吵嚷的摇滚乐声中，听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声音，当时他还驻足细听，可惜，猫科动物敏锐的听觉所捕捉到的声音信息，和他脑中的常识对不上，所以，他只是听到了一些杂音，却无从分辨那到底是什么。 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在这个世界当中，蝙蝠猫的父母被蛰伏在这里的猫头鹰杀死，猫头鹰还杀死了教父猫和神父猫，囚禁了阿尔弗雷德猫。 被阿尔弗雷德猫藏起来的蝙蝠猫，年龄尚小，没有力量，他只能躲起来，直到这群猫头鹰换了个方法统治哥谭，伪装成小丑猫的蝙蝠猫，才终于开始露面。 即使没有这群外来者，他和猫头鹰法庭的最终决战也将到来，因为，随着猫头鹰法庭用这种方式不断加深对城市的控制，他将躲无可躲，最终一战即将打响。 可是，这群外来者却给蝙蝠猫提供了更多的机会，于是，伪装成小丑猫的蝙蝠猫，在第一次遇见蝙蝠侠的时候，就用那种小丑一样的疯言疯语隐晦的暗示了蝙蝠侠这座城市的诡异之处，并且趁着这些外来者闹出乱子吸引了假货的时候，去救出了他的管家，阿尔弗雷德猫。 不得不说，伪装成小丑猫的蝙蝠猫的计划和席勒的计划不谋而合，两人计划的重点，都是利用蝙蝠侠。 蝙蝠侠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我们已经解决了这只猫头鹰，那么……” 突然，康斯坦丁发出一声低吼，他的眼睛瞬间亮起了魔法的光芒，一道魔法护罩将所有的猫笼罩了进去，就在护罩结成的一瞬间，一股极端汹涌的黑暗力量，从地下喷发而出。 “这还远远不是结束。”浑身湿透的蝙蝠猫说：“猫头鹰不止一只，他们有一群，他们掌控了哥谭地下的黑暗，现在，他们的计划败露了，我们要面对的，就是这群黑暗猫头鹰的攻击。” 他话音刚落，那股黑暗的力量就凝成了一只巨大的猫头鹰，它尖锐的爪子袭向护罩的时候，康斯坦丁全身毛发炸起，发出尖锐的叫声。 “快离开这里！我的护盾坚持不要太久，我没有那么多力量！”康斯坦丁咬着牙说：“怪不得之前召唤恶魔，那个没用的法阵会亮，那根本就是他们在演戏！” “这种力量和之前凝成那个恶魔猫的力量一模一样！我当时闻到的那种怪味就是鸟屎味！……该死的，不能召唤恶魔，凭我自己的力量挡不了太久！” 这时，漂浮在半空的克拉克，直接被凝聚成实体的黑暗力量抓在了手里，他想挣脱，可是那种黑暗力量不断侵入他的身体，让他变得无力。 超人的物理攻击是很高，可是魔法抗性就没有那么高了，不过，他倒也不至于被黑暗猫头鹰完全控制，就在他即将挣脱出来的时候，汹涌的黑色浪潮爆发，对着他的同伴袭击了过去。 但蝙蝠猫却没有任何畏惧的神情，他转头看向蝙蝠侠说：“想办法，拖住他一会。” “你要去哪里？” 蝙蝠猫三步两步来到了大楼边缘，回头看向蝙蝠侠，说：“还记得我说的吗？我要给他们来一场惊喜的摇滚派对。” 就在康斯坦丁苦苦支撑魔法护罩的时候，突然，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地面的颤动，蝙蝠侠冒险跳出护罩，站在大楼边缘向下看，然后他就看到，哥谭市中心转盘的地面突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舞台升了起来。 不逊色于之前假蝙蝠猫弄出的巨大机器人的机器手臂们升了起来，无数对于猫而言庞大的不可思议的乐器就位，话筒、贝斯、吉他、架子鼓、键盘…… 每个乐器都有一幢大楼那么大，无数机械光带逐渐亮起，圆形的机械臂控制室飞舞在乐器上方，舞台边缘射灯的灯柱直插云霄，点亮了整座城市。 蝙蝠猫站在了中间主唱的位置，他对着话筒喊道：“来吧，加入我！这是蝙蝠猫第一次参加派对！” 康斯坦丁的护罩已经支撑不住，破碎之后，几只猫四散而逃。 康斯坦丁率先朝着那边跳了过去，他说：“你大意了！蝙蝠猫！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一位多么优秀的贝斯手！如果有任何摇滚音乐节没有请我，那他们的主办方应该跳进海里去喂鲨鱼！” 说着，他三步并作两步，沿着架子鼓的台子跳到了机械臂的控制室当中，操纵两只机械臂拿起了那个巨大的贝斯，“铮”的一声，电子乐器发出的巨大颤音，让所有猫都忍不住趴到地上，将耳朵向后扯。 而那个由黑色能量构成的巨大猫头鹰更是瞬间炸开了羽毛，蝙蝠侠跳到了架子鼓的旁边，身形灵活的窜进了漂浮在凳子上方的控制室里，他说：“原来，你当初说，巨大的音乐声会是他们的弱点，是这个意思。” 雨越下越大，即使不用演奏，雨滴拍在那些金属的乐器上一样发出吵人的震颤，克拉克来到了巨大吉他旁边的控制室，他搓了搓爪子，说：“感谢我多才多艺的父亲，但愿我还记得他教的指法。” “快点！只剩键盘手了！”康斯坦丁表现的比蝙蝠猫还兴奋，他说：“来吧，宝贝，音乐是我永远的爱人，让我们一起投入迷幻摇滚的怀抱吧！！” 最后，一道在黑暗雨夜中显得无比光明的身影跳了过来，沿着架子爬到键盘旁边，蹿进了那个圆形的控制室里，戈登猫按下了按钮。 “哒！哒哒！哒！哒！”有节奏的敲击声响起之后，“蹦嚓嚓”的架子鼓节奏音紧跟而上，贝斯和吉他同时响起，紧凑的震颤划破天际。 这个占据了哥谭整个市中心的巨大舞台，从地下浮起之后，舞台的背景板正好将席勒的思维高塔给顶了起来，于是，各个乐器环绕着高塔奏鸣，机械手臂在雨中飞舞。 那些流光溢彩的车辆、飞碟、霓虹般的广告牌，都成了这场音乐会的观众。 不知何时，不知何人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我们为自由而生——猫咪万岁！” “把罐子拨弄到地上，打碎盘子和餐具，把沙发和地毯都挠花，你生气了吗？！” “嘿！再来点如何？拿上枪！扣下扳机！猫咪万岁！” “我们为自由而生！这就是猫咪，哦！万岁！” 伴随着剧烈的音乐声，那只黑暗猫头鹰开始发狂，猫头鹰的听觉比猫更敏锐，这样剧烈的音乐声在近处响起，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而那些黑暗力量扫过城市中时，不光打破了建筑，也打破了那些钢铁囚笼的锁，猫咪们从笼子里冲了出来，来到阳台上，来到大街上，尽管那巨大的音乐声把他们震得头晕眼花，但他们依旧在跟着节奏起舞。 不知是哪只猫开始跟着唱了起来，歌声在猫咪当中传颂起来。 “嘿，莪们为自由而生，这就是猫咪，猫咪万岁！” “弄乱毛线！吃掉零食！破坏一切能破坏的，我们为玩乐而生！这就是猫咪！猫咪万岁！” “哦！哦！嘿！你生气了吗？” 康斯坦丁高举猫爪，伸出一根爪子指向天空，不断的摇晃脑袋，所有的猫跟着节奏一起晃起了脑袋，歌声响彻整个哥谭，节奏越来越快，鼓点越来越强，悬浮的飞碟开始围绕着舞台不断旋转，车流重归繁盛。 这混乱而又混沌的场面，在猫城当中透出一丝可爱，哥谭的混乱与猫的自由结合起来，相得益彰。 最后，那只终于无法忍受的黑暗猫头鹰尖叫了一声，他的身体越变越大越变越大，直到阴影重新笼罩在歌台上方。 显然，他也不打算再保留自己建设的成果，而想要把这群讨厌的猫全都杀死。 音乐声进入低谷，狂欢中的猫咪全都抬头看着天空，哥谭的夜雨落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每只猫都变得湿漉漉的，但是，那独属于哥谭的疯狂火焰一旦被点燃，就再也无法熄灭。 所有的猫弓起身体，伸出了爪子，可就在那庞大的黑暗降落的一瞬间，一个声音从舞台背后的高塔中响起： “吵死了！” 瞬间，雨云散去，天空重归明亮，黑暗消失无踪。 第五百九十六章 猫咪万岁！（下） 在超我把席勒扔出去之后，拥有同一个教皇的几位神明，就坐到了高塔顶上开始看戏。 这种姿态和吃完饭坐在树下乘凉的大爷们只差一个马扎的距离，要是有瓜子的话就更好了。 人类一個最大的特点就是活的短，另一个特点就是活得短的同时还玩的花，这些神明哪怕什么都不干，就盯着人类的城市看，都能看到无数的乐子，更何况还是混乱中的混乱，自由中的自由猫城哥谭呢。 可是别忘了，还有两个人的恩怨没有解决完，那就是莱克斯和月光席勒。 莱克斯倒是希望这场考试就此结束，可月光席勒却不能忍受自己干活干到一半居然被打断了，于是，他想拉着孔苏继续回到那个房间，去砍莱克斯。 好不容易能看一回席勒的乐子，孔苏怎么会愿意呢？他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去，于是，梦神墨菲斯和耶梦加得就多了另一个乐子可以看，那就是看着月光席勒提着伞刀追孔苏。 没人知道，孔苏现在是否在后悔要找一个最能打的教皇，但毫无疑问的是，在席勒自己的地盘，他的思维殿堂当中，孔苏是没什么优势的，他的法杖再一次被劈坏了。 刚想嘲笑他的耶梦加得，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巨大刀光，一个不打架就难受的天才少年被从疯人院放了出来，结果就是，并没有选择最能打的教皇的两位神明，也跟着遭了殃。 梦神想劝架，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要引火烧身比较好，孔苏回去修法杖，耶梦加得被月光席勒追着砍，只剩下梦神一个待在塔顶。 众所周知，高处不胜寒，其他几人从塔顶下来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思维高塔被顶起来的时候，不会因为没站稳而非常狼狈的从塔顶掉下来。 当然了，墨菲斯可是梦神，他怎么会出这样的丑呢？在地动山摇的一瞬间，他就飞了起来，可是在塔顶忙于工作的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席勒的超我人格。 要在其他的梦境空间维持自己思维殿堂的形态是很困难的，月光席勒追着这些神砍，本来就已经够吵闹的了，结果外面还突然办起了演唱会，演唱会的地点还偏巧不巧的就在高塔的脚下。 这颠的一下，差点没给思维殿堂摇散黄了，正在顶层工作的超我，一个踉跄就摔到了地上。 他出奇的愤怒了，于是他控制着思维殿堂向外传播声音：“别吵了！” 与此同时，他当然有办法对付这群打扰他工作的讨厌鬼，那就是故伎重施，开始往这叫灯戒。 漫威席勒搞出了个绿灯军团产业，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席勒把灯戒这一块给摸透了，哪怕不借助其他人，也可以采用一些偷鸡摸狗的手段，把其他的灯戒给叫过来。 就如同之前对付恐惧笑魔一样，感应到来自于梦境世界的呼唤，这群灯戒不知道该怎么进入梦境世界，但是，它们特殊的属性，能让他们知道到底是谁在呼唤他们。 所以，这群灯戒就来到了席勒的身体旁边，也就如同之前一样，因为呼唤传来的地方是梦境世界，所以灯戒就舍弃了自己的实体，而用能量进入了席勒的意识空间。 进去之后，灯戒也懵了，因为他们沿着席勒肉体进入的那个意识空间，此时根本没有思维殿堂，只有一船愣在那里的席勒。 虽然说席勒都是席勒，可是灯戒的安全装置还是挺靠谱的，哪个人格叫他，他就要去找哪个人格，剩下的这些全都不行。 于是，这些灯戒也只能用笨办法往超我那边飞，这一船的席勒一看见这些灯戒，就明白思维殿堂里的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于是他们就开船追着这些灯戒。 灯戒的自动寻路功能是挺靠谱的，哪怕在梦境国度当中也没有迷失，所以，他们就成了最好的指南针，引领着这一船席勒，来到了位于梦境国度的猫城哥谭。 船刚一开过来，这一船的席勒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飘浮在半空中的巨大黑暗猫头鹰，站在船头的漫威席勒思考了不到一秒钟，就说：“升帆，撞过去！” DC席勒对于漫威席勒的吐槽不是没有道理的，漫威席勒信奉的攻击手段一共两个，升帆撞过去和降帆跳帮战。 所有猫城居民就看到，一片漆黑的浓雾笼罩之下，一艘巨大的船如同飞舞在空中的利箭，“嗖”的一下划过天空，“砰”的一声撞在了那只巨大的黑暗猫头鹰上。 “降帆，跳帮战！”漫威席勒再次喊道。 在接触的一瞬间，席勒们就跳了下去，可以说，哪怕是一个席勒薅一根羽毛，这只猫头鹰都能被薅秃了，当然，薅秃猫头鹰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与此同时，趁着所有猫都在关注天上的战况，席勒已经变回了人形，然后来到了那个舞台上。 蝙蝠猫正专注地看着康斯坦丁施展魔法，没有发现，一双大手出现在了他的背后，然后一下抓住他的前爪，把他给抱了起来。 席勒把蝙蝠猫翻了一面，让他面对自己双手，抓着他前爪的腋下，先是拿远看了看，又凑近看了看。 蝙蝠猫毛发炸开，对着席勒呲牙咧嘴，可是之前因为要进乐器的控制室，他没有装备什么大型武器，光凭猫的尖牙利爪，显然是挣脱不开的。 但是，这个姿势的蝙蝠猫的爪子，还是能挠到席勒的手，嘴也可以咬到席勒的手指，所以席勒犹豫了一下，然后拎住了它的后脖颈。 被这个姿势拎住的猫，基本上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了，蝙蝠侠也“砰”的一下恢复了人形，康斯坦丁和维克多都围了过来，席勒把那只猫举了起来，几人都围着他看。 蝙蝠侠伸手把猫接了过来，说：“所以，你真的是蝙蝠猫？伪装成蝙蝠的猫？” 显然，他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这个同位体。 就在几人都在专注的研究蝙蝠猫的时候，之前把一传席勒带过来的那些灯戒，朝着思维高塔飞了过去，而背对着高塔的席勒没有发现，已经回到高塔的灰雾，在超我的指引之下，再次吸收了那些灯戒的能量。 一团混沌的雾气逐渐飘散开，其中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感受到光线的变化，席勒回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只灰色的龙，从雾气当中飞了出来，并发出一声响亮的龙吟。 席勒看着这只龙，觉得有点眼熟，他想了想，这不是之前打恐惧笑魔时他弄出来的灰灯灯兽吗？这不应该是灰雾吸收了灯戒能量才能弄出来的东西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可还没等他疑惑，梦神突然从塔里飞了出来，对着席勒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瞬间，梦境场景变化，思维高塔归位，梦境破碎，席勒猛的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感觉思维有些混沌不清，他记得，最后梦神好像强行解除了千猫之梦，把他的思维高塔送回了原地，然后把他踢出了梦境。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是为了报复席勒把他家给炸了？这报复实在是有点不痛不痒吧？ 席勒这样想着，他撇了撇嘴，重新躺回病床上，因为被强制结束梦境，所以还有点困倦，他打算再睡一觉，要是能找梦神谈谈就更好了。 席勒就这样沉入了梦乡，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席勒翻了个身，拽了一下被子，睁开眼睛，然后看向放在病床床头的电话。 那部电话现在正在发出尖锐刺耳的铃声，席勒有些不耐烦地抓起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说：“喂？我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事等会……”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布鲁斯的声音，席勒茫然的回忆了一下之前的那个梦，他觉得布鲁斯找他应该也没什么要紧事，所以他就打算挂断电话。 然后他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布鲁斯说：“为了庆祝之前在梦境当中大获全胜，教授，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席勒“啪”的一下就把电话挂上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想用我的话来吓我？没门。” 说着，他翻了个身，把头靠在了枕头上，打算继续睡觉，可就在他刚刚要入睡的时候，房间的门响了一下，视野朦胧之中，布鲁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席勒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坐了起来，转头看向布鲁斯问：“你到底要干嘛？不知道我现在还是病人吗？” 然后，布鲁斯弯腰，从他的脚边抱出了……一只黑猫？ 席勒瞪大眼睛，布鲁斯用双手托着那只黑猫的两只前爪，像抱宠物猫一样展示给席勒看。 “这就是礼物，怎么样？喜欢吗？” 席勒捂住了额头，他使劲闭了一下眼睛，低声说：“我这是在做梦吗？” “不，不是，教授，还记得昨天的那场战斗吗？”布鲁斯把那只黑猫放了下来，然后那只黑猫沿着他的腿走到了席勒的病床上，然后就地坐下了，开始喵喵叫，席勒发现，他居然能听懂这只黑猫叫的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问：“我这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吗？这是怎么回事？” “原理应该就跟你弄出爱莎差不多，灯戒力量融合成为了灰灯灯兽，然后某些本不该来到现实里的东西，被具象化了。” 席勒停在原地思考了一下，他记得，他被踢出梦境之前，的确好像看见了灰灯的灯兽，但是那是哪里来的？他没召唤过灯戒啊？ 突然，他反应过来了，这又是超我的阴谋，不对，恐怕还有梦神参与其中。 超我召唤了灯戒，融合了灰灯兽，然后在灯兽出现的一瞬间，让梦神把所有人弄回现实，这样就复刻了之前席勒把爱莎弄到现实的过程，然后，就把这只黑猫给弄到了现实里。 席勒伸手，把那只猫抱了过来，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布鲁斯开口说道：“没错，他就是蝙蝠猫。” “现在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你有办法把他塞回去吗？反正我是没有。” 席勒睁了一下嘴，然后说：“你不能自己养吗？一只猫而已……” “本来是可以的，但是爱莎会揪他的尾巴，而且阿尔弗雷德不允许庄园里出现任何猫毛。” “我也不允许……我是说，我的管家默克尔也不允许……” “老天啊！那是什么？！”刚刚接到席勒苏醒的消息来探病的默克尔快步走上来，从席勒手上接过了那只猫，说：“先生，这是你收养的流浪猫吗？它真可爱，起名字了吗？” 席勒转头，瞪了布鲁斯一眼，然后说：“他叫猫头鹰。” “喵！”、“不行！” “就叫猫头鹰！” 第五百九十七章 谁能毁灭席勒庄园？（上） “好了，不开玩笑了，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把他弄到这来？我想，即使你不把他给我，他也应该有很多更好的去处，比如，赛琳娜应该会很懂他，阿尔弗雷德应该也会很喜欢他。”躺在病床上的席勒看着布鲁斯的眼睛问道。 布鲁斯使了个眼色，席勒对默克尔挥了挥手，默克尔走过去，把病房的窗帘拉上，然后走出门，转身把门也关上，等在门口确保不会有其他人路过。 “千猫之梦中的猫头鹰，和现实中的猫头鹰，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布鲁斯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听到这個问题，席勒皱起了眉，猫头鹰好像已经在他的生活中消失很久了，那群蠢货要么被拎上舞台自相残杀，要么被困在地底屎到淋头，也没什么可关注的了。 这时，蝙蝠猫发出了一声有些尖锐的叫声，席勒听懂了他的话，他是在问：“现实世界中也有猫头鹰？” 布鲁斯简单的向他解释了一下猫头鹰法庭的事，蝙蝠猫摇了摇头说：“如果如你所说，他们只是一群在暗中控制这座城市的富商，那和我的城市当中的猫头鹰并不一样……” “之前你们也看到了，猫城哥谭当中的猫头鹰，掌握着令人心惊的黑暗能量，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们，光凭我的舞台，未必也能完全消灭那种力量。” “如果不能将他们一次性消灭干净，很快，他们就会卷土重来。”这只蝙蝠猫表现出来的人格比布鲁斯要成熟的多，他并不惧于承认自己的实力不够，或是某件事实际上有困难。 但是，他的语调一直都很沉稳，并没有忧虑和悲观，毕竟对蝙蝠侠来说，再怎么糟糕，也不可能糟糕的过扮成小丑躲在下水道里。 “魔法猫头鹰，等等……黑暗猫头鹰祭司。”布鲁斯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他说：“还记得之前吗？我在追踪那个叫做劳伦娜的鬼妈妈。” 席勒稍微回忆了一下，他就想到了布鲁斯在说什么，当时，也同样是发生了几起有点像是连环杀人案的谋杀案，这三起案子就像是互相抄作业一样，越抄越差劲。 而在这条明线的背后，还有一条暗线，那就是，黑暗猫头鹰祭祀和一个叫做劳伦娜的鬼妈妈达成了协议，鬼妈妈利用糖果献祭那些孩子们的灵魂，这背后正是黑暗猫头鹰祭祀在搞鬼。 蝙蝠侠在追查这件事的时候，从韦恩家族的历史当中，找到了这群黑暗祭祀的踪影。 而且，据他们当时的推测，席勒的雨伞可能就是黑暗猫头鹰祭祀弄出来的，毕竟，如果真的只是富商的话，他们可没有什么神秘学方面的手段，去弄出专门应对哥谭雨水的雨伞。 逐渐回忆起了这些细节，席勒看向布鲁斯问：“你是怀疑，现实当中的黑暗猫头鹰祭祀入侵了梦境？” “没错，这一切都有些奇怪，如果只是单纯的猫族和鸟族的种族之争，那那种毫无来源的黑暗能量就无法解释。” “占据了整个世界的猫族，没有修炼出任何神秘学方面的属性，蜗居一隅的猫头鹰，却掌握了这么强大的能量，怎么也说不通。” 席勒也思考着说：“这样看来，整个城市都有问题，即使猫的梦里会有哥谭，应该也不至于和你们每个人都一一对应。” “就连维克多妻子被冰冻着的这件事都复刻了，如果真是猫做的梦的话，他们真的能理解，把自己的妻子冻起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吗？” 随着思考的越来越深入，席勒发现了更多不同的地方。 看起来，猫城哥谭像是一个荒诞的童动画中的城市，在那种画风之下，许多人只会感叹于猫咪梦境的神奇和可爱，可当脱离那个梦境之后，很多事就变得有些古怪。 千猫之梦明明是猫做的梦，也就是说，那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在猫的世界观之下的，猫到底是怎么思考的人类很难理解，反过来也是一样，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他们的世界观是不能共通的。 人类理解中的城市和市民，可能猫眼中的城市和市民大相径庭，家猫说不定会把家里的洗碗橱当做一座城市，流浪猫可能会觉得下雨天的水洼就是河流，如果真是猫做的梦境当中，怎么可能会有一座如何如此符合人类世界观的城市出现呢？ 更别提，在猫的世界观里，居然会有急冻人这种矢志不渝的爱情，这根本是不可能的，猫科动物的交配全部由于他们的生物本能，谈不上什么爱情，更没有什么生死相隔的动人故事。 甚至就算是猫女赛琳娜所做的梦，可能都比人类更天马行空一点，哥谭的猫做梦，梦见一整座人类世界观中的哥谭城市，这听起来有很大的破绽。 这件事看起来，更像是有着人类世界观的、生活在人类社会当中的人，弄出的一部猫咪动画。 这种情节在很多动画电影中都很常见，把人类的世界观套到动物身上，用一种更加委婉和可爱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想法，但实际上，如果真有动物做了梦，他们是不会梦到这种情节的，这一切都是基于人类社会的幻想。 “其实我一直在想……”席勒随手把蝙蝠猫抱到怀里，挠了挠猫的脖子，然后说：“千猫之梦突然将我拖进它的梦里，是个偶然吗？” “梦神墨菲斯没必要说谎，如果是他故意袭击了我，他肯定会大声嘲笑我，但是看他的反应，好像千猫之梦突然做出这种举动，也出乎了他的预料，那么这就很有问题了。” “梦神对于梦境的控制很强，对于千猫之梦更加了解，他把这个当成是一只猫咪的恶作剧，但我们却不能这么看。” “毫无疑问，千猫之梦很强大，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入侵了千猫之梦，那他们一定是想利用如此强大的东西，去做些什么……” “还记得那个传说故事吗？”席勒自问自答道：“地球最初是由猫咪统治的，千人之梦覆盖了现实，而猫一直想要通过千猫之梦将现实改写回来。” “一旦有人控制了千猫之梦，说不定就可以用梦中的内容，再次覆盖现实。” 布鲁斯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说：“所以，他们先在梦中弄出了一个猫城哥谭，然后充分的改造了这座城市，弄出傀儡，埋伏好他们的人，一旦他们掌握千猫之猫，用这个梦境覆盖现实，那现实中的哥谭市就落入了他们手里……” 说到这里，布鲁斯坐不住了，他说：“教授，我将这只猫交给您，其实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分头行动，我调查现实世界中黑暗猫头鹰祭祀的踪迹，蝙蝠猫能从梦境中找出他们的蛛丝马迹。” “毕竟，如果蝙蝠猫再做梦，他应该就会回到千猫之梦中，毕竟，他现在是一只猫，这样，他就可以往来于现实世界的哥谭与梦境世界的哥谭之中。” “但是，对于梦境世界我不是很了解，所以只能交给您了，万一他在梦中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您还能去开船把他接回来。” 席勒沉吟了一下，那群可恶的猫头鹰想不想毁灭世界他倒是管不着，关键是，他们曾经卖了席勒一把注定会坏的伞。 而且，现在席勒手里这把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坏，要是能弄到他们制伞的制技术，那以后伞坏了，就可以自己修了。 席勒摸了摸下巴，看着被他抱在怀里的蝙蝠猫，想了想说：“好吧，虽然我从来没养过宠物，不过我也可以试试。” “不就是养只猫吗？能有多难。” 席勒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看到，已经起身离开的布鲁斯，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显然是想到了某个宝石爱好者。 一小时之后，席勒站在自己家庄园大厅的吊灯底下，抬头看着吊灯上的黑猫说：“你给我滚下来！” 那只黑猫充耳不闻，前后摇晃着吊灯，就像在坐秋千，等到吊灯摇晃到高点，他“嗖”的一下跳了出去，伸出尖爪，抓在对面墙壁挂着的油画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呲啦”声。 席勒捂住耳朵，蝙蝠猫划开那幅油画之后，就钻进了画框背后的狭小空间当中，然后找出了一把钥匙。 用嘴叼着钥匙，再次回到吊灯上，这次换成了左右晃，晃到顶点之后，跳到二楼的栏杆上，再来到门框上，然后叼着钥匙打开门，站在门口叫了一声，他说：“三十五个房间……只有这一间的战略位置最好，我要了。” “默克尔！把他扔出去！”席勒一指门外。 刚刚拎着行李走进来的默克尔，看着那掉了一地水晶的吊灯，和被抓烂的油画，以及留下了深深爪痕的房门表面，他吞了一下口水，然后说：“不，猫头鹰，你不能选那间房，那是韦恩先生指定的客房，他说那里战略位置最好……” 蝙蝠猫又大叫了一声，然后直接开始挠门板，那尖锐的爪子最开始接触漆面的时候，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刨木花的刺耳响声。 “唰”的一下，席勒消失了，蝙蝠猫原地一个后跳，躲开了闪现过来的席勒抓向他的手臂，紧接着三步两步跳到窗台上，沿着窗台来到阳台，直接从一个房间的阳台，跳到了另一个房间的阳台。 席勒再次闪现，这一次倒是抓住蝙蝠猫了，但是他抱猫的姿势不对，柔韧的猫科动物使劲一拧身体，就从他怀里窜了出去。 然后，蝙蝠猫打量着这个房间，说：“既然那个房间另一个我已经选了，那这间房的战略位置其实也不错，装修风格我也很喜欢，就这里吧。” 他一转头，就看见席勒冷冷盯着他，说： “……这是我的房间。” 第五百九十八章 谁能毁灭席勒庄园？（中） 典雅的英式书房当中，熹微的晨光透过深红色的窗帘洒落进来，光洁的木头地板经过很好的保养，每一丝木纹都清晰可见。 一整排的实木书架和展示柜的缝隙当中，透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落在书桌前的人影身上的时候，照亮了他睡衣的花纹，以及手里抱着的黑猫。 如果没有之前的故事，这个场景可以无缝衔接拍“教父”电影，但真相就是，一人一猫搏斗了一晚上，谁也没有好好睡觉。 最后，他们两个会在书房睡着，也不是因为化敌为友、建立友谊，而是因为席勒终于受不了这只蝙蝠猫拆家，于是用疯狂酒撂倒了他，两人去梦里打了。 饲养一只蝙蝠侠？ 当你听到这個问题并认真的思考它实施的可能性，甚至有些蠢蠢欲动的时候，只能说，虽然人对于宠物的爱好是自由的，但还是建议去看医生。 蝙蝠侠的人设放在漫画里是挺酷炫的，许多读者就是喜欢这种充满黑暗、无敌谜语人风格的主角，可是，如果放在现实当中，出门一趟被揍三次并不奇怪。 很多人对于蝙蝠侠游戏当中的谜语人奖杯深恶痛绝，甚至喊出了“谜语人滚出哥谭”的口号，可要是你的亲人、爱人哪怕宠物是蝙蝠侠的话，就相当于天天都要做谜语人的支线，一天几百个，第二天还会刷新。 蝙蝠侠的人格构成就注定了，如果他出现在你身边，不到三天，你就会把他送去精神病院，这就足以见他的杀伤力了。 那么，蝙蝠侠的性格，加上猫的性格，会组合出什么呢？书房椅子上昏睡的一人一猫已经说明了答案，即使是席勒，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宠物。 之前提到过，席勒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把自己庄园的各个房间弄上一大堆谜题，然后仗着自己有闪现，来去自如，丝毫不管默克尔徒增的工作量。 这么大一个庄园简直是天然的猫乐园，如果是普通的猫，光是推瓶子、摔碟子、挠墙、挠画、挠门就够玩很久的了。 可是，蝙蝠猫是一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猫，对于把盘子推下桌子没有兴趣，可席勒留下的这些谜题，却刚好符合了他的喜好，于是在挠门之余，他还把席勒留下的那些谜题全拆了。 席勒的谜题基本上都是给人设置的，他没有考虑过会有猫来破解这些东西，所以，当蝙蝠猫做不到人类的某些动作的时候，他就会采取一些比较暴力的破坏方式。 留下的一地狼藉倒是没什么，反正有默克尔收拾，可是破坏往往会带来很大的噪音，席勒除了刚刚睡觉时接近于入睡的那一个小时，其他时间都是寻声而动，去捉拿这只发出噪音的蝙蝠猫。 从这里就看出来，席勒确实没养过宠物，面对一只闹腾的猫，最好的方法不是去抓它，因为那样会让它觉得你在和他玩，然后闹腾的更起劲。 席勒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只能采取一些规则外的手段，那就是把他弄到自己的思维殿堂中，然后再和他打一架。 毫无意外的是，席勒打赢了，但是养过猫的人应该都知道，打赢一次并不意味着结束，恰恰意味着漫长的战斗刚刚开始。 在进行了数天这样的人猫搏斗之后，席勒终于忍不了了，他去了绿灯军团的总部，将在绿灯灯炉中上班的皮卡丘接了回来，然后寄希望于嘴碎的黄皮电耗子能够战胜蝙蝠猫。 十分钟之后，被蝙蝠猫追的上蹿下跳的皮卡丘大吼道：“席勒！！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怎么会！！让一只老鼠！！去对付猫？！！！” 席勒往左侧一个闪现，躲开皮卡丘放出的电流，他说：“你的十万伏特呢？！电他！” “你确定吗？你的庄园不想要了吗？！！”皮卡丘一边走，一边用电流干扰追逐他的蝙蝠猫，而席勒一边要尝试抓住蝙蝠猫，一边还得躲开皮卡丘的电流。 最后，席勒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对着皮卡丘喊道：“用十万伏特！” “滋啦！！！！” 刚刚飞到哥谭市上空的克拉克就看见，他的目标地点，席勒教授的庄园，突然爆发了一阵强烈的电光，电流从窗户和门中四面八方的散射出来，整个庄园变成了一个由闪电构成的球体。 克拉克目瞪口呆地站在庄园上方，他刚想冲下去救人，就看见席勒拎着一串东西走了出来。 他手里拽着的是蝙蝠猫的尾巴，蝙蝠猫本身就是黑猫，所以被电黑了也看不出来，蝙蝠猫的嘴里咬着皮卡丘的尾巴，皮卡丘后面是跟着出来的默克尔。 “这是怎么了？教授，你遭遇球形闪电入室了吗？”克拉克飞了下来关切的问。 席勒拽着那只黑猫的尾巴，把他和皮卡丘一起拎起来，举到克拉克面前，说：“你看他们哪一个像球形闪电？” “……这是什么？这是老鼠吗？他怎么这么黄？还有这只黑猫，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天呐……布鲁斯！你怎么又变成猫了？我是还在做梦吗？！” 克拉克揉了揉眼睛，甩了甩脑袋，一脸震惊的看向那只黑猫，因为这只黑猫和他在梦里遇到的布鲁斯变成的黑猫一模一样。 席勒抓着那一串东西，看向克拉克问：“你来这干什么？” “哦，是这样的，那个……我就是想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那个人进到了我的脑子里，偷了我的记忆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有点……有点……” “有点无法理解，是吗？”席勒转头看向自己冒起黑烟的庄园，他走了过去，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两人一起沿着庄园区的小路散步。 一边走，席勒一边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被人理解的，比如，就算我跟你说，我的房子炸了，是因为猫鼠大战，你肯定也不会信。” “原来是这样吗？那倒是可以理解了，我家的猫在谷仓里逮老鼠的时候，也会把稻草堆弄得一团糟，甚至有一次，不知道怎么的烧起来了，两只猫差点都没跑出来，要不是我会飞又免疫火焰，他们两个可就要被烤熟了。” “等等，你是说，你家里养了不止一只猫？……你觉得它们怎么样？”席勒看向克拉克问道 “挺好的，我喜欢这群小家伙们，他们聪明又能干，不但能陪我的妈妈做家务，还能帮我的爸爸抓老鼠，可以说是最好的宠物了。” “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宠物狗。” “我家里也养了狗，是一条猎犬，我爸爸会带着他们去树林里，捕捉野兔，他们也是些能干的小家伙。”克拉克笑了笑，显然是想起来了许多温馨的事，他的那种笑容在哥谭这座城市格格不入，他所讲述的那些家庭故事。也都是这里的人从没听过的。 “这么说，你应该很有照顾宠物的经验了？” “当然，我家的猫窝和狗窝都是我打理的，他们的洗澡也是我负责的，当你拥有一些超能力的时候，对付他们就变得很简单了，不是吗？”克拉克耸了耸肩，面对席勒这个和他有同样能力的同类，他总是显得很放松，说话直抒胸臆，不会拐弯抹角。 “那就好，你也看到了，我的房子坏了，所以没地方养宠物了，这两只……”席勒抓着黑猫的尾巴，把皮卡丘和蝙蝠猫一起扔给了克拉克，说：“他们先交给你寄养了，你可以把他们带回堪萨斯的农场去，他们会帮你抓老鼠的。” “可是，我不回农场，这学期还没结束呢，我还得呆在大都会读书。”克拉克挠了挠头说：“嗯，不过我很乐意帮这个忙，只是这只老鼠恐怕不行，它的毛色太惹眼了，我怕同学发现。” “没事，等你回大都会之后，转交给莱克斯，让他养。” 席勒一边说，一边从默克尔手里接过电话开始拨号，听到莱克斯的名字，克拉克瞪大了眼睛，说：“莱克斯？你是说莱克斯·卢瑟吗？可是莪之前听他说，他考上了哥谭大学，现在哥谭大学的学期应该也没结束，我怎么能在大都会碰到他呢？” “学期的确没结束，但是，他之前受了点伤，因伤休学回家养病，他家不是在大都会吗？” “他受了什么伤？”克拉克问道：“我之前就跟他说，别报哥谭大学，这里挺危险的，结果他不听，不但不听我的去建议，还跑到我的学校去嘲讽我，真是的……他没事吧？” “喂？”席勒伸出一只手，示意克拉克安静，他对电话那头问：“科波特，是我，莱克斯没事吧？” “哦……当然，当然，我理解你……什么？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指责你袭击莱克斯。” “我的意思是，他如果没事的话，你能不能让他有点事？” 几小时后，黑暗的哥谭大学宿舍楼里，莱克斯猛地睁开眼睛，他迅速翻身下床，床前刀光一闪，科波特举起的尖刀反射着深冷的月光。 莱克斯却没有再表现出那种慌乱的神情，他微微向床边靠了一步，扯起被单，直接向着科波特一甩？ 看着科波特的视野被床单遮蔽了一瞬间，他转身向后跑，在来到窗台处的阴影当中的时候，停顿了一瞬间，但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现实。 于是，他直接翻过窗台，四层楼的高度，对他来说犹如悬崖，克莱克斯只犹豫了一瞬间，就跳了下去。 就在他快要接触地面的时候，一团灰雾包裹住了他，并把他放到了地上，喘着粗气的莱克斯睁大眼睛，看向出现在他身边的席勒，他说：“教授……您又救了我一次，谢谢……” 站在他身旁的席勒，左侧的胳膊夹着雨伞，手里拿着笔，另一只手拿着一本病历本，在写着什么。 莱克斯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刚要说话，就看到席勒把病历本和笔都收了起来，然后双手抓住了那把雨伞，看到席勒的表情，莱克斯往后退了一步，说：“等等……” “砰！” 莱克斯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举着雨伞的席勒面无表情的对他说： “不用谢，病休三个月。” 第五百九十九章 谁能毁灭席勒庄园？（下） 火车车轮滑过铁轨的金属摩擦声响彻在站台里，随着火车缓缓入站，克拉克紧了紧自己的外套，他看向自己手里拎着的两个宠物箱子。 他用手指敲了敲宠物箱子，自言自语道：“要不是你们两个小家伙，我才不用坐火车呢。” 但是，他还是拎着宠物箱子，往火车站外面走去，刚要出站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点饿了，毕竟，哥谭距离大都会虽然近，但是做这种慢火车也得要几個小时，席勒的庄园坏了，所以没有留他吃饭，克拉克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作为超人，他虽然不会饿死，但是正常的食欲还是让他想要饱餐一顿，环顾了一下四周，大都会的火车站设施倒是挺齐全，可是这里的吃的都很贵，克拉克手头不宽裕，他打算到车站外面再找点吃的。 可就在这时，一阵诱人的香味传来，他一转头，发现火车站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做吃的的小摊，现在正传来诱人的香味。 克拉克循着香味走了过去，他发现，那是一个做热狗的餐车，大都会的城市管理比较严格，一般看不见餐车，倒是在他的老家堪萨斯农场附近，经常会有农民们自己推着餐车出来卖自己种的东西做出来的食物，那种香味和现在一样。 食欲和思乡之情共同引诱着克拉克，他走过去之后，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叔正在餐车后面忙碌，克拉克走过去，要了一份大份的热狗，还加了双倍的酱料和酸黄瓜，把这种高热量的美味送进嘴里的时候，克拉克不禁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哦，你提的那是什么？猫吗？……还挺可爱的。”那个大叔说道。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才会收养它。”克拉克一边吃，一边笑着回答，他觉得，这个大叔挺健谈的，吃饭的时候有个不错的聊天对象，也会让人心情更加愉悦。 “另一个笼子是什么？你养了两只猫？”卖热狗的大叔一边煎香肠，一边问道。 “啊，不，那是一只特殊毛色的老鼠，他被人染了色，然后我救助了它，就是这样。”克拉克语气略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显然，这是有人教他的说辞，而他说谎的时候总是这样窘迫。 “猫和老鼠一起养？你的爱好还挺别致的。”那个大叔犹豫了一下说道，克拉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只能埋头吃饭。 聊天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但是在克拉克的狼吞虎咽之下，热狗很快就吃完了，他灌了两口免费的汽水，抹了抹嘴，对着大叔招了招手，然后就离开了。 离开火车站之后，带着这两个累赘，他依旧不能飞，一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带宠物到高空会不会导致他们应激，另一个就是，那只黄皮耗子吵着自己恐高，坚决不让克拉克带他到超过三层楼以上的地方去。 对于一只老鼠能说话这事，克拉克没有太惊讶，毕竟，他刚从一个全是猫的城市里出来，有会说话的猫，那有会说话的老鼠也很正常，对吧？ 再三叮嘱了皮卡丘不要在城市里大喊大叫之后，克拉克拦了一辆计程车，然后直接回到了大都会大学的寝室。 大都会大学硬件设施比哥谭大学更好，而克拉克因为在田径比赛中的优异表现被教练所看重，教练特地也把他调到了条件更好的公寓楼里，这里不仅有单人单房，而且还附带一间小客厅，是完全独立的宿舍，所以养宠物什么的也不受限制。 打开宠物笼子，把一猫一鼠放了出来，蝙蝠猫窜出来第一时间放平耳朵，开始对着皮卡丘哈气，克拉克立刻用他的大手摁在了蝙蝠猫的脑壳上，然后对他说：“我之前怎么说的来着，不准打架！” 说着，他又拎着蝙蝠猫的后脖颈，把他抱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头顶说：“别紧张，我知道，猫咪可能从来没有见过会说话的老鼠，他吓到你了，对吗？”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想咬他，是因为他刚刚电我！” “可就算他电你，你也不能……等等！！你怎么也会说话？？！！！！” 克拉克震惊的同时，双手一甩，蝙蝠猫直接跳了出去，来到了克拉克对面的沙发上。 他又“喵”了一声，克拉克发现，自己还是能听懂那只猫在到底在瞄什么，蝙蝠猫在说：“你到底在惊讶什么？我们不是见过吗？” 克拉克僵硬在了原地，他说：“你不会真是布鲁斯吧？我还以为你和他只是长得一样……” 蝙蝠猫无奈地叹了口气，克拉克从来没想过，他居然能在一只猫的脸上看到布鲁斯的表情，蝙蝠猫向克拉克解释了一下。 因为几人的意识体曾经到达过猫城，并且能够听懂猫的语言，所以在回归身体之后，灵魂依旧能够听懂猫的语言。 和皮卡丘不一样，皮卡丘是他自己就会说人类的语言，一口标准的英语还带点西海岸的腔调，但是蝙蝠猫是只会“喵喵”叫，但却能被进入过猫城的几个人听懂。 看到克拉克愣在了那，蝙蝠猫却不紧不慢地趴在了沙发上，然后看着他说：“我不知道，另一个我到底是怎么忍受你的，但是你难道就没发现，你已经被人盯上了吗？” “什么？”比起猫会说话，还是他说的内容更引人注意一些，克拉克不解的问：“什么叫我被人盯上了？” “你来的这一路，火车站里面卖烟的小贩、那个卖热狗的男人、计程车的司机，他们应该都是一路人，目标就是盯着你。” “你没有发现的是，卖烟的小贩曾经五次从你面前经过，但是，你的打扮和言谈举止，都不像是会抽烟的人，这种小贩眼力很强，一般不会在不会抽烟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卖热狗的那个男人一直在套你的话，他说猫很可爱，但神情当中却一直有些抗拒，甚至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只是你没有发现。” “在路上和你聊天的那个计程车司机，声称自己也是堪萨斯州的农民，只是为了和你套近乎，他对你提到的农作机器的品牌感到陌生，下车的时候，后视镜里的表情变得非常冷漠。” “你……”克拉克被蝙蝠猫这一长串的话给噎住了，他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走到沙发那，蝙蝠猫站起来想跑，可克拉克一把就抓住了他。 他把蝙蝠猫举到自己的眼前，看着他的眼睛说：“之前，我还有点没看出来，这样看的话，你好像不是蓝眼睛，而是紫眼睛……” “等一下，你是那只小丑猫？？就是染色之后然后掉色了的猫？你怎么会在这里？” 蝙蝠猫用爪子捂着自己的眼睛，他忘记了，除了席勒、布鲁斯和他自己，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全貌，克拉克虽然旁观了全程，可他并没注意听那几个人对话，所以也不知道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 蝙蝠猫简单的给克拉克讲了一下自己的故事，克拉克露出了一个无比同情的表情，然后换到了蝙蝠猫一爪子。 最后的结果是，蝙蝠猫蹲在沙发上，舔着自己断掉的指甲，克拉克摸着他的头说：“真的非常抱歉，你不能攻击我，否则你的爪子肯定会断掉的。” 克拉克伸手，把蝙蝠猫的一只猫爪拉过来，之前挠他的那只猫爪有两根指甲断掉了，其中一根还是从根部折断的，流了一点血。 克拉克叹了口气，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医药包，可是寝室里的医药包是给人用的，克拉克也从来没用过，也不知道该如何给猫包扎指甲，最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抱起蝙蝠猫，又把他放进了宠物箱，然后对他说： “走吧，我们得去宠物医院看看，我听说，猫咪的指甲要是发炎了，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可能都不能走路了，我们得赶快去看医生。” 说着克拉克拎着装着蝙蝠猫的宠物箱就要走，皮卡丘在后面叫道： “嘿！我说我有恐高症的时候，你都没有这么用心，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克拉克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在他要回头安抚皮卡丘的时候，皮卡丘高声喊道：“咦？那是什么？是游戏机吗？” “老天啊！这么古老的游戏机，等一下！这不是我上次在博览会看到的那个死贵死贵的复刻版的原版吗？游戏卡带在哪？” 皮卡丘蹦蹦跳跳的就来到了桌子前，然后自己翻出了游戏卡带，并对克拉克挥了挥手说：“你去吧，我帮你看家。” 克拉克啧了啧嘴，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转身出门了，这一次，他把宠物箱抱在怀里，因此能听到蝙蝠猫到底在叫什么。 “现在，你十一点钟方向的那个人，每次走过来，目光在你身上都会停留十几秒钟，他应该是在盯着你。” “你现在坐的这辆计程车的司机没什么问题，但是刚刚从这辆车上下来的人，应该也在盯着你。” 克拉克被他说的毛骨悚然，他压低声音对蝙蝠猫说：“盯着莪干嘛？我有什么值得他们注意的？” “谁知道呢？总不可能是因为你力大无穷，又会飞，眼睛还能发射射线吧？” 克拉克听出了蝙蝠猫的嘲讽之意，然后，他就听到蝙蝠猫接着说：“这些人并不是第一天才出现，显然，他们已经各司其职很久了，也就是说，你的生活其实一直处于监视之下。” 克拉克打了个冷颤，问：“那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摆脱他们的监视？我就快放假了，要是这群人跟着我回到我家，那我的父母可能有危险。” “别总盯着笼子，保持表情正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像往常一样，显然，你最近不寻常的出行轨迹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所以，他们盯得更紧，只要你恢复往常的状态，他们应该会撤去一部分人手，到时候再想办法调查。” 很显然，有了蝙蝠侠的外置大脑，克拉克放弃了思考，本能的照做了，虽然这位蝙蝠侠是只猫，但或许某种意义上来讲，却更好了，毕竟，比起人，人们总是更信任动物。 带着蝙蝠猫看完医生的克拉克，准备直接回到自己的宿舍，而当他打开自己宿舍的房门之后，一副让他目瞪口呆的景象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的房间里躺着两个人，浑身焦黑，显然是被电晕过去了，皮卡丘拿着游戏手柄站在沙发上，看到克拉克回来，他说： “这两个人趁你不在的时候，入侵了你的宿舍，我击倒了他们，并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这个。” 皮卡丘从沙发靠背上跳了下去，然后从沙发的缝隙中拿来了一个东西，克拉克接过来之后发现，那是一枚印着镰刀、锤头和红旗的勋章。 第六百章 借刀杀鹰（上） 看着那枚勋章，克拉克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他说：“这是苏联……天呐！他们是苏联间谍！” 他又用手指擦了一下那个勋章，把它放到眼前仔细看了一下，说：“没错，我在电视上看见的就是这个标志，我爸爸跟我说，这对面的那個国家……他们叫什么主义来着？” “我记得，我爸爸和妈妈还因为这个吵了一架，因为我爸爸不相信美国政府的宣传，觉得对面那个国家也不错，我妈妈说他哗众取宠……” 克拉克似乎陷入了一种回忆里，显然，在他的成长过程当中，经常能听到那个遥远国度的名字，然后。他又低头看一下倒在地面上那两个人，说：“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监视我？该不会是想利用我毁灭美国吧？” 蝙蝠猫跳上了克拉克对面的桌子，说：“你就这么相信了，他们真的是你手上这个勋章所代表的国家的间谍？” “呃，不然呢？”克拉克被他问的愣了一下。 “你干坏事的时候，会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脸上吗？”蝙蝠猫有些无奈的问道。 “我没干过坏事。”克拉克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蝙蝠猫又用爪子捂住了眼睛，说：“如果他们真的是某个国家的间谍，为什么执行任务的时候，还特意要带一个身份证明？就是为了让你在打倒他们的时候知道他们是谁吗？” 克拉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对啊，间谍怎么可能把身份证明带在身上？他们应该巴不得别人都不知道他们是谁吧？” 克拉克并不是蠢，他只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毕竟，他之前的生活远没有这么波澜壮阔。 在上大学之前，他每天的作息非常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干农活，就是看电视，要么就是和家人坐在一起聊天，是个再纯粹不过的小镇青年。 可自从他被卷入了大都会疑云当中，在市长庄园经历了一系列古怪离奇的事，他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现在，克拉克想回到原先那种平静淳朴的生活当中去，也不可能了，因为他已经知道，有人盯上了他。 为了自己，尤其是为了自己家人的安全，克拉克不得不去战斗，他努力的集中精神思考，看向蝙蝠猫说：“如果他们不是克格勃，那他们是谁？又为什么要带着苏联的勋章？” 这时，皮卡丘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也跳到了蝙蝠猫所在的那个桌子上，和他肩并肩的站在一起。 他拿出了侦探的思维，然后说：“我们站在他们的视角来看一遍，在他们之前对你的监控中，了解到你可能只是一个非常淳朴的大学生，甚至比大都会的普通市民还要单纯的多。” 克拉克点了点头，并没有羞于承认这一点，他说：“刚来大都会的时候，不少人跟我这么说，说我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但我觉得，这没什么值得羞耻的，我爸妈凭自己的劳动换钱把我养大，谁不是这样呢？我现在不是融入的很好吗？” “的确，他们的信息可能存在延迟，并不知道你现在可能有所改变，尤其是不知道，你今天带回来的猫会说话，而且还会推理。”皮卡丘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个烟斗叼在了嘴里，然后接着说： “如果按照原本你单纯的性格，再看到这个勋章的一瞬间，你会怎么想？” “我是有点生气的。”克拉克皱着眉，他抬腿，离那两个趴在那的人远了一些，说：“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不能就这样闯到我的房子里，这是违法的！” “我有特殊能力又怎么样，我用它去犯罪了吗？我明明在用这些能力干好事，他们却想利用莪。”克拉克很少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显然，他对于这些人的行为非常不认同。 超人并不是一个完全的烂好人，在很多情况下，他坚持自己原则的意志力并不比蝙蝠侠少，而当自己的领域被冒犯的时候，他也会很生气。 “没错，如果你还是原来那样单纯冲动，没经历过这种事，可能，你在看到这个身份证明的时候，就会因为愤怒而去找这个勋章所代表的国家的麻烦，最起码，你可能也会在大都会当中找出他们的基地，然后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克拉克思考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他说：“如果没有你们，可能我真的会这么做，毕竟，一想到他们是间谍，现在又闯入了我的宿舍，我很可能会联想到他们会去威胁我父母，肯定会去对付他们。” “没错，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对于一个进城没多久的小镇青年来说，这点把戏足够了，你又不是蝙蝠侠，一件事起码思考十遍再动手……” “一百遍。”蝙蝠猫冷哼了一声说。 “所以，这两个人很有可能是克格勃的对手，克格勃的对手……不会是中情局吧？”克拉克皱着眉，挠了挠头，说：“中情局有这么卑鄙吗？知道我有超能力，就去栽赃对方，想让我利用超能力去对付他们？”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情报机构都一样卑鄙，光明正大是干不了这一行的。”蝙蝠猫摇了摇头说。 “那看来，我没什么办法了，我总不能在自己国家的国土上，对付自己国家的情报部门吧？我爸妈还住在这里呢。”克拉克有点憋屈的说道。 “别急，我们先来看看这两个人，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什么证据，如果他真的留下了某些证据，反而可以让你占据主动权。” 蝙蝠猫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然后围着那两个人打转，先是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衣服口袋，然后又让克拉克把他们两个翻了过来，检查了一下眼睛和口腔。 这两个人真的是兜比脸都干净，既然这样，那枚勋章就显得更可疑了，克拉克叹了口气，说：“我先带着他们两个飞出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他们放下，不然，同学们回来看到了，我的麻烦就大了。” 克拉克抬头看了一眼表，惊呼了一声，说：”就现在！我得快点，他们快下课了！” 等到克拉克把那两个人扔到了一个小巷的角落里再飞回去之后，他透过窗户看到，皮卡丘和蝙蝠猫正在说什么，他也没想太多，直接从窗户飞了进去。 “嘿！我们刚刚商量了一个办法。”皮卡丘对克拉克招了招手，说：“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又没有什么门路，但你完全可以找朋友帮忙。” “找朋友帮忙？谁能帮我？对面可是中央情报局，谁有办法对付他们？” 皮卡丘“嗖”的一下跳上了克拉克的肩膀，克拉克转头看向他，皮卡丘说：“你忘了吗？你还要把我去送给某个姓卢瑟的家伙，我可不想再跟这只讨厌的猫继续呆下去了，我们去找他吧。” “卢瑟家族可是大都会的地头蛇，而且，是全球数一数二的集团，他们要是想联系中情局，并警告他们一下，肯定比你要容易多了。” 克拉克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他虽然是个小镇青年，但是莱克斯可是卢瑟家族现在唯一的话事人，上次，他们在市长庄园中相识，克拉克自我感觉，他和莱克斯的关系还不错。 哪怕欠莱克斯一个人情，也一定要确保自己的父母不会被情报局的人盯上，克拉克这样想着，就拎着装有皮卡丘的宠物箱子，敲响了卢瑟庄园的大门。 卢瑟庄园当中，莱克斯带着一个颈椎矫正器，此时，管家正在给他调整仪器位置，能很明显的看到，他的下巴上有很大的一块乌青，不用说也能知道是什么武器造成的。 听到敲门声，莱克斯愣了一下，他对管家挥了挥手，说：“要是我父亲的那帮老朋友，就说我受伤了，正在养伤，生意上的事以后再谈。” 管家点了点头去了，过了一会，回来对莱克斯说：”是一个自称克拉克·肯特的人，手里还拎着一个宠物箱子，看打扮，好像是个大学生。” 莱克斯睁了一下眼睛，转了一下眼珠，然后对管家说：”让他进来。” 克拉克进来之后，不住的打量着卢瑟庄园内部的豪华装修，莱克斯站在大厅中央，抱着胳膊说：“怎么样？你在乡下没见过这样的房子吧？” “确实没见过，我家的小木屋跟这里可比不了。”克拉克一边抬头，一边往前走，差点撞到了桌子，他有些狼狈的甩了甩腿，然后不住的赞叹着。 莱克斯一肚子嘲讽的话，就这样被憋了回去，因为他能感觉得到，克拉克不是在反讽，而是在真心实意的夸赞，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要是这个时候，居高临下的嘲笑克拉克没见识，那多少显得自己有点幼稚。 于是，他撇了撇嘴没说话，然后转身对管家说：“去准备晚饭吧。” “哦，你要留我吃晚饭吗？那正好，我除了早上吃了一个热狗，什么也没吃，一直忙到现在，还是挺饿的。”克拉克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莱克斯本来刚想说“有事就快说，不要打扰我吃饭”，可是克拉克又把他的话给堵死了，现在说不留克拉克吃饭，多少显得自己有点小气。 见面三分钟，莱克斯已经被克拉克憋回去了两口气，好消息是，他感觉自己的下巴不疼了，坏消息是，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疼。 莱克斯呼出一口气，转身回去，边往屋里走边说：”你有什么事？来炫耀你今天又追上了一架飞机吗？” “嗯？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不是来说这事的，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克拉克追上了莱克斯，拦住了他，然后把那个宠物箱子放到了他面前。 宠物箱子的门一打开，一只黄色的老鼠挑了出来，莱克斯吓了一跳，然后他就听见那只黄色的老鼠开口说：”嘿，小卢瑟，我是你的老师，席勒的宠物，他的庄园被炸了，所以，他要把我寄养在你这里。” 莱克斯瞪大眼睛看向克拉克，克拉克摊了一下手，耸了耸肩，意思是“就是这样”。 “你是席勒教授的宠物？”莱克斯眯着眼睛看着皮卡丘，然后说：“不过也对，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有一只会讲话的耗子呢？” “他可不只会讲话。”克拉克摇了摇头说：“他还会放电呢。” “会放电？真的？放一个看看。”莱克斯饶有兴致的盯着皮卡丘说。 就在这时，克拉克伸出一只手，摁住了正在使劲的皮卡丘，然后对莱克斯说：”不，你最好不要让他在这里尝试……” “为什么？” “你没听他刚才说吗？席勒教授的庄园炸了。” “那又怎么样？” “你猜，庄园是怎么炸的？” 第六百零一章 借刀杀鹰（中） 莱克斯的管家动作也很快，没多久，晚饭就准备好了，吃饭的间隙，克拉克向莱克斯透露了自己遇到的麻烦，坐在主位正在用刀切牛排的莱克斯停顿了一下，然后问： “你是说，有一群伪装成克格勃的人，进了你的宿舍，然后被这只耗子给制服了？……那看来，应该是中情局的人了。” 但克拉克却被他这肯定的语气弄得一愣，问道：“你怎么这么确定？万一不是他们呢？” “栽赃克格勃，还没栽赃成功，无论是动机还是水平，都是中情局应该有的。”莱克斯继续对付盘子里的食物，一边吃他一边说：“中情局盯上你并不奇怪，你以为自己使用超能力的时候很隐蔽，其实，在那群专业特工眼里，你根本什么伪装都没做。” “你以为你找没人的地方起飞，但其实，你的踪迹凭空消失就是最大的嫌疑，而一旦他们有心盯上你，你所途经的每一条道路都会有专门的人盯梢……” “我想，你应该不止一次，为了救人或为了帮别人，做出徒手抬起车子、直接把门拽下来之类的行为，这些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你应该清楚，大都会是东海岸最重要的城市，没有之一。”莱克斯抬眼看向窗外卢瑟庄园的大门，说：“这里的所有重要人物都会被盯着，包括你，也包括我。” 克拉克打了个冷颤，感觉嘴里的美食又不香了，他说：“你别告诉我，这座庄园里也……” 莱克斯摇了摇头，没说话，但克拉克却觉得有点难受，他说：“我不喜欢被别人盯着的感觉。” “那你想对付那些人吗？杀掉他们？让他们感觉到恐惧？” ”当然不。”克拉克立刻说：“好吧，我知道，那是他们的工作，但不妨碍我不喜欢间谍，不管是哪个国家的，我想大部分人应该都和我一样。” “所以，你能让他们别来烦我了吗？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后你需要帮忙的时候，随时叫我。”克拉克说道。 莱克斯抿了一下嘴，他真的非常不习惯克拉克这种直白的说话方式，但最后，他叹了口气，还是说：“好吧，我帮你联系他们，然后警告他们一下，让他们别做的太过火，但是完全撤除监视是不可能的，连我都做不到。” “那就只能这样了。”克拉克有些感慨的说：“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这两个国家之间，总是因为谁弄出了什么新发明、新成绩而刊登报道，可为什么变成互相派间谍、搞监视了呢？”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疑问回荡在卢瑟的庄园当中，消失在大都会的晚风里。 这座繁华城市依旧车水马龙，不会因为谁的疑问和烦恼而停滞，就好像会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直到成为整个人类的灯塔。 克拉克离开之后，莱克斯独自一人坐在卢瑟庄园的书房当中，他打开宠物箱的门，看着从里面跳出来的皮卡丘说：”席勒教授有话带给我，对吧？” “还是和你说话比较省劲，那个克拉克，他是个好人，一个单纯的人，一个高尚的人……高尚过头了。” 皮卡丘跳到书架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然后说：“那两个人的确是我电倒的，他们也的确入侵了克拉克的宿舍，我没想到，他们就这么轻易的送上门来，倒省了我很多事。” “那个勋章，应该不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吧？” 皮卡丘点了点头，说：“具体的计划你就别问了，总之，席勒希望你能像你刚才保证的一样，去联系大都会的中情局，警告一下他们，让他们不要再跟着克拉克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莱克斯一边拿起一本书看，一边问，皮卡丘摇了摇头，似乎什么都不打算说，但莱克斯也不在意，他看着书房窗外的天空，大都会繁华的夜景尽收眼底。 大都会中央情报局驻地，负责人凯拉拿起电话对那头说：“好的……好的……你说什么？你是说，卢瑟家族的新主人莱克斯·卢瑟请我去吃饭，他为什么要……” 挂断电话的凯拉，停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对旁边的下属说：“帮我备车，去卢瑟庄园。” 中情局的车子停在卢瑟庄园的门口，管家出来迎接凯拉，凯拉穿了一身干练的外勤装束，运动衫加长裤，外面套了一件夹克，显得精神熠熠。 可是，莱克斯接待她的时候脸色却不太好，两人刚在饭桌旁边坐下，莱克斯就单刀直入的说： “你知道吗？你们最近活动的有点太频繁了，你们以为卢瑟家族的摄像头是摆设吗？” “这是出于安全需要。”凯拉例行公事的回答道：“现在是多事之秋，之前在市长府邸中刚刚发生过凶案，你也不是没经历过，你想让卢瑟庄园变成第二个市长府邸吗？” “别想用这事威胁我，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比我更清楚，卢瑟庄园很安全，莪的安全问题也不用你们操心。” “是吗？”凯拉的眼神停留在莱克斯受伤的下巴上，她说：“的确，去了哥谭一趟，你只是受了这么点小伤，你的安保工作的确很厉害。” 凯拉可不是冷嘲热讽，她是真心实意的这么说，毕竟她可是见识过哥谭是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 “就不说我了，你们为什么要盯着我的朋友？甚至还闯进了他的宿舍里？这就有点过分了吧？”莱克斯非常不满的用餐叉敲了敲盘子说。 “你的朋友？”凯拉皱起眉头问：“谁？” “别跟我装傻，那个叫克拉克的大个子，在市长府邸的时候，你不是也见过他吗？” 凯拉逐渐回忆起来，当初市长谋杀案的时候，好像是有个叫克拉克的超能力者，跟他们打成了一片，凯拉叹了口气说：“盯着超能力者不是我们的工作，那属于另外的特殊安全部门。” “那我只能说，那个安全部门真是蠢的可以，他们随便闯入克拉克的宿舍不说，还在身上带了个苏联的勋章，来伪装成克格勃，他们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是傻子？会上这种当？” 听到这话，凯拉愣了一下，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但很快就消失了，她说：“伪装成克格勃？你是说，负责监视克拉克的特殊安全部门的人，伪装成了克格勃？” “没错，我知道，他们是想利用克拉克的特殊能力去对付克格勃，在现在这种时期，做这种事也无可厚非，但是。能不能做得聪明点？就连那个傻大个都看出来了。” “所以，他拜托到了我这里，让我给你们一点警告，不要再去烦他了，他识破了你们的小把戏。” 凯拉深深的皱起了眉，然后陷入了思考当中，莱克斯叫了她两声，都没把她惊醒，然后凯拉说：“你反映的情况我了解了，从他们身上搜到的那个勋章，能给我看一下吗？” 莱克斯拿出了那枚从皮卡丘那里得到的勋章，凯拉看到那个勋章的一瞬间，瞳孔骤缩，她变得面无表情，面部肌肉紧张，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但最后，她还是说：”这是重要证物，能把它交我吗？如果你留着它的话，哪天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可就……” “我本来就是想把它交给你的，我可不想留着这玩意，万一哪天成为了我的罪证，可就不好了，你说对吗？”莱克斯若有所指的说道。 “我会为你担保的。”凯拉把那枚勋章收起来，然后站了起来，说：“我会去特殊安全部门协调一下，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他们是一群非常顽固的人，很难说服。” “我只是希望传达我的态度，如果你们不照我说的做，那后果自负。”莱克斯也站了起来，用一种冷漠的态度说道。 凯拉没有多说，转身就走，上了车之后，她叹出了一口气，将胳膊紧贴身体，把手掌放在自己的膝盖后面，遮住微微有些颤抖的指尖。 回到情报局驻地，她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然后装作精力不济的样子，对下属说：“我可能有点感冒了，我去一趟医院，下午你们盯着吧。” “放心吧，头儿，最近没什么大事，你快去休息吧，自从谋杀案结案，你连续很久都昼夜颠倒，是该去看医生了。” 凯拉对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离开了，能看得出来，她在中情局中的人缘，可比本杰明要好得多了。 离开了驻地，凯拉匆匆忙忙的赶往了医院，挂号、找诊室、看医生一气呵成。 来到医生的办公室，凯拉对那位女医生使了个眼色，女医生把所有的窗帘拉上，把门也关上，那位医生坐了下来，问：“怎么了？瓦莱丽娅同志，为什么突然联系我？” 凯拉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的说： “疑似特殊安全部门的人，伪装成我们的人，去入侵了那个超能力者克拉克的宿舍，他们的身上带着红旗勋章，想要栽赃给我们，以惹怒那位超能力者，让他来对付我们。” “我已经将那位超能力者的情报传回了莫斯科，莫斯科表示非常重视，因为他真的非常强大。” 那位女医生皱起了眉说：“的确，他们要是使用这种肮脏手段，我们的外勤人员可能真的会受到很大的打击，我会把这个情况整理成报告发送回去，最短三天之内，就能得到回复。” ”但这不是重点。”凯拉皱着眉说，她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掏出了那个勋章，拍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凯拉加重了语气说： “重要的是，他们用来伪装成我们的勋章，是个真货，是真正的红旗勋章，而且……” 那位女医生没等凯拉的话说完，就伸手把勋章拿了过去，看了一眼说：“没错，的确是我们的东西，而且还是早期的。” “这不只是早期的红旗勋章，它上面有一个特殊的标记，曾有人告诉过我它的含义，那代表着一位特殊的英雄……” 那位女医生拿着勋章的手停顿了一下，看向凯拉，凯拉也看着她，缓缓吐出了那个名字： “哈罗德·金·菲尔比。” 第六百零二章 借刀杀鹰（下） 韦恩庄园的图书馆当中，布鲁斯又把各种各样的书籍堆了满满一桌子，迪克依旧拿着那个比他高出许多的梯子，在书架之间翻找。 梯子划过书架的“咔嗒”声之后，迪克惊呼一声，他说：”哦！这还有一本书，我之前都没看见！” 说着，他从两个书架的缝隙之中找出了一本看起来非常破旧的书，拿起来之后，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吹了一下封面，翻开了第一页。 然后，他拿着那本书跑到了布鲁斯面前，说：“韦恩先生，你看这本，这本书有点奇怪。” 布鲁斯接过那本书，翻开之后，发现那上面是介绍哥谭本地流传的童谣的。 每個城市都会有自己流传的小调，哥谭虽然称不上古老，但发展的历史非常复杂，因此，也衍生出了独特的音乐氛围，虽然在近现代，哥谭主打的音乐市场是黑帮说唱，但是也有一段时间里，神调和童谣广为人知。 这本书就是介绍各种各样童谣的曲调，还有它们歌词的内容，以及歌词内容的来源故事。 世界上大部分童谣歌词都很简单，基本上就是两三句话翻来覆去的唱，这样有助于小朋友记忆歌词的重点内容。 可是，这本书中的一首童谣显得非常特殊，那就是那首”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 没错，这首童谣的名字就叫做《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它连名字都这么长了，内容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首童谣每一句歌词都不一样，而且没有任何一句歌词是重复的，从头唱到尾，比背诗还难。 但是，这本书里却记载着，这首童谣曾经是哥谭流传范围最广的一首童谣，当时几乎每个孩子都在唱。 盯着那上面文字的布鲁斯，仿佛看到，哥谭夜雨中的小巷里，孩子们唱着“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而就在他们的背后，亮起许多双猫头鹰的眼睛。 布鲁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里的问题，但他还是看向迪克，然后将那本书递给他，布鲁斯对迪克说：“你能把这首歌唱出来吗？” 迪克接过书，看着那长长的一串歌词皱起了眉，他说：“我试试。” 然后，他专心致志的盯着那本书，盯了差不多有20分钟，才勉强把那首童谣唱了出来，但还是磕磕绊绊的，中间停顿了好几次。 除了歌词非常复杂，这首歌的曲子也非常别扭，很多人都知道，童谣的调是要比普通的歌要高一些的，是因为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在变声期之前，音调都是更高的，很多对成人来说有些高的曲调，对他们来说刚刚好。 可是，这首歌的调子却非常低沉，就算迪克的变声期已经快过去了，唱这这首歌依旧有点费劲，哪怕是普通的成年人来唱，这种调子也会有点低不下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布鲁斯觉得的自己已经比较了解迪克了，他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可是，他专心致志的学了20分钟，才勉强掌握了这首童谣，那哥谭的其他小孩呢？ 他们可没什么耐心去学一首歌，在生存都是问题的情况下，不会有人专心致志的去搞艺术的。 可是，这本书里却记载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首童谣在哥谭的孩子们口中非常流行，这其实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如此难学的歌，却能被孩子们口口相传，几乎是自然发展过程中不可能发生的事。 布鲁斯更加深入的思考着，或许，哥谭的黑暗并不只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有某个势力，一直在影响着生活在这里的人，从他们还是孩子开始，黑暗力量就影响了他们，然后，由这些被黑暗所影响的人构筑的黑暗之城，就被称作哥谭。 发现童谣可能有问题，布鲁斯就开始找寻更多哥谭艺术历史之类的书籍，而找着找着，他就开始把目光放眼到整个东海岸的所有城市。 东海岸最重要的城市就是大都会，有关这座城市的历史记录比哥谭要多的多，布鲁斯本来只是顺带看一看大都会的历史，但是，他突然发现，介绍大都会风土人情的书当中，也记录了一首童谣。 这首童谣倒是没提到什么猫头鹰和黑暗，但是，这两首童谣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曲调难听又难学，歌词复杂，但都在某段时间内被口口传唱。 布鲁斯突然意识到，他要面对的敌人可能不只是哥谭中的黑暗，在他尚未觉醒、还处于懵懂时期的时候，这个庞然大物的根系，就已经遍布了整个国家。 发现大都会可能也有猫头鹰的踪影，布鲁斯立刻去找到了席勒。 因为自己的庄园被炸了，所以席勒回到了哥谭大学居住，庄园的修缮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要么是在维克多的实验室，帮助他调整他妻子的状态，要么就是在图书馆写论文。 布鲁斯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找到了席勒，向他说明了来意之后，席勒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给出他调查的线索。 布鲁斯感到有些疑惑，因为席勒一直表现的对猫头鹰法庭很有兴趣，他以为，席勒也一直在调查这个组织，会比他有更多的线索。 席勒坐在图书馆桌子的另一边，对布鲁斯说：“如果你想调查这事，我建议你去找一个人。” “谁？” “教父法尔科内。” 这天夜里，哥谭又下雨了，没有人会对这件事表现出惊奇，但是，这一夜的雨额外的急，雨水拍打在玻璃上的时候，掩盖了不速之客的脚步声。 教父法尔科内倚在书房的椅子上小憩，一个黑影沿着窗边蔓延了过来，窗外的雷声传来之后，瞬间亮起的光芒，就让那个影子的轮廓愈发清晰，它的顶端带着两个尖尖的耳朵。 法尔科内就像在等着蝙蝠侠一样，蝙蝠侠也在观察着法尔科内，许久不见，这位教父并未显得更加苍老，时光似乎在他身上停滞了，蝙蝠侠站在墙角，用低沉的语调问他：“有关猫头鹰，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很多……”法尔科纳双手的交叠，放在身前，他一直半阖着眼睛，就像要睡着了一样。 “我想，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曾经提到过的那种黑暗……一直在将这座城市拽入深渊的黑暗。” “它一直侵袭着这里，用各种各样的方法，经、政治、文化、艺术，他们无孔不入。” “那些死去的猫头鹰法庭成员，只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只要黑暗还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这里的混乱就永远不会结束。” “只有哥谭有猫头鹰吗？” 在蝙蝠侠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法尔科内忽然从椅背上坐直，他停顿了一下，又重新靠在椅背上，说：”你问到了重点，蝙蝠侠。” “我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是否告诉过你，他来韦恩家族担任管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年轻的时候，我、阿尔弗雷德和神父丹尼尔，曾经相遇过。” “为了一个怪物的蛋，我们有过一段离奇的冒险旅程，最后，我们选择。把这个无法处理的蛋放在了大都会的地下，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蝙蝠侠沉默着没有回答，于是法尔科内自问自答道：”我在追查有关我儿子的事的时候，发现了这股遍及各处的黑暗力量，当时我意识到，哥谭不是第一个受到影响的城市，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在那个年代里，大都会还没有这么好的治安，我在那里认识不少的朋友，所以，我了解到了一些事。”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并不知道他们叫猫头鹰，只知道有一个凶手潜藏在哥谭，我没有把握能够一次性消灭他们，所以，也不敢深入的了解他们。” “但是，对付大都会的这股力量，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我把那个蛋放在那，其实就是想引诱大都会的猫头鹰去研究它，让他们引火烧身……” “大都会的猫头鹰……”蝙蝠侠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他的目光向着窗外的雨夜蔓延。 此时，窗外的雷雨越来越大，透过雨幕，从哥谭出发的火车一路穿过黑暗的山丘，蜿蜒着进入另一座繁华的城市，在这样的雨夜里，大都会的万家灯火成为了东海岸的灯塔，彻夜不息。 一条未被灯光照射到的小巷里，两个人影翻过了小巷的墙壁，其中一个男人走到了小巷尽头的阴影当中，蹲下身，查看那里的痕迹，然后说：“……找到了，那两个冒充我们的人，就是被扔到了这里。” 他的同伴，另一个女人走上前，她推了一下眼镜，透过眼镜片反射的光，露出的面容赫然是白天与凯拉交换信息的那个女医生，她向巷口看了一眼，然后用俄语说： “瓦莱丽娅给我的信息是，这两个持有菲尔比勋章的人，并不是特殊安全部门的特工。” “你应该知道，自从中情局驻大都会的据点的负责人本杰明死之后，瓦莱丽娅就做到了总负责人的位置。” “她能够调阅中情局驻大都会及其周边区域特工的名单，同时，也能够借助职权，查阅特殊安全部门的人员名单，而她在这两份名单当中，都没有找到这两个人。” 而另一个男人却用英语回答道：“这就说明，除了克格勃、中情局、特殊安全部们，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在暗中窥伺着这里。” “菲尔比名单很有可能就是落到了这群人手里。”那个女医生深吸了一口气抱着胳膊说：“勋章已经荣归故里，不管那份名单还有没有用，传奇特工菲尔比的毕生心血，必须回到莫斯科。” 那个男人站了起来，看着手指上的泥土，他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捻了一下，泥土就顺着雨水消失不见了。 “这里的人够多了，不需要再有什么神秘组织来搅局了，所以……” 冷漠又直接的俄语回荡在这条黑暗的小巷里： “找到它……消灭它。” 第六百零三章 猫头鹰童谣（上） 夜色弥漫当中，韦恩庄园透着宁静的氛围，穿着睡衣、戴着睡帽的迪克抱着毯子，往自己的卧室走。 他刚刚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在做作业的途中睡着了，阿尔弗雷德给他披了一条毯子，还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布鲁斯对于迪克的成绩比较看重，虽然不是非得得第一，但起码得有个说得过去的成绩，不及格肯定是不行的。 迪克是不怎么喜欢读书的，他跟着布鲁斯，本来是想学习战斗技巧和侦查技巧的，但是布鲁斯非说他没成年，必须得上学，所以迪克也只能安安静静的上学。 不过，迪克的确很聪明，并不怎么用功，但也能考到前三，但是，他真的不太喜欢死记硬背，反而是在学校的各个活动里展露头角。 又因为他之前是练杂技的，身体协调性非常好，在运动方面也很占优势，还参加了中学的跳高队，可以说是全面发展的典型。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迪克发现，爱莎抱着故事书在等他，迪克走过去，拿过故事书翻了翻，说：“讲到哪了？我看看……哦，这本书已经读完了。” 爱莎瞪着大眼睛盯着他，迪克叹了口气解释道：“没办法，我们不能再去图书馆拿书了。” “打开图书馆的大门需要钥匙，钥匙在阿尔弗雷德那里，现在阿尔弗雷德应该已经睡了，我们不能再去打扰他了，那样是不礼貌的。” 爱莎露出了一個委屈的表情，跳了起来，一把把迪克手里的那本书拿走，然后转身就走，迪克一把拉住了她，说：“别生气，不讲故事我们可以干点别的，嗯，我想想……” “对了，我之前还参加了学校的唱诗班，老师教了几首歌，可我都不怎么喜欢唱。” 迪克拉着爱莎坐了下来，他抱着那个毯子，想了想说：“前几天我韦恩先生整理资料，他让我学了一首歌，我觉得还挺好听的，我教你唱，怎么样？” 爱莎歪了一下头，似乎不知道迪克说的是什么歌，或者说，她其实根本不能理解歌到底是什么，迪克努力回忆了一下那首歌，然后说：“算了，不行，那首歌对你来说太复杂了，我背歌词都背了好久呢。” 爱莎叫了一下，迪克立刻转头看向她说：“你确定要学？真的挺难的……” 爱莎使劲点了点头，迪克无奈的说：“好吧，到时候没学会，你可不准生气。” “我先来教你歌词吧。”迪克站了起来，跑到床头柜里，拿出了一支笔，然后把那本故事书翻开，找了个空的地方就开始写歌词。 爱莎把头凑过去，可是现在她还不怎么认识单词，于是迪克一边写一边念道： “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 “这歌词真挺怪的，对吧？但是这歌的调还是挺好听的，我教你唱，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 迪克并没有经历过之前和猫头鹰法庭的搏斗，他完全不知道哥谭还有这么个东西存在，而且，他看那本书上说，这首歌只是个童谣而已，布鲁斯也没对这首歌表现出什么特殊的态度，所以迪克也就只把它当成了一首歌。 布鲁斯觉得，没经过专业音乐教育的迪克，不可能看得懂谱子，更不可能把这首歌完整的唱下来。 但是，迪克在学校里参加了不少活动，还加入了唱诗班，他和教唱诗的修女关系不错，学会了一些乐谱的基本内容，能够看着乐谱把那首歌哼下来。 但是因为他学的不全，也没认真唱，哼的调子是极度简化版的，配合上那种复杂的歌词，有些古怪，但正是因为调子被简化过了，所以爱莎学的很快。 发现爱莎会哼曲调了，迪克又开始着重教她歌词，可是爱莎连说话都不会，单词也不认识几个，怎么可能背下来那么一长串的歌词，所以，爱莎就把歌词也给简化掉了。 就这样，原本复杂、黑暗、哥特风的猫头鹰童谣，彻底变成了真的儿歌。 或许是迪克在艺术方面格外有天赋，这儿歌可真的称得上是朗朗上口，除了最开始那两句“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没动之外，剩下的词都被改得很好记，又是要小朋友的说话逻辑，曲调也变得比较重复，好听又好记。 没多久，爱莎就把这首歌完全学会了，看起来，她是很喜欢唱歌，学会了之后，就开始不停的唱，甚至连单词的发音都变得流畅了起来。 唱了几遍，爱莎更熟练了，她高兴的拍着手，忽然，她愣住了，然后开始左右摆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迪克看着他的反应有点懵，问：“怎么了？爱莎？你在找什么？” 爱莎露出了一个非常迷惑的表情，她张了张嘴，似乎在咬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咬到，又使劲抽了抽鼻子，好像闻到了一些气味，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 她的这种反应弄得迪克后背发凉，迪克哆嗦了一下，抱紧了毯子，看向爱莎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 发现没有找到自己要的东西，爱莎思考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唱了起来，过了一会，她一张嘴，咬了一口空气，又抽了抽鼻子。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爱莎开始大声的唱的那首童谣，后来，爱莎发现，这样唱还是太麻烦了，于是，她把歌词和曲调进一步简化，最后整个童谣就剩下了第一句，加上一个简单的调子，不断重复。 爱莎越唱越快，声音越来越大，她一边唱，一边张着嘴，唱一遍就嚼两口，唱一遍就嚼两口，就好像在吃东西一样，迪克被吓得不轻，他赶紧跑出了房间，然后去喊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被叫过来之后，爱莎还在唱，阿尔弗雷德没有轻举妄动，他直接去打电话，把在蝙蝠洞研究方舟反应炉模型的布鲁斯给叫了回来。 布鲁斯回来之后，看到爱莎这个样子，就问迪克：”怎么了？她唱的是什么？” 由于这首歌被迪克和爱莎简化了太多版本，以至于布鲁斯一时之间根本没听出来这是那首童谣，迪克以为自己闯祸了，老老实实的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布鲁斯看着迪克说：“你真学会那首歌了？你是怎么认识乐谱的？” “我参加了学校的唱诗班，教唱歌的修女挺喜欢我的，就教我认识了一些乐谱的符号，但是我也认不全，只会一个基本旋律，剩下的调都是我瞎编的。” 迪克又转头看向爱莎说：“我教给爱莎之后，她也没完全学会，剩下的调估计也都是她瞎编的。” 就在这时，爱莎突然停下不唱了，她站在原地打了个嗝，然后忽然笑了起来，“噔噔噔”的跑到布鲁斯的腿旁边，抱着他的腿，一边跳一边叫道：“爸爸！好饱！吃饱了！” 布鲁斯蹲下，按着爱莎的肩膀，把她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发现她既没受伤，神志也还算清醒，只是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布鲁斯有点不明白。 爱莎现在已经会说一些单词了，也会用语言表达自己的状态，比如，阿尔弗雷德给她喂她不喜欢吃的蔬菜的时候，她就会说自己吃饱了不想吃。 布鲁斯又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现在是晚上9点多，按理来说，距离晚饭时间已经过去4小时了，布鲁斯又回头看向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说道：“吃夜宵对身体不好，韦恩家族没有这样的习惯。” “你吃了什么？”布鲁斯问道。 “好吃……好饱，吃饱了！嗝！”爱莎反反复复的只会重复这么几个单词，布鲁斯问了好几遍，她也说不出来什么。 最后，爱莎也明白了布鲁斯很想知道答案，于是，她拽着布鲁斯的裤腿走到窗边，指了指窗外。 布鲁斯看向窗外，那外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哥谭无穷无尽的黑夜。 发现布鲁斯还是没明白，爱莎思考了一下，然后又快步跑过去，跳上床，把台灯给关了。 这下，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爱莎站在床上又蹦又跳大喊道：”这个！好吃！就是这个！” 布鲁斯走过去，把台灯打开，爱莎就不叫了，他再把台灯关上，爱莎又开始叫，布鲁斯站了起来，和阿尔弗雷德对视一眼，然后说：“黑？黑夜？……黑暗？” 忽然，他想到，创造这首童谣的可能是黑暗猫头鹰祭祀，现在，爱莎在唱这首童谣的时候，像是在吃东西，吃完之后还会喊“好饱”，那是不是说明，这种童谣可能带来了一些东西，然后就被爱莎给吃了？ 想到这一点，布鲁斯立刻紧张了起来，他先是一把抱起爱莎，然后又拽了一下迪克的胳膊，说：“跟我过来，跟我来，到大厅去！” “阿尔弗雷德，把韦恩庄园防御系统全部打开，所有交通工具就位，发现任何异状，直接最高火力输出！” 说完，他一手拎着一个孩子，快步来到楼下大厅，把大厅的灯全部点亮，然后让他们站在大厅中央，阿尔弗雷德为他拿来了蝙蝠侠的全套装备，布鲁斯换上之后，就站在韦恩庄园的大厅严阵以待。 但是等了半天，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过来，谁知这时，爱莎居然又开始唱那首童谣，然后又一边唱一边开始嚼嚼嚼，布鲁斯趁此机会观察了一下周围，可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他觉得，这可能是视界的问题，有些东西爱莎能看到，不代表他能看到爱莎，毕竟爱莎是视差怪转生的，灵魂是视差怪的，而他的灵魂是普通人类的，所以很有可能，爱莎能看到的东西，他看不到。 不光是他，迪克、阿尔弗雷德都是普通人类，所以整个庄园里，只有爱莎能看得到那种东西。 布鲁斯承认，在发现这首童谣可能有问题的时候，他心慌了一下，当时，他觉得迪克看不懂乐谱，所以才让他去背了歌词。 但这其实也是因为，他对迪克缺乏了解，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忙着研究席勒给他的那个方舟反应炉模型，等他回家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了，有的时候，晚饭也不在家里吃，之前那种吃完饭在壁炉前聊天、讲故事的时间，完全没有了。 所以，布鲁斯最近对迪克的校园生活不够了解，并不知道他在学校里参加了什么活动，所以才出现了这种纰漏。 还好，爱莎不是普通的孩子，万一要是这两个孩子都只是普通的人类小孩，可能他们被什么东西纠缠上了，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都发现不了。 联想到自己之前的推测，也就是，哥谭会变得这么混乱和黑暗，可能正是黑暗猫头鹰祭祀在暗中搞鬼，那么会不会，就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而导致迪克和爱莎也走上一条无可挽回的道路？ 想到这里，布鲁斯的面色慢慢变冷，他没有离开两个孩子，而是让阿尔弗雷德把客厅中的电话拿了过来，拿起听筒拨号，然后对那边说： “喂，是莪，来韦恩庄园一趟。” 对面传来一个浑浑噩噩又沙哑的声音：“什么？布鲁斯？你说什么？我……哦，等一下，亲爱的，等等，我接个电话……我现在可没空，现在是成年人的时间……” 布鲁斯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冷，他说：“如果你不过来，那我就去找你，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瞬间冒了一身冷汗，他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无可抵御的黑暗给盯上了，他使劲甩了甩头，然后说： “等等我，马上到。” 第六百零四章 猫头鹰童谣（中） 大约几分钟之后，康斯坦丁就出现在了韦恩庄园的门外，迎接他的是管家阿尔弗雷德，以及防护服和消毒喷雾，拿着消毒喷枪的阿尔弗雷德对着康斯坦丁喷了几分钟，等康斯坦丁从那浓浓的白雾当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浑身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了。 他咳嗽了两声，用手臂在面前挥了挥，然后走进了庄园的大厅，然后在距离爱莎和迪克大约两米之外的地方停下，倒不是他想停下，但是放下消毒喷枪的阿尔弗雷德，已经开始擦他的双管猎枪了。 康斯坦丁刚想抗议一下阿尔弗雷德的态度，就听见爱莎唱出了那诡异又空灵的曲调，瞬间，康斯坦丁抬头，他伸出手臂，双手亮起魔法的光芒，然后面色凝重的看向天花板。 布鲁斯同样抬头，但他什么也看不到，他眯起眼睛，观察着康斯坦丁，康斯坦丁的眼睛里有微弱的光芒，和他手上的魔法光辉有些像。 就在康斯坦丁一脸严肃的想要施展魔法的时候，突然，他的视线由天花板落在了爱莎的脸上，爱莎张开嘴，咔嚓一口，康斯坦丁就愣在了那里。 整个过程当中，两人就如同言默剧的演员一般，对着空气表演，布鲁斯迪克和阿尔弗雷德什么也没看到。 忽然，康斯坦丁站直身体，放下手，看着爱莎，然后又看向布鲁斯说：“你的女儿，她……她以前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布鲁斯想开口描述，但是爱莎的所有生活全是异常，根本就没有正常的时候，让布鲁斯想描述也无从开口。 “她可能和我一样，天生拥有对于魔法的亲和力，或者说，她也是被诅咒者，注定会和这些怪东西打交道。”康斯坦丁手上的魔法光辉熄灭，他抬头，看向韦恩庄园的天花板说：“很久以前，我也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施展了召唤恶魔的法术，然后……” 他摇了摇头，没有描述之后的情况，但布鲁斯已经可以想象了，布鲁斯皱着眉没问他：“你是说，爱莎刚刚召唤来了恶魔？” “不，可能比那更糟，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一种黑暗怪物，但是……”康斯坦丁看向爱莎的竖瞳说：”它们都被他吃了，一口咬在脑袋上，然后，吞进了肚子里……” 爱莎又开始吱哇大叫，说着什么”好饱”、“好吃”之类的话，布鲁斯把她抱了起来，反复我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伤痕，也并没有性情大变，于是他对康斯坦丁问：”能让我看看那种怪物吗？” “你用不了魔法，所以看不到，”康斯坦丁本想拒绝，可是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一直盯着他，他摆了摆手说：”好吧，看在你借过我钱的份上。” 康斯坦丁打了个响指，一簇又一簇火焰出现在他面前，他向前一挥手，火焰排成一条直线，然后又在空中围成了一個圆形。 火苗“呼”的落地，“腾”的一声，火苗窜起来，所有火苗之间连点成线，形成一个复杂的魔法阵，线条亮起来的瞬间，布鲁斯就感觉到自己面前的世界变了个样子。 周围所有的家具墙壁都在扭曲，散发着不同的光芒，就好像是吃了一些迷幻药剂中毒之后的视觉。 布鲁斯使劲的晃了晃脑袋，他听到，爱莎口中那种歌声响起的时候，不再只是原来那种简单的童谣，还伴随着一种空灵又诡异的咯咯声。 忽然，诡异的尖叫传来，布鲁斯抬头，他看到，扭曲的天花板花纹之间，长着翅膀的黑色怪物飞了进来，它们想要落到爱莎的头上和肩上，可却被她一把抓下来，然后放进了嘴里。 惨叫声无比刺耳，几乎一瞬间，就打破了布鲁斯的幻觉，他再低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天真无邪的爱莎。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看向康斯坦丁，问道：”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吗？” “也不完全是，我只是偶尔会使用这种视觉，你刚刚看到的并不是幻觉，而是另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我们把它叫做灵界。” “你必须得在这个世界中娴熟的释放魔法，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否则就可能会被这一片世界永远吞噬。” “所以，她到底在唱什么？那种黑色怪物又是什么？”康斯坦丁也很疑惑的问道，他刚想往前走，就听见了猎枪上膛的声音，他后退了两步，伸出手说：“不，别，别拿枪指着我，我不会靠近她的。” “那是一首童谣。”布鲁斯明白，现在的情况，靠他一个人恐怕无法解决了，还好，他现在并不是日后那个孤狼谜语人，几个电话打完之后，康斯坦丁、哈尔、席勒就出现在了韦恩庄园的大厅当中。 这几个人是布鲁斯目前知道的，特殊能量的使用者，都有对于类魔法能量的使用经验，并且对神秘学也有所了解。 席勒把爱莎抱了起来，他利用灰雾的视觉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哈尔的绿灯戒指扫描在视差怪身上不能用，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检查了一下迪克，扫描结果显示他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让我想想……”席勒抱着爱莎坐到了沙发上，他把爱莎放到一边，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我知道，哥谭当中的黑暗和混乱并不完全是因为制度。” “毕竟，和这里距离很近，体制什么的都完全一致的布鲁德海文，就没有这种问题，那就说明，哥谭内部一定潜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他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来控制这座城市的，光是雨水，其实完全不够。” “现在看来，他们可能是弄出了一首童谣，这首童谣可能并不仅仅是简单的歌曲，它包含着一些神秘学的力量，所以尽管歌词很难，曲调也很复杂，依旧可以在孩子们当中传播开来。” “唱着这首童谣的孩子，可能就会招来那些黑暗的怪物，可是，由于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康斯坦丁口中灵界的情况，他们会被那些黑暗的怪物影响，却毫无所觉。” “就算不用调查，应该也能知道，那些怪物，总不可能教他们好好学习，这些黑暗的怪物的能量，可能会让哥谭的所有孩子变得更加暴躁和邪恶。” “我真的难以想象。”哈尔下结论道：“他们难道没有一点道德和良知吗？怎么能对孩子们……” 哈尔是很喜欢孩子的，往返于哥谭和绿灯军团总部的这段时间，他偶尔也会去活地狱的职业教育学校，给他们讲有关飞机的知识。 一开始他也头疼于这群孩子们调皮捣蛋，不听老师的指令，可是当他讲了一些传奇飞行员的故事的时候，孩子们眼里那种渴望的纯真光芒是不会骗人的。 “我始终相信，每一个孩子都有变好的可能。”哈尔摸了摸迪克的头说：”他们的出身是很烂，但是只要接受教育，就一定会变好，至少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可是，哥谭经历了许多代人，始终没有变好。”布鲁斯将手肘撑在膝盖上，然后用手掌的侧面放在嘴上，他说：“这么多代人里，也不是没有人进入哥谭大学接受教育，甚至也有人去了其他城市的好大学。” “他们中有很多人回到了哥谭，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没给这座城市带来任何好的改变，而是如同归源的一滴水，融入河流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所以，要想真正的减少犯罪，必须先解决这个问题。”布鲁斯鼻翼两侧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冷漠，每当他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席勒都能在他的身上看到未来那个成熟的蝙蝠侠的影子。 “爱莎倒是可以吃了那种怪物。”康斯坦丁思考着说道：”可是，要是光靠她一边唱一边吃，恐怕很难把整个哥谭的黑暗力量都吃完。” “吃！好吃！爱莎吃！”爱莎又开始大叫了起来，这个年龄的孩子总是饿的很快，不管她吃的到底是不是人类的食物，这还没过去一个小时，她就又饿了。 看着爱莎又要开始唱，康斯坦丁再次伸出手，火焰落下，哈尔躲了一下火苗，然后说：”哇，酷！” 康斯坦丁得意的笑了一下，他刚刚要说什么，爱莎的歌声就已经响起来了。 在灵界视觉当中，爱莎的歌声掺杂着一种让人有些牙酸的咯咯声，就好像什么巨物在摩擦牙齿一样，席勒仔细的听了一下，他发现这种声音有点耳熟，这不是之前视差怪磨牙的声音吗？ 怪不得爱莎能一口一个怪物，也就是她现在体型变小了，没有那么大的嘴了，要是他还是原来那个黄色的恐惧之源视差怪，一口可就不止一个怪物了。 随着魔法阵发挥作用，席勒的视觉也开始变化，但很快就又稳定了下来，只是带上了一层蓝灰色的滤镜，灰雾在他脑子里说：“检测到视觉神经传达信息的变化，已经调整回正常画面了。” 于是，席勒就能够比其他人更清楚的看到那种怪物的真实面貌，其他人看那些怪物，只是一团长翅膀的黑色雾气，但席勒却可以看清楚，那是飞着的猫头鹰。 而且并不是普通的猫头鹰，这种猫头鹰只剩下了骨架，但是身体上的羽毛还顽强的附着在骨架上，骷髅的眼眶当中冒着绿色的火焰，翅膀后面带着黑色的能量尾流，在空中盘旋的时候，还会发出刺耳的叫声，就像人在窃笑。 看着他们盘旋着靠近爱莎，席勒冷哼了一声，抬头盯着那群怪物。 他缓缓拿起了手里的雨伞，在漫威世界收集到的来自于纳尔的能量，从灰雾当中释放出来，沿着雨伞一路传达到伞尖。 被他的动作吸引的众人，目光汇聚过去，他们看到，席勒一挥雨伞，指向空中的猫头鹰，喊道： “呼神护卫！” 第六百零五章 猫头鹰童谣（下） 瞬间，那群黑色的怪物，就被从伞尖爆发而出的能量喷流吞没了，正张嘴在底下等饭的爱莎，看到从天而降的馅饼消失不见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迪克赶忙抱起她开始哄，康斯坦丁撤去魔法阵，他看向席勒问道：“你也会用魔法？你以前可从来没说过这事。” “而且，你这魔法怎么有点奇怪？你刚刚喊的那是什么？咒语吗？” “没什么，不用咒语也行。”席勒似乎满足了某种奇怪的成就感，肉眼可见的是，他的心情变好了，他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把雨伞竖着放在面前，然后将双手搭在雨伞的把手上。 “据我所知，需要使用咒语的魔法，往往都威力强大，你从哪学到的这个魔法？教教我，怎么样？”康斯坦丁往席勒那边凑了过去。 其实，席勒根本就不会用魔法，他只是把之前储存在灰雾体内的，从纳尔那里薅来的羊毛能量，一股脑的喷发了出去。 如果不使用一些神秘学的手段，对这种能量加以利用，那么，它其实只能达到一种效果。 如果刚才，席勒拿着这种能量去喷现实世界中的猫头鹰，那么猫头鹰的灵魂会被冲出体外，然后被冲散，如果灵魂强度够强，那就可以直接躲开，或者防御住，并没有魔法那么多功能。 漫威世界里面的魔神也好，法师也好，想更高效的利用这种能量，必须经过特殊手段加工，也就是所谓的“法术”。 能量相当于子弹，法术相当于枪，席勒没有枪，也不会造枪，如果他拿着子弹去扔人，很难造成伤害，又很浪费。 但是，对于完全没有肉体，仅仅只由能量构成的强度又不够的黑暗猫头鹰来说，这种冲击就很致命了。 任何能量想要构成某种形态，就必须要有结构，而席勒用这种喷流去冲刷黑暗猫头鹰的行为，就相当于用另一种未知的能量，彻底的打乱了黑暗猫头鹰的能量结构，于是，他们就被消灭了。 至于那句咒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拒绝在手里挥舞着一個东西，并要使用魔法的时候，喊出一句这样的咒语。 尽管席勒甚至没办法控制那种能量，形成一个动物的形态，但这还是让他很满意，毕竟这种恰好能满足各种释放条件的敌人可不多见了，要是一道魔法放出去，对面没有反应，那就会显得很蠢了。 席勒把布鲁斯手里不停哭的爱莎抱了过来，抚摸着她的后背说：“好吧，是我抢了你的饭，但我们可以去找更多。” 爱莎抽抽嗒嗒的，用自己的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挣扎了一下，从席勒的怀里跳了下来，然后仰起头，张开嘴，想要继续唱歌。 “不，等一下。”席勒又把爱莎给抱了起来，这一次，爱莎可不乐意了，她不停的挥动着四肢，想逃离席勒的怀抱，但是席勒并没有管她，而是把他交给了阿尔弗雷德，到了阿尔弗雷德怀里，爱莎就老实了下来。 阿尔弗雷德带爱莎回去睡觉了，反而是迪克被留了下来，席勒摸了摸他的头，说：“上次，我给你补课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参加了学校里的唱诗班？” 迪克点了点头，刚刚他也在法阵当中看到了那种恐怖的怪物，他心有余悸的说：“抱歉，我不应该唱那首歌的……” “没关系，为了融入唱诗班，你是该好好学学唱歌了。”说着，席勒转头看向康斯坦丁，说：“我有一个计划……” 经历差不多一年的光景，哥谭大教堂终于重新修缮了一遍，就如之前布鲁斯向老神父保证的一样，他出钱，将整个哥谭大教堂都翻新了一遍。 顺便还用许多的蝙蝠装置，将地底的那个美酒池给保护了起来，保护的力度非常强，可以说，除了蝙蝠侠自己，任何的地动和天灾都破坏不了那个池子。 今天，哥谭大教堂久违的热闹了起来，老神父丹尼尔带着一群孩子走进了教堂，这群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打头的那个孩子穿着夹克，一脸桀骜不驯，他抱着胳膊对，旁边另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说： “迪克，你开什么玩笑？要是让别的帮派知道了，我参加了什么所谓的教堂唱诗班，我就没法混了！” “杰森，你能不能别整天想着打打杀杀？”迪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应该参加一点社会活动，就算你不信上帝，偶尔放一天假，过来唱歌，也没什么吧？” 杰森冷哼了一声，说：“你是不知道，卷尾帮现在每一个人都忙得很，我们现在负责活地狱附近三条大街的送报工作，还有一些小一点的孩子，要去格林大街旁边的那个小广场卖花……” “光是组织他们，我就要耗光一整天的时间，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这唱什么歌？” “也不光是你。”迪克拍了拍杰森的肩膀说：“你看，职业教育学校的那群孩子们不都来了吗？还有几个街区报童的头儿，就连他们口中的科波特都来了。” 杰森回头看了一眼，科波特、轮胎和红卡车那几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孩子，走在最后，把前面的孩子往里面赶？ 他“嗤”了一声，然后说：“好吧，不过你最好别报什么希望，我可没什么音乐天赋，待会我唱歌的时候，你最好把耳朵堵起来。” “没事，我认识待会教我们唱歌的那个修女，我会让她对你耐心点的。” “修女？”杰森有些疑惑的问：“哥谭不是只有一个神父吗？什么时候又有修女了？” “你忘了吗？我读书的那个中学是教会中学，那是学校的修女。” “哦，她们啊。”杰森显然是知道，因为东海岸大部分教会学校当中，都会有神职人员，他们和教堂当中的神职人员是不同的，也担任老师的职责。 杰森显然对这群神职人员不感冒，他不情不愿的走上唱诗台，然后和旁边的同伴你挤我我挤你，不停的笑闹着。 老神父丹尼尔也不生气，哥谭大教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崭新和充满活力了，这让他想到了他年轻的时候，于是，他只是笑眯眯的待在一旁，并不斥责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 走上来的老师是一位老修女，看起来只比丹尼尔小了一点，她拎着一个乐谱架，站到了唱诗台的中央，然后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开口说：“好了，孩子们，让我们先学歌词，来，跟着我念，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 这群孩子们显然是都接到过交代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从学技术改成学音乐，但他们还是挺有兴趣的，因为他们从小就没接触过任何艺术方面的课程，第一次做某事的时候，总是充满新鲜感的。 “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他们念得乱糟糟的，有些词很难念，索性就略过去不念了，有的还擅自改歌词，还有骂脏话的。 但是，那位教音乐的老修女显然也是接到过交代的，她并不在意，而是自己先示范，把这首歌唱了一遍。 这位修女老师可是专业合唱团退役的，非常难的原版歌曲在她口中也变得很流畅，甚至还带上了一点花腔的风格，可以说是既标准又动听。 而视线沿着教堂的地板向下，就在美酒池的旁边，还有另一个房间，房间中无数火苗亮起，几人都处于灵界视觉的魔法阵当中，布鲁斯摸着下巴说：“没看到那种怪物，这首歌对大人不生效吗？” “这也很正常。”康斯坦丁解释道：“某些神秘学含义只对特定的群体起效，甚至可以细节到年龄、性别，乃至于某种肢体特征，比如，恶魔就更喜欢和瞳孔颜色是绿色的人达成交易，这可不是耸人听闻。” 几人在地下的房间当中观察了半天，可是不论那位老修女怎么唱，就是没有任何怪物出现。 教了半天，终于开始了孩子们的合唱，第一次合唱同样非常混乱，有的人歌词一点没记下来，有的人唱歌跑调，反正刚开始爆发的那三秒钟，根本听不出来是在唱什么。 可是。就在他们开口的一瞬间，灵界视觉中的世界开始发生了变化，那种黑色的猫头鹰开始在空中出现，与此同时，席勒一个闪现，就来到了哥谭大教堂的楼顶。 新建的哥谭大教堂楼顶有一个平台，原本是用来放哥特式的装饰尖顶的，但是尖顶被布鲁斯连夜弄下去了，席勒瞬间散成灰雾，从纳尔那里弄来的能量，遍布每一个灰雾因子。 瞬间，灰雾包裹了所有黑暗猫头鹰，将他们的能量吞噬殆尽。 席勒再次闪现回去，他说：“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这种能量是可以被吸收的，但是，它和我使用的能量不太兼容，莪只能储存，而不能利用，我们得找一个别的地方储存它们。” 席勒说的是事实，这种来自于DC世界的能量。和漫威世界的本源能量不一样，他们同时储存在灰雾体内的时候，会有冲突。 现在黑暗能量的数量比较小还好办，但是一旦两种力量变得一样多，那可能就会出问题。 席勒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之前我已经验证了一条定律，那就是‘颜色通行’理论，绿色的能量可以存放在绿色的东西当中，绿灯能量可以被存放在氪石晶体当中。” “那么，黑色的能量就应该可以存放在黑色的东西当中，黑暗猫头鹰的能量，就可以存放在……” 席勒正在思考什么是黑色的东西，忽然，布鲁斯看到，席勒缓缓转头，然后把目光看向了他。 但是。就在目光落到布鲁斯脸上之后，席勒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又把目光往下移，停留在了蝙蝠侠的装甲上，席勒问： “你的方舟反应炉研究的怎么样了？” 第六百零六章 偷电四人组（上） “不，我还没有研究出来。”布鲁斯偏过头不去看席勒，但席勒也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的说：“好，如果你已经研究出来了的话，那么我想，这些能量，就有它的去处了。” 布鲁斯盯着席勒，席勒盯着布鲁斯，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分钟，最后席勒先开口：“听着，布鲁斯，我会容忍你那么烂的成绩，就是因为，你在科学研究方面颇有长处，如果你连这个长处也没有了，我就不得不去找你的管家，谈谈你的在校成绩问题了……” 布鲁斯咳嗽了两声，转身回去说：“等我一会，我现在回去拿。” 在等布鲁斯去取他做出来的方舟反应炉核心的时候，席勒也没有闲着，老修女在上面教孩子们唱歌，席勒就等在屋顶上抓猫头鹰。 唱了两首歌的功夫，积攒下来的能量就已经不少了，虽然还是没法和从漫威那里弄到的魔法能量相比，但是却更容易获得，几乎不费什么劲。 别看席勒在漫威弄到了那么多的能量，但是耗费的精力也不少，光是纳尔上菜事件，就包含了多少层的算计，不但要给自己弄到足够的资源，还得把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喂饱了，让地球的整体实力得以提升，这需要付出的脑力计算可不轻。 相比之下，吃这些黑暗猫头鹰可就太简单了，趁着唱歌的时候，往房顶上一蹲，来多少吃多少。 这些东西既不会反抗，又是纯能量生物，甚至都不用消化，如果说纳尔送来的那些混沌能量是鹅卵石炒肉，那这些能量就是美味的稀粥。 吃着吃着，席勒就开始怀疑，这些能量好像是被什么人给提前提取精炼过了一样。 看过漫画的席勒知道，黑暗猫头鹰祭祀的背后站着的是黑暗之龙巴巴托斯，但是，席勒不相信巴巴托斯的能量会这么的柔和，显然，这群身为人类的黑暗猫头鹰祭祀，为了让这些能量能够作用于人类的身体，而进行了改造结果，全便宜了席勒。 这样想着，席勒就有了别的想法。 在漫威，从纳尔那里获取的能量是不能够直接给人类使用的，否则，席勒也想弄出来一个什么魔法蜘蛛侠、魔法绿巨人之类的。 但是可惜，没有天生的能量亲和属性，就使用不了这样的能量，不能从许多的鹅卵石中找到那些可以使用的肉，这是只有卡玛泰姬的法师或者是宇宙魔神们才能办到的事。 斯塔克是借助了方舟反应炉，才能够让魔法能量作用于自身，但是他不可能搞批发，给每一個人都按上一个方舟反应炉。 这样做成本太大，而收获太小，蜘蛛侠和绿巨人本质上也不需要再用什么额外的能量来提升自己了，有的话更好，没有的话也不需要付出那么大的精力去弄。 但是，这些被黑暗猫头鹰祭祀所精炼提取过的能力，似乎就是为了适应孱弱的人类躯体，可能还不只是人类躯体，而是专门供给给小孩子。 就连人类当中较弱的个体，都能适应这种力量，甚至和它们共生，那如果将这种力量进行工具化处理，是否可以让每一个普通人都用上？ 就拿最简单的来说，哥谭的物流产业发展一波三折，本来，物流中转站这个产业体系还算是比较健康的，可是，天灾人祸不断，就没有顺利的时候，但是如果弄出了物流最强黑科技传送阵，那不管是下雨、下雪、天灾人祸，都不影响那帮卡车司机们送货了。 想着想着，席勒也觉得，自己这种想法真是太实用主义了，弄到了一种这样的能量，想的居然是如何发展物流产业。 但这并不是没有道理，还是那句话，如果任何人都能随时传送门骑脸的话，还有什么问题难以解决呢？ 在漫威，这句话的语境可能只针对超级英雄，普通人走传送门可能会有危险，但如果这种能量更加平民化，是个普通人类就能走传送门，那地球科技的发展岂不是直接提速？ 席勒一边等着布鲁斯，一边站在房顶上思考这些问题，他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很不错，可是越觉得这个计划不错，他就看这堆猫头鹰越不顺眼。 现在，底下的这些孩子们唱一次歌，大概能招来二三十只猫头鹰，基本上是一人一只，有的时候还会少几只，唱完整一首歌的时间大约是三分钟，也就是说，一分钟大概10只猫头鹰。 可是，这些猫头鹰也就和现实中的猫头鹰一样大小，这么大一点，根本就没多少能量，虽然来的速度和数量都还可以，可是跟席勒思考的计划一比，就显得实在是太少了。 人类这个种族的一大特点，就是对于规模化、自动化和流水线作业有着莫名的憧憬，甚至专门有这一类游戏，来给玩家们满足自己不断扩大生产线和提高产能的愿望。 在席勒看来，现在，孩子们在底下唱歌，自己在上面抓猫头鹰，就和原始渔猎没有什么区别，想要进入现代化，首先，必须进行规范化，然后再进一步压缩成本，缩短生产时间，提升生产效率。 席勒索性也不呆在屋顶上了，他直接用闪现回到了地下的那个房间里，然后开始和其他人研究如何提高黑暗猫头鹰能量的收集效率。 初步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康斯坦丁对席勒简直惊为天人，他看着席勒说：“你是说，你想规模化的提取这种能量，就像人类开采石油一样？” “没错，你看这种能量有这么多的优点，除了不受我们控制之外，简直是完美的能源。” “等一下，这根本就不魔法，我们不能……我是说……你得有点敬畏之心，这可不是什么石油。” “他要是有敬畏之心，绿灯军团总部的绿灯能源就不会直到现在，还处于短缺状态了。”哈尔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不屑的说道。 “绿灯能源和这种黑暗猫头鹰的黑暗能量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就只是一种能量而已，把什么见鬼的神秘学抛到脑后去吧，我们是实用主义者。”席勒说道。 看着康斯坦丁的表情，哈尔非常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态，当初席勒骗绿灯能量的时候，他也是这种心情。 但是不得不承认，看着自己也曾经奉若神明的神奇能量被像石油一样一泵又一泵的抽出来，然后放在容器里保存起来，真的能够很好的消灭那没什么用的敬畏之心。 人类最大的恐惧来自于未知，而当某种东西能被他们采集并利用的时候，这种恐惧也就不复存在了，或者说，原本的恐惧会被转化为另一种更为强大的能量，那就是贪婪。 而显然，康斯坦丁也是个贪婪的人。 谁要说康斯坦丁是个遵纪守法的魔法师，那地狱里无数被他坑的裤子都没了的恶魔真是有话要说。 他的道德底线比哈尔还低的多，所以他短暂的谴责了一秒钟，立刻就十分感兴趣的凑上去问：“你打算怎么做？抽出来的能量能给我两成……不，一成就行，我会全力帮你的。” 席勒瞥了他一眼，说：“这可是你说的。” “放心，康斯坦丁说话算话。” 席勒没继续说什么，而是站在原地闭上眼睛，然后说：“稍等一下，我找个专业的人来。” 他停滞了一秒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眼里却闪烁出了别样的光芒，他抬头，透过灵界视觉看向猫头鹰盘旋的天空，就像在看一份令人垂涎欲滴的大餐。 “首先，我们要解决第一个问题。”席勒领着康斯坦丁和哈尔走出了这间屋子，来到了大教堂的地表，站在往起居室走的那个路口看着唱歌的孩子们，他接着说： “一首歌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3分钟才能唱完，有的时候唱的不完整了，中途还需要停下，平均5分钟才能招来一波猫头鹰，这种速度是肯定不行的。” 哈尔却思考了一下说：“不对啊，之前我在韦恩庄园看爱莎唱歌，也没有用这么长时间啊？大概只唱了三四句吧？” “这种歌谣能够招来特殊能量的原理是什么？”席勒看向康斯坦丁问。 “很难说，有可能是某些和神秘学概念绑定的特殊词汇，也有可能是特殊的曲调，甚至可能是词汇与曲调加起来构成的咒语。”康斯坦丁回答道。 虽然他的答案就像是什么也没回答，但神秘学的确就是这样的，能够达成一个结果的手段很多，而且什么稀奇古怪的方式都有。 “没关系，我们可以试验一下。”席勒走上前，对着神父丹尼尔点了点头，神父伸出一只手，那位修女就停下了，她转头对孩子们说：“中场休息一下，大家原地坐下，待会会有餐厅的老板来给你们准备午饭。” 一听说上课还管饭，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兴奋起来都在讨论会是哪一家餐厅的老板，以及会是什么好吃的。 席勒三人和老神父以及修女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下，丹尼尔对于猫头鹰的事情是知情的，所以他才会支持席勒的这个计划，只有把这群人揪出来彻底消灭掉，才能保护哥谭的孩子们。 听说席勒想试验童谣的原理，他们一起制定了一个方案，过了一会，修女又把这些孩子们组织起来，然后对他们说：“现在，我们先分为两组，歌词组和曲调组，歌词组负责学歌词，曲调组先学曲调。” “歌词组再分为4个组，一人学3句，曲调组也是一样，一人写两个小节，来，接下来，听我安排，从我手指的这条中线开始，左边是歌词组，右边是曲调组……” 修女组织了一下，将这些孩子们分成不同的小组，然后开始分别教导他们，每一个孩子都有自己对应的某句歌词或者是曲调，教了半天之后，他们开始挨个唱自己的那一部分。 果然，在进行了这样的实验之后，某些东西就暴露了出来，在如此复杂的一首歌当中，并不是每一句歌词、每一句曲调都有用，其中的绝大多数都只是障眼法而已，目的就是为了掩盖真正有用的歌词和曲调。 被分成的几个小组当中，有几个小组在唱出他们那句歌词的时候，立刻就招来了猫头鹰，而其他的小组不管唱多少遍，都没有任何反应。 康斯坦丁站在合唱台的前面，摸着下巴说道：“我猜，人类的语言只是幌子，可能是歌词的发音，加上曲调的韵律，所构成的某些音节，正好成为了咒语，我知道的不少召唤法术都是这样的……” “你能把这些所有的音节提炼出来吗？要最精炼的部分，越短越好。” 康斯坦丁掏出了一个笔记本，他皱起眉，盯盯着正在唱歌的孩子们，然后开始飞快的记录。 几乎每个小组都听了一遍之后，康斯坦丁将笔记本放平，席勒和哈尔凑了上来，他们看到那个笔记本上只写了短短的几个音节——“穆利兹”。 第六百零七章 偷电四人组（中） 或许是某种神奇的联系，每当遇到这种听不懂的语言或咒文的时候，席勒总是能破解出那最重要的三个字，并且以此获得许多能量，比如他用来骂纳尔的“纳塔鲁”。 席勒回忆了一下，爱莎因为没怎么学会歌词，只会不断重复第一句歌词，而这个被归纳出来的咒语，正好出自于第一句歌词的末尾，所以爱莎唱完第一句之后，立刻就能招来猫头鹰。 既然如此，那么提升效率的第一步就完成了，席勒直接让修女组织所有孩子，不再把整首歌完整的唱一遍，而是直接唱第一句。 所有的孩子们刚唱完第一句，猫头鹰就来了，席勒闪现上去清理猫头鹰，然后再继续唱，唱完继续清理。 可是，第一句还是有点长的，虽然歌词不多，曲调也不难，但是仍然比不上三個音节那么快，等到所有孩子们把第一句的歌词唱熟之后，修女就开始教他们重复那三个音节的发音方法。 不过到了这一步，很多孩子就已经没有耐心了，原本唱一首歌的时候，还可以一句唱一句不唱，夹在人群当中划水，或者在别人大声唱的时候偷偷聊天。 可是变成简短的三个音节之后，就没办法划水了，如果不认真唱，发出的其他音调，就会变得非常明显。 这些孩子们本来就没有多大耐心，之前学歌已经耗掉了他们不少的耐心，而当这件事变成了枯燥无味的重复工作时候，许多孩子已经开始抱怨了。 但是这时，餐厅老板开着卡车，送来了美味的饭菜，来的是科波特安排的活地狱附近街区最受欢迎的一家意大利餐厅的老板，拿手好菜是玛格丽特披萨和奶油烩菠菜。 其实倒不是请不起更高级的餐厅，只是这一群在哥谭最底层长大的孩子们，就喜欢吃一些高热量香料多的食物，而大部分的高级餐厅都讲究用料简单、健康，保留食物的原味，没什么孩子会喜欢吃这种味道的菜。 趁着孩子们吃饭的时候，几人又坐在一起研究，虽然效率已经提升了不少，可是仍然有上升的空间。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不难看出，来的猫头鹰基本上是一对一，也就是说，一个孩子，利用特殊咒语。就能招来一只猫头鹰，假设咒语发音完全标准，那么现在在场的30多个孩子，就可以招来30多只猫头鹰。 一个简单的数学题就是，30多个孩子，招30多头猫头鹰，那么300多个孩子，就可以招300多只猫头鹰，3000个孩子，就可以…… 最后，布鲁斯拿着方舟反应炉来到教堂的时候，席勒他们已经不在教堂里了，而是跟随科波特来到了一处报童的基地里。 这是位于东区地下的一个废弃地窖，已经被他们建设成了基地，绝大多数街区报童的老大都会来这里，哪里交通拥堵、哪里的居民小费给的多、谁家又出了什么新鲜事，这里是他们专门交换情报的地方。 哥谭的孩子还是不少的，除去富人区那里按部就班上学的孩子，绝大多数黑帮成员的孩子，都会自己出来干活，卖报、卖花、卖烟、跑腿，反正总会有一个岗位适合他们。 而这里就能联系到绝大多数这样的孩子，而让他们帮忙干活的方法也很简单，给钱就行了。 现在，科波特接手了孩子王的位置，几乎全哥谭的这些小贩们都听他的命令，科波特说要找一些孩子去唱歌，这几个老大都是拼命推荐自己手下的人，毕竟，随便唱唱歌就有不少钱拿，这比出去风吹日晒一天可强多了。 这里的孩子心都比较大，毕竟，生活在这种环境当中，要是天天疑神疑鬼，瞻前顾后，估计早就自己也把自己给吓死了，上次绿灯军团入侵的时候，浑身冒绿光的人都吓不住他们，单纯只是唱歌，更难不住他们了。 开采石油……开采黑暗能量的地方，也不再是哥谭大教堂，因为教堂位置不好，建筑结构也不太适合截取能量，索性直接搬到了活地狱当中的职业教育学校里面去。 这里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这所学校的位置位于活地狱的正中央，整个活地狱就像大号的包子皮，而这个房间就相当于包子馅，不论想从哪个方向飞进来，都必须得先经过皮，才能碰到馅。 这样就给了康斯坦丁操作的空间，在研究了一下这部分能量之后，他就弄出了一个吸取这种能量的法阵。 虽然因为猫头鹰怪物飞得比较快，一个法阵并不能完全的拦截出所有的猫头鹰，但是一个不行就弄100个，100个不行就弄1000个，只要能靠堆料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位于活地狱正中央的职业教育学校周围的房间都被腾空了，甚至也包括地下的房间，然后康斯坦丁花了大约一个礼拜的时间，把这里所有的房间全部布置上了那种法阵。 以学校房间为中心，向上下左右所有空间蔓延出10格左右的距离，全部安排上法阵，绿灯侠哈尔站在学校房间中心，利用充足的绿灯能量支撑起护盾，确保不会有漏网之鱼攻击到孩子们。 而席勒则要在一波召唤之后，去每一个法阵把能量收集起来，然后再传递信息给哈尔，哈尔告诉修女，修女再组织孩子们开启下一波。 在下一波来临之前，席勒会把这些能量放进布鲁斯研究的方舟反应炉当中。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到，布鲁斯研究出的方舟反应炉和斯塔克截然不同，他研究出的方舟反应炉有大约三个房间那么大。 关于这一点，只会拧灯泡的席勒，不是没有疑问，他问布鲁斯：“我给你的模型这么小，为什么你弄出的成品这么大？” “我倒是想问你……”布鲁斯看向席勒说道：“做这个模型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把它做大一点？” 席勒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布鲁斯也没指望他能回答，显然，他也知道，席勒在这方面只会拧灯泡，于是他自问自答道： “这东西的原理倒是很神奇，利用了一种新元素，破解它花了一点时间，但是让我觉得有些不解的是，其实他完全可以把输出功率做得更大，还可以加上更多的功能。” “比如，之前你说要用它储存能量，我就给它加了一个储藏能量的模块，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可以多加几个输出模块，完全可以当做一个能源中心来用。” “目前，我已经用它替换了蝙蝠洞的照明能源，再经过一系列测试之后，就可以替换全部能源，其实只要做的够大，也可以提供一整座城市需要的所有能源。” “而如果把它做成这种微缩版，估计只能供应几个机器人，再多的话，虽然能源依旧够，但是会受到输出功率的限制，如果不是有特殊需要，完全没必要这样。” “这东西的发明者把它安在了自己的战衣上。” “战衣？你是指外骨骼吗？” “差不多，比那更先进一些，可以飞，拥有武器。” “然后呢？” “然后穿上它啊。”席勒不明白布鲁斯问的是什么意思。 “穿上它之后呢？”布鲁斯却又接着问。 “呃……去当超级英雄。” “你是说，他拥有这样的能源，只用来把它放在战衣上，然后……穿着战衣出去打架？”布鲁斯问。 “那你不是吗？”席勒反问道：“拥有这样的技术，却把它们用来做各种蝙蝠装备，然后穿着装备出去打架。” 席勒摇了摇头说：“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两个还真是很像。” “所以，你承认有这么一个人了？” “别关注这个了，你就说，你现在的这个巨型反应炉，大概能存放多少的能量？” 布鲁斯又迷起了眼睛，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恐怕没办法从席勒那里弄到答案，这个时候的布鲁斯还把目光放在哥谭一座城市上，并没有联想到什么宇宙之类的。 但俗话说的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以哥谭现在的情况来看，布鲁斯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开局先打地狱难度，那之后回新手村就是乱杀了。 布鲁斯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把手放在这里，将你之前储存的那种能量输入进去，就能够看到你现在储存的这些能量在总储存量里的占比了。” 席勒把手放了上去，然后让灰雾把能量输出出去，之前在教堂弄到的能量，加后来实验弄到的能量，全部存进去，甚至连进度条都看不见，估计占了不到万分之一。 席勒估计了一下，如果全部填满的话，不下于他从纳尔那里弄到的那一大波能量，这样的话，实施计划的所有要素就都已经完成了。 现在的情况是，席勒弄出了一个初步的黑暗能量提取和开采的机器，用无数抽取法阵，将能够引来黑暗能量的孩子们包裹在里面，拥有黑暗能量的猫头鹰不管从哪个角度飞过来，都会被法阵拦住。 法阵拦截之后，席勒就会将这些能量吞噬掉，然后来到地下，将能量灌入地下的那个方舟反应炉里，而布鲁斯则拉了一条线路到他的蝙蝠洞，去研究并分析这种能量。 这个机器启动之后，效率比原来提升了不是一点半点。 一共4批孩子，一批200人，一共800个孩子，分为4班制，每一班上班6小时，其中共休息两小时，唱歌4小时。 在最开始他们唱歌还不熟练的时候，引一波过来大概需要一分钟，算上猫头鹰来的前摇和席勒吸取能量的后摇，大概在两分钟。 一个班制内的孩子，一小时可以引来30波猫头鹰，一波猫头鹰有200个，在工作时间4个小时之内，一共可以收获约24000只猫头鹰。 也就是说，一天24小时之内，4班倒结束之后，可以收获96000只猫头鹰。 听起来好像很多，但席勒对于这个数字仍然不满意。 第六百零八章 偷电四人组（下） 能量获得的效率究竟高不高，可以把它类比成石油来看。 全球石油日产量是以万桶来计算的，光是沙特阿拉伯地区的石油日产量，就在一千万桶左右，截止2022年3月，全球石油日产量在一亿桶左右，虽然现在是1989年，产量暂时达不到这么高，但是肯定也不少。 之前就说过，黑暗猫头鹰的体积和现实中的猫头鹰差不多，十万只左右的只猫头鹰听起来好像很多，可是如果把它们捏在一起，可能都不到全球石油日产量一分钟的产量，这样的效率怎么能行呢？ 于是，席勒又开始组织所有人进一步的提高生产效率，主要的方案还是那几个一方面是压缩时间成本，一方面是全流程自动化。 压缩时间成本的方面，因为这帮孩子们确实是很难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而如果他们自己不愿意唱，糊弄着发音，那是没办法招来猫头鹰的。 而且，也很难保证这些孩子们全都按时出勤，一会有人家里有事，一会有人生病，而做这件事的本质其实就是为了保护孩子们，所以并不能本末倒置去剥削他们，这样的话，时间成本是无可压缩的。 使用人类员工就是有这样的缺点，于是一切又落到了机械化发展的头上，如果能用机器取代人类，那么只要能源足够，他就可以一直工作，不存在缺勤或状态不好的问题。 在这个方面，康斯坦丁几乎快被席勒给逼疯了，他说：“你想让机器人用魔法？？？你听听这像话吗？！” “他们甚至连灵魂都没有！就算能靠录音装置发出那种音节，也不可能吸引的来猫头鹰！” “所以才需要你。”席勒看着康斯坦丁的眼睛说：“你现在就是要研究出如何制造出一种不会累的东西，然后让他们骗猫头鹰。” 哈尔有些同情的看着康斯坦丁，他从来没有见过康斯坦丁这么狼狈和憔悴的样子。 平常，康斯坦丁渣归渣，对于自己的形象还是有所打理的，不然也不能到处撩闲，以往，他总是一副英伦雅痞的样子，认真起来有种独特的魅力，让人不自觉的就被他吸引。 尽管他偶尔也会因为嗑药过度而显得疯狂又颓废，但又让他充满了一种朋克的美感，也还是有人吃这一套的。 可是现在，康斯坦丁已经不能说是朋克了，他和鲁滨逊之间，只差了一根自制长矛的距离。 席勒提出的那個计划当中，最累的就是康斯坦丁，因为他要把整个学校房间周围上百个格子全部布置上法阵，他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有合眼了，整个人胡子拉碴，无比憔悴。 要不是席勒答应这些能量分给他一成，他才不干这种活呢，而到了现在，就算席勒答应这些能量分给他一成，他也不想干这活了。 康斯坦丁骂道：“你这个该死的资本家、吸血鬼！给我一点好处，就想让我这样为你卖命……” 席勒又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再加一成，你一个人可以独占两成，我和哈尔甚至只能分享一成，布鲁斯连一成都没有。” 康斯坦丁真的快疯了，他觉得一种名为贪婪的魔鬼再次找上了他，他几乎已经能够看到席勒背后那燃起的黑色火焰，比任何恶魔都让他更加疯狂。 他咬着牙说：“这是你逼我的，看来我必须得去找我的老朋友谈谈了。” 说完，康斯坦丁就走了，席勒不知道他指的老朋友具体是谁，但他知道，恐怕有恶魔要倒大霉了。 两天之后，更为憔悴的康斯坦丁回来了，同时，还拿回来了一个小小的巫毒娃娃，他说：“我联系了所有我能联系得上的朋友，终于找到了一个方法。” 他把那个巫毒娃娃放在手上，然后放到几人面前，说：“这是来自于非洲的一种邪术，和鬼妈妈使用的那种法术有点像，都是针对孩子的。” “在非洲的部落当中，他们会将夭折孩子的灵魂放进一种特殊的巫毒娃娃当中，特殊的魔鬼会感觉到这种灵魂，然后将力量送入巫毒娃娃体内，并换取灵魂，部落的祭司可以利用这种能量施展法术。” “可我们上哪弄孩子的灵魂？”哈尔问道：“可别告诉我，你想……” “我可没想过，我是个好人。”康斯坦丁叹了口气说。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讶异，但是康斯坦丁说的是实话，不论是论迹还是论心，康斯坦丁其实真的是个好人，在原则问题上，他和蝙蝠侠一样不可动摇。 “我联系了那个会回应这种法术的魔鬼，他告诉我，人类祭祀真的非常狡猾，现代医学发展到今天，夭折的婴儿越来越少，但祭祀们还想继续使用法术，他们想出了一种别的办法。” “杀死无辜的孩子可能是可以，但是效率太低，他们选择欺骗魔鬼，用一种特殊的仪式伪造出孩子的灵魂，吸引魔鬼过去之后，再把他们困在那里，这样就可以使用魔鬼的力量了。” 康斯坦丁说这事的时候，完全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哈尔却看向了席勒，席勒打量了他一眼说：“你看我干嘛？这只能说明，人类就是这样，我也不特殊。” 康斯坦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说：“如果要我说，人类最擅长的事就是坑蒙拐骗，我们在骗术这方面花样繁多，哪怕是狡诈的魔鬼，偶尔也会上当。” “不过，他们这种骗术已经被淘汰了，因为魔鬼上过一次当，就不会再上当了，顶多也就是损失一点力量而已，所以，现在他们已经发展出了许多别的版本，不过我们都用不到。” “我找人联系到了会使用这个版本骗术的祭祀，他告诉我伪造孩子灵魂的方法，需要用到的其他材料都比较简单，但是唯有一点有些难，那就是需要母乳。” “这也好办。”席勒看向布鲁斯说：“韦恩集团应该可以以医学实验的名义，向社会有偿征求母乳，只要给的价格够高，应该很快就能集齐。” “还有一个问题……”席勒又看向康斯坦丁说：“伪造出来的孩子，灵魂能唱歌吗？” “当然不能，那只是一个诱饵而已，所以我得使用另一种魔法，控制着这个巫毒娃娃去唱歌。” “你需要一直控制他们吗？那万一你累了怎么办？”席勒再次提出了一个问题，康斯坦丁深吸一口气说：“虽然我并不需要一直控制他们，但是你真的有点贪婪过头了，你连莪休息一会的时间都不愿意……” 席勒把头偏过去，不去看他，然后说：“极端高效生产线上，没有人能休息，包括我。” 几人纷纷摇头，显然是有点受不了他，哪怕是喜欢追求高效的布鲁斯，都觉得这实在是有点太极端了。 不过好在，席勒剥削的也不是他们，最终倒大霉的依旧是猫头鹰。 又经历了几天的准备期，康斯坦丁全力开始制造原材料，为了防止康斯坦累死，席勒还让哈尔在边上用绿灯能量给他治疗。 只要康斯坦丁累了，哈尔就给他来一发痊愈术，这样。他就又精力充沛了，就在这样惨无人道的剥削之下，康斯坦丁几天之内就制造了上千个巫毒娃娃。 然后，他开始给每个娃娃施展操控傀儡的法术，就是他之前用来控制鬼魂的那种，施展好之后，他就可以让巫毒娃娃们自己唱歌。 然后，把这些娃娃摆在那些阵法的中央，再次开启同样的流程之后，效率又翻了几番，可是席勒仍然不满意。 他不满意的点在于，每次他需要手动去清理法阵，然后再去给方舟反应炉灌输能量，虽然说他并不会累，也不怕无聊，可是还是要浪费时间的，其他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极端高效生产模式下不容许一点浪费。 于是，他又倒逼康斯坦丁开始技术改革，让他在数个法阵之间建立自动传输能量的线路，然后再把线路接到方舟反应炉上，这样就可以实现全自动抽取猫头鹰黑暗能量的计划了。 康斯坦丁是真的倒了大霉，他曾数次想跑，连沉没成本都不要了，但还是被席勒给抓了回来。 最后，他也破罐子破摔了，开始埋头研究各个法阵之间的能量通路要怎么弄。 众所周知，优化线路是自动化游戏当中最大的难点，康斯坦丁又在这上面卡了一个多礼拜，但最终，被激发出全部潜力的康斯坦丁，还是弄出了一个效率最高的版本。 最后，这个自动化抽取黑暗猫头鹰能量的巨大设备就做成了，当整个流水线运转起来的时候，效率达到了最高，甚至方舟反应炉的一个储存模块已经不够用了，布鲁斯又临时加上了几个。 如果用灵界视角来看，整个活地狱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石油钻井，无数法阵连点成线，构成一个散发着红光的圆球，而无数黑暗猫头鹰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冲向那里，最后全部湮灭在法阵的光芒当中，被抽取的能量沿着如同血管一样的能量通道，脉动到方舟反应炉中，被储存起来。 直到某一天，所有的猫头鹰都消失了，而站在监控房间当中的席勒，回头对所有人说：“……看来，这个计划到此为止了。” “不意外。”布鲁斯给出一个结论，他说：“就算这种规则是自动运行的，以这个设备抽取能量的效率来看，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我更倾向于，他们是没电了。”哈尔思考的说道：“如果他们能发现的话，应该早在我们完成自动化的时候就发现了，毕竟突然一下抽取那么多能量，如果真有人看着的话，肯定会紧急制动。” “早在我第一次吞噬能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种规则应该是无人监管的。”席勒摇了摇头说：“而这一次之所以会停下，恐怕就是能量被我们抽空了。” 席勒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抽取这种黑暗能量，而不担心巴巴托斯关注到这里，就是因为他发现，这种能量应该不是巴巴托斯原本的能量，而是经过某种特殊处理的。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实时的在薅巴巴托斯的羊毛，黑暗猫头鹰祭祀已经帮他们薅完了羊毛，甚至已经把羊毛织成了毯子，他们在偷的其实就是库存里的毯子。 至于为什么席勒觉得这种规则是无人监管的，不光是因为之前爱莎他们吞噬能量的时候，黑暗猫头鹰其实没有反应，也因为，据哥谭的历史记载，那个猫头鹰童谣流传的年代已经过去很久了。 在近现代历史当中，这首歌已经不再流行了，也没有什么孩子会唱了，也就是说，这套规则已经废止很久了。 而再次被唤醒，还会生效，可能就是因为被扔在这里的电池，还存有一些余电，而席勒的目的就是，尽快的抽空这些余电。 或许有人会觉得，既然电池都已经被废弃了，那什么时候偷电不都行？但是，这就要说到席勒之前在大都会的布置了。 他早就知道大都会有猫头鹰，所以故意将勋章交给皮卡丘，然后借用克拉克将特工非法入侵这事告诉莱克斯，然后再让莱克斯去找中情局特工。 经历过大都会市长府邸那件事的席勒，当然非常清楚，本杰明死后，中情局驻大都会的驻地负责人换成了女特工凯拉，而凯拉是个克格勃，还是阿尔弗雷德的学生。 凯拉知道这件事并拿到勋章之后，一定会注意到大都会之内还有其他的神秘势力，而依照克格勃的行事方式，一个月过去了，大都会的猫头鹰恐怕是该倒大霉了。 大都会下水道之下，的一间秘密会议室里，穿着黑色长袍、戴着鸟嘴面具的神秘人开口道：“那帮不信神的疯子已经快找到这里来了，虽然伟大的黑暗主宰无处不在，但为了他的事业，我们需要暂避锋芒……” “可我们要去哪？”另一个穿着黑袍的神秘人问道。 “当初，我们会离开哥谭，只是为了发展大都会的势力，而现在，我们已在大都会拥有了数个秘密基地，还有许多留守在这里的猫头鹰议会成员……是时候回归哥谭了。” “没错。”另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开口道：“当初我们离开的时候，将最宝贵的黑暗雕像留在了那里，因为我们的离开，哥谭人已许多年不念诵我们的名字，这次回去，刚好可以再利用那些精粹能量……” “还记得那个咒语吗？”一个尖锐的女声吟唱道：“穆利兹……穆利兹……” 忽然，她顿住了，说：“怎么回事？雕像为什么没有回应我的召唤？……来吧……猫头鹰……来找我，我将在你的指引之下，回到那片应许之地……” “穆利兹……穆利兹……”所有的黑袍人都开始吟诵道。 可是，没有任何猫头鹰飞过来，他们逐渐停下吟唱，房间中恢复沉默，领头的人挥了一下手中的法杖，房间中的法阵被点亮，所有人瞬间消失，紧接着来到了一个拥有巨大猫头鹰雕像的房间。 这个房间可不单单位于哥谭地下，还被神秘的法术保护着，不可闻、不可见，只有使用特殊的传送阵才能来到这里，这是猫头鹰祭司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心血，所设置的隐蔽手段。 而黑暗猫头鹰祭祀的首领刚刚落地，就愣住了，因为原本蓄满黑暗能量的黑色猫头鹰，此时已经变成了灰色，他们多年以来通过向黑暗主宰祈祷并利用自己身体净化出来的黑暗能量，一丝都没有了， 就在他们发狂的同时，席勒、布鲁斯、哈尔、康斯坦丁这四个偷电贼，在地下房间里站成一排。 席勒率先向前一步，问道：“最近，黑暗猫头鹰祭祀的能量损失的非常厉害，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然后，他抬头，看向那堆成了小山的黑暗能量储存模块，说： “……反正我是没有。” 第六百零九章 猫头鹰又倒大霉了（上） 大都会，卢瑟庄园当中，皮卡丘把电话放下，然后转头对莱克斯说：“那边已经忙完了，我们可以动手了。” 莱克斯倚在旁边的墙壁上，他伸出一只胳膊，皮卡丘顺着胳膊跳到了他的肩膀上，两人离开庄园内部，穿过外面的庭院，然后坐上车，来到了大都会大学的门口。 背着书包的克拉克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看到一辆豪车缓缓驶来，抱着手里的宠物笼子上前打开了车门，刚坐上车，他就抱怨道：“你开的这辆车太高调了，我的同学们肯定会议论我的。” 莱克斯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然后说：“能和卢瑟家族成为朋友，应该是任何一个人的荣幸。” 克拉克撇了撇嘴，和莱克斯相处了这么多天，他也知道，对方就是有这个毛病，莱克斯最喜欢炫耀的就是两件事，一是他的智慧，二就是他掌握的财富，而偏偏这两件事克拉克都没办法反驳他，卢瑟就是很聪明，又很有钱。 “今天，我们就要开始去探查那几個地点了吗？”克拉克问道，他回想起这几天，他一直在大都会上空用透视的能力往地下看，寻找莱克斯口中可能存在的秘密基地。 之前，克拉克因为自己的宿舍被入侵，而找到了莱克斯，希望他能去中情局警告一下那帮特工，而之后莱克斯找到他并告诉他，中情局那边给他的反馈是，并不是中情局动的手，甚至也不是克格勃动的手。 莱克斯告诉克拉克，可能还有另一股神秘力量，隐藏在大都会的地下，随时准备侵略这座城市。 一听不是特工们动的手，克拉克就有底气的多了，毕竟不论是中情局还是克格勃，要是惹到他们，就得考虑到社会性死亡的问题，和这些特工组织过不去，可能会给自己的家人带来危险。 但是，如果对面是个既不被法律承认，又没有道德底线的黑暗组织，那不正是自己伸张正义的对象吗？ 而且，克拉克从莱克斯口中了解到，不光是他，中情局和克格勃都打算对付这个神秘组织，只不过这个所谓的神秘黑暗组织，可能拥有超出常人的力量，身为普通人的特工，没办法很好的发现并对付他们。 一听这话，克拉克就更来劲了，惩处法律无法惩处的恶徒，不正是他想要做的事吗？就这样，他听从莱克斯的计划，这几天一直在大都会的上空巡逻，利用透视的能力锁定了几处可疑的地点。 而今天，他们就是要去实地调查这些地点，找出那个神秘组织的蛛丝马迹。 就在克拉克和莱克斯前往第一个地点的时候，大都会中情局的负责人凯拉，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公寓，然后开车前往一处秘密地点，在那里，她拿起了电话，打给了阿尔弗雷德，并说： “……是的，我们锁定的那五处基地里，有三处都是障眼法，还有两处我们的特工进不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种神秘能量，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对这种能量进行了采样，但是要破解需要一定的时间。”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能利用那个叫做克拉克的超能力者的能力，说不定能够更快的解决他们。” “那个叫莱克斯的卢瑟家族继承人，应该已经把我告诉他的情况转告给了克拉克，克拉克应该已经知道这个神秘组织的存在了，我们的特工在几天之内，数次观测到他飞行的身影，据行为模式来判断，他应该是在找那个神秘组织的基地。” “而且，据我们调查，这伙人似乎是从哥谭来的，所以，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您，您是否知道他们的来历以及弱点？” 挂断电话的阿尔弗雷德，看向正在分析仪器前观测读数的布鲁斯。 那台分析仪器长得有些怪，整体呈现圆形，中间是储存能量的模块，此时，那些来自于黑暗猫头鹰的能量正被放在模块当中，输入到机器里，然后读取能量数据。 看着那些数据，布鲁斯皱起了眉，这种能量在科学仪器的检测当中是完全混沌的，数值一直波动不定，也没有一个稳定的区间值。 想分析出某些可靠的数据用于实验的打算落空，布鲁斯又回想起了当时席勒的态度，席勒似乎提示过他，这种能量可以被方舟反应炉利用。 可是，在布鲁斯看来，方舟反应炉应该是一个发电机，用这种特殊的能量给方舟反应炉提供能量，那么最后输出的能量要作用于什么？又能达到什么效果？ 好在，实验的原料很充足，布鲁斯可以慢慢的进行研究，而在研究进行的间隙，看到阿尔弗雷德放下了电话，布鲁斯停顿了一下，然后对阿尔弗雷德说：“阿尔弗雷德，帮我记录一下数据，我去看看爱莎。” 说完，他就离开了，所有的研究成果就那样摊在实验台上，似乎在向阿尔弗雷德表明一些态度，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一下，但并没有走到实验台前，而是再次拿起了电话，对那头说： “是的，席勒教授，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我想你们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大都会当中，莱克斯和克拉克的组合已经前往第三个基地查看了，前两个可疑地点，其中一个是障眼法，另一个已经完全被废弃了，并没有最近活动的踪迹。 第三个地点位于一家锯木厂的地下，车子刚开到这里，克拉克就皱了一下眉，他拦住了要下车的，莱克斯，站在他身前说：“有点不对劲，我在地下的那个房间里看到了……一个雕像，一个……那是什么？猫头鹰吗？有能量干扰，我看不太清楚……” 莱克斯从车里走出来，克拉克打开自己宠物笼的门，让蝙蝠猫跳到他肩膀上，而莱克斯的肩膀上则顶着皮卡丘，这样两人一猫一鼠的组合，堪称完美。 莱克斯和蝙蝠猫负责智力部分，皮卡丘和克拉克负责武力部分，虽然皮卡丘也可以归为智力小组的成员，但是它的放电技能，在很多时候都很好用。 而在这个组合当中，皮卡丘的主要工作是负责保护智力小组成员的安全，克拉克要冲锋在前，负责探路，身后的莱克斯和蝙蝠猫，也需要保护。 这个时候，皮卡丘的武力值刚好够用，更重要的是，他是个远程法师，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放电，能够很好的将危险消灭在萌芽期。 来到锯木场当中，这里还有工人，为了不被这些人发现，克拉克直接在距离车间比较远的地方向下打了一个洞，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一路打洞，一路往前走，终于接近了克拉克透视看到的那个秘密房间，还没等接近那个房间，克拉克就使劲眨了眨眼睛，说：”应该就是这里了，那种神秘能量在干扰着我的透视能力，我有点看不清。” “你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一个猫头鹰雕像？”蝙蝠猫问道。 “没错，我很确定，我现在也能看到，从轮廓来看，就是猫头鹰……但我怎么觉得这雕像有点眼熟呢？”克拉克使劲瞪大眼睛往那看。 忽然，他说：“莪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在那座满是猫的城市里看到的那个巨大猫头鹰吗？这个雕塑的形状和那个猫头鹰长得一模一样，我不会记错的。” 蝙蝠猫眯起了眼睛，小队继续往前前进，然后就被一扇雕有奇怪花纹的大门给挡住了，克拉克眼睛发射的热射线对于这扇大门没用，能量会被黑色的防护罩给挡住，而克拉克又不敢使用蛮力，怕影响到地面上正在工作的工人。 “你能描述一下你看到的那个猫头鹰的姿态吗？”莱克斯转头看向克拉克问道。 “那是一个圆形的房间，中间有一个像祭坛一样的地方，我听到那里传来一些惨叫，但听不清是什么。祭坛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猫头鹰雕塑，头朝上，但是头部有点看不清，尤其是眼睛部分，我只要专注的向那里看，就会感觉视线在摇晃。” ”眼睛看不清，是因为那里的能量格外浓郁吗？”莱克斯接着问道。 “或许是的，能干扰我视线的，只有这种能量。”克拉克回答道。 “打个洞，我们绕到后面去。”莱克斯和蝙蝠猫小声商量了一下之后，提出了这个计划。 克拉克照做，打洞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哪怕是绕着这个房间一周也很快。 没多一会，他们就来到了大门的反面，但那里依旧有坚固的墙壁，克拉克眼睛的热射线还是打不开。 莱克斯用脚踩了踩地面，然后说：“不对，应该还得往下，去眼睛的正后方。” 克拉克没问太多，继续打洞，然后，他们就挖到了这个房间的底下。 底下依旧有墙壁，可是当克拉克使用热射线攻击那个墙壁的时候，他发现，墙壁不再是那种坚不可摧的状态，反而开始有些掉渣。 “这种防护罩的能源核心应该就在猫头鹰的头部，而我们所在的位置，是距离这个头部最远的一个点，这里的防护应该是最为薄弱的，全力攻击这个点。”莱克斯伸出手指着其中一块墙砖说道。 克拉克脑子里完全没有这个概念，见莱克斯和蝙蝠猫都非常笃定，他也放弃了思考，直接照做了。 他对于眼睛的热射线的控制，比对于力量的控制要更稳一些，因此眼睛冒出的光柱更为粗大，但却没有闹出更大的动静。 确保地表的工厂当中没人发现异状，克拉克继续加大输出，没多一会，”轰”的一声，那面墙壁就被打开了，几人沿着土堆，推出来的斜坡向上走，而刚来到那个房间，就看到了令人有些窒息的一幕。 整个房间里最为突出的就是祭坛中央的那个猫头鹰雕像，而雕像的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铁笼。 铁笼里面，全都是猫。 第六百一十章 猫头鹰又倒大霉了（中） 克拉克直接捂住了嘴，难掩震惊的表情，莱克斯露出了一丝厌恶，显然是对面前血液和毛发的混合物散发出的腐烂味道非常反感。 蝙蝠猫的毛发直接炸开，龇出尖牙，喉咙里发出低吼，皮卡丘的短毛都炸开了，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笼子里的这些猫，状态好一些的是虚弱的趴在地上，瘦骨嶙峋，眼神呆滞，状态不好的，就不是很好描述了，甚至，最接近猫头鹰雕像的那些，已经成了一些不明混合物，连猫的形态都看不出来了。 从周围插着的火把和还在发光的能量通道不难看出，这其实是一个拥有某种功能的法阵，而且从这个风格上就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干好事用的。 蝙蝠猫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感觉到他的颤抖，克拉克把他抱进怀里，抚摸着他背后的毛发，但是蝙蝠猫却没有停留太久，他直接从克拉克的怀里跳了出来，来到地上，轻轻的嗅着那些同伴的气味。 莱克斯也走上前，他蹲在一只活着的猫的笼子旁边，观察了一下，他发现，这只猫的后腿上被烙上了一個图案，有点像是猫头鹰的眼睛加额头。 这两人和两只动物都不会使用魔法，因此，没有灵界视觉，他们只能判断这是一个邪恶的法阵，但却看不出具体是干什么用的。 虽然无法直观的用肉眼看出来，但是他们却可以推断出来，克拉克被这样的场面刺激了一下之后，那种让他汗毛倒竖的危机感，反而刺激了他的超级大脑，他开口说：“我记得……我记得，在猫城哥谭里，有一些伪装成猫的猫头鹰，你还记得吗？蝙蝠猫？” 蝙蝠猫点了点头，他顺着摞的直达天花板的笼子爬上去，站在最高点，向下俯瞰，他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所有的猫都转头看向他，但是，它们当中的绝大部分都已经没有了力气，就连晃动脑袋都很吃力。 很显然，把它们抓到这里的人，可不是把它们当宠物养着，其中的很多猫是生生饿到这么瘦的，但是却有一种其他的能量，维持着他们灵魂的活性，让他们不至于立刻死亡。 而那些已经死了的猫，应该是被献祭给了最中央的那个猫头鹰雕像。 内圈的猫基本都已经惨遭毒手，外圈的猫大多都还活着，越靠外状态越好，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刚被抓过来的，克拉克甚至在一只布偶猫的脖子上找到了项圈。 他用力扯开笼子，将那只布偶猫抱了出来，那只猫显然是吓坏了，即使在克拉克的怀里也不停挣扎，克拉克不停地抚摸着它，让它安静一点，然后看向它脖子上的名牌。 “弗洛纳大街第3栋……这只猫的名字叫娜娜，今年一岁半……老天啊，他们都是抓的家猫，这群……这群……” 从来没有骂过人的克拉克，现在无比后悔自己没多学两句脏话，他的一股火憋在胸膛当中发不出来，只能酝酿成更为强大的力量，只等这群毫无人性的家伙出现之后，让他们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 蝙蝠猫沉默的站在笼子的最高处，半晌之后，他开口说道：“如果如你们所说，我之前所在的世界是在梦境当中，那么或许这就是他们入侵梦境的办法。” “他们利用一个邪恶的魔法阵，献祭现实当中猫的生命，然后借此入侵千猫之梦。”莱克斯接着说道，他稍微往里走了一下，观察了中层猫咪的状态，然后说：“他们应该是先让这些猫入梦，等到他们的梦境接入千猫之梦之后，再用那种黑暗的能量污染他们。” “这样，黑暗的能量就可以入侵到千猫之梦中，然后，就构成了之前你们在猫城哥谭看到的那个黑暗猫头鹰，而这个……”莱克斯抬头看向那个巨大的猫头鹰雕像，然后说：“这就是他们储存黑暗能量用的东西，它连接着这些猫，不断的将这种能量送入梦境。” 蝙蝠猫后退了两步，从高处跳了下来，然后语气有些急迫的说：“我们必须切断这种能量的输送，一旦千猫之梦被完全污染，那就糟了。” “我们去找席勒教授。”莱克斯转身就往回走，他说：“否则我们没有办法解决有关魔法的问题。” ”不。起码我们应该先把雕像摧毁，然后再把猫救走。”克拉克有些不同意，他觉得应该先把活着的猫转移出去。 谁知，蝙蝠猫却跳上了他的肩膀，然后拦住了他，说：“现在，这些猫身上都有诡异的符号，应该是已经被标记了，谁也不知道把雕像摧毁之后，它们会不会立刻死亡，最好还是找专业人士过来。” 两人和一猫一鼠从锯木厂的地下出来，他们先回到了卢瑟庄园，而刚回到卢瑟庄园的一瞬间，电话就响起来了，皮卡丘率先窜了出去，把电话拿了起来，果不其然，对面是席勒的声音，他说： “我们已经传送到了大都会的郊外，来接我们，准备干活了。” 皮卡丘转达了席勒的意思，克拉克和莱克斯对视一眼，两人走上车的时候，克拉克看向莱克斯问道：“你们早有计划？” “是教授早有计划。” 到了郊外，席勒、康斯坦丁和哈尔三人已经等在那了，跟着他们来的还有一辆装满物资的直升机，从外形和颜色上来看是蝙蝠直升机。 十分钟之后，举着蝙蝠直升机的克拉克落地，从直升机上走下来的莱克斯回头对席勒说：“我就说他是布鲁斯的直升机引擎变的……” 席勒走过去，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说：“就是这里了吗？来吧，把东西搬下去吧。” “等一下！教授！你先别进去，那里面有点……嗯……”克拉克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剩下的人都觉得他是在白担心，看看席勒的履历就知道，他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 两分钟之后，席勒站在那个唯一的法阵旁边说：“这场面我还真没见过，敢在这个世界这么屠杀动物……” 席勒摇了摇头，用一种看尸体的目光看向那个猫头鹰的雕塑，康斯坦丁走了过来，看着面前的惨状啧了啧嘴。 说实话，这要是躺了一地的人，这两人可能还不会如此感慨，但是，死这么多猫的情况，两个人的确都是第一次见。 随着克拉克把直升机上的几个板条箱搬了进来，哈尔和克拉克配合，把箱子拆开，康斯坦丁拿着用具，开始准备。 等到法阵布好，灵界视觉打开，所有人都能看到，无数的黑色猫头鹰，围绕着那个巨大的猫头鹰雕塑不停飞行。 而有些奇怪的是，竟然还有几只黑色的猫，蹲在猫头鹰的肩膀上，但是他们虽然外形是猫，但行为逻辑却更像是鸟类，一看就知道是猫头鹰伪装的。 它们似乎在努力学习猫的行为习惯，而其中一只比较像猫的假货，三步两步跳了下来之后，融入了一只还没死去的猫咪的身体。 那只猫忽然就睡过去了，蝙蝠猫走过去之后看了一眼，席勒对他招了招手，等到蝙蝠猫走到席勒的身边，席勒蹲下去，拿出了一瓶酒，把瓶塞给他闻了闻，蝙蝠猫也躺下了。 “大都会的这部分黑暗猫头鹰能量，应该是专门入侵梦境用的，所以之前我们用童谣抽取能量的方法不好用。” “但是，我们可以利用梦境当中的战斗，逼迫这个雕塑投入更多的力量，然后我们再把这部分能量用魔法阵截取掉，储存起来。” “好了，现在开始分配工作，康斯坦丁和哈尔留在现实世界善后，就按照我们之前计划的那样，把这里都恢复原样，等着他们回来，皮卡丘负责警戒。” “我、克拉克和蝙蝠猫进入梦境世界，去猫城哥谭，挑衅那里的猫头鹰，勾引雕塑投入更多能量，克拉克负责梦境世界的警戒。” “好了，准备开始吧。” 说着，席勒和克拉克离开了那个房间，等到离的稍微远了一点之后，席勒又拿出了那瓶酒，两人进入到了席勒的思维殿堂里。 席勒站在思维殿堂的中央大坑的旁边，叹了口气，往上指了指，克拉克抬头，但什么也没看见，他又低头看向席勒，问道：“……什么？上面有什么？” “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所以呢？” “那你知道，为什么上面什么都没有吗？” 克拉克摇了摇头，他不明白席勒为什么这么问，于是他又抬头，打算仔细看看上面，就在这时，席勒默默的走到了他的身后，然后拿出了雨伞，抓住了伞身。 克拉克重新把目光放平的时候，发现席勒不见了，他刚一回头，出现在他视野里的，就是放大的伞柄。 “砰”的一声，毫无防备的克拉克就被打进了那个大洞里，然后，两个身影一起跳进了这个洞里，其中后面的那个身影，是绿色头发的。 两人来到猫城的时候，克拉克还摸着自己的下巴，非常委屈的瞥着席勒，他是完全不记得自己当初干了什么的，但是席勒完全不看他，进去之后直接找到了蝙蝠猫。 那只假的蝙蝠猫被干掉之后，真的蝙蝠猫夺回了蝙蝠猫庄园，然后接替了假的蝙蝠猫，来了一出弄假成真，彻底接手了这座城市。 真的蝙蝠猫可就要聪明多了，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藏在城市当中的猫头鹰。 这群猫头鹰藏的根本就不隐秘，要不是有假货蝙蝠猫和他们里应外合，根本就藏不了这么久。 他们的行为模式和猫完全不同，而且身上总有一股鸟屎味，真的蝙蝠猫没多久就弄出了一个鉴别的机器，把全城的人都扫描了一遍，然后锁定了所有的猫头鹰。 漫威席勒是第一次来到这种猫城，他变成了一只白猫，克拉克依旧是橘猫，而这次跟他们进来的还有一只绿猫，就和之前蝙蝠猫伪装成的那只小丑猫一模一样。 一小时之后，猫城的哥谭大剧院里，数根绳子从天花板放下来，绳子的底端吊着一只又一只猫头鹰，一只绿色的猫跳上舞台，一声尖锐的叫声，伴随着大笑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我有一个计划，叫做——猫头鹰倒大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六百一十一章 猫头鹰又倒大霉了（下） 当然，这个开场虽然像是上次哥谭猫头鹰倒大霉的经典台词，但是，这个世界上一個小丑是不会抄袭另一个小丑的。 小丑席勒变成了小丑猫，换了一个玩法，他弄了真的谜语，当然了，答案全部都是“喵喵喵”，在猫的城市里，还能有什么别的答案吗？ 这听起来荒唐又古怪，但是，这群伪装成猫的猫头鹰怪物并不是人，具有一定的智慧，但是没有人性，这不是任何一个小丑会喜欢的玩具，小丑猫席勒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这群猫头鹰被消灭之后，还在迷惑自己攒的那么多能量去哪里了的黑暗猫头鹰祭祀，立刻就发觉到了，刚发现自己一个家没了的黑暗猫头鹰祭祀当，然会想保住自己的另一个家，于是，他们就又回到了大都会的那个驻地。 回到那里之后，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猫头鹰雕像依旧在，那些猫也在，也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显然，康斯坦丁和哈尔的善后工作做得非常好，尤其是哈尔，他可以借助绿灯能量塑造物体，就连被克拉克炸出的那个口子和房间旁边的洞都堵上了。 这群黑暗猫头鹰祭祀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其中一个祭祀发现地上的一个猫笼子被打开了，有一只猫不见了，但是，他们抓猫也不是亲自出去抓的，不可能记得住每一只猫，他只当笼子没关严，猫自己跑掉了，也没在意。 领头的那个首领高举法杖，他的手和猫头鹰的爪子一样，不布满层层的环形纹路，长着尖锐的指甲，他用尖锐的声音说：”有人毁灭了我们在梦境世界中的布置，我们必须夺回阵地！” 随着他们各就各位，围绕着那个猫头鹰雕像站成一圈，所有人高举法杖，开始吟唱咒语：“穆利兹……穆利兹……” 从灵界视觉来看，雕像上开始燃烧黑色的火焰，树枝猫头鹰盘旋在上面，发出尖锐的鸣叫，然后冲天而起，俯冲而下，进入地上笼子里猫咪的身体。 猫头鹰俯冲下去之后，的确是消失在了猫的身体里面，但是，并没有猫头鹰出现在猫城哥谭，或者说，出现的很少，下去100多只猫头鹰，能有两只进去就不错了。 这群祭祀们有特殊的方法感应到梦境中的情况，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的法术出了问题，于是调整了站位，重新念了咒语，甚至挪动了地上猫笼子的位置，重新打了标记，可是都不起效。 他们准备这个计划准备了很久，就是为了得到千猫之梦，在他们看来，这个计划不允许失败，之前付出的努力绝不能白费。 而且反抗他们统治的不过是几只猫而已，又不是千猫之梦的主人，或者是其他什么更强力的神明或魔鬼，打不过别人，我们还打不过几只猫吗？ 他们觉得。就算100只猫头鹰能进去几只，对付几只猫也不过只需要几十只猫头鹰，那么上千只猫头鹰砸进去也没什么，他们在大都会经营这么长时间，也攒下了不少的能量，几千只猫头鹰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而一开始，猫城哥谭中的战斗并不激烈，主力战斗人员除了真的蝙蝠猫、贝恩猫、鳄鱼猫之类的本土猫咪居民，也就是小丑席勒扮演的小丑猫上场了，漫威席勒变化成的白猫和克拉克猫都没有动。 这让猫头鹰祭司们错误判断了猫城反抗军的战斗力，而当他们发现投入进去的几十只猫头鹰，完全应付不了这群猫的时候，已经有了沉没成本了。 100只猫头鹰只能进去两三只，投入进去几十只猫头鹰，就需要付出上千只猫头鹰，而付出了上千只猫头鹰，战况并没有好转，于是，黑暗猫头鹰祭司们就打算一次性投入一大波力量，开启决战，瞬间摧毁敌方的有生力量。 以往，这种战术是好用的，因为对面毕竟只有几只猫，其他的猫城居民就算敢反抗，也无法形成战斗力，于是，他们咬了咬牙，一次性拿出了上万只猫头鹰，这样一次投入到猫城当中的可就有几百只猫头鹰了。 对猫城哥谭来说，这几百只猫头鹰已经比之前那只巨型猫头鹰所拥有的能量要多了，可是，战斗才仅仅是刚刚开始而已，因为，克拉克猫投入了战场。 超人就算再收敛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什么寻常的小鱼小虾可以撼动的，更何况，进去之前，克拉克因为猫咪们的惨状憋了一肚子的火，他直接一个俯冲，冲到那个巨大猫头鹰的脚下，抓起它的爪子，拎着他飞上了半空。 然后，这个猫头鹰就成了三档旋转的电风扇的扇叶，先是被转晕了之后扔出去，然后在天上接了一套猫咪上勾拳combo，克拉克猫攒了一个大之后，直接一个地球上投，“砰”的一声，那个猫头鹰就消散无踪了。 巨大的猫头鹰散成数只小的猫头鹰，现实世界中的祭祀一看，这样根本不行，都已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要抽身就亏大了，只有加大投入，拿下千猫之梦，才有可能治住这只变态的猫。 他们开始用黑暗雕像全力输出能量，瞬间，梦境当中的猫头鹰增加到了上千只，所有的猫城居民都被发动起来，一起反抗这种黑暗，战局开始焦灼起来。 坚持了半天，黑暗猫头鹰祭司也反应过来了，那莫名消失的大部分猫头鹰不是巧合，而是陷阱。 一开始，他们只是害怕自己在梦中的布置毁于一旦，焦急过头，所以缺乏了思考，而当他们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就打算切断能量的投入，然后彻底检查一下这些猫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到目前为止，损失尚可以接受，听起来几千几万只猫头鹰好像很多，但是毕竟体型不大，损失的能量也就那些，现在及时止损的话，大约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损失的能量就可以补回来。 但是早就等在这个房间下方的康斯坦丁和哈尔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康斯坦丁躲在房间下方，并在房间的地面上布置魔法阵的根本目的，并不是在乎那几百上千只的猫头鹰，那对他来说只是蚊子腿，在哥谭干活的报酬就是这个的几十上百倍了。 他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观摩这个祭祀仪式到底是如何运作的？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康斯坦丁打算弄清楚这个祭祀仪式的原理，然后直接抽雕像上的能量。 就在猫头鹰祭祀打算收手的瞬间，康斯坦丁确定，自己已经弄明白了这种能量被抽取和存放的原理，于是，他直接喊上哈尔，破土而出。 康斯坦丁降临的时候，漫天恶魔火焰落地，显然，就在刚刚的一段时间里，又有一个他的老朋友倒了大霉，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很帅。 风衣落下的同时，火焰应声腾起，康斯坦丁闪耀着魔法法光辉的双手一挥，地面法阵浮起，数道能量通道如同被风吹起的藤蔓，在空中飘舞成绳索的形状，朝着黑暗猫头鹰祭祀袭击了过去。 黑暗猫头鹰祭祀背靠如此多的能量，自然丝毫不惧，他们结成阵型，高举法杖，低音黑暗的咒语，长袍无风自动。 然后就被能量同样充裕的绿灯侠哈尔和之后苏醒过来的克拉克给打成了狗。 说实话，离子侠哈尔和超人克拉克两个大爹伺候他们这一群反派，已经是他们无上的荣耀了，再加上刚献祭了老朋友的康斯坦丁，这个组合，上天启星上溜达一圈，达叔都得直呼上好茶。 没有意外的是，这群祭祀当场去世了，超人是不杀人，但是这群祭祀脱去法袍之后，长得已经不是很像人了，说他们是猫头鹰，猫头鹰都不乐意。 他们的脸部长出了羽毛，眼睛和嘴和猫头鹰非常像，但是到了脖子那里，又变成了人的身体，而到了手部，则又变成了猫头鹰的爪子，腿部也是同样。 躯干的其他部分虽然结构是人体，但是很多地方已经被能黑暗能量侵蚀的腐烂了，显然他们净化这种黑暗能量，用的是自己的躯体。 他们又不是阿斯嘉德那群天生神明，能够顺利消化像鹅卵石一样的能量，吞进去太多鹅卵石的下场，就是把自己撑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康斯坦丁拿起他们的法杖，一法杖一个，正在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敲死，还在气头上的克拉克全当没看见，忙着去打开笼子，解救那些还没死的猫咪。 而刚从梦境世界回来的席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忙拦住痛下杀手的唐斯坦丁，他伸出一只手说：“停！做人留一线，日后好……” 拎着法杖的康斯坦丁站起来，把法杖往地上一杵，说：“你准备把他们关在哪里？你打算怎么让他们乖乖听话，帮你弄来这种能量？” 席勒赶忙上前，想捂住康斯坦丁的嘴，康斯坦丁这话一出，哈尔和克拉克都看向席勒，显然，这种操作多少还是有点骇人听闻了。 “别听他瞎说，我没有想这么干！”席勒立刻否认道，哈尔冷哼了一声，当没听见，克拉克又低头看了看那些死状凄惨的猫，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耗力过度，产生耳鸣，什么也没听见。 康斯坦丁笑了笑，使劲挥了一下法杖，“砰”的一声，把旁边的那个还在挣扎的黑暗猫头鹰祭司敲死了，说：”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观察了这么久，我已经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的确是在向一个神秘存在祈求能量，但是要净化这种能量，所损耗的是他们的肉体和灵魂，也就是说……” 席勒和康斯坦丁一起低头，看向那一地的黑暗猫头鹰祭祀的尸体，席勒开口接着说：”……他们也只是消耗品，仍有猫头鹰，潜藏在更深处的黑暗当中。” 康斯坦丁深吸一口气，看向席勒说：”在我对付过的敌人当中，也很少有他们这么狡猾的，你确定要和他们开战？” 席勒抬起头，看向那个巨大的猫头鹰雕像，说：“你知道吗？我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拥有多个形态的敌人。” “因为，有多少个敌人，就有多少个我。” 第六百一十二章 病态危机（一） 不论如何，经过了两次倒大霉之后，猫头鹰法庭和黑暗猫头鹰祭祀都已经全军覆没，如果非要说他们输在哪里，只能说，他们是败给了自己的贪婪和傲慢。 原本，他们是可以把哥谭的那个储存有能量的猫头鹰雕像完全封存起来的，也就是，让那里面的能量不响应童谣的召唤，彻底废除之前使用的那种用童谣影响孩子的方法。 可是或许。他们也是有一种“来都来了”、“造都造了”的思想，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制造出了这么多规则，那搬家的时候就把它放在这放着，万一能捡个漏，持续对哥谭施加影响，那最好不过，要是不行也不亏什么。 黑暗猫头鹰祭祀可不会想到，哥谭会有人联合起来偷电，而且这联合起来的人，要计划要有计划，要科技有科技，要魔法有魔法，要武力有武力，在短短的一個多月时间里，就把他们数十年积攒起来的能量，全部偷光了。 大都会的失败也是如此，发现哥谭的能量没了之后，他们就会无比慌乱，觉得大都会的那些能量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唯一的老本，所以就会进退失据，慌乱不已。 没有当断则断的思想，就会被人像鱼一样从左调到右，再从右调到左，席勒正是利用了他们的这种特点，如果能量在哥谭，而他们人在大都会，那就把哥谭的能量偷光，再把人调到哥谭，把大都会老家掀了，如果情况反过来，也是一样。 这能够确保，他们在落地的时候永远处于震惊和慌乱的状态当中，一时之间很难组织起反抗的攻势。 欺负这帮会魔法的人，反而比对付猫头鹰法庭还要简单，因为他们总是有一种傲慢，把魔法当做一种别人无法破解的工具，觉得把什么东西放在一个魔法护罩里，就是百分之百安全的。 只能说，如果地狱里的魔鬼，都是他们这种心理，那康斯坦丁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不论如何，这群猫头鹰怪物算是彻底完蛋了。 席勒本来还想把他们圈养起来，让他们继续问巴巴托斯要能量，然后细水长流，可是康斯坦丁告诉他，要来的能量没有办法直接使用，必须使用人的肉体或灵魂进行净化，还没有什么代替品，效率恐怕非常低下，席勒偷到的这些能量，是他们几十年以来积攒的成果。 知道了这个真相，席勒就知道，把他们圈养起来，获得的能量恐怕还不够圈养他们的成本，于是就放弃了这个打算，让康斯坦丁一法杖一个，把他们全敲死了。 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几人就回到了哥谭，同时回到哥谭的还有莱克斯，他的三个月病假还没休完一半，就被哈尔的一道治愈术给治好了，去哥谭大学的实验室里和布鲁斯一起研究那些黑暗能量去了。 莱克斯倒是想留在大都会研究，但是克拉克坚决不允许，他认为这种危险的能量离普通人越远越好，甚至提出要把那个巨大的黑暗猫头鹰雕像送到太阳里去销毁，要不是席勒在现实里没法用伞敲他，他现在肯定满头包了。 两个被抽空了能量的黑暗猫头鹰雕，像都送到了哥谭大学新建的实验楼当中，目前这个实验楼只建了一个外壳，但是放东西足够了，布鲁斯和莱克斯就在这个楼里研究这些能量和那个雕像。 可是，这样的两个聪明人在一起，很难不发生矛盾，布鲁斯和莱克斯的实验思路不能说是求同存异，只能说是大相径庭，而且就算某些相同的地方，他们也一定要比个高低出来。 年轻的蝙蝠侠和年轻的卢瑟遇到一起，如果年轻的超人在场，那倒霉的肯定是超人，如果超人不在场，他们两个又无法在道理上说服对方，那就只能试图在物理上说服对方了，也就是所谓的，天才动手不动口。 同时，席勒在进行一件已经被他拖了很久，但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休年假。 上次，他准备休年假的时候，绿灯侠哈尔落在了哥谭转盘正中央的灯柱上，巨大的交通事故导致他那辆老爷车彻底报废了。 他不得不买了一辆新车，等车辆办手续，花了一段时间，而现在，新车已经到位了，行李都收拾好了，再回到哥谭的第二天晚上，他就开车向着布鲁德海文的方向赶去。 这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休长假，而布鲁德海文风景宜人，也没有现在的哥谭那么冷，可以说是旅游休闲的好地方。 全新的福特车飞驰在哥谭出城口的公路上，一望无尽的平原尽头，黄昏的光线被风吹得飘荡起来，空气的波纹像海底荡漾的波光，车子穿梭在两旁有高大树木的公路上，就像穿梭在海藻之间的游鱼。 公路电台总是播放着一些略带爵士风味的音乐，席勒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外面，感受着东海岸的风吹动自己的头发，在一望无际的空旷公路上飞驰，畅想着自己接下来的假期生活。 突然，一阵略显尖锐的铃声响起，席勒一边开车，一边往旁边的座椅上看了看。 他带着的包里有一个蝙蝠侠给他的通讯器，长得介于对讲机和手机之间，但是没有手机那么多功能，此时正发出电话铃一样的声响。 席勒换了一只手握方向盘，伸出一只手按了一下那个通讯器，谁知，里面出现的却不是布鲁斯的声音，而是维克多的声音，席勒接起电话之后说： “喂？……是的，我已经离开哥谭了，你说什么？哦，是吗？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席勒的声音非常冷漠，他说：“……莱克斯和布鲁斯在实验室大打出手，两个人都住进了医院……等一下，布鲁斯怎么会住进医院的？他还能被莱克斯揍了不成？” “什么？克拉克也来了，是莱克斯叫来的吗？是跟着蝙蝠猫来的？然后就正撞上了他们两个打架，还有哈尔，他跟着添什么乱？” 维克多叹了口气，对他解释道：“布鲁斯和莱克斯因为实验方向的问题大打出手，莱克斯先动手的，布鲁斯反击的时候，不小心把他打伤了。” “蝙蝠猫想回哥谭找布鲁斯商量事情，克拉克负责把他送过来，结果来的时候，正撞上他们两个打架，克拉克还以为布鲁斯在欺负莱克斯，于是就上去制止他，结果不小心碰到了实验台，把布鲁斯给砸伤了。” “哈尔也想来找布鲁斯，结果正遇上想把布鲁斯送去医院的克拉克，他还以为是克拉克欺负布鲁斯，结果现在，他已经和克拉克打到木卫三去了……” 席勒张了一下嘴说：“你确定，这里面没人拱火？” “这我就不知道了，等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实验室里已经只剩下皮卡丘了。” “那你就应该知道是谁拱的火了。”席勒冷哼了一声，结果他就听到维克多说：“正是因为我知道是谁拱的火，所以才打给他的主人，要不然，等他们都恢复过来之后，你的这只宠物，可能就……” “让布鲁斯挑个好点的锅，别放西兰花。”席勒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他现在完全不想理哥谭市里那些破事。 在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之下，这座混乱城市里能够惹到他身上的事，已经从波澜壮阔变成了鸡毛蒜皮。 尤其是莱克斯来了之后，日常基本就围绕着莱克斯、科波特和布鲁斯这三个人，其中两个打架，一个撞见，然后三人打成一团，最后基本除了布鲁斯都得躺到医院里去。 席勒是半点不想解决这种学生之间的打架斗殴的问题，尽管这三个人加起来都凑不出一对父母，不用安抚家长，但是比起调节他们之间的矛盾，席勒宁可去祸害猫头鹰法庭。 接电话的这段时间里，车子驶离了哥谭一定的距离，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越来越空旷，风也越来越大，太阳逐渐落到了地平线之下，夜幕降临。 席勒伸出手转了一下按钮，把车上电台的声音调大一点，掩盖那呼啸而来的风声，可就在音乐声当中，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有点像是金属之间摩擦的声音，也有点像是某种鸟叫。 “滋——”刹车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响起，等到尖锐的刀刃刺入驾驶室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车子的右后侧，席勒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撑开伞，那诡异的花纹旋转起来，让偷袭者愣了一瞬间，在席勒收伞的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个打碎他车窗玻璃的偷袭者的外貌。 这个杀手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身上唯一一抹亮色，就是眼睛上方的两撮黄色羽毛，这个打扮席勒非常熟悉，曾经在活地狱之战当中，他就看到过，这样的杀手他们为猫头鹰法庭而工作，叫做“利爪”。 冰冷的刀光再次袭来，利爪抓着手里的短刀，向席勒冲了过去，与此同时，装备在他胸前的短匕首也被他扔了出来，封锁席勒逃跑的路线，而席勒的身影再次一闪，来到了车头。 他观察了一下，这个利爪和他之前看到的那个有所不同，这个装备更精良，身形更健硕，目光也更冰冷，显然，他们受不同的人指使，或许正是隐藏在黑暗猫头鹰祭祀背后的那群神秘猫头鹰，也盯上了席勒。 这个杀手可比之前那只利爪要专业的多了，现在席勒所在的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全是荒地，实在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这样想着。席勒直接闪现到了利爪的背后，伞刀伸出，刀光一闪，利爪原地翻滚躲开。 再次一闪，席勒又来到了利爪的背后，而利爪转身，伸出手上的短刀，挡了一下席勒伞刀的刀尖，后退了两步，又朝着席勒扔了几发匕首，可都被席勒借助车辆的掩体躲过去了。 这时，利爪终于发现，在周围有障碍物的时候，想杀死这种会随时闪现的敌人，是不现实的，于是，再次掷出匕首的时候，他的目标不再是席勒，而是车辆的油箱。 “呲啦呲啦”火花声传来，席勒迅速后撤，只听“砰”的一声，他面前的车子炸成了一团火焰。 碎片落地之后，火焰缓缓熄灭，席勒的所有行李和刚买没几天、只开过一次新车，只余焦黑的残骸。 第六百一十三章 病态危机（二） 哥谭的医院当中，莱克斯绷带包着额头，布鲁斯绷带包着手臂，两人争吵的声音，隔着两条走廊都能听得见，可是听不听得懂，又是另一回事了。 站在门外的克拉克抱着手臂，对肩上的蝙蝠猫说：“我真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好吵的，他们说的那些东西我都听不懂……” 谁知，他肩膀上的蝙蝠猫，却踩着他的肩膀，在墙上磨了磨爪子，然后说：”那个莱克斯到底在说什么？？？” “你也听不懂，对吧？就算在学术上有争执，也可以心平气和的谈谈，何必大打出手呢，打架是不对的。” 谁知，蝙蝠猫“嗖”的一下，从他的肩膀上跳了下去，然后冲进了病房，对着莱克斯开始“喵喵喵”，布鲁斯转头，对莱克斯说：“你看，他也赞同我的想法，你那种方法实在是太激进了，你就没想过能量泄漏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我早就说过了，我的安全措施没问题，是你太保守了，而且有关人体实验的问题……” “你想进行人体实验？”克拉克本来是想来抓蝙蝠猫，谁知，却听见莱克斯说要进行人体实验，他立刻义正辞严的说：“不论如何，绝对不行！” 莱克斯深吸一口气，他说：“我说的是那种合理合法的人体实验，你都不知道有临床实验这回事吗？！” “如果不用人来进行实验，我们怎么能知道这种能量在人身上的效果！为什么不能征集志愿者？” “这和药物又不一样。”克拉克反驳道：”那能量看起来就很危险，我还是支持把它们全丢进太阳里销毁。” “不行。”布鲁斯又反驳克拉克道，他说：“我们不能因为某种能量有危险，就完全不去研究它，当初核能对人类来说也是一种危险的能量，但我们仍然可以利用它做到很多事。” “所以，你应该站在我这边！”莱克斯大喊道：“直接建立覆盖全哥谭地下的实验基地，同时招募临床实验志愿者……” “哥谭地下的情况很复杂，而且，现在我的实验室也够用了。”布鲁斯否决了他的这个提议。 “是啊，你有你那個山洞，我说要在这里建立基地，你不同意，布鲁斯，你想用这种卑劣的方法甩开我的研究进度，我只能说，你完全就是心虚……” “我不会允许你在哥谭建立基地的，卢瑟，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卢瑟家族在这里建立了基地，你的下一步就是利用违法手段‘招募’志愿者。”布鲁斯看向莱克斯，并问他：“你可以保证你不会这么做吗？” 莱克斯直视前方，并不回答他，但就如布鲁斯说的，他根本不在乎普通人的人命，他和蝙蝠侠和超人不是一路人。 “我提出，你可以把一部分黑暗能量带回大都会，但你也不同意。”布鲁斯说道。 “那是我不同意吗？！”莱克斯提高音调，然后就听克拉克说：“布鲁斯，你怎么能这样？你应该支持我，把这种能量销毁，你居然还想让他把能量带回大都会，是怕它危害不到普通人吗？” 莱克斯和布鲁斯都深吸了一口气。 这三人有一个无解的吵架逻辑循环，那就是，莱克斯属于激进派，布鲁斯属于中立派，克拉克属于保守派，三人立场皆不相同。 莱克斯和布鲁斯都属于研究人员，而克拉克属于安保人员，两方风格也不相同。 莱克斯属于邪恶阵营，布鲁斯和克拉克都属于守序阵营，两方阵营也不相同。 莱克斯和克拉克都属于大都会人，而布鲁斯属于哥谭人，两方地缘立场不同。 当这三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什么话题，三人都能吵出一个圈。 莱克斯提出某个解决方法，布鲁斯和克拉克觉得太邪恶了，于是否定了。 克拉克提出某个解决方法，布鲁斯和莱克斯觉得他太保守，而且完全不懂专业领域，于是否定了。 布鲁斯提出某个方法，莱克斯或克拉克又因为哥谭与大都会的不同，也否定了。 中间再掺杂一个科波特，加上拱火的皮卡丘，这一个病房里一天能吵30多次架，医生和护士都被他们吵得头疼。 如果没有克拉克，他们可能还能从物理上说服对方，但是克拉克坚定的认为，不能动手打架，所以在他们想动手的时候，超人就会发挥他那强大的力量，把他们都摁住，于是就又回归了口头吵架。 就这样时间过了一个星期，这群人也属于吵无可吵，相看两厌了，伤的最轻的莱克斯率先痊愈，他已经不想再和这群人说任何一句话了，于是，他就打算出院，回到哥谭大学去做研究去了。 就在他要出院的那天早上，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打开了电视，然后说：“前几天忙着和你们吵架，都没看新闻，让我看看，有什么新消息……” 刚打开电视，还在睡梦当中的布鲁斯就被吵醒了，他醒过来之后翻了个身，克拉克拎着早餐进来，给了他们一人一份，然后倚在墙边，开始吃饭。 布鲁斯将手边的报纸拿过来，挡住了电视的光线，他还是更习惯在早餐的时候看报纸，而不是更现代化的去看电视。 可是这时，在看电视的莱克斯和在看报纸的布鲁斯同时愣住了，因为电视中的报道和报纸上的头版头条，都报道了一起谋杀案。 “……本台记者拍摄到了案发现场的珍贵影像，但出于人道主义，以对某些画面进行模糊处理……” “据现场记者回报，场面实在过于惨烈，绝大多数目击者都正在接受专业心理辅导，在辅导结束前，暂时无法接受警方问询……” “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引起部分人群不适，谨慎观看……” 随着主持人说完这句话，电视当中放出了一张黑底的图片，这张图片绝大多数的部分都打上了马赛克，但是能看得出来，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抬着头往上看。 这个姿势本来很正常，但是，打上马赛克的部分能够看出，都是血液和流出来的内脏，这个人也不是自愿坐在椅子上的，他的两条胳膊已经不见了，因此，上半身可以直接被铁丝缠绕固定在椅背上，脚踝被钉在了椅子的腿上。 他的胸腔和腹腔都被剖开了，器官和内脏流了一地，但是唯一一处没有打码的血腥部分，就是这句尸体的头部。 这具尸体的眼睛被挖了出来，就连眼睛周围的皮肤都被撕掉了，露出了骷髅一样的眼眶骨骼。 而此时，两个眼眶当中分别被插进去了两个东西，这个图片拍摄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莱克斯和布鲁斯都看出来了，插进眼眶里去的，是两个小型望远镜。 这种凶残的场景就连布鲁斯和莱克斯都愣了一下，克拉克直接把嘴里的饭吐了出来，然后开始原地干呕。 被打码掉的部分，虽然血腥，但并不可怕，反而是露出的头部，既恐怖又诡异，给人带来了极大的视觉冲击。 图片消失之后，主持人的声音继续传来：“死者今年53岁，是大都会中心银行的行长，他的尸体被发现于中心银行门前的道路中央，目击者约有百人，但并未发现凶手的踪迹……” 布鲁斯和蝙蝠猫的眼睛同时眯了起来，显然，他们都想到了另一起案子，那就是发生在猫城哥谭的那个行长猫谋杀案。 身份、地点完全一致，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起去。 莱克斯拎上了自己的手提包，准备出门，布鲁斯的手臂还没完全好，但他也站了起来，叫住了莱克斯，然后说：“我和你一起去大都会。” “你是哥谭人，少来大都会。”莱克斯回头，看向布鲁斯说道。 “你应该也想到了，这和猫头鹰脱不开关系，只要是与猫头鹰有关的事，我就必须参与调查。”布鲁斯从床上站了起来，站在莱克斯的面前，对他说：“你应该知道，就算你不同意，莪也有别的办法。” 这时。蝙蝠猫也叫了一声，意思是他也要去，还处于震惊和恶心状态中的克拉克把蝙蝠猫抱了起来，走到两人中间说：“你们要去查这起谋杀案吗？我也要去，凶手实在是太……太……” 克拉克又有些不知该怎么形容，就在他说他也要去的时候，布鲁斯和莱克斯立刻站到了一起，莱克斯先开口说：“不必了，我和韦恩能搞定。” 布鲁斯也开口说：“我不在哥谭的时候，需要有人帮助维护治安，我会联系戈登警探，你会是他的好帮手的。” 克拉克张了一下嘴，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都拒绝他加入探案队伍，但是他一想到哥谭这令人忧心的治安状况，他就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这里的正义，于是他点了点头说：“好吧，在这里也行。” 蝙蝠猫就要从他肩上跳下去，加入布鲁斯他们的队伍，但却被克拉克一把抓住说：“不行，你得在这陪我，你也算半个本地人了，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还得问你呢。” 蝙蝠猫拼命挣扎，可直到布鲁斯和莱克斯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也没能跳得出克拉克的大手，旁边的皮卡丘跳到了克拉克的另一边肩膀上，然后对蝙蝠猫说：“我劝你最好别去，这里可不是猫的世界。” 克拉克手里的蝙蝠猫叹了口气，就在他还想最后挣扎一把的时候，电视里突然又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 “本台讯，就在两分钟之前，警方又发现了一场谋杀案，初步推断与之前的行长谋杀案是一个凶手所为，我台记者深入前线，拍摄到了案发现场，接下来出现的画面可能会引起部分人群的不适，请谨慎观看……” 出现在画面当中的，是又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影。 这一次是个女人，同样是双臂消失不见，同样被铁丝捆在椅背上，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未打码的头部，消失的不是眼睛，而是耳朵。 这具尸体的耳朵被人割了下来，附近的皮肤和组织也全都不见了，在头部骨骼耳道当中，插入的是两个喇叭形状的信号接收器。 第六百一十四章 病态危机（三） 布鲁斯和莱克斯来到大都会之后，还要靠卢瑟家族的关系开路，不过，莱昂内尔也不是除了家族产业什么都没留下。 钱权不分家，大都会的警察局长和卢瑟家族的关系相当不错，听说莱克斯对这起谋杀案感兴趣，他就把所有的档案资料都交给了莱克斯。 但是，警员们也没查出什么太特殊的线索，于是，莱克斯向警察局长提出，想要去现场看看，可是大都会的警察局长却感到非常为难，他在电话里说： “很抱歉，卢瑟先生，我们得为您的安全考虑实地考察，这件事恐怕……” ”我想，警察局应该还缺一批新的防护装备吧？出了这么凶残的谋杀案，警员们武装的品质也需要提升一下了，卢瑟家族一直心系大都会的安全……” 莱克斯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这种话，谁还听不懂呢？ 出乎莱克斯预料的是，警察局长还是没有答应，他挂断电话之后，布鲁斯站在他身后说：“有问题，用钱开路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连尸体都不让你看一眼。” ”没关系，我们可以直接去停尸房，在这里没有什么卢瑟家族做不到的事。”莱克斯回答道。 这两起谋杀案的尸体都存放在离警局很近的一家医院的太平间，法医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尸检，所以如果他们现在过去，应该可以看到完整的尸体，而这家医院刚好还是卢瑟家族赞助的。 可是，两人来到太平间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谋杀案的尸体，调取了太平间的监控之后，监控显示，连存放尸体的影像都没有。 也就是说，警员们在调查完案发现场之后，根本没有把尸体存放到太平间，这很不正常。 离开太平间之后，布鲁斯一边思考一边对莱克斯说：“一般来说，警员们会选择最方便的方法存放尸体，如果没有法医院，那么尸体在进行尸检之前就会存放在最近的医院里。” “如果他们没有把尸体放在这，那么就有可能是直接送去了法医院，你回卢瑟庄园调集案发现场的监控，今晚，我去法医院看看。” 莱克斯对这个安排没有什么异议，他会允许布鲁斯来到这里查案，无非也就是觉得可以借用他的力量。 莱克斯自己武力值不足，遇到太过凶悍的凶手，如果待在卢瑟庄园当中还好，而如果要主动出击去查案，安全无法保障。 所以，利用蝙蝠侠去出外勤调查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他们两個的目的都是清除猫头鹰，在这个方面他们是有共同的敌人的，因此可以合作。 就如布鲁斯安排的那样，莱克斯开始利用技术手段获取案发现场的监控，而布鲁斯则去了法医院寻找尸体。 出没于夜色中的布鲁斯，再次穿上了蝙蝠侠的装备，他站在大都会最高的卢瑟大厦的楼顶，俯瞰着这一座比哥谭还要繁华的城市。 这里的夜空远没有哥谭那样黑暗，到处都灯火通明，这种光线晃的蝙蝠侠的视野有些朦胧，他觉得自己不适合待在一座这样的城市里，蝙蝠就应该属于黑暗。 可是，那种万家灯火的温度，随着风传递到他的眼里，披风被暖色的灯光映成橙色，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滑翔了下去，在大楼之间跳跃，最终来到了目的地。 大都会的新法医院位置比较偏僻，也只有两个门岗值班，蝙蝠侠没费什么劲就潜入了进去，但是这里依旧没有尸体。 蝙蝠侠察觉出了整件事的诡异，于是，他又寻访了大都会的所有医院，但都没有找到尸体，最后，他来到了大都会警察局长的家。 睡梦中的警察局长被惊醒的时候，恐惧的看着那个站在阳台上的黑暗身影，蝙蝠侠站在窗外的阴影当中，他用低沉的声音问：“谋杀案的尸体呢？” “我……我不知道……你是谁？别过来！我要开枪了！”警察局长尖叫道。 蝙蝠侠发现，这位警察局长其实并没有比戈登更强，大都会的治安这么好，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是很常见的那种小人，欺软怕硬，暴力和金钱都能撬开他的嘴。 最后。蝙蝠侠还是从警察局长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据这位警察局长说，尸体失踪了。 勘察案发现场的步骤就那么几步，而由于两具尸体出现的位置都是比较繁华的街道口，因此，警员们必须快速将尸体带离那里，恢复交通。 在第一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因为死状都太过惨烈，也不方便让更多的人看到，所以在进行了初步勘察之后，尸体就被拆卸下来，盖上白布，然后送上了医院的车厢。 但是，这辆车却没有如计划中一样开向医院，据警察局长描述，最后，他们在郊区找到了这辆失踪的车和被打晕的警员，司机和尸体一起不翼而飞了。 后来，警察们又在医院的地下车库当中，找到了被打晕的真正的司机。 也就是说，盗窃尸体的人先是打晕了真正的司机，然后冒充成司机，将运送尸体的车劫持了，并最后盗走了尸体。 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运送第二具尸体的时候，所有的警员们都提高了警惕，由一位警探亲自开车，将尸体运送到了法医院，可就在莱克斯和布鲁斯刚到大都会并前往医院的时候，尸体再次失踪了。 法医院没有那么多人，安保也不够完备，有人潜入了进来，再次将尸体偷走了。 一无所获的蝙蝠侠回到了卢瑟庄园，而莱克斯也没有带来任何好消息，站在卢瑟庄园地底的实验室，他一边摆弄着计算机一边说： “大都会的安全向来都很好，这里的人缺乏危机意识，监控摄像头也非常少，除了几个主要的路口，大部分建筑内部的摄像头都有太多死角，甚至有的一整层只有一个摄像头。” “我调取了案发现场的监控，但是显然，那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只是把尸体摆在了那里，而并不是在那里杀死他的。” “问题就是，他是如何把尸体摆在那里的？”布鲁斯问道。 “从监控来看，尸体应该是从楼顶降落，捆缚住尸体的椅子上绑了一个降落伞，尸体就那样从银行大楼的楼顶飘落到了人群当中，然后引起了恐慌。” “不幸的是，银行大楼是附近最高的建筑，其余建筑的监控器，都拍不到楼顶的画面，唯一只有一个摄像头，拍到了一个背影。” 莱克斯为布鲁斯展示了那个画面，那是一个穿着蓝色清洁工制服的男人走入天台门的画面，但是只拍到了一个非常模糊的身影，勉强能够判断性别，由于角度问题，连体型和身高也没法判断。 “银行内部的监控呢？”布鲁斯问道。 “大都会中心银行拥有附近最多的玻璃幕墙，他们会在每月的3号，也就是今天，雇佣清洁公司为他们擦玻璃，由于每一层的玻璃都要擦，所以整栋楼都有清洁工出现的身影。” “通过银行内部的监控，一共找到了43人，全部是男性全部穿着制服，戴着帽子，体型和身高也无从判断，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嫌疑人。” 布鲁斯将一只手撑在台面上说：“看来，这个凶手是早有准备，先把这43人的所有行为都看一遍……” “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都分析过一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行为，至少在监控拍摄得到的地方，他们的行为都很正常。”莱克斯回答道。 “如果凶手要将尸体从银行大楼上面扔下，那他必须先把尸体带进去，他是如何把尸体带进去的？” 莱克斯选择了一副监控画面，播放了一段时间之后，按下了暂停键，然后指着上面的一处，对布鲁斯说：”……看这个箱子，高楼的玻璃幕墙要清洁很麻烦，需要专门的高空作业工具。” “固定工具往往体积都很大，绳子也很多，所以需要用这种大箱子，提前一天运到大厦当中，放在地下室的仓库里，也就是说，每月2号，这些箱子都会出现在银行大楼地下的仓库当中。” “只要能把尸体装进这些箱子，提前运送到大楼的地下仓库中，那么就可以推着这些箱子，去到他要去的楼层，再借用擦玻璃的借口，找一个监控死角，将尸体扔下去。” 伴随着莱克斯的描述，布鲁斯和莱克斯共同在脑中构建了一幅场景。 日历翻到4月2日，大约傍晚6左右，一辆又一辆清洁公司的卡车，驶向了中心银行的地下车库。 穿着蓝色制服的清洁工们将一个又一个大箱子从车上抬下来，然后搬到手推车上，推到与地下车库相连的地下仓库当中。 其中一个清洁工搬着的箱子格外沉重，箱子的边缘还渗出了血迹，但是另外一个清洁工并没有发现这种细节，他们两人将箱子搬到了推车上，然后一路推着送入仓库。 4月3日，早上7点左右，中心银行正式开始了办公，职员们熙熙攘攘的从正门走进去，而这时，清洁工们已经抵达了地下仓库，按部就班的将所有准备的用具推了出来。 凶手穿着清洁工的制服，推着工具箱，来到了大厦的某个楼层，然后将工具箱中的尸体和设备搬了出来，打开玻璃，将尸体扔了下去。 画面到这里停顿，住莱克斯和布鲁斯对视一眼，布鲁斯率先开口道：“这其中有一个问题。” “没错，那就是气味。”莱克斯立刻说道：“如果要把尸体藏在这种工具箱当中，和清洁工们一起搬运到仓库当中，不可能没人闻到那可怕的血腥味。” 布鲁斯立刻拿起旁边的笔记本，他画出了那个尸体的形态，然后指着上面说：“这一处伤口，还有这一处伤口，出血量都很大，即使在他搬运尸体的时候，血液已经干涸，但是绝不可能一点气味都没有。” “要让尸体没有气味，有两种方法。”莱克斯立刻接道，显得轻车熟路，他说：“第一是用特殊的化学试剂处理尸体，第二就是用其他刺鼻气味，遮掩血腥味。” “现在，尸体不见了，我们无从查证第一个可能，但如果从第二个可能的角度出发，什么东西能掩盖刺鼻的血腥味？”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玻璃幕墙的清洁剂。” 第六百一十五章 病态危机（四） 联想到了遮掩气味的道具，接下来，两人的任务就是确定中心银行到底雇佣的是哪一家清洁公司，以及这家清洁公司用的到底是什么清洁剂。 清洁公司倒是很好判断，他们那全身蓝色的制服就说明了一切，莱克斯在旁边操作键盘，然后说：“之前卢瑟庄园也请过这家公司，他们的全称是大都会雪山清洁有限公司，也是大都会最大的一家清洁公司，雇员超过1800名……” “在这里，这是他们的资料，我骇入了他们内部的数据库，调取了他们近期的业务信息，据这份资料显示，中心银行在3月18日的时候，预定了玻璃幕墙的清洁服务。” 布鲁斯来到屏幕前，看着上面显示的信息，这上面的订单信息显示，大都会中心银行预约了玻璃幕墙的清洁服务，参与这项服务的员工有50人，其中去除技术人员和司机，清洁工一共有43人，全部为男性。 信息当中显示，他们一共派出了三辆车，每辆车上有四个大工具箱，其中一个工具箱里面装着的是所有的清洁剂，但是并未显示具体品牌。 查到了他们的采购订单，莱克斯继续在电脑屏幕上操作，他说：“派洛牌清洁剂原料，标志是一個蓝色的熊头，因此也被称为蓝熊清洁剂，雪山公司使用这款清洁剂，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 “专用于清洁玻璃幕墙的清洁剂，并没有成品，需要采购清洁剂原料回来之后，自己进行配比调制，我正在查询他们采购的具体信息……” 又操作了一下电脑，莱克斯说：”他们的配方是保密的，但是能查到大概的化学式，从成分来看，肯定是有气味的，但能否掩盖得了血腥味，并不确定。” 布鲁斯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成分，他说：“这几种成分混合起来一定会发出味道，韦恩家族名下有很多家化工厂，也有一部分是生产清洁剂原料的，但是如果瓶子的密封性比较好，那气味就不会露出来。” “这个很好解决，只要弄出点意外，让其中几瓶碎掉，然后让气味留在那辆货车上，或者干脆提前用清洁剂洒在拖布或抹布一类的织物上，那气味就会留存很长时间，放到同一辆货车里，搬运的时候也可以起到遮掩。”莱克斯说道。 布鲁斯瞥了一眼他，眼神大概就是“你为什么这么熟练？”，莱克斯丝毫不怂的回以颜色，意思是“彼此彼此”。 两人又把所有的监控视频看了一遍，开始分析到底哪个工具箱才是藏尸的工具箱，一旦找到这个工具箱，那就能锁定搬运这个工具箱的人，那么他就极有可能是凶手。 一共八个大工具箱当中，其中两个没有封口，而且装的东西也比较少，有拍摄到箱内物品的画面，因此可以排除，剩下的六个工具箱完全封死，而且长得一模一样。 中心银行中的监控缺失了很多地方，很重要的一楼大厅有一半是死角，更可怕的是一楼电梯处也没有监控，也就是说，这群箱子被人搬到电梯之后，到底哪个箱子上了哪部电梯，又去了哪里，完全无从分辨。 布鲁斯和莱克斯讨论了20分钟，将人箱子和路线进行了反复测算，最后也只能把可疑的箱子锁定在三个的范围之内，而这三个箱子，全都是既没有拍到搬运场景，也没有拍到使用场景的。 最后，在一帧一帧的看监控画面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有一个箱子的某个画面与其他的不同。 监控画面中显示，一个清洁工推着其中一个箱子，走过一条走廊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女人拦住了。 监控画面只能拍到两人的脚和箱子的底部，没有拍到他们的脸，也没有录到他们的对话声音，其中那个，清洁工和箱子都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那个女人的脚上穿的鞋，和银行员工不同。 莱克斯在网上找到了中心银行的宣传片，这里的所有女性员工的打扮都是一样的，她们都穿着职业的套装，就连鞋都是一样的，而画面中的这个女人穿的鞋并不是银行职员穿的那种灰色圆头高跟鞋，而是黑色尖头高跟鞋。 又凭借这个鞋的款式，莱克斯找到了这双鞋的品牌，那是Prada当季的新品，售价非常高昂，而且需要提前预定，也就是说，银行的普通女性职员是买不起这双鞋的，能穿这双鞋的，一定非富即贵。 顺着这条线索，布鲁斯和莱克斯又推论出了，这个女人应该不是银行的职员，而是前来办理业务的老板。 于是，莱克斯又开始查询银行当日的大额业务，然后他就发现，从2月末开始，中心银行就一直在跟进一笔大额交易，交易的双方正是派洛化工原料生产有限公司和雪山清洁有限公司，其中派洛公司有一笔大额贷款，是行长亲批。 电脑的冷光照在莱克斯的脸上，把他额前的红发映成妖异的紫色，他专注的看了半天之后，直起身，然后看向布鲁斯说：“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说坏消息。”布鲁斯打断了莱克斯说道。 “好消息是，我查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他就是派洛公司的老板，今天来银行大厦，是为了和银行行长洽谈业务。” “可是行长已经遇害了，所以她的业务应该没有谈成。”布鲁斯说道：“她应该见过其中一个工具箱，并且，他们谈话时长超过30秒，如果那个工具箱有异常，她应该能注意到，现在能联系上她吗？” “这就是坏消息。”莱克斯转过身，看向屏幕说道：“她就是第二个受害者。” 莱克斯回身按了一下按钮，屏幕上直接出现了一张图片，那是一个画着淡妆的中年女人，但布鲁斯和莱克斯都在新闻上见过她的另一幅样子，那就是被剖开胸腔和腹腔，割掉耳朵，然后在耳朵上塞上了信号接收器的样子。 布鲁斯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凶手在引导我们的视线。” 他回身。和莱克斯对视，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一种信息。 “席勒教授说过……”莱克斯开始在原地踱步，他说：”真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会故意留下各种各样的线索，引导调查者的目光，让调查者去注意到，他想让调查者们注意的东西……” “他想让我们注意什么？”布鲁斯提出了一个问题，但他并不是在询问，因为稍后。他就自问自答道：”第一名受害者是银行行长，第二名受害者是派洛公司的老板，而他们两个之间，有一笔业务正在洽谈……” “银行、派洛公司、雪山公司的这笔交易，到底是什么？凶手又为什么要将其中两方的领导者都杀掉？”莱克斯眯起了眼睛，他问：“凶手在引导我们关注这笔交易的背后到底有什么，那么，我们应该关注这个部分吗？” “席勒教授也说过，凶手引导调查者的视线，不是没有目的的，他们往往是想通过让调查者发觉他的动机，而揭露一些事实，有可能是某些冤情，也有可能只是他的悲惨遭遇和仇恨，或者单纯只是凶手对某件事的理解。”布鲁斯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也就是说，这笔交易背后很有可能另有隐情？”莱克斯停止了踱步，站在原地开始思考。 “一般来讲，普通的谋杀案凶手，会用尽各种各样的方法抹除线索，让调查者尽可能的不要发现自己。” “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却刚好相反，他们会故意留下种种线索，引导调查者视线，所以，在调查连环杀人案的时候，跟随他的引导并不一定完全是坏事，可能会让我们发掘出他动手杀人的动机。”布鲁斯说道，说完，他转身，向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 “我要去银行、雪山公司和派洛公司调查一下，看看这三个地方有没有什么问题，而你……”布鲁斯在门口回头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继续和警方接洽，弄到第二个案件的资料，另外，盯住雪山公司的老板，他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三个受害者……” 说完，布鲁斯离开了，莱克斯重新调出了一个界面，那上面显示警察调查出的结果，里面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目击者提供的时间线。 最后一个目击银行行长出现的，是他所居住的别墅区附近的警卫。 4月2日下午6点，银行行长开着他的车回到了他的住所，他的家人并不在这座城市，所以他是独居，而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4月3日，尸体就出现在了银行大门之前的街道上。 别墅区所在的街道附近，没有任何摄像头，巡逻警卫也没提供任何可疑人物的线索，甚至是附近两条街区都没有人发现可疑状况，因此，这条线索就这样断了，所以，布鲁斯和莱克斯才会把目光放在银行大厦中发生的事上。 而很快，莱克斯就从警方那里拿到了有关第二名受害人的时间线资料，但是，其中出现了一处非常诡异的地方。 警方的资料当中显示，最后一个见过那位女老板的目击证人说，他在下午1点的时候，曾在16层的行长办公室附近见过她，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了。 但是，莱克斯和布鲁斯刚刚看到的监控设备的画面却显示，下午1点是10分，那名女老板在一条走廊上，拦住了那名清洁工。 也就是说，那位推着箱子的清洁工，才是最后的目击者，而所有清洁工的证词，都没有提到这一点。 也就是说，布鲁斯和莱克斯的推论很可能是正确的，凶手正是混入了这群清洁工当中，在抛尸第一名受害者之后，就地杀死了第二名受害者。 莱克斯低头，看向警方传输过来的资料，那上面显示，第二名受害者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派洛公司大厦门前的大街上。 第六百一十六章 病态危机（五） 在1989年查案，是件非常麻烦的事，因为这个时候，很多技术手段还没有那么发达，就算大都会是全世界数一数二先进的城市，但是这里的摄像头和行车记录仪的数量，甚至不到21世纪之后的1%。 这就导致，能够提供直接线索的监控画面，大多都是一些边边角角。 而又因为大都会的治安情况一直比较良好，许多摄像头派不上用场，就没人花精力去维修，莱克斯刚刚接手卢瑟家族没多久，他没有时间，去像布鲁斯一样，给哥谭的每一个角落都安上摄像头，然后再花费更长的时间去维护它们。 这就导致，他们探案的方法更偏向于原始侦探，那就是实地调查、询问证人、缩小可疑人物的范围，最后再将他们集合起来，分别询问，从证词中找到线索。 就在布鲁斯去三家公司的实地调查的时候，莱克斯来到了大都会的警察局，他在监控室，目睹了专业审问人员对于可疑人物的问询。 其中就包括三名清洁工、一名银行职员、一名派洛公司的门卫，和一名银行行长别墅附近的警卫，这些人当中包括了所有的最后目击者，以及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 大都会的警察局要宽阔明亮了很多，墙上也没有那些斑驳的淡痕，就连审讯专家都相对友好，他用从学校里学来的那些专业知识，按顺序不断重复某些问题，让受审者回忆起更多的细节。 莱克斯在后场的监控室当中，与警察局长坐在一起，他转头对警察局长说：“这個该死的凶手，害得卢瑟集团丢了一笔大单，行长拿了我的钱就死了，我不会放过这个凶手的。” “卢瑟先生，您放心，大都会出了这么恶劣的案件，恐怕早就已经引起了国会的重视，会有更加专业的人员来负责这件事的。” ”我只想要结果。”莱克斯面无表情的说：“卢瑟集团希望每一分投资都有回报，如果没有……” 莱克斯转头看向警察局长，警察局长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他也收了卢瑟集团的钱，要是不能帮卢瑟集团摆平这事，莱克斯有的是办法要他好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非常沉稳，每一步的间隙都非常均匀，可见来者训练有素。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站在门边的警员将门打开，走进来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察，她先是和警察局长握了握手，警察局长笑着为莱克斯介绍：“这位是安琪拉·道奇森警探，大都会本地人，之前一直在各地警局辗转，曾破获过数起连环杀人案，是我特地请来的得力帮手。” 看到莱克斯，那位被称为安琪拉的女警探却皱起了眉，莱克斯的外貌只是个少年，看起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警察局长赶忙介绍道：“这位是卢瑟先生，为大都会警察局的工作出力不少。” “这次受害的银行行长是他的朋友，他们之间有合作关系，所以他也非常忧心，提出要来这里看看……” “你应该知道，警察局的审讯室后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吧？”安琪拉却毫不留情，她转头看向警察局长，可那位局长却后退半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我这就送他出去。” 他带着莱克斯出去之后，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莱克斯问他：“你这么怕她干嘛？你是局长，她只是警探，她能把你怎么样？” 警察局长赶忙左右看了看，示意莱克斯小点声，他说：“你不知道这位女警探的厉害，她是专门追查连环杀人案凶手的知名警探。” “星城、要冲城、中心城……这些年发生的所有大案要案都有她的身影，各地有什么重案要案，都会请她过去。” 警察局长叹了口气，说：“卢瑟先生，我知道你对我寄予厚望，可是大都会已经和平太久了，我和我的属下面对这种重案毫无头绪，要是不请专业人士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查出来呢。” 莱克斯也叹了口气，和警察局长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笔生意算是我接手卢瑟集团以来最重要的生意，现在遭遇当头一棒，我面对的压力也很大。” 警察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他就又听见莱克斯问：“我听说，第二个受害者是派洛公司的女老板，我听说过这个公司，他们家是专门生产清洁剂的化工原料的，怎么回事？她和行长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警察局长摇了摇头，说：“还不是新化工厂那点事，你之前没听说过吗？雪山公司，还有大都会附近的许多清洁公司，都给派洛公司下了大单，可是订单一多，产能就不够用了，于是，派洛公司就想在大都会的西郊建立化工厂。” “你知道那地方吧？那里原本是个精神病医院，派洛公司买下了那块地，贷款都已经批下来了，随时可以改建，可谁知那位老板却突遭横祸……” 警察局长摇了摇头，显得很惋惜的样子，莱克斯却默默的记下了这些信息，从警察局出来之后，他就回到了卢瑟庄园地下的实验室，而这个时候，布鲁斯已经在庄园里等着他了。 布鲁斯将一个信息储存设备插到了电脑的接口上，里面是他这次出去调查获得的线索。 一边播放这些图片和文字，布鲁斯一边解释道：“我先去了雪山清洁公司，这家公司的防卫系统更是懈怠，全公司只有三个摄像头，还有两个是坏的，监控室完全就是摆设。” “而且，他们公司的近2000个员工当中，有一大半都是清洁工，因为人太多，所以互相也不熟悉，而且，工作的时候分为楼内工作组和楼外工作组，有高空作业资质和没有高空作业资质的也不在一起，甚至还有不少外聘的技术人员，人事管理一塌糊涂。” “所以，如果有个陌生人混进去，也不会被发现？”莱克斯问道。 布鲁斯点了点头说：”他们的司机和技术人员等等。都穿的是一样的制服，冒充成司机或者技术人员就更简单了，因为这两种职业的员工都是没有固定小组的，和清洁工之间完全不认识。” “雪山公司没什么问题，我调查了他们的账务，以及领导层人员的财务状况，一切都还算正常。”最后布鲁斯总结道。 “至于派洛公司……”布鲁斯停顿了一下，说：“其他的地方也都一样，不过，他们公司一个摄像头都没有，凶手到底是怎么把尸体运到楼顶再扔下去的，完全无从调查。” “不过，在我调查他们账务情况的时候，发现他们最近一段时间订单突增，以雪山公司为代表的不少清洁公司，都向他们购买清洁剂的原料。” “为此，他们向中心银行申请了一笔贷款，想要改建大都会的西郊精神病院，变为一座新的化工厂。”莱克斯接着布鲁斯的话说道。 两人同时停顿了一下，接着，布鲁斯再次开口道：“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银行、派洛公司和雪山公司的这笔交易，而这笔交易，最终指向那个即将被建立起来的化工厂，而化工厂，则指向那个精神病医院。” “如果那个凶手是要把我们引导到那个精神病院里，那么，那里究竟有什么？”莱克斯问道。 “拿上东西，我们一起去看看，我猜测，那里应该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让凶手不惜冒着巨大风险也要多次作案的秘密。” 车子飞驰在大都会的夜色间，穿过明亮的灯火，然后一路驶向漆黑的郊外。 轻微的刹车声响起，布鲁斯从车上走下来之后，说：“你的车子真的很烂，烂到家了。” 莱克斯也从车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自己的那辆豪车，不禁回想起之前布鲁斯开的蝙蝠车。 他罕见的没有反驳布鲁斯，只是在想，之后自己也一定要弄一辆和蝙蝠车一样的车子，这种豪车用来炫富还可以，真要说实用性，绝不可能比得上蝙蝠车。 蝙蝠侠往前走了一段，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边踩上的泥巴，这里的土壤格外湿润，似乎是靠近海边地下水资源太过丰富的缘故。 再向前走，那座精神病院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里，这座医院看起来建成的年头不长，还算比较新，现在除了几扇窗亮着，大部分的窗户内都是漆黑一片。 刚接近这所病院，布鲁斯就发现了不对，他制止了莱克斯的动作，然后说：“看那里，持枪警卫……这不正常。” “一所位于偏远郊区的精神病院。怎么会有比市中心的银行和公司大厦还完备的安保措施？”布鲁斯眯起眼睛，看向那所精神病院，他对莱克斯说：“走，我们从侧门潜入进去。” 与此同时，正待在审讯后台监控室的女警探安琪拉听到门外传来一连串急促的奔跑声，“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位警员冲了进来，喊道：“第……第3三起！第三起谋杀案……雪山公司……快！” 安琪拉马上摸向了腰间的枪，给枪上膛之后，迅速飞奔出了警察局，乘上警车，一路警灯闪烁，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警车停在了雪山公司大厦的门前。 此时，一个人影坐在门前的道路中央，依旧是没有手臂，依旧上半身被铁丝固定在椅背上。 警察们从警车里鱼贯而出，将尸体的附近团团包围起来，安琪拉从车上走下来，然后飞快的向着尸体走去，可就在这时，所有人都看到，那具尸体忽然动了一下。 安琪拉立刻停住脚步，双手持枪，缓缓的朝着那里逼近，直到走到大门前的台阶下，她才看到，对面失去双臂，被绑在椅子上的并不是尸体，那个男人还活着。 他的嘴巴和脖子都被撑的满满的，里面塞满了东西，嘴唇被用铁丝缝了起来。 此时面色青紫，似乎正在窒息，腹部鼓胀的非常高，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无比痛苦的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出气声，安琪拉立刻快步走上去，想要救人，可就在她靠近到这个男人一米左右的时候，男人的肚子忽然爆炸了。 血肉飞溅出来，刚好落在了安琪拉前面不足十公分的地方，显然，对方对于距离的把控非常精确，没有任何一点血迹溅到这位警探的身上。 当腹腔炸开之后，安琪拉清楚的看见，那让受害者腹部高高隆起的异物，是无数只老鼠。 第六百一十七章 病态危机（六） 由于这次尸体的头部还算完整，能够从面部肌肉的走向看得出来，受害者死前曾经遭受过非常大的痛苦。 旁边一些年轻的警员已经吐了出来，但是安琪拉却面无表情的走了上去，开始查看那具尸体。 丰富的经验，让她对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有足够多的了解，她能够看出许多人，包括布鲁斯和莱克斯都没有看出的细节。 由于前两具尸体安琪拉并没有见到过，所以她无从判断所使用的凶器是否一致，但是通过留下的影像资料，她能够看得出来，对方绑尸体用的椅子是不同的。 绑银行行长的那把椅子，是银行使用的职员椅，绑第二个女老板所用的椅子，是派洛公司用的那种人体工学椅，而这次，绑受害者所用的椅子，和雪山公司当中员工使用的椅子是一样的。 这很符合安琪拉对于连环杀人案凶手的认识，他们总是在这种方面拥有独特的追求，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对方弄不到这种椅子，他可能就不会杀这个人。 安琪拉将尸体上下检查了一遍之后，站了起来，开始在脑子里回想。 第一具尸体被改造的地方是眼睛，眼部的皮肤和肌肉组织被撕去，眼眶当中被插上了望远镜，但因为没有尸检，不确定到底是胸腔腹腔的伤口是致命伤，还是头部伤口是致命伤。 从这個凶手的凶残程度来看，很有可能是，第一个受害者被活活撕去了眼部周围的所有组织，然后用望远镜插进了大脑，才死亡的，腹腔和胸腔的伤口是在受害者死亡之后才留下的。 第二个受害者与第一个有些相似，很有可能是被割掉耳朵，然后，用信号接收器末端顺着耳道插进大脑，将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 而第三个受害者，此时，安琪拉已经能看得出来，他应该是死于窒息，就在爆炸前的几秒钟，死于异物老鼠堵塞食道，导致压迫呼吸道的窒息。 安琪拉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未有的愤怒涌了上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嚣张的连环杀人案凶手了。 她立刻对着对讲机说：“马上把周围的所有建筑全部包围起来，对方可能就在人群当中，正看着这里。” 显然，她比布鲁斯和莱克斯都要专业的多，安琪拉知道，对方精心的布置了这场好戏，甚至精确的算到了血液飞溅的距离爆炸的时间，那么，他一定会在附近观察警探的反应。 可是在尸体爆炸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就已经四散逃窜，警员们受到的精神冲击也很大，一时之间没有拦得住逃跑的人群，等到安琪拉下命令的时候，周围的围观者都已经跑光了。 安琪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将手枪放回了腰间，这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员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情，她转身往回走，坐到警车里之后，有些难掩疲态。 “警探，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这个凶手做了这么多起命案，一定会露出马脚的。”开车的年轻警探说道。 安琪拉摇了摇头，她并不是在为这个案子忧心，作为专门调查重案要案的知名警探，她知道，对付这种连环杀人案凶手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就是自乱阵脚。 对付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听不看不感受，完全不照着他们留下的线索进行调查，而是另辟蹊径，一旦对方觉得，自己演出的戏剧没有人观看，那么他们反而会慌乱起来，进而露出马脚。 在调查这种案子的初期，安琪拉从来不会表现的非常激进，比如说些什么“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之类的话。 因为她知道，这些凶手就潜伏在暗处，他们就想听到这样的话，看到警察们一次次的挫败，一次次的再鼓起勇气，然后又被他耍的团团转。 安琪拉很有耐心，她曾经对付过的凶残的连环杀人案凶手非常多，她深知他们的习性，所以她相信，只要坚持到最后，赢的一定是她。 她会如此疲惫，其实是因为另一件私事，等到警车停在警察局门口，安琪拉在下车之前，对那位警探说：”麻烦待会不要把车子开走，晚上我要独自一人出去调查。” “哦，天呐，警探，您也太敬业了，要注意休息……我把车子停在东边的停车位，要开的话，钥匙在这里。”那位警探没想太多，就把钥匙递给了安琪拉。 回到警局之后，安琪拉先去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等到恢复了一些精神之后，她再次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安排人员处理案发现场、尽可能的搜集案发现场的物证、找出目击者、完成未完成的问询…… 又忙了一天，直到深夜，离开警局的安琪拉却没有开车回到公寓，而是调转了车子的方向，驶离了大都会，沿着高速公路，开往了哥谭的方向。 哥谭市的医院当中，康斯坦丁躺在病床上，他倚着床头，抱着胳膊，对面前的克拉克说：“克拉克，我知道你是个单纯的人，但是你得理解，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和你的生活方式不同，你不能强迫别人接受和你一样的生活方式……” “可是你都快死了！”克拉克非常认真的说：“医生说你是个肺癌患者，你的肺都快烂完了，但你还是每天要抽20多支烟，这样你会死的！” “我不会死，你忘了吗？我是个魔法师，魔法会救我的。”康斯坦丁浑然不在意的又点了一根烟，可是打火机的火苗还没等升腾起来，就被克拉克一挥手，给吹灭了。 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情，他深吸一口气，思考了一下到底该如何脱离克拉克的魔爪，他想了想，趁着克拉克转身的间隙，他拿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胳膊。 等到克拉克转身回来的时候，看到康斯坦丁胳膊流血了，他立马跑到门边大喊：“医生！医生！有人流血了！” 等他再回头的时候，病床上只留下了斑斑血迹，康斯坦丁已经不见了。 克拉克双手叉腰，有些气愤的长出一口气，就在这时，他透过走廊的窗户看到，外面似乎有抢劫案，于是，他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到了案发现场，他大喊道：”都住手，别打了！” 与此同时，施展了传送魔法跑路的康斯坦丁，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门前，他摇了摇头，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个满脸沟壑的鬼影朝着他扑了过来，康斯坦丁双臂交叠挡在身前，被撞的后退了两步。 他撤去手臂，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恶魔，他仔细想了想，这好像是他大概两周之前坑的一个恶魔，算一算时间，也是该来要账了。 那个恶魔刚要开口，康斯坦丁就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然后一打响指，瞬间，恶魔脚下升腾起魔法阵的火焰，“嗖”的一下，恶魔就被拽到了地板下面。 康斯坦丁叹了口气走上前，把魔法阵上的蜡烛捡了起来，说：“这法阵还挺好用的，不光可以钓猫头鹰，也可以吊恶魔，等我再改良改良，咳咳……” 他先是让房门开着，把地上的那些烧焦的纸片拾了起来之后，顺手就扔到了门外，就在他拉着门把手要把房门关上的时候，突然，他感觉到手上传来了阻力。 他使劲往前一拉，却发现对面的力量很大，他索性松手，让对面的人影向后踉跄了两步，康斯坦丁后退了一步，看着拉住他房门的人影，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制服，显得英姿飒爽。 那个女人刚要开口，康斯坦丁立刻伸出手制止了他，然后说：”……之前只是误会，我真的很抱歉，我也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补偿你。” 对面那个女人反而愣住了，有些疑惑的问：“请问，这里是地狱神探康斯坦丁的住处吗？” “呃……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康斯坦丁有点惊讶，但他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往旁边撤了一步，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屋里说：“请进，美丽的小姐。” “你是康斯坦丁吗？”对面的女人眯起眼睛，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康斯坦丁，现在的康斯坦丁显得有点憔悴。 之前，他没日没夜的干了一个多月的活，金色的头发已经长成了长发，还没来得及剪，下巴和鬓边的胡子也没修剪干净，看起来像流浪汉多过像一个侦探。 “是的，就是我，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康斯坦丁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安琪拉·道奇森。” “好吧，道奇森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们进来再谈吧。”康斯坦丁又让了一步，安琪拉走进了康斯坦丁的公寓里，而这里的景象让她相信，对面的确是一个驱魔人。 公寓带着一点英式风情，但是地毯周围还有没擦除的魔法阵，墙壁上挂着各种羽毛的装饰品，书架和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全是一些施法材料，看起来非常诡异，更诡异的是，堆在角落的那像小山一样的巫毒娃娃。 看到安琪拉的目光落在了那堆巫毒娃娃上，康斯坦丁也回头看了那里一眼，有些尴尬的说：“啊，别误会，这是一些……流水线工人，而现在他们已经下岗了。” 说着，他一挥手，魔法将那里遮掩起来，他又转头，看向安琪拉说：“你是从哪里听说我的名字的？又来找我干什么？” “我……”安琪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有些难堪，她说：“有人介绍我来找你，他说，你能解决我的困扰。” “介绍你来这里的人叫什么名字？”康斯坦丁问道。 “我不知道，但别人都叫他老爹……”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然后他去给安琪拉倒了杯水，指引她坐到沙发上，而自己坐到了沙发对面，问道：”那么，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安琪拉张了一下嘴，似乎感到非常别扭，但犹豫了半天，她还是开口说： “就在一个月前，我的孪生妹妹自杀了。” “节哀顺变，但是很抱歉，我没办法复活谁。”康斯坦丁抿着嘴，歪了一下头，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说：“如果这是你的要求的话说，莪无能为力。” “不是的！”安琪拉提高了声调说：“我妹妹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她知道自杀是上不了天堂的，因此，她绝对不可能是自杀！ “但是……”安琪拉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我破获过那么多起谋杀案，但却没能在我妹妹的案子当中找到一点线索，我不知道是谁杀了她……” 然后，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几口凉水，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之后，看向康斯坦丁，说出了她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和我的孪生妹妹，从出生时，就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一些东西，一些……极其可怕的东西。” “可怕的东西你指什么？幽灵吗？” “不，我觉得，那只是些幻觉而已。可是我妹妹把幻觉讲了出来，所以，我的家人把她关进了精神病院，可是她……” 康斯坦丁缓缓的站了起来，然后说：“你是说，你和你妹妹都能看到一些东西，她说出来了，但你没有，于是，你的家人把他当成了精神病人，关进了精神病院，然后，她就在精神病院里自杀了。” “因为你觉得她是一个虔诚的教徒。遵从教义的人是不可能自杀的，因为那样会上不了天堂，所以，你来找我，想查明你妹妹的死因。” 康斯坦丁总结的很完整，完整的让安琪拉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情绪有些波动，因此没有注意到，康斯坦丁已经绕到了她的背后。 康斯坦丁扶着沙发的靠背，俯下身，低下头，把脸靠近安琪拉的耳朵，直到他的金色长发落到安琪拉的鬓角旁边。 在安琪拉想躲开的一瞬间，康斯坦丁伸出手，从后面死死的掐住了安琪拉的脖子，手上腾起魔法的火焰。 “故事编得很好，说吧，你是谁？来自哪里？天堂还是地狱？我们哪天做的交易？” 安琪拉拼命挣扎，这位女警探不愧身经百战，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翻到沙发后面，被康斯坦丁拖到地上的时候，用手使劲一拽他的脚踝，让康斯坦丁踉跄了一下，随后挣脱了他的钳制。 康斯坦丁撞了一下门框，但他立刻一挥手，之前递给安琪拉，并被安琪拉收到口袋里的名片中，冒出了一个鬼魂，安琪拉反应飞快的向后一躲，躲开了鬼魂的袭击。 但突然，她捂住自己的嘴，无可抑制的反胃和恶心感传达了上来，她“呕”的一声，不停的黑色的粘稠物，那是他之前喝进去的，康斯坦丁递给她的水。 最终安琪拉还是趴在了地上，她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低头点烟的康斯坦丁。 第六百一十八章 病态危机（七） 十分钟后，醒来的安琪拉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浴缸里，她警惕的抬起上半身，然后就发现坐在了他旁边的那个金发男人。 康斯坦丁一脸便秘的表情坐在浴缸边上，转头对安琪拉说：“抱歉，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我以为你是一些曾经和我交易过，但讨债手段不太文明的家伙。” “搞什么鬼？！”安琪拉刚说完这句话，就咳嗽了两声，刚才剧烈的呕吐让她的整个胃部还在抽搐。 康斯坦丁抿着嘴，做出了一個无奈的表情，说：“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午夜老爹确认过了，确实是他介绍你来的，我真的很抱歉，最近找上门的债主有点多，我的警惕性比较强，这也不能说是错的，对吧？” 安琪拉用尽全身的力气，从浴缸里坐了起来，倚在墙上，仰起头将后脑勺贴在墙壁上，使劲的眯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缓解了一下自己生理上的不适，然后看向康斯坦丁说：“你这个疯子，他们说你是神探，可在我看来，你完全就是个骗子！” 说着，她努力的从浴缸里站起来，一边站起来，她一边说：“我就不该对你们这群神棍，抱有什么幻想，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让开！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康斯坦丁伸出手拦住了，他说：“你不想知道你妹妹死亡的真相了吗？” 康斯坦丁站起来，伸出手拦住安琪拉的动作，可现在，安琪拉的身上淋了水，浑身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形，康斯坦丁一伸手，就碰到了她的腰，康斯坦丁像触电一样把手收了回来。 倒不是这个色中恶鬼良心发现，主要是他看到了安琪拉胸口上那个十分明显的警徽，被恶魔找麻烦他还有点办法，但是，要是真被这个女警察给抓了，想跑出来，又得费很大的功夫。 安琪拉瞪了他一眼，然后说，“我说了，让开！别指望我再听信你这种神棍的任何一句话！” 就在康斯坦丁和安琪拉僵持的时候，浴室的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康斯坦丁一回头，手上瞬间亮起魔法的光芒，他伸出手对安琪拉说：“嘘，别出声，在这里等我。” 说着，他缓步朝着浴室门外走去，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浴室门外，安琪拉眯起了眼睛，她跨出了浴缸，来到门边，顺着打开的缝隙往外看，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恐怖的黑色怪物，正站在康斯坦丁公寓的房门处。 “呃……”安琪拉发出了一声惊恐的低音，但瞬间，她捂住了自己的嘴，没让自己发出更多的声音，而这时，他看到，走出去的康斯坦丁的身上，忽然出现了一种浓郁的黑色能量。 康斯坦丁沉声说：“地狱深处的恶魔？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记得我和你做过交易……你越界了。” 那个恶魔嘶吼着，用一种尖锐的声音说：“康斯坦丁，你欠账不还，惹恼了太多的恶魔了，你会付出代价的！” 康斯坦丁冷哼了一声，说：“或许我会付出代价，但审判我的人绝不会是你，哪怕是你的主子也不行，滚出去！” 那个恶魔咆哮了一声，无数由能量构成的虫子化为一股风暴，包裹了他的身体，紧接着，又朝着康斯坦丁包围了过去。 康斯坦丁伸出一只手，黑色能量化为火焰，朝着虫子飞了过去，那些虫子瞬间被点燃成了灰烬，而火苗也蔓延到了那只恶魔身上。 恶魔不断发出惨叫，康斯坦丁再将手臂向前伸，能量喷涌而出，恶魔惨叫着大喊：“不可能！！你哪里来的这么充裕的能量？！你卖掉了自己的灵魂！” 看着恶魔在火焰当中缓缓湮灭，康斯坦丁笑了笑说：“……你才知道？” 他站在原地，甩了一下手臂，转身回去，就看见安琪拉一脸震惊的站在浴室的门口，康斯坦丁转身回去说：“哦！嗯……刚刚是送信的，我已经把他打发走了，继续说你妹妹的问题吧。” “可我明明看见……” “呃，是的，我收信的时候习惯祈祷一下，会有一些奇怪的动作，不必在意……”康斯坦丁敷衍的解释道。 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灵界视觉的话，普通人类是不可能看得到恶魔的，估计刚才安琪拉看到的就是他一个人对着空气比划了半天。 作为出生就能够看到这些特殊存在的天生通灵者，康斯坦丁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人震惊的目光，小的时候，他可能还会解释一下，说自己不是疯子，但现在他的态度是，我就是疯子，你能拿我怎么样？ 他会停留在哥谭这么久，也是因为，在哥谭，没人拿他当疯子，因为这里有人比他疯的多，对着空气大喊大叫、比比划划算什么？只要不搞大屠杀、绑架案和爆炸袭击，那都算是良好市民。 康斯坦丁转身往沙发走去，看见安琪拉还待在原地没有动，他回头问：“怎么了？……好吧，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有点神经紧张，要不你就当莪是个精神病人吧。” “我看到了！那个恶魔！那是……那是恶魔，对吧？黑色的……周围还有很多虫子，然后你弄出来了另一种火焰，把它烧死了……” 安琪拉结结巴巴的说完这一段，然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使劲的揉了揉他，说：“不，不对！我从12岁开始应该就看不到这种东西了，我怎么又……” 康斯坦丁却瞪大了眼睛，他快步走上前，抓住安琪拉的双手手腕，把她的双手拿开，然后直视她的眼睛，说：”你能看到那些东西？你是通灵者？！” “嘿！你这个该死的婊子！你在耍我？！”康斯坦丁使劲甩开了安琪拉的手腕，说：“你是哪里来的新人？不知道这一行的规矩吗？驱魔人之间不能互相见面，就算要拜访，也必须提前通知！” “不，我不是的，我不是什么驱魔人……否则我就没必要来找你了。”安琪拉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惊惧的情绪，她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我和我妹妹，从小就能看见那种东西。” “我以为，你指的那种东西，只是些普通的幽灵和鬼怪，小孩子的灵觉比较高，能看见那种东西并不稀奇。” “可你没告诉过我，你直到现在还能看到恶魔！”康斯坦丁提高声调，显然，他发现，安琪拉并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于是他双手叉腰，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 “所有能看到恶魔的人，都是被恶魔选中的人，也就是说，只有你的灵魂被恶魔预定了，他们才会允许你看到他们，这和灵觉什么的都无关，是一种诅咒，可怕的诅咒。” “可我从来不相信这一点！”安琪拉快步走到沙发上，她摆了一下手臂，有些崩溃的说道：“我和我妹妹都能看到那种幻觉，她把这一切告诉了家里人，可是我的父母把她当成精神病，送进了疯人院。” “我曾经也害怕过这些东西，但是后来，我开始拒绝相信他们是真的，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幻觉……”安琪拉深吸了一口气，捂住额头坐了下来，然后说：“直到我12岁那年，我彻底看不见他们了。” 康斯坦丁站在原地，他有些冷漠的说：“你觉得你为什么会突然看不见了？” “因为我从来不相信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只要我不信，他们就不会伤害我！”安琪拉加重了语气说道。 “不。”康斯坦丁否认了，他走到了安琪拉的对面坐下，看着安琪拉的眼睛说：“因为他们选中了你妹妹。” 安琪拉直直的盯着康斯坦丁的眼睛，这个男人的眼睛当中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忽然，他在康斯坦丁的眼睛当中看到了一种悲伤，这种情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眼神当中，他听到康斯坦丁说： “不管是孪生姐妹，还是孪生兄弟，所有双生子的灵魂都具有代替性，恶魔只要一个就够了。” “他们会给你们两个施加诅咒，让你们能够看到他们，而之后你看不到他们，不是因为什么你不相信他们了，而是因为……”康斯坦丁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恶魔在你和你妹妹之间，选择了你妹妹，放弃了你。” “不可能！”安琪拉大喊他说：“你不明白，我两个是一样的，我们……” ”没什么不可能的。”康斯坦丁低下头，伸手拿起面前的水杯，一口饮尽，似乎有更多的话没说出来。 可安琪拉的情绪却有点崩溃了，她大声说：“你们这群该死的骗子！什么恶魔，什么魔鬼，都是假象，我从来不相信……” “你一定是那个凶手的同伙！你们合伙杀了我妹妹，还要推给恶魔，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我会把你们绳之以法的……” 康斯坦丁叹了口气，看着站在他面前披头散发的安琪拉，这种人他见过很多，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完全不相信灵异事件的存在，显然，安琪拉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你不信，那就离开吧。”康斯坦丁也显得有些疲惫，他偏过头，又喝了一口水，站了起来，打算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忽然，他听到背后一阵异动，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再转身，安琪拉掏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康斯坦丁。 从她头发下的眼睛能看得出来，这位女警官已经到了丧失理智的边缘，种种压力压迫着她，已经让她彻底崩溃了。 康斯坦丁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冰冷，似乎不想再和安琪拉废话了，他一挥手，枪就被打飞了，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刚走到自己的床边，解开领带，脱下外套，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呜咽的哭泣声，康斯坦丁站在房间的中央，点燃了一根烟。 他吸了一口烟，扬起了头，缓缓吐出了烟雾。 靠在沙发靠背上痛哭的安琪拉，听到卧室房门打开的声音，可她完全无暇去看，直到一个阴影覆盖到了她的头上，略带呛人的香烟气味飘散过来，她抬头，看到了康斯坦丁的脸。 康斯坦丁低头抽烟，用一种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妹妹多大？” “……和我一样大，今年27岁。” 康斯坦丁闭上了眼睛说：“果然。”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说了，你会突然看不见那种东西，不是偶然，这也和你妹妹的死有关，她应该是被恶魔带走了。” ”你怎么知道？”安琪拉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因为我27岁的时候，他们也来过。” 第六百一十九章 病态危机（八） “如我所说，我也是双生子中的一员，只不过，我的哥哥没有出生，他在我妈妈的肚子里，就被我用脐带勒死了，出生的只有我一个，但我同样也是个天生通灵者。” “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能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不过，我没有你们姐妹那么善良，在我发现自己这种能力之后，我感我并不感到害怕，而是想要学习更多，探究这种能力背后的秘密。” “在我学习的过程中，我杀死了我的宠物猫，还差点杀死我的亲生父亲，因为一個失误害死了满剧场的人，害死了数个朋友，以及更多无辜的人。” 康斯坦丁说的轻描淡写，但安琪拉却一直瞪着他，女警官不明白，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能如此冷漠。 “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人，但也没得选择。”康斯坦丁弹了一下烟灰，接着说：“我说了，这是一种诅咒，在我27岁的生日那天，恶魔也找到了我的头上。” 安琪拉张了一下嘴，似乎是想问为什么他还能待在这里，但还没等她问，康斯坦丁就回答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来找莪的那只恶魔，被我抽走了所有的力量，然后滚回地狱去了，我相信，地狱里的那些伙伴，会好好招待他的。” “现在你明白了吗？我和你妹妹不同，所以我活着，而她死了。”康斯坦丁转身回去，说：“如果你真想解决这个问题，最好还是快点冷静下来，然后我们才能谈谈。” 安琪拉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紧紧的捏着手枪，似乎这样能给她一些安全感，她有些颤抖的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用双手捂住了脸。 康斯坦丁再次坐到了他的对面，对她说：”本来，我不应该插手这事，但是，我没想到，我还能在这个世界上遇上和我遭遇相同的人，所以，我倒是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我只想查明杀死伊莎贝尔的凶手，然后让他们付出代价！”安琪拉有些无助的靠在沙发上，说：”我没能阻止我的父母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她在那里度过了她最美好的时光。” “我独立之后，曾数次想把她从精神病院里接出来，可都被她拒绝了，现在，她死了，在死之前，未曾享受过一天正常的生活。”安琪拉的泪水布满了她的脸颊，那种悲恸的情绪几乎充满了整个屋子。 康斯坦丁沉默的吸着烟，他说：“我说了，我没有能力去复活谁，你不明白复活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复活是魔鬼的陷阱，当你在追寻复活的路上，你会犯下更多罪，杀死更多人，付出自己的一切，付出他人的一切，最后什么也不剩。” “当你做完这一切之后，你会发现，那个所谓的死而复生的人，根本不是你的亲人和朋友，他们只是魔鬼的影子，是他的诱饵，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安琪拉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果伊莎贝尔真的不能再复活了，那我必须要让凶手得到惩处！” 她咬着牙说：”我不管他们是天使还是魔鬼，不管他们有什什么强大的力量，我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会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的！” 康斯坦丁拿着烟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安琪拉会给出这个答案，再看向这位女警官的时候，他在她的眉宇之间，看到了异乎寻常的坚定和顽强。 这让康斯坦丁知道，她一定是个好警察，如果没有这样坚定的决心，那她就不可能在一个又一个案件当中将罪徒绳之以法。 “如果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必须得弄清楚，到底是谁带走了你妹妹的灵魂，所以，她死在了什么地方？”康斯坦丁问道。 “她生前一直待在精神病院里，最后也死在了精神病院的病房里。”安琪拉闭上眼，用一种颤抖的声音说：”她死在……安德森疯人院。” “……安德森疯人院？”布鲁斯抬头，看向侧门门牌上的那行花体英文念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安德森是一个上世纪大都会的大富豪，安德森家族的声誉享誉东海岸，就是因为他们建了不少医院，在周围的几个城市，你也能见到挂安德森名字的医院。”莱克斯看着那个名字说道。 布鲁斯只是看了一眼，但并没说什么，而是一直往前走，在美国，以人名命名的医院很多，他们大部分都是富豪捐献的，或者是由私人建立的，比如哥谭的阿卡姆疯人院，就是由阿卡姆创立并命名的。 侧门这里没有多少防卫，布鲁斯带着莱克斯成功的潜入了进去，距离围墙不远的地方，就是这所精神病医院东侧的主体建筑，布鲁斯和莱克斯沿着最短的一条线路，迅速的进入了医院当中。 站在二楼走廊的窗户前，布鲁斯眯起眼睛，看向院子里的情况，就如他所说，的这里充斥着异常，院子里巡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忽然，他们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动静，布鲁斯和莱克斯立刻找了个房间躲了进去，他们的运气比较好，这是一间空病房，并没有病人入住，而且门关的也很严实，不容易被发现。 站在门前，布鲁斯听到房门外传来一男一女的交谈声，先开口的是那个男人，他用一种略显焦急的语调说：“你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派洛女士死了，银行行长也死了，我们的研究怎么办？” “别慌，研究资金不是还剩那么多吗？就算这一次的生意没有谈成，也不影响我们下一期的实验。” “可是，就算下一期的资金用不完，那之后的实验呢？谁还能给我们捐款？就算不提资金，我们怎么让地质局配合我们的后续实验？” “别忘了，最关键的就是投放那一步，我们必须对于大都会的地下水脉有足够多的了解，才能确保投放的有效性，投放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出问题，就前功尽弃了。” “别急。”那个女声依旧语气平淡的说道：“就是因为这所医院所在的地方，是大都会地下水脉入海的汇集之处，我们才选择在这里做实验，这里的地下水资源够我们研究的了。” “你太保守了！我们……” 两人一边争论，一边慢慢走远，等到他们的声音和脚步声都消失在了走廊里，布鲁斯才从门里走了出来，他回头看向莱克斯说：“你听到了吗？他们说，这里有一项实验正在进行……” “资料会放在哪里？”莱克斯皱起眉问。 然后，他们两个同时低头，将目光投射到了地下，布鲁斯说：”有关地下水脉的研究实验室，肯定是在地下，刚才，我观察了一下建筑结构，这里应该是有地下室的。” 说着，他快步走到窗边，说：”据他们所说，派洛公司和中心银行对这项实验都是知情的，他们甚至能够请到如此专业的安保人员，我怀疑，这些人可能是从军区调出来的……”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了。”莱克斯转身往下走。 两人沿着楼梯，一路来到一层，然后开始寻找前往地下室的入口，不出所料的是，入口被锁上了，而且里面的防卫更加严密。 “走，上去找钥匙。”布鲁斯毫不犹豫的说道，因为他知道，在这里观察再久也没有用，这种门不是靠暴力可以突破的，况且他们现在也没有相对应的暴力破门手段。 两人继续往上，因为现在是深夜，绝大多数病人和研究人员都睡下了，所以两人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挠，就来到了4楼，这里的病房都是住着人的。 布鲁斯和莱克斯本来只是打算从这层穿过去，然后通过这层的廊桥，去往对面建筑的4层，找到管理人员所在的宿舍。 但是就在通过这层的时候，他们发现，每一个房间都住着一个病人，只除了右手侧的一个房间，那里是空着的，并没有人。 布鲁斯在病房门前停留了一会，拿出一个微型手电筒，照向门牌上的名字，上面写着“伊莎贝尔·道奇森”，病症是妄想症，住院时间是16年。 布鲁斯皱起了眉，莱克斯走上前问道：“怎么了？这个病人有什么异常吗？” “这不对，我曾经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实习过，的确会有病人因为精神问题在精神病医院住院1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但是病症不对。” “不会有人因为妄想症住院这么长时间，16年的时间，就算她没有康复，她的家人肯定也会另寻对策，不会一直把她扔在这里的。” “而且，妄想症在精神疾病当中属于药物治疗效果比较好的一种，除非是症状毫无好转，否则不可能待在这里这么长时间。” 一边说，布鲁斯一边轻轻的拧动门把手，而有些出乎他预料的是，他轻轻推门，门就开了。 走进去之后，那里是一个十分干净整洁的病房，只有一张病床、一个小小的床头柜、一个衣柜和一台面对着床的小电视。 就在走入病房的一瞬间，布鲁斯停顿了一下，他制止了莱克斯要进来的动作，然后说：“这里有血腥味……” 布鲁斯绷紧了身体，微微半蹲，让重心下降，同时，开始用目光搜索房间中是否有敌人，查看了半天，他发现，这的确就是一间空房间。 于是，他和莱克斯走了进去，两人拿着手电筒开始在房间当中调查，就在莱克斯翻找衣柜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衣柜底部有一块木板松动了，他伸手去掰，可是掰不动，于是就把布鲁斯叫了过来。 布鲁斯按住那块木板，使劲往外一掰，咔嚓一声，木板被掰掉了，而木板的底下粘着着一封信，布鲁斯很容易的就将松动的信封扯了下来，他看到，信封上写着： “致我亲爱的姐姐。” 第六百二十章 病态危机（九） “姐姐，恕我没有办法再像平常那样，坐在床前与你沟通，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地狱与魔鬼交谈了。” “我经常和你说，我希望能上天堂，但当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恐怕只能去地狱了。” “我很抱歉，你现在一定非常伤心，为我的死亡而伤心，但我要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而现在，你没有悲伤的时间，有一件事你必须去做，这样才能让我的死亡不会白费。” “我们的父母将我送进这座精神病院，已经有16年了，我在这里住了非常久，了解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可是就在大约两年前，有一伙人来到了这里，他们自称是地质研究员，来这里勘探大都会的地下水结构。” “最开始，我对他们的项目非常感兴趣，因为我没有上学的机会，而他们每个人都接受过高等教育，我喜欢和他们聊天，他们能教给我很多我不会的知识。” “我认识了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她叫伊蒂斯，毕业于大都会大学，就是我梦想中的大学。” “可是，我太了解这所医院了，以至于我发现了一些端倪，莪发现，他们并不是在研究大都会的地下水结构，而是在做更邪恶的实验。” “我不能理解，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但我知道，他们在地下开辟了一個实验室，用于进行某些化学实验，他们可能是想把实验的成果投放到地下水当中，然后污染所有的大都会市民。”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亡了，但可能会让你感到非常悲伤和失望的是，我的确是自杀的，而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来到这里，然后揭露这个可怕的阴谋，拯救那些无辜的民众。” “事情还要从大约两周前开始说起，和我关系非常要好的那个研究员伊蒂斯，在某天夜晚，突然冲进了我的病房，她伤的很重，在临死前，她告诉我，她是一名苏联间谍，潜入了这个神秘组织当中，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而就在那天晚上，她终于拿到了至关重要的研究资料，那里有那种神秘化学药剂的配方，她已经没有办法将这种情报传递出去了，于是，她将手里的资料交给了我。” “她没有要求我将情报传回苏联，她只是请求我，一定要阻止这一切阴谋，不要让无辜的民众受害。” “她死在了我的病房里，我在装睡的时候，将头埋进了枕头里，没有人能看到我的泪水，他们并不在意我，因此，我躲过了这一劫。” “我的一生当中，大半时间都在这座精神病院当中度过，我没有上过学，也没有任何朋友，我从来没有完成过任何一件事，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得完成这件事。” “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是特工，没受过训练，不可能离开这座精神病院，而唯一能将信息揭露出去的方法，就是将你引到这里来。” “我不能贸然和你沟通，甚至不能打电话，他们监视着这座城市里的一切，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可怕，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将这一切告诉你。” ”我知道，你是一个优秀的警探，你一定会反复调查我死亡的现场，所以，一定能够发现这封信。” “我亲爱的姐姐，如果你看到了这里，我必须要告诉你，千万不要冲动，因为你所看到的黑暗，仅仅是冰山一角。” “他们统治了这座城市，能够看到每一个人，听到每一句话，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们的猎物。” “找到足够多的盟友，找到足够多的证据，才能和他们抗衡，如果你觉得做不到这一切，那么就拿着这封信，远离这里，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来。” “永远爱你的妹妹，伊莎贝尔·道奇森，绝笔。” “啪”的一声，布鲁斯将手里的信纸合上，他将信纸放回了信封，然后又将信封放回了原位之后，把木板放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糟。”布鲁斯却比写下这封信的伊莎贝尔更为了解这里面的内情，他说：“这里虽然是郊区，但离大都会的市区也不远，而且是正规的精神病医院。” “要在这里开展地质勘探，甚至建立一个独立的化学实验室，需要经过层层审批，资金也一定少不了。” “同时，中心银行的行长和派洛公司的老板，对此都是知情的，他们的这笔生意，可能就是为了给这个实验室提供资金。” “这就意味着，就如伊莎贝尔在信中所写的一样，一个神秘的组织统治着这座城市，政治、经济、文化……他们无孔不入。” 布鲁斯转头看向窗外，大都会那十分繁荣的万家灯火，并不如表面那样明亮，这其中隐藏着更深的黑暗，他喃喃自语道：“猫头鹰……” 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在精神病医院围墙的外面，一辆车子缓缓停在了杂草丛当中，康斯坦丁和安琪拉从车上走了下来，康斯坦丁跳到了车的引擎盖上，伸出一只手遮住眼睛，往精神病院里面看。 “你确定是这里吗？我怎么觉得，比起精神病院，这里更像一个军区？” 安琪拉掏出了手枪，也看向那个院子里，说：“不对劲，之前我来的时候，这里明明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医院，根本没有这么多警卫，这些人是哪来的？” “不论他们是哪里来的，我们必须得越过他们，才能进到医院当中。”康斯坦丁从车上跳了下来，摸了一下自己的风衣口袋，确定驱魔用的道具都带好了，他挥了挥手说：“走先进去吧，我必须得先看看现场，才能确定恶魔的种类。” 可就在这时，安琪拉警惕的转身，双手举枪，指向了一个方向，那里，车灯照射在藤蔓上，晃出茕茕的鬼影，另一辆车开了过来，发现前面有人，车子停住了，一个人影从驾驶室走了出来，手里也拿着枪。 两方人面对面，安琪拉率先看清了对面，那是一个女人，打扮穿着也很干练，不过不太像警察，而对面的人看到他们，举着手枪说：“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正要问你。”安琪拉一只手持枪，一只手将自己的警徽拿了出来，说：“大都会警察局警探，我们正在办案，你是谁？” 谁知，对面也拿出了一份证件，亮了出来，说：“联邦调查局特工，凯拉，我也在办案。” 双方互相确认了一下证据的真实性，两方都收起了手枪，凯拉走上前，和安琪拉握了一下手，说：“道奇森警官，大名早有耳闻，你来这里调查什么？” “之前的连环杀人案，有目击者透露了一些有关这里的情报，但具体是什么现在暂时保密。” “我理解。”凯拉也十分干脆的说，接着还没等安琪拉问，她就说：“我们有一名特工在这附近失踪了，我来这里调查，具体是怎么回事，也只能保密。” 安琪拉和康斯坦丁对视一眼，安琪拉问道：“你要调查的地点在医院里面吗？” “没错，那位特工最后发来的信息，就位于这所精神病院的病房当中。”凯拉点了点头。 “联邦调查局特工失踪？”康斯坦丁皱着眉问道：“这应该是一件很大的事吧，怎么不直接把这里查封了？” “保密任务。”凯拉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下，安琪拉用手肘撞了一下康斯坦丁，然后对凯拉说：“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合作，我们这次也是秘密行动，需要潜入进去，你去哪层？” “4层或者5层。”凯拉皱着眉说。 “正，好我们也去4层。”安琪拉转身甩了一下头，说：“先进去再说吧。” 来到侧门附近，女特工和女警探身形矫健的翻过了围墙，不一会，安琪拉的头从围墙上探了出来，看着还在墙另一边的康斯坦丁，说：“你在干嘛？快点！” “我……”康斯坦丁伸出一只手，对着围墙上下比划，然后又横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接着又后退了两步，观察了一下围墙的整体。 安琪拉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过了一会，凯拉也爬到了围墙顶上，看着迟迟跳不上来的康斯坦丁，转头对安琪拉说：“你带的这个同事，是不是有点……” “快点上来！”安琪拉咬着牙说，康斯坦丁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用眼睛瞥了一下凯拉，于是，安琪拉故意说：“算了，你就等在这，给我们殿后。” 接着，她转头对凯拉说：”走吧，我们进去吧，别指望他了。” 凯拉看了康斯坦丁一眼，然后就跳下去了，安琪拉紧跟着跳下去，两人顺利进入了医院。 确定他们两个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康斯坦丁再使用传送进了围墙，然后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隐匿魔法，大摇大摆的从警卫当中穿了过去，也来到了医院当中。 和安琪拉顺利的在4楼会合，安琪拉对康斯坦丁说：”那个特工去了另一幢楼的4楼，我带你去我妹妹的病房。” 走进病房之后，康斯坦丁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血腥味，他想拦住安琪拉，但是安琪拉却径直走了进去，她回头看向康斯坦丁说：“我知道，你是不是觉得这里有血腥味？我妹妹是割腕自杀的，所以有些血迹残留在病房里清除不掉。” “节哀。”康斯坦丁一边说，一边开始调查房间的各个角落，陷入悲伤氛围中的安琪拉，也想给自己找点事干，所以她也开始调查案发现场。 第一次来这里调查的时候，安琪拉因为太过悲伤，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只是草草的查看了一下，就上了装有遗体的车，离开了这里，安葬自己妹妹去了。 这次再调查，她把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一遍，然后就发现了被隐藏在衣柜木板底下的那封信。 被重新粘回去的信，已经没有了多少的粘性，安琪拉发现的时候，信封已经掉在了柜子的底部，安琪拉低头往柜子底下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信封。 她拿出那封信，然后就愣在了那里，之后，她像疯了一样的拆开信封，开始阅读里面的内容，然后，，她捂着嘴，开始不断的哭泣。 康斯坦丁发现了她的异常，他走过来，同样也看向了那封信，读完了里面的内容之后，他却面色一变。 “等一下，你妹妹真的是自杀的，她不是被恶魔带走的？！”康斯坦丁提高了声调。 安琪拉悲伤到了极点，蹲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可是康斯坦丁却用一种极其强硬的态度把她拉了起来，然后把她拽到了房间中央，安琪拉看向他，康斯坦丁的面色非常严肃，他说： “我之前说过，我也是双生子之一，所以我知道，恶魔会给双生子同样的诅咒，然后选择其中一个的灵魂带走，就在他们27岁的时候。” 然后，他转头看向安琪拉说：”但还有一种情况，如果他们选择的那个灵魂，提前离开了，也就是说，在还没到27岁的时候，就死亡了……” “那么，他身上的诅咒，就会转移给他的兄弟姐妹，也就是说，现在，你和我一样，是双重诅咒的背负者了。” “那……那会怎么样？”安琪拉哽咽着问道。 而不用康斯坦丁回答，安琪拉就已经看到了，整个房间的墙壁突然开始扭曲起来。 无数黑影沿着墙壁的根部爬上来，柜子、桌子、床全都开始晃动，康斯坦丁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圣经，安琪拉拿出了枪，两人背对背站在房间中央，康斯坦丁语气低沉的吼道： “做好准备！他们要来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病态危机（十） 无数诡异的黑色花纹，从墙壁根部蔓延上来，他们的影子形成的形状，让人联想到各种各样可怕的怪物。 安琪拉使劲的握紧手里的枪，但那丝毫不能让她有任何安全感，她明白，如果这种东西真的存在那么，人类的现代科技武器可能对他们没有任何作用。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从离开警官学校以后，就再也未颤抖过的手臂，此时开始微微颤动，有些出汗的手掌，让她没有办法再像以以往那样牢牢的握住手枪，但她还是尽可能的支撑起手臂，用目光瞄准每一个掠过的黑影。 然后，她转头，看到背后的康斯坦丁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高脚杯，他念了几句咒语，高脚杯当中就充满了清水，然后他拿起刚刚拿出来的圣经，开始对着高脚杯低声祷告。 祷告完成之后，他又拿出了一個看起来有些破破烂烂的帕子，在高脚杯的水中沾了一下，然后拿着那杯水说：“把你的弹匣给我。” 安琪拉没有去动她的手枪，而是从腰部拿出了备用弹匣，递给康斯坦丁之后，康斯坦丁挑了挑眉说：“我喜欢和你这样有充分准备的人合作。” 安琪拉冷哼了一声，再次把手摸向腰部，“咔嚓”一下，手中出现三个手枪弹匣，全部都是满子弹，她说：“我和那帮恶贯满盈的罪徒打交道的时间，不比你和恶魔打交道的时间少，有的时候，他们比魔鬼更可怕。” 说完，她看到，康斯坦丁把她的手枪弹匣放进了那个高脚杯里搅了搅，然后杯子开始冒出白雾，再拿出来的时候，弹匣非常干爽，似乎并没有沾过水，康斯坦丁把弹匣递给她，说： “这是附魔过的子弹，带有神圣伤害，待会，我要布置一个驱魔仪式的法阵，在此期间，你必须得用你的手枪，驱逐所有敢于靠近的恶魔。” “法阵还未完成的时候非常脆弱，蜡烛的烛火、地面上纸片的火焰，和我手上的火焰，都不能熄灭，一旦发现有黑影靠近，就用这种子弹击溃他。” 安琪拉面无表情，飞快的将弹匣换好，“砰”的一声，一个沿着地面游过来的黑影，就被一发子弹命中，安琪拉听到了一声惨叫，被子弹命中的地方开始冒出黑烟，如同爪子一样的形状瞬间破碎。 忽然，女警官镇定了下来，她最初的恐慌只是源自于对于未知的恐惧，而现在她发现，枪械可以对这种怪物造成伤害，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用附魔子弹打恶魔，和用普通子弹打人类的效果一模一样，安琪拉很快就让这群恶魔知道了，为什么她能被称为东海岸最优秀的警探之一。 举枪、瞄准、射击、再举枪，一连串动作无比流畅，哪怕是同时几道黑影袭来，连续射出的子弹也丝毫不会歪，那些黑影根本无法靠近房间当中的康斯坦丁。 “你得省点子弹。”康斯坦丁一边在地上画魔法阵一边说：“这并不是他们的本体，而是他们的力量从地狱泄露所造成的幻影，只是他们进攻的前奏……” 安琪拉一边射击，一边听到康斯坦丁语速飞快的解释道：“恶魔想要入侵人间，往往有几个步骤，他们需要先用自己的力量渗透到灵界，然后再由灵界前往人间，在力量渗透完毕之后，他们的实体就会来到这里。” “那会有什么后果？”安琪拉一边射击一边问。 “那个时候，只进行了初步附魔的子弹，根本无法穿透他们的身体，要么用重火力击溃他们的躯体，要么用极为强大的魔法道具……” “我们不能在这个阶段解决他们吗？”安琪拉问道。 “不，我们要等到他们从灵界入侵人间的一瞬间，他们抽调侵入的力量用来塑造身体的时候，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只要布置好陷阱，就可以一网打尽。” “注意，入侵要开始了！”康斯坦丁站了起来，地上的魔法阵已经完成了大半，但在安琪拉的视野中，整个世界黑暗了下来，所有灯光都熄灭了。 至暗之刻，已经到来。 安琪拉举起枪，深吸了一口气，无数黑影朝着她扑了过去，她就地一个翻滚，“砰”、“砰”两枪，又向后退了一步，瞄准自己脚下的黑影，“砰”的又是一枪。 想要反击并不容易，除了在这种黑暗的状态下瞄准非常困难之外，还要注意不能碰到脚下法阵中的蜡烛，甚至就算动作大一点，也会让烛火开始摇曳。 很快，安琪拉一个弹匣的子弹就都打光了，她又摸出了第二个弹匣，看向那个高脚杯，那里面的水已经所剩不多，顶多只能再附魔一个弹匣。 安琪拉没想太多，直接把弹匣递给了康斯坦丁，康斯坦丁附魔完成之后，又把弹匣交给了她，女警官深吸了一口气，说：“或许，我不应该把更多人卷进来，如果这就是我们姐妹的宿命，那我倒要看看，所谓的地狱，到底有多可怕？” “砰”的一声，又一个黑影被附魔的子弹击退，最后一颗子弹打光之后，安琪拉扔掉了手枪，她看着那无穷无尽的黑暗，在朦胧和幻觉当中，看到了他的妹妹伊莎贝尔在对她招手。 就在这时，“呼”的一声，一簇明亮的火焰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屋子，康斯坦丁将那条手帕点燃，烈火升腾起来，所有的黑影都开始发出悲鸣，朝着没有火焰的地方疯狂逃窜。 康斯坦丁将燃烧的手帕扔了起来，一个巨大的火球漂浮在空中，他伸出手控制着手帕，维持在半空，让那群黑影不敢靠过来，然后说：“如果我持续点亮这东西，那就没有恶魔敢用真身降临，可是等它熄灭之后，他们依旧会来，到时候，我们都会有危险。” “所以，我会直接熄灭它，在整个房间重归黑暗的一瞬间，恶魔就会降临，准备好……他来了！” 康斯坦丁话音刚落，所有火焰熄灭，安琪拉看到，一个极致丑陋又邪恶的黑影，朝着她扑了过来。 安琪拉本能的举起手臂想要阻挡，忽然，她的脚下亮起红光，一声惨叫传来，她一转头，看到那个邪恶的身影被束缚在了魔法阵当中，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康斯坦丁！你！！！！” 瞬间，房间之内恢复明亮，刚刚完全消失的灯光亮了起来，仿佛刚才的黑暗只是一场幻觉。 康斯坦丁把那已经烧尽的手帕扔在了地上，然后说：“……惊喜！” “……结束了吗？”安琪拉有些颤抖的问道，她实在是没有任何力气了，有些踉跄的走到了伊莎贝尔的床上坐下，康斯坦丁坐了到了她的旁边，转头看着窗外的夜空，说：“或许结束了，但这种生活永无完结。” 安琪拉转头看向康斯坦丁，问道：“你每天都是这么度过的吗？” 康斯坦丁从风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拿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说：“差不多吧，或者比这更糟，但起码我还活着，不是吗？” 安琪拉又把头转了回来，将手肘撑在膝盖上，用双手抹了一下脸，说：“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为什么没有选择？为什么要遭受这么可怕的诅咒？”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幸，所以，我尽可能把这种不幸转变为我在这个世界立足的优势，看开点，有了这种能力，起码普通人是威胁不到你的。” “真的吗？”安琪拉又转头看向了康斯坦丁，她已不再有那样坚毅的眼神，反而变得有些脆弱。 刚刚的遭遇已经耗空了这位坚强的女警官所有的体力，给了她极大的精神折磨，现在，她的生理和心理状态都已经跌入到了谷底。 “如果你是个正常人，我绝不会建议你去接触任何神秘学的东西，不管你有多么的天才和智慧，我都只会让你远离这些东西。” “但是，天生受到诅咒的人，如果不学习这些东西，最后的结果就是只能被动的挨打，如果你想反击，就只能以暴制暴。” 康斯坦丁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说：“……懂得这个道理，让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安琪拉有些好奇的问。 康斯坦丁抬头，环顾了这间病房，深深陷在眉骨之下的眼睛，终于被光芒照亮了一部分，他说：“大都会的确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城市，这里的精神病院条件，要比我住的那个好了太多。” “你也在精神病院住过？” “当然，这就说来话长了，或许你不会愿意听，但这正是我害死那些无辜者的罪证之一。”康斯坦丁恢复了一些体力，从床边站了起来，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说： “你可能会觉得我疯了，但莪很怀念在那里的时光，当我被愧疚和自责折磨的快疯掉的时候，我被拘束衣固定在椅子上，被注射没有任何用处的安定药物，被殴打，摔在地上……” “那一定很痛苦……”安琪拉语调低沉的说。 “可我就是为这种痛苦而活着的，如果没有它来提醒我，我现在仍然是个活人，或许，我早就觉得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了。”康斯坦丁转身回去，安琪拉抬头，看向康斯坦丁的眼睛，那种魔力一直吸引着她，让她不自觉的沉迷其中。 人们总是喜欢追逐这种带有黑暗色彩的故事，康斯坦丁的身上有太多这样的故事，疯狂、黑暗又悲恸，带有一种病态的魅力。 康斯坦丁俯下身，吐出一口烟雾，安琪拉扯过他的手腕，将他刚刚抽过的烟，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吸了一口之后，将烟雾吹到了康斯坦丁的脸上， 康斯坦丁轻轻的把她拉了起来，低头吻向了她。 但在双唇接触的瞬间，安琪拉从那种着迷的状态当中清醒了过来，她推开了康斯坦丁，说：“不，等等，我……我要去阻止他们的阴谋……” 安琪拉有些不自然的转过身去，打算走出房间，而她没有发现，她背后的康斯坦丁，嘴角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第六百二十二章 病态危机（十一） 就在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不自然的时候，忽然，门被推开了，手电筒的光线照了进来，晃的安琪拉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女特工凯拉走了进来，看到安琪拉和康斯坦丁，她愣了一下，然后说：“刚刚这幢建筑好像停电了，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安琪拉的语气稍有些不自然，但凯拉走了进来，说：“你们要调查的线索也在这间房间吗？我把整个4层都搜索了一遍，只剩下这间房间没有调查了。” “那你先调查吧，我们去别的房间看看，”说完康斯坦丁就拉走了安琪拉，来到走廊上，安琪拉把他的手甩开，然后说：”你干什么？我不会让那个特工在我妹妹的房间里翻来翻去的！” 康斯坦丁停下，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忘了吗？她说她是来调查失踪特工的。” 安琪拉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她稍作思考，说：“如果说有人在这里进行违规的实验，并且酝酿了一個巨大的阴谋，那么除了潜伏在这个组织当中的苏联间谍，这个女特工想要找的那个失踪特工，很有可能是，也潜入了这个组织，然后被他们谋杀了。” “现在确定了的是，我妹妹的死，和在这里做违规实验的那群人脱不开关系，他们也是我复仇的对象，就算为了大都会的民众，我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安琪拉语气坚定的说。 “那么，你是想和那个特工合作了？”康斯坦丁问道。 “没错。”安琪拉来到康斯坦丁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现在，我们首要的任务，是要阻止这个组织的阴谋，我们和她有共同的敌人。” “你不想对付那些恶魔了吗？” 安琪拉往后看了一眼，说：“不论如何，恶魔现在不可能大规模的入侵大都会这座城市，但是如果水源被污染了，那么大都会一定会死很多人。” 说完，安琪拉坚定的转身往回走，可是突然，康斯坦丁拉住了她的胳膊，安琪拉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他，可康斯坦丁的眼睛却没有看着安琪拉，而是注视着面前的走廊，他说：“我闻到了一些异常的气息……” 他话音刚落，整个走廊的灯闪了闪，再次熄灭，安琪拉刚要开口问，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狠狠一拽，向着右侧倒了下去，她看见，自己的左侧飞过一个巨大的黑影。 “地狱猎犬！”康斯坦丁的声音响起，他说：“该死的，它怎么会来这？走！快走！去有魔法阵的房间里！” 两人向着之前走出的那个房间飞奔，而凯拉看到又跑了回来的这两人，还有些疑惑，可就在这时，天花板上凝结的黑暗变得越来越浓郁，仿佛随时要滴落下来。 康斯坦丁再次点燃一簇火焰，借着火光，安琪拉看到一个可怖的黑暗身影降临了，那应该就是康斯坦丁所说的恶魔的实体。 这一次，不需要灵界视觉，也能看得到这个怪物，凯拉后退了两步，说：“该死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恶魔。”康斯坦丁解释道，但随后，他充满疑惑的说：“可这是地狱深处的恶魔，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还有那头地狱猎犬，到底怎么回事？他们真要入侵大都会吗？” 看着那个恐怖的怪物，凯拉掏出了对讲机说：“安德森精神病院有一个黑色的怪物，快！我需要支援！重复一遍，是一个黑色的恶魔，我需要支援！！” “别喊了！联邦调查局可对付不了这东西！”康斯坦丁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身影，脚底的魔法阵已经完全无法困住构成了实体的恶魔，他只能靠燃烧圣经的书页，来维持房间内的光明，因为一旦黑暗吞噬了他们，这里就是恶魔的猎场了。 “我呼叫的也不是联邦调查局！”凯拉的语气冷了下来，康斯坦丁刚要反驳，下一秒从她嘴里听到了一个不属于英语的单词： “苏卡不列！” 时间向前回溯几十分钟，就在第一次恶魔入侵到伊莎贝尔房间之前，布鲁斯和莱克斯已经来到了安德森精神病院的地下。 在离开伊莎贝尔的房间之后，他们前往另一侧的建筑，拿到了通往地下的钥匙，同时也在员工宿舍找到了不少线索，其中就包括员工名单。 名单上显示，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是一名毕业于大都会大学的女研究员，叫做伊莱莎。 布鲁斯和莱克斯推测，之前他们在走廊上听到对话的那一男一女，其中的那个女人，可能就是实验室的负责人伊莱莎。 他们找到的其他资料中显示，伊莱莎除了是实验室的负责人，还是所有项目的发起者和研究者，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管理层，他们都住在地下的实验室当中，不常在地表露面。 了解了人事结构，布鲁斯就知道自己该去找谁了，他和莱克斯成功的来到地下之后，就直奔最近的那间实验室，打算先找一个人问出想要的情报。 被他们抓住的那个研究员只是个小喽啰，他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倒是说了不少有关地下的房间结构的情报。 这让布鲁斯和莱克斯了解到，伊莱莎的办公室在地下的最深处，而再往前走，所有的通道当中都有监控设备，一旦被发现，地面和地表的所有警卫都会集结过来。 知道了这一点，莱克斯和布鲁斯又打晕了一个研究员，然后将他们的制服扒了下来，换到了自己身上，布鲁斯对莱克斯说：“你进入实验室，尽可能的弄到他们实验室的数据，我找伊莱莎，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莱克斯没有拒绝这样的安排，因为他知道，接下来需要的不是智慧，而是敏捷的身手，他跟着布鲁斯一起往前走，最后的结果就是成为累赘。 两人决定了汇合的地点，然后就开始分头行动，布鲁斯开始避开摄像头，朝着实验室最深处走去。 可就在他马上快要接近伊莱莎办公室的时候，楼上的恶魔入侵开始了，恶魔来到这里的时候，黑暗笼罩了整栋楼，犹如停电一般的效果，让布鲁斯的视野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他适应了这种黑暗之后，他发现，摄像头的视野也被遮蔽了，于是，他趁着这段时间，直接冲向了伊莱莎的办公室。 而在办公室的门前，他听到了一点动静，有点像是有人在锯什么东西，发出非常诡异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布鲁斯没敢轻举妄动，他放轻脚步，走到了窗户旁边，站在窗边，他探头往里看，一片漆黑当中，他只看到似乎有一个身影，一只脚踩在一个凳子上，手里拿着一个铁锯，在锯东西。 黑暗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当灯光重新恢复之后，布鲁斯瞳孔骤缩，因为他看到，房间中的那个人在锯的，是一个人的脑袋。 这个人背对着布鲁斯，因此，布鲁斯只能看得到，他穿着西装拿着铁锯，但是正在被他锯脑袋的那个人，脸却正好朝向布鲁斯这边，，满脸痛苦，死不瞑目。 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踩在她的胸口上，把她的脖子架在凳子上，然后双手按住铁锯，来回的锯着脊椎。 “咔嚓”一声，那个女人的头部终于完全脱离了身体，那个男人扔掉了锯子，然后把那个女人放到了椅子上，开始用铁丝固定她的上半身。 布鲁斯很确定，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因为，现在出现在房间中的这具尸体，同样没有双臂，而固定用的铁丝、缠绕的方法，和前几具尸体一模一样。 固定好了尸体，那个男人把椅子转了个方向，让固定在椅子上的尸体背对他，然后俯身把脑袋拿了起来，安在了尸体上，只不过，是反着按的。 头和身体的方向刚好差了180度，身体朝后，而脑袋朝前，在布鲁斯的这个视角，刚好能看到这个女人的后背，和她的正脸。 站在窗前，布鲁斯终于明白了，这个连环杀人案的主题到底是什么。 望远镜代表着远视的眼、信号接收器代表极致的听力、老鼠代表捕猎的食物，而反转的脑袋，代表了某种生物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头部可以反转180度。 “猫头鹰……”布鲁斯喃喃自语的，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房间当中，他说：“……对方的目标是猫头鹰。” 接着，他眯起了眼睛，因为他看到，对方即将转身，就在布鲁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男人的身影的时候，楼上第二次恶魔入侵又开始了，走廊上的灯泡闪了两下，再次熄灭。 在失去光明前的最后一秒，布鲁斯在黑暗当中看到了一张脸，凶手的面容他无比熟悉，但又非常陌生，那是席勒·罗德里格斯。 只是，此时，这位教授面色苍白，眼神充斥着布鲁斯从未见过的……病态。 第六百二十三章 病态危机（完） 当布鲁斯冲进房间当中的时候，席勒已经消失了，这一次的黑暗时间格外的长，以至于没有夜视仪的布鲁斯，根本没有看到席勒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这个办公室不止一个门，这么长的黑暗时间，足够席勒从任何一個其他的门离开了，布鲁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慌张的去追，而是开始查看房间内的情况。 一片黑暗当中，布鲁斯拿着微型的手电筒，开始查看现场的情况，但其实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好调查的，所有东西布鲁斯都已经从窗户里看到过了，这里有价值的就只有那把椅子，那具尸体，以及满地的血迹。 这里的血液实在是太多了，浓重的血腥味让布鲁斯都有些头脑发昏，我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地上有一串由鲜血构成的脚印。 他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应该是男士皮鞋留下的脚印，和席勒的码数是完全符合的。 但布鲁斯却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因为他知道，席勒是有远超常人的特殊能力的，他要离开根本不必走路，又怎么会留下脚印呢？ 或许，这又是他引导视线的一个办法，可布鲁斯只能跟上这条线索，因为除了追查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的正义之心之外，布鲁斯还有另一种冲动。 他亲眼目睹了席勒的犯罪过程，这并不是之前那样，他明知道席勒可能做了什么，但因为席勒那过于隐蔽的手段和借力打力的技巧，而完全无从追查的情况。 他是亲眼看到了席勒到底是如何杀死一个人的，他用一种残忍的手段剥夺了他人的生命。 也就是说，席勒不再有任何借口，去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开脱。 顺着脚印，布鲁斯一路追了出去，他看到那排血脚印沿着楼梯一路向上，直到来到精神病医院的顶层，而越往上走，布鲁斯感到越迷惑，因为他在血脚印的旁边，还看到了更多的血迹。 那不像是杀人的时候粘到衣服上有滴落的痕迹，因为出血量实在是太大了，看起来，席勒一直在流血。 这让布鲁斯感到荒唐，席勒怎么可能会流血？他完全就是一团雾，有谁能让一团雾气流血？ 可当他追到了最顶层，打开了最尽头的那扇房门的时候，他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面前的席勒脸色苍白，浑身鲜血。 他站在窗台边，当月光照射到他的那身深色西装上的时候，布鲁斯看到，整套西装大半部分都被染成了暗红色，上面的血渍甚至不止凝结了一次，而是一层压着一层。 此时，席勒的面色非常苍白，嘴唇已经没有任何血色看起来，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处于昏迷的边缘， 但是，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的痛苦和脆弱，而是有一种布鲁斯从来没有见过的病态，那是一种他不能理解的，歇斯底里的情绪。 而在他的身侧，三把椅子被摆放的很整齐，之前的三位受害者端正的坐在那里，他们面对着布鲁斯，仰着头，看向房间的上方。 布鲁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是这种诡异的姿态，那空洞的眼神好像在盯着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你来了。”席勒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布鲁斯觉得非常的陌生，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位教授。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多重人格障碍这种病，只是连环杀人案凶手们用来脱罪的借口。”席勒的声音显得很轻，似乎总是浮在表面，还带着一点温柔，并不难听，但就是和原本的他完全不一样。 “现在你还这样觉得吗？”席勒问道。 “你是谁？”布鲁斯走了进去，站到了席勒的对面，他们之间只有几米的距离。 “或许他没有告诉过你，你曾见过的那许许多多的人格，并不能算是人格……”席勒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似乎总是没有落到实处，他说：”每一个人格都代表着一种特质，曾经你最熟悉的那个席勒，代表着傲慢。” “那个被你选中过的席勒，原本也是傲慢，但在他被你选中之后，就变成了疯狂。” “而我……”席勒看向布鲁斯说：“我代表着人格中的‘病态’。” “病态……”布鲁斯的语气开始变得低沉，他进入到了蝙蝠侠的状态当中，他问：“你为什么会受伤？”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受伤？因为你曾见识过某些神奇之处吗？”席勒忽然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他说：“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曾羡慕过这种力量，但是，它令我感到恶心。” 席勒缓缓张开了双臂，提高了音调，说：“博弈之中最为令人激动的部分，就是猎物也能够伤害得到你，随时都有危险，随时都可能流血受伤，这才是狩猎的意义。” “把自己置于完全安全的境地，利用碾压一般的力量，去对付猎物，那不是谋杀，而是屠杀。” “智慧生物最大的魅力就在于，他们坚定的意志，让他们到了绝境也会反抗，而谋杀智慧生物最大的魅力，就在于，他们的反抗可能会让我流血和受伤，乃至于死亡。” “我随时可能和他们付出同样的代价，这就像是一场赌博，只有没人知道输赢的时候，在揭晓的一瞬间，才能获得最强烈的快感。” “如果我提前知道我一定会赢，那这场赌局就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无趣的游戏，无聊的让人恶心。” “所以……”席勒低下头，解开领带，脱下西装的外套，露出了被完全染成了暗红色的衬衫，他伸手将西装外套扔到了一边，然后说：“我放弃了所有超出常人的力量，你所看到的这些……” 席勒挥了一下手，指向那些尸体，说：“……他们都是我的战利品，这里的每一场赌局，我都赢了。” “你疯了。”蝙蝠侠已经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哪怕是面对小丑，他还能重申一遍公共安全、正义之类的词汇，但面对这样的席勒，蝙蝠侠无话可说，他就是疯了，疯的非常彻底。 “不，我说了，我代表的不是疯狂，因为真正的疯狂，不需要任何快感去刺激，代表着完全的混沌。”席勒摇了摇头，说：“但我，我代表着病态，追逐刺激和快感的病态……” “你知道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吗？”席勒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那里有一道最深的伤，从蝙蝠侠的角度，他甚至能够看到伤痕之下的骨头。 席勒往旁边歪了一下头，露出了那道伤口的全貌，那其实是三道伤痕，其中中间的那道最深，已经深可见骨，他说：“或许你已经猜到了，这场连环谋杀案的主题，就是猫头鹰。” “你面前坐着的这些人，他们自称为猫头鹰，但却没有勇气成为真正的猫头鹰，所以我为他们提供了一些帮助。” “过人的视力、听觉，他们最爱的猎物，还有能够大幅度转动的头部，当我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们在不停的惨叫，感到痛苦和悲伤，但既然他们不想成为猫头鹰，又为什么要给自己起这样一个名字呢？” “当然了，这群口是心非的小鸟们，还有一些别的武器，那就是他们培育出来的利爪，这道伤……”席勒偏过头，去看向自己的肩膀，他甚至直接把手伸进了那个伤口里，去摸自己的骨头，他说：“就是他们那锋利的爪子留下的。” “我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杀死了他们，就如一个普通人那样，设计陷阱、躲避周旋、以身作饵，最后的赢家，还是我。” 席勒往前走了两步，把手放在了第一个椅子的靠背上，他说：“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想必是有耐心听我讲完每一个故事的，那么，就从这位行长先生开始了……” “你杀死了他，扮成了清洁工，潜入银行，然后把尸体从楼顶上丢了下去。”蝙蝠侠用一种非常简洁的语言讲整个故事讲完了，然后他接着说：“剩下的几个人也一样，假扮成员工，潜入进去，杀死他们，再把尸体从楼上扔下去。” “看来你是个好侦探。”席勒的声音变得有些冷，他说：“莪与他们的生死博弈，在你口中，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每一个侦探都是这样，你们会略过最具美感的部分，然后强调那些没有一点意义的法律和正义。” “你错过了太多细节，以至于没有发现，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或许，你会想听听这个故事吗？”席勒表现的很有耐心，但却让蝙蝠侠感到毛骨悚然。 “在之前，我来到了这所精神病院里，比你们任何人都早。” “在探访任何一个地点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去那里的疯人院看看，看看是不是每一家疯人院都和我住的那一家一样，或者比它更好。” “但显然，安德森疯人院要更烂，因为这里并不是一座疯人院，它已经被人改造成了实验基地，你没有注意的是，你看到的那封信，已经被人拿下来过一次了。” “我进入了伊莎贝尔的病房，知道了这里的秘密，听到了那位负责人的谈话，从他口中，我得知了，他们都是猫头鹰。” “银行行长、派洛公司的老板，和雪山公司的老板，以及负责这位实验室的那位女负责人，他们都是猫头鹰议会的一员，他们在用各种项目，为这里的实验筹集资金。” “我想要把你引到这里来，于是，我杀死了第一个人，也就是银行行长，并通过与之前在梦境猫城当中的案子完全一致的时间、地点和手法，让你知道，这起案子和猫头鹰有关，知道了这一点，你就一定会来这里。” “我在做第一期案子的时候，在手法当中留下了很多线索，让你们注意到了银行行长与派洛公司老板之间的关系，进而，让你们查询到了银行、派洛公司和雪山公司的之间的交易。” “从这宗交易中，你会调查到，派洛公司想要改造西郊的这座精神病医院，所以，你一定会来这里调查。” “然后，你就在我调查的过程当中，安排了两次停电，故意引导我的视线，让我追查你来到这里。”蝙蝠侠看着席勒的眼睛说。 他得承认，这一连串环环相扣的线索的设置，犹如一件精妙的艺术品。 “蝙蝠侠，如果我提前把真相告诉你，你还会来到这里吗？”席勒问道。 蝙蝠侠沉默了，很显然，他内心当中的答案，他并不满意，但席勒却显得很满意，他说：“每一层线索给你一些真相，所有的真相拼出完整的拼图，你在这个过程中，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快感，这就是你所得的病，蝙蝠侠。” “如果你真的很正常，在你发现我在故意引导你视线的时候，你就应该停下了，但你没有。” 蝙蝠侠向前走了一步，看着席勒的眼睛说：“我会逮捕你，为你犯下的连环杀人案。” “我正有此意。”席勒却点了点头，他向后退了两步，站到了落地窗前。 他拿出了一个按钮，轻轻一按，整面落地窗应声而碎，玻璃碎片像璀璨的水晶，在月光之下，如同从天而降的暴雨。 席勒又向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大都会的夜空当中，夜风不断吹动着他的头发和衣摆，蝙蝠侠向前走了一步说：“不，这里是十楼，你不能……” “你最好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席勒的目光越过蝙蝠侠，看向了他身后，蝙蝠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过头去，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 黑色怪物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吵嚷，蝙蝠侠听到那似乎是高声喝骂着的俄语，密集的流弹声响起，蝙蝠侠本能的朝旁边翻滚了一下。 在重机枪的火光之下，黑色怪物破碎之后，如天降流火一般的子弹，全部打在了席勒的身上。 蝙蝠侠看到，细小的火焰光点，在席勒满是鲜血的躯体上闪烁起来，逐渐与大都会的万家灯火融为一体。 席勒就这样，仰着头，看向上方，就如同那些被绑在椅子上的尸体一样，注视着一片虚无，然后以张开双臂拥抱着什么的姿态，从窗口坠落了下去。 康斯坦丁和凯拉都冲到了窗边，只有安琪拉僵在了原地，她怔怔的看着坠落的那个身影，几秒之后，喊道： “席勒……席勒！！！！！！！” 第六百二十四章 往事如晨星（上） 随着安琪拉的喊声划破平静的夜空，一瞬间，时间凝滞，然后开始倒转。 已经下落的席勒缓缓浮上来，破碎的玻璃碎片从地面飞舞起来，然后再一次组成光洁的落地窗，席勒与蝙蝠侠恢复面对面的姿势，其他人从门里退出去，沿着楼梯一路向下，回到4层的房间里。 康斯坦丁站在最前面，面对着那个已经塑造出实体的恶魔，凯拉和安琪拉站在他的身后，举枪射击，安琪拉转头看向凯拉说：“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你好像说了一句俄语……” “你最好是听错了。”凯拉面无表情的说，她拿着的枪比安琪拉的要先进许多，带有特工专用的消音器，弹匣里的子弹也更多。 发现安琪拉的手枪没有子弹，她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个弹匣递给安琪拉，然后说：“出去之后，忘掉这里发生的一切，这对你我都有好处。” “你是個克格勃，对吗？”安琪拉深吸了一口气，本来，如果她遇上这样的间谍，一定会想办法逮捕她们，但是想到自己妹妹信中的内容，她只能说：“我想，我知道你要找的是谁了，这封信给你自己看吧。” 她把信封递给了凯拉，这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认同苏联的理念，而只是因为，不论是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还是克格勃，都不可能坐视一个不受他们控制的神秘组织发展起来，所以，在消灭这个组织这件事上，他们是有共同利益的。 凯拉只是草草扫了那个信封一眼，就把信还给了安琪拉，然后紧紧的握住了手枪说：“她的牺牲是值得的，你妹妹也一样。” “如果没有她们，这个神秘的黑暗组织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露出马脚，之前我们组织过对于这个神秘势力的排查，但他们的消息非常灵通，很快就转移了，以至于我们没能抓住他们的尾巴。” ”我不管你是谁。”安琪拉一边换弹一边说：“我只想为我的妹妹报仇。” “我也一样。” 两个女人达成一致之后，凯拉对着前面的康斯坦丁喊道：“你再坚持一会，支援马上就到！” “别想着什么支援了，这东西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对付的。”康斯坦丁拿出了一个十字架，然后用十字架的尾部划破了手掌，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一些仪式。 他将手掌上的血液甩向了那个恶魔，在血液接触到恶魔尸体的一瞬间，恶魔发出了一声惨叫，可就在这时，康斯坦丁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直升机螺旋桨发出的噪音。 “躲开！”凯拉大喊道。 三人齐齐朝着门跑去，在他们撤出门外的一秒种内，这个房间位于外部楼体的整面墙，发生了剧烈爆炸，瞬间，四面墙就变成了三面，夜风从被炸毁的那面墙的窟窿里灌了进来。 爆炸升腾起的烟雾遮住了康斯坦丁和安琪拉的视线，康斯坦丁将自己的手臂拿了下来，咳嗽了两声，然后朝着门内看去，说：“什么鬼？怎么爆炸了？！” 可这时，凯拉却直接冲了进去，她的手枪上装备了一个激光指示器，她用红点指着那个恶魔说：“机枪准备！攻击这里！” 在层层烟雾之后，康斯坦丁看到，一辆直升机停在了那个窟窿前面，直升机的机枪对着怪物开始全力输出，黑色的恶魔被逼的节节后退。 由于直升机机枪的火力太猛，康斯坦丁和安琪拉不得不继续往前跑，躲到了转角处，安琪拉在扫射的噪音当中大声喊道：“你不是说普通武器对他没用吗？！！” “这是普通武器吗？！！！”康斯坦丁也大喊道。 突然，“砰”的一声传来，接着又是“噼里啪啦”、“嗖嗖嗖”的响声，康斯坦丁和安琪拉都堵住耳朵，康斯坦丁咬着牙说：“这帮俄国佬疯了！他们怎么敢在美国人的地盘上用重火力？！” “他们怎么不敢？！”安琪拉喊道：“这个世界上就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就在这时，整个房间靠近走廊的那面墙壁也被炸塌了，不过这倒是给了那个黑色的恶魔一条生路，刚刚凝聚成的四肢还没用来攻击，就得先用来逃跑了。 康斯坦丁伸出自己流血的手掌，手掌上亮起一个闪亮的法阵，他站到了正在逃跑的怪物对面，想要拦住那个怪物。 可是，怪物没对他造成伤害，倒是后面扫射过来的机枪子弹，把他扫的抱头鼠窜。 “快躲开！”凯拉和其他的克格勃特工人手一把大枪，他们象征性的对着康斯坦丁和安琪拉挥了挥手，然后说：“别让他跑了，我们快追！” 康斯坦丁和安琪拉两人紧贴墙壁，眼睁睁的看着那只黑色的恶魔被一群手持重火力的克格勃特工追着跑过了整条走廊，然后窜上了楼梯。 “他为什么要往上跑？”安琪拉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们快点追上去，不能让他们把动静弄得太大，否则可能会引起战争的！”康斯坦丁一边往楼上跑一边说。 “战争？你是说人间和地狱的战争吗？” “我是说美国和苏联！” 两人一路追赶着这群重火力输出手，直到来到了最顶层，那个恶魔不知怎么的，只顾着埋头往走廊的尽头冲，然后就冲到了尽头的那个房间里。 而房间里，正是在对峙的蝙蝠侠和席勒。 蝙蝠侠的反应是很快的，听到背后有动静，他直接一个翻滚就躲开了，于是，这个时候就变成了恶魔和席勒面对面。 这个恶魔的体积很大，而且周身还有很浓郁的黑雾，同样冲进了房间的克格勃们，并没有看到这个大怪物后面还有个人，他们只求速胜。 看到怪物停了下来，输出的火力变得更猛了，之前一路上，恶魔刚刚凝聚成还不是十分稳定的身体，就被打得几乎快要溃散了，这一下，还没坚持过两秒，整个黑色身体就炸开了。 可是许多重火力输出的武器不是立刻就能停火的，特工们的反应也没有那么快，再加上视线被恶魔溃散的黑色能量给挡住了，他们扣动扳机的手没有第一时间拿开，于是，倾泻出去的子弹，全部打在了席勒的身上。 黑雾散去的一瞬间，所有人刚好看到，子弹的火花在席勒的身体上绽放，然后他就从十层楼高的窗户上坠落了下去。 刚刚追上来的康斯坦丁和凯拉，马上就跑到了窗边，他们低头，看到席勒就如一个普通人那样，摔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身体四周蔓延开，在路灯的照耀下变成了暖色。 安琪拉呆愣在了原地，因为她刚好看到了席勒坠楼前一秒的脸，她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呼喊： “席勒……席勒！！！！！” 在愣了十几秒钟之后，她才飞快的冲到了窗边，看到那个摔落在地上，周围满是鲜血的人影，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不！！！！” 二十分钟之后，大都会中心医院急救病房门外，安琪拉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后背沿着墙壁缓缓下滑，然后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她身旁的康斯坦丁吸着烟，烟雾在急救室门牌冷光的照射下，变得愈发稀薄起来。 “……你认识席勒？”康斯坦丁问道。 安琪拉沉默了很久，不知是在回忆，还是在组织语言，几分钟之后他才回答道：“当然，我当然认识他，我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说真的，作为他的朋友，我们都不是很了解他的过去，能说说有关他的故事吗？”康斯坦丁问道。 “大约是……五年前，或者是六年前，那个时候，我刚从警官学校毕业，来到大都会警察局任职。”安琪拉摇了摇头说：“你应该知道，女人从事这种职业，会遭到多少歧视。”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尽管反歧视运动已经开展了许多年，女性就业率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是那只是在普通行业。 在这个年代，在警察、军事、消防等等行业，内部氛围仍然有一种刻板印象，那就是，就算有女性加入进来，那她们也应该在办公室当文员，整理档案，端茶倒水，出外勤还是算了吧。 这也是为什么安琪拉的名气非常大的原因，她是东海岸乃至于全国都少有的有真本事的女警官，人人都知道，能在这种环境和条件下杀出来的女人，肯定不简单。 可是伴随安琪拉的讲述，康斯坦丁才知道，她并不是一入行，就成为了如此坚强的一个人。 “我刚进大都会警局的时候，前三天的活，就是楼上楼下跑来跑去的接电话，或者是从一楼拿着档案送给局长，当时的警察局长很喜欢让我干这活，可能是因为我比其他的女性文员都漂亮。” 安琪拉并没有自夸，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康斯坦丁靠着墙壁站着，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安琪拉那略显锋利的眉弓以及挺拔的鼻梁。 这位女警官的长相不是大众所喜欢的那种柔和甜美的风格，她的五官都带有锐利的气质，有种野性美和别样的性感。 “第一次分配战斗小组的时候，毫不意外的是，我留守在警察局当中，负责整理档案。” “档案工作的确很重要，搜集来的证物也需要分析，也能给前线办案的警探提供很大的帮助，我努力说服自己，这样的事业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莪总觉得自己能做到更多，于是，在第二次与地方警局联合办案的时候，我向警察局长申请外勤工作，他答应了，不过代价就是要我跟他上床，我给了他一巴掌，第二天，我就被派到了一个最偏僻的分局。” “或许正是因为那里太偏僻了，一个分尸案的凶手将一部分的尸体，藏到了我负责的那条街道的一个垃圾桶里，就那样，我第一次和一个凶残的罪犯面对面。” “你打赢他了，对吗？”康斯坦丁看向安琪拉问道。 说实话，从安琪拉找到他开始，这位女警探的表现可以称得上勇猛一词，不但很快就能从悲伤的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在之后仍然能具备很强的战斗力，这是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 可谁知，安琪拉却摇了摇头说：“那一次我才知道，我在警官学校中学习的那些内容，拿到现实来完全不是那回事，我太紧张了，所以放跑了他。” “在那之后，他不光杀了一个无辜者，还害死了一名警察……”安琪拉闭上了眼睛，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颤抖，她说：“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不断的做噩梦……” “在梦里，我无数次的打败了那个人，把他绳之以法，送入监狱，那个无辜者和那名警察继续着他们平静的生活，可每当我醒来之后，事实截然相反。” 安琪拉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早就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因为……因为我父母……” 安琪拉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番话，她说：“他们说我妹妹是个怪物，是个无可救药的精神病人，夸我是个优秀的孩子，从来没让他们失望……” “可我知道，我也是个怪物，我能够看到那些东西，只是我没有说出来，或者说，我不敢说出来……” “因为我妹妹先表现的不正常，所以他们先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他有妄想症，于是我的父母就不顾她的哀求，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并且说，如果她没有被治愈，就不可以出院。” “我知道，他们只是找了个借口抛弃了她。” “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他们找到了另一位专家，为我诊断。” 安琪拉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她的语调中透着恐惧，她断断续续的说：“当我坐在那把椅子上的时候，我害怕的全身发抖，因为我知道，我和我妹妹一样，我也能看到那些东西。” “那时候，我听到门响了，我几乎快要哭出来，因为我觉得，很快，那位专家就会宣判我的死刑。” “但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实习医生，他说他叫席勒，席勒·罗德里格斯。” 第六百二十五章 往事如晨星（中） “等等，所以，你认识席勒，并不是在你追查连环杀人案的时候，你在小时候就认识他了？”康斯坦丁也坐了下来，看向安琪拉问道。 安琪拉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平复着情绪，然后又摇了摇头说：“不，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他，我只记得，那天我父母约好的那个专家迟到了，于是，他让医院的实习医生先给我做初步的诊断。” “那位实习医生说他叫席勒，可那個时候，我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开始哭……”安琪拉张了一下嘴，随后他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说：”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表现的有些手足无措。”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他就哭，他哄了我半天，可是完全没作用，最后还是我哭累了，才能正常进行检查。” 安琪拉摇了摇头说：“那个时候，我已经彻底崩溃了，他问我为什么哭，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了，但反正肯定是颠三倒四的一大堆话。” “但总之，我把前因后果告诉了他，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对于我能看到某些怪物这件事，没有表现出惊讶，也不像很多人，觉得我是脑子出了问题。” “他说，他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麻烦，让我以后都不再受此困扰，也不会被任何人查出来精神异常。” 康斯坦丁忽然瞪大了眼睛，他看向安琪拉问道：”你是说，是席勒让你看不到那些东西了？？？这不可能，难道不是因为恶魔选中了你妹妹，而没选你吗？” “他没有向我解释太多。”安琪拉摇了摇头说：“当时，我哭得很累，他给我放了一首很舒缓的钢琴曲，莪慢慢放松了下来，然后就睡着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康斯坦丁愣在原地开始思考，一边思考，他一边说：”按理来说，你看得见那些东西，是神秘学的原因，而你看不见那些东西，也是神秘学造成的。” “在这个过程当中，任何精神病学和心理学的治疗都应该没有作用才对，你看不见那些东西，只是因为恶魔放弃了你的灵魂，转而去找你妹妹了。” “你怎么知道恶魔去找我妹妹了？”安琪拉突然反问道，她说：“从我妹妹的信上来看，她是自杀的，而且是为了破解那个神秘组织的阴谋才自杀的，不是因为恶魔来找她了，那你怎么能确定，恶魔选了我妹妹？” “因为如果恶魔选了你，你应该能够继续看见他们，可你没有，所以……”康斯坦丁摇了摇头说：“的确，也不能这么武断，毕竟你妹妹现在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在她死前，恶魔有没有找到过她……” “如果恶魔从一开始就选中了你，那应该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你看不见那些东西……”康斯坦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他说：“席勒肯定是采取了什么别的办法，这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有这种方法……如果他真的有这种方法……”康斯坦丁开始喃喃自语，而安琪拉则看向他说：”当我睡醒过来之后，他告诉我，让我一定要相信那种东西是绝对不存在的，不论谁问，都这么说。” 然后，她又扬起了头，看向天花板说：“但那并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在我放跑了那个谋杀案的凶手之后，我又开始陷入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失眠和噩梦折磨着我，几乎快要杀死我了。” “那个时候，我正在要冲城办案，办案的过程当中，我昏迷了过去，然后被我的同事送进了医院，在那里，我又一次见到了席勒，但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主治医师了。” “最开始，他还没有认出我，但我一直记得他的脸，所以，当我说我是那个见到他的面就大哭的小女孩的时候，他还感到很惊讶，他说，他没想到我会去当一个警察。” “我得承认，当他露出那种惊讶的表情的时候，我还是感到很开心的，他可能觉得我是个软弱的爱哭鬼，但我早就已经摆脱了那种阴霾了。” “在他的诊室里，我们聊了会天，他帮我做了一下检查，诊断我患有焦虑症，给我开了一些药，我回去吃了药以后，已经好了不少。” ”可那个时候，我正作为助理警探，参与一起要冲城连环杀人案的追查。” “本来，我应该跟随我的长官一起行动，但是我总想做更多，所以某天，我成为了某个杀人现场的第一目击者……” “那个案子的名字叫做……”安琪拉停顿了一下，似乎非常不想回忆那件事，但最后，她还是说：“血人屠杀案。” “这起案子的凶手，喜欢把人的人皮剥下来，然后把受害者扔在一个地方等死。” “凶手会把警察引过去，让受害者看到警察，以为他得救的一瞬间，引爆炸弹，把他炸死。”安琪拉的语调又变得有些颤抖，康斯坦丁都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而我……就是那个被引过去，又被受害者看到了的警察。”安琪拉已经抑制不住开始哭泣。 “我看到了受害者的眼睛，看到了他的眼神，在他看到我的一瞬间，他眼神里的绝望和痛苦当中，点燃了一丝希望，那是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我和他近在咫尺，只要再走几步，就能救他……” “然后，炸弹爆炸了，他死了，我看到，他眼睛当中的那种希望熄灭了，彻底熄灭了，什么也不剩。” 康斯坦丁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他对心理学没什么研究，他也知道，这种精神创伤会给人带来多大的伤害，但他还是问：“……然后呢？” “我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安琪拉不断抽泣着说：“我已经不记得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又见到了席勒。” “他用一种非常无奈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安琪拉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表情，说：”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又哭了。” 康斯坦丁已经能够想象席勒当时的表情了，他叹了口气，看向安琪拉，问：“然后呢，他又治好你了吗？” 安琪拉点了点头，说：“但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反正他又放了一段舒缓的音乐，我又睡着了，醒来之后，那些可怕的记忆变得很朦胧，似乎已经离我远去了。” “这一次，我们谈了很多，我了解到，他也在追查连环杀人案，他告诉我，梦魇的离去只是暂时的，如果不能够达到精神的自洽，那么疯狂迟早要回来。” 安琪拉吸了一下鼻子，抹了抹眼泪，那种坚强的神情再一次爬到她的脸上，她说：“他告诉我，想要彻底摆脱这种梦魇，我就必须毫不畏惧的面对它。” “于是，我努力的争取外勤任务的机会，在每一次外勤任务当中都表现出色，比任何人都优秀，终于我重回大都会警局，然后参与第一次重案，完成了关键侦破。” “我不惧于任何连环杀人案，不管凶手再残忍、再凶恶，我都会竭尽全力将他们绳之以法，就这样，我努力的摆脱了过去的心魔，也成为了人们口中最知名的女警探。” 康斯坦丁拍了拍安琪拉的肩膀，这一次，他是由衷的赞叹这位女警官了，受过无数精神折磨的他知道，要从这种状态当中摆脱出来，到底有多难。 当人的精神被拉入到一个低谷的时候，并不是简单的一句“想开点”就能解决的，这就相当于要一个已经从悬崖上坠落下去的人左脚踩右脚上天，让一个已经溺水的人努力踩水浮起来一样，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虽然外部环境的改变有助于精神创伤的痊愈，但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坚强的意志力挺过来，很显然，这位女警探的内心远比大多数人都强大。 安琪拉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急救室依然亮着的灯，她说：“他曾经救了我几次，就算现在我不是医生，救不了危重病人，但我总可以去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论如何，这和那个神秘组织肯定吐不开关系。”康斯坦丁把烟熄灭，随手把烟头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安琪拉再次把子弹换好，她拿着手枪，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康斯坦丁站在原地停顿了一下，也回头看向急救室亮着的灯，然后转身往外走。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还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说：“……第一只恶魔是我召唤过来泡妞的，可那只地狱深处的猎犬，和后来那个大家伙，是来干嘛的？他们怎么会正好出现在那里？” 忽然，他的神情又变得有些冷漠，他从怀里把圣经掏了出来，然后撕下了一张书页，捏在手里，说：“算了，还是先把那帮碍事的家伙解决了，猫头鹰？哼……” 当他们都走后，空寂的走廊之余亮起的急救灯，而越过急救室的大门，戴着呼吸机、面色苍白的席勒正躺在病床上，他的周围，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在不断忙碌。 旁边的监控设备发出稳定的“滴滴”声，忽然，响声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主刀医生立刻说：“状况正在恶化，快！” 周围的医生们一顿忙乱，响声终于再次平稳下来，然后没过几秒，响声又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医生又开始疯狂忙碌，再稳定之后，又开始恶化。 就这样，恶化、抢救、稳定、恶化、抢救、稳定……直到医生已经累脱力了三波，席勒还是没有脱离危险。 而此时，席勒的思维殿堂当中，穿着黑色西装的席勒，站在思维殿堂底部的正中央，抬着头大喊： “死亡！死亡！你在吗？死亡！我有些问题想问你，能出来见我一下吗？！” “……怎么没来？灰雾，能再死的透一点吗？” 很快，灰雾委屈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他说：“我尽力了，可医生的医术太高超了。” “……” 第六百二十六章 往事如晨星（下） 这一切的计划，还要从席勒在去度年假的路上，被利爪弄坏了车子开始说起。 席勒自认为自己是很宽容的，这个宽容指的是，他对于每个人格都一视同仁。 并不是代表着恶劣特质的人格，就应该永远被关起来，既然在漫威的时候，已经让代表着暴力的月光席勒出去透了透气，那么在DC的时候，让代表着病态的席勒出去透透气，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当然了，一开始，席勒并没有做这個决定，他只是打算在搞猫头鹰的同时，把所有人弄去干点正事，，这个所有人当中，就包括哥谭各种鸡毛蒜皮矛盾的源头——蝙蝠侠。 席勒对蝙蝠侠说的都是真的，他的确来到了大都会，然后在大都会进行调查的第一站，就是安德森精神病院。 而理由没什么特别的，纯粹就是职业病，他想看看大都会的精神病院，有没有什么是值得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借鉴的。 他的潜入过程和蝙蝠侠差不多，所以也同样来到了伊莎贝尔的那个房间，然后，从伊莎贝尔留下的信中，得知了这座精神病院的真相。 在知道这一点之后，席勒就知道，把一些危险人格放出来透透气的机会来了。 他把病态席勒放出来之后，病态席勒将与这个秘密实验有关的所有人，也就是银行行长、派洛公司的老板、雪山公司的老板和这个实验基地的女负责人伊莱莎，做成了一起连环杀人案。 在作案的时候，席勒在第一起案子当中，埋下了引导调查视线的线索，那就是清洁工和清洁剂。 监控摄像头中所拍到的画面，都是他精心设计过的，先是在楼顶的监控画面中露出穿着清洁制服的一个模糊身影，引导着蝙蝠侠去调查清洁工，而在调查清洁工的过程中，必然会查到雪山清洁公司。 然后蝙蝠侠就会发现，想借用清洁工来搬运尸体，就必须借助清洁工所使用的那个大箱子。 而以蝙蝠侠的智慧，他当然会注意到，用这种塑料箱子搬运尸体，有一个问题绕不过去，那就是气味。 而一旦想要调查清洁剂的气味，那就一定会查到雪山清洁公司的供货商派洛化工原料生产有限公司的头上。 查到了雪山清洁公司，又查到了派洛公司，再加上调查银行行长的线索，这三个关键人物的信息集齐之后，以蝙蝠侠和莱克斯的智慧，一定不难发现他，们三个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而这些公司的财务报表上，不会有什么异常，这群猫头鹰们在这里蛰伏了太长时间，做这种事轻车熟路，而到这一步，所剩下的唯一线索，就只有派洛公司想要改造西郊精神病院的举动。 这其实的确很异常，因为要改造这家精神病院，是需要通过非常多的手续的，相比之下，大都会的其他郊区有的是地方，哪怕一定要在西郊，也有更好的选择，蝙蝠侠一定会意识到，派洛公司选择那家精神病院，不是无地放矢。 引导完了蝙蝠侠，席勒还有一条线要布置，那就是引导凯拉，在从信中了解到可能有一个克格勃特工死在了猫头鹰手里，席勒就知道，如果凯拉找到了线索，那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来这里调查。 但是席勒并没有什么线索能够引凯拉来到这里，他本想等凯拉动手的时候，再开始作案，但没想到，凯拉发觉得很快，时间上几乎无缝衔接。 在席勒的计划中，本没有康斯坦丁和安琪拉的身影。 但其实，这个计划缺了他们两个也没什么，最后的结果，席勒要么是死于猫头鹰和克格勃的火并，要么是死于他们战斗过程中大楼爆炸坍塌，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席勒曾经在漫威用过这一招，他一死，钢铁侠和美国队长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全球的魔神都倒了大霉，他在DC再死一次，他的朋友们又会一致对外，猫头鹰就会倒大霉。 更重要的是，只要把蝙蝠侠牵扯进来，在席勒住院的这段时间里，他一定会去找猫头鹰的麻烦，就没空回哥谭，和莱克斯以及克拉克转圈吵架了。 这样，没有猫头鹰、没有天天打架的三人组、没有各种事件产生的余波，席勒就可以获得一个安稳的年假了。 当然了，就如之前他所有计划一样，在这个主要目的之外，还有各种各样别的目的。 比如，让猫头鹰为他们炸车的行为，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比如骗骗蝙蝠侠的感情，让他知道打架是不对的，又比如，借假死的机会，找这个世界的死亡问问，他在另一个世界死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梦神口中，席勒知道，无尽家族的成员都知道他会从本世界跑路这件事，这种事，能瞒过普通人也就算了，想瞒过这群概念神是不现实的，所以，他打算直接问问死亡，他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为什么想死还死不成？ DC的死亡人格更弱一些，显得比较虚无缥缈，不过，她仍然是有智慧，可以沟通的，至少梦神是这样告诉他的。 而且，他告诉席勒，死亡会目睹每一个人的死亡，所以只要席勒死了，她一定会听见席勒在问什么。 这种概念神是不存在什么忙不过来之类的状态的，他们近乎全知全能，如果他们发现有一个人的状态比较特殊，并投以注意力，那么只要他们想回答，就一定能回答，不会因为电话太多而听不见。 可惜，席勒在这种状态下死亡，这群人一定会把他送到最好的医院，那里拥有医术最高超的医生，这帮人可真的是跟死神搏斗的好手，席勒都已经把生理状态压到最低了，还是没死成。 这种状态循环了很长时间，席勒不禁开始疑惑，这真的是因为医生们医术太高超了吗？还是说，就像漫威一样，有一种特殊力量，在拒绝他进入死亡的领域。 按理来说，漫威死亡不收他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席勒是先穿越到了DC的这具身体身上，据命运所说，在穿越之后，他的灵魂又越过起源墙，去到了漫威的世界，这样的话，他的灵魂根基可能就是在DC的世界，漫威死亡不收也是正常的。 可是，DC世界的死亡也不收，这一点就很蹊跷了。 想到这里，席勒开始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来之前，这个原生席勒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 就像席勒与其他人说的那样，他思维殿堂里的所有人格，其实都是他人格的一种特质，是他灵魂的一部分，而整个思维殿堂就是他的灵魂。 因此，并不存在原身席勒伪装成了一个人格，藏在他的思维殿堂里，就像一个人的灵魂不可能藏进另一个人的灵魂当中一样，一个文件可以放进一个系统，但是一整个系统，没办法放进另一个系统里。 那位曾经是克格勃间谍的原身的灵魂，真的就此消散了吗？ 思考到这里，席勒开始系统的检索自己的灵魂，想要找到异常的地方，但是他找来找去，思维殿堂各处都很正常，人格们也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运行着。 想着想着，席勒就低头看向了自己脚下的那个大洞，如果非说有哪里可能是他无法掌控的，那就是表意识之下的潜意识。 即使是席勒，也没办法说自己能够100%的控制自己的潜意识，或者说如果潜意识真的被完全控制了，那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每次从这个洞去到梦境国度的时候，中间那一段黑屏，不是在加载地图，而正是在通过潜意识，因为席勒没有对自己的潜意识施加特别的关注，所以那里就是完全的黑暗。 这样想着，席勒就打算去探求一下自己潜意识内部的秘密，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原生灵魂的线索，或许有些未被发现的东西，他的潜意识留意到了，但是表意识却没有。 一般来讲，人的潜意识都是非常危险的，充斥着混乱和无序，是不受人类理智思维控制的一部分，但是席勒却不在乎，一是因为他对自己意识内力量有充足的信心，二是因为，他有一艘大船。 席勒先去梦境世界，把冥界之船给开了过来，然后顺着那个洞往上，进入到那一片完全黑暗的意识当中去。 这里也没有什么方向，只凭直觉前进，席勒没有带其他的人格，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划着船往前走。 这里也没有时间的概念，或许是过了一个小时，或许是过了几百年，席勒终于在空空荡荡的无穷无尽的黑暗之间，找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根灰色的羽毛。 由于它的颜色比较明亮，所以在一片漆黑的潜意识当中，就如同海岸线上的灯塔，席勒隔着很远就看到了它，但并没有敢贸然靠近。 划船靠过去之后，席勒发现这，片羽毛居然朝着他飘了过来，席勒本来想躲，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然后，这片羽毛飘到了船上，来到了席勒的手中。 拿到这根羽毛之后，席勒发现，它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就是一根羽毛而已，如果非要说的话，比家养的大鹅的鹅毛稍微大了那么一点，而且是灰色的。 这就让席勒十分迷惑了，哪怕什么都没找着，也比找到了一个这种奇怪的东西要好，这东西是什么时候进入自己潜意识的？ 按照席勒对自己意识世界的掌控能力来看，有人进入了他的意识，也包括潜意识，那么他立刻就会有所发觉，否则，他也不敢让那个洞留在那里那么长时间。 席勒又去档案室翻找了自己所有的记忆，他很确信，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 然后他想到，如果说，一定要找一个他对自己的意识完全没有掌控的时间点，那就是他穿越的时候。 而如果有谁能够在他穿越的时候，动手脚把这个东西塞到他的潜意识里，那恐怕只有原生席勒的灵魂。 可是，他放点什么不好，非要放一根羽毛？ 回到自己思维殿堂的席勒，感觉到非常迷惑，因为他真的没有在这根羽毛上感受到任何特殊的属性。 发现死亡没回应自己，又发现这根奇特的羽毛，让谜题变得更多了，席勒也没有感觉到太失望，本来，这些都只是顺带的目的，完得成是意外之喜，完不成也不损失什么。 发现死亡确实不打算回应自己，席勒也不打算再维持那种假死的状态了，他直接让灰雾开始慢慢的修复身体，从濒死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急救室的灯突然熄灭了，走出来的医生看到的是布鲁斯和莱克斯，没等他们两个问，医生就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转去普通病房，等待醒来就可以了。” 而在普通病房缓缓醒来的席勒，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布鲁斯，也不是康斯坦丁，而是另一个金发男人。 这个男人席勒并不认识，但是他长得非常俊美，一头金发，闪耀夺目，他走进病房看到席勒，还没等席勒问他是谁，他就先开口道： “席勒，你是怎么回事？你的电话打不通，我派恶魔和猎犬去找你，结果也没回来。” 那个男人打量了一下躺在病床上的席勒，然后说：“呃，要是你压力太大，也不用那么拼命，怎么还把自己弄进医院了？” 他刚要继续说，席勒伸出了一只手，制止了他说话，然后问：”停，我有一个问题，你是谁？” 那个男人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他看向窗户，看了一眼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外貌，说：“等一下，我上次见你的外貌，是男还是女来着？” 说着，他的身形变换，又变成了一个金发美女，她撩了一下头发，然后说：“这下你应该认识了吧？你们人类真是挺麻烦的，每次还必须得长得一模一样，不然你们就不认识了。” “还不认识？难道我之前用的是这个男性形象？”说完，她又变了回去。 席勒有些无语的看他在那里变来变去，他说：“这和外貌无关，有人告诉过你，我失忆了吗？” 金发男人问：“……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那个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说： “我叫路西法，路西法·晨星，想起来了吗？” 还没等席勒说话，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脸疲惫的康斯坦丁走了进来，说：“席勒，我帮你报仇了，你……” 然后，他就和站在房间中央的路西法，四目相对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席勒真的是个好人（上） “路西法？？？？” “康斯坦丁！！！” 两个不同语调的声音同时响起，康斯坦丁是诧异，而路西法则是愤怒，下一秒，康斯坦丁就伸出手大喊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上次我不是故意的！！！” 路西法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康斯坦丁说：“上次，你趁我不在，把我的酒吧给砸了，还让那群熔岩魔把房子都给烧了，怕我找你麻烦，你躲到了灵界边缘，结果又引了一群虚空恶魔到地狱去，把我的家也给砸了……” 这个时候，躺在病床上的席勒，已经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颗苹果，开始啃了起来，他原以为自己能看到一出康斯坦丁倒大霉的好戏，可没想到，路西法深吸了几口气，说：“等你死了，我们再算账。” 康斯坦丁更是蹬鼻子上脸，他长出了一口气，笑了笑，走到路西法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又看向席勒问道：“你们两個认识？这我倒是不知道。” 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刚说完，就看见一个苹果朝着他飞了过来，康斯坦丁躲开之后说：“果然，你们两个……” 没等路西法开口，席勒立刻就说：“刚刚我伤的太重，医生说我脑部遭到了重击，所以我失忆了。” “你不是来真的吧？”路西法抱着胳膊站在床前，上下打量着席勒说：“我警告你，用这种方法逃债是没用的，赶快起来干活，你已经很久没还债了！” “我都说了我失忆了，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我欠了你什么债？”借此机会，席勒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问别人自己过去的故事了。 原身席勒笼罩着太多的迷雾，很多时候，席勒只能通过旁敲侧击，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弄清楚自己的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实际上，他有关过去的记忆非常朦胧，就是那种知道个大概经历，但是细节完全不记得的状态。 就比如，他知道他和布兰德是老同学，两人上大学的时候关系挺好的，但是他完全不知道，布兰德竟然知道他曾经是克格勃。 按理说，能够知道这种程度的秘密，那已经是生死之交了，但记忆中有关布兰德的部分没有任何细节，席勒也不知道，原身席勒和他的交情到底为什么这么深的。 据他目前的情报，原身席勒应该是加入了克格勃，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与克格勃失联，现在应该已经叛出克格勃了。 但是现在，路西法找上了他，就说明，原身席勒不仅曾经是一个共产主义战士，甚至还和神秘学界有联系，这就很离谱了。 要问路西法是谁，相信不用介绍，很多人都听过他的大名，而他出现在各种神话故事和影视作品中的形象，大多都是“堕天使”。 路西法·晨星曾经是上帝最为钟爱的孩子，但在某一天，他背叛了上帝，从天堂堕入地狱，然后成为了地狱之王，这就是DC路西法的背景故事，与神话故事中大同小异，但不同的是，路西法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那就是DC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DC，上帝是相当有排面的，他是万事万物的起点与终点，是漫画所有宇宙中最强的存在。 而路西法所谓的“一人之下”就是指，他的实力仅次于上帝，是DC宇宙中排名第二的扛把子。 要说他有多强，很难用具体的语言去描述，但是，全知全能只是最基础的能力，在漫画表现中，他曾创造出过一个独立宇宙与上帝抗衡，也就是说，他是拥有创世能力的，光是这一点，就无愧于他战力第二的排名。 而让席勒感觉到惊讶的是，原身席勒和这位堕天使，似乎有不浅的交情，合着，他搞的还是解放神学？ 一手唯物主义，一手唯心主义，双管齐下，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他到底想干什么？ “正好，我也很好奇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讲讲吧。”康斯坦丁从旁边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席勒旁边，还翘起了二郎腿，毫不客气的从桌子上拿了个苹果开始吃，有一种今天不听完故事就不走了的气势。 路西法似乎也颇有闲情逸致，他也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说：“事情其实很简单，还得从当初我在人间游历开始说起。” “你们都知道，我在西海岸开了一家酒吧，生意还不错，但是总在那里看店，也没什么意思，于是，我会在酒吧淡季的时候，到其他国家和城市去游历。” 席勒观察着路西法，他发现，这位存在于传说中的堕天使，看起来有点过于像一个人类了，他的一举一动、说话腔调都是地道的西海岸人，丝毫没有一点神明的样子。 “我先去了不莱梅，然后又到了德国的首都柏林，本来，我想一路北上，但是当我进入柏林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生态很有意思，所以莪就多停留了一会。” “你先去的东边还是西边？”席勒问道。 “东边，苏联的占领区。”路西法回答道，席勒点了点头。 现在是1989年，柏林墙还没有完全倒塌，柏林依旧被分成了两半，东柏林由苏联占领。 “我一路往西走，想要翻过那堵墙，本来，我其实可以直接飞过去的，但是我飞到半路的时候，遇到了一群也想翻墙过去的难民……大概是难民吧。” “他们好像很渴望对面的世界，但是面对戒备森严的守卫，他们没有什么办法，我决定帮他们一把，所以就混进了人群里，在靠近那面墙的时候，我用法术击倒了守卫，让他们成功通过了。” “可谁知，刚过去，他们就举起了手中的枪，朝我开枪，说我是个怪物，口中高呼上帝，希望上帝能帮他们惩罚我。” “我觉得，既然他们认为我是个怪物，那他们肯定不想要这种怪物的帮助，所以，我就把他们送回了原地。”路西法耸了耸肩，康斯坦丁“嗤”了一声，说：“你还是这么恶趣味。” “那面墙附近的守卫开枪的火力有点密集，我不想弄脏我的衣服，于是直接展开翅膀，飞了起来。” “我飞跃了那堵墙，来到了对面，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落下，毕竟，在空中走马观花，什么景色也看不到。” “我特意飞到距离繁华的街道远一些的地方，来到了一条还算安静的大街上，然后又找了个比较破旧的小巷子，落了下去。” 伴随着路西法的描述，一幅场景缓缓在两人眼前展开，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所有的画面仿佛都蒙上一层朦胧的雾气，变得有些昏黄和破旧。 已不再那么繁华的柏林街区当中，冷风穿街而过，提着面包篮的女人将头巾系紧，匆匆忙忙赶路的过程中，没有注意到背后被惊起的麻雀。 一个人影落在了僻静的小巷当中，太阳的光芒从小象的巷口直射进来，将奇特的影子形状映在了灰砖的墙壁上，落在小巷的那个人影，不光有修长的身形，还有一副巨大的翅膀。 路西法金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羽毛被风吹的微微飘动起来，就在他整理自己因飞翔而有些凌乱的前额发梢的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拥有灰色翅膀的天使转身，看到了一个戴着贝雷帽、穿着风衣、踩着防水靴的小男孩。 “还真有史诗感啊，像是那种会出现在宗教歌剧当中的场景，一个坠落人间的天使、一个单纯的小男孩，接下来的戏幕是不是，他救了你，或者教会了你什么道理，然后你带他上了天堂？”康斯坦丁阴阳怪气的说道。 席勒冷哼了一声，往远离康斯坦丁的方向挪了挪，拿起了手边的水杯，准备喝水。 ”不。”路西法摇了摇头，然后说：“他跑了过来……然后揪掉了我的一根羽毛。” “咳咳！” 席勒直接被水呛到了，他问：“你说什么？我干了什么？？？？” “你朝我跑了过来，我以为你是要抱我，于是就蹲了下来，用翅膀拢住了你，然后，你伸手，直接揪掉了我的一根羽毛。” 路西法把手肘撑在床头柜上，然后手握成拳。撑着自己的额头，歪着头看着席勒。 康斯坦丁张了一下嘴，说：“这故事是不是有点不太对？难道不应该是你把他抱起来，然后教导他一些什么道理吗？” “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我就失去了一根羽毛。”路西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所以，那根羽毛不是你主动给我的，是我薅下来的？”席勒问。 “我为什么要给你羽毛？”路西法看着席勒问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席勒个原地翻了一下手掌，说：“……那不是一个传信装置之类的东西吗？” “如果它是一个传信装置，我为什么要直接到这来找你呢？”路西法又问了一个灵魂问题。 “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康斯坦丁突然打断了路西法，他问：“你的防御力呢？连子弹和火炮都没法危害到你，你居然被一个小孩揪掉了一根羽毛？他居然能伤害到你？” 康斯坦丁是知道路西法有多强的，顿时。他看席勒的眼神就有些变了，但路西法却摇了摇头说：“不，他其实并没有伤害到我。” “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我。其实并不是我，只是我的一种伪装，你们可以理解为，我是为了让你们觉得我是你们的同类，才变成这样的。” ”实际上，我无处不在。”说着。路西法忽然消失了，但他的声音依旧回荡在房间里，他说：“就像这样，我解除了这个伪装，但我依旧可以和你们说话，我依旧存在于这个房间里，只是变成了人类没法观测到的东西。” 说完，路西法又出现在了椅子上，他接着说：“所以，他把我的羽毛拔下来，这一举动并没有伤害到我，我是无法被伤害的。” “可以理解为，他破坏了我的一部分伪装，让我在人间行走的形象不那么完整了，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损失任何能量。” “那他到底为什么能把你的羽毛给揪下来？”康斯坦丁问道。 路西法摸着下巴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人类的小孩似乎可以凭借纯粹的、毫无杂念的念头看破和破坏我的伪装。” “也就是说……”康斯坦丁看向了席勒，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的表情，路西法点了点头说： “当时的席勒纯粹的、毫无杂念的、不带任何利益关系的、甚至完全没有任何原因的……就是想揪掉我的一根羽毛。” 第六百二十八章 席勒真的是个好人（中） 康斯坦丁和路西法的目光都落在了席勒的身上，从两人的目光，席勒就能看得出来他们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你真的很勇”。 实际上，他在心里，对于原身席勒的这种举动也是这样感慨的，他是真的很勇。 先不说别的，看到一个天使降临在自己面前，幼年席勒的第一反应不是尖叫着逃跑，也不是祈祷，而是跑上去揪掉天使的一根羽毛，这是什么思路？ “当时，他成功的丢掉了我的羽毛之后，我非常惊讶，这令我意识到，我的伪装并不完善，但是，更令我震惊的是，那根被席勒揪掉的羽毛，在我的羽翼上留下了一个伤口，成为了我在人间伪装的一個破绽。” 康斯坦丁更加迷惑了，他问：“你刚刚说你没有受伤，又为什么说那根被拔掉的羽毛，给你留下了一个伤口？” “造成伤口的原因不是羽毛的缺失，而是我认为自己少了一根羽毛这件事，当我认为我的这种伪装不完整了之后，它就真的不完整了。” 康斯坦丁叹了口气，理解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神秘学世界可以说是一个极端唯心的世界，在这里，概念和观念能够左右现实并不稀奇。 路西法这种强大生物的认知，足以改变现实，他的伟力就相当于游戏管理员，可以从另一种高于其他一切东西的层面上，修改任意的现实。 可是正是因为这种高权限，他同时持有了最锋利的矛和最强的盾，当他认为自己的身上有了一个伤口的时候，就相当于写下了一行攻击指令，然后用这行攻击指令去攻击自己的防御指令。 在指令冲突之后，攻击指令的权限高过了防御指令，在这个认知形成的一瞬间，路西法就拥有了一个伤口，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信以为真即是真的的弊病，因为只要是智慧生物，还拥有人性和情感，就总有会控制不住自己念头的时候。 “更糟糕的是，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这个伤口不存在。”路西法摇了摇头说。 “为什么？”康斯坦丁问道。 “因为他不肯把那根羽毛还给我。”路西法又盯上了席勒，他说：“不管我怎么说，他就是不还我。” 席勒看到康斯坦丁缓缓伸出了手，在床板之下的阴影部分里，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那你为什么没杀了他？”康斯坦丁问道。 他对路西法比较熟悉，这位地狱之王可不是什么人类之友，或者说，他对于人类是比较厌恶的，就和所有恶魔一样，当然了，到现在为止，这份厌恶里也有康斯坦丁的一份功劳。 他早就不再是天堂里的大天使的路西法·晨星了，现在，他在地狱与魔鬼为伍，所以当然不会不杀人，普通人的生命在他看来根本不重要。 “因为我不确定，如果我杀了他，那根羽毛会不会永远消失，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个伤口永远不会愈合，我在人间的伪装就永远不可能完美了。” 路西法摇了摇头说：“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年龄小不懂事，可能觉得羽毛很好看，所以想要自己留下，所以，我打算等一会再来找他，反正你们人类成长的很快，只要十几年，就能成为一个成年人了。” “谢谢，我知道你的寿命是无限的了。”康斯坦丁毫不留情的回击道。 “本来，我已经快把这件事给忘了，可突然，我感应到了一种神秘的召唤……”路西法皱起眉说：“我不记得莪给任何人留下了召唤用的标记，但是的确有一种力量在呼唤我，于是，我就前往查看。” “到了之后。我发现那是一所医院，顺着那种那股力量穿过医院的大厅和房间，我在走廊上看到了穿着医生制服的席勒，那个时候，他好像还是个实习医生。” “你们说了什么？”康斯坦丁问。 “我认出了他就是当初拔掉我羽毛的小男孩，我以为他改主意了，想把羽毛还给我，结果他说，他希望借助我的力量，让里面那个小女孩不要哭了。” “我以为他是要提出交易，只要我帮他，他就把羽毛还给我，于是，我就帮了他，我发现，那个小女孩哭，好像是因为她被恶魔选中了，我帮她把那只恶魔抹除掉了，事情就解决了。” 康斯坦丁看向席勒，现在他知道，安琪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安琪拉突然看不见恶魔，其实是因为席勒召唤了路西法，直接把那个恶魔给捏死了，恶魔施加的诅咒没有了，她自然也就看不见恶魔了。 “你现在还没拿回你的羽毛，也就是说，你帮席勒办了事，但他却没有付你的帐？？”康斯坦丁说完，又用那种目光看向了席勒，然后再次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康斯坦丁能活到现在，主要就是因为他真的非常识时务，他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谁的账可以赖，谁的账不可以。 而显然，路西法就在不可赖账的名单当中，他可不是寻常的恶魔，康斯坦丁也不知道他具体有多强。 “没错，他依旧不打算把羽毛还给我，但是他提出了另一个还账的方法。” “是什么？”席勒眯起眼睛问。 “他说他可以提供给我许多稀奇的趣事。” “那是什么？”康斯坦丁有些疑惑的问。 “当时我也不知道，但我有点好奇，所以就随他发挥了，没过多久，他给我带来了一个人类的灵魂，他说那是一个连环杀人案凶手的灵魂。” “我见过太多人类的灵魂了，我并不是地狱里的那些魔鬼，并不需要靠吸收灵魂才能维持力量，吞噬其他生物的灵魂，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但他告诉我，这个灵魂当中有趣的部分不是灵魂的能量，而是灵魂的记忆，我可以在那里看到许多精彩的故事，包括这个凶手到底是如何犯下一桩又一桩血案的。” “那个时候，我的酒吧生意进入了瓶颈期，又正值淡季，我正是无聊的时候，我觉得这种娱乐也聊胜于无，于是就吞噬了那个灵魂，看到了他的记忆。” 路西法把身体向后靠靠在椅背上，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有些感叹的说：“不得不承认，你们人类在迫害同类的时候，总是花样百出。” “有些作案手法，甚至连我都感觉到惊奇，有的时候。我会带入凶手的视角，看那些丑陋的人类灵魂到底是如何挣扎的，有的时候，我也会带入侦破者的视角，以一个人类的角度去看凶手到底是如何犯案的。”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他明白了，席勒其实就是在路西法无聊的时候给他找了一个大型实景3D全息破案游戏玩，并把他发展成了侦探爱好者。 其实也很合理，实力达到路西法这个层次的人，基本上可以说是无欲无求了，他已经成为了全知全能的存在，可以任意修改现实，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理论上来说，达到这种层次之后，有两个选择，要么是变为一种完全无情、按照规则和逻辑运行的概念，要么就是开始疯狂的给自己找乐子。 显然，路西法属于后者，不然，他也不会放着地狱之王的宝座不坐，屁颠屁颠的跑来人间的西海岸，开了一家酒吧，甚至还分淡旺季。 “我权衡了一下之后，觉得一根羽毛换这么多故事，还是挺划算的。” “席勒不间断地为我提供故事，途经西海岸的时候，我们也会在酒吧里聊聊有关探案的想法，我发现，他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他宁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不断的去接近那些连环杀人案凶手，都不愿意把我的羽毛还我。” 康斯坦丁看向席勒问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把羽毛还他？这羽毛上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吗？” 路西法摇了摇头说：“不。羽毛上没有任何力量，我都说了，他只是一个概念的存在，是我伪装的一部分，并没有任何能量，也不能使用，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用的话，当个装饰物或许还不错。” “或许，我真的就只是想当个装饰物呢？”席勒喝了一口水，说道：“遇见天使本来就是万中无一的概率，我竟然还能从天使的翅膀上揪下一根羽毛，那我当然会把这根羽毛带回去，当做战利品，摆到我的奖杯柜里。” “至于天使本人来要……你不想被我揪掉羽毛，那当初为什么要让我接近你？”席勒看向路西法，路西法被他的眼神弄弄的愣了一下，他说：“你怎么了？你是真的磕到脑袋了吗？” “你之前还跟我说，你感觉很抱歉，只是你年龄小才这么做的，我也原谅你了，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 “那你还催我干活？”席勒盯着路西法说，路西法摊了一下手说：“别这么说，只是开个玩笑，我的意思是，你快点弄点故事来，我们可以一起去喝酒，就像过去那样……” 康斯坦丁又把目光落到了席勒身上，席勒说：“我不知道，我失忆了，别问我。” 席勒清了一下嗓子，看向路西法说：“你给了我一个信物，我替你去搜寻有关罪徒的故事，我觉得，我们这种关系，应该可以称得上是神明和他的教皇了吧？” “你说的太死板了。”路西法把一条胳膊搭在了椅背上说：“我又不需要传教，要教皇干什么？我们只是很聊得来的朋友而已。” “我要是想当神明的话，干嘛叛出天堂呢？我要是享受指使教徒的权利的话，又干嘛要离开地狱呢？我只是想来这里享受生活，别把我拖到那些无趣的关系当中去了。” “我是说理论上，理论上来说，如果从一些更为合理的、带有审视的、更客观冷酷的视角来看，我们应该是这种关系，对吧？” “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好吧，你是我的教皇。” 席勒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路西法就听到他说： “好的，路西法冕下，我要辞职。” 第六百二十九章 席勒真的是个好人（下） “羽毛还你，从我的病房里滚出去，哦，对，带着他一块滚。”席勒指了一下康斯坦丁说。 康斯坦丁和路西法都愣住了，然后他们听到席勒提高了声调说：“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我的朋友，我快死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现在我醒来了，你们两个跑到我的病房里喋喋不休，十几分钟之前，我还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生死未卜，我醒来之后，你们就要让我去干活了，既然如此，我总有辞职权力吧？” “你刚刚说什么？你要把羽毛还给我？？？”路西法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席勒，说：“看来你确实是磕到脑袋了，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我对一根比鹅毛没有好到哪里去的羽毛，没有任何特殊的兴趣，我也不会把它把摆在我的书房里，因为那样太没有格调了。” 席勒用一种挑剔的眼神打量的路西法说：“即使是整双翅膀，我都毫无兴趣，那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灰色，摆在奖杯柜里的话，会被我的朋友嘲笑老套的。” 康斯坦眼睁睁的看着路西法的脸色黑了下来，他伸出两只手，挡在两人中间，说：“不，等一下，席勒，你疯了吗？你为什么平白无故的骂人？” “那个……路西法，别生气，他可能不知道，席勒，翅膀是天使们的禁忌，就像人类的发型一样，你不能说他们的翅膀难看，那是在侮辱他们。” “哦，是吗？那你怎么不看看自己的发型？”席勒又看向康斯坦丁说：“你现在是有個借口光明正大的进入韦恩庄园了，因为只要你倒立着，阿尔弗雷德就会觉得他新买的拖把到了。” 康斯坦丁的脸色也黑了下来，他看向路西法，他觉得这位曾经的地狱之王会给席勒好看的，可谁知，路西法却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席勒说：“你好像想让我杀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想？” “你会读心术？……哦，你当然会。”席勒突然反应了过来，全知全能的路西法当然会读心，在他面前，使用激将法是没有用的。 席勒的确是想让路西法杀了他，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两边死亡都不收他的原因。 路西法不知道席勒把那根羽毛藏到了哪里，但是席勒自己知道，那根羽毛现在就躺在他的灵魂当中。 也就是说，现在他的灵魂是属于路西法的，路西法作为整个DC宇宙的二当家，无尽家族是没有办法和他媲美的，也就是说，如果路西法不允许他死亡，那他就见不到死亡。 他本来是想激怒路西法，如果路西法亲手把他干掉，那也就相当于路西法亲自放开了这部分权限，他就可以去找到死亡了。 可这里仍然有一个矛盾，那就是，如果原生席勒的灵魂也属于路西法，路西法没有允许他死亡，那他为什么消失了？而且看起来，路西法对此并不知情。 之前就说过，路西法的层次是相当之高的，他并不是近乎全知全能，而是就是全知全能，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发现席勒的灵魂被换掉了，这意味着什么？ 趁此大好机会，席勒想要做一个实验，于是，他打算激怒路西法，可没想到，路西法的实力太强，他拥有读心术，因此看破了席勒的轨迹。 “你想去找死亡？”很快路西法就看出了更多，他说：”无尽家族的那个死亡？等一下……怎么还有梦神的事？？？” “你竟然还成了梦神的教皇？！！！”路西法彻底愤怒了，他说：“你背叛了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和墨菲斯的关系不好吗？那个愚蠢的梦神……”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地狱一般是怎么处理叛教者的？我猜应该是杀死他们吧？” “你……”路西法刚想说“你以为莪不敢杀你吗？”，然后他想了想，如果他把席勒给杀了，那不岂是正遂了他的意，让他去见死亡了？ “虽然我不能杀了你，但是我可以把你的灵魂抽出来，然后关在地狱当中，直到……”路西法愤怒的说。 “等一下！”康斯坦丁突然走过来伸出一只手，制止了路西法，他说：“……你最好还是不要那么做。” 康斯坦丁当然得制止路西法，要是路西法真把席勒的灵魂弄去地狱，地狱当场就得乱成一锅粥，梦境国度就是前车之鉴？ 事实证明，任何智慧生物都会受到蛊惑和诱惑，只要席勒是带着一张嘴下去的，那么康斯坦丁相信，过不了几天，史无前例的地狱大战就会爆发。 地狱打仗不要紧，恶魔死多少康斯坦丁也不心疼，可要是那帮恶魔全忙着去打仗了，他找谁借力量？ 他欠的债可不只是恶魔的，他还要指着恶魔的力量，去还其他东西的债。 可以把康斯坦丁理解为一个以卡养卡的人，各种力量被他来回倒，最后，自身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使用强大的魔法。 可要是地狱出事了，其中一张卡断供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康斯坦丁可不想被追的满世界乱窜，于是，他坚决不同意路西法把席勒的灵魂弄到地狱去。 路西法对于康斯坦丁的这种态度升起了一丝迷惑，于是，他又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你把梦境国度给……天呐！墨菲斯，他居然……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他居然被炸翻了！干的漂亮！” 路西法立刻就开心了起来，显然，他是看见了当初席勒在梦境国度的所作所为，而且也正好看见了墨菲斯被克拉克炸了一个跟头的那个场景。 “你能读取我的记忆？”席勒问道。 路西法摇了摇头说：“不，一般我不会那么做，那样容易被人类的思维感染，干出蠢事，我可以直接顺着时间节点看到过去。” “时间对我来说不是线性的，只要我想看，我可以看到任何一个时间点发生的任何事，你们人类可能很难理解这种视角。” 路西法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了起来，他甚至完全不介意席勒之前的冒犯，他说：“其实你说的也有点道理，灰色翅膀可能是落伍了一些，毕竟，那些神话书上画的我都是灰色翅膀，人们大概早就看腻了，你也是，对吧？” “没关系，明天我就去把它染成黑的，你觉得再做点特效怎么样？我觉得偏光色就不错。” 路西法的心情好了，就轮到席勒的心情不好了，看向康斯坦丁，压低声音说：“你不是说不能骂他的翅膀吗？？？？” “路西法向来是个怪人。”康斯坦丁也把头凑了过去，低声说：”天使和恶魔都搞不懂他。” “我说我要辞职！席勒大声说道。 “我说我不同意！”路西法也大声说道。 “你为什么不同意？” “那你为什么要辞职？” 席勒张了一下嘴，他发现，他的辞职的念头来的太过猛烈，以至于他还没想好辞职的借口，他总不能实话实说，是因为绿灯产业得的加班恐惧症吧？ 想了一下，席勒还是说：“因为我想把羽毛还给你。” “哦，别这样，我都说了，我原谅你了，那时候你还小，不懂事，如果你喜欢那根羽毛的话，就送给你了，只要你能去给梦神捣乱，再送你一根也不是不行。”路西法满怀期许的说。 其实羽毛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他想，他可以变出无数的羽毛，给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发一根，甚至，只要他一个念头，全人类都可以长出翅膀，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席勒和路西法两人僵持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布鲁斯走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满脸怒容的安琪拉，女警官怒气冲冲的握着手枪，对布鲁斯说：“你疯了吗？就算那些人是他杀的，可他们是罪大恶极的坏人，他们甚至想用神秘的化学药剂，污染大都会的地下水源！” 安琪拉一指门外，说：“大都会的警员已经倾巢而出，前往那个地下实验室搜查，刚刚。他们打电话告诉我。已经查到了所有证据，连那种药剂都拿到手了！” “那些资料上显示，他们不光想要污染水源，甚至已经把那种药剂在数十个人身上做了实验，我的妹妹也因他们而死，而现在，你居然说，因为席勒杀了这群是丧心病狂的罪徒，而要逮捕他？！”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说：“我不是在为那群穷凶极恶的猫头鹰开脱，他们的确有罪，但我希望席勒教授能和我回到哥谭警局，戈登警探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他的精神状态也需要确认。” 说实话，布鲁斯是有点被凶残的病态席勒给惊到了，比起把他绳之以法，布鲁斯的重点在于确认席勒的精神状态。 就算确认不了，也得马上把他带回哥谭，只有哥谭才能容得下这种疯子。 席勒一伸手，指向布鲁斯，然后又转头看向路西法，说：“你看，这就是我要辞职的原因，我刚刚犯下了凶残无比的连环杀人案，所以现在。我要去法庭接受审判，然后去坐牢了，你不会想有一个坐过牢的教皇的吧？” 说着，他就要从病床上站起来，然后跟布鲁斯离开，他甚至在用眼神暗示布鲁斯，让他赶紧拿一副手铐出把他拷走。 谁知，路西法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他打了个响指，说：“他拿什么审判你？证据呢？” 席勒看了路西法一眼，然后把床头的电话拿了起来，拨通了大都会警察局的电话，然后说：“喂？我要自首，我就是之前那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什么？没有连环杀人案？最近三个月之内没有任何一起犯罪？……啊，抱歉，我想问一下，大都会最大的清洁公司叫什么？……不叫雪山清洁公司吗？你没听过这个名字？” 挂断电话，席勒看向路西法，路西法似笑非笑的说：“我刚才顺着时间线看了一眼，然后把这个矛盾的根源给解决掉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猫头鹰了，有史以来，都不存在。” “另外，这些案子的被害人也都复活了，哦，你是叫安琪拉，是吧？现在去安德森精神病院，你就能看到你妹妹了，不用谢。” “你在说什么疯话？？”安琪拉对着路西法大吼道：“你怎么能拿我妹妹开玩笑？！她才刚刚去世不久！” “我明明是好心，应该是你的恩人。”路西法看着安琪拉说：“就算你不感激我，也不能用枪指着我吧？” “康斯坦丁，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布鲁斯又看向康斯坦丁问道，康斯坦丁耸了耸肩，说：“字面意思。” 布鲁斯又露出了那个经典的怀疑表情，然后开始对着康斯坦丁刨根问底。 房间里的几个人，除了席勒躺在病床上之外，其余人都吵成了一团，语调忽高忽低，叠音乱七八糟，比大型交响乐团只输在了音乐性和艺术性。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传来，所有人都停下了。 席勒把手从刚刚被自己拍响的护栏上拿开，他双手交叠，放在被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说：“你们知道吗？现在我正在休年假……” “根据哥谭大学的教职人员福利标准，我这样的教授，一年有12天的标准年假，另外还有，一些补贴的其他假期，加在一起是18天。” “哥谭大学的管理人员告诉我，这是他们优秀的传统，谁也不能违例。” “现在，已经是我从哥谭离开的第二周，也就是第14天了，也就是说……我的年假已经过了一大半。” 说着席勒叹了口气，努力用一种平静的语调说话，但还是没能掩饰自己最后的怒音，他说：“在年假过半之后，我仍然没有得到任何的休息，我再用人类能听懂的文明用语，说最后一遍……” “都给我滚出去！” 所有人愣了一下之后，以康斯坦丁带头的一群人，开始排成一队往外走。 队伍末尾的路西法，在临出门之前，耸了耸肩说：“大学教授居然只有不到20天的年假？哪怕是我酒吧的员工，都有足足36天的年假呢。” 床上的席勒，“噌”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半小时后，拎着行李箱站在医院大厅的席勒，拿起了公用电话的电话机，对那头说： “对，没错，是我……是的，夫人，我打电话来是想确认一下，直到今天为止，我的年假已经过半了，对吗？” “您在说什么傻话，罗德里格斯教授？”那头，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传来，那是哥谭大学政务处的负责人，她说：“您不是4月1号离开的吗？现在才14号，您的年假只过去了14天而已，有20多天呢！” “我的年假不是只有18天吗？” “哦，天呐，教授，您是什么记性？您临走的时候，我没跟你说吗？您这样的教授，一年的标准年假有36天，您现在休了14天，还有22天呢，要记住……” “当然，夫人，我当然记得，哥谭大学的优良传统，谁也不能破例……我会给你们带特产的，晚安。” 拎起行李，走出大门，将行李放进后备箱，走进驾驶室，坐下、点火、踩油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席勒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拧了拧电台按钮。 激昂的公路摇滚响起，一轮红色的太阳在苍凉的大地尽头缓缓落下，一条笔直的公路上，福特车朝着黄昏尽头飞驰而去。 看着车子缓缓向着夕阳奔去，倚在医院天台栏杆旁的康斯坦丁吐出一口烟雾，转头对旁边的布鲁斯说： “你得相信，席勒真的是个好人。” 康斯坦丁转头，看着布鲁斯问：“如果，有一个近乎于上帝的伟大存在，向你许诺，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你会选什么？” 布鲁斯的嘴唇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沉默着没有回答。 康斯坦丁把头转了回去，看着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的车子，和依旧显得无比荒凉寂寥的夕阳，他把手里的烟掐灭，吐出最后一口烟雾，说： “席勒选了36天的年假。” 第六百三十章 席勒的悠闲假期（上） 布鲁德海文，一座距离哥谭不远的东海岸小城，同样处于海岸线上的它，与哥谭的气候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这里常年阳光明媚，日照时间和日照强度，在东海岸所有城市当中，也名列前茅。 本来，这里可以发展为一座非常好的旅游之城，但就是因为其土地面积比较狭小，周围丘陵山区比较多，海岸线不够长，市内的配套设施不够多，没办法满足大量游客的需求。 如果它距离大都会更近，那么或许早就发展起来了，因为如果距离大都会的车程在半小时以内，那么游客完全可以进入大都会，解决一些住宿和饮食需求。 但是，不会有哪个游客胆子大到，深入哥谭去住宿，而且游客们来海滨城市旅游，是想去沙滩上晒太阳的，哥谭的那种阴雨天气会毁了他们一天的好心情，所以布鲁德海文发展的一直不温不火。 但是自从哥谭市罗伊市长的那次电话讲话之后，部分的改善了人们对于哥谭的偏见，即这里的高犯罪率和混乱，其实也有政府不作为的原因，也有很多好奇的背包客想来这里观察一下，而他们的落脚点就是布鲁德海文。 再加上哥谭物流产业的发展导致用工人数激增，很多想来这找工作碰碰运气的人，都会选择布鲁德海文作为前哨站，因为这里驱车前往哥谭不过20分钟，如果哥谭的生活不能够令他们满意，他们还可以转头就走。 毕竟，哥谭的物价和房租可不是开玩笑的，这里的人虽然烂，但是并不算穷，或者说，在哥谭市内的循环体系当中来说他们算穷，但是如果拿出去，也能算得上是温饱阶层。 可以这样做一个比较，一般来讲，在哥谭给夜总会看大门的那种普通黑帮打手，在哥谭中属于收入层次比较低的人群，但是如果他们来到布鲁德海文，那反而成了小康生活的代表。 可能有人会问，那么他们来布鲁德海文生活不好吗？何必在黑帮当中打打杀杀呢？ 可是不光他们是黑帮打手，他们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都是黑帮的人，他们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在这种体系当中维持着，很难做出改变，黑帮头目不同意，他们就跑不了，否则，鲨鱼的下一顿饭就有了。 另外，哥谭黑帮收入不错，并不是因为他们有赖以生存的技能，或者是有良好的教育背景，黑帮打手们没读过什么书，没有什么技能，他们离开哥谭这個体系之后，不可能再找到有这么高工资的工作。 这是每一个高收入、高物价地区的居民，向低收入、低物价地区流动的时候会遇到的问题，他们想以高工资的同时获取低物价，可是低物价地区，往往没有高工资，而且配套设施也不足，所以他们宁可忍受那样的高物价，也不肯往低物价地区流动。 这也是为什么布鲁德海文作为哥谭的临近城市，治安情况反而很好的原因。 说白了，哥谭居民压根看不上这里，在这里辛辛苦苦打工一个月，可能都没有在哥谭给黑帮打工一周挣得多，就算布鲁德海文物价低，可是物资也比较匮乏，有些东西还得去哥谭买，那为什么不直接住在哥谭呢？本地人起码熟门熟路，还更安全一点。 很多来到布鲁德海文的背包客都评价这里是最接近地狱的天堂，不论是气候、景色、人文，布鲁德海文都丝毫不逊色于东海岸的那些旅游城市。 同样，与哥谈这样繁华的大都市不同，布鲁德海文是个小城，生活节奏比较慢，人人都很悠闲，这还得感谢东海岸丰富的渔获。 这里的产业结构同样也是以渔业码头、海产品加工处理及出口和物流产业为主的，整个小城一共有三个码头，除了其中一个因为建设的比较晚而比较大之外，另外两个都是殖民时期欧洲人建立的，到现在已经比较老了。 “先生，这个码头您可能没听过，它在大概三年前还是四年前就坏了，市长说这没有什么修复的必要，然后就把它改成钓鱼码头了。”一个穿着背带裤、带着渔夫帽的小男孩，“哒哒哒”的跑到码头的木质平台上面，指着前面对身后的席勒说。 “您看，看到那些小船了吗？那是专门为游客准备的体验船，游客可以到那上面体验浅海捕鱼，划船的渔夫们会教他们最基本的浅海捕鱼技巧，可以使用钓竿，也可以体验一下渔网。” “只要五美元，您就可以带走其中最肥美的一条鱼，如果您愿意再给我五十美分，我就带您去旁边的餐厅里，那里的老板炖的鱼汤和鱼羹真是棒极了。” “五美元这个价钱太贵了，我并不是很喜欢吃鱼，当然如果能便宜点的话，我倒是愿意体验一下。”席勒也走上那个码头的木质平台远眺，看着那一艘又一艘的渔船，不得不承认，这还是很有特色的。 一般来讲，想要海钓，成本还是挺高昂的，至少一般来度假的家庭都租不起钓鱼艇，那是只有阔佬才会玩的玩意。 布鲁德海文推出的这个旅游项目，有点像是简陋乞丐版，渔船就是普通的木船加上电机，船上的渔夫也就是本地的渔夫，用这样的船打了一辈子的鱼，用的渔网也不是什么高级货，有的还有些破烂了。 但是能看到的是，几乎每艘渔船上都载着游客，他们玩得都很开心，哪怕这种渔船的速度远远称不上是拖网捕鱼，下网更是全凭运气，一网下来也没有多少鱼，但大部分游客，尤其是那些家庭游客，玩的都很开心。 席勒开始有些佩服布鲁德海文市长的智慧了，要知道，这个年代，大部分的旅游业都是为富人准备的，很多旅游城市还没有转过脑筋，提供的项目都不够亲民。 大部分的海滨旅游城市当中，除了沙滩是免费使用的，进入海中的任何项目都收费高昂，比如海钓、潜水等等。 “好吧，先生，三美元，可以了吧？” “我最多出两美元五十美分，当然我可以再额外给你五十美分的小费，就当请你吃饭了。”席勒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那个导游小男孩的肩膀，说：“去给我找条船来吧。” 小男孩欢呼了一声，跑下了码头，来到了海边，没多一会，就给席勒找来了一条船，他跑到席勒身边卖弄道：”先生，我敢打赌，绝不会有人能如我一样，找到一条这么合您心意的船了！” “您之前说自己是个大学教授，所以应该和年轻人更聊得来，可是这里的渔夫大多年纪都不小了，有的时候，我也为他们那顽固的脾气而头疼，我怕你们聊不来，所以，我找到了这里唯一一个年轻一点的渔夫……” “过来，维京人，这位是罗德里格斯教授，我的新客户，是个很大方的大学教授，他想坐你的渔船体验一下，给他弄一条好鱼，回头我请你吃饭。” 席勒一转头，就看到了小男孩喊的那个人，他赤裸着上身，下半身穿着一条短裤，露出如同雕塑一般的健美身材，他的头发是金色的，鬓角留得很长，直到与颌角的胡子连上，但下巴上却没有胡子，看起来张狂又野性。 他先是用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打量了席勒一下，然后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给席勒留出了一个空位，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船，说：”上来吧。” 席勒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下，此时，他还站在沙滩上，而那艘渔船飘在海上，现在离他至少有三米远，他张了一下嘴，然后问：“怎么上？” 旁边的导游小男孩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对着那个男人喊道：“你怎么又忘了？！接引用的梯子呢？之前老维兰德跟你说的，对待游客的准则，你都忘了？” 船上那个人像刚想起来一样，从船上拿下来了一块木板，把船锚定之后，把木板放了下来，席勒才顺着木板走了上去。 席勒转身对导游小男孩挥了挥手，感受着脚下的船开始晃动了起来，那个金发的男人显得有些沉默，席勒有些好奇的走到船边，这时那个男人才嗡声嗡气的说：”别总盯着海面，会晕船的。” 席勒缓缓把视线挪开看，向他问道：“我听我的导游说，你叫维京人？这应该是你的外号吧？” “是的，但我不太喜欢，我并不是海盗。”维京人走到船舱旁边开始整理工具，他问：“你是要用钓竿，还是要拖网？” “先钓鱼吧，你能帮我找一个还不错的钓鱼点吗？”席勒说道，维京人蹲下开始整理鱼线和鱼竿，一边整理，他一边说：“你来的不太是时候，现在人比较多，好的钓鱼点都被占了，我知道另外几个还不错的钓鱼点……” “哦，我知道了，如果我今天渔获还不错的话，我会乐意多给一半的小费的。”席勒走上前也蹲下，看着那些长短不一的钓竿说道。 “不是的，莪不是要小费，我只是想说，那些钓鱼点比较麻烦，可能需要你有比较好的钓鱼技术。” 维京人开始整理鱼线，席勒却站了起来，看向海面，就如同维京人所说，现在几乎海面上所有的地方，都被渔船给占领了，而维京人现在前进的这个方向，没有任何一条船。 “我的钓鱼技术不算好，但也不烂，我们可以过去试试，如果真的钓不上来，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怎么爱吃鱼。”席勒耸了耸肩，显得很好说话，反而让维京人抬头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维京人主动问道： “你是个大学教授？你在哪所大学任教？” “哥谭大学。” 维京人手里的鱼线变成了一团乱麻。 第六百三十一章 席勒的悠闲假期（中） “怎么了？”席勒看到维京人有些变了的脸色，问道：“你害怕了？” 维京人继续低头整理鱼线，边整理边说：“我爸爸说，那里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没想到，那里也有大学教授。” “当然有，毕竟是个大城市，对了，你上过大学吗？”席勒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维京人聊天，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毕竟他也怕自己真的晕船。 维京人摇了摇头说：“几个月前我才高中毕业，我爸爸想让我去读大学，但我没去，我不喜欢离海太远，这里养育了我。” “你才刚刚高中毕业？？？”席勒上下打量着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出来他只有十八九岁。 就算白人一般长得都比较早熟，再加上留胡子会看起来年龄更大，可是他这個壮硕的身形和骨架，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少年。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管我叫维京人的原因，他们觉得我长得太强壮了，像个海盗。”整理好了鱼线，维京人站了起来，走到船边，抛了一竿，测试鱼竿。 席勒走上前，和他并排站在一起，看向广袤无垠的大海，他说：“在我出生和成长的岁月里，我没有看过海，这也是我第一次到海边度假，感觉真的很不错，我能理解你很喜欢这里。” 维京人转头看向他，有些惊讶的挑眉说：“大学教授难道不应该经常去海滩度假吗？……等一下，这么说，你不会游泳了？” 席勒点了点头，说：“理论上来说，我从来没游过泳，如果掉进水里，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淹死。” “当然会。”维京人非常笃定的说：“大海可不像你现在看上去那样温和，当她发怒的时候，你会领略到真正的天灾。” 说完，他把手上的鱼竿递给了席勒，席勒接过来之后，调试了一下，然后就开始抛竿钓鱼了。 在席勒抛竿一段时间之后，始终没有动静，不过渔船倒是开到了维京人所说的那个比较麻烦的钓鱼点。 这里仍然是一片浅滩，不过底下有一些礁石，而且有不少的海带和珊瑚，在这里想要发现鱼的影子都比较难，更别提钓鱼了。 维京人也拿了一根鱼竿，站在席勒的旁边钓鱼，席勒的那根鱼竿一直不动，维京人倒是一条接一条的钓上来，半小时后，席勒转头看向维京人脚下那一桶鱼，说：”你知道吗？如果换个人的话，一定不会给你小费的。” 维京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就像恶作剧得逞了一样，他说：“有很多阔佬上我的渔船，吹嘘自己的钓鱼技术有多好，我就会把他带到这里来，就像我说的，大海可不只是温柔慈和的一面，她同样会教会你什么叫做失败。”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席勒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收竿走人，只是依旧拿着鱼竿，静静的看着海面，他说：“没关系，你都说了，这是个比较麻烦的钓鱼点，如果今天一天能钓上来一条鱼，我就很高兴了。” 维京人再次收竿，把鱼钩从鱼嘴上拿下来，然后说：“你是我见过涵养最好的哥谭人，那帮黑帮老大来的时候，要么是一边骂着运气不好，要么就是要掏钱买下我钓的鱼。” “钓鱼的乐趣并不在于鱼，而是在于等待鱼上钩的那种未知的紧张感。”席勒回答道。 “如果你尝过我爸爸做的鱼汤，你就不会这么想了。”维京人又笑了笑，说：“作为你今天失败的补偿，待会莪带你去我家，喝他做的鱼汤，我家还从没来过一位大学教授呢，他应该会很开心的。”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那我可就不客气的享用你的战利品了。” 在这个年代，绝大多数人对于老师医生一类的职业是非常尊重的，尤其是大学教授，在这种民风淳朴的海边小城里，那有一位大学教授造访，本地的居民都会友善以待。 直到日暮西沉，席勒还是一条鱼都没钓上来，黄昏的光芒投射进海底，把那些在水中舞动的海草的影子，勾勒的像是正在跳舞的曼妙女郎，远处的海鸥成群结队的盘旋着，在红色的太阳前面，只能看到小小的剪影，看着这幅景象，席勒也不是很在乎钓鱼的成果了。 大约半小时之后，席勒走在了一条略有些潮湿的石板路上，他抬头看向面前的那个大灯塔，问道：“你的家在灯塔里？” “当然不是，谁的家会在灯塔里？我父亲是布鲁德海文灯塔的看守者，我来接他下班，毕竟我可不会做饭，要是他不回家，今天晚上可就得饿肚子了。” 席勒笑了起来，维京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刚来到灯塔的门口，一位两鬓花白的男人就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并不显得衰老，戴眼镜却流露这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和柔和。 维京人的父亲热烈的欢迎了席勒，他就和所有人一样，对于大学教授这种职业充满了憧憬，在回去的路上，席勒从维京人口中了解到了他父亲的事迹。 维京人的父亲是布鲁德海文灯塔时间最长的一位守塔人，他曾经目睹过无数艘归航的船，据他所说，他能认出每一个曾停靠在布鲁德海文的船长，也记得每一个从船长口中吐露出来的故事。 当热腾腾的鱼汤被端上桌的时候，白雾向上飘散，直到触及到天花板上的吊灯，当这样一大盆汤被放在桌子中央的时候，整个屋内都暖和了起来，木窗外深蓝色的夜空，也显得不再那么冰冷。 就如维京人所说，他的父亲炖鱼汤的手艺真的非常好，这种杂鱼汤特别鲜美，里面的胡椒让汤喝进肚子里的时候，带着额外的暖意。 席勒刚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气，就觉得自己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维京人几口就把一大碗的鱼汤喝完，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把碗放在桌子上，说：“我爸爸就凭借这碗鱼汤，在这座城市站稳了脚跟，这里的渔夫都要卖他几分面子，因为人人都想在捕鱼归来之后喝一口老库瑞熬的香喷喷的鱼汤。” 被称作老库瑞的男人温和的笑了起来，他说：“那就太夸张了，不过，我倒是的确凭借做饭的手艺，成功的追到了你的母亲。” “你姓库瑞？那你叫什么名字？”席勒看向维京人问道，维京人耸了耸肩说：“我叫亚瑟，亚瑟·库瑞，你可以直接叫我小库瑞，或者叫亚瑟也行。” 席勒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鱼汤，他说：“这么说，这里是慈恩港了？” “我有好久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了。”老库瑞感叹道，他说：”这是那帮欧洲人起的名字，意为‘上帝宽恕一切’。” “但是，因为我们这里被发现的比较晚，和其他海岸的一个港口重名了，所以最近几十年都不怎么叫这个名字了，只有我这样的老人，才会记得这个名字。” “我也曾在一篇文献上看到过这个名字，那篇文章似乎是介绍这里的渔业的，作者年龄也很大。”席勒点了点头说道。 其实是因为，席勒在漫画里看到过慈恩港，其实就是DC当中的海王，也就是正联七巨头亚瑟·库瑞的家乡，而他面前坐着的这个金发男人，正是亚瑟·库瑞。 “那就说的通了。”老库瑞把身体靠到椅背上，放松的叹了口气，说：“您可真是博学多才，这里还被叫做慈恩港的时候，渔业的确比较发达，那时候，这里的船可比现在多多了。” “其实我也有点好奇，这里距离哥谭那么近，为什么哥谭的渔业没有发展起来，那里的人口不是更多吗？”席勒问道。 老库瑞也是颇有经验的渔夫了，他说：“行不通，哥谭的阴雨天气太要命了，不光会影响人，也会影响鱼，近海打渔根本没戏，养殖也行不通。” “老渔夫都知道，浅海的这些海草，是需要阳光的，哥谭的日照时间，别说海草了，什么植物的生长都很困难，再加上城内化工污染，可能会影响到近海水域……”老库瑞摇了摇头，显然是觉得哥谭根本不可能发展渔业。 席勒点了点头，觉得也有道理，他在哥谭市内看到的绿化的确不太好，就算有一些树和灌木，长势也并不喜人，来到布鲁德海文之后，他发现整个世界都明亮了，甚至感觉到有些晃眼。 但其实，这才是正常人该呆的地方，哥谭那种早上10点起床依旧和半夜一样的天气，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同样也不适合植物生存。 正在席勒和老库瑞谈论渔业的时候，亚瑟突然把碗给放下了，他站了起来，然后说：“我差点忘了，等一下，我出去一小会，马上回来！” 说完，亚瑟就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老库瑞皱起了，显得有些不满，但他也没有叫住亚瑟，反而是对席勒解释道：“抱歉，最近几个月他总是这样，半夜跑出去，好半天才回来。” 席勒笑了笑说：“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我教的那些学生当中，也有人喜欢半夜不回家，都是去约会女朋友了。” “谁知道呢？”老库瑞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说：”亚瑟这孩子太过狂放和张扬，不怎么讨女孩子喜欢，城里的女孩子们更喜欢像您这样知书达理、彬彬有礼的男人，我还在为他未来的婚事发愁呢。” “他们总会找到自己的心上人的。”席勒转身向窗外看去，正好看到亚瑟往海边走去的身影，他接着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是这样，冲动、迷茫、不知所措，但再过几年，他们就会一夜之间长大。” “有时候，我也不希望他长大。”老库瑞看向窗外亚瑟的身影，他的语气当中，似乎饱含着一种别样的情绪，这句话好像也意有所指。 过了一会，桌上的鱼汤已经凉了，不再有白雾冒出来，壁炉被点燃，但那种热意已经退去了。 亚瑟还没有回来，于是，席勒拿上了雨伞，想要推门出去，老库瑞拦住了，他说：“教授，您不该再这么晚出门，亚瑟等会就回来了。” “放心，你忘了我来自哪里了吗？” “天呐，您来自哥谭，那看来我是白担心了，但您最好还是快点回来，外边有点冷，小心别着凉了。” 席勒披上了外套，推开了房门，然后走入了布鲁德海文的夜色当中。 这里的确比哥谭要安静的多了，没有黑帮火并、没有枪炮声、没有去抛尸的杀人犯，也没有去布置爆炸物的恐怖分子，一切都显得宁静又祥和。 席勒追寻着亚瑟的脚印，来到了距离这所房子不远的海滩上，然后他看到，亚瑟坐在一块礁石上，对着空气说话。 或许，那里也不只是空气，席勒看向月光照射的海面，在凛凛的波光之下，有一群鱼正围绕在亚瑟的脚边，席勒听到，亚瑟对他们说： “今天他怎么样了？是吗？可惜你们不能说话，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们告诉他，再坚持一下，我很快就会开船去救他了。” “什么？你是说他被人打伤了？！”亚瑟突然提高了音调，他站了起来，有些焦急的说：“不行，我现在就得去开船，我得去帮他！” 月光下，一道声音传来： ”你想去帮谁？” 第六百三十二章 席勒的悠闲假期（下） “罗德里格斯教授，您怎么在这？”亚瑟转头看向席勒的身影，有些惊讶的问。 “我吃完饭之后出来散散步，然后就听到你说你要去救人，你要救谁？为什么不报警？”席勒问道。 可亚瑟突然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神情，他说：“报警恐怕没有用，因为我要救的那个人比较远……” “有多远？” “4500多公里之外。” 席勒惊讶的看向亚瑟，他问：“你要救的那個人在西海岸？？” 没错，美国国土的东西宽度，差不多就有4500多公里，如果往另一个方向算的话，数据应该也不会刚好是国土的宽度。 “他被困在加利福尼亚附近的一个海岛上，最近好像还受伤了，我得想办法去帮他。” “可你怎么知道？他给你打电话了？他要是给你打电话了，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给警察？” 席勒虽然知道，这肯定是亚瑟通过和鱼群沟通得到的信息，但他得让亚瑟自己坦白。 “我……”亚瑟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等着自己的那群鱼，他说：“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个疯子，但是我能听到鱼说话，我从小就有这种能力。” “鱼群们告诉我，有人被困在了加利福尼亚附近的一座小岛上，他们接连给我带来那个人的消息，我正在准备救他，可没想到他今天却受伤了。” 还没等席勒说什么，亚瑟挥了挥手说：“我知道，你可能想报警把我抓起来，或者把我送去精神病院，但早就有人这么干过了，警察不会因为有一个人说自己能听到鱼说话，就把他抓起来，除非他们也疯了。” 席勒摇摇头说：“你不必担心，我比你年长，见过不少奇人异事，你并不特殊，我更好奇的是，你打算怎么去救他？” “我我打算开船过去，其实我游泳很厉害，但是他恐怕没办法……” “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往南，走巴拿马运河，或者往北，走白令海峡，然后绕到西海岸去？先不说你能不能撑得住，你确定你的那艘船能撑得住吗？”席勒看向亚瑟问道。 “但是我只和海洋打过交道，我甚至连火车都没有坐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前往加利福尼亚州。”亚瑟显得有些迷茫，这么远的旅途，他只在电影当中看过，而且还是那种专门拍摄公路旅行的电影。 这种电影当中的主角，一般都是随意搭车，可亚瑟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的口才，而且就自己的这副形象去搭车，很容易就被人当成拦路抢劫的了。 席勒叹了口气说：“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你要救的那个人受伤了，坚持不了多久，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倒是可以帮忙。” 亚瑟看向席勒，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席勒摇摇头说：“想前往加利福尼亚州，最快的方法就是坐飞机，但是显然，布鲁德海文没有机场，而距离这里最近的机场，就是哥谭机场。” “如果我们现在出发开车去哥谭，那么到达哥谭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夜晚了，你应该听说过不少有关哥谭深夜的传说，你真的敢去吗？” 席勒其实猜测到了，亚瑟所说的那个被困在加利福尼亚附近小岛的倒霉蛋，很有可能是绿箭侠，整个DC当中，拿了被困在荒岛成为鲁滨逊剧本的，也就只有奥利弗·奎恩一个。 “不行，莪必须得去，其实……其实在几周之前，我就已经听说这个消息了，但是，我以为他自己可以……”亚瑟叹了口气说：“早知道，我应该早点想办法过去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那里吧？” “每晚，鱼群都会给我带来他的最新消息，他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勇者，遇到任何困难都不会放弃，我听完了他在孤岛艰难求生的故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席勒转身，往亚瑟的家走去，而亚瑟则追上了他。 回到了屋子里，没等面色焦急的亚瑟先开口，席勒却说：“库瑞先生，我们回来了。” 正在给壁炉添柴的老库瑞看了一眼，他们说：“哦，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教授，给您准备的客房在楼上，您随时可以上去休息。” “或许，我没有告诉你们我教的是什么专业，我是哥谭大学的心理学教授，同时也是一名心理学家。” “我看到亚瑟站在外面看海，于是就跟他聊了聊，我发现，他好像很渴望外面的世界。” 老库瑞愣了一下，似乎听出了席勒的意思，他站了起来，然后看向亚瑟，亚瑟不再是以往那样面无表情，而是显得有些动容，老库瑞叹了口气说：“我早就跟你说，让你出去看看，可你总说你喜欢大海，不愿意离开，可你总要出去见见世面的。” 老库瑞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说：“你的母亲死于海难，我忙于灯塔看守的职责，对你的教导有所疏忽，你不愿意去游历，也不愿意去上学，只想待在这里，亚瑟，这样不好……” 亚瑟的嘴唇动了动，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对大海有种依恋，一想到要去一个没有海的地方，就感觉有些畏惧。” “那只是因为你对那样的地方很陌生，或许你去看看，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呢？”席勒看向亚瑟说道，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正好，我在加利福尼亚有一个学术会议，为了报答你请我喝了鱼汤，我可以带你一起去转转。” 听到学术会议，老库瑞的眼睛都亮了，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一辈子，学术这个词始终与他无缘。 或者说，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和这个词沾不上什么边，这里只是一座不起眼的东海岸小城而已，大部分人都是子承父业，就连去名校读书的都很少，更别提有人能进入学术界了。 “你可以考虑一下自己喜欢的专业，如果你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我可以请人给你写一封推荐信，说不定，你还可以去大都会大学，或者其他的东海岸大学读书。”席勒说完这番话的时候，老库瑞的眼睛已经开始冒光了。 这位朴实又温柔的灯塔看守人，有着再淳朴不过的思想，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上好学校，有好工作，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而不是一辈子被困在这座城市当中，守着渔船，去做辛苦又危险的渔夫的工作。 席勒倒不是对亚瑟格外优待，只是考虑到到亚瑟未来的身份，未来，他将是七海之主，亚特兰蒂斯的主人，可以说是海洋所有生物的领导者。 如果他能够在人类的世界当中，更贴近正常人的生活，那他就会变得像克拉克一样，非常亲近人类，这对于两方都有好处。 而和亲近人类的克拉克一起读个大学就不错，他们两个应该还是比较能聊得来的，至少不会像克拉克和布鲁斯，待在一起的时候天天吵架。 亚瑟倒是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了，他可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位大学教授的称赞，在他高中的时候，要是能得到某个知名大学教授的推荐信，那高中的所有老师都会称他为天才。 “当然，您当然可以这么做，亚瑟，快……快谢谢这位教授！” 没等亚瑟说话，席勒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恐怕我们现在就得出发，这是一个临时的会议，为了讨论一项刚发现的重大研究成果，我现在就得开车去哥谭机场，然后赶飞机，如果你要来的话，就去收拾行李吧。” 亚瑟没等表态，老库瑞立刻赶着他上了楼，说：“你当然得去，也不知道加利福尼亚州的气候怎么样，会比这里更热吗？那我给你买的那几件T恤衫就派上用场了，对了，还要带好止汗露……” 很快，亚瑟的行李就收拾好了，他没带太多东西，只带了随身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席勒和他步行来到了之前他停车的地方，两人坐上车之后，亚瑟问：“现在还能买到飞机票吗？” 席勒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晚上9点多了，要是在21世纪，晚上订票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但现在可不同，现在是1989年，航空公司采用的还是现场买票或是电话订票。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想订最近的飞机票，要么去柜台，要么打电话，可是晚上9:00之后，不论是柜台，还是电话客服，都已经休息了，所以，如果不动用某些属于有钱人的特权的话，是很难能丁得到票的。 “没关系，”席勒回答道：”我刚好认识一个飞行员朋友，他是全天待命的。” “飞行员？可是我们哪里去找飞机呢？”亚瑟又问道。 半小时后，韦恩庄园的广场上，亚瑟看着那家已经几乎不能被称为飞机的蝙蝠战机，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是已经淘汰的型号，不然我也不会借给你用。”换好了衣服，刚刚准备出门伸张正义的蝙蝠侠看着席勒说道：”因为你找了一个并不靠谱的飞行员。” 说完，他就又把头转向了站在旁边的哈尔，哈尔还睡意朦胧，他是被席勒从床上拖起来的，现在还在半睡半醒的边缘。 席勒用伞使劲戳了他一下，说：“清醒点，你可是要开飞机的。” 哈尔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叹了口气说：”你是怎么想的？大半夜突然要横跨整个美国，飞到加利福尼亚去？” “当然是因为，我的年假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打算换个地方看看风景。” 席勒说的倒也是实话，原本，他的年假只有18天，还被占去了一多半的情况下，他的旅行只能安排在附近城市，但是现在，他有了快一个月的年假，那为何不往远处走走呢？他还没在美国旅游过呢。 最后，黑色的蝙蝠战机缓缓升空，然后“嗖”的一下，如同一颗流星般，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第六百三十三章 这就是哥谭大学的教授吗？（上） 坐在蝙蝠战机上，亚瑟透过身边的小窗口往外看，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不对，他问：“这飞机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你坐过别的飞机吗？”席勒问道。 “我没有，但是降落在哥谭的飞机，会从布鲁德海文的海面上飞过，我偶尔能看见，我觉得，它们飞的肯定没有这么快。” “那是因为我驾驶技术好！”在前面驾驶舱的哈尔大喊道，席勒摇了摇头说：“别听他的，你看到的那些飞机是因为快降落了，速度太慢，正常飞行的飞机没有那么慢，这是正常速度。” 亚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席勒却站了起来，走到了客舱的冰箱旁边，准备找点吃的，那碗鱼汤的确很好喝，但因为席勒并不喜欢吃烤鱼和鱼羹，所以晚饭没吃多少东西，现在有点饿了。 亚瑟抬着头，来回转头打量着飞机内部，显得有些好奇，他说：“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那些同学们肯定不敢相信，我居然能飞到这么高的地方。” “而且，这飞机里也太豪华了吧？”亚瑟微微站起来，然后又坐下，试验了一下屁股下面的沙发垫子，说：“我家的沙发都没有这么软，而且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了一张床？” 没错，蝙蝠战机的整个客舱，看起来就像是浓缩了精华的私人飞机构造，不但体型更小，也有沙发、桌椅、冰箱和床。 就在这时，哈尔出现在了客舱里，他伸了个懒腰说：“天呐，现在都已经凌晨了，我本应该在床上睡觉的……算了，我先去睡一觉吧。” “哦，那里有床。”亚瑟指了一下旁边的床，忽然，他惊恐的看向哈尔，说：“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开飞机的吗？！！！！” 哈尔不屑的摆了摆手说：“这架飞机可以自动飞行，我只是去设置了個目标点，它就会自动飞到目的地附近，降落的时候呼叫一下塔台就行了。” 亚瑟更惊讶了，可是哈尔紧了紧他的夹克外套，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就发出了鼾声，看来他的确很困。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困，席勒不用猜也知道，当然是因为和克拉克打架。 本来，席勒还以为，绿灯侠和超人的关系会非常好，但实际上，他们的观念还是有分歧，而且因为相对比较势均力敌，经常打着打着就打出了太阳系。 虽然绿绿灯能量可以随时恢复，但是精神上的疲惫是没办法很快恢复过来的，就在被席勒抓来开飞机之前的几个小时，哈尔和克拉克刚从冥王星回来，他也不过就输了克拉克半招零九拳。 席勒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的存货真的很丰富，而且一看就是阿尔弗雷德塞进去的，这位管家可谓是点满了生活技能，不算太大的冰箱里，每一点空间都利用到到了极致。 冷冻层里有处理好的牛肉、三文鱼、金枪鱼和羊排，冷鲜层里有各式各样可以用来做沙拉或者三明治的蔬菜，还有各种美味的罐头，而且不是市面上那种加了大量香料的，一看就是特供的富人牌健康罐头。 玉米粒、小番茄、豆子都是非常新鲜的，应该是今天刚刚放进去的，甚至可能是今天早上刚采摘的，黄油、淡奶油、奶油奶酪也有不少，更重要的是有一大块的车达芝士，看卖相非常诱人。 现在已经是深夜，席勒决定弄点清淡的，于是，他用生菜、甘蓝和番茄做了一个蔬菜沙拉，用橄榄油煎了两块三文鱼，又做了两个不加芝士的薄牛肉切片三明治。 这个飞机上还带着一个迷你厨房，虽然只有一个固定的煎烤盘和一个料理台，但做点简单的料理是足够了。 把菜端上去之后，亚瑟更惊讶了，他咽了一下口水，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得住被烤过的牛肉的香味儿，拿起一个三明治狠狠的咬了一口。 席勒也吃了一口三明治，然后他就感叹，有钱的生活真好，这个牛肉的品质切薄片完全是浪费了，哪怕他把牛肉切得这么薄，一口咬下去还是鲜嫩多汁。 亚瑟也没吃过品质这么好的牛肉，他几口就把牛肉三明治给吃光了，可是轮到三文鱼的时候，他就有些下不去嘴了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叉子席勒看，向他问：“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吃鱼的吗？” “这个三文鱼的品质不好，也不是品质不好，就是有点不新鲜了，它是冷鲜的？”亚瑟问道。 席勒点了点头，亚瑟介绍道：“我喜欢吃新鲜的鲑鱼，而且我比较喜欢吃生鲑鱼片，也不像他们那样配芥末，我更喜欢配着布鲁德海文特有的渔夫辣酱，那会香掉你的牙。”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尝尝。”席勒吃了一口煎三文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这三文鱼真的没那么好吃了。 过了一会，哈尔起来了，倒不是他真的睡醒了，而是被席勒又煎又烤的料理香味给惊醒了，可等他醒过来，两人的夜宵都已经吃完了，他只能自己去冰箱那里找了点东西，开始做饭。 “说起处理海鲜，你们都是外行。”哈尔在料理台一边操作一边说：“全世界最著名的海滨城市是哪里？是我的家乡海滨城，那是全世界最好的海滨旅游城市……” “胡说，布鲁德海文才是最好的……”亚瑟否认道，可是，他的语气有些没底气，因为其实哈尔说的是真的，海滨城可以说是一个高配奢华版布鲁德海文，比布鲁德海文这种海边小城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才是一个真正的全球化的旅游城市，美食、美景、人文无一不处于全球顶尖水平，同时也拥有着全西海岸最长、最纯净的海岸线，城市也非常大，各类配套设施非常齐全，而且开发旅游业的脚步，也走在了全美前列。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加利福尼亚州了。”哈尔一边切着牛肉一边说：“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已经有些陌生，如果你们到了西海岸，你们就会明白，那里是和东海岸完全不同的。” “那里没有那么快的生活节奏，悠闲、浪漫、富有情调，不论是海滩还是沙漠，不论是人还是风景，那里都是最好的。” “你的家乡就在加利福尼亚？”亚瑟问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海滨城就在加利福尼亚，他还以为海滨城也是东海岸城市呢。 “当然，所以我听说席勒要去加利福尼亚的时候还有点惊讶，但是我不得不说，你做了一个最棒的决定，在我的老家人们都说，只要你有10天以上的假期，你必须要去海滨城，否则就是浪费了你的假期时光。” 哈尔谈起自己的家乡时，总是滔滔不绝，能够看得出来，他比亚瑟还要眷恋自己的故乡，他说：“当时，西海岸的经济不够发达，人们提起这里的时候，总是只记得洛杉矶。” “可是淘金热之后，人们就知道了，除了洛杉矶之外，有一座城市是西海岸线上遗落的明珠，那就是我的家乡海滨城，那里有最美的海岸线，最美的阳光、棕榈树和沙滩。” “那里的美食也绝对不逊色于洛杉矶，等我们降落了之后，莪必须得带你们去我最喜欢的那家塔金餐厅，那里的海鲈鱼大餐会让你吃的把自己的舌头也吞下去……” 说完，哈尔把他刚刚煎的牛肉粒和炖好的豆子汤端了上来，然后拿两片煎好的吐司，配上芝士，把牛肉和豆子夹进去，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这吃法倒是挺奇特的，也是来自于海滨城吗？”席勒问道。 “差不多吧，但我更喜欢叫它飞行员套餐，我们那里的飞行员都喜欢这么吃，主要是牛肉粒吐司和豆子比较好保存，味道不错，你尝尝。” 席勒拿勺子喝了一口豆子汤，味道的确还不错，只是比较清淡，不过考虑到飞行员的确要控制饮食，不能过油过盐，味道也还算不错。 三人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飞机外的夜幕低沉，城市的灯火在睡意朦胧的视野当中模糊成一片橙红色，就好像混合在一起的油漆，被泼到了深蓝色的星空幕布上。 席勒再睁开眼的时候，飞机的窗外，城市已近在咫尺，哈尔已经消失不见了，席勒探头过去，看到他正在驾驶室操控飞机，这说明他们可能快降落了。 亚瑟其实说的没错，蝙蝠战机比平常的客机要快的太多了，光这么一会，席勒已经能看到塔台的指示灯了，飞机一落地，席勒就开始鼓掌。 哈尔从驾驶室走了出来，看向席勒，问：“你鼓掌干什么？我什么也没做……” “我就是在感谢你什么也没做。” 说完，席勒拎着行李走下飞机，亚瑟也走下飞机，刚从飞机的舱门出来，席勒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现在虽然还是4月份，但是海滨城的纬度更低，因此已经很热了。 席勒刚走下飞机，就听到塔台的工作人员在议论：“这又是哪个阔佬，把自己的私家飞机图装成这个鬼样子？我见过涂装老虎，涂装狮子的，还没见过涂装蝙蝠的……” “谁知道呢？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老虎，有人喜欢狮子，那有人喜欢蝙蝠，也不奇怪吧？” 席勒听到身后的哈尔压低声音说：“不，那可太奇怪了。” 席勒回头说：“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伪装成蝙蝠的人。” 而这时，走在最后面的亚瑟耸了耸鼻子，说： “我们快走吧，我已经闻到海风中传来的气息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这就是哥谭大学的教授吗？（中） 到了酒店，三人本想直接出发去海滩，然后租一艘船，出海去寻找那个孤岛。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用飞机飞过去，一是因为，亚瑟虽然知道有人被困在了孤岛上，但他并不知道那个孤岛的具体位置，鱼群没办法传递这么详细的信息。 二是因为，飞机飞在空中的时候，距离地面较远，附近的岛群很多，很难判断到底哪一個才是他们的目的地，而亚瑟在空中的时候，因为没有接触海水，所以也不能倾听大海带来的信息，效率反而不如开船在海面寻找那么高。 所以，几人在海滨城降落之后，准备坐船出海，哈尔联络了他的老朋友，找到了一条不错的船，可是，当他回来传递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带来了另一个令人遗憾的消息，那就是，他恐怕没办法参与这次孤岛营救之旅了。 “我找的那个朋友，是我的一个表叔，我希望他不要把我回来的事告诉我的父母，但最后，他们还是知道了，他们希望我能回家。”哈尔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显然他之前离开海滨城，正是有家庭的原因。 “我的父母觉得我试飞员的工作太危险，所以强迫我换了一份工作……”哈尔深吸了一口气说：“或者，也不能说是强迫，只是他们给的压力太大了，我没有别的办法。” “的确，我在我们家族中向来是离经叛道的那一个，我的表哥和表妹都选择了非常安稳的职业，而且都在海滨城本地，他们听说我要当飞行员，以为我会被调去华盛顿，甚至会上战场，所以坚决不同意。” 酒店的房间里，哈尔拿了一支烟点燃，一边抽一边说：”我的母亲哭了好几次，我也和父亲争吵了好几次，最后我妥协了，因为我知道他们很爱我，不希望我去冒险……” 亚瑟靠在床上说：“我爸爸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出海打鱼又危险，收入又低，甚至不如去大城市当个出租车司机，他差点就想让我跟着他的朋友去堪萨斯州当农民了。” 亚瑟那略带回忆的语调，也勾起了哈尔的感慨，亚瑟说道：“正因为他是灯塔看守人，见过太多在大海之中覆没的渔船，深知大海的狂暴之处，他不希望莪也成为被吞噬的一员。” “那你会坚持吗？”哈尔问道。 “我不知道，席勒教授一开始跟我说想让我去读大学的时候，我本能的有一种反感，不是反感读大学，而是……我不太想去大城市，我觉得那里的人不够好，而且有太多我不懂的东西。”亚瑟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可能会有人说我胆小，说适应了就好了，说其他人也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那让我感觉到不快乐，哪怕只能在剑海当一个渔夫，或者继承我父亲灯塔看守者的职业，我也想留在布鲁德海文，和我熟悉的朋友邻居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去大都市，追求什么职业理想。” 席勒看向亚瑟，他的气质其实和现在的克拉克有些像，两人都是小地方出来的人，骨子里透着一种淳朴，有些时候淳朴过头了，就显得有点蠢。 但是，克拉克总是富有激情和动力，努力去适应他在大都会大学的生活，拥有克服一切困难的冲劲，但是亚瑟，或许是因为教导他的灯塔看守者，他的父亲老库瑞是一个过于温和的人，他并没有那么有激情，反而显得比较随遇而安。 “这其实不是坏事，亚瑟，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所有人都待在大都市，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去做精英白领，总要有人当渔夫，当灯塔看守者。” “上帝给了你别样的天赋，或许正是让你去做这些职业，去帮助那些可能被风暴吞噬的渔夫。”席勒拿出了一套选民的说辞，可这却正好戳中了亚瑟的心，他说：“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我觉得，我的这种天赋，正可以用来帮助那些渔民……” “海里的鱼儿会告诉我即将到来的天气，也会告诉我哪里有水手落难了，这样我就可以去营救他们了。” 亚瑟和哈尔这两个人毫无交集，但在人生境遇上有些像，他们的父母都不希望他们去冒险，希望他们能选择一个更温和稳定的职业，只不过，因为亚瑟的父亲为人比较温和，他并不会强迫亚瑟选择，而哈尔的父母比较强势，给了他很大压力，希望他能遵循他们的意愿择业。 “我没办法说服我的父母，所以我现在有点不敢面对他们……”哈尔垂下眼帘，说：“我知道，我的邻居们可能都在议论他们，因为他们有一个常年不回家的儿子，这在这里很少见。” “海滨城的人都为这座城市深深的骄傲着，他们觉得这里是世界上最好的城市，因此很少有人会去外地定居，而我或许，我是唯一的怪胎。” “不，哈尔，你得回去。”席勒罕见的拿出了一副确定的态度说：“我想，你这次回去，可能会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哈尔抬眼看向席勒，似乎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他对于席勒的专业能力很信任，于是，他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之后，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腿，说：“很抱歉，我没办法参与这次营救行动了，但我想，救个人应该不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外。” “如果你们回来，就打电话到我家里，飞行员哈尔随时待命。”哈尔比了一个飞行员特有的手势，然后就离开了，席勒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好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席勒站了起来说：”你之前说，你可以在大海里判断那个孤岛的方位，你最好不是有所夸张，否则，我可没办法找到那个小岛在哪里。” “不是我能指引方向，而是鱼群能为我们带路。”亚瑟跟在席勒的后面，走出房间，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附近的所有鱼群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会为我们引路的。” 走出酒店，乘上计程车，来到码头，两人看到了一艘中型渔船，虽然也不算先进，但是比亚瑟所拥有的那条小船要大的多，而且也新的多。 一个中年人热情的走了过来，和席勒握了握手，又拍了拍亚瑟的肩膀，对他说：“看得出来，你是个渔夫，而且一定是很优秀的那种，哈尔是我的侄子，我给你们挑了个相当不错的小家伙，才下水不超过两个月。” 亚瑟走到那艘渔船旁边，抬头打量着说：“果然不错，我曾经在渔业杂志上看过这艘船，它的速度和续航能力都相当不错，还有个我最喜欢的大冰仓，可惜就是太贵了点，我买不起。” 那个中年男人带着两人登上船，说：“没办法，新款下水价格就是会涨，等新型号出来了，或许价格就会降了，好了，你们去玩吧，祝你们大丰收。” 席勒笑着和他握了握手，哈尔的叔叔离开之后，席勒就说：“看来哈尔的人品确实不错，他叔叔居然舍得把这么好的船借给我们。” 亚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抚摸着船上的栏杆，说：“这真的是个不错的小家伙，布鲁德海文都见不到这样的好船。” 走进船舱，亚瑟更是夸赞连连，他说的一些专业名词席勒听不懂，但能看得出来，亚瑟是个船类爱好者，而且对于渔船特别了解，一个小部件，甚至是部件上用的漆面，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席勒问：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布鲁德海文最流行的就是渔业杂志，不管是官方海洋局发行的，还是各个产业集团，甚至是加拿大那边的渔业杂志，在布鲁德海文都能订购得到。” “其实我最喜欢看加拿大海洋与渔业局发行的杂志，他们喜欢说实事，尤其是那些对渔夫有用的天气和水质情况，不像美国的这些杂志，天天攀比谁捞上来的鱼大、哪里有举办的比赛。” 走到驾驶室，亚瑟就像回家了一样，他虽然没有真的操纵过这种船，但是已经在杂志上看过无数次驾驶舱里的情景，甚至还没看过说明书，就已经弄清楚了所有按钮的作用。 他开始控制船驶离码头，转身对着席勒说：”我刚刚看到，后面仓库房间里的工具箱里好像有鱼竿，你可以去钓几竿，说不定运气会比你在布鲁德海文好。” 席勒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比在布鲁德海文还要差呢？那时候，我可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半小时后，席勒就知道，自己高兴的太早了，他不但没有钓上一条鱼，还把钓竿给弄坏了，可以说是比在布鲁德海文钓鱼的运气还要差的多。 他发现，自己好像和大海无缘，不爱吃鱼，不会钓鱼，还总有种要晕船的感觉。 在没有见过大海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成为海中自由自在的游鱼，甚至为此还拥有了一个下半身是鱼尾的人格，但是现在看来，那个人格还是待在思维殿堂房间里的游泳池里比较好，大海还是算了吧。 而过了两小时之后，席勒觉得自己还是高兴的太早了，因为他真的开始晕船了。 他走进驾驶室，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亚瑟说：“还没找到吗？你确定给你引路的鱼群不是路痴吗？” 亚瑟皱着眉，看向捕鱼雷达，他说：“情况有点出乎预料了，鱼群只能传递大概的信息，他们说目标在西海岸，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美国的西海岸……” “那是哪里？” “有可能更靠近墨西哥，我们现在正在向着赤道航行，或许可能会靠近巴拿马运河附近，我记得那里也有不少岛屿……” “可我有点晕船了。”席勒靠着门框说道，亚瑟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很正常，没出过海的人，第一次在海上待这么长的时间，都会有一些难受的反应，你再坚持一会，应该马上就到了。” 席勒走出去之后，在心里问灰雾：“为什么晕船不能调节？” “因为不是生理上的晕船。”灰雾略有些委屈的回答道：“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胃部反应是心理作用，我每次让胃部放松，之后没几秒钟，就又开始痉挛。” “心理作用……”席勒靠在栏杆上闭上眼睛，进入了思维殿堂，他的意识刚沉下去，忽然就惊醒了过来，意识内传来超我的声音：“不让进。” “为什么不让进？” “我休假。” “你居然还休假？” “我为什么不能休假？只准你一个人休假？” 席勒沉默了，然后他问： “你打算休多久？” “36天。” 第六百三十五章 这就是哥谭大学的教授吗？（下） 6个小时之后，这艘船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们甚至已经沿岸补给过了几次，甚至还遇上了一次风暴，要不是亚瑟有特殊能力，能够通过渔群的信息避开风暴，这艘新船恐怕早就伤痕累累了。 这艘渔船本来就不是远洋渔船，只能在近中海域捕鱼，要开着它从加利福尼亚的海岸线一路到墨西哥，实在是有点太为难这艘船了。 最后大约7个半小时之后，船终于停下了，席勒已经有点脸色苍白了，扶着栏杆，看向走出来的亚瑟说：“真的到了吗？” “现在只是到达群岛附近了，具体是哪一個岛，还需要找一下，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去里面休息一下，我下水游过去找找。” 席勒点了点头，默许了这种安排，第一是他不会游泳，第二就是，他会游，现在也没有力气游了。 灰雾说的没错，他这种晕船属于心理反应，灰雾可以强行控制他的胃部肌肉不要痉挛，但是这种难受还会转移到其他地方，比如说胸闷、冒冷汗等等。 就算灰雾能强行把这些不适症状都抚平，可是席勒的心理就是会告诉他，这些地方正在难受，所以，他决定还是待在船上比较好。 超我说要放年假，不让他进思维殿堂，也就是说，去找梦神要祝福，或者干脆去戳那个羽毛，把路西法给叫过来也不行，哪怕他想要跳进海里把自己淹死，死亡都不收他。 席勒来到了这艘船唯一一间客房当中，这里应该是应该是给船上水手临时休息的地方，不过有一张还算不错的沙发床，他躺在了上面，有些困倦的昏睡了过去。 不过很快，他就被一阵吵嚷声给惊醒了，他听见一段怪腔怪调的西班牙语，另外还有几声枪声。 席勒刚起身，就感觉到床板在晃动，明显是有人上船了，他站起来，拿着自己的雨伞站在门边。 外面的人说的都是西班牙语，席勒仅仅只能听懂几个单词，大致好像是在说，这艘船很新、很好之类的。 忽然，一连串脚步声出现在了门外，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进来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步枪，嘴里嘟囔着西班牙语的脏话。 可他刚走进房门一步，一把刀就刺穿了他的胸口，席勒收回雨伞，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影皱起了眉。 看着马甲头巾的打扮，有点像是墨西哥人，也有点像是活动在加勒比海域的海盗，但很快，席勒就确定了这群人的身份，因为他听到外面的人在呼喊一种毒品的名字，这群人是墨西哥的毒贩。 听他们的语气，应该是想把这艘船弄回去运毒，听脚步声，这群人应该已经进了驾驶室，席勒直接闪现到了走廊尽头，走廊尽头的毒贩看见席勒的身影，下意识的端起枪就是一顿扫射。 现在，席勒可以确定了，这群丧心病狂的人就是毒贩，因为海盗一般会选择绑架，然后索要赎金，而毒贩则是就地灭口一切船员，他们不需要活口。 子弹当然不可能穿透耶梦加得的蛇皮，席勒把伞撑开，挡住了所有子弹之后，一刀一个，杀了大概五六个毒贩之后，才来到了驾驶室的位置。 驾驶室里还有三个人，看到席勒出现，他们又叽里咕噜的讲了一大堆西班牙语，可当席勒杀死第一个人之后，剩下两个人第一反应不是朝着席勒开枪，而是朝着驾驶室的控制面板开枪。 把剩下两个毒贩一刀一个解决之后，席勒听到他们临死前在咒骂他，结合他们之前破坏驾驶舱的举动，席勒确定，这帮毒贩可能是把他当成了同行，在死前也想破坏他的船，让他做不成生意。 在这个地区，也只有这一群人会如此凶悍，而且说不定，这群人里面还有美国特工，故意想要挑起矛盾。 看着他们的服装，席勒猜测，这应该是一个贩毒集团的一群小喽啰，偶然来到这里，发现了这艘渔船，想把它开回去表功。 因为他们的装备并不精良，身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战斗力也不强，几个闪现加几刀就解决了，要真是那帮训练有素的武装毒贩，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南美洲贩毒行业如此猖獗，要说没有美国的纵容，是不可能的，那帮精英毒贩的武器堪比美国陆军步兵，而是什么途径弄到的，想必就不用多说了。 解决了这群毒贩，席勒却并没有松一口气，船的驾驶舱被他们的子弹打了个面目全非，其中一个人还用霰弹枪给控制面板来了一枪，这艘小渔船又不是军舰，哪怕是军舰这样挨上一枪，按钮也得飞了。 没过多久，亚瑟就看到了这横陈一地的尸体，和那乱七八糟的驾驶室，然后他就看见面色苍白、显得十分虚弱的席勒，正拎着伞刀，一个一个的给那些毒贩补刀，防止他们没死透。 站在驾驶室门外，亚瑟咽了一下口水，低声说：“……这就是哥谭大学的教授吗？” “你回来了？快进来。”席勒对他招了招手说：“看看，这里被他们搞得一团糟，这船还能开吗？” 亚瑟到底还是心疼这艘船多一些，他跨过门口的尸体走了进去，仔细的看了一下控制面板说：“恐怕很难，这里大部分按钮都失灵了，我试试还能不能启动。” 亚瑟摆弄了一下说：“不行，应该是某条线路被影响了，我得去检查一下发动机。” 说着，他走出了驾驶室的门，没过一会就回来了，说：“劫船的这帮人是老手，他们没有破坏发动机，但是却破坏了发动机的操控装置。” “能讲的直白一点吗？”席勒说道。 “也就是说，他们把车辆点火开关的电路给拆了，所以发动机虽然完好无损，但没办法点火了。” “你能修吗？”席勒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需要材料，我没办法凭空变出电线，而且我刚刚找到了那个人被困的那个孤岛，我们还得去救他。” “下船。”席勒坚定的转身往外走，说：“这帮人恐怕很快就会追到这里来，船可以不要，先保证安全。” 亚瑟张了一下嘴，看了一下满地的尸体，不知道席勒指的是谁的安全，但他还是跟着席勒走下了船，并且，在踏上陆地的时候，非常惋惜的回头看了一眼那艘船。 席勒想保护的当然是亚瑟的安全，青春版的超人尚且都还在发育当中，没有巅峰时期那么强的力量，海王就更不用说了，即使是巅峰时期，也不怎么强，这个青春版能不能挡得了子弹都不好说。 虽然他只要跳下水，几乎就是无敌的，但是更有可能的是，他看到一群抱着武器朝他冲过来的凶恶毒贩，可能就会被吓傻在那，连游泳是自己的长项这件事都会忘记。 两人踏上陆地的这个地方，也是一座岛，席勒左右看了一下，这里除了椰子树和海鸟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他说：“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去你说的那座岛？” “呃……我可以游泳过去……”亚瑟刚说完，就看到了席勒不太友善的眼神，于是他立马改口道：“没事，我刚刚看到了一群好伙伴，他们可以带着你过去。” 十分钟后，席勒看着海里的一群海豚，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向亚瑟说：“你为什么觉得他们能载得动我？” 席勒并不能很好的判断这群海豚的具体品种，但是它们的身体看起来比较细长，体型也不大，而且背上也没有可以载人的地方。 海豚有很多不同品种，或许大型的的确可以载人游泳，但面前的这群明显不行。 亚瑟思考了一下，说：“你等等，我再去找找。”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亚瑟才回来，他漂浮在距离席勒比较远的深水区域，而且显得有点疲惫，席勒大喊道：“你怎么了？游了很远吗？” “不是！主要是，我得跟他……” 亚瑟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水柱给冲进了水里，然后，席勒就看见一个庞然大物浮上了海面，整体呈现黑色，面颊两侧有一块白色，长得非常像大熊猫，看起来，那是一只虎鲸。 “你可以先踩在海豚背上，然后骑虎鲸过去，这家伙可够大，载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亚瑟游了过来，然后吹口哨，把那群海豚带了过来，只见它们一个又一个的浮上海面，变成了一条阶梯，席勒左右环顾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认命的走上了海面。 不过好在有灰雾的调控，席勒的平衡性比其他人要好了很多，所以尽管深一脚浅一脚踩的并不踏实，鞋子也弄上了水，但还是顺利的来到了虎鲸背上。 虎鲸的背上有一个非常高大的背鳍，这只虎鲸的背鳍几乎接近1.7米，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把手，席勒抓着那个背鳍，虎鲸游起来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比在船上还要稳得多。 亚瑟一边在前面游，一边说：“要找到个安静的小伙子可不容易，这群家伙总是特别调皮，让他们载人，可是得付出不少好处的。” 席勒抓着虎鲸的背鳍，感到有些新鲜，看着海面问：“那你是用什么好处说服他的？” “我得陪他玩，其实刚刚那半小时里，我只用了五分钟和他交流，剩下的时间都是在陪他玩。” 虎鲸把一半的后背浮在水面上的时候，游的其实并不快，所以亚瑟甚至游在了虎鲸前面，他回头停下，摸了摸虎鲸的脑袋说：“这是个好小伙，刚刚成年，但体型可不小，以后一定会长成一个大家伙的。” “我早就听说，墨西哥湾分布有虎鲸，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找到他们。”亚瑟一边游一边说：“而且，虎鲸往往是成对或成家族形式出现，这样单个一只的倒是很罕见。” 一人一鲸鱼游的虽然不快，但是也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之前亚瑟勘察过的那个孤岛。 这次，没有海豚给席勒铺路，亚瑟先上岸之后，看着还待在虎鲸背上的席勒说：“虎鲸没办法到浅滩上，否则会搁浅的！” “抱歉，教授，剩下这一小段距离，你可能得游过来了……” 然后，他就看见，席勒消失在了虎鲸背上，下一秒，浑身干爽的出现在了他身边。 亚瑟瞪大眼睛，喃喃自语道： “这就是哥谭大学的教授吗？” 第六百三十六章 城市与荒野（上） 踏上这座岛之前，席勒在远处看到了这座岛的情况，这座接近于墨西哥的海中岛屿面积中等，但和周围的那些大岛完全不能比。 但这座岛有一个非常大的特点，那就是，距离周围的所有岛都很远，至少不是人类能游泳抵达的。 这可以真正的被称为海上孤岛的一座岛屿，也与其他热带海岛一样拥有白沙滩、椰子树和飞翔在海岛周围的海鸟，以及最重要的无处不在的热辣阳光。 热带是几乎不分四季的，所以，尽管现在只是4月，毒辣的太阳已经高悬在头顶，为这里的所有生物带去温暖过头的热度，走过沙滩，踏入热带丛林的亚瑟，有些羡慕的看着拿着一把黑色雨伞的席勒。 现在他明白了，这位教授随身携带的雨伞到底有什么作用，不光能防雨，还可以遮阳。 不过显然，席勒拿着的那把雨伞是一把单人伞，就算席勒愿意让亚瑟到伞下，这把伞也遮不住两个人，于是，亚瑟走着走着就停下了，他说：“教授，稍等我一下，我做一把伞。” 席勒停下，没弄明白他要干什么，亚瑟三步两步的跑到一棵树的旁边。 这棵树长得很奇怪，不高，但根部比较粗大，上面长着许多像蒲扇一样的叶子，整体呈现圆形，每一片叶子都是由许多绿色的条状物构成的，亚瑟一边爬树一边说：“这应该是一种棕榈树，但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品种。” 他爬上树，摘了几片树叶，把那些绿色的条状物理顺，然后开始了编织。 看起来很高大魁梧的亚瑟，编织的手艺却很精良，他三下两下将三片蒲扇叶子编到了一起，形成了一顶形状非常奇怪的草帽，他说：“布鲁斯海文的孩子们都会这项技能，除了棕榈叶子，可以用晒干的海草和能被裁成纤维状的树皮也可以。” 亚瑟把这顶帽子戴在了头上，两人继续往前走，越来越远离沙滩，这里的风貌更像是热带雨林，植物非常密集，树木也很高大，许多树的叶子几乎遮蔽了阳光，让那种热意稍减，可是更加致命的潮湿，会让人的皮肤感觉到非常不舒服。 还好，席勒来度假之后，就换下了那套保守的西装，短裤和T恤加短袖外套，还算比较能够适应这里的环境。 亚瑟就更不用说了，他直接把上衣脱掉了，恢复成了在船上打渔的姿态，随手掰了一根蕨类植物，把根部当做探险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去。 海岛地势最高处，有一处断崖，而沿着断崖的缓坡向下走，能够见到一条清澈的潺潺小溪，各类在园艺花卉和植物当中不常见的植物，在小细的石缝中，生长得非常茂盛。 灌木的枝条之间，一只拥有彩色羽毛的小鸟，扇了一下翅膀，跳到了另一从灌木上，用嘴啄着花蕊的下半部分，似乎在寻找果实。 忽然，“嗖”的一声，一道流光飞过，惊起灌木丛中的小鸟和蝴蝶，“啪”的一声，箭头插在了地上，旁边一只体型不小的蜥蜴，瞬间跑进了灌木丛中，不见了身影。 远处传来一声叹息，似乎在为自己这次失败的狩猎而感到失望。 包裹着树叶的鞋子踩入小溪的流水当中，一只手握住了那根箭矢，想要把它从松软的泥土中拔出来，可惜，手臂微微发力，并不牢固的石制箭头就从箭杆上脱落了下来。 拿着箭杆的人站起身，他的上身穿着一件有些奇怪的衣服，大体上是棕榈叶做的，但是固定棕榈叶的是白色的布料，布料纹路非常细腻，应该是衬衫裁成的，而且从柔顺程度来看，应该是昂贵的衬衫。 下半身是一条由西装裤裁成的短裤，鞋子和小腿部分都绑上了棕榈叶，鞋底还缠上了厚厚的，绿色条状物，看起来和亚瑟用来做帽子的那种蒲扇叶子，是来自于同一种植物。 再向上看，他有一脸略显野蛮的络腮胡，眼睛被遮蔽在一片树叶当中。 他的脑袋上带着一顶非常粗糙的、由芭蕉叶子制成的帽子，上半张脸全部都被覆盖在叶子下面，但依旧能够看到，他的唇边和脖颈处都有晒伤，皮肤角质脱落的痕迹清晰可见。 他使劲地掰了一下那根箭杆，可是并没能折断，因为他非常的虚弱无力。 在棕榈叶椰子叶子制成的衣服底下可以看到，白色的布条从他的左侧肩膀缠绕到腋下，然后又沿着胸口缠了几圈，那上面还有血迹，显然，这個人刚刚受伤，此时正值虚弱。 忽然，他的耳朵动了一下，迅速的弓起身体，钻进了灌木丛，蹲在了一处非常旺盛的植物旁边，透过植物的叶子，他看到，两个人影正在往这边走来。 他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刚想要冲出去，但是却停顿了一下，又蹲了回去，眯起眼睛看向了那两个人。 亚瑟把脚伸进干净的溪流中，冲刷之前从沙滩上带过来的沙砾，他说：“那个人能够在这里坚持这么久，水源必不可少，只要我们沿着溪流一路向上，一定能够找到他的踪迹。” 席勒并没有反驳，只是走的离溪流比较远，他抬头看向前方。 越往雨林的深处走去，各式各样的动物就开始多了起来，羽毛艳丽的小鸟、叫不出名字的青蛙、从脚边窜过去的蜥蜴、天上飞着的海鸟…… 这里是如此的生机勃勃，但又十分凶险，酷热和潮湿并不是这里最为致命的东西。 站在溪流中央的亚瑟停住了，他说：“我听到了鲸鱼的呼喊……” 他们眯起眼睛，集中精神，蹲下身，将手放进了溪流当中，感受着从大海传来的信息。 “糟了，我们得快点找到他，鱼群告诉我，风暴就要来了！”亚瑟的语气变得低沉了起来，他说：“我在渔业杂志上看到过，加勒比海域风暴频发，这里靠近墨西哥，气候也比较相似，热带风暴随时都会到来……” 席勒对于暴风雨的理解，大概就是放大一点的哥谭夜雨，但亚瑟却否认了他的这种想法，他说：“热带风暴和普通的暴风雨完全不一样……” “热带风暴拥有极强的摧毁力，所过之处，所有东西都一片狼藉，哪怕我们并不会像遭遇龙卷风一样被吹走，然后摔死，我们也必须得警惕倒塌的植物可能带来的危险……” “在风暴中，哪怕是一片被卷起来的棕榈叶子，可能都会成为杀人的刀。” 听到这，席勒比亚瑟走得更快了一些，他虽然不至于在风暴中遭遇什么生命危险，但是，任谁都能想象得到，一旦风暴来临，却没有一个安全的庇护所，一定会被吹的跟狗一样。 席勒是来度假的，不是来体会大自然的残暴和无情的，他只想快点找到那个倒霉蛋，然后修船走人。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很好，就是老天觉得不太好。 几乎短短一分钟之内，天色就暗了下来，原本的烈日，忽然间消失不见，浓密的雨云遮蔽了所有阳光，雷声从远处传来，风穿过高大的林木，吹在人的脸上的时候，带来潮湿泥土特有的生涩气味。 就在席勒已经打算散成一片灰雾，开始进行大范围侦查的时候，亚瑟突然停住了，转头看向身旁的一片灌木丛，席勒听到他说：“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别过来！” 一个身影从灌木丛后钻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自制的弓箭，上面还搭着一根非常简陋的箭矢，那上面的箭头看起来就像和箭杆闹了别扭一样，随时准备离家出走。 席勒打量着这面前的这个人，哪怕他的大半张脸都被遮在棕榈叶底下，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他露出来的手部皮肤非常细腻，手指保养的也很好，看起来并不像是渔夫之类的角色，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有钱人。 亚瑟被他这副造型惊到了，毕竟他只是从鱼群口中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故事，他可没见过真正的鲁滨逊，忽然，亚瑟反应过来了，他说“不，你冷静一点，我们是来救你的……” 可对面的人完全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拿弓指着他们两个，说：“你们是之前那伙人的同伙，对吧？” “放松点，别紧张。”席勒走上前开口道。 那个人先是看了席勒一眼，但最后还是把目光定格在亚瑟身上，亚瑟说：“我是个渔夫，我来自布鲁德海文……” 说完，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他那过于魁梧的身形和手臂上的纹身，似乎都在诉说着他不是个好人，亚瑟叹了口气，看着对面的人说：“不论你相不相信，我们的确是来救你的。”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那个人问道。 “是我开船过来的。”亚瑟回答道““”我们先坐飞机来到加利福尼亚，在海滨城下飞机之后，坐船过来的……” 那个人显得更为警惕了，同时他有些不屑的说道：“从加利福尼亚开船到这里，你当我是傻子吗？你知道这有多远吗？” “呃……我还挺擅长开船的，海水会帮助我，那个，你先把弓箭放下，风暴要来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庇护所呆着，否则会有危险！”亚瑟努力的和对面的那个人沟通，但看得出来，他不是很擅长干这活，对面的那个人越来越警惕。 席勒收起雨伞，用伞尖戳了亚瑟一下说：“之前你在飞机上提到过，除了能和鱼说话，你还有些别的能力，不如展示一下。” 亚瑟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也不能很好的控制，但是……好吧，你看清楚了……” 说完，亚瑟伸出了一只手，闭上眼，皱着眉，努力的集中精神，对面的那个人不知道他要干嘛，微微的后退了一步。 但很快，令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这条小溪当中的水开始缓缓的浮了起来，一条水龙从小溪当中抬头，然后围绕着亚瑟形成了一面盾牌。 亚瑟睁开眼，呼出了一口气，他再一挥手，盾牌又变回了普通的水珠，洒落到了地上。 感受着那溅起的水珠带来的凉意，对面的男人终于抬头，把棕榈叶的帽子从头上拿了下来，直视亚瑟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莪是个渔夫，但我天生可以与大海中的生物沟通，我从鱼群口中得知了你的消息，我是来救你的……” 而席勒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他抬头看着天空，那上面乌云密布，电光闪烁，他说： “快走吧，风暴就要来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城市与荒野（中） 住在钢铁丛林当中的现代人们，似乎很难体会大自然的狂暴之处，可若身处与原始时代一般无二的热带雨林当中，就会深切的明白，大自然拥有无上的伟力，在养育一切的同时，也能毁灭一切。 从乌云凝聚，到豆大般的雨水砸落下来，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一分钟，而短短几十秒之后，狂风渐起，整个雨林变了一副样子。 原本生机盎然的丛林，顷刻之间变得如同绿色的地狱一般，植物的影子和反光就像魔鬼的爪牙和眼睛，那些可爱的小动物们消失之后，只余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三人沿着溪流飞快地向上走，一边走，拿着弓箭的男人一边自我介绍道：“我叫奥利弗·奎恩，来自星城，在大约三個月前流落到这里……” 亚瑟和席勒也分别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但都没有多说，或者，他们也没法多说了，此时，风力已经不低了，光是埋头走路，就已经很耗体力了。 “不论你们是哪里来的，只要不是那群毒贩，我们就可以合作，我在溪流上游的洞穴搭建了一个庇护所，我们得到那里去躲避风暴。” 接下来，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往前走，如果只有席勒一个人，他倒是可以连续几个闪现飞快的到达目的地，但问题是，奥利弗和亚瑟肯定不行。 就算三人紧赶慢赶，可热带风暴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没能赶到奥利夫所说的那处洞穴当中。 疾风带着骤雨吹在脸上，奥利弗和亚瑟都有些站不稳了，席勒抬头，眯起眼睛看向远方，他问：“你指的是那个山洞吗？” 在小溪的源头处，山崖断裂形成的峭壁底部，出现了一个岩缝，灰雾提供的超远距离视觉，让席勒看到，那里似乎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没错！！！”奥利弗大喊道，尽管他已经用了最大音量，可声音还是在狂风的呼啸当中摇摇欲坠。 “快点，我们快走！！”亚瑟用水凝成盾牌往前走，可依旧难以抵挡强而有力的大风。 就在最后一段路上，奥利弗终于还是摔倒了，他本来就受伤了，体力不支，连续几次打猎失败，导致食物也告罄了，吹过的风迅速带走热量，让他变得更加虚弱不堪。 就在亚瑟急忙冲上去扶起他的时候，席勒瞬间化为灰雾，抓起两人，飞到了那个洞穴当中。 被扔在地上的两个人都发出了一声痛叫，亚瑟松了口气，而奥利弗则看着缓缓凝聚出身形的席勒，他骂了一句，然后说：“我可能是快死了，都出现幻觉了……” “你没出现幻觉，但你的确是快死了。”席勒走上前，来到瘫倒在地的奥利弗旁边，把他身上缠着的那些树叶都拆下来，然后看向他肩膀的伤口。 拿下缠绕着的衬衫布条，席勒才明白，为什么这一趟孤岛生存之旅，能够让绿箭侠从一个富家公子成长为一个真正的苦旅英雄。 布条下面的伤口非常骇人，他的整个左侧肩膀和一部分胸口的一大块皮肤已经不见了，露出里面的肌肉组织，而且似乎还被火烧过，坑坑洼洼的并不平整。 席勒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可能是被霰弹枪擦到之后的伤口，那些坑坑洼洼的部分全都是钢珠曾经埋藏的地方，而被火烧过的痕迹，席勒猜测，可能是奥利弗自己弄的，为了防止进一步的溃烂。 席勒思考了一下，然后拿出了灰雾储存着的医疗包，那里面处理伤口用的东西都有，做个简单的手术并不困难。 现在这个条件也讲究不了卫生条件了，尽快处理才是正道，可是，唯一有问题的就是，奥利弗现在很虚弱，贸然动手术，可能会让他的生理特征下降的非常快。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把医疗包放下了，转身对亚瑟说：”他现在的状态太差了，我没办法治疗他的伤口，否则可能会导致昏厥或休克。” “等暴风雨过去之后，得先去给他找点食物和饮用水，等他的体能恢复了，才能动手术。” 亚瑟叹了口气，看向面色苍白的奥利弗，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 “我以为，我们可以开船过来，带上人就走，但现在，看来就算船开过来了，我们也不能这样带走他，他会死在路上的……”亚瑟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把这事看的太简单了。 以前生活在他熟悉的环境当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不论是开船、捕鱼、预报天气，他都得心应手。 可是一旦换了个环境，事情就不会那么顺利了，他觉得自己过于高估自己的能力，以至于把自己和连带自己要救的人，都置于了险境。 亚瑟看上去有些懊恼，但席勒却很冷静，他说：“听着，现在有一个问题，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他的体温正在下降。” “他必须及时补充热量，但是现在，这个洞穴当中的潮湿度太高了，他之前准备的这些树枝可能无法点燃，亚瑟，你得想想办法，否则他可能会死。” “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我也没办法让那些树枝点燃啊？我能控制水，但控制不了火……”亚瑟显得有些焦急，但席勒却依旧冷静，他说：“没错，你没法让树枝在潮湿的空气中点燃，但你有办法让空气不那么潮湿。” 亚瑟忽然愣在了那里，然后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开始在原地踱步，说：“对，没错，我可以控水，那么空气中的水应该也是可以的，我试一下……” 亚瑟闭上眼集中注意力，努力找到他在小溪里控水时候的感觉，没多一会，空气中就出现了许多的小水珠，这些小水珠凝聚成一个大水球，然后被亚瑟控制着缓缓移出了洞外。 他呼出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露出了喜悦的表情，用发亮的眼神看向席勒说：“老天啊，教授，我都没想过我还能做这事……” 可谁知，席勒却皱起了眉，他伸出一只手，似乎在感受空气，然后摇了摇头说：“不，不行，光是抽空洞穴里面的水分是没用的，外面的暴风雨不停，潮湿的气息就会一直灌进来。” 这处岩缝其实称不上是真正的洞穴，因为洞穴是要有向内纵深的空间的，而这里，显然是在地质构造的时候，岩层断裂错位所形成的一处窄小缝隙，虽然对山体来说不大，但对人类来说却勉强可以容身。 但也只能勉强容身，三个人两站一躺，基本就没有什么空间了，如果塞五个人进来，可能就要有一个人被淋湿。 这种开放性的空间当中，想完全隔绝水气是不可能的，而这处岩缝的入口处和最深处的宽度几乎一致，也不存在做一个门把入口挡住的可能，这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材料，而且就地取材的材料，也不可能有很好的防水性。 席勒思考了一下，他决定把这处洞穴拓宽一点，在后面制造一个比洞口要大的，空间，而想做到这一点，还是得利用灰雾。 尽管灰雾不爱吃石头，但是他的确可以将山体吞噬进去，然后分解掉，席勒散开成为灰雾之后，灰雾因子渗透进了身后岩壁的每一处缝隙当中。 几乎一瞬间，后面一个半球体区域的岩壁就凭空消失了，这样，这里就变成了一处真正的洞穴，拥有相对较小的入口，和相对较大的洞穴空间。 亚瑟把躺在地上虚弱无力的奥利弗搬到了后面的空间里。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必须要找到东西堵住洞口，席勒想了想，又散成了灰雾，停在洞口之后，一种透明的晶体开始在洞口上蔓延，直到把洞口完全封住，只留了一扇门在靠近右侧的地方。 没错，这就是之前灰雾吃剩下的氪石水晶，虽然没剩多少，但席勒弄出来的这个水晶墙壁并不厚，只是因为其与洞穴连接的部分非常牢固，所以被风暴所侵袭。 这样，亚瑟就可以通过他的控水能力，将洞内的潮湿气息完全转移出去，进而，他们就可以使用一些树枝来点火了。 火点起来之后，奥利弗本能的往火焰的旁边靠，感受到不那么冷了之后，他的精神也恢复了一点，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谢谢你们救了我……” 亚瑟摇了摇头说：“还远远没有，我们得带着你脱离这个地方，回到正常的城市当中去才行。” 席勒站在水晶构成的墙壁前，透过透明的水晶向外看去，此时，热带风暴达到了破坏力最大的一刻，那些原本高大的树木和灌木丛，都服贴的贴在地表，就像在向自然界的无穷伟力朝拜着。 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奥利弗和亚瑟的交谈声，奥利弗说：”我的目中无人和自大，导致了这一切，我完全是自作自受……” “在莪接手我父母的集团之后，我自认为非常有经商才能，丝毫不听任何人的劝阻，接受了许多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外的订单……” “我的一意孤行导致集团经营不善，开始裁员和减薪，但我却依旧花天酒地，开着游轮出海钓鱼……” “然后我被一个积怨已久的员工推下了船……” 奥利弗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显得非常遥远，就像从洞穴深处中传来的渺渺叹息，他说： “如果就在这里这样痛苦的活着，我到宁愿直接淹死在大海里……” 席勒回头，看到奥利弗的表情，他就知道，奥利弗的求生意志不是很强烈，和他当初自己处理霰弹枪伤口的时候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可能因为痛苦，他已无暇去思考其它，脑子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活下去，因此，他能克服疼痛和流血，挣扎着也要处理好伤口。 可一旦放松下来，无事可做的时候，他就会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这种痛苦令他感到窒息，不如早点结束这种没有希望的日子。 席勒走上前，蹲在奥利弗的身旁对他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在来到这座岛上之前，我们遇到了一群毒贩，弄坏了我们的船。”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两个也被困在这里了……你不用以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两个的超能力，没有强到可以从这里飞回美国。” “而如你所见，我们两个都是大城市来的人，并且没有任何野外求生经验，如果你现在死了，我们两个可能也会死在这里。” 奥利弗瞪大了眼睛，过了半天之后，他长叹一口气，动作缓慢的做了起来，说：“这还真是个坏消息。” “所以，如果你休息的差不多了，能不能和我们讲讲，你这三个月是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 第六百三十八章 城市与荒野（下） 奥利弗·奎恩，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因为某些原因被人推到了大海里，漂流到了荒岛上，并且在这座条件十分严酷的海中孤岛上，独自生存了三个月。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是不太可能发生的，在海洋当中漂浮着能够正好遇上孤岛的概率就非常低，在没有任何求生知识和技能的情况下，想在这里活下来，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但是，后来成为了绿箭侠的奥利弗，除了比平常人意志更坚韧之外，运气也比平常人好一些。 他被推下水的那個地方，距离这座岛不远，而他常年健身的习惯，也确保了他拥有足够的体力，漂浮在水上，并成功的从这座岛的浅滩上岸。。 但同样，他也很不幸，这个季节是热带风暴经常到来的季节，他刚上岸，就遭遇了一场风暴，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以至于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能维持一个很好的生存节奏。 荒岛求生不像很多人想的那么简单，在荒岛求生游戏中，玩家们可以看到自己的生存数值，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渴了，都可以通过饥饿条和水分条来判断。 但是，现实世界当中，是没有这些数据的，奥利弗刚经历完风暴，消耗了很多的体力，但他又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他误以为自己仍然精力充沛，于是打算登上这座孤岛的最高点断崖顶部，看看能不能看到船只。 可是，这里的地形远比他想象的要难走，刚走到一半，他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这个时候，最致命的问题就出现了，奥利弗虽然没有荒野求生经验，但他好歹知道，野外的果子和蘑菇不能随便吃，因此，吃植物填饱肚子的这条路就被堵死了。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打猎吃肉了，热带雨林里倒是有不少猎物，天上有鸟、水里有鱼、海滩上还有龟，问题就在于，这些他一个都对付不了。 赤手空拳没办法抓鸟和抓鱼，他必须得制作工具，但是制作工具，又需要找原材料，而想弄到原材料，就得耗费体力去采集植物或摸索石头。 可由于他之前误判了自己的体力，等到发觉自己饿了的时候，已经没力气去做这些事了。 绝大多数荒野求生的失败者，都是因这种原因而失败的，人类对于自己身体的了解很少，有很多异常状况没办法第一时间发现，而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可挽回了。 但是，奥利弗的运气比其他人好一些，他找到了一条小溪，小溪落差处的水潭里有一些小鱼，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抓到。 这种小鱼是没多少肉的，但胜在数量挺多，又易于获取，当时又刚刚是风暴结束之后，鱼儿们纷纷浮上水面，直接就被奥利弗抓了起来，杀死处理干净之后，也没空点火烤鱼，就那样送进了嘴里。 “说真的，那味道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饥饿到了极点，我觉得它们还挺鲜美的……”奥利弗一边在洞穴内烤着火，一边说道。 “如果论生吃的话，鱼类已经算是比较不错的了，尤其是，处理干净的鱼肉，起码没什么怪味。”亚瑟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你得注意寄生虫，你说的那种鱼应该是淡水鱼类吧？寄生虫还是挺可怕的。”席勒提醒道。 奥利弗摇了摇头说：”比起寄生虫，我更怕饿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这群小鱼确保了我不会被饿死，顺利的度过了前期。” “之后呢？”亚瑟有些好奇的问，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鲁滨逊式的冒险故事，因此对此很感兴趣。 “恢复了体力之后，我知道，下一次的风暴来临不会很久，我必须得为自己找一个庇护所，我本来是想自己搭一个，但我发现我根本不会……”奥利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指望一个富家公子一夜之间学会如何生存，无异于天方夜谭，在最开始的时候，奥利弗只能使用一些茂密的棕榈树叶纠缠起来，然后捆在两棵大树之间，做一个遮阳棚。 但因为他并不会编织，纠缠也就是胡乱打结，这种棚子的寿命很低，耗费的叶子有很多，他不得不一直转移阵地，以便有足够的棕榈树给他薅叶子。 守着小溪的唯一好处就是，水源倒是不缺，食物问题也暂时能解决，唯一致命的就是即将到来的热带风暴。 “在那里住了七八天之后，我意识到，我必须得离开那里了，如果我不这么做，在下次风暴来临的时候，我可能就会死在那。” “我得找一个足够坚固的地方，当做避难所，而不是只用那些叶子放在头顶自欺欺人。” “然后你就找到了这个洞穴？”席勒问道， “是的，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恰好有这样一个洞穴给我避难，但是这里的问题就是，没有食物，水源也比较远，我必须得制造工具尝试打猎，否则就会饿死。” 亚瑟的目光落在了他手边的那张弓上，他说：”这是你做的？还不错。” 奥利弗叹了口气说：“我只是记得弓箭的大概形状，弓箭的弦用的还是棕榈树叶的纤维，弹性不足，因此弓箭飞不远，而且因为箭尾没有羽毛来保持平衡，准头非常差。” “但是，我还是在第二个月的时候，成功的用这把弓狩猎了一只受伤的鸬鹚，并且成功的饱餐了一顿。” “就是那一餐，支撑着我坚持到现在，在那之后，我只能吃一些小型的蜥蜴，或者偶然发现的贝壳和寄居蟹，这个岛上没有什么肉质丰富的大型动物，但如果真的有的话，可能死的就是我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钓鱼？”席勒问道。 奥利弗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说：“莪会钓鱼，也参加过海钓，但是……” “哦，我知道了，”亚瑟做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说：”很正常，来我们那旅游的阔佬都是那样，不认识各种品牌的鱼竿、不知道鱼线的分别，鱼饵更是有什么用什么，往那一坐就是一天，如果没有钓到，就问别人买。” “当然了，我也不否认有人是真的喜欢钓鱼的，我和他们还挺聊得来的，但是，这群有钱人往往喜欢过于低估海钓，他们没有想过，他们所使用的鱼竿品牌、鱼线类型和鱼饵种类，其实都是别人总结好的经验。” “如果我把他们扔到一个荒岛上来，他们恐怕连一根鱼竿都做不出来，更别提制鱼线、捉鱼饵、寻找合适的地点放竿，并根据不同的鱼竿和鱼线类型，改变提竿时机了。” 奥利弗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我不是没尝试过做一根钓竿，谁都知道，近海的鱼是最好的食物来源……” “但是，这里没有那种可以用于做鱼竿的柔韧木材，用纤维来做线，效果也非常不好，我用溪水当中的小鱼当做鱼饵，也没有鱼儿咬钩……”奥利弗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失败经验，他说： “更重要的是，站在游轮的甲板上钓鱼，和在海滩上或者在礁石上完全不一样，有的时候，我很难判断鱼到底有没有上钩，手感上根本感觉不出来。” 提到这部分内容，亚瑟兴致高昂，他说：“我想，你是用和你箭杆同样的材料去做鱼竿的，这种东西应该是某种植物茎，但是硬度太高，又太脆，做箭杆还行，做鱼竿很容易半路折断。” “还有，用纤维做鱼线，其实完全可以，近海钓鱼对鱼线的要求并不高，但是，要想用没什么韧性的鱼线钓鱼，手法很重要，必须及时收杆。” “还有鱼饵，用你说的那种小鱼倒是可以，但是用他们的内脏，或许会更好……” “那为什么不试试呢？”席勒转头看向外面说：“风暴已经停了，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几人沿着洞穴的门走了出去，发现岛上的植物已经被吹得面目全非了，亚瑟回头对奥利弗说：“你先等在这里，席勒教授，麻烦你照顾他一下，我去找点材料回来。” 因为这个岛上确实没有什么大型掠食动物，虽然资源比较匮乏，但也不算太危险，所以两人就让亚瑟独自出去了，而亚瑟没到半小时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堆东西。 他用那种和他帽子同样材质的蒲扇叶条，编成了一个网兜，看起来像是渔网的编法，只不过拎住四角之后，可以用来装东西。 那里面放着一块不小的石头，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叶子，还有一些植物的根茎，他的肩上还扛了一根细长的木头。 亚瑟把这些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指着这些东西对两人说道：“席勒教授，麻烦您把这个石头处理一下，这半边做成一个锅，或者是碗也行，这半边弄得锋利一点，待会儿用来裁切纤维和木材。” 亚瑟看到席勒能把那么大一块的岩壁挖开，就知道他有处理石头的能力，因此特地拎回来一块很大的石头，这块石头比较扁平，上下左右很宽，但并不是很深，因此适合做一个浅锅，而边缘正好可以当做斧头。 “我们两个来把这些叶子分开，把他们撕成条状，待会去小溪里取一些水来，用火把水煮沸，把这些纤维煮一遍。” “煮过的纤维会更有韧性，也更结实，不会像原来的叶片那么脆。”亚瑟在这方面头头是道，他说：“看到这张网了吗？虽然我用它来装东西，但是这实际是一种小型渔网，就是渔民们用煮过的纤维编成的手抛网，可以用来抛网捕鱼。” 亚瑟坐下开始整理那些叶子，他说：“来的时候我看过了，附近鱼群很多，比起钓竿，还是抛网捕鱼更快一些。” “风暴吹倒了不少的大树，我们可以去寻找一些木材，做一个小型的木舟，稍微离开海岸远一点抛网，那样的话，一网下去的鱼，就够我们吃很久了。” 席勒看着他的脸，亚瑟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过了一会，席勒一边低头处理那个石头，一边说：“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你也不是非得去大都市试试看不可。” 席勒叹了口气，在心中想到，或许他的确足够傲慢，才会觉得城市就是人类的全部，但实际上，这个地球上还多的是未被人类踏足过的地方，多的是这样的荒野和孤岛。 在城市里，他可以悠闲的喝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雨，哪怕是哥谭夜里那么冰冷的雨，也只会成为他助眠的音乐。 可是，当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荒岛上，决定生存的条件就不再是那些文明社会当中的复杂知识，反而正是亚瑟脑中这些再淳朴不过的渔民经。 在这三个人当中，反而是最为青涩、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体会过大城市生活的亚瑟，能在生存当中占尽优势。 很快，阳光从厚厚的云层当中射出来，沾满水珠的植物们，再次变得挺拔起来。 席勒想，在一部以城市和城市中的人为主要刻画对象的漫画当中，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些城市和人同样居住在这颗蔚蓝的星球上，而这里，有无比广袤的天地。 在短短几十分钟之内，森林再次恢复了生机盎然，与这样的景象相比，那发生在黑暗城市当中的各色故事，就像是一幕宏大演出中小小的插曲。 或许，某只一直居住在山洞中的蝙蝠，十几年来奔波各地，但却并未有耐心投身于荒野。 因此，也就只能抱着插曲侧耳倾听，妄图在本就不复杂的曲调当中寻找艺术性，直到觉得自己孤掌难鸣，曲高和寡。 想到这里，席勒忽然笑了笑，对亚瑟说：“你们先弄吧，我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说完，他就离开了山洞。 20分钟之后，这座孤岛的上空，席勒坐在了蝙蝠战机的驾驶室里，说：“哪个按钮是关闭发动机？” 旁边的哈尔咽了一下口水，说：“你确定要这么做？这东西摔坏了，我可赔不起。” “没关系，有人赔得起。” 说着，席勒掀开了一个透明的塑料罩子，然后使劲的捶了一下里面的红色按钮。 几十秒之后，洞内一阵剧烈震动，亚瑟和奥利弗猛然回头，爆炸的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也让他们震惊的张大了嘴。 与此同时，韦恩庄园当中，传来了饱含疑惑的一道声音： “怎么坠机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大自然的馈赠（上） 听到飞机坠毁的爆炸声，亚瑟立刻站了起来，他走到了洞口外面的平台上，朝着远处张望，但因为过于潮湿的空气环境，火很快就熄灭了，只余一缕飘飘袅袅的烟雾，从不远处的森林当中升腾起来。 “快去！亚瑟！快去……可能是空难，有人需要帮忙！”奥利弗捂着胸口想要站起来，但最后还是摔在了地上，他使劲的咳嗽了两声，甩了甩头，显得不是很清醒。 “你先待在这，我去看看。”亚瑟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从刚才爆炸的震感来看，恐怕整个飞机都被炸毁了，如果真的有乘客的话…… 亚瑟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他飞快的沿着岩壁突出的部分跳了下去，然后拨开地上散乱的植物和倒塌的树木，朝着坠落的地方跑去。 隔着很远，他就看到了浓烟，但等他跑到那的时候，烟却飞快的散去了，他远远的就看到，两个人影站在那，亚瑟松了一口气，如果人是站着的，就说明他们没有生命危险。 可再往前走，亚瑟大吃一惊，因为站着的那两个人，是席勒和哈尔。 “教授，还有飞行员先生，你们怎么在这？”亚瑟快步跑了过去问道。 “我……”哈尔露出了一个极其不情愿的表情，席勒又用伞戳了戳他，哈尔叹了口气，只好承认道：“我本想开飞机来找你们，谁知道坠机了，这一定是飞机质量的问题，和我的驾驶技术没有关系。” 亚瑟张了一下嘴，看向那面目全非的飞机残骸，说：“看来，自动驾驶系统还是不太靠谱……” “对，没错，就是自动驾驶系统的问题！”哈尔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他说：“我根本没有驾驶，它就突然坠毁了，和我的驾驶技术完全无关……” “等等，那是什么？亚瑟突然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他走了过去，发现那是一块飞机残骸，只不过很奇怪的是，那一块飞机残骸保存的额外完整，亚瑟走过去之后发现，那里正好是飞机上储藏室的位置。 “天呐！太好了，我们有物资了！”亚瑟喜出望外的走了过去，但停在那块残骸旁边，他又有些疑惑的问道：“这飞机是以什么姿态掉下来的？如果是头朝下的话，储藏室肯定坏了，如果是尾朝下的话，应该也不会保存的这么完整……” “说不定是中间着地呢？”席勒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哈尔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说：“那不就是平稳着陆吗？” “别管那么多了，就把它当成是大自然的馈赠吧，”席勒也走到了残骸旁边，然后说：“哦，看看，连冰箱都完好无损，食材应该也保存的很完整吧？” 他刚一打开冰箱门，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啪”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然后黑着脸走向哈尔，走到他身边之后，压低声音说：“我是让你拿绿灯能量保护一下冰箱，你也不至于保护成这样吧？” “怎么了？难道摔坏了？”哈尔显得有些紧张，他可是知道，那冰箱里满满的都是食物，要是摔坏了，除了非常浪费之外，接下来几天他可就真的只能吃鱼了。 这时，亚瑟却走了上去，打开了冰箱门，还没等惊喜，他就非常疑惑的说道：“嗯？？？……冷冻层保存的很完好，我倒是能理解，蔬菜应该也挺经摔的，可是这鸡蛋一个都没碎，是不是有点……” 只见，打开的冰箱门里，中间层的右侧格子里满满的都是生鸡蛋，从那么高的高度掉下来，不但一个都没碎，而且依旧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格子里，连阵型都没乱。 哈尔有些尴尬的说：“那个，大概是大自然的馈赠吧，我们的运气比较好，嗯，就是这样……” 亚瑟虽然依旧很迷惑，但他确实也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索性就把这一切抛到脑后，说：“来吧，我们一起把冰箱搬走，然后我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材料能用来修船的。” 听到这话，席勒突然愣了一下，他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哈尔，哈尔心领神会的走到亚瑟旁边说：“走，我们先把冰箱抬到那边去，清点一下食材。” 亚瑟没做多想，和哈尔一起把那个沉重的冰箱搬了起来，他没想到，哈尔看上去不如他高大和强壮，可一大半的力量压在哈尔身上，哈尔竟然依旧健步如飞。 亚瑟夸赞道：“飞行员的身体素质果然不一般。” “嗯……谢谢夸奖，但也不是所有的飞行员都这样的，我是他们当中的佼佼者……”哈尔笑了一下说道。 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席勒在心里对着灰雾飞快的说道：“快，辨别一下，这里哪些东西是能用来修船的，快毁掉……” 席勒左右看看，确保没有人发现他的行为之后，他蹲下来，把手摁在地上，灰色雾气飞快的蔓延开，一瞬间，所有未被毁掉的飞机线路全部都被吞噬掉了，灰雾在席勒的心里说：“好了，除非他能够进行分子层面的分解和复原，否则肯定找不到任何能用的材料了。” 席勒这才松了一口气，果然，亚瑟返回来寻找可以用的材料的时候，他大失所望的说：“可能是这个飞机太先进了，我居然没在里面找到任何线路，我的老天，它到底是怎么运行的？” 这时，席勒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说：“别太贪心了，大自然的馈赠总是有限的，我们的运气已经够好了。” 亚瑟点了点头，觉得席勒说的也有道理，他的心比较大，不会太纠结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所以，他又回到了目前面临的问题上，他说：“这个冰箱里的物资实在是太多了，要是分批搬运也不是不行，但是最好还是一次运过去，不然可能会被海鸥或者蜥蜴偷吃掉。” 亚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说：“我们可以利用棕榈树的树干，把树干砍掉之后放在地上，把物资通过滚木往前送，这样应该能够更快也更省力的运过去。” “还用这么麻烦，我直接……”哈尔刚要说话，席勒就用伞戳了戳他，然后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他，说：“你想作弊了？” “我……”哈尔被噎了一下，然后来到席勒身旁，低声对他说：“难道你没作弊吗？” “我之前的确是利用了一些特殊的能力，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不打算这么做了。” 哈尔冷哼了一声，说：“那我们就打个赌，看看谁先用超能力，谁先忍不住作弊，谁就输了。” “那就打赌，要是输了，接下来两个月的绿灯军团的工作，就由你来完成……”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亚瑟已经开始寻找合适的木头了，很快，他就在距离飞机失事现场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几棵合适的树。” 棕榈树并不难砍，更何况旁边还躺着一具巨大的飞机残骸，亚瑟在残骸里搜寻了一下，就找到了锋利的金属片，他多找了几个这样的金属片，叠起来之后用石头砸他们的边缘。 多砸了几次，边缘就被砸到了一起，再在底部砸出两个凹槽，用棕榈树的叶子捆上，将把手放到底端之后再捆几次，就做出了一个简易的斧子。 就当席勒以为他要挥舞这个斧子开始砍树的时候却发现，这其实并不是个斧子，而是个镰刀。 亚瑟把金属部分勾到了树干上，然后开始来回摩擦，很快，树干就被砍出了一个浅印，相信只要多摩擦几和来回，树很快就会倒了。 席勒观察着他的动作，然后转身走到了残骸里，他找了一块大一点的金属片，然后开始满地找石头，哈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做个锯子，帮我找几块合适的石头。”席勒回答道。 哈尔和席勒开始满地找石头，很快就找到了大小差不多合适的，两人把这块金属板反复弯折，这样就可以从脆弱的部分将它裁切开，然后在裁开的地方用石头砸出凹痕，这样就变成了一个非常简陋的锯子。 席勒拎着锯子走过去的时候，亚瑟还有点惊讶，席勒举起锯子，有些得意的晃了晃，谁知亚瑟却说：“哦，我本来是想做个锯子，但是我一个人处理不了那么大的金属板……”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帮忙？”席勒问道。 “呃……”亚瑟一边用那个小镰刀锯树，一边说：“教授，您看起来不太像是会干活的人。” 亚瑟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席勒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亚瑟的身高185，席勒还比他高了两厘米，但是要是论起宽度，他可没有亚瑟那么强壮。 亚瑟那施瓦辛格般的倒三角身材，的确很符合他年轻渔夫的身份，相比之下，席勒就显得偏瘦了一些，叹了口气，席勒转头，看向走上来的哈尔，哈尔搓了搓手说：“怎么样？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吗？” “算了吧，你看起来可不太像是会干活的人。”席勒说完，就拎着锯子去锯树了。 哈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他比席勒还高一厘米，不过和席勒一样，他们两个都是偏瘦的身材，完全没有亚瑟那么宽。 看向亚瑟那山丘一般的肱二头肌，他自己伸出胳膊，摆出了一个健美的姿势，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肌肉，低声说：”还不错嘛。” 随后又想到，亚瑟还只有19岁，他又叹了口气，去帮席勒搬木头去了。 其实肌肉量的多少，对于席勒和哈尔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他们两个并不是靠肌肉发力，所以，当两个人轻轻松松的砍完并搬完十几根木头之后，亚瑟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堆的棕榈木，说： “教授，您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哪怕是我们岛上最强壮的渔夫，也没法这么快的收集这么多木头……” 说好不作弊，但其实还是利用了特殊体质的两人都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然后看向了亚瑟的成果。 在短短十几分钟之内，亚瑟就收集了四根木头，这并不容易，因为除了力量上的差距，他们之间的工具也是有差距的。 亚瑟毫不费力的扛起一根粗大的棕榈木，哈尔和席勒同时转头，看着他把木头从一边搬到了另一边，哈尔用胳膊肘碰了碰席勒，说： “你确定我们不作弊，能赢得过他吗？” “我当然……不确定。” 第六百四十章 大自然的馈赠（中） 也不知道是亚特兰蒂斯的血统，让亚瑟额外强壮，还是他就是天生的孔武有力，总之，在原始森林生存完全难不住他，砍木头和搬运木头只是个开始。 亚瑟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砍好的木头横着摆在地上，然后把整个冰箱横着放在圆柱体的木头上当做底盘，再把其他物资放上去。 当推动冰箱的时候，木头就成了轮子，这样就能更省力，也更快的前进了。 虽然，对于哈尔和席勒来说，直接抬过去可能比这快得多，但是既然说好了不作弊，那还是是用普通人能用的方法会更好。 这是一个双开门的方形冰箱，应该是为了适应飞机舱内特殊的空间而定做的，切断电源之后，已不具备制冷功能，但起码可以当做一个储藏箱使用，而且，冰箱的保温层也可以让食物融化的速度缓慢一些，直到坚持到回到气温较低的山洞内。 由于滚动的原木本身就具有重量，所以一些草本的植物会直接被压扁，不会阻碍前进的道路，而当冰箱滚动到最前方的一根原木的时候，就要把后面的木头搬到前面去，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是三人轮流进行。 哈尔和席勒的特殊能力让他们基本不会感觉到累，可令人吃惊的是，亚瑟也能跟上，完全不会掉队。 从这里到之前他们呆的那个洞穴，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但直到最后，亚瑟也没有显得疲惫，而且等到往洞穴当中搬运冰箱的时候，他还能有空闲聊，他说：“说真的，这让我想起了当初跟随船队出海的时候。” “你们可能不知道，远洋捕捞到底有多累，我在17岁那年跟我的叔叔一起，出海捕捞金枪鱼，整整四天没有睡觉……” 席勒抬着冰箱的前半部分，回头问道：“你是负责盯着探鱼器吗？” “不，当然不是，我哪能干得了那种活，我就是个普通的水手，负责捞鱼。”亚瑟摇了摇头说：“当时，我们没碰到金枪鱼，但也没什么关系，本来金枪鱼就是珍稀鱼类，蓝鳍和黄鳍金枪鱼都很难碰到。” “但那个时候，我们碰巧遇到了一群鲣鱼，这种鱼也很好卖，而且因为他们成群结队，捕捞量都很大，那几天里，我们就是下网、收网、下网、收网，饿了就吃点汉堡，体力不支就喝点功能饮料，或者去抽支烟……”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个时候正好碰上鲣鱼干短缺，渔获卖了很大一笔钱，这也让我叔叔的生意变得更好，在他年龄大了之后，就不做远洋捕捞的生意了，反而开始做各类渔船的经销商。” “哦。”席勒突然想起来了，他说：“就是那个借给你渔船的叔叔？他看起来的确像个船长。” ”他是最棒的船长。”亚瑟颇为自豪的说道，但很快，他又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说：“其实，我父亲年轻时也是个传奇船长，甚至整个东海岸都回荡着库瑞船长的名字……” “当时，他带回了一条刷新了东海岸捕鱼记录的蓝枪鱼，我很难和你形容这条鱼有多大，但所有人都惊呆了，他是当时风靡一时的好运船长。” “但不知为什么，后来，他就不出海了，留在布鲁德海文，成为了一个灯塔看守人，许多船员都为他感觉到可惜，我叔叔也曾劝过他，可不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再出海了。（） 亚瑟看向前方，在茂密的雨林的间隙当中，仍能够看到蔚蓝的海水，他说：“有曾经跟着他的老水手传说。他在海上碰到了海妖，经历了一系列危险的冒险，才终于回到了岸上。” “他们说，他触怒了海妖，被海妖诅咒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触碰海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他经常望着大海，眼里有一种渴望……” 几人把冰箱放到地上，原地休息了一下，在休息的过程中，哈尔有些好奇的问：“我无意冒犯，但是你的母亲……” “我父亲说，她死于一场海难，但应该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了，我完全不记得她。”亚瑟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多谈，而知道真相的席勒也并没有打算提醒他，这毕竟是他的私事。 当然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宇宙的亚特兰蒂斯对于人类的态度如何，但有一点必须得承认，只要哥谭还是个沿海城市，那亚特兰蒂斯就翻不起多大的浪。 虽然普通的工业污染很难能威胁到深海的亚特兰蒂斯，但是哥谭的工业污染肯定可以，退一万步说，如果有一条鱼，不幸的先咬了小丑一口，又回到了海洋里，那么过不了多久，亚特兰蒂斯就会成为大自然的馈赠了。 三人把冰箱和其他物资搬回洞穴的时候，奥利弗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他说：“……乘客呢？” 亚瑟把冰箱放到了地上，说：“坠毁的并不是客机，而是我来到加利福尼亚的交通工具，这位飞行员哈尔想要开着这架飞机来找我，只不过不幸坠毁了。” “别在意这些了，让我们看看大自然的馈赠吧。”席勒走到了冰箱旁边，打开门之后，他发现，绝大多数冷冻层的东西都已经融化了，不过冷鲜层的东西保存的倒还算不错。 冷冻层的食物大多都是肉类和海鲜，在这种气温环境下，这种食物不可能保存太久，席勒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索性把所有开始融化的肉类都翻了出来，准备一次性处理一下。 很多人都知道，想要延长肉类的保存时间，必须使用一种调料，那就是盐，但是在飞机食物储藏室里面获得的盐只有一小罐，装在很常见的那种西餐调味料瓶子里，烤肉的时候撒一点调味用倒是可以，但是想用盐处理肉类，这种量肯定是不够的。 不过好在，这个岛上同时有海水和淡水，也就是说，满足了最基本的制盐条件，只要使用海水制盐的方法，他们就可以得到食盐来处理肉类。 目前来看，这些肉类放在气温相对较低的洞穴当中，还可以保存一小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应该足够支出一部分食盐来处理他们了。 席勒的脑子里有海水晒盐法的理论，但是他从来没有付诸过实践，当他提出这一点之后，几人也都是面面相觑，毕竟，现代社会以后，盐已经成了随处可见的调味料，哪怕是生活在海边城市的亚瑟和奥利弗两人，也并没有亲自的用海水制过盐。 席勒打算用这些还算新鲜的食物做一顿饭，之后再各自分配工作，开始真正的荒岛求生之旅。 这四人当中，会做饭的只有席勒和哈尔，亚瑟和奥利弗做出来的食物只能说是能吃，完全谈不上什么味道，所以，席勒和哈尔各自承担了一部分做菜的职责。 洞穴内的条件非常有限，灶台肯定是没有的，也只有一个石锅和之前弄出来的石板，而且连烤架和支撑石锅用的架子也没有。 亚瑟把之前弄回来的那根木头用锯子锯开，削成木棍之后，搭了一个简单的架子，支在火焰的上方，这样就可以把石锅吊在架子上，用来煮东西。 之后，亚瑟开始尝试烧木炭，但可能是因为棕榈木特殊的性质，木炭很难保持燃烧和热度，于是他只能搭了一个同样的架子用来支撑石板。 虽然外面的溪水也可以用，但是因为没有经过静置，所以会有一些杂质，而几人都有些饿了，并不想在等待溪水静置，哈尔爬上椰子树，摘了几个椰子，当做做菜的水源。 这种椰子树并不是专门用来食用的椰子树，因此叶子很小，椰汁也没什么味道，但是做菜是够用了。 席勒先用之前的金属锯把椰子弄开一个豁口，然后把椰汁倒到锅里，从冷藏室的蔬菜当中翻找出一些干蘑菇，在椰汁烧热到五六十度左右的温度的时候，将蘑菇扔进去，然后找一块石板把锅盖上。 煮了大约一分钟，水开始沸腾的时候，将锅拿走，然后把水倒掉，把用石头切好的鸡肉块扔进去，再敲开几个椰子，把椰汁倒进去焯一遍水，将水倒掉之后，再加入椰汁没过食材，开始焖煮。 其他肉类交给哈尔来处理，但他却没有一开始就直接用石板煎肉，而是从冰箱里拿出了已经化开的生蚝和虾。 把生蚝的肉剥出来，虾肉也剥好，煎出汁之后，将两种食材剁碎，再加入剥皮的番茄，一起剁碎煎熟。 接着，把之前的虾头拿出来，放在高温的石板上煸出虾油，将虾油与之前做好的酱混合起来，就变成了橙红色的海鲜酱。 “在海滨城，这是每一个餐馆都会用来调味的海鲜酱，不过一般我们会用比较小的蛤蜊，和那种不能拿出去卖的小虾，虽然个头没有这些食材大，但味道更鲜美。” 亚瑟和奥利弗已经快被这两个人弄的东西香疯了，先不说蘑菇炖鸡肉本来就是黄金组合，那种肉味和香味，隔着石板的盖子，都能弥漫到整个洞穴之内。 而哈尔弄出的海鲜酱更香，因为石板本身没有遮挡，食物被煮熟的气味，会让每一个处于饥饿到极点的人食指大动。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快点，我现在就要吃，我的胃已经饿得在抗议了……”亚瑟蹲在石板边上，就等着才出锅的第一时间大快朵颐。 奥利弗虽然没说话，但那也只是因为他贵公子的最后的矜持，他不想表现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是已经饿了这么多天的他，显然是最想快点吃到饭的。 可是，席勒和哈尔两个人也没有试过在这种环境当中做饭，贫瘠的条件，反而激起了他们创作的热情。 席勒拿出了几片面包片，把它们放在了石锅的盖子上，因为用树枝点燃的明火很旺，火苗吞噬了整个石锅，导致上面的石板也很烫，席勒将面包片烤的稍微硬了一些之后，开始把面包片掰碎。 将面包片弄到很碎之后，加入少量的椰汁混合，变成糊状，然后再摊成饼状，煎成薄煎饼，将牛肉煎到五分熟左右，洋葱和辣椒切碎，涂抹到牛肉上之后，连同奶酪一起卷到薄煎饼里。 由于煎饼比较小，所以比起塔可，看起来更像是饺子，只不过，因为面包所构成的面皮，没有办法捏起来，也比较像折叠起来的微型披萨。 哈尔见此情景，知道自己必须得露一手了，他拿来了一块猪里脊肉，和一块猪五花肉，先用猪五花肉煎出油，然后将猪里脊肉切成肉末，用油微煎，和之前的海鲜酱混到一起。 拿出一个较大的椰子，敲开之后，把上半部分切掉，保留里面的椰汁，然后拿起干意大利面条放进去，放到石板下面的火堆上加热。 意大利面软的很快，还没等椰子壳被烧起来，面条就已经煮的差不多了，将煮好的意大利面与海鲜肉酱翻炒，再拿来之前用过的四个椰子壳，在火上微微烧热之后，在底部放一小块黄油，将意面分成四份装进去，撒上奶酪碎之后，海鲜肉酱奶酪椰子意大利面就做好了。 席勒见此情景，知道自己必须得拿出真本事来了，当他开始撸袖子的时候，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的亚瑟冲上去制止了他，说：”教授，可以了，这里不是米其林比赛现场，让我们开始吃饭吧……” 席勒斜了一眼得意扬扬的哈尔，说：“不，你必须得对我的美食有所尊重，闪开，我记得冰箱里还有一只完整的鸭子，现在应该已经化开了，我去做一个泥炉，给你们展示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烤鸭……” 躺在地上的奥利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亚瑟也躺在了地上，除了无奈之外，他是真的饿的没有力气了。 半个小时后，顺着烟雾找到了这个洞穴的布鲁斯站在洞口，充满疑惑的看着两个已经快饿昏过去的人，和那一桌堪称盛宴的美食。 第六百四十一章 大自然的馈赠（下） 席勒确实没能自制BJ烤鸭，因为这里的泥土确实不太适合做炉子，但他却做了一个简化版本的，那就是把鸭子弄干净之后，用海鲜熬出来的汁腌制。 腹部剖开，塞上苹果和柠檬，然后把整只鸭子塞进一个大一些的椰子壳里，将椰子壳密封好之后，放进被烧的滚烫的沙子当中，把鸭子焖熟。 哈尔本想复刻一下惠灵顿牛排，但由于没有现成的淀粉，做不出酥皮，菌菇酱也没有好的原材料，所以他也做了个简化版本的。 吐司面包去边，每一层刷上黄油，四层叠起来捏好，煎至金黄，牛排撒胡椒，煎到六分熟，抹上海鲜酱之后，裹上面包起酥。 看到对方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两个完全不会感觉到饿的人，丝毫没有要停止自己秀厨艺的行为，直到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洞口。 你其实是很难在蝙蝠侠的脸上看到真正的疑惑的表情的，但是此时此刻，席勒很确定，他在布鲁斯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疑惑和一丝迷茫。 躺着的那两个人不是很好判断生死，但是食物的卖相和香味是不会骗人的，连开了几小时飞机，才终于赶到了坠机地点的布鲁斯，此时也有点饿了，当他打开了封闭洞穴的门走了进来之后，就更饿了。 这些菜谱基本上都添加了适应环境的原创元素，但是大体的结构，仍然是人类试验了无数遍的美食制作方法，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错，也因此，无论是从香味还是从卖相上，都十分诱人。 最先出锅的小鸡炖蘑菇，因为鸡腿肉丰富的油脂，整道菜上面都覆盖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泽，而同样富有光泽的，是利用虾油制成的海鲜意面，装在椰子壳里的意面，让人不难想象出海鲜鲜美之外的，独属于椰子的清香。 同样让人充满遐想的，还有已经被切好的鸭肉，肉已经被闷到无比软烂，配上席勒调制的海鲜汁，恐怕一口下去就会直登天堂，荒野求生版的惠灵顿牛排看上去别具风味，大量碳水和厚切牛排配合起来，会让任何杂食性生物为之疯狂。 当席勒那边最后一锅海鲜汤出炉的时候，亚瑟像诈尸了一样的坐了起来，他已经完全不在乎布鲁斯这个不速之客了，以一种飞奔一样的速度，凑到了石板旁边，等着开饭。 席勒把奥利弗搀扶起来，也带他走到了石板旁边，四人围坐好之后，石板周围已经没有空位了，因此，刚到的布鲁斯就也显得有些尴尬了。 尽管他已经认出了摆在旁边的冰箱，就是阿尔弗雷德在他的飞机上准备的那一款，但是，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如果这些食材交给他，吃完之后不会中毒，已经是运气不错了，想在这种孤岛上吃上这样的美食，他恐怕得回去再跟阿尔弗雷德培训三个月才行。 席勒抬了一下眼，就好像才看到布鲁斯一样，说：“这不是韦恩先生吗？你也正好到这里来度假吗？” 布鲁斯把眼神落在了自己的那个冰箱上，席勒也回头看着那个冰箱，说：“哦，那是大自然的馈赠，既然如此，我想，大自然不会拒绝每一位旅客，要来吃点吗？” “你不应该先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布鲁斯用那经常使用的低沉语调说道。 半分钟后，布鲁斯有些机械的咀嚼着一块鸡肉，席勒用一种不善的眼光看着他，说：“你是觉得我做的不好吃吗？为什么你在吃他的意面的时候显得要更开心一些？” 亚瑟赶忙往旁边挪了挪，不想离席勒太近，布鲁斯抿了一下嘴，说：“不，我只是在想，大自然怎么会正好馈赠给你们一个和我的飞机上一模一样的冰箱……” ”你信上帝吗？”席勒问道。 布鲁斯脸上的表情就是“这还用问吗？”。 布鲁斯·韦恩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之前还赞助了哥谭大教堂修缮的所有费用，但蝙蝠侠？他什么神也不信。 “如果你不信上帝，我无法和你解释。”席勒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然后说。 “如果我信呢？” “那你怎么不去问上帝？” 说完，席勒把最后一块鸡骨头扔出了洞穴，就在布鲁斯纠结的时候，石板上的饭已经见底了。 亚瑟和奥利弗的吃相，不能说是矜持有礼，只能说是饿死鬼投胎，事实证明，再强壮和理智的人都会饿，什么也阻挡不了人类吃饭的欲望。 饱餐一顿，之后所有人都恢复了精神，奥利弗的状态好了很多，席勒开始用医疗包里的东西帮他处理伤口，之前的伤口，由于他的某些不当操作，已经有了恶化的迹象，所以处理起来也有点麻烦。 在这个时间里，亚瑟和哈尔打算把手抛网给做好，之前的纤维煮好之后正在晾干，现在晾晒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编织了。 “首先，我们要把所有长条形叶子用金属片给划开，越细越好，注意，叶子的前端要保留一部分，不要划开，然后将这条叶子放进水中浸泡，浸泡好之后，将纤维部分按照这种方法编织起来……” 只见亚瑟拿着一条处理好叶子开始编织，大概的编织方法有点类似于编辫子，但因为划开的条数很多，互相交叠的方法很复杂，哈尔看了一遍之后，眨了眨眼，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做了什么？这叶子怎么就变成了一条细绳？” 而站在一旁观察的布鲁斯，却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旁边的一条叶子，他拿起那个叶子，又从旁边捡了一片金属片，开始划起了叶子。 用自己蝙蝠战机的残骸当做工具，让布鲁斯在心里叹了好几口气，但让他叹气的，并不是这种材料被浪费了，他想的是，下次制作战机的时候用的金属，应该要更软一些，方便遇到空难弹尽粮绝，荒岛求生的时候用来制作工具。 把叶子划好之后，他开始编织，一开始的动作还有些慢，但编到中间部分的时候，手指就已经出现残影了，甚至比亚瑟还要快。 很快，一条细绳出现在了布鲁斯的手中，但他仍然感觉到不满意，他拽着绳子的两端抻了抻，然后凑近了观察，发现随着他用力拉扯，绳子一些裁切的比较细的纤维已经断裂了，显然如果再用力一些，绳子肯定会断。 布鲁斯摇了摇头，把嘴角向下撇，露出了一个不满意的神情。 他又拿起了一条纤维，这一次，他把裁切的距离变得大了一些，每一条纤维更粗，可是在编织的时候，却又因为纤维的硬度而无法很好的贴合，边处的绳子到处都有凸起，并不顺滑。 布鲁斯索性走到门边，把那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纤维都搬了过来，然后挨个实验、距离测量、实验数据记录、对照组、成品测试…… 他的身后，亚瑟还在和哈尔讲应该如何用金属稳定的裁出细细的纤维丝，而布鲁斯这边，已经进行了数次的产品迭代了。 最终，布鲁斯找到了一种非常适合制作绳子的棕榈树叶，这种树叶的纤维，在细的时候，强度不错，编织细绳也不会断，在粗的时候，又可以保持一定的硬度，拥有韧性。 找准这种材料之后，他又开始改进编织方法，力求找到一种简单、快速、省力又结实的编织方法。 没过多久，他就编出了好几条细绳，然后开始挨个测试，最后找准了一种方法，开始改良。 找到了最佳的细绳编织方法之后，又将许多细绳拧成一股粗绳，这个时候，布鲁斯发现，单一的纤维拧成的粗绳，远不如多种纤维、多种编织方法拧成的粗绳质量那么好。 他又开始研究最佳搭配，想在数种材料和方法当中，找到一种最合适的方法。 而另一边，哈尔终于学会了如何做细绳，亚瑟又开始教他如何将细绳拧成粗绳，他拧绳子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单纯的拧起来搓，然后两头打结就可以了。 粗绳弄完，就可以开始编织渔网了，手抛渔网其实非常简单，亚瑟制作的是和现代飞盘手抛网比较类似的一种手抛网，就是用较硬的植物茎围成硬质的支撑，再将网套在上面。 而网的编织方法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一条叠一条，后压前，左压右，没一会，亚瑟就弄出了一条十分不错的手抛网，看上去和外面卖的那种手抛网只差在了材质。 看到亚瑟的举动，布鲁斯又开始思考了起来，他看出了那是手抛网，但同样是在海滨城市哥谭长大的布鲁斯知道，手抛网虽然简单，但相对原始，捕鱼的成功率不高，尤其是在海洋里。 一开始，布鲁斯想制造一个捕捉网发射器，他之前制造过类似的装备，用来活捉罪犯，但很快，他发现，在一个没有火药也没有橡胶的地方，很难给予网提供足够大的推动力，如果渔网射出去的距离，还没有手扔出去的远，那就没有意义了。 既然渔网过不去，那就让鱼过来，布鲁斯换了个思路，他看向了旁边的木头。 将之前亚瑟处理剩下的木棍拿了过来，摆弄了半天之后，布鲁斯摆出了几个形状，看着这些形状，布鲁斯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最后选择了其中一个形状，然后开始围绕着这个形状编织渔网。 当哈尔终于成功的编织出大半的渔网的时候，布鲁斯弄出了一个怪模怪样的捕鱼装置，很显然，那并不是撒下去的渔网，而是一个捕鱼陷阱。 布鲁斯没有捕过鱼，所以这个捕鱼陷阱完全是他凭借推理和智慧弄出来的，而等到哈尔终于成功的制作了手抛网，和亚瑟一起准备去试一试的时候，他们一回头，就看到了布鲁斯扔了一地的捕鱼陷阱。 亚瑟瞪大了眼睛，他大步走了过去，然后大声说：“捕鱼陷阱？？你也是个渔夫？？？” “我的老天，我爸爸好几次想教我做这个东西，我都没学会，你一定是个经验丰富的老……” 亚瑟刚说到这，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布鲁斯的身上，布鲁斯虽然和他差不多大，但是比他保养的可好多了，又因为经常在夜间活动，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风吹日晒的痕迹，一看就是那种，到哪都车接车送的公子哥。 亚瑟吧唧了一下嘴，说：“你肯定不是个渔夫，那这东西是哪来的？” 拎着捕鱼陷阱的布鲁斯，看了一眼还在给奥利弗处理伤口的席勒，然后把手中的陷阱扔给了亚瑟，说 “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第六百四十二章 荒野求生大失败（上） 事实证明，蝙蝠侠是DC编辑部亲爹这件事，是无可置疑的，不论处在什么环境，不论处在什么状况，蝙蝠侠自有出路。 把做好的捕鱼陷阱都丢给了亚瑟，布鲁斯又开始用剩下的纤维绳子和木棍做绳梯，绳梯可以从洞穴的平台上放下去，这样就不用沿着岩壁的凸起一点一点往下走了。 做完绳梯，布鲁斯又做了一套金属工具，这可比亚瑟那用石头砸出来的金属片要强的多了，金属部分磨的非常锋利，形状大小都正好，木柄部分经过了仔细的测算，符合发力的方式，木头也打磨过了，握起来非常顺手。 做好工具，当然就要考虑使用工具，来改善一下这里的生存条件，哈尔看到布鲁斯一直在那边忙，他走过去之后问：“你是怎么过来的？开飞机吗？你的飞机在哪里？” ”你想干什么？”布鲁斯抬眼，用一种颇为警惕的眼神看着哈尔，说：“我借给你那辆蝙蝠战机的坠毁日志里显示，你开着我的飞机坠机了……” “怎么可能！按钮明明是席勒按的！”哈尔提高了音调，结果，他就看到了布鲁斯“果然如此”的表情，哈尔懊恼的甩了甩头，知道自己又被套话了 “所以说，你真是开着飞机来的，那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哈尔问道。 “那你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布鲁斯反问道。 哈尔瞥了一眼还在给奥利弗处理伤口的席勒，叹了口气说：“如果我说我并不想留在这，那你能带我一起飞回去吗？” 布鲁斯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的耳边又开始回响起爱莎那可怕的大叫声，没错，继初步的语言学习之后，爱莎最近又开始连词成句了。 刚开始涉及到词汇量和语法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个问题，如果想让爱莎理解一个词汇是什么意思，那就必须用对应的图形卡片，当爱莎发现图片上的某种东西是可以用语言表达出来的时候，她就会指着视线所及的一切东西，问“这是什么？”。 人类幼崽给予父母最大的仁慈，就是他们需要休息，最多闹腾几个小时，就已经困得冒鼻涕泡了，可爱莎不同，她连这小小的仁慈都没有，她完全不会累。 身为这个世界上可能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打败蝙蝠侠的人，爱莎并未对此感觉到骄傲，因为很快，她就为蝙蝠侠提供了另一个难题，那就是，到底该如何教会一个混沌生物正确的语法？ 语法，作为一门语言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有很多成年人，即使已经使用了这门语言几十年，有时候也会搞不清很多语法问题。 而爱莎，她对于英文语法，有一些颇具创意的见解，布鲁斯尝试纠正无果之后，他觉得自己需要一点空闲时间，来仔细思考一下，他这么多年的英文都学了什么？ 所以，尽管蝙蝠战机就停在这座孤岛的一个角落上，布鲁斯也没有任何犹豫的，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荒岛生存当中，至少他手里的草绳，不会发出可怕的叫声。 布鲁斯没有再理会哈尔，他转身，把已经弄好的绳踢，从平台上扔了下去，然后开始往地上打石桩，用来固定绳梯。 确认了绳梯牢固，可以直接使用之后，布鲁斯又开始打起了交通工具的主意。 首先，在小溪上游的这个岩壁洞穴，距离海边还是比较远的，按照他预估的捕鱼陷阱的工作效率，大约每6个小时，他们就要去一趟海边，把所有的鱼背回来。 如果晒盐场也设立在海边，那就意味着他们还要去海边运盐，按照来回路程半小时左右计算，每天可能就要有几个小时浪费在来回的路上上。 蝙蝠侠是个无可救药的效率主义者，他是来荒岛生存的，但满脑子都是生产力的革新和效率的提升。 看着之前被剥下来的棕榈树皮，布鲁斯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把哈尔叫了过来说：“我们把这些树皮弄碎。” “为什么？”哈尔十分不解的问，可布鲁斯立刻开始干活，并没有解释太多，哈尔虽然不明所以，但闲着也是闲着，他也拿出金属片，开始沿着树皮纤维的方向，将它们切碎。 将树皮内部的纤维全部用金属片刮下来，形成了有点类似杂乱的毛发一样的纤维团。 布鲁斯和哈尔拿着这些纤维团，沿着绳梯爬下去，来到下面的小溪旁边，将这些纤维泡在水中，开始揉搓。 等到绝大多数纤维分布的都比较均匀之后，布鲁斯又开始用金属片将它们再一次切碎，然后再泡水，再切碎。 这样几次之后，就几乎已经看不出丝状的纤维了，而变成了一个实心的球体，布鲁斯，在溪边的石头上，用力将球体完全压扁，将里面碎裂的纤维完全的摊开，直到形成布料一样的纤维织物。 哈尔只能照猫画虎，但因为他有强大的力量，弄得反而比布鲁斯更碎一些，最后弄出的纤维织物也更薄一些。 摊开之后，布鲁斯就那样把它们晾在了那块平整的石头上，哈尔也把自己的成果拍上去，他问：“现在，你总能告诉我你要干什么了吧？” ”我准备做一个滑翔翼。” 布鲁斯伸出一只手，指向哈尔的身后，哈尔回头看到，那是他们所在的岩壁，洞穴的上方正是那个断崖。 那是全岛的最高点，以哈尔的飞行员经验来看，如果真的站在那个上面，向下滑翔，那么应该可以毫不费力的到达整个岛四周的海滩上。 众所周知，如果在荒岛上能够有一个飞行工具，那基本就已经能够来去自如了，但是，徒手造飞机基本只存在于各种文学和艺术作品当中，这个岛上没有客观条件，能够创造出机床加工及以上水平的科技物品。 但是，飞机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动力，而如果把动力省去，只留滑翔的部分，那就要简单很多了。 正好，他们所在的地方地势很高，完全可以利用高度距弥补距离，只要能够平稳着陆，那起码，前往海滩的去程，时间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哈尔又低头，看向那种纤维织物，问：“所以你，是打算拿这个做滑翔翼的飞翼？” “这个岛上没有大型动物，弄不到兽皮，否则兽皮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兽皮也必须经过一些处理，才能够使用，我不确定这里是否有这样的原材料，所以还是使用纤维更好一些。” 哈尔的伸手戳了一下那个织物，发现那里面的水分消失的非常快，他抬头，看向热带风暴过后的天空，然后说：“风暴过后，往往会有非常毒辣的太阳，看来，很快就可以晒干了。” 而这个时候，布鲁斯已经起身，往洞穴走了，他说：“趁着这个时候，我们要多弄一点，最少要做两个滑翔翼出来，这样就能省去一大半的时间。” 在回去的路上，布鲁斯说道：“比起布料，这更像是在造纸，只是因为不需要书写功能，因此不需要多么平整，反而应该着力提升韧性和强度……” “你好像很有经验？”哈尔看向布鲁斯年轻的脸，问道：“你到底是从哪学会这么多东西的？” 布鲁斯没有说话，只是径直的朝着洞穴走去，哈尔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除了要解决飞翼的问题，还要制造骨架，两人把所有纤维织物都晾到了小溪旁边的大石头上，在等待飞翼的原材料晾干的同时，布鲁斯开始搭建骨架。 由于纤维所制造的飞翼，强度会比较低，所以骨架就成了重中之重，布鲁斯用木棍在沙子上画设计图，哈尔一头雾水，半天之后，他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现在不需要。”布鲁斯一边画一边说，哈尔继续问：“那什么时候需要？” “等会你就知道了。” 当第一个组装出来的滑翔翼，被拿到了断崖上方的时候，站在悬崖的最上面，布鲁斯和哈尔面面相觑，布鲁斯把滑翔翼递给了哈尔，说：“时候到了。” 哈尔看了一眼那个滑翔翼，那并不是传统的三角翼，而是更像一个五边形，拥有一个很复杂的骨架，布鲁斯制造这个骨架的时候，哈尔完全没有看懂这其中的原理，于是他说：“你能先给我解释一下这东西的原理吗？我总觉得不太放心……” “你知道飞机的原理吗？” “呃，不太知道……”哈尔有些尴尬的回答道，他虽然了解各个飞机的型号，在实战的飞行当中表现出色，但是你要让他去制造飞机引擎，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并没有就读过相关专业，连专业名词都看不懂。 ”这妨碍你成为一名飞行员了吗？”布鲁斯又问。 哈尔叹了口气，无奈的把滑翔翼背上，将上面编织的粗绳拉过去固定好。 “放松点，如果无法平稳降落，你还可以自己飞。”布鲁斯说道，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安慰人，但更像是一种威胁。 哈尔握了一下下面的把手，跺了跺脚，然后飞快的加速冲了出去。 幸运的是，大头朝下直接掉下去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滑翔翼滑翔的很顺利，就是有点太顺利了。 直到到达目标海滩的上空，哈尔才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是，布鲁斯的技术水平非常值得信赖，滑翔翼能够飞很远。 第二是，布鲁斯的技术水平有点太超出想象了，直到到达海滩上空，滑翔翼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此时，白色的沙滩边，已经安置好捕鱼陷阱的亚瑟，正拿着一个编织好的小竹篓，在捡拾贝壳，偶尔还会用木棍挑起石头，寻找下面的小螃蟹。 忽然，他感觉一个阴影靠近了自己，他一抬头，就看见朝着他冲过来的滑翔翼和哈尔，哈尔大喊： ”快闪开！！” 亚瑟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俯冲下降的哈尔，就听“砰”的一声，哈尔一头栽到了海里。 飞扬的海水溅了亚瑟一身，他抹了一把脸之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海岸的附近，那是一头黑白相间的生物，是之前送席勒过来的那头虎鲸。 此时，这头虎鲸摇头摆尾，从水波纹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好像正在蓄力，亚瑟赶忙伸出手喊道： ”哦！不！等等！别……” “砰！” “哦！！！！” 亚瑟转头，看到如同落汤鸡一般被拍到了沙滩上的哈尔，再看着罪魁祸首那还没收回去的尾巴，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第六百四十三章 荒野求生大失败（中） 经过哈尔英勇的献身，滑翔翼最终还是被做出来了，但是亚瑟对这种交通工具不太感冒，他宁可直接走路，双脚离地会让他有种不安全感。 但是，对于飞行员哈尔，可不是这样，从最开始的失败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翱翔天际的感觉。 和坐在飞机的驾驶室不一样，穿梭在大自然的风中，听着溪流和海浪的声音，与满天的海鸟肩并肩，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每次滑翔，都让哈尔的觉得很沉醉。 不过，这是为了解决赶路的问题，所以在滑翔了几次之后，哈尔就担任起了运送与货的职责。 捕鱼陷阱的效率的确奇高无比，没多一会，就捕到了好几条肥美的海鱼，拿回去炖汤正好。 而在哈尔、布鲁斯和亚瑟三人的努力下，晒盐场也初步的做好了。 晒盐的地点最终还是选择了小溪下游一处平坦的沙地旁，这里距离淡水和海水都比较近，相对比较方便。 单纯把海水晒干凝结出的盐粒是粗盐，味道非常苦涩，而且还有许多不宜被吸收的化学物质，并不能直接食用，但是古法晒盐早就解决了这种问题。 将晒盐得到的粗盐，再次用淡水溶解，形成饱和盐水，之后再用布鲁斯用来做滑翔翼飞翼的密集纤维织物进行过滤，将大部分不可溶杂质过滤出去。 之后，用做饭的那口石锅熬制饱和盐水，在熬制的过程中，饱和盐水的水分会被蒸发，那么与其对应的盐就会结晶，附着在石锅的内壁上。 将这部分盐刮下来，再进行重复操作，多反复几次，此时，这部分盐已经可以食用了。 但是，由于海盐当中还含有一部分可溶性的杂质，会让盐有苦味，要去除这部分杂质，就要用到烧成灰的植物。 植物的灰当中含有碳酸钾，在种地的时候，可以直接当成钾肥使用，也可以用来分解掉食盐当中产生苦味的成分。 布鲁斯找了一些相对比较干燥的植物，点燃烧成灰，将这部分灰加入到大锅的食盐水里，然后继续以高温熬制，这样，锅上析出的结晶就变成了无毒可以食用，且只有咸味到食盐。 当然了，这种食盐在现代社会中，一般还是被叫做粗盐，和那种在工厂里制造出来的精盐是不能比的，但是，有很多地区处理肉类用的，正是这种粗盐，他们认为粗盐当中的矿物质，对身体有好处。 所以，处理到这一步，这些食盐就可以直接使用了，流落荒岛的时候，如果把之后的几步提纯和植物灰这一步省去，只需要反复熬煮几次，得到的盐也勉强能用，但追求极致的布鲁斯，最后还是弄出了和现代食盐差不多的白色细盐。 做完这一切，天都已经黑了，三人忙了一整个下午，此时都饥肠辘辘，但他们都很满足，尤其是亚瑟和哈尔，都觉得自己开拓了眼界，他们完全没想到还能这样从海水中制盐。 下一步就是把盐带回去，然后开始处理肉类了，可是等到他们回到洞穴的时候，席勒和奥利弗都睡着了，甚至连晚饭都没吃。 究其原因，或许是一个不是庸医但外科医术也没好到哪去的医生，和一个完全不听话的病人所擦出的火花。 首先，席勒并不是一个外科医生，只是因为曾经在医院工作过，所以勉强可以处理一些外伤，他比普通人强的一点在于，就算没弄好，也可以用灰雾补救一下。 而且DC席勒在医疗风格这一方面，一直是相对比较激进的，在外伤处理这一方面，他也继承了这种激进的风格，基本不怎么会在意别人的挣扎。 而奥利弗，就算他已经在这里挣扎求生了三个月，也不能抹除他曾经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富家公子哥的这个事实。 当初，在求生意志的支撑之下，他能够忘却一切疼痛，只为了活下去，可是酒足饭饱，困意涌上来，他就又回到了那种养尊处优的幻觉当中。 也因此，他对于疼痛格外敏感，配合上席勒极其粗暴的手法，两人不能说是医患相和，只能说是打成一片。 如果可以使用特殊能力，席勒肯定可以按住奥利弗，但问题就是他不能，所以他并没有办法让灰雾把奥利弗给弄晕过去。 因为灰雾的存在，席勒的这具身体拥有极强大的肉体力量，但是在不使用灰雾的触手的情况下，席勒也只有两只胳膊和两条腿，他要分出一只手来处理伤口，那么就只剩下一只手可以压住奥利弗了。 事实证明，就算力量很大，想用一只手完全的压制住一个疼的不停挣扎的成年人，也是有难度的，最后，席勒差点把奥利弗给掐死了，才终于给他处理完了伤口。 两人都耗费了不少体力，因此，在其他三人忙着荒野求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洞里睡过去了。 奥利弗是真的睡过去了，席勒只是在借助睡眠平复自己想要把未来的绿箭侠掐死在这里的愤怒。 见到两人睡着了，其他三人也不打算大动干戈架锅做饭，索性直接支起一个烤鱼的架，把刚刚钓上来的海鱼处理一下，穿在签子上，开始烤鱼。 中午的时候，哈尔弄的海鲜酱还没用完，两条鱼刷酱料，一条鱼撒盐，还有一条鱼拆成鱼肉放进椰子里，连同椰汁一起炖鱼汤。 洞穴外面的平台上传来阵阵香味，海岛上的夜风透着一丝凉意，天空和海岸相接一线，深蓝色的夜空中群星闪烁。 ”你们知道吗？这次我回家，我父母向我道歉了……”哈尔咬了一口鱼，然后被烫到了，嘴里不停呼着气，他的眼眶显得有些红，或许是因为食物太热，而夜风太冷。 “他们不再阻止我成为一名飞行员，甚至不再强硬的要求我，必须要待在海滨城附近，他们甚至用商量的语气跟我说，如果我能一个月回家一次，就太好了……” ”如果他们是在几年前跟我这么说，我一定会欣喜若狂，高兴的快要跳起来，觉得他们终于通情达理了……”哈尔把鱼汤端过来，喝了一口，使劲抽了一下鼻子，谁也没看出来他是否因被烫到而流泪了。 “但我觉得，他们老了，我还以为我已经离开家几十年了，他们真的老了很多……” “父母都是这样的，如果你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他们真的老了很多。”亚瑟也说道，他咬了一口烤鱼，把刺吐掉，接着说：“我跟随远洋捕捞的时候，也不过出海三个多月，回来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像是老了30岁一样……” “你知道吗？在布鲁德海文，有一个传说……”亚瑟因滚烫的鱼汤而打了个喷嚏，他使劲吸了一下鼻子，说：“如果孩子跟随大船出海捞鱼，而父母去教堂向上帝祈祷过，那么，在孩子遇到海难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上帝就会拿走父母的一些寿命，而让孩子平安归来……” ”胡扯。”布鲁斯评价道。 “这个故事的重点在于，在布鲁德海文，每一个年轻水手出海的时候，每一对父母都会去为他们祈祷，即使他们知道，这样可能会损害自己的寿命，他们还是要这么做，也包括我的父亲。” 布鲁斯沉默了，哈尔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他说：“布鲁德海文和海滨城真的有点像，这座城市本应该得到更好的发展。” “我在渔业杂志上看过海滨城的历史。”亚瑟将最后一口烤鱼咽进肚子里，他说：“你们走了运，遇上了淘金热，发展壮大了城市，但其实，我并不羡慕你们，因为布鲁德海文真的很安宁，要是真有人来淘金，那群外地佬肯定会闹出乱子，我可不想那样。” 哈尔点了点头说：“的确，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可小镇和乡村也未必不好，每个人都最喜欢自己的家乡，不论那到底是城市还是乡村……” 这句话却让布鲁斯陷入了思考当中，他想，在数个成为蝙蝠侠去打击罪犯的理由当中，并没有“他爱哥谭”这一条，至少之前他都是这样觉得的。 这座该死的罪恶之城，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反而给他带来了最沉重的伤疤。 可是，当他在看到哥谭有了变好的可能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丝振奋和激动。 直到离开万里之后，人们方才知道，自己有永恒的故乡，布鲁斯也是这样。 当提起家乡和故乡这种词汇的时候，他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地方，仍然是那座黑暗之城。 这座城市里的所有居民都觉得它不够好，但他们宁可承认自己很烂，也要沉醉在这光怪陆离的黑暗深渊中，做最疯狂的噩梦，蝙蝠侠也不例外。 升腾起来的感性情绪，让布鲁斯有一种紧张和焦虑的感觉，他完全不适应这种感性，于是他想要找点事做，来让自己从这种情绪当中摆脱出来。 他把烤鱼的签子扔掉，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我想，你们应该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还有很多活要干，我们得为荒岛生存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已经吃饱犯困的哈尔和亚瑟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睡醒了的席勒睁开眼睛，洞穴外的阳光格外刺眼，他伸出手，遮住眼睛，缓缓往洞外走去，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然后，他缓缓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洞穴外那密密麻麻的滑轮组装置，和密布于雨林之间、如同蜘蛛网一般的滑索。 第六百四十四章 荒野求生大失败（下） 亚瑟正站在断崖的最顶端，拉动绳子，将一鱼篓的肥美海鱼通过滑轮装置拎到断崖顶上来，鱼篓上来之后，旁边的哈尔尔接过来，开始处理生鱼。 鱼鳞刮掉，内脏全部去除，清洗干净之后，将鱼从腹部剖开，然后展平，再用之前得到的食盐开始反复揉搓，最后再挂到刚刚搭起来的那个晾晒支架上。 四排的支架，此时已经挂的满满当当的了，腌鱼、腌肉、晾晒到半干的纤维麻绳，还有一些纤维织物，此时都随着海岛上的尘风微微摇晃。 席勒站在平台上，抬头向上看去，正碰到调试滑轮组的哈尔低头往下看，看到席勒醒了，他招了招手说：“嗨，教授，早上好。” 席勒刚要说话，就听见了“滋啦滋啦”的响声，他一转头，看见布鲁斯居然坐着一个像缆车一样的木筐，由低到高来到了平台上。 席勒打量着布鲁斯，问道：“你都干了些什么？这里怎么一夜之间进入农业社会了？” “不，我们还没有开始种东西，不过我刚刚在那边找到了一些作物种子，据我观察，这些种子所代表的灌木的果实是可以食用的，还有一些可以萃取出类似胶水的白浆，如果我们现在开始种，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席勒又侧身看了一眼他上来的那个缆车，布鲁斯来的方向在低处，而洞穴平台却在高处，显然不是利用重力，于是席勒问：“你哪里来的动力？” 布鲁斯却毫不在意的说道：“沿着这里往前走，再拐过一个弯，断崖的侧面有一个小瀑布，非常适合放置水车，水车提供的动力不足，但是让一个人在索道之间前进是足够了。” 席勒双手叉腰，叹了口气，从平台往远处望去，野性的原始景致已不再那么单纯，至少从那乱七八糟的滑轮线就能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摆脱了原始的石器时代生活，开始迈入小农经济时代了。 “哦，对，昨天晚上，我们做出了滑翔翼，你可以去试一下，顺便还把盐田和结晶池给搞定了，又重新弄了几口大锅，专门用来熬盐。” “前半夜的时候，我们把捕鱼陷阱里的鱼都拿了出来，一共收获了6公斤左右的海鱼，另外还有一些贝类和螃蟹，哈尔连夜熬成酱，储存起来了。” “后半夜，我们做了一个滑轮组系统，以水车提供动力，在高低不平的地形上运送货物，虽然每次都要换线和挂载，但是省去了人力。” “今天早上，我们把腌肉和腌鱼都已经做好晒上了，另外，我还打算从鱼类的脂肪当中提取油脂，用来当做工具的润滑。” “利用脚踏产生动力的运货车，那我已经做了一半，接下来就是铺平地基，然后开始建设轨道了。” 布鲁斯从运载自己过来的那个筐里面，又拎出了一筐的鱼，然后说：“接下来，我准备把食物获取实现完全的自动化，让鱼类从出海，到精致处理，再到分类存放，都能利用水车动能转化实现自动。” “这可能有点废木材，毕竟一个简单的木质传动结构，可能需要很多复杂的零件，但没关系，我在岛东侧的岩石当中，发现了矿产可能存在的痕迹，如果顺利的话，很快我们就能开始冶铁了……” 席勒用手捂住了额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穿梭于树林之间的滑轮线，和那已经被布鲁斯砍光了一大片的热带雨林，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席勒是想利用大自然激发一下布鲁斯的感性情绪，不是让他来这攀当科技树、当卷王的。 人们总说，蝙蝠侠和绿箭侠的人设是重合的，但是，蝙蝠侠还有另外一个特点是绿箭侠没有的，那就是，不论多么贫瘠的环境，他都能从零开始发展，直到原地掏出离谱的科技设备为止。 在这一点上，还是钢铁侠和蝙蝠侠更像，用那些落后老掉牙的装备拼凑出一个跨时代的装甲，难道不应该是天才的基本功吗？ 席勒刚想到这，就听到布鲁斯说： “对了，我听亚瑟说，你们遭到了墨西哥毒贩的袭击，既然如此，我觉得有必要在岛上架设一些防御工事……” “等一下，别……” “今天早上，我探索了一下整个岛，发现了一处飞机失事的残骸，我用那里的零件，拼凑出了一个防卫机器人，现在应该已经运行起来了，如果有敌人来犯……”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亚瑟的呼喊，他说：“糟了！我听虎鲸说，好像有一艘船朝着这开过来了，他们气势汹汹，可能是来找麻烦的……” 闻声赶来的奥利弗，脸色还有点苍白，他面色严肃的说：“可能就是袭击我的那一伙毒贩，他们极其丧心病狂，曾在很久之前团灭了这个小岛的一整个村子……” “我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时候，被他们听到了动静，而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开枪，如果不是我躲的快，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哈尔将目光落在奥利弗的肩上，又听到奥利弗说那是毒贩，他就皱起了眉，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些人当中，哈尔的生活作息是最健康的，身为飞行员，不但要保持良好的体魄，精神也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尽管他也不再是试飞员，但这种习惯保留到了现在。 因此，别说毒品，烟和酒精与他都是无缘的，哈尔很反感这种有成瘾性的物质，觉得它们会控制自己的精神，让他在需要集中精神的时候犯错。 又听奥利弗说，这些毒贩居然屠杀了一整个村子的人，哈尔便有些愤怒了起来，看着那艘船和船上拿着枪的毒贩，哈尔下意识的便飞了起来，想要去对付他们。 结果，他刚飞到一半，就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机器人从森林里冲了出来，对着船体底部一通扫射，船体开始缓缓下降，上面的毒贩惊慌失措开始跳水。 布鲁斯给机器人设定的程序，自然也是不使用致命武力的，可谁知，这些落水的毒贩掉到水里之后，却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 黑白相间的身影飞快的朝他们冲了过来，在看清这只鲸鱼的影子的时候，领头的人却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那是虎鲸，虎鲸一般是不会主动袭击人的。 随后，他就被虎鲸一口咬成了两截。 看着海面上泛起的红色，亚瑟闭上了眼睛，努力集中精神，他听到了虎鲸的低鸣。 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转头看向席勒说：“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虎鲸一般都是成对，或者成群出现，但送你过来的那只虎鲸，却是单独一只，这很奇怪……” 看到海洋里的场景，席勒的也大概明白了，在墨西哥湾游弋的虎鲸，很容易就会碰上这些毒贩的团队，这些毒贩虽然以贩毒为生，但很难说他们不会捕鲸，因为捕鲸的利润也是很大的。 果然，亚瑟用一种悲伤的语调说道： “他是一头刚刚成年的雄性虎鲸，本来要离开母亲独自生活了，可就在他们准备分别的时候，他们遇上了一艘捕鲸船……” “他的母亲被人类给杀死了，据他所说，那艘捕鲸船正是由这群毒贩在旁边护航的……” “沆瀣一气。”布鲁斯评价道。 他虽然不杀人，但也不至于一定要去救落水的捕鲸毒贩，所以只是评价了一句，就转身回到洞穴里了。 哈尔又飞了回来，心情显得有些沉重，因为即使他无法和鱼类交流，也能听得到那头虎鲸的悲鸣。 落地之后，他有些感叹的说道：“我在海滨城的时候，就听说过捕鲸水手的传说，人们称他们为英雄，觉得他们征服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壮的巨兽……” 哈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显然是对于这种行为的不赞同和失望，而这时，席勒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尔以为席勒要安慰他，结果他听到席勒开口说： “你先动用了超能力，所以你输了。” 哈尔捂住了眼睛，他怎么把这事忘了？果然，绿灯能力用的太顺手，就会这样。 正当他垂头丧气的打算认下这个结果的时候，已经走到奥利弗身旁的布鲁斯，声音从洞穴内部传来： “你的恢复力真是不错，伤口已经快愈合了？” “是啊，我也觉得很神奇，明明昨天晚上还痛的要死，我都怀疑我是直接痛昏过去的，可是今早起来一看……” 奥利弗掀开肩膀的衣服，有些疑惑地盯着自己的肩膀，那上面的伤几乎已经快好了，除了皮肤还没有完全长回来之外，钢珠留下的弹坑，和之前溃烂感染的部分，已经完全消失了。 哈尔转头，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盯着席勒，席勒不慌不忙的说：“说不定是奥利弗有超能力，超速恢复力，这很罕见吗？你不是也有吗？” 哈尔看了一眼奥利弗那恢复了红润的脸色，冷哼了一声，说：“这次算你赢了，医生。” 说完，他也走了进去，开始向奥利弗询问那群毒贩的具体情况。 吃完了早饭，亚瑟和席勒去海边钓鱼，虽然知道荒野求生主题的度假旅行，在布鲁斯的大提速下，恐怕已经化为了泡影，但是，他仍可以享受这最后一段时间的宁静，同时最后再挣扎一次，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一条鱼也钓不上来。 到了海边，两人找了一个立在水中的礁石，用亚瑟制造的鱼竿，和布鲁斯弄出的鱼线，再用小鱼的内脏作为鱼饵。 席勒刚抛竿没多久，忽然，海面上露出了一个鲨鱼头，站在礁石上的两人都愣住了，亚瑟停顿了一下，然后说： “别急，我有和鱼类沟通的能力，让我感受一下这条鲨鱼在想什么……哦，他想咬你一口。” “这还需要感受吗？？？？” 席勒愤怒地拎起鱼竿，转身就走，可这时，他却看见，天边的远方出现了一个黑影，看起来像是一架飞机。 随着飞机越飞越近，席勒发现，飞机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举着手，托着那架飞机。 不光是席勒发现了飞机的影子，正在外面砍树的布鲁斯也看到了，他计算了一下这架飞机的飞行轨迹以及落点，快步向那里走去。 飞机落地的时候，席勒和哈尔也到了，克拉克把飞机稳稳的放在了地面上，见到地上的几个人都盯着他，克拉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搓了搓手说： “别看我，不是我要来的，我只是个快递员……” 布鲁斯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微微的退了一步，然后，一个黑影“嗖”的一下就扑到了他的身上。 整座海岛上方“哗”的惊起了一群海鸟，一声刺破天际的尖叫传来： “爸——爸！！！！！！！！！” 第六百四十五章 西海岸奇妙夜（上） 想必还有人记得，之前，布鲁斯到大都会追查连环杀人案，而克拉克顶替了他的位置，开始维护哥谭的治安。 克拉克面对那纷杂繁复的黑帮关系摸不着头脑，但他却天克那些超级反派们。 黑帮们打架，往往是为了利益关系，很难说谁对谁错，抢地盘是为了挣钱，挣钱是为了活得更好，克拉克要想切断这种利益链条，那得把整个哥谭都重新建设一遍，他可没有这个本事。 但是，绝大多数超级反派们，他们就是想看这个世界燃烧而已，不涉及利益和生存，克拉克就很好判断谁对谁错，对付这种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上去揍一顿就是了。 在克拉克维护治安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所有的超级反派们都被他揍服了，小丑出来闹腾了一下，但发现克拉克是个如此无趣的人之后，他就去阿卡姆疯人院住院去了，之前从阿卡姆疯人院越狱的稻草人乔纳森也露了一面，想找找存在感，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在他的在哥谭的这段时间里，他和蝙蝠侠的两个孩子混熟了，尤其是爱莎，克拉克非常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或许是氪星人的审美天生就和人类有些差异，克拉克没觉得爱莎有什么不对，顺利的就接受了阿尔弗雷德那套虹膜异色症的说辞。 而且，他可比布鲁斯要会带孩子多了，不论是陪迪克玩球，还是带着爱莎飙飞机，他都得心应手，爱莎和迪克也都很喜欢他。 蝙蝠侠回来之后，克拉克自然也就不用再维护治安了，可是，在布鲁斯因为过于担心蝙蝠战机坠机问题而来到荒岛上之后，爱莎就一直吵着要找爸爸。 克拉克听到她的呼唤，再看到阿尔弗雷德那鼓励的眼神，和已经准备好的蝙蝠直升机，他索性直接就托着飞机，来到了这座荒岛上。 抱着爱莎，布鲁斯用一种质疑的目光看着克拉克，他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座岛的？” ”很简单，我绕着地球多飞了几圈。” “多飞了几圈？” “就是沿着每一条纬度线都飞了一圈，看到了你们在这个岛上，再回哥谭，带上飞机和爱莎，然后飞到这里来。”克拉克耸了耸肩，完全没有发现他的这番话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哈尔捂住了眼睛，原来克拉克用的是穷举法，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惊人了。 伴随着克拉克的到来，席勒这趟荒野求生之旅彻底宣告泡汤，你很难让一个氪星人懂得什么叫做求生，这个种族实在是很难让自己落入困境。 克拉克随便踢一脚，高大的树木直接倒了下来，再用热射线切割，就变成了整齐堆放的木板，他一挥手，木板就自己动了起来，然后手拉手跳着热情洋溢的舞步，走到了堆放木材的目的地。 布鲁斯对着岩壁一指，克拉克双眼冒光，热射线犁过去之后，连冶炼这一步都省了，出现的直接是铁块，布鲁斯画好图纸，克拉克拿起一块铁块一捏，成品精度堪比机床。 所有零件排着队组装到一起，没多一会，原始的汽车新鲜出炉，等到亚瑟钓了满满一桶鱼之后，席勒要求的船的部件已经组装好了。 等到船正式下水，亚瑟和奥利弗已经被震惊的麻木了，他们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才会让他们看到一个双眼会冒射线、力大无穷，还会飞的神奇生物。 船造好之后，几人就分为了两批，席勒的年假还剩一些时间，他并不打算直接回到哥谭，而是打算乘船一路北上，回到加利福尼亚州之后，在西海岸转转，然后再往东海岸走。 而克拉克因为需要回学校上学，所以赶着回到大都会，而蝙蝠侠因为知道自己恐怕无法独自应付爱莎那旺盛的精力，而急于回到哥谭，去找猫女和阿尔弗雷德帮忙。 这两人直接乘上了蝙蝠战机，火急火燎的就回到了东海岸，而剩下的几人则乘上他们两个弄好的船，从海路往加利福尼亚州赶去。 非常不意外的是，席勒又晕船了，哈尔站在甲板上和亚瑟一起钓鱼，他回头看了一眼客房所在的方向，摇了摇头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明知自己会晕船，还是要坐船回去。” “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没什么稀奇的。”亚瑟手里拿着钓竿说道：“因为假期时间对他们来说太过宝贵，所以他们想尝试一切游玩项目，哪怕只要踏上渔船就会开始恶心呕吐，还是要强撑着体验完游玩项目。” “打渔对我来说只是份工作而已，但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游乐项目，不过要是让我去坐办公室，可能我也会觉得很新奇的。”亚瑟耸了耸肩说道。 “你说出了旅游的真谛，我们羡慕和向往的那些生活，只是其他人的日常而已，或许他们早就厌烦了。”哈尔开始收竿，看鱼线绷直的程度，这次应该会是一条大鱼。 亚瑟也回头看了一眼船舱，他说：“他应该没什么事吧？看起来好像……” “放心吧，就算他真的有事，大不了自己飞回去，对了，奥利弗呢？他还在休息吗？”哈尔问道。 “别提了，他也晕船，现在应该正在另一间房间里休息呢。”亚瑟回答道。 两人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同时，因为自己完全不晕船的体质而窃喜着。 席勒明知自己晕船，还要选择坐船回去，当然不是为了自虐，他是想要搞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晕船。 这当然不可能是个巧合，有共生体在，这个世界上任何可能作用于身体的疾病，发生的可能性都是零，因为共生体可以完美的调控宿主的每一个细胞。 出现这种情况有两个可能，一是共生体的调整不到位，某个器官没有被控制，而产生了不良反应，第二就是，这种感觉可能并不是作用于身体的。 席勒平躺在客房的床上，闭上眼，让灰雾调整他的身体状态，来测试究竟是哪一个器官导致了他晕船。 灰雾试验了很久，但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席勒的身体非常健康，主管身体平衡的器官，都在他的调控之下正常的工作着，并不会为席勒带去不适的感受。 席勒自己也知道，灰雾虽然嗜酒成性，还喜欢复读，偶尔会一惊一乍，但是在干正事的时候，是非常值得信赖的，他说身体器官没有问题，那应该就是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只剩下了一种可能，这种感觉并不是生理层面的，而是心理层面的。 可是就算无法进入思维殿堂，席勒也可以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消除绝大多数的心理负面状态，至少在短时间内，他可以让自己做到心理状态平静而正常，不会产生诸如海洋恐惧症、高度恐惧症或者幽闭恐惧症之类的负面状态。 平躺着的席勒调整呼吸，开始自我催眠，他非常熟练的做着这一切，可是那种头晕目眩的状态并没有缓解。 发现这么做可能不行，席勒又换了一种思路，他直接散成灰雾，然后发现，哪怕是灰雾状态，他都会晕船。 接着，散成灰雾的席勒飞到了船底，开始强行拖着这艘船，让船身的晃动完全消失。 一般来讲，晕船都是因为船身的晃动，哪怕席勒的器官不会因晃动而产生不适，但心理的暗示可能还是会起作用，但如果船在海上航行，就像在冰面上航行一样，完全不会有任何晃动，那这种心理暗示就应该彻底消失了。 然后席勒就发现，这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他还是晕船。 这让他开始思考，这种状态真的是晕船吗？真的是某种人类可以理解的生理反应吗？ 而这时，船经过的地方，视线所及之内能够看到几座海岛，距离渔船并不远，因此席勒可以直接化成灰雾飘过去。 当他飘到岛上的沙滩上，也就是脱离了海水的那一刻起，异常反应就直接消失了。 就算席勒不是专业的外科医生，他也知道，人类身体和精神所产生的异常反应不可能瞬间消失，一般都有一个缓慢的痊愈的过程，晕船这种现象也不例外。 晕船的乘客，不可能在船开到码头，他们脚踏实地的一瞬间，立刻精神百倍，起码还要难受好几个小时，可能还要去酒店躺一整天，才会有所好转。 可是席勒反反复复确定了几次，只要他处于海面上的时候，他就会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而只要他踏上了陆地，这种感觉立刻就消失了。 席勒一边思考着，一边回到了船上，看到他的身影，正在吃饭的亚瑟和哈尔招了招手，席勒走到甲板的餐桌上坐下之后，有些心不在焉。 他其实只是在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哈尔和亚瑟以为他是晕船不舒服，于是亚瑟主动提出：“这样吧，我挑选洋流比较平缓的地方开船，然后利用水的推动力开的快一点，这样就能快点到达目的地了。” 哈尔虽然说着不用担心席勒，但是看到席勒这心不在焉的样子，他还是皱起了眉，说：“你确定没事吗？我都没见过你状态这么糟糕的样子。” “我只是在思考，我到底为什么会晕船。”席勒拿起了桌子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口之后说。 “这没有什么理由，有些人晕船，是因为讨厌海水的味道，有些人晕船，是因为接受不了摇晃，还有些人没什么理由，就是天生晕船。”亚瑟也咬了一口金枪鱼三明治说道。 “我屏蔽了嗅觉，屏蔽了视觉，让船不要再那么摇晃，甚至进行了反复多次的心理暗示，但始终无法消除这种感受，我认为，它可能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和灵魂有关。”席勒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 “晕船还能扯上灵魂？”哈尔插起一块沙拉里面的蔬菜叶子，送进嘴里之后嚼了嚼，然后说：“我觉得你应该是跟康斯坦丁那个烂人待在一起太久了，什么都往灵魂上扯。” 提起康斯坦丁，席勒倒有了些想法，他摸了摸下巴，然后对亚瑟说：“我们的第一站是哪里？海滨城吗？” “没错，按照之前我们制定的路线，我们要去海滨城、星城，接着穿过堪萨斯州，往要冲城和中心城走，然后再回到哥谭……” ”不，改一下路线，我们去洛杉矶。” 第六百四十六章 西海岸奇妙夜（中） 洛杉矶，坐落于加州西南部的天使之城，有着和海滨城几乎相同的背景，都是淘金热时期发展起来的大城市。 西班牙人将这里称之为天国，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里的气候和风景都与东海岸截然不同，浪漫、舒缓、情致盎然。 拥有美丽海滩的圣佩德罗湾和圣莫尼卡湾，是无数西海岸居民的旅游胜地，墨西哥风格的街道和公园，保留着上世纪的民族风情，城市公园与音乐厅尽显情调，同时还有大名鼎鼎的好莱坞。 在距离洛杉矶迪士尼乐园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一座明显带有西班牙风情的老式建筑伫立在街角，而建筑的一楼挂着一个闪耀的牌子，与建筑的风格有些冲突，但却形成了一种时光交错的美感。 这家酒吧的名字很简单，只由三个字母构成，那就是LUX，可以理解为路西法的名字简写。 灯牌照耀的光芒之下，却并没有普通酒吧那样，全身黑衣、身材强壮、戴着墨镜的保安，这家酒吧显得额外安静，贴着这幢建筑的墙壁，也听不见里面的音乐声。 ”吱呀”一声，那略显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有些黑暗的长廊，但只要稍微走进去几步，就能看到霓虹一般的光芒。 高跟鞋踩在金属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震颤感，前台女酒保的手停顿了一下，眼睛亮起微弱的光芒。 她用手指轻轻在台面上敲了敲，过了一会，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出现在了酒吧二楼的看台上，他的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将酒吧一楼那些沉迷声色的男男女女尽收眼底。 ”黛丽拉？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怎么你打算给我制造个惊喜吗？”路西法笑着和一名漂亮的女人拥抱了一下。 两人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那名叫做黛丽拉的女人笑了笑说：“得了吧，你只会说这种话，当初我追你的时候，你羞涩的像个小男孩。” “嘿，别这样，在我的地盘上，给我点面子。”路西法靠在沙发的椅背上，点燃了一支烟，笑着挥了挥手。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不是吗？”黛丽拉也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一支烟，边抽边说：“当初我陪酒的日子仿佛近在眼前，而我能有今天一切，都得感谢你……” “我们是朋友，不必说这种话。”路西法抽了一口烟，说：“当初我刚来这的时候，是你带我熟悉了洛杉矶，帮我介绍了盘下酒吧的门路，我当然应该报答你……” ”你不必做这么多。”黛丽拉用手抚摸了一下路西法的膝盖，说：“我知道，你这样的人，就算没有我，也能做成任何事。” 路西法看着黛丽拉的表情，有些疑惑的问：“你看起来好像有点憔悴？怎么了？筹备新专辑累了吗？你可以来这里放松一下，这里永远欢迎你。” 黛丽拉摇了摇头，眉宇之间露出了一丝茫然，她说：“其实我觉得有些迷茫，我知道，我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是……” 就在这时，路西法停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酒吧的入口出，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个身影同样穿着一身西装，只是手里拎着一把雨伞，在洛杉矶温和的夜里，显得有些奇怪。 酒吧当中，冷色的霓虹灯打在席勒的脸上，他把自己的眼镜拿下来，走到路西法的身边，用伞尖敲了敲地面，说：“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和这位女士的约会……” “是我失礼，女士……你好像是一名歌手？之前的那张专辑叫什么名字来着？红色火热？” “是蓝色火热，先生。”黛丽拉对着席勒点了点头，席勒露出一个笑容，说：“抱歉，我对流行音乐不太关注。” 路西法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席勒坐下来之后，路西法对着黛丽拉介绍道：“我的朋友席勒，一名心理学教授，爱听古典音乐的老古板，别理他，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流行。” 黛丽拉笑了笑，说：“当然，绝大多数有品位的音乐欣赏家和评论家，都不喜欢流行，可惜我没读过什么书，实在搞不懂那么多的音乐家，否则我也想欣赏一下古典音乐呢。” “我也不太喜欢某些古典音乐评论家，他们把那些理论知识看得太重，而忘了音乐最重要的作用，那就是让人开心起来。”席勒挥了一下手说。 “是吗？那我倒是有点兴趣了。” 黛丽拉不愧是混迹于各大酒吧的驻唱和陪酒女，她非常会说话，说话的时候总是笑意吟吟，让人感觉心情愉悦。 三人聊的很投机，从音乐又聊到了心理学，路西法靠在椅位上，笑着说：“黛丽拉，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知道这家伙的诊费有多贵吗？” “你翻开现在的心理学教材，就能在上面看到他的名字，想让这样的人开导你，恐怕你一整张专辑的钱都不够……” 黛莉拉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了一下嘴，惊讶的看向席勒，然后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说：“天呐，我没想到，您是一名著名的心理学家……” “他总爱夸张，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教授而已。”席勒摇了摇头，此时，酒保过来送酒，席勒喝了一口冰凉的酒意，感觉到了一丝放松。 “能冒昧的问一下吗？您在哪所大学工作？”黛丽拉有些好奇的问。 ”哥谭大学。” 黛丽拉肃然起敬，说：“您果然是一名著名的心理学家，您一定是个好教授……” 路西法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他说：“每一个听说过哥谭的人都会这样……嘿！朋友们！快看！这里有个哥谭人！！！” 席勒站起来捂住了他的嘴，好在酒吧音乐比较喧闹，并没有人听到路西法的喊声。 席勒和黛丽拉聊了一会，开导了一下她，等杯子里的酒都喝完，黛丽拉站了起来，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然后说：“真的非常感谢您，教授，我感觉好多了……” “我还得准备新专辑的签售会，就先不打扰了，我们改天再聊。”说着，黛丽拉回头，对两人眨了眨眼，而这时，席勒却叫住了她说： “对了，你还是从后门走吧，我从正门进来时，看到了好几辆车子，把门前的停车位都占满了，之前我还在疑惑他们是谁，现在看来，可能是你的粉丝，要是你这样出去，可能会被他们堵住的。” 黛丽拉吃了一惊，然后想了想说：“确实，我赶时间，我应该从哪边走？” 路西法指了一下旁边的门，黛丽拉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路西法走回吧台，席勒也跟着走了过去，坐在吧台前，席勒看向路西法说： “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打算给你的老朋友来点欢迎仪式吗？给我调一杯酒，怎么样？” “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路西法转身整理酒柜上的酒，顺便查看今天的账单。 此时，已经接近深夜了，一些玩乐的年轻男女开始陆陆续续的往门外走，就连服务员都准备下班了，席勒看了一眼向着正门移动的人流，然后说： “你不是号称全知全能吗？难道不能判断我是否真的失忆？” “我不喜欢对我的朋友使用这种能力。”路西法拿了一个酒杯，边擦边说：“除非必要，否则我不会使用任何特殊能力，如果我享受全知全能，那我就不会来这开个酒吧了。” 席勒观察着路西法的动作，他不得不承认，这位上帝之子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对于席勒来说，他身上介于神性与人性之间的那个部分，是最有魅力的。 究竟是人间之神，还是神间之人，这是每一个拥有超能力的生物生存在人间的时候要考虑的问题。 克拉克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类，但同时没有否认自己那神明般的伟力，而是打算利用这种力量去帮助他人。 但路西法，他选择放弃使用能力，做一个真正的人，也就如同常人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和我无关，那就冷眼旁观。 这种心理让席勒觉得很有意思，显然，这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研究对象，虽然很难能转化成论文，但也可以为之后研究克拉克的心理做铺垫。 “所以你宁可站在那里擦杯子，都不肯给我调一杯酒吗？” 相信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席勒又在故技重施，当初他就用这招对付过布鲁斯，在谈话时逼迫他去做一些无意义的事，以建立精神控制的基础。 “是啊，这杯子明天能给我带来8美元的营业额，你呢？你甚至连喝酒都不付钱。”路西法“嗤”了一声说，完全不上当。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教皇？你甚至不给我发工资，我连一杯免费的酒都不能喝吗？” “那你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功绩吗？”路西法看向席勒问道：“你发展了多少信徒？” ”你确定要我发展信徒吗？”席勒反问道。 路西法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还是算了吧，我要信徒干什么？让他们每天屁大点事都来找我祷告？你知道上帝为什么要离开天堂吗？就是因为人类太烦了。” “他们每天都想放假，因此每天都向上帝诉说他们工作有多辛苦，于是上帝就真的认为工作很辛苦，跑去休假去了，常年了解人类的思想，就会被他们的思维污染，这也是为什么我并不喜欢使用读心术的原因。” 又被路西法岔开了话题，但席勒完全没有慌乱，他只是抹了把脸，然后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说： “我有一个学生，他十分聪慧，天资过人，但是拥有非常悲惨的身世，在他童年的时候，他的父母就不幸去世了，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问问你，既然你拥有复活人类的能力，那你……” “别说了，你要什么酒？” 第六百四十七章 西海岸奇妙夜（下） 鸡尾酒迷幻的光泽，在酒吧灯光的照耀下，总是显得额外绚丽，多层的渐变蓝色，像冰川之下的海洋，让人光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那种透骨的寒意， 这与洛杉矶带着暖风的夜晚相得益彰，这里没有哥谭那样的冷雨，也没有大都会的喧闹，只有带着西海岸风情的电子迷幻音乐，被海风吹进来，和吧台上响起的古典音乐混合起来，格外动听。 另一个酒杯的底部，碰到吧台台面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透过半透明的酒液，能够看到路西法映在酒杯上的脸，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你知道吗？”路西法放下酒杯，看向席勒的眼睛，说：“有人为了摆脱杀身之祸而来找我，有人为了大富大贵、功成名就来找我，也有人为了获得力量或是权力来找我……” “而你，你是第一个为了治疗晕船来找我的人。” “我说了，我不是普通的晕船……” “这个世界上还有不普通的晕船吗？？？”路西法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过了一会，他说：”好吧，我就充当一回医生，你有什么症状？说说吧。” “头晕、恶心、出冷汗、浑身无力……” “这不就是普通的晕船吗？！！！” 席勒刚想说什么路，西法伸出了一只手说：“我亲爱的教皇，你要实在是没事干，就去帮我发展点信徒吧，找那种热爱工作的，因为我不想听他们抱怨他们的工作有多辛苦……” “你觉得我热爱工作吗？”席勒问道。 路西法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酒说：“对啊，你来找我的第一个要求，是让我把你的年假变成36天……” 他用手支撑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如果上帝的教皇向他祈祷要更长的年假，他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无话可说……” “你知道吗？在你刚刚的16句话里面，一共有8句话提到了你的父亲，我遇到过一次这样的情况，我的建议是，你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你不就是心理医生吗？” “我是你的教皇，而且现在正在放假。” ”铛”的一声，酒杯被路西法拍在了桌面上，他说：“我发现，自从你失忆以后，你变得越来越讨厌了……” “那你为什么不肯辞退我？” “我……”路西法捏紧了酒杯，缓缓的深呼吸了几次，然后说：“你为什么不去梵蒂冈，给上帝当教皇？” “你知道吗？这其实很稀奇。”席勒也喝了一口酒，看向路西法的眼睛说：“因为一般人在疼的时候，会比较喜欢喊妈妈。” “啪”的一声，酒杯碎了，路西法一指大门说：“赶紧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别急，我晕船的问题我们先不谈，还是来谈谈你，刚刚的那个女歌手是你的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路西法冷哼了一声，但还是回答道：“她叫黛丽拉，原本是酒吧驻唱加陪酒女，我觉得她的嗓音不错，也有些创作能力，就把她介绍给了一家唱片公司的老板，没想到她的第一张唱片就大获成功，现在火遍了西海岸……” “你看出了她有烦恼，那为什么不肯用读心术，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席勒问道。 “我说了，我不喜欢对朋友用这种能力。” “我想，你应该是觉得麻烦吧，如果你看到了他的烦恼，你就要去帮忙解决这种烦恼，否则就会觉得愧对友情，所以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视而不见。” “我只是想当个普通人！”路西法用杯子磕了一下台面，说：“普通人会用读心术吗？他们不是一样可以维持友情吗？我为什么不行？” “你当然可以……”席勒喝了一口酒，他垂下眼帘，看向杯中已经见底的酒液，神色莫名的说：“但是，想像普通人一样享受单纯的友情，就要做好像普通人一样接受遗憾的准备，否则……” 路西法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就听见酒吧的门外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尖叫和骚乱声响起。 他飞快的放下酒杯，冲出门外，然后看到了一个身影倒在了血泊里，那是刚刚离开酒吧的黛丽拉。 路西法冲了上去，抱住了黛丽拉浑身鲜血的尸体，此时，这位女歌手已经没有了呼吸，毕竟，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不可能在被近距离扫射之后还活着。 路西法伸手，放在黛丽拉的胸口上，让她的身体不再流血，然后就让她保持这个状态平躺在地上。 路西法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开始在周围寻找凶手，忽然，他看到，对面有一辆可疑的车子，他冲了过去，发现凶手已经死了。 路西法直接伸出手，掐在了凶手的脖子上，瞬间，凶手的身体弹了起来，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路西法将他的灵魂从地狱中抽了出来，重新放回了肉体，他复活了。 “你为什么要杀死黛丽拉？”路西法问道。 “我只是……我只是一个受雇佣的枪手……”那名杀手似乎是被地狱的景象吓到了，但随后，他就看到了更恐怖的景象，路西法的脸上，恶魔的幻象一闪而过，随后，那名杀手再度回归了地狱。 路西法走回黛丽拉尸体旁边的时候，席勒已经蹲在那里了，路西法也蹲下，席勒一边检查黛丽拉的尸体一边问：“你怎么不直接复活她？” 路西法看了一眼周围说：“黛丽拉是个知名女歌手，刚才她被枪击的过程许多人都看见了，我把她复活，不光会给我带来麻烦，她肯定也会被纠缠。” “你完全可以消除所有人的记忆，只是你不愿意那么做而已。”席勒又站了起来，走到一旁，捡起被黛丽拉扔下的手包。 打开之后，席勒在里面发现了一袋白色的粉末，打开袋子轻轻一闻，席勒就知道，这是某种毒品。 事情进行到这里，席勒基本已经回想起了美剧路西法当中的情节。 这部美剧没有什么可说的，简单来说就是，路西法在人间遇到的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小事，外加上帝一家的家长里短。 其具体感情戏，跟暮光之城的情节差不多，女主拥有能够削弱路西法的能力，然后路西法一看，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再之后就是大众喜闻乐见的那些狗血情节了。 唯一的问题是，席勒遇到的这个路西法，和电视剧里的并不像，电视剧里的路西法可没有随意复活其他人的能力，显然，他面前的这位路西法·晨星，是漫画里那个仅次于上帝的“一人之下”。 席勒并不认为有人能削弱这种存在的能力，但要是路西法依旧像剧中那样，会被剧中的女主角削弱，那只能说明，他是见色起意，想要泡妞。 在警车赶到之后，两个人影从警车当中走了下来，一男一女两人走到了尸体旁边，而此时，路西法已经返回了酒吧当中，显然，他不想和警察扯上关系。 很快，席勒也走回了吧台旁边坐下，靠着吧台，看向酒吧门外的情景，两位警官正在搜查尸体，席勒又回头看了一眼路西法的眼神，果然，他就是见色起意了。 那位女警官的确长得很漂亮，看上去比较成熟，兼具温婉和性感的气质，不过，路西法并未表现出什么被削弱的状态，只是一边擦着杯子，一边看着门外的情况。 发生在酒吧门口的谋杀案，第一时间当然会到酒吧里来寻找目击证人，路西法和席勒这两个一直待在视野最好的吧台附近的人，自然就成了最好的询问对象。 女警官率先推门走了进来，刚看到正在吧台附近的两人，她就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走了进来，和席勒握了握手说：“您应该是罗德里格斯教授吧？那位著名的心理学家？” “没错，我是，你认识我？” “当然，我们学的犯罪心理学的书上还有您的照片呢，不过，您看起来比书上要年轻一些。” “是的，我之前就觉得他们把我拍的太老了。”席勒和这位女警官握了握手，问：“你叫什么名字？是来办案的警探吗？” “我叫克洛伊·德克，你们叫我克洛伊就好，我的确是负责这起谋杀案的警探，我是想来问问你们，是否看到了什么可疑的人？” 路西法刚想说话，席勒就说：“没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们听到了一声枪响，等到走到门边的时候，那位女士就已经……” 克洛伊显然更信任席勒一些，于是她又连忙问：“能记得具体的枪响时间吗？” “那里正好有一个挂钟，我记得应该是00:03左右，误差不会超过两分钟。”席勒对答如流。 这时，那名男警官也走了进来，他的态度就不是那么好了，他说：“你们有在酒吧里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吗？” 他的语气比较冷硬，让席勒皱起了眉，女警官克洛伊碰了碰那名男警官的胳膊，说：“别这样，丹，这位是著名的心理学家，罗德里格斯教授……” ”据我们刚才的初步调查，凶手应该是坐在那辆轿车上的人，我们在他的车厢里发现了枪和子弹，而且还有数量不小的毒品。” “我们在受害者的包里，找到了完全一致的毒品，因此，他们之间可能存在毒品交易，可能是交易产生了矛盾，导致对方杀人……” 席勒看向了克洛伊，克洛伊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说：“这位是丹，我的同事……” “你们只是同事？”路西法问道。 克洛伊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她把丹拉到了一边，两人开始低声交谈，而席勒则倚在吧台上。靠近路西法低声说： “我猜，你是想把之前在凶手口中问到的线索，告诉这位女警官，顺带向她展示你的特别之处，以一个合理的身份参与到这种案子里，弄出一连串稀奇古怪的事件，让她既害怕又新奇，最后再制造点危机，展现你的强大……” 路西法缓缓把眼球转到了另一边，不去看席勒，席勒笑了笑说： “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叫康斯坦丁。” 路西法冷哼了一声说： “你猜，他是跟谁学的？” 第六百四十八章 赤海狂澜（一） “说真的，你不会真对那个女警官一见钟情了吧？”席勒倚在吧台上，端着酒杯，和路西法一起看向正在和那个男警官交谈的克洛伊。 ”你懂什么？这就叫爱情……”路西法也端起酒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克洛伊说：“你们人类常说，爱情来的就是如此猛烈，毫无道理……” 路西法站在吧台后面，胳膊肘拄在吧台上，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你配合我搞定她，我就帮你治好晕船，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忽然就不晕船了。”席勒放下酒杯，站了起来，他转身想走，路西法却拉住了他，说：“别这样，你刚刚破坏了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总得再给我制造个机会吧？” 席勒转头，看向路西法，路西法依旧端着酒杯直勾勾地盯着克洛伊，席勒用手指弹了一下酒杯，路西法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席勒无奈的说：“你不会真被她迷住了吧？康斯坦丁为了追一个女警官，特地召唤了恶魔，布置了法阵，演了好大一出戏……” ”现在，你也看上了一个女警官，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你不懂……”路西法喝了一口酒，但眼神始终没离开克洛伊，他说：“纯洁而高尚的异性灵魂，对于地狱里来的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那种圣洁而高尚的灵魂吸引着我们，但同样，也会让我们升起毁灭的欲望，纯洁、高贵、善良……” 看着路西法背后开始闪烁起翅膀的虚影，席勒用酒杯磕了一下台面，“噔”的一声，路西法回过神，他甩了甩头说：“就是这样，我爱上她了。” 席勒翻了个白眼说：“那你就勇敢追逐你的真爱吧，我要走了。” 说完，他放下了酒杯，转身离开，路西法的注意力还在克洛伊身上，并没有阻拦席勒，而是站在吧台后面思考着，显然是在想，如何再找一个机会，介入这起案子。 就在席勒已经走到酒吧的侧门的时候，克洛伊却突然追了上来，女警官快步走到了席勒面前说：“抱歉，教授，能耽误您的一点时间吗？” 席勒抿了一下嘴，回头瞥了一眼路西法，路西法对他摆了一通手势，又做了个鬼脸，席勒叹了口气说：“好吧，克洛伊警探，有什么事吗？” 这时，路西法走了上来说：“嗨，别在这聊了，这里风大，我们进去吧，刚刚的事情让所有的客人都跑光了，我准备的食物吃不完，扔了也是浪费，不如我们一起吃顿夜宵，如何？” 克洛伊没有拒绝，而是看向席勒，席勒点了点头说：“好吧，再给我来杯酒。” 这下路西法麻利的就跑去调酒了，过了一会，席勒、路西法、克洛伊和男警官丹坐在了沙发上，克洛伊皱着眉说： “这起案子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袭击死者的那个杀手，手上带着不符合他消费水平的名贵手表，我想，这背后应该有一桩更为黑暗的交易。” “手表？”路西法皱起眉，摩挲着下巴，他倒是没有注意那名杀手的打扮，毕竟，他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位女警官来办案，所以并没留意那么多细节。 “我觉得，你想的太多了。”丹开口说道：“我想，应该就是毒品交易产生了矛盾，导致卖方开枪杀人。” “这说不通，丹，你应该知道，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个偶然，死者碰巧在那名毒贩那里买了东西，然后不付钱，惹怒了那名毒贩，导致他开枪杀人，那么为什么在毒贩杀完人的第一时间，他的车子会被撞，他自己也会死亡？” 克洛伊伸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杀手的死亡不是意外，应该是幕后主使者想要灭口。” 路西法回想了一下，他记得，在枪声之后，很快就传来了车祸的碰撞声，等到他冲出去的时候，发现凶手乘坐的那辆车子，被一辆大卡车撞毁了。 他去查看凶手尸体的时候发现，凶手是因为车祸的碰撞，额头撞到了前面的方向盘而死亡的。 之前提到过，路西法也是一名推理爱好者，而这个爱好正是被席勒培养出来的，在这个时候，他几乎是本能的分析道： “我的酒吧门前的路口，并不是一个正十字路口，撞死杀手的那辆大卡车驶来的方向，是东侧的路口，而他与我酒吧所在的这条街形成的角度，是个钝角。” ”也就是说，在他开车来的路上，视野应该非常好，能够看到这条道上有什么车子，不会因为视野盲区而产生车祸。” “我在这里开酒吧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到过任何一起车祸，也是很好的证明，这里并不存在路况安全问题，那会在这个时间点产生车祸，就很可疑了。” 克洛伊有些惊讶的看了路西法一眼，他本来以为，这个酒吧老板就和那些常年混迹夜店的人一样，只会开一些不合时宜的黄色玩笑和添乱，没想到，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是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的。 克洛伊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本，然后看向路西法问道：“你知道死者来酒吧是做什么吗？” “所有人来酒吧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找乐子和放松。”路西法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黛丽拉也不例外，她或许是想来找我倾诉一下烦恼。” “那她有什么烦恼？”克洛伊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点。 “她没说。”路西法摇了摇头，说：“有好几次，她都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你不如问问这位心理学教授，他和黛丽拉聊的比较深入。” 克洛伊转头看向席勒，尽管席勒对黛丽拉的心理状态已经有了把握，但他还是相对保守的说： “她处于一种焦虑状态中，有一种对于选择的恐惧心理，这种精神状态应该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具体的成因可能是，来自于亲密关系当中，由另一方所带来的压力……” “亲密关系？”克洛伊思考着，然后她转身推了丹一把，说：”你现在回警局，看看能不能找到黛丽拉的身份信息，如果有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丹走后，路西法变得愈发主动起来，他看着丹离去的背影问道：“警探，我无意冒犯，但是你和你的同事，好像关系不怎么好……” 克洛伊皱起了眉，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冒犯，席勒开口道：“趁这个时间，我们不如再去查看一下现场，我和路西法都是推理爱好者，这种实地侦破谋杀案的经验，对我们来说很宝贵，能和您这样经验丰富的警官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听到这话，克洛伊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她扶着自己的腿站了起来，说：“好吧，正好我刚刚还遗漏了一些周围的环境没有调查，你们要是想看的话，记得不要破坏现场，也不要乱动尸体。” “放心，作为心理学教授，我也和警方合作过，这些事我都懂。”席勒也站了起来。 就在三人往外走的时候，克洛伊顺嘴问了一句：“教授，你现在在哪个大学就职？” ”哥谭大学。” 克洛伊推门的手停顿了一下，说：“那看来，您应该比我经验更丰富。” 席勒笑了笑，没有说话，三人出去之后，克洛伊去车祸发生的那个路口查看情况。 女警官发现，情况的确如路西法所说，这个路口视野开阔，不存在寻常十字路口的那种视野死角，而从货车的行驶轨迹来看，货车司机丝毫没有要刹车或拐弯的意思，就这么径直的撞了上去。 而轿车内杀手的尸体呈现的死状，也并不意外，致命伤是头部碰撞，但令克洛伊有些在意的是，尸体有一些奇怪的移动痕迹，看起来不像是被人搬动了，到是死之后自己动了一下。 克洛伊当然不会想到有人能够复活尸体，她认为可能是车辆后续产生的爆炸带来的震荡，导致尸体移位，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就在克洛伊推理凶手身份的时候，黛丽拉的尸体旁边，席勒和路西法凑在一起，席勒低声说：“你为什么不趁现在，把她复活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我是想复活谁就复活谁的吗？” ”不是吗？”席勒问道。 ”当然不是。”路西法看了一眼远处的克洛伊说：“上次我能复活那个女警官安琪拉的妹妹，是因为我从时间线上修改了因果关系，没有成因，她自然就不会死，所以那并不能说是复活。” “而现在，如果我要凭空把黛丽拉复活，那我就得去地狱，把她的灵魂找回来。” “那你为什么不去？” “还记得之前给你调酒的那个女酒保了吗？她一直劝我回地狱，之前还有从地狱找上来的恶魔，他们都想让我回归地狱，我不想回去，因此不想和地狱发生太多的联系……” 席勒没有继续说话，他对于复活这种行为，是持保留态度的，从行为学上来讲，死亡是人类许多行为模式的重要成因，而一旦没有了死亡的威慑，人类行为到底会如何发展，谁也不知道。 而死而复生，可能也会对人类的心理产生极大的影响，更别提在这个世界里，人类死亡之后，要么去天堂，要么去地狱，见识过这两个世界的风景之后，恐怕，整个人的心态都会发生极大的改变。 席勒并不清楚黛丽拉和路西法的关系，到底如何，现在看来，他们可能并没有什么很深的交情，说到底，路西法当初帮助黛丽拉，也只不过是顺手为之，并没有投入什么感情。 席勒蹲下，看着黛丽拉的尸体，检查她中枪的部位，然后又查看了周围的地面，检查完这一切之后，他说：“动手的人很专业，所有子弹都打打在了目标人物身上，周围的地面没有任何子弹的痕迹。” 路西法眯起了眼睛说：“不论如何，黛丽拉也是我的朋友，而且我不允许有人在我的地盘上动手，如果不给背后的人好看，我在西海岸就没法混了。” “之前你说了，如果我给你制造个机会，你就帮我弄清楚我晕船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机会就来了。” 席勒站起来，看向路西法，路西法也看向他，席勒说：“黛丽拉的困扰很可能来自于她的某段亲密关系，或许是丈夫和男朋友，也有可能是家人。” “你可以去向克洛伊警官提议，一起去调查她的家庭情况，这样，你就有的是时间去泡她了。” 路西法有些意外的看了席勒一眼，但随后，他又把目光落到了席勒手上的那个戒指上，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什么也没有说。 第六百四十九章 赤海狂澜（二） 洛杉矶贝弗利希尔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哈尔和奥利弗正在打牌，从窗户看出去，亚瑟正在楼下的露天泳池里游泳，许多美女聚焦于他那强壮健美的身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阵阵惊呼。 “船开的不怎么样，倒是很会秀肌肉。”奥利弗叹了口气说：“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为了在泳池派对的时候秀肌肉，提前两个月泡在健身房里。” “你应该感谢你的健身经历，让你在荒岛求生的时候有一副不错的体魄，否则你肯定坚持不到现在。”哈尔扔出一张扑克，说。 奥利弗点了点头，随后他又说：“刚刚我打电话回星城，我的管家对我还活着表示惊讶，而且十分惊喜，他希望我能快点回去……”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哈尔伸出手看了一眼手表说：“星城距离这里也不远，如果现在出发的话，你应该赶得及在天亮之前到达。” 奥利弗摇了摇头说：“在荒岛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人们的苦难到底来自于何处？” “你怎么会突然想这种事？你也是个哲学家？”哈尔喝了一口冰凉的气泡水，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说：“我还以为，只有席勒那样的教授，才会研究这种没什么用的哲学问题。” “这怎么能说是没什么用呢？难道你就没想过吗？” “我想过，可光是靠想有用吗？”哈尔叹了口气说：“你坐在这里想这些问题，也不会让这个世界上的某个人的苦难减少一些，我宁可用这些时间去帮助别人。” “可你的帮助，能让这个世界上的苦难都消失吗？”奥利弗问道。 ”当然不能，但能消失一点算一点，能救一个人算一个人，不是吗？”哈尔说道。 “这完全是消极的想法，如果不能从精神层面，弄清楚所有人到底因何而痛苦，那就永远没有办法真正的拯救他们。”奥利弗很认真的说道。 哈尔摆弄扑克牌的手停顿了一下，他说：“我曾在某个人那里，听到过类似的论调。” “是谁？”奥利弗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应该是席勒吧，我觉得，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他会说这种话。”哈尔挠了挠头说：“有些时候，我不能理解那些心理学和哲学的理论，但很多时候，那些话又会在我脑子里盘旋，就像我已经理解并记住了它们一样。” “他给我处理伤口的时候，表现的可不像是个有耐心读哲学的人。”奥利弗撇了撇嘴说。 刚说到这，房间的门响了起来，席勒打开了门，看着正坐在客厅中央玩牌的两个人，说：“你们居然还没睡？” “现在还早，倒是你，你去拜访老朋友的旅程怎么样？他居然没有留你过夜？”哈尔抬头看着他问。 席勒冷哼一声说：“是啊，因为他想留别人过夜，一个漂亮的女警官。” 奥利弗和哈尔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显然是在幸灾乐祸，席勒换好鞋之后走了进来，走到沙发旁边坐下，然后也摸了一手的牌。 三人一边打牌一边聊天，聊着聊着，就又聊回了孤岛生存的话题，哈尔又想起了之前奥利弗说的话，他问：“你说有毒贩直接屠杀了一整个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刚到岛上的时候，我发现了有人生存的痕迹，我大喜过望，但是追上去之后，却没有发现活人，而是发现了一个村子的遗迹。” “那应该是原本的岛民居住的地方，从生活痕迹来看，上一次有人活动，应该是很久之前了。” “我没有发现尸体，但是发现了一些残肢，顺着这些痕迹，我找到了这些该死的屠夫埋葬那些村民的地方，那里有大概十几具尸体，应该是全部的村民了……” “整个村子都被他们洗劫了，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我本来想在那里生存下去，但是……” 奥利弗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说：“我看到他们曾经生活的痕迹，又想到他们尸体的惨状，就感觉到非常悲伤，而且那里距离淡水比较远，食物也不丰富，所以最终，我还是离开了。” “该死的毒贩，他们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哈尔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们可能不知道，海滨城也有一段时间靠渔业为生，那个时候，出海的远洋船最怕的就是南美那边的毒贩。” “如果遇上海盗，海盗只会绑架船员，然后勒索赎金，只要拿出点钱来，他们不会轻易杀人，如果船长舍得下本钱，只要交出货物，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可是毒贩不一样，他们根本就没有人性，他们不需要任何一个活口，只要登船，就会杀死全部的船员。”哈尔的脸色非常阴沉，他说：“我的大伯，也就是我父亲最大的那个哥哥，就死在他们手里。” “而且，如果你敢反抗，他们就会将你折磨至死，再扔到海里，我大伯曾经是陆军退役的军官，他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甚至连遗体都没能被找到……” 哈尔低下头，他眉宇之间的悲伤更为明显，他说：“从那以后，我父母就坚决不同意我出远门，因为我是他们的长子，他们担心我会和我的大伯一样，遭遇到这种危险……” “我想为这些村民报仇。”奥利弗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说出了口：“我知道，毒品贸易由来已久，恐怕也很难根除，但是我觉得我不能袖手旁观。” “你打算怎么做？”哈尔立刻问道，显然，他也有这种想法，奥利弗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看向还在楼下泳池嬉戏的亚瑟说： “亚瑟能够和鱼类的沟通，之前他说，有一头虎鲸的母亲被这些毒贩杀死了，那我们可以通过他的这种能力，让虎鲸带路，为我们找到这群毒贩的基地，然后为那些村民报仇。” 席勒一直沉默不语，哈尔和奥利弗都看向他，席勒没有发表看法，他只是说：“如果你们想去的话，就去吧，不过我晕船，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你难道不觉得他们真的很残忍吗？”哈尔看着席勒没什么变化的表情问道，但随后他又补充道：“啊，我不是要一定要你去的意思……” 席勒叹了口气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当然是因为那群恶毒的毒贩！”哈尔对这群人简直是深恶痛绝，不放过每一个痛骂他们的机会，他咬着牙说：“我一定要把他们都消灭掉，为所有的无辜者报仇……” 说完，哈尔就站了起来，似乎已经怒不可遏了，奥利弗也跟着他站了起来，这两人在这一方面达成了一致，过了一会。亚瑟被他们叫了上来，听说他们要去对付毒贩，他也很赞同，他说： “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有丰富的渔获，有不少船队会在资源丰富的季节去那里捕捞，他们不怕遇上海盗，最怕的就是遇上这帮毒贩，他们的手段很残忍，我从小就听过这种可怕的传说。” “我们现在就出发，我可以使用绿灯的能量，让船开得很快，再配合虎鲸的指引，我们应该能很快到达目的地，等我们找到了他们的基地，他们就完蛋了。”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奥利弗想起当时在孤岛上看到的惨状，也说道。 三人离开之后，席勒并没有清闲太久，路西法和克洛伊又找上了他，他们两个走进酒店房间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席勒正打算去吃早餐，于是三人就来到了酒店的餐厅，一边吃一边聊。 “所以，你们去找到了黛丽拉的合作伙伴，还在他的婚礼上闹事，才问出了线索？”席勒吃了一口沙拉问道。 “那是他不配合，”路西法冷哼了一声说，克洛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说：“你应该听我的，我们应该按程序办事……” “好了，反正目的达到了，你们问出了什么线索？”席勒问道。 “黛丽拉的合伙人告诉我们，她有一个男友，那个男友经常打她，黛丽拉还曾经在录音室哭过，我和克洛伊警官去了黛丽拉男友的家，他是一名说唱歌手，私生活很混乱……” “我们去的时候，他嗑嗨了，我不得不想办法让他清醒一点，我把他拎起来，悬在了阳台外面，吹了会风，他才终于说出了线索。” “他说，他打黛丽拉是因为她出轨，而黛丽拉经常去找一个心理医生倾诉，那位心理医生叫做琳达。” “所以，我们来找你，其实就是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个忙。”路西法看了一眼克洛伊，主动说：“那位叫做琳达的心理医生非常难缠，我想，既然你是一个著名的心理学家，你应该可以说服他，我们想知道，黛丽拉的出轨对象是谁？” “他是不是告诉你们，为病人保密，是心理医生的职业操守？”席勒问道。 克洛伊立刻点了点头，说：“没错，她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反复问了很多次，但她丝毫没有动摇，所以我们才想……” “为病人保密，的确是心理医生的职业操守，对于我来说也是，所以，我不会去勉强我的同行说出秘密，但我想，应该会有更好的方法调查真相。” 克洛伊和路西法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席勒，席勒用刀叉切割着盘子里的食物说：“虽然我不太懂流行音乐，但我知道，伴随着流行音乐和商业电影兴起的，还有一个东西，那就是娱乐报纸。” “哪怕是在哥谭，我也能听到，街上跑过的报童喊着明星之间的八卦，那么娱乐报纸是如何得到这些八卦的呢？” 克罗伊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惊呼道：“狗仔！对！黛丽拉最近红的发紫，狗仔肯定会跟着她！走，我们去风向标报社，那是西海岸最大的一家八卦报社……” 说完，克洛伊就站了起来，匆匆忙忙的往外跑，路西法回头看了一眼席勒，对他做了一个“干得好”的手势，追着克洛伊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正在用餐的席勒放下叉子，微微转头，用眼睛瞥向酒店餐厅的角落，那里有一个他熟悉的身影，正在取餐。 那个人影穿着一身黄黑相间的制服，在一众的西装与长裙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好久不见……丧钟。” 第六百五十章 赤海狂澜（三） 听到席勒的声音，丧钟连头都没回，而是自顾自的用夹子取走蔬菜和煎蛋，然后径直的走向了座位，，席勒跟着他来到了座位上，坐在了他的对面。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这种带面罩的雇佣兵，到底要怎么吃饭？”席勒盯着丧钟的脸问道，然后他看到，丧钟直接从脖颈处制服的缝隙，把面罩掀开了一半，露出了嘴巴，然后把牛排送进了嘴中。 从他露出的下巴来看，他的外貌很年轻，只是不知道是否如同漫画的背景故事当中一样，已经结婚生子。 “你是来执行任务的？这次的目标是谁？”席勒继续吃着盘子里的食物，他说：“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该不会这次的目标又是我吧？” “不是你，”丧钟非常简单的回答道，他的话不多，和他的表弟截然相反，但是他的话语和行为，每一次都会透露给席勒不少的信息。 第一，这一次丧钟的确是来执行任务的，第二，执行任务的目标不是席勒，第三，执行任务的目标应该就在这个酒店当中。 因为丧钟盘子上的食物很少，至少对比他的身高和体重来看，这甚至比早餐的分量还要少得多，这说明，他应该很快就要动手了，因此不宜吃得太饱影响行动。 而从他的打扮和装束来看，他应该已经将装备准备齐全，而且丝毫不在意旁边的游客对他的装束投来的奇怪的目光，这说明，他并不是来这里调查的，这将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因此并不担心暴露。 席勒只把这一次偶遇当成了巧合，直到十分钟之后，他酒店的房门被踹开，那道黑黄相间的人影冲了进来，并拔出了背后的长剑。 隔着门板的残骸，两人都愣住了，席勒双手插腰，叹了口气说：“都这么久了，你难道还没发现你杀不了我吗？要我再给你表演一遍吗？” 席勒“砰”的一声散成了灰雾，然后开始在空中变换各种形状，丧钟把剑杵在地上，看着他表演，等到席勒变回人形之后，丧钟问：“他人呢？” “我猜，你指的应该是奥利弗·奎恩，奎恩集团的某个股东雇佣了你，想要杀死死而复生的奥利弗，那么这样看来，他的管家应该已经背叛他了……” ”不过可惜，他已经不在这了，你来晚了一步，他去和某个你同样杀不了的家伙一起去当超级英雄去了。”席勒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门板的残骸，叹了口气。 ”那个人是谁？”丧钟问道。 ”或许我说了你也不知道，绿灯侠哈尔，某个浑身散发绿光的家伙。”席勒回答道。 “他有什么能力？”丧钟接着问道。 “有很多，飞行、传送、力大无穷、瞬间治愈，而且，现在他的能量格外充足，能和你打到天荒地老，并且，如果他打不过你，他还会请求支援，只要他叫人，立刻就会就有几百个浑身冒绿光的圣诞小精灵，到你家门口跳舞……” “任务结束了。”丧钟非常平静的说：“之前的那个雇主，不可能出得起这个价。” “或许，他们也不会一直待在一起，你完全可以等到他们分开之后再动手。”席勒给出了一个建议。 “这是个急单，雇主要求我在三天之内杀掉他，否则交易作废，目标的价格变更了，交易中止，但定金不退，再见。” 说完，丧钟就离开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诉说着一个精英雇佣兵到底有多专业，但同样，雇佣他的价格高的离谱，奎恩集团中的某些人愿意花这样的高价雇佣丧钟，就说明，他们非常想置奥利弗于死地。 本来，席勒对这背后的肮脏交易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丧钟走之后，又有几波杀手接踵而来。 他们虽然完全没有丧钟那么专业，但也正因为他们的不专业，发现奥利弗不在，他们就想对席勒动手。 虽然最后的结果都是参与了海洋的生态循环，但席勒依旧感觉到厌烦，这群苍蝇打扰了他的假期。 于是，在某个西海岸依旧温暖的早上，席勒打电话给布鲁斯，他问：“你知道奎恩集团吗？” 布鲁斯看了一眼正坐在餐桌旁边，瞪大眼睛，等待他去喂饭的爱莎，说：“我当然听说过，他们在西海岸很有名，尤其是半导体产业，能与韦恩集团一较高下……” “他们最近应该有些异常，查出这些异常，然后告诉我，期末考试加2分。” “不，教授，最近我很忙，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商业方面有关的事，你也可以去找莱克斯，他最近很闲，每天和克拉克打架。” ”听着，布鲁斯，我不去找莱克斯的原因是，2分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90分再加上2分没有任何意义，我的意思是，58分加2分，你才能及格。” “但我不会考……” “如果没有这2分，你肯定会考58分。”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但是看了一眼还在餐桌旁边等饭的爱莎，布鲁斯叹了口气说：“好的，半小时之后给你资料。” 布鲁斯挂断电话之后，把爱莎抱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背，然后说：“我现在有正事要忙，你要自己吃饭了。” 爱莎又要哭，可阿尔弗雷德还是把她抱了起来，布鲁斯顺利的离开了餐桌，然后开始调查有关奎恩集团的事。 他不知道席勒怎么突然对奎恩集团有兴趣了，不过，想起之前从孤岛上救回来的奥利弗，他想，或许是与这位奎恩集团的继承人有关。 没过多久。席勒就得到了奎恩集团有关的资料，那上面的其他信息都很正常，唯独只有一个项目显得格外刺眼。 1989年取消资本管制后，包括投机性短期资本在内的外资大量涌入墨西哥，而奎恩集团到外资投资，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资料显示，奎恩集团想要把半导体的某些工厂转移到墨西哥，而为了建厂，他们先后进行了50多次的投资，包括但不限于买地、购买原材料、收购并购本地产业，以及雇佣人员。 而布鲁斯给出的资料当中，还有一些非常隐秘的信息，比如，奎恩集团并不满足于明面上的产业，他们对某些投入更小，但产出更大的产业也有兴趣，比如毒品原料的种植业。 众所周知，墨西哥有一些本土特色农作物，如大麻和罂粟，这些种植产业是深入墨西哥人民生活的，这些植物是很多墨西哥本地人赖以生存的农作物。 同时，由资本寡头经营的大规模种植园产出非常惊人，这也是墨西哥为何能够在短短十几年时间内，在毒品及其原料产业方面超越哥伦比亚的原因。 这里的气候合适、人力成本低，再加上某些国家推波助澜，这种产业已经成为了这个国家的支柱产业，而且丰厚的利润，自然也会吸引到许多嗜血的鳄鱼。 当然，墨西哥的毒品产业并不是最近才发展起来的，因此，奎恩集团与他们的合作也并不是最近才开始的，资料显示，早在20多年前，奎恩集团就已经在海运产业上，与墨西哥的某些本地公司有合作。 西海岸的天时地利人和，为这种赚钱途径提供了最好的帮助，投入少、产出快、风险低，这些源源不断的收入，为奎恩集团的发展打下了坚持的基础。 而在这份资料当中，提到了一个名字，那是奎因集团一直有联系的某个毒品生产和贩售组织——“瓜达拉哈拉”。 “瓜达拉哈拉？” 站在船头的哈尔有些别扭的读着这个单词，他说：“我确定，我应该没听错，刚刚那艘船上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这应该是一个西班牙语单词，所以我们读着很不顺口，但是好歹我们弄清楚了，这个组织到底叫什么，这是个非常好的开头。”站在哈尔身边的奥利弗说道。 他们面前的海面，荡漾起一丝波纹，亚瑟从水中跳出来，哈尔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上了船，亚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 “刚刚，我下去询问了一下这附近的鱼群，他们说，每周周二的下午4点左右，会有两支和之前一样的船从这里路过，只要我们能拿下其中一艘，就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他们的老家在哪。” “他们的基地肯定在墨西哥本土，问题在于，到底在哪个省？” “应该在巴迪拉瓜托。”奥利弗用一种非常笃定的语气说：”来这里的路上，我查了资料，巴迪拉瓜托是整个墨西哥海运最为发达的地方，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如果那个所谓的瓜达拉哈拉，是个很强的毒贩组织，那么他们肯定会把那里作为主要基地。” “那么我们就等待他们的船过来，然后从他们口中问出基地的具体位置。”哈尔制定了作战计划。 三人在船上等到了周二的下午，而对于这三个人来说，对付毒贩的运货船轻而易举，哈尔主攻，亚瑟负责用海水摇晃船体，奥利弗站在他们自己的船上狙击，三人很快就打倒了一艘船上几乎所有的毒贩。 哈尔降落在甲板上，他抓起一个特意留的活口，问道：“你们的基地在哪里？你们的老板是谁？” 可是那个船员已经被吓呆了，浑身散发绿光的哈尔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圣经中记载的恶魔，他不断挥舞手臂大吼着，嘴里吐出一连串西班牙语，哈尔一句都听不懂。 启动了绿灯戒指的翻译功能，一连串的脏话扑面而来，大致意思就是骂哈尔是个恶魔，哈尔逼问了半天，这人一个字都不说，哈尔只能把他丢到海里。 奥利弗上船之后，说：“问这些船员也没用，我们得找到船长或者大副，或者某些做文职工作的人，这些人才有理智，能够和我们谈条件。” 果然，就如他所说，船长虽然已经死了，但大副还活着，他不断的求饶，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在他说的所有信息当中，除了确定了瓜达拉哈拉这个组织的基地，真的就在巴迪拉瓜托这个地方之外，还有一个名字反复的出现，哈尔和奥利弗确定，这个人就是瓜达拉哈拉组织的首领。 他叫做——“米格尔·菲利克斯·加拉多”。 第六百五十一章 赤海狂澜（四） 洛杉矶，贝弗利希尔酒店杉树餐厅的贵宾间里，凯拉走上前和席勒握了一下手，他的身后还有另一个男人，是个黑人，穿着一身制服，身材十分魁梧，几乎和亚瑟不相上下。 “席勒教授，这位是美国缉毒局的特工利拉，听闻您提供的线索，我们两个马不停蹄的就赶到洛杉矶来了。” ”请坐。”席勒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然后走到门口对服务员说：“可以上菜了，谢谢。” 缉毒局的特工利拉面色非常严肃，还没等菜端上来，他就对席勒说：“瓜达拉哈拉组织重新开始在海上活动，对我们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在大约5年前，我们的一名特工惨遭毒手，惨案震惊世界，国会和总统勃然大怒，而短短5年时间，墨西哥毒品制贩行业再度崛起，如今竟然还想再次入侵西海岸，我们必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利拉说的其实是世界缉毒史上一桩非有名的惨案，而这种惨案的凶手就是瓜达拉哈拉组织的首领，加拉多。 1984年11月，由墨西哥政府开启的反毒缉毒行动在墨西哥轰轰烈烈的展开，与此同时，一名代号Kiki的特工，潜伏在瓜达拉哈拉组织种植产业链的管理人员当中。 这名真名叫做卡玛雷拉·斯拉查的缉毒特工，拿到了有关种植园有关的情报，指引着墨西哥政府烧毁了一处占地面积约15000亩的种植园。 这座种植园的主人加拉多勃然大怒，他们抓住了这位特工，并折磨了他至少30小时，当他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几乎已经面目全非了。 华盛顿政府勃然大怒，墨西哥政府在美国国会及总统的压力之下，开启了第一次毒品战争，疯狂的打压瓜达拉哈拉。 时至1989年，这个组织已荣光不再，各处贩售组织都遭受了重创，加拉多也不知所踪。 ”这可能是一个信号。”黑人特工利拉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墨西哥政府放松了对于瓜达拉哈拉的打击，他们可能是在试探我们，认为我们会放松对于海上航线的监控，他们想要卷土重来。” ”席勒教授，你在电话里说，瓜达拉哈拉组织的人屠杀了墨西哥湾一个小岛上村庄的原住民，你知道那个小岛的位置吗？我们想要派人去查看。”凯拉一边吃一边说道。 席勒观察了一下凯拉的动作，发现她进食的动作有些匆忙，应该是饿坏了，不过考虑到现在是早上，他们可能是连夜从东海岸赶来的，没吃晚饭和早饭也是正常的。 就在昨天晚上，席勒打电话给他曾经接触过的大都会中央情报局驻地的总负责人凯拉，反映了自己遇到的情况，没想到他们对此非常重视，甚至连夜赶来。 中央情报局和美国缉毒局合作，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中情局负责点火，缉毒局负责灭火，这种情况在广袤的南美大陆上随处可见，这两方并不对付，或者说，中情局和美国任何机构都不对付。 “对了，席勒教授，你在电话里说的有更重要的情报，是怎么回事？”凯拉看着席勒问道， 席勒看了一眼门口，坐在外侧的黑人特工利拉走到门边，将门关上，席勒从自己的公文包当中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凯拉，凯拉翻了翻，然后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凯拉把文件递给了利拉，利拉的面色也越来越沉，过了一会，他锤了一下桌子，然后说：“这群该死的吸血鬼！就应该下地狱！” 凯拉轻轻用胳膊碰了一下利拉，利拉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缓缓收敛了面色说道：“奎恩集团会和这群毒贩们有联系，并不意外，绝大多数的西海岸集团和他们都有见不得光的交易……” “这些资料虽然有一些线索，但并不能称之为证据，我们需要更为确切的证据，才能扳倒奎恩集团。” “你真的想这么做吗？”席勒问道：“哪怕是美国缉毒局，在这种问题上可能也未必能敌得过他们，州议会和国会都有他们的人……” 说起这个，利拉就更愤怒了，他说：“养寇自重！为了搅乱南美的局势，国会的某些人不惜以贩毒的丰厚利润为诱饵，在南美国家当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导致现在尾大不掉，祸及自身，完全是自作自受！” 席勒看向利拉，这个黑人虽然十分魁梧，但是说话的时候咬字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和哥谭大学当中的许多教授很像，和这个年代大部分的黑人都不太一样。 “席勒教授，您别在意，利拉对于公众的责任心很强，他从事这个工作许多年，见过了太多毒贩们残忍的举动，我们希望能够拿到证据，就是不知道，您能否为此提供帮助？” “我唯一能提供给你们的线索就是，之前奎恩家族的继承人失踪了一段时间，不过最近，他又回来了，奎恩集团当中的某些人不希望他回来，因此派出了杀手想要暗杀他，杀手来到酒店之后，发现小奎恩并不在这里，但我却遇上了那个杀手，并且杀手不止一个。” 利拉和凯拉对视一眼，利拉立刻站了起来，和席勒握了握手说：“谢谢您教授，这是个非常宝贵的线索，西海岸和墨西哥的人民不会忘记您的这份恩情的。” “我们现在要去干正事了，恕我们失陪。”说完，利拉转身就走，凯拉有些抱歉的对席勒笑了笑，也追上了他。 席勒坐回了餐桌旁，没多一会，一个黄黑相间的身影就从阳台跳了进来，丧钟走到了席勒的对面，坐下掀起面罩开始吃饭。 “我没想到，雇佣兵竟然还有需要其他人帮他报仇的一天。”席勒边吃边说。 “他们一单多发，却不跟我讲明情况，这是违反规则的。”丧钟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听不出具体的年龄，他说：“如果人人都像他们这样，我们会被压价的。” 就在昨天更早一些时候，丧钟又来找上了席勒，希望他能够帮他对付奎恩家族，理由是奎恩家族一单多发，却没有告诉过丧钟。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在雇佣丧钟的同时，也雇佣了许多其他的杀手，并且并没有把这个情况告诉丧钟。 能看得出来，奎恩集团的幕后主使打的主意就是，这么多杀手当中，总会有一个能够成功杀掉奥利弗·奎恩，而一旦奥利弗·奎恩死了，其他人没有目标了，那交易就作废了，只需要付出一点定金，就可以大大提高刺杀的成功率。 但是在杀手这一行里，这可是大忌，要是每个雇主都这么干，那杀手行业一定会迎来内卷，不光要拼刺杀成功率，还要拼速度和准度，相应到来的就是被压价、被剥削。 “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他想出了这种方法，那个蠢货没有想过，为什么用过这种方法的人，都没有声音了。”丧钟即使在平常聊天的时候也非常谨慎，从来不会用任何具体词汇去形容他的雇主，就算必须要用一个代词，也不会有任何指向性。 “但我不能直接去杀了他，这同样也是违反规则的，在这个圈子里，想有活干，就得有个好名声。”丧钟的嗓音又压低了一点，变得有些含糊。 ”中情局和缉毒局同时盯上了奎恩家族，他们不会好受了，请你记得我们的交易，现在，你欠我一条人命。”席勒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说。 “恐怕不只是中情局和缉毒局吧？”丧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 “凯拉是个克格勃，我想你应该已经调查过了，他今天带来的那个黑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能是曾经黑豹党的成员，他形容奎恩集团，用了‘吸血鬼’这个词，而且还提到了西海岸人民和墨西哥人民，一般的美国特工可不会有这种观念……” 席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似乎准备离开了，而丧钟还在不紧不慢的吃着桌子上的食物，在临走之前，席勒低声说：“美国、墨西哥、苏联……你感觉到有某些风暴要来了吗？” “这些都与我无关，我拿钱杀人。”丧钟的语调终于变得有些波动了，他说：“如果你要联系我，就打之前的那个电话，我可以为你杀一个人，不论他是谁。” “希望如此。”席勒拿上雨伞，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座位，然后走出了餐厅。 站在酒店房间的阳台上，晨光洒在海面上时，金红色的波光不断荡漾，海鸟成群结队的在海面上空盘旋，偶尔落在海面上的几只，洁白的翅膀都被晨光染成红色。 西海岸的早上依然如此平静和温暖，沙滩上嬉戏的人也丝毫没有为这样的光景而感觉到异常，但远在千里之外的墨西哥湾，同样鲜红的海水，却与阳光无关。 洁白的渔船剪开海浪，在一片深红色的海水当中缓缓向着南方驶去，在船尾的海水当中，许多具尸体正缓缓沉下去，被鲜血引来的不只有鲨鱼群，还有姗姗来迟的哈尔三人。 “鲨鱼们告诉我，死去的都是一些渔民，大多来自北方，或许是美国人，或许是墨西哥人。”亚瑟语调低沉的说：“都是被那些毒贩杀死的。” 瞬间，渔船通体被镀上绿光，哈尔站在船头，沉声说：”全力加速，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由绿灯能量驱动的渔船已经不能说是一艘渔船了，哪怕是军舰都没有这么快的速度，沿着鲜血，他们很快就追上了制造杀戮的毒贩们。 绿灯侠对付普通人毒贩，可以说是高射炮打蚊子，很快，整船的毒贩就得到了如同那些渔民一样的下场，鲨鱼群始终没有离开鲜血染红的海面。 之后的几天里，他们一路追寻着这些毒贩的足迹，在整个加利福尼亚湾中，掀起了赤色的狂澜，所过之处全部都是被鲜血染红的海水。 而直到他们踏上锡那罗亚州的土地之后，一起惨绝人寰的屠杀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瓜达拉哈拉组织，为了报复不知名的敌人对他们成员的屠杀，在锡那罗亚州南部的村庄当中，制造了一起死亡人数高达135人的屠杀。 尸体被抛向大海，染红了太平洋西岸的潮水，也震惊了整个世界。 第六百五十二章 赤海狂澜（五） “在过去的十年间，从未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案件，南美地区国家必须深刻反思在地区治安与民众安全方面的纰漏与疏忽，同时，整个美洲地区航运贸易的混乱，与美国国会多次插手其他南美国家内政一事不无关系……”——苏联新闻社。 “地狱的魔鬼再次来到人间，墨西哥毒贩丧心病狂，墨西哥政府的不作为，与现任总统治理不力，共同构成了这起惨案的根本原因，美国国会及民众对此深表遗憾，总统先生已督促太平洋舰队扩大巡逻范围，提高巡逻频率，以切实保障每一个美国公民在领海范围内的安全……”——洛杉矶时报。 “重大新闻！重大新闻！墨西哥锡那罗亚州发生屠村事件！毒品制售组织瓜达拉哈拉宣布对此事负责！”报童一边大喊着那些拗口的西语词汇，一边从街道上跑过去，忽然，一个男人拦住了他，说：“给我一份报纸。” 报童从他手里接过钱，递给他一份报纸，那个男人将报纸打开之后，另一个穿着制服的女警官走了过来，神色有些悲伤的说：“受害人数已经增加到135人了吗？恐怕不止一个村子受害了吧？” “没错，最新消息称，应该是三个村子的所有村民，都被屠杀了，凶手持有重火力，这些村民没有反抗的能力……好了，克洛伊警官，我们还是继续我们的调查吧。” 路西法合上了报纸，将报纸叠起来，顺手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转过头对克洛伊说：“跟着黛丽拉的狗仔，说他的情人是个叫格雷的演员，你了解这个格雷吗？他演过什么戏？” 克洛伊抱着胳膊摇了摇头说：“他应该不是个什么有名的演员，否则狗仔一定会曝光他们的。” “接下来，我们就去找这个格雷调查吧，或许他应该知道，到底是谁动手杀了黛丽拉。” 克罗伊点了点头，同意了路西法的想法，就在他们乘上警车要出发的时候，克洛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他接起来说：“喂？丹？琳达找我？……哦，是的，怎么了？她说她有事要跟我们说？好吧，我们现在过去一趟。” 克洛伊挂断电话，对坐在后座的路西法说：“我们先去心理医生琳达那里一趟，她打电话到警局去，说有事要对我们说。” ”她不会现在才想告诉我们，黛丽拉那个情人的名字吧？可那有什么用，我们不是都已经调查出来了吗？”路西法有些不满的说。 “别这样，琳达是个值得尊重的心理医生，毕竟如果是我去看病的话，我也不会希望我的心理医生把我的隐私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克洛伊一边说，一边发动了车子，朝着黛丽拉的心理诊所赶去。 第二次来到这个心理诊所，两人已经是熟门熟路了，穿着医生制服的琳达给他们两人都倒了一杯水，等到三人在沙发周围落座之后，琳达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你们看了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 ”你指什么新闻？”路西法反问道。 “墨西哥的三个村子遭到了屠杀，死了很多人，动手的是毒贩……”琳达说得有些断断续续的，似乎显得很悲伤。 克洛伊点了点头，同样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说：“这是个令人遗憾的消息，那群罪犯太残忍了。” “你来找我们，是要说什么事？”路西法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他对于这个心理医生没什么好感，之前他来问情报的时候，琳达死活就是不说线索，这耗光了路西法的耐心。 琳达端坐在沙发上，双腿合拢，手臂也撑在膝盖上，不断的搓着手掌，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道：“黛丽拉死了，但她的死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这不需要你来说。”路西法没好气的说道，克洛伊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路西法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们怀疑，可能是她的前夫或者情人，动手杀了她，但事实恐怕比那要复杂一些。”琳达推了一下眼镜说道。 “你有什么额外的线索，对吗？医生，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克洛伊把身体向前倾，用眼睛看向琳达的眼睛。 琳达叹了口气，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说：“黛丽拉之前来找我倾诉的时候，我发现了她有焦虑症的症状，在探寻病因的时候，我发现，她非常恐慌。” “我对她进行了心理疏导，但是病情没有明显好转，随着治疗的深入，她愿意吐露更多埋藏在内心当中的情绪，我才发现，她有毒瘾，而且是最近才染上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洛杉矶南部的那些街区，你碰到的每一个人都有毒瘾，那群瘾君子们对此感到非常自豪，但我的酒吧不欢迎他们。”路西法说。 “我的意思是，她并不是自己想要染上的毒瘾，这或许是个意外，或许是有人逼迫他这么做的。”琳达又喝了一口水。 ”你是说，有人故意让黛丽拉染上了毒瘾，但是，那个人为什么要那么做？” “可能是为了卖毒品。”琳达摇了摇头说：“黛丽拉并没有告诉我细节，我是从她的情绪中观察到这一点的，他不像其他隐君子那样自暴自弃，她为此感到非常痛苦。” “而且最重要的是……琳达停顿了一下，说：“在催眠的过程中，我发现，可能有人在逼迫她贩毒。” 路西法和克洛伊一起皱起了眉，在他们的观念里，有人想吸毒是他们的自由，但是有人逼迫他人贩毒可就不是了。 “你是说，有人为了逼迫黛丽拉贩毒，从而使她染上了毒瘾？”克洛伊问道。 琳达点了点头说：”接下来的只是我的推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所以你们听听就好。” “黛丽拉刚来找我的时候，患有紧张性焦虑症，主要是因为生活环境发生了改变，无法适应新的群体，而产生的焦虑，结合她自身的实际情况来看，可能是因为突然爆火，踏入娱乐圈之后，面对重重压力，而感到非常紧张。” ”后来，她的感情生活也开始出现了一些问题，她的前夫有家暴的行为，她还找了一个情人，但最终都以不那么好的结局收场。” “这些时期，她的情绪都还算正常，但是后来，她的恐慌情绪超出了正常的范畴，据我的了解，应该是有人逼迫她，在某些圈子里推荐和售卖毒品。” 路西法和克洛伊对视了一眼，路西法问道：“某些圈子？你是指歌手创作人和音乐人吗？可是这些圈子里可是有不少瘾君子，还需要黛丽拉去推荐吗？” “不。”克洛伊却出声否认了，她说：“你没和这群人打过交道，所以不知道，他们拿货的渠道不同，货源的产地也不同，很多条货源线路之间是有竞争的。” “也就是说，毒贩之间的恶性竞争，让其中某条货源线路的毒贩，想要逼迫黛丽拉去抢夺歌手和音乐创作圈的客户？” 路西法一边说一边思考，忽然，他恍然大悟，他说：“黛丽拉来找我的时候，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看起来像是有求于我，但最终没有开口，他该不会就是想向我推销那玩意吧？” “很有可能，你不是开酒吧吗？酒吧向来是瘾君子泛滥的地方，要是你答应了他的请求，他们的销售量可能会大大的提高。”克洛伊说道。 “我从来不允许那些麻烦的家伙进到我的酒吧里，他们磕嗨了之后不管不顾，会闹出很大的乱子，我才不会同意在我的酒吧里卖那种东西。”路西法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说道。 “其实这很合理，不是吗？”琳达接着说：“黛丽拉因为一张专辑而一夜爆红，她没有什么根基，要想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找到靠山。” “那些毒贩可能正是利用了她的这个心理，逼迫她吸毒，又逼迫她售卖毒品，为他们抢夺客户。” 克洛伊深深的叹了口气，显然是在为黛丽拉的遭遇而感到惋惜，但很快，她又思考着说：“那么，会是这群人动手杀了黛丽拉吗？” “不，如果他们需要黛丽拉为他们抢夺客户，那不应该这么快就杀了她，黛丽拉正当红，新专辑正在筹备当中，一旦新专辑再创辉煌，那就有可能更进一步，那群毒贩们应该不会这么目光短浅，急着灭口。”路西法推测道。 忽然，三人都停顿了一下，路西法和克洛伊异口同声的说：“竞争对手！” “如果是某群毒贩操控黛丽拉抢夺客户，那么这群毒贩的竞争对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了她……” 克洛伊说完，马上站了起来，然后接着说：“我们之前的重点一直在黛丽拉身上，而没有去调查那个杀手的背景，他说他受雇于人，但雇佣他的未必是陌生人，很有可能是他的上司，另一群毒贩……” “我现在回警局，让缉毒科的同事帮忙查一下，那个杀手所处的是哪一个贩毒组织。” 说完，克洛伊快步离开，路西法追在了她身后，两人一起来到了警局，汇报了情况之后，克洛伊成功的查到了资料。 正因为1984年的那期惨案，西海岸的城市在缉毒工作方面成果斐然，市内几乎大多数贩毒组织都有记录，而在那次大清洗之后，剩余的贩毒组织并不多，这名毒贩所在的那个组织，是一个在洛杉矶北部活动的贩毒组织。 而可能动手的组织，则是洛杉矶贩毒组织的龙头老大“黑浪”，他们常年垄断洛杉矶大部分毒品生意，曾为了抢夺客户和其他黑帮火并，劣迹斑斑，非常有可能为了继续垄断客源而动手杀人。 克洛伊站在办公室内，指着那份资料上记录的信息说：”美国境内，除了加利福尼亚州南部的某些地方，是没有毒品原料的生产条件的，因此绝大多数毒品都靠进口。” “在1985年以前，大多数的毒品是经由墨西哥转运而来的哥伦比亚毒品，那时候，黑浪的货源正是来自于哥伦比亚。” “但是，1984年的那场大清洗，截断了绝大多数货品的来源，他们开始和墨西哥本地的某些制毒企业合作，据海关查获的信息显示，他们大部分的货源来自于墨西哥南部的一座城市……” 路西法看向那份资料，然后低声读出了那个拗口的名字：”瓜达拉哈拉。” 第六百五十三章 赤海狂澜（六） 与报纸中那寥寥数张图片不同，亲眼见倒屠杀现场的哈尔三人，面对着这血腥残忍的场景，默然无语。 毒贩们的屠杀没有任何值得细说的地方，他们只是冲进了村子，对着一切活物扫射，然后将所有尸体扔进了大海。 没有尸横遍野，没有鲜血飞溅，只有空空荡荡一片寂静的村子，种植用的农具扔在道路中央，从鲜血的痕迹来看，应该是一个正想去田里干活的农夫，被射杀在了半路。 奥利弗双手颤抖的从地上捡起了一片瓦片，那上面满是鲜血，还留有一个小小的手指印。 他双眼通红，回身看向那个在沙地上被画出来的足球场，当那群毒贩冲进村子里的时候，这群孩子们刚刚画好足球场，准备开始踢球，甚至连画足球场用的瓦片还没来得及丢下来，就被开枪杀死了。 亚瑟从地上捡起了那个沾着血的足球，他抿着嘴，似乎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悲伤和愤怒。 哈尔从房檐上跳下来，语气低沉的说：“先离开这吧，记者们已经快到这里来了，我们不能被拍到。” “不，我们得找找有没有幸存者，或许……或许……”奥利弗捏紧了拳头，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但最后还是听从哈尔的指示，开始向着村外走去。 这里没有什么山林，因此几乎没有掩掩体，当屠杀发生发生的时候，能够逃掉的机会并不大，几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没抱什么希望。 不过，哈尔是飞在空中的，他的视野比其他人要好得多，忽然他发现，在旁边的罂粟田里，有一株罂粟的叶子动了一下，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种异动，然后停了下来。 哈尔缓缓朝着那边飞过去，在接近那个地方的时候，他落到了地上，然后步行走了过去，就在他剥开一株罂粟叶子的时候，一个身影猛地朝着他挥动了砍刀。 哈尔本能的使用绿光能量防御，可挥刀的那个人影在看到他浑身上下的绿光的时候，开始疯狂的哭泣和求饶，哈尔听到他用西班牙语说：“魔鬼！魔鬼！上帝啊，救救我吧，救救我们吧……” 奥利弗和亚瑟也匆忙赶来，奥利弗有些激动的说：”幸存者！他一定是这个村子的幸存者！快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尔努力的安抚了这个人，等到他把手臂拿开，哈尔才看清，那是一个干瘦的又黑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搁罂粟杆用的砍刀。 哈尔用西班牙语对他说：”你是这个村庄的人吗？你看到动手的人是谁了吗？” 听到西班牙语，那个老人终于冷静了一点，他唯唯诺诺的摇了摇头说：“不，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不知道……”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哈尔蹲下身对他说：“我们是来调查真相的，请你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做了这一切……” “不，我不知道……”那个老人不断重复着，他哽咽着说：“你会烧毁我的田地，把我赶出去，把我们都赶走，几年前，你们已经做过这事了……” 哈尔停顿了一下，再次问道：“是谁烧毁了你的田地？” “还能有谁？”那个老人的情绪忽然就失控了，他大哭着喊道：“那个愚蠢的总统！还有那帮什么议员！他们向美国人下跪，把我种的东西烧掉了！” “可是……你种的这种东西是有害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哈尔有些不解的说，他环顾了周围这一圈长的十分高大的罂粟，说：“这种东西会被制成有成瘾性的毒品，而卖这些毒品的人会去搞屠杀，你的家人和朋友，可能就是被他们杀死的……” 可谁知，哈尔的话却点燃了老人的愤怒，他大吼道：”是啊！！你们都说这东西有毒！难道我不知道吗？可是只有这个东西能卖钱，只有它能卖更多的钱！” “如果我种粮食，没有人会买，他们只会收这些东西，我必须得卖这些东西，才不会饿死！” “可是……这是为什么？”哈尔十分不解，他说：”墨西哥政府不是大力禁毒吗？他们不是才发动了禁毒战争没几年吗？” “什么狗屁禁毒战争！”那个老人说道：“他们烧毁种植园，烧掉我的田地，目的就是为了给那些外国来的企业腾地方，把地都卖给那些该死的美国佬盖工厂！” “有人拿枪指着我，要我种这些花，说他们会拿钱来买，于是我就种了，可政府说要禁毒，于是就把它们烧掉了，把我赶出了我的田地，把我赶到了这里来……” “可那些瓜达拉哈拉来的疯子，他们说我们屈服于政府，说我们串通政府的特工，杀了他们的人，他们要报复，所以就要把我们都杀掉……” “我还能去哪呢？上帝呀……我还能去哪呢？” 哭泣声随着晚风飘荡开，红罂粟如同海浪一般荡漾起来，罪恶与鲜血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潮来潮往，从未停歇，但听到这从罪恶之花间生长出的悲怆之鸣，所有人都会思考一个问题，这到底是为什么？ 走出这片田地的时候，奥利弗看到了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他站在田埂的旁边，像叹息一样的说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谁错了？” “墨西哥政府吗？但他们是想要禁毒的，这些农夫吗？但他们只是为了活下去，甚至还失败了，我们吗？可我们只是想帮他们……” “如果我们把所有的毒贩都杀掉，能阻止这一切吗？”奥利弗提出了一个哈尔也无法回答的问题，但他在内心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 有人买，就会有人卖，而只要有人想卖，那他们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人去种，而只要有人种，就会有人卖，也就会有人买，这就像一个无解的死局。 奥利弗在田埂旁边坐了下来，他开始深入的思考，到底怎样才能解开这个死局？ 杀死所有毒贩、推翻现有政府、拯救所有农夫，这三点当中，单独做到其中任何一点都没有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恶化，必须同时做到三点，甚至必须完全尽善尽美的做到，才有破局的可能。 可奥利弗很迷茫，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觉得这完全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有人同时完美的做到这三点呢？哪怕哈尔拥有那样的伟力，他也做不到。 或者说，力量并不重要，单纯的意志力也不重要，某些缺失的东西，才是关键。 在南下的路上，三人变得沉默了许多，他们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答案，直到渔船缓缓接近锡那罗亚州，他们短暂的从这种状态中摆脱出来，开始了真正的追凶之旅。 这并不顺利，因为这里的每一个本地人都是毒贩的帮凶，他们十分凶恶，嘴又很严，想弄到一点情报都是难上加难。 难的不是打败他们，而是从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当中，找到首领加拉多的所在，察觉到可能有人在针对他，狡猾的加拉多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凭借哈尔的绿灯能力，加上亚瑟与鱼沟通的能力，再加上奥利弗的战术和智慧，他们一路追到了瓜达拉哈拉市，才终于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窖当中找到了这个罪魁祸首。 相比于这几个身怀绝技的超级英雄，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可以说是战果斐然了。 哈尔他们主要是吃了人生地不熟的亏，再加上不了解毒贩的组织结构，情报也有所欠缺，才费了这么大的劲去抓一个普通人。 可是，这还只是个开始，被他们抓到的加拉多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昏暗的地窖当中，一口带着西班牙语腔调的英语语回荡在房间里，不但中气十足，而且振振有词。 “我出生在这里，瓜达拉哈拉是我的故乡，在我出生的时候，这里就毒品泛滥，为别人跑腿运毒，是我的日常生活。” “我家里很穷，我要赚钱，我只是买了随处可见的一种商品，然后卖给别人，这有什么问题？” “我赚到了一些钱，就想赚更多，有人来找我，说他也想赚钱，我们可以合伙干，于是我就同意了。” “后来我知道，那个人是瓜达拉哈拉的副市长，他有两个情人，还有三个私生子，他得养活他们，所以他需要钱，只要我能给他挣钱，他就能保护我。” “这很重要，在这种地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加拉多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任何一点恐惧，他只是用一种非常平常的语气说：“我想活着，不想让我活的人，就都得死。” “我租了船做生意，一开始不怎么顺利，但后来，不只是副市长，市长和州长也看好我，我挣的钱分给他们，他们就让我做生意。” “但是，美国佬……哦，也就是你们，你们这群该死的贪婪的美国人，你们不想让我挣钱，你们串通国会的那帮老爷，搞什么禁毒战争，让我损失了一大笔钱，你们都该死！”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最为单纯的亚瑟最愤怒，他说：“你知不知道你的生意害死了多少人？！” ”那你知不知道，你们美国佬害死了多少人？”加拉多仰起头，不屑的说道：“你们不光害死我们，还害死自己人，那些特工临死前的惨叫，我到现在还能听得见。” ”你……”亚瑟简直无话可说，他说：“你这个毫无人性的恶棍！你怎么能……” 加拉多打量了一下亚瑟说：“看起来，你应该也是常年在海上生活的人，你的块头不错，要是跟我干的话，现在早就出头了。” 加拉多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说：“你们不会真的觉得你们很正义吧？你，对，就是你，这个大块头，，回答我，美国让墨西哥政府搞禁毒战争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阻止你们滥杀无辜。”奥利弗回答道。 “我没有问你，但你也没有回答正确。”加拉多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说：“美国是为了打压墨西哥本地的产业，让你们的公司能开进来。” “你们烧毁种植园，把农夫驱离他们的土地，击沉我们的船，把一切武装反抗力量都消灭掉，目的就是为了让墨西哥人给你们下跪，去你们的工厂里干活。” “当这里的每一家公司都是美国人开的之后，你们就可以随便降低工资，花低价雇佣我们，然后再把产品卖出高价，用赚的钱去别的国家这么做，开更多的公司，低价招更多的人，这就是你们占领世界的办法。” “我会杀死我看到的每一个美国佬。”加拉多伸出了一个手指说：“这是你们应得的，你们在入侵我们国家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奥利弗张了一下嘴，加拉多说的那个有关美国人占领世界的办法，让他脑中的某根弦动了一下，但是，那种缺失了些什么的感觉更加强烈。 ”还有……”加拉多补充道：“从我的生意里赚钱的，可不只是墨西哥的市长和州长，那些鼻孔长在脑袋上的美国大老板，也没少从我这里拿钱。” “你们以为我的货是怎么从西海岸卖到美国各地的？光凭墨西哥人能做到吗？我要告诉你们，美国本地人干这行，比我们还厉害。” “那些大公司、大集团，卖给我们贸易线路和货船，帮我们搞定海关，本地的黑帮帮我们倾销货物，本地的政府官员帮我们搞定法律上的问题，我的生意能做得这么好，多亏了他们。” “就连中情局都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他们在航线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也和我们合作，杀那群古巴人，禁毒战争时期，要不是他们给我情报，我的损失会更大。” 哈尔眯起了眼睛说：“美国境内，有人和你合作，他们是谁？” “别摆出那副不信的表情。”加拉多晃了晃头说：“绝大多数的海岸城市，都和我有合作。” “在海滨城，有‘法国人’和我合作，听说他是那边最大的船业老板，在哥谭市，斯宾赛家族也是我的好伙伴，哦，对了，怎么能忘了我的老伙计奎恩家族呢？我们合作可有十几年了……” ”你说什么？！”奥利弗瞪大了双眼，加拉多的英语带有浓重的西语口音，因此奥利弗听得不是太清楚，他又重复的问了一遍：“你说，谁和你合作十几年了？？？” “奎恩家族啊，奎——恩——” 奥利弗愣在了原地，如遭雷劈。 第六百五十四章 赤海狂澜（七） “这是个机会。”中情局的女特工凯拉，一边操控方向盘一边说：“之前有关菲尔比名单的博弈，我们已经输了一城，如果这次能够拿到奎恩家族与墨西哥毒枭勾结的证据，那么我们就可以在下一次代表大会之前，交出满意的答卷。” 坐在副驾驶的黑人利拉叹了口气说：“黑人运动已经失败了，这片土地上不再有其他的革命力量，我们独自奋斗，举步维艰……” ”你害怕了吗？”凯拉问，利拉摸了一下自己的眉角，他说：“或许吧，我已经失望太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我很抱歉，我无法动摇莫斯科的决定，黑豹党的惨剧本不该发生，但……”凯拉摇了摇头，显然是在为当初黑人共产主义者在这个国家受到的压迫，感到非常遗憾。 利拉没什么表情，他说：“或许，我们都知道，有一些事不同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我敢说，十天之后上台的人，会令你无比失望。” “新的改变，就代表着新的希望，有改变总是好事，不是吗？”凯拉操控着车子在路边停下，两人从车子当中走了出来，抬头看向面前高楼的门牌，上面写着“奎恩大厦”。 洛杉矶贝弗利尔酒店的客房当中，哈尔叹了口气，看着席勒说：“你得想办法帮帮他，自从我们从墨西哥回来，奥利弗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不跟任何人交流也不吃东西，再这样下去不行……” 哈尔看了一眼门外，客厅的沙发上，亚瑟坐在奥利弗的旁边，不断的安慰他，可是没有什么用，奥利弗只是呆呆的坐在那，什么也不说，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木僵状态，应该是精神受到刺激之后，大脑本能产生的自我保护状态，如果要打破这种状态，必须进行深入的治疗，但你确定他能接受这种治疗吗？”席勒问道。 “就如你刚才说的，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奎恩家族与毒枭合作这么多年，从他们身上赚取了海量的财富，而奥利弗正是在这种财富的滋养之下长大的，这已经无可改变了。”席勒也看向奥利弗说道。 “都怪我，我就不应该让加拉多说那么多。”哈尔叹了口气，可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说：“不，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如果他现在回到奎恩家族，接手家族产业，那他一定会发现这些罪恶的交易。” ”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他在尝试接受这一点吗？”席勒问道。 ”正因为我发现他完全不打算接受，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开导他一下，再这样下去，会有什么结果，你我都清楚。”哈尔把手放在了席勒的肩膀上，说：“从这一路的表现来看，奥利弗是个好人，否则他也不会为此而感到深深的痛苦，我真的希望你能帮帮他，席勒……” 席勒拍了拍哈尔的手臂，在走出卧室之前说：“我尽力。” 等到席勒走到沙发上的时候，哈尔把亚瑟拉走了，他们两人离开了房间，去楼下的餐厅用餐了，房间里只剩下席勒和奥利弗两个人。 当席勒坐在奥利弗对面的时候，奥利弗抬眼，看了席勒一眼，眼神非常呆滞，随后又缓缓垂下了眼帘，将目光挪开。 ”我知道，你现在并不想见到心理医生，你觉得我无法解答你的困惑。”席勒给奥利弗倒了一杯水说：“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喝点水吧，你现在应该有点脱水了。” 席勒把杯子递到了奥利弗面前，可奥利弗没有反应，看着杯子里的清水，在微微的摇晃下荡漾出波纹，奥利弗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他把身体使劲向后靠，开始不断的呼气。 “冷静点，奥利弗，你看到的不是真的，那是幻觉。”席勒飞快的站了起来，从旁边拿过了雨伞，就在他转身回来的一刹那，奥利弗推开了面前的茶几，倒在了地上，拼命的挣扎着。 他不断的挥拳，嘶吼着：“滚开！都给我滚开！你们这群该死的罪犯，别过来！！！” “不……不……我没有……你们说的对，就是我就是我，是我害死了你们……大海，那片大海，红色的海，流血……” 奥利弗开始浑身颤抖着流泪，眼泪和鼻涕不断的流下来，但他并没有在哭泣，这是生理性的流泪，他似乎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器官。 席勒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用雨伞的把手使劲敲了一下地面说：“那些都是幻觉，你在酒店，不是大海上，战胜它，不要被它所操控……” 奥利弗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在原地不停的蜷缩和放松身体，一只手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在制止自己的动作？ 席勒看到这种情况，叹了口气，从灰雾体内拿出储存的安定药剂，打算给奥利弗注射。 没有了不能使用特殊能力的限制，席勒直接化成灰雾，摁住奥利弗，将安定药物打了进去，可是奥利弗的耐药性很强，普通的药安定药物打进去，没有任何反应，他依旧处在应激状态当中。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有的时候，精神疾病发作的病人，会处于极度亢奋状态中，在这个状态下，人类的肌肉限制会被解除，力量会变得奇大无比，精神的活跃度也会非常高，普通的安定药物无法起到作用，而如果过量注射，可能会产生危险。 这个时候，为了防止伤人，也为了防止病人伤害到自己，会用一些麻醉药物对病人进行麻醉，这能够有效的减缓他们的行动，但是这需要专业的麻醉师，来确定用药的剂量不会产生危害。 席勒虽然有麻醉药，但他并没有掌握麻醉学的知识，如果用化学方法麻醉，可能会伤害到奥利弗，所以，他打算采取一个更为古老的麻醉方法，那就是物理麻醉。 席勒趁着奥利弗趴在地上颤抖的时候，他举起伞，直接打在了奥利弗的脖颈上，他控制好力度，“砰“的一声，奥利弗就晕了过去。 席勒叹了口气，把奥利弗搬到沙发上，过了大约20多分钟，奥利弗才醒过来，刚醒过来，他又有些亢奋，席勒不得不再次把他打晕，反复了三次之后，奥利弗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 席勒把雨伞放到了一旁，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奥利弗说：“你是目前为止我见过最难搞的病人，不光要心理治疗，还要物理治疗……” 奥利弗张了一下嘴，他想说话，但长时间脱水让他的嗓子已经变得无比干哑，他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而变成了生涩的干咳。 “咳咳……咳咳咳……”奥利弗使劲的咳嗽着，最后又变成了干呕，他的手撑着地面，努力的翻身回到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这段时间里，他经历了肉体的折磨和精神的损耗，此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谢谢……”奥利弗终于发出了第一个音节，他说：“但我不需要安慰，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吧。” ”是的，你不需要安慰，我也不打算安慰你，我是来治疗你的……” “我不需要治疗。”奥利弗又说：“我没病，病的不是我，谢谢你，医生，离开吧。” 席勒又拿起了水杯，递给奥利弗说：“先喝口水吧，我们可以聊聊，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说出来，我很有耐心听……” 奥利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拿起那个水杯，把所有的水一口气喝光，又把自己呛的咳嗽了几声，之后他说：”谢谢，我没事，很快就会好的……” 看着他依旧在颤抖的手臂，席勒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说：“如果你不愿意聊天，那就多喝一点水，然后去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你已经太久没有吃东西了。” 是的，我会去的，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会。”奥利弗表现的非常自闭，他不断的应声，但是却不给出任何答案，也不发起话题，没有任何想倾诉的欲望，对心理医生来说，这是最难办的一种情况。 “能和我说说你现在的疑惑吗？或许，我能给出一些不一样的答案呢？” 席勒不断的询问着奥利弗，但他就是什么也不说，而且时常走神，注意力非常分散，席勒能看得出来，每次他走神的时候，其实都是在回想之前的那些事，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应激创伤的所有状态都在奥利弗的身上体现了出来，木僵、再体验、恐慌、情感封闭、拒绝交流，一般来讲，这种情况下，医生会让病人冷静一段时间，再进行治疗。 但是，奥利弗恐怕等不了，先是荒岛求生中受了不轻的伤，又绝水、绝食，再等两天，他怕是会直接休克。 到时候，极度低迷的生理状态，会导致精神状态更加不稳定，到那个时候，应激创伤可能会转化为永久的精神创伤，再想治疗，可就麻烦了。 席勒反复试探无果之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决定换一种方式。 席勒站了起来，走回房间，拿出了自己的行李箱，他从里面拿出了几本书，又拿出了一个档案袋，回到沙发上的时候，他把这摞东西重重的放在了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 对面的奥利弗有些呆滞的看向他，席勒重新坐在了奥利弗的对面，把手按在那堆书上说： “重新介绍一下，席勒·罗德里格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第十六局秘密谍报人员，克格勃特工……” 席勒拉长了音调，说： “……一名共产主义者。” 第六百五十五章 赤海狂澜（八） 奥利弗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缓缓的瞪大了眼睛，用一种震惊的表情看着席勒，席勒长出一口气，对他笑了笑，说：“觉得很吃惊吗？我看起来不像，对吗？” “可是……你不是……你不是德裔吗？”奥利弗憋了半天，最终只憋出来了这一句，忽然，他又愣住了，他看向席勒问道：“你不会出生在柏林吧？东柏林？？？或者是西柏林靠近东边的地方？？？” “你很聪明，奥利弗，但其实与此无关，我的经历应该和你很像，你应该也是在大学时期接触的马克思主义，对吗？” “我不是……我……”奥利弗偏了一下头，说：“我只是读过一些著作，最知名的那些，而且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你忘记了吗？” 奥利弗抿着嘴不说话，沉默了一会，他开口说：“你应该知道，只要深入的看过那些理论，就永远都不会忘记了。” 席勒又微笑了一下，说：“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敢告诉你，但就算你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你面对这些事所表现出来的状态，都完全不像一个资本家的后代，你本应该理所应当的享受这一切。” “没有什么本应该！”奥利弗有些愤怒，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他说：“我不能决定自己出生在哪里！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出生在贫民窟，也不想用那些染着血的钱！” 席勒露出了一个不出所料的表情，他之所以敢跟奥利弗说这些，就是因为他知道，在漫画里，绿箭侠就是一个左翼英雄，他是官方认可的马克思主义者，还会在过节的时候给别的英雄送“资本论”这本书。 而且，他和绿灯侠哈尔的苦旅英雄漫画系列，是历史上最著名、影响最深远的左翼漫画，虽然那里面探讨的许多问题并不触及本源，显得比较保守，但仍然是一部有代表性的关心和体恤底层人民的漫画，在此之前，从未有漫画讨论过这么现实的问题。 漫画中的绿箭侠，是在孤岛求生归来之后，目睹了许多底层人民的惨案，才立志成为一个英雄，虽然漫画中对这种转变并没有具体的描写，但是思想支柱不可能是一天两天之内搭建完成的。 因此，席勒推测，绿箭侠奥利弗不可能是在孤岛归来之后才接触的马克思主义，应该是在之前就已经读过相关著作了，至少，他的思想是偏左的。 虽然听起来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大资本家的后代居然是个马克思主义者，但在这个年代，也实属正常，别管是旧贵族阶级还是小资产阶级，自带干粮的人从来都不少，菲尔比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不过显然，奥利弗现在还处于迷茫的阶段，他读过的那些马克思主义著作，能为他解答理论方面的问题，但却没法为他提供更有利的思想武器，他仍然处于凭空思考阶段，因此越思考，就越迷惑。 ”我知道，你曾经从那些著作当中，汲取了不少的知识，那些理论会为你解答很多问题，但是这个世界上问题，永远是比答案多的，比如，墨西哥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又该如何解决这个局面？” “或许，你已经想到了某些方法，但是内心又不能确定它们是否过于暴力，是否有可行性，或者如果有，又该如何真的落到实处？” 奥利弗用眼睛盯着席勒，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声在不断回荡，他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但却没有说话，而席勒则说道： “你为此感觉到很自责，觉得自己从他人的痛苦和死亡当中汲取了财富，但是愧疚这种情绪驱动不了你走上那条道路，如果你不能真的怀着某种决心，那再怎么自责，也没有意义。” 奥利弗摩梭着双手的手掌，过了很久，他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我要再把那些书看一遍吗？我能从里面找到答案吗？” “那取决于，你是否愿意付出代价。” 奥利弗抬眼，直直的盯着席勒，他从席勒的语气当中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奥利弗听懂了这种暗示，于是，他开始感觉到喉咙发干。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手臂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然后一饮而尽，将杯子使劲的砸在茶几的台面上，面部的肌肉有些颤抖。 “你是想……让我加入？我觉得，我……”奥利弗开始疯狂的吞咽口水，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个危险的决定，这有可能是坠向深渊的最后一步，但也有可能是迎接黎明的最后一秒，他现在只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也不想知道。 “不，我只是在给你介绍一门学科、一种理论、一种方法，我不会要求你去做任何事，你完全可以当今天的这一切对话都没有发生。” 从奥利弗的眼神来看，席勒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席勒的确是想搞事，但是他可不是想把奥利弗发展成下线，毕竟，他自己现在都不是克格勃了。 至于什么苏联国家安全局十六局谍报人员的身份，只是席勒随口胡诌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局，只是挑了个顺耳的数字随便说的，毕竟，他可不知道原身席勒加入的到底是克格勃的哪一个局。 “我只是想挽回这些悲剧，让所有为此感到痛苦的人都能解脱。”奥利弗伸出双手，说：“我知道，我应该像哈尔一样，能救一个是一个，但或许是我不自量力，每当我想到我没有办法救得了所有人的时候，我就会为此感觉到悲伤和无力。” “我一直在寻求一种办法，能够彻底解决这一切问题，我知道亚瑟和哈尔都觉得我在空想，但是我忍不住去想，忍不住去想要找到一个答案。” ”我在大学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想法，同学们觉得我是个怪胎，也正因如此，我接触了马克思主义，希望它能够给我一个答案，在当时，我的确得到了答案，我觉得我找到了唯一解……” “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事发生，尤其是我在墨西哥看到的那些惨剧发生，我开始对这个答案产生怀疑，因为，我在这些理论当中，看不到解决这种悲剧的可能性，我想重新找一个答案，可又不知道该去哪找……” “你有没有想过，那可能的确是答案，但只是一半的答案。”席勒看向奥利弗的眼睛，奥利弗也看着他，席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面前的那几本书往前推了一下，然后说： “我想，如果你看看真正实践过这种理论的人，总结出了什么答案，或许会有不小的启发。” 奥利弗咽了一下口水，看向那几本书，他的指尖有些颤抖，他在担心那不是正确答案，但同时，也在担心那就是正确答案。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找到了全部的答案，那他可能会为了他那过剩的道德和良心而付出一生，去投身于凭一己之力不可能完成的事业当中，这让他既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兴奋，又有一丝恐惧。 当他翻开其中第一本书的第一页，当他看到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在无尽黑暗深渊下坠的时候，看到了第一缕黎明的光。 “社会人群最重要的区别在于，由经济基础所决定的阶级，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之间永远是对立的，且矛盾不可调和。” 再往下看，奥利弗感觉自己的心飞快的跳了起来，那行字写着： “工人阶级想要推翻资产阶级政权，暴力是唯一手段。” 另一边，凯拉和利拉已经找到了奎恩集团现在的负责人，那是一名名叫威廉姆斯的奎恩集团股东，他所负责的正是奎恩集团的海运产业。 当中情局和缉毒局一起找上门来的时候，威廉姆斯并未抵抗，就说出了全部的情况。 原因就是，之前1984年禁毒战争，国会方面是下了血本的，管你是什么集团股东，只要沾手了这种生意，那就有的是办法让你消失无踪。 虽然已经到了冷战末期，但这个时候的灯塔也还算亮，虽然不如几年前，但比之后还是要好多了，从决策到执行都比较到位，所以，之前那场禁毒战争，给这些海滨城市当中存有侥幸心理的某些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威廉姆斯也不例外。 “我的哥哥死于一场海难，但我知道，那不是海南，我知道是你们动的手，美国缉毒局……就因为他想要和瓜达拉哈拉全面合作，所以你们就让他消失了……”威廉姆斯有些颤抖的说道。 “但是你们得知道，太多人从中得利了，我也没办法，如果我要取缔掉所有的这种生意，那第二天我就会被杀死，他们会换一个更好用的人，我只能这么做……”威廉姆斯带着哭腔说道。 “他们是谁？” “太多人了，我没办法……” “把他们的名字一个一个的说出来。”利拉拿出了录音机说：“我们会保护污点证人，前提是，你得提供足够多的信息。” 威廉姆斯抽了一下鼻子，他肥胖的身躯不停的颤抖着，看上去有些滑稽，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你们得答应保护我和我的家人，还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才出生没多久……” “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找上你。”凯拉敲了敲桌子说：“你和那群为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亡命徒不一样，威廉姆斯，我们都知道，所以你有机会。” 威廉姆斯吞了一下口水说：”好吧，老托特算一个，他逼迫我最紧……保罗，还有保罗，那个意大利人，就是他打通了海关的关系……” 威廉姆斯又说出了好几个名字，凯拉和利拉对视一眼，利拉开口问道：“奎恩家族呢？” “他们？”威廉姆斯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老奎恩夫妇已经死了，接手奎恩家族的那个小奎恩不学无术，把生意搞得一团糟，我不是为他开脱，但就他那个经商水平，恐怕弄不清楚这种生意。” “据我所知，老托特好像就是因为不想让小奎恩插手这种生意，怕他阻拦他们捞钱，才安排了一场海难，想让他葬身大海。” “可是没想到，小奎恩大难不死，听说就要回来了，我猜，他们肯定又在想办法想杀死他了……” 看到利拉和凯拉一起盯着他，威廉姆斯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他努力的思考着，然后忽然惊叫了一声说：”哦！对了！虽然他不贩毒，但是……但是他有别的问题……” 威廉姆斯又擦了一下汗，颤颤巍巍的说：“我手下的人，在船舱外面听到老托特说，他有小奎恩的把柄……” ”什么把柄？”利拉问道， 威廉姆斯看了一眼凯拉，说：“这事可能归中央情报局管，那就是……” “奥利弗·奎恩……他通共。” 第六百五十六章 赤海狂澜（九） “通共？”利拉和凯拉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迷惑，无他，他们两个才是真的通共，他们怎么没听说过，奎恩集团的继承人和他们还是同志？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凯拉的语气冷了下来，表现的非常关注这件事，威廉姆斯深吸了一口气说：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我听说，好像是什么马克思主义……好像是小奎恩的大学同学说，他看过这方面的书，而且好像还挺支持这种理论的，那应该是对面的那个国家会看的书吧？” 威廉姆斯看上去没什么文化，他连专有名词说的都很费劲，所以应该不是现编的，但凯拉和利拉都眯起了眼睛，奎恩家族的继承人是个马克思主义者？凯拉心中升起了其他的想法。 “你确定吗？”凯拉又问了一遍，她开始给威廉姆斯压力，她说：”这可不是小事，要是奎恩家族的继承人都被污染了，那就意味着，他身边肯定有不干净的人，你觉得谁有嫌疑？” ”我真的不知道！”威廉姆斯都快哭了，他说：“我根本不懂那是什么主义，我靠海运发家，根本没读过什么书，我绝对没有嫌疑……” 凯拉又反复问了几次，但是威廉姆斯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听说的，连具体细节都没有，更不可能知道前因后果。 叮嘱威廉姆斯把嘴闭严之后，两人离开了奎恩集团的大厦，在车上，凯拉说：“我倾向于他说的是真的，你呢？” ”你指的是哪部分？”利拉问道。 “名单方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指的是，有关奎恩家族继承人的那部分，你觉得，奥利弗·奎恩有被发展的可能吗？” ”凯拉，我知道，如果能让奎恩家族的继承人倒向我们，那海滨城，连同整个西海岸的工作，都会更加顺利的进行，但你得知道，这是有风险的，而且风险很大……” 利拉显然更成熟一些，他曾经是黑豹党的领导阶层，躲过了数次刺杀，甚至在黑豹党被迫解散之后，还能够保住缉毒局的工作，他在整个西海岸所有黑人当中有很高的名望，这与他谨慎稳重的性格是分不开的。 “但这值得一试！”凯拉拍了一下方向盘说：“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影响力已大不如前，否则不会在菲尔比名单这件事上折戟沉沙。” “5月25日，也就是十天后，新的代表大会就会举行，在此之前，我希望我们的工作能有所进展。” 凯拉的语气明显是有些焦急的，虽然她在中情局一路平步青云，没受到什么阻碍，就坐上了重要的位置，但是在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她一直没有什么成绩，所以她迫切的想要取得一些成果。 “当然，我理解你，凯拉，但是……” “我们先去老托特哪里，如果情况是真的，那么为了保下奥利弗，所有知情者都得消失。” 伴随着凯拉坚定的语气，车子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洛杉矶警局当中，克洛伊拿着档案室的钥匙，快步的穿过警局的走廊，路西法跟在她的身后，克洛伊一边走一边说：“黑浪这个黑帮，可以说是洛杉矶警局的大敌，他们的规模很大，成群结队，还持有重火力，我们必须先抓一个人，问清楚情报，才能动手。” “我去吧。”路西法自告奋勇的说道，可克洛伊却皱着眉说：“别闹了，你只是个普通人，这事得警察去干。” 半小时后，看着被路西法摁在地上的那个毒贩，克洛伊收起了手枪，她走上前，转头震惊地看着路西法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地上的那个毒贩已经被吓傻了，他刚才看到路西法脸上的恶魔幻象，他还以为自己作恶多端，已经下地狱了，没等路西法问，他就自己把所有的罪行都交代了。 这种最底层的毒贩根本没什么意志力，其实就是混混兼职，但同样，他们也没什么重要的情报，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 克洛伊倒是没有生气，在她的职业生涯里，这种事太多了，每一次出外勤，抓回来的人要么什么也不知道，要么就是嘴很严，什么也问不出来，他都习惯了。 但是，第一次参与办案的路西法，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他打晕了那个毒贩，然后说：“走，我们直接去帮派总部。” “嘿，等等！你不能这么莽撞，他们有……” 又半个小时之后，克洛伊看着一地的狼藉，她咽了一下口水，看向站在房间中间的路西法，此时，他正抓着黑浪帮的老大的脖子。 克洛伊恍惚之间看见，路西法的头上出现了两个恶魔角，女警官眨了一下眼睛，发现那两个角又消失不见了，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黑浪帮的老大被扔到地上的时候，同样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跌的交代了。 “没错，是我们动的手，那个该死的克劳德，用黛丽拉那个婊子抢走了我三条客源，十几个客户，我必须得杀了她，否则黑浪帮就没法立足了！” “黛丽拉为你的竞争对手工作，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你为什么现在才动手杀了她？”克洛伊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按照心理学家琳达所说，黛丽拉的变化并不是前几天才产生的，她受到逼迫而贩毒，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单纯的只是不想被抢生意，那黑浪帮应该早点动手，那样损失会更小。 “我本来没打算对克劳德动手的，那根本不划算，但是他们逼的太紧了，我也没办法。”黑浪帮的老大有些愤怒的说道。 “他们？他们是谁？”路西法走上前问道。 “我的上级，给我货的人，他们让我准备好客源，他们想推广一种新型毒品，希望我能第一时间让这种毒品扩散出去，好让他们抢占市场……” “新型毒品？是什么？”克洛伊又问道。 黑浪帮的老大停顿了一下，他本能地瞥了一眼沙发后面的吧台，这个动作被路西法捕捉到了，他走到了吧台后面开始翻找，那个老大想要爬起来，克洛伊手枪上膛，指着他，他又不敢动了。 翻找了一会，路西法在吧台后面找到了一个小盒子，他把这个盒子的盖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装着一些用银色的锡箔纸包着的糖果。 他把盒子拿过来，和克洛伊一起看向里面的糖果，路西法剥开了一个之后扔，进了嘴里，克洛伊使劲的拍了他一下，说：“你干嘛？？快吐出来！有毒！” 路西法嚼了两下，并没有吐出来，而是看着克洛伊的反应，笑了笑说：“你在关心我吗？警官？” “我才没有。”克洛伊把头撇到一边，不过很快，她又焦急的说：“你快点吐出来，万一真的有毒怎么办？” “没关系，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不是普通人。”路西法一边嚼一边说，他说：“这是一种口香糖，味道还不错，至于里面有没有毒品，我就尝不出来了。” “我们得拿去化验。”克洛伊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盒子，刚拿到那个盒子，她就愣了一下，说：“等一下，这盒子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工艺，洛杉矶的口香糖没有这种铁盒，看起来倒像是海滨城或者星城那边的便利店里会有的……” 克洛伊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端详着那个盒子说：“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盒子，但又有点记不清了……算了，先回警局化验这个口香糖，走吧。” 两人一路开车回到了洛杉矶的警局，将口香糖送去化验之后，克洛伊就不断的盯着那个盒子，思考着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它。 “别这样，警官，你对工作太上心了，现在难道不应该是午饭时间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路西法对克洛伊发出了邀请。 克洛伊本想拒绝，可是她也感觉到有点饿了，于是，她把那个盒子放下，跟随路西法一起上了车。 两人一起来到了距离迪士尼乐园不远处的一家餐厅里，这里有不少的游客，颇为热闹，餐厅区的正中央放着三台大电视，上面在播动画片。 在这个年代里，这可不多见，因此许多孩子们都围绕着那个电视又叫又笑。 “你有个女儿，对吧？你可以带她来这里吃饭，这里的食物便宜又好吃，还有儿童套餐，而且还可以看电视，我想，她应该会喜欢的。”路西法一边吃饭一边说。 克洛伊抬头，打量着餐厅的装修，就如路西法所说，开在迪士尼乐园旁边的这家餐厅，应该是专门为了儿童而设计的，有不少小孩子喜欢的元素。 “谢谢你的邀请，让我发现了一个这样的好地方。”克洛伊露出了见到路西法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她说：“待会我就得去接碧翠丝放学，要是我去晚了，她肯定又会抱怨。” 路西法虽然感到有些遗憾，但也没有挽留，毕竟是正事，吃完饭之后，克洛伊就要离开，可就在她转身想要离开餐厅的时候，她听到，背后的电视机当中传来了广告音： “奎恩口香糖，您理想的生活伴侣，小包装伴您随时出行，大包装适合全家团聚，买口香糖，请认准奎恩银盒口香糖……” 克洛伊忽然停住了，她转身，瞪大眼睛看向电视，路西法也转头，此时，屏幕上展示的正是奎恩口香糖的大包装，也就是所谓的银盒口香糖。 那上面的那个盒子，和路西法他们找到的那个盒子非常像，尺寸几乎一模一样，而且都是银色的，只不过，他们找到的那个盒子没有奎恩集团的标志。 两人不约而同的往餐厅外面跑去，乘上车之后，一路赶往警局，刚进入警局，一名警探就走了上来说：”克洛伊警官，您要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口香糖里的确含有特殊的成瘾成分，初步估计，可能是某种毒品。” “好的，谢谢。”拿上检验报告，克洛伊飞快的冲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拿起了那个盒子，她和路西法对视一眼，说：“奎恩集团！” 路西法语速飞快的将前因后果推断了一遍： “奎恩集团发明了一种新型毒品，也就是这种口香糖，他们为了第一时间打开销路，而逼迫黑浪帮的老大抢夺客源，为了争抢客户，黑浪帮动手杀死了被克劳德帮操控的黛丽拉。” 然后两人低头看向了那个铁盒盒子里的口香糖，克洛伊说：”如果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星城的奎恩集团，那么我们手里的这个东西……” “盒子的工艺和市面上的奎恩口香糖一模一样，这是他们贩毒最有力的证据！” 星城别墅区的门口，一辆车子飞快的开了出去，凯拉面露焦急地说：”我们得快点去追回老托特说的那些口香糖，不能让奎恩集团贩毒的证据流出去！” “如果奎恩集团的继承人是可以被发展的，那么奎恩集团对我们来说有大用，他们不能倒……” “凯拉，你清醒一点！你难道想要掩盖一个劣迹斑斑的贩毒集团的罪证吗？！”利拉大声说道：“你不觉得你在本末倒置吗？这是我们的本意吗？！” “这只是为了更重要的事业！我们需要每一份力量！”凯拉提高了音调，说：“我没有别的办法！” 女特工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是莫斯科的意思，代表大会马上就要举行了，它将会决定我们下一任的领导者，他需要这份力量……” “你指的是谁？”凯拉利拉的语气中，充斥着深深的失望，他质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你在为什么而工作了吗？” 车速越来越快，凯拉的面部肌肉开始颤抖。 “滋啦”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凯拉的额头撞在了方向盘上，鲜血流了下来，她的头发披散下来，整个人显得歇斯底里又崩溃。 沉默了许久，凯拉缓缓把自己的头发拨开，她说：“……我是疯了，我就快疯了，为了保卫我的家乡，我会做任何事，我没有别的办法……” “当你这么想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家了。”利拉把头转向一边，他说：“曾经我们也这么想过，只要能保住党派，做什么都行……结果呢？” 凯拉闭上了眼睛，因此没有泪水流出来，她说：“或许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这一切不过只是垂死挣扎，可就算如此，我也想挣扎一次，说不定……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他就是在这样利用你们！”利拉加重了语气说：“他让你们觉得，他将会是最后的希望，他将会拯救这个国家……”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什么都不会做，当他对你们说，你们可以为了力量不择手段，可以不顾人民、不顾正义、不顾理想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他注定是个叛徒！” 凯拉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看向车窗外的天空，此时，黄昏的云翳缓缓散开，金色、红色、紫色交织的天际线上，一轮红日正在缓缓沉没。 黄昏的光线逐渐隐没下去，漫长的黑夜过去后，晨光再次升起，电视中，伴随着外景画面缩小，主持人的画面放大，他将双臂放在桌面上，说： “本台报道，星城著名企业奎恩集团，制造出新型毒品，形似口香糖，经美国缉毒局查证，其与墨西哥贩毒集团勾连已久，与曾犯下惨案的瓜达拉哈拉贩毒集团十分亲密……” “目前，奎恩集团的所作所为已引发众怒，短短三天之内，星城已爆发了三场游行，奎恩大厦现已关闭，相关负责人均已被捕……” “奎恩家族的继承人奥利弗·奎恩，于一场海难中丧生，尚不清楚他是否了解集团生意背后的真相，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必定难辞其咎……” “奎恩集团的股票在此事曝光之后，已跌入谷底，财务状况堪忧，距离破产，已然不远……” 电视台主持人翻动了一下稿件，开始播报下一则新闻，他再次念道： ”接下来关注一下国际局势，我们的邻国墨西哥，近日爆发数起农民和工人运动，据专家推测，可能与之前发生在锡那罗亚州的屠杀案有关。” “但也有知情人士透露，这次的农民和工人运动，是左翼党派在煽风点火，有专家称，左翼人士可能与本地毒贩有所勾结，与之前的屠杀案有紧密联系……” ”咔嗒”一声，电视被关上，哈尔缓缓转头看向席勒，说：“奥利弗失踪了，该不会是你……” 正在茶几上写病历的席勒，头都不抬的说： “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而且正在放年假。” 第六百五十七章 赤海狂澜（十） “墨西哥最近兴起的农民工人运动是怎么回事？”大都会中情局的驻地，凯拉脚步飞快地下楼梯，她颇为不满地说：“这么重要的事，你们都盯不住，你们知道我会为此受到多少责难吗？” 她身后的下属抹了抹额头的虚汗说：“我们的特工明明盯得很紧，可是对面的那个领导者神出鬼没的，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冒出来的……” “新闻上说，他和毒贩有合作的事……我的老天，现在我们的情报都要靠看新闻了！”凯拉翻了个白眼，说：“紧急调集人手，阻止他们，这还需要我强调吗？” “可是……我们在南美洲的所有的人手都埋在贩毒组织里，不便行动，要是从东海岸往那调人的话，很难成功融入进去，现在我已经抽调了一批待在本地的特工，去寻找那群人的踪迹了。”下属答复道。 “西海岸的缉毒局会配合我们的工作，缉毒这方面的工作先放松一下，全力解决这件事，上面的压力太大了！”凯拉叹了口气说：“我们都知道，墨西哥有多重要，它可以毫无存在感，或者说，它只能毫无存在感，绝对不能乱起来。” “对了，找到那群人的时候，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听说对方的领导者不简单，万一打草惊蛇，再让他们消失了，年底我们两个就一起辞职滚蛋吧。” 凯拉说完，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把手里的钥匙串扔在了桌子上，坐到椅子上，长出一口气，有些忧虑的揉了揉眉心。 还没清闲多久，下属就又敲门进来说：“头儿，上面来电话了，你要接吗？” 凯拉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对面的办公室，拿起了电话说：“喂？……是的，我们一直在持续监控，这么早就要启用吗？但是他根本就还没……好的，我知道了，我去尝试一下吧。” 挂断电话，她转身，对办公室里的人说：“现在，把那个叫克拉克·肯特的人所有的资料拿给我，上面想要启用他。” “启用？可是他根本还没加入我们！”刚刚走进来的下属有些诧异的说道，凯拉揉着眉心说：“是啊，国会总觉得所有人天然就是我们的一份子，他们觉得，洗脑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能有多难？” 很快，一个络腮胡的特工走了进来，大声说：“怎么回事？启用克拉克？谁的蠢主意？” “前几天，我们发现，克拉克似乎注意到了我们这批监控人员，我们正打算蛰伏几天，现在居然说要我们正面和他交流？？” 那个络腮胡双手叉腰说：“先不说我们能不能说得动他，万一他要是暴走了，大都会的安全怎么办？我手下特工的安全怎么办？” ”欧文，你冷静点。”凯拉走上前，拍了拍那个大个子的肩膀说：“你得知道，情报局的头儿现在面临很大的压力，墨西哥的情况谁也没有预料到，我们甚至没有拿到任何一点情报……” ”是谁批准？是谁组织？是谁执行？从墨西哥到莫斯科，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一无所知，这已经算是重大失误了……” “可那明明是负责莫斯科的那群人的失误！他们甚至连最高领导者都拿下了，怎么会不知道墨西哥这次运动的组织者是谁？” ”最新消息，头儿……”另一个女特工走了进来，拿着一份文件说：“中情局驻莫斯科方面的人传来消息，这次可能是克格勃违规行动，他们的领导者们并不知道这一消息，甚至也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次运动的发生……” “这怎么可能？哪个国家的情报机构没有命令就敢……好吧，我想，他们或许是敢的，一群垂死挣扎的白日做梦患者，能查出是克格勃哪个局动的手吗？” “这很难查清，虽然我们的一部分人已经渗透进了克格勃，但是……这个组织的人事工作一直都是情报攻坚的难点，几乎没有什么头绪。” 凯拉把文件拿过来，详细的看了看上面，没传达什么有用的信息。 简单来说就是，莫斯科方面的领导者们也不知道这个运动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所以据合理推测，可能是克格勃单干，但具体到底是哪个局做的，也没有头绪，就相当于什么也没查出来。 “一个运动的发起，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首先，他们需要一个思想的指导者，还得需要一个富有执行力的执行者，而且这个人最好还得有丰富的游击经验，适应本地环境，同时，在过程当中，还得有专门的人去给他们传递情报，让他们躲开搜捕……”凯拉分析道，她说的这些事，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和克格勃对弈这么多年，中情局的水平也不差，克格勃到底是如何发展起一场又一场运动的，道理他们都懂，但是效果总是好的令人惊讶，这次也不例外。 “更重要的是，他们必须抓准一个时机，那场屠杀就给了他们这个时机，我建议分出一个小组，重点调查这场屠杀案，如果能拿到他们策划这起屠杀案的证据，那莫斯科可就彻底名声扫地了。”凯拉眯起眼睛说。 “如果拿不到，我们能不能伪造？……好吧，克格勃也不是吃干饭的，万一被拆穿，后果更严重。”络腮胡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等其他几人都走了之后，凯拉向驻地的出口走去，走之前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下属说：“我得去再联系一下缉毒局的人，你们都打起精神，如果上面再来电话，就说我已经忙到没空接电话了。” “放心吧，头儿，我们都懂。”下属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站在门前，目送凯拉离开了。 凯拉开车来到了医院，见到了之前的那位女医生，女医生依照惯例将门窗关死、窗帘拉上，刚做完这一切，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墨西哥运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两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又同时说：“不是你干的？！” “当然不是我！”凯拉说道：“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冒险做这种事？我跟利拉确认过了，也不是西海岸的同志。” “那就奇怪了，东海岸这边也没有消息。”女医生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应该也知道，指导这种运动需要有丰富的斗争经验，这样的人在克格勃里也找不出来几个，到底会是谁？” “我这里得到的消息是，甚至连莫斯科方面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中情局怀疑，可能是克格勃某个分局的老大单干了。”凯拉皱着眉推测道。 “谁这么大胆？？”女医生十分惊诧的说：“他难道不知道，没几天就要开代表大会了吗？”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担心，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他们想在就职的当天搞出点乱子，但问题是，我看不出来他们到底想怎么做。”凯拉忧心忡忡的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反渗透，如果莫斯科来电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要怎么回答？”女医生问道。 “会这样问的人，多半是中情局的间谍，实话实说就是了，我们本来也不知道是谁。”凯拉揉了一下眉心，说：“内忧外患、内外交困，还能搞出这样的运动，我真的想知道，这样的人才来自于哪个局？” “好了，别忧心了，你的焦虑症又该严重了。”女医生开了一眼手表说：“5分钟已经到了，你下去拿药吧，我们下次再见。” 凯拉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之后，她去了大都会警局的缉毒队，又和西海岸缉毒局的利拉通了电话，直到回到她自己的公寓，凯拉才感觉到满身疲惫。 可是她知道，自己还不能停下，还有太多要调查的事，她开始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推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各种各样的线索太过繁杂，如同漫天的繁星，根本没有任何联系，也无从推断。 想到这，凯拉忽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每当她有各种各样困惑的时候，这个人总是会凭借他丰富的经验，为她解答各种疑惑。 凯拉拿起了电话，打给了阿尔弗雷德。 现在的时间还算早，因此阿尔弗雷德还没有去给爱莎讲睡前故事，他接到了电话，听到凯拉的诉说之后，他有些疑惑的问：“你是说，你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没错，我怀疑这是一个陷阱，可如果是个陷阱的话，我不认为中情局内部有这么专业的人，能够发起这样的运动，或者说他都有这个水平了，那他肯定是我们的同志。”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阿尔弗雷德的语速很慢，丝毫没有任何紧张感，但却成功的抚平了凯拉心中的焦急，他说：“但你不觉得，这是好事吗？” “如果连你们都不知道他是谁，那中情局和中情局埋伏在莫斯科的间谍就更不知道了，这样一个无名之人，难道不是最好的指导者吗？” “至于你担心是一个陷阱，也不无道理，毕竟中情局总是很狡猾，惯于使诈，但是如果你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以这种运动作为陷阱，代价未免有点太大了。” “他们真的在墨西哥发起了一场运动，不管目的是什么，都相当于在自己家的后花园点火，国会的人再蠢，也不可能蠢到这个地步，现在，国会和中情局高层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他们应该已经很慌乱了吧？” 凯拉的心绪逐渐平复之后，也觉得阿尔弗雷德说的有道理，不论如何，这场运动已经开展起来了，如果真是中情局自己弄的，那他们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论要设置什么样的陷阱，不论这个陷阱害的是谁，把自己家的后花园给烧了，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不会有人这么做的。” 墨西哥对于美国非常重要，他们不会允许这里有一点赤化的可能，用这种方式做陷阱，对他们来说是天方夜谭，而就像阿尔弗雷德说的，他们现在很急，也就说明，事情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没错，他们现在已经急到，想要让克拉克·肯特去摆平这件事了，我们甚至还没有正面接触过克拉克，他们就想要启用他了，他们现在有点自乱阵脚了。”凯拉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克拉克？”阿尔弗雷德有些疑惑的念出这个名字，他接着说：“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是糊弄过去，就说我们没法说服他，或者干脆说他抵触情绪很严重，我们不敢逼迫他。”凯拉倒是很熟练，毕竟，潜伏在中情局的克格勃，要学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糊弄工作。 ”你对克拉克有了解吗？”阿尔弗雷德问道。 “我们全天24小时盯着他，弄清了他的一切生活习惯、作息规律……” “不，我指的是性格方面。”阿尔弗雷德又说道。 “性格方面？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嗯……像是小地方来的那种小镇青年，比较单纯，心地善良，喜欢帮助别人。” “你有没有想过，真的让他去墨西哥？”阿尔弗雷德问道。 凯拉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才说：“这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万一他真的帮中情局……” “你口中心地善良、十分单纯的小镇青年，在见识过工人和农民运动的本质之后，他真的会帮中情局吗？”阿尔弗雷德问出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而凯拉很难断言。 相比于凯拉，阿尔弗雷德对克拉克的性格更为了解，他知道，这个所谓的单纯的小镇青年，其实有一颗非常聪明的大脑，和一颗如同圣人般的怜悯之心。 他并不笨，也不会轻易的被某些表象迷惑双眼，而现在，正是他开始接触并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 “凯拉，我记得，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如果你未能亲眼见过、没有亲身体会过、不能和底层的困苦穷人们感同身受，那么，在学校里读再多的理论，也没有用。” “我希望，更多心地善良的人能够看到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苦难，就算这些人不会倒向我们，他们起码也可以成为一个善良的、愿意帮助别人的人，不是吗？” 凯拉深吸了一口气说：“……或许，你是对的，阿尔弗雷德，我会走上这样一条路，正是看到了东欧某些工人那恶劣的工作环境，和因病致贫的惨状。” “我已经快把这些事忘了，工作已经成了我的全部，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完成一个又一个目标，这冲淡了我当初的理想……”凯拉有些悲伤的说：“或许，我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这是人之常情，如果每个人都能永远不忘记当初的理想，那现在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阿尔弗雷德的语气没什么失望，或许，他早已失望透顶了。 他能够如此客观冷静清醒的看待这个问题，无非就是他已不再身在其中，而是成为了一名旁观者。 凯拉沉默了许久，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她说：“好吧，我们会尝试引导克拉克去那里看一看，希望他的善良，能够让他体会到这些苦难，就算成为不了同志，起码可以成为一个好人。” 但很快，凯拉就又头疼起来，她说：“我们根本没和克拉克正面接触过，很难取信于他，而他又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万一爆发出来，大都会的民众……” “我觉得，你可以从他的熟人和他信任的人入手，让他们去劝劝他，效果应该会不错。”阿尔弗莱德建议道。 “克拉克信任的人……上次莱克斯·卢瑟请我去他的庄园，特意为克拉克出头，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不错，莱克斯是个非常典型的美国人，或许我可以说动他……” 凯拉一边说着，一边制定好了计划，然后缓缓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下午，凯拉从卢瑟庄园出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振奋，莱克斯虽然没有明确的回答，但他的态度很暧昧，这就说明，事情有商量的余地。 而卢瑟庄园的卧室中，看着凯拉离去的背影，莱克斯拿起了电话，拨出号码，然后对那头说： ”喂？教授，您听说墨西哥突然爆发的农民和工人运动了吗？……是的，现在中情局找上我，让我劝克拉克去解决这个问题，我要怎么做？” “让他去是吗？好吧，我会说服他的……谢谢，祝您假期愉快，教授。” 第六百五十八章 赤海狂澜（完） 洛杉矶的圣莫尼卡海滩上，一把太阳伞底下，席勒拿起一个椰子，喝了一口椰汁，然后摇了摇头说：“这椰子甚至不如岛上的那种……” “这些都是速生的商业椰子树，甚至不是洛杉矶本地种的，味道当然不会好。”哈尔也抱着一个椰子躺在躺椅上说道。 躺在沙滩上，吹着海风、看着海浪，的确很令人放松，但是呆了没多一会，席勒就站了起来说：“一个老朋友约我吃饭，你要去吗？” “不了，我要等待晚上的沙滩派对，洛杉矶的沙滩派对是很有名的，你不想等等吗？” “我对那些吵闹的流行音乐没有兴趣。”说完，席勒就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他把椰子喝完之后，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开车前往位于圣莫尼卡的一家家庭式海鲜餐厅。 他进入餐厅之后，报了自己的预约号码，服务员很热情的把他迎到了座位上，他在那里等了一会之后，另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克拉克把背着的书包拿了下来，坐到对面的座位上说：“教授，抱歉，我来晚了一点。” “没什么，点菜吧。”席勒说完，对着服务员招了招手，要来了菜单之后，两人点了不少洛杉矶特色的海鲜菜肴。 “我很抱歉，教授，我不应该来打扰你的假期的，但是我的确有点困扰……嗯，如果你不愿意听也没关系，就当我是来旅游了一趟吧。”克拉克打量着这家餐厅，这里的装修别具西海岸的风味，他从来没有见过。 而等到菜品端上来的时候，他就被那浓浓的香味吸引住了，克拉克吸了一下鼻子，看到席勒拿起了刀叉，他才拿起餐具开始准备用餐。 “你会来找我，的确让我有点意外，毕竟，现在应该是田径队的备赛时期吧？你不需要训练吗？”席勒将盘子里的虾用叉子剥开，一边吃一边问道。 “本来我是在训练的，但是，突然有一群奇怪的人找上了我，他们说，希望我去解决一个危机，拯救美国。”克拉克叹了口气，满脸愁容的说：“我以为他们是骗子，所以很愤怒的把他们赶出去了，谁知他们真的是中情局。” “因为第一次误伤了他们，我是有点抱歉的，所以，他们邀请我去用餐，我就答应了，他们订了一家高级餐厅，让我有点手足无措，那真是我吃过的最令我难过的一顿饭了……”克拉克的眼睛里满是纠结，他几乎把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不得不承认，席勒真是太喜欢这样的病人了，他根本就不用说什么，甚至连问都不用问，克拉克就会一股脑的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甚至还会把自己的心路历程都说的明明白白。 “在吃饭的时候，他们提到了那起发生于墨西哥村庄中的屠杀案……”一提起这件事，克拉克眼睛当中的愤怒情绪变得更多，他说：“我看了之前的报道，看到那些图片的时候，我真的非常生气，我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 “同时，我也很同情那些被屠杀的村民，很想要帮帮他们，中情局找上我，跟我说，他们找到了这场屠杀的凶手，但是，因为他们很狡猾，所以中情局对付不了他们……”克拉克的表情又开始变得有些纠结，似乎是觉得中情局说的话很荒唐。 “他们说，只有我才能对付得了那群邪恶的刽子手，他们希望我前往墨西哥拯救那些有可能会被屠杀的村民，也要拯救整个墨西哥和美国……” 克拉克深深的叹了口气说：“蝙蝠猫跟我说，他们完全是胡扯，他说中情局的这些特工逻辑一塌糊涂，连瞎话都不会编，但是……” 克拉克有点垂头丧气的，不断的重复着切食物的动作，他说：“好吧，我知道，我没有蝙蝠猫那么聪明，他们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是更关心那些无辜的村民。” “我知道，他们是想利用我的力量，甚至可能是想达成一些邪恶的目的，我知道，最理智的做法是完全不理他们，但是我就是有点……我觉得，如果我不这么做，会显得太冷漠无情。”克拉克已经完全没有食欲了，他把餐具放了下来，盯着桌子上的海鲜大餐毫无胃口，明明几分钟之前，他还感觉很饿。 席勒观察着克拉克，他觉得，克拉克这有点过高的道德底线，也不能完全说是家庭教育的结果，和他自身肯定也有关系。 他希望帮助一切他能够帮助的人，如果没帮到，他就会觉得是自己的错，但是哪怕是超人，一天也只有24小时，他并非全知全能，所以总会有帮不到的地方。 他没帮到的那些人可能并不知道还有超人的存在，所以，他们也不会去怨恨克拉克，可是，克拉克总是会无故的幻想，如果没有帮到这些人，他们会因自己的这种疏忽和遗漏，而遭遇更大的悲剧。 这种思想的内核，其实是被害妄想症的一种演变，即对于尚未发生的可能导致焦虑的事，过于严重的估计它们的后果，然后将这种虚幻的后果，可能带来的伤害，提前加诸己身。 人类的精神强度，注定不可能同时承受现在和未来的焦虑，克拉克现在就陷入了这种状态里，就算他知道，中情局根本就不安好心，但是他一旦想到如果他没去，会有更多的村民遭遇屠杀，他就会觉得非常痛苦。 ”那么，你想去吗？”席勒问道。 “我的理智在告诉我，事情可能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们让我去，完全是不安好心，他们想要利用我，所以我不应该去。”克拉克皱着眉，显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理性和感性情绪在内心纠结成一团乱麻，让他无从判断该采取什么样的行为。 “你内心中的不确定的状态太多了，你不确定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确定村民的状态怎么样、你不确定那片大陆上到底在发生什么事、你不确定自己去了之后会看到什么……”席勒用叉子轻轻的敲了一下盘子，把克拉克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指向面前的一盘烤鱼说： “你觉得这道菜怎么样？” “我觉得……嗯，还可以，鱼应该挺新鲜的，但我不太喜欢这种做法，辣椒有点多。”克拉克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他不知道席勒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你看到了这一盘菜被端了上来，你看到了它的色泽、闻到了它的香味、尝到了它的味道，基于这些事实，你做出了一个肯定的判断，在这个过程当中，你感觉到纠结了吗？” 克拉克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不，这没什么难的，只是一道菜而已。” “现在你在做的事情，就相当于，你没有看到这道菜、没有闻过它的香味、也没有尝过它的味道，你什么都没做，只是凭空坐在那里，对于自己给不出一个判断而感到痛苦。”席勒插起了一块烤鱼，放在面前端详着，然后说： “但事实就是，如果你没尝过，就是不能给出判断，上帝也是一样，谁都没法对一个自己从没看过、听过、尝试过的事做判断，不是吗？”席勒看向克拉克。 “所以，我应该去看、去听、去尝试？但就算我有这些事实之后，我判断的一定是对的吗？”克拉克问道。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这些事实会提供给人自信，让他们对于自己的判断有信心，如果你在收集了所有的事实之后还是觉得没信心，或许就是你的心态出了一些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克拉克又思考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说：“如果一个普通人判断失误，那么他可能顶多是搞砸一项工作，或者闹出点乱子，最坏也不过是进监狱。” “可我要是判断失误，可能会害死非常多的人，甚至毁灭一个国家，或许……或许还可能毁灭地球，我不知道，我完全不敢想象……”克拉克抿着嘴，他的神情一直有些忧虑，已经徘徊在了焦虑的边缘。 “看来，你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你和普通人在力量上的差距，你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想通过帮助别人融入人类社会，但又对失误之后可能产生的恶劣后果感到畏惧，因此完全不敢做判断……” 席勒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克拉克的问题还是挺麻烦的，一只生活在蚂蚁群当中的狮子，因为物理存在状态的不同，很难通过简单的心理治疗去解决所有类似的问题。 “我能给你的建议只有一点，那就是，不论在收集完事实之后，能否做出准确的判断，还是先收集事实比较好，眼见为实，或许看过之后，你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了。”席勒说完之后，放下了刀叉，擦了擦嘴。 克拉克坐在原位深吸了一口气，他是很擅长听取别人的建议的，既然席勒都这样说了，他决定，还是先去墨西哥看看再说，反正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飞一小会的事。 墨西哥政府和中情局不是没有想过利用空中力量，去搜寻那群令他们十分头疼的人。 但是，领头的那个人不知道得到了谁的指点，他进行的地下工作，是真正的地下工作，就是在墨西哥的地下。 之前讲到过，瓜达拉哈拉这个贩毒组织的老大加拉多，曾经因一起虐杀特工的案件惹恼了国会和中情局，整个组织受到了极大的打压，而时至今日，整个瓜达拉哈拉组织，其实已是强弩之末，马上就快分崩离析。 而这个时候，另一个著名的毒枭正在崭露头角，那就是“矮子”古兹曼，这位毒枭的名头，可比加拉多要大的多了，不过，他的确是曾经的瓜达拉哈拉组织当中分裂出来的一个成员。 瓜达拉哈拉气数已尽，而新的组织正在展露头角，古兹曼能够独领风骚，靠的不光是他的智慧和圆滑，也有他思路清晰的原因。 他贩毒的方式和其他人都不同，他不走水路，走陆路。 很多人都知道，海上贩毒虽然利润颇丰，但是风险也大，一旦被堵住，整船的货顷刻之间就会倾覆。 墨西哥所制造出来的毒品，没有那么严密的包装，一旦被扔进大海，是不可能有打捞的机会的，也就相当于，这一船的货都打了水漂。 禁毒战争期间，中情局和美国海军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只要抓到毒贩的船，杀不杀人无所谓，货肯定是全部倒进海里。 这样几次下来，再家大业大也顶不住，瓜达拉哈拉会崩溃，也有经济上支撑不住的原因。 而古兹曼，他直接放弃了从海上运输，转而使用陆运，但是，陆地上的海关也不是吃素的，人体运毒效率低，不适合大宗货物运输，买通海关到稽查，需要大量资金，也不划算。 古兹曼所找到的这个新方法，就是挖地道。 当然，在遥远的东方国家，这已经称不上是什么新潮流了，但是在南美大陆，用地下通道来贩毒还是挺新鲜的。 古兹曼在圣地亚哥挖了一条地下通道，大量向美国运毒，这是已经被查证的事实，而且他在被逮捕之后，越狱的方式也如出一辙，那就是由他手下的贩毒团队挖出一条地道，直通监狱，把他救出来。 这只名副其实的地鼠，曾一度让美国政府非常头疼，地道这种方法就是前期投入大回报慢，但一旦建成，就非常难对付。 当然了，时值1989年上半年，矮子古兹曼还没有开始发力，圣地亚哥的地道还没有挖成，但是，在每一个以农业为主要产业的国家里，地窖都是不可或缺的储存设备，农民的劳动智慧不可小觑，当初的地道战，也就是由此发展起来的。 其实，奥利弗也没有想到自己发展的这次运动会这么顺利，在一开始，他自己都是懵懵懂懂的，只是怀着一种愧疚心理，想要补偿因奎恩集团贩毒生意而受到伤害的农民。 最开始的时候，他的西班牙语非常不熟练，只能夹杂着英语和手语沟通，好在，奥利弗也十分聪明，学习语言的速度很快，他只把最重要的话学的比较熟练，然后传达给他所认识的农民们听。 但是没想到的是，锡那罗亚州的农民，可以说是群情激愤，奥利弗第一次说出那句“暴力才是唯一的手段”的时候，就像是被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他们都开始用西语不断的咒骂着，然后决定加入这次运动。 后来，奥利弗才了解到，这也与墨西哥政府最近的政策和当地的形势有关。 在此之前，墨西哥政府是有资本管制的，也就是说，外资不能随意进入墨西哥，但是在1989年，也就是今年，墨西哥政府取消了资本管制，大量外资涌入这个国家，其中包括许多短期投机投资。 对经济学稍有了解的人就应该知道，外资会弥补经常项目赤字，同时也会提高该国货币的币值，但是，币值一旦提高，墨西哥出口商品的竞争力就会被削弱。 而有了外资，墨西哥政府就过于低估了经常项目赤字所带来的风险，所以就会导致更大的赤字，那就需要更多的外资，出口商品的竞争力就会变得更弱。 经常项目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达到一定比例之后，就会诱发非常可怕的崩盘，而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1994年，墨西哥经济危机席卷全球。 刚刚放开资本管制的时候，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本地的支柱产业农业，外资进入本国，除了投资现有产业，第一需求就是土地，而农民是以土地为本的。 更别提，墨西哥政府根本没有这个水平去监管所有外资，奥利弗认识的第一个农民，他的土地被卖出去了，但他本人完全不知情，而建起的工厂是个空壳，根本就不开业，也没有提供任何工作岗位，所以，他和他的妻子就都失业了。 他去别的地方谋生计，情况也是这样，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农民，而那些有正式工作的工人，所面临的情况也差不多，本地企业被挤压得失去了生存空间，但外资企业并没有提供给他们更好的工作岗位。 奥利弗发现，这些人没有读过理论，但是他们都通过自己的遭遇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面对这种情况，只有暴力才是唯一的手段。 而奥利弗所带来的理论，以及过人的智慧，为他们补足了最后一块短板，所以，墨西哥的农民和工人运动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但是，此时的奥利弗还不是绿箭侠，他在荒岛只带了几个月，而不是几年，他的武艺还没有被磨练的非常优秀，虽然借助地下通道和本地人熟悉情况的优势，能够暂时的取得战术胜利，可很快，情况就变得艰难了起来。 美国政府、墨西哥政府、乃至于毒贩，全部联合起来打压他们，武力的不足是最重要的问题，奥利弗已经快把那几本书翻烂了，但是他读过的理论告诉他，生搬硬套是没有前途的，他必须自己找到一条出路。 可就在这时，想要收集事实的克拉克来到了这里。 还是那句话，克拉克一点都不笨，他非常聪明，比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聪明。 他只需要在天上仔细的观察每一个人的生活状态，然后就能够得出一个结论，农民和工人的反抗是正常且理所应当的，任何人在这种环境中，他们都应该反抗。 得出这种结论之后，克拉克当然想帮他们，可是他知道，不是把所有的毒贩全杀了就能解决问题，于是，他开始寻找一种更好的方法，就在这时，他发现了那个奇怪的活动与地下的组织。 奥利弗和克拉克接上头的时候，两人真是老乡见老乡，结果一问，你是席勒安排过来的，我也是席勒安排过来的，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埋头苦干吧。 克拉克的到来，弥补了最致命的力量问题，飞行、透视眼、力大无穷，眼睛能发射热射线，哪怕就是当个侦查员，也已经占尽优势了。 瞬间，局面就扭转了过来，奥利弗这一方变成了高歌猛进的一方，与此同时，更多的深受其害的本地人加入了进来，运动越来越火热，声势越来越大。 不出所料的是，国会慌了。 “什么？撤除所有监视人手，全部投入到墨西哥？？？国会是疯了吗？？？”凯拉对着电话那头高声说道：“整个东海岸有300多个重要监视目标，全撤除的话，我们这个阶段的情报怎么办？” “情报？没了墨西哥，下一个就是美国，没了美国，要情报有什么用？”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冷漠，他说：”我们已启动最高级别的紧急预案，就连莫斯科的许多人手都撤回来了，你觉得，大都会比莫斯科还重要吗？” “莫斯科的人手都撤回来了？？！！！”凯拉不可置信的说：”那几天之后的代表大会和就职仪式怎么办？不需要人盯着吗？？” ”大局已定。”对面的人没什么感情的吐出了几个单词，他说：”我们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如果不是墨西哥出了意外，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 凯拉深吸了一口气，说：”……我马上去安排。” 她挂上电话，闭上眼，喃喃自语道：“大局已定……是啊，大局已定。” “大局已定？” 另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被吹散在西海岸的风里，缓缓消失无踪。 1989年5月26日清晨，大都会中情局驻地，凯拉拿起了办公室的电话，她说：“……人手已经调过去了，没错，我们会盯紧的……” 挂断电话，拿起了电视遥控器，电视打开之后，里面传来主持人极度震惊的语气： “……在会议投票结束、且以多票获胜的情况下，发表当选感言时，一个身穿黑黄制服的不明人员闯入，克里姆林宫枪响……” “……头部中枪，当场身亡。” 屏幕中出现了一张凯拉熟悉的脸，“啪”的一声，像是电话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也像这无边赤海的狂澜，惊涛拍岸。 第六百五十九章 受害者状态良好（上） 哥谭，一个依旧既不温暖也不明媚的早上，咖啡机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一只手拿着杯子，放到了咖啡机底下，等到热气腾腾的咖啡液流到杯子里，席勒端着咖啡杯，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叮铃……”门边桌上的铃铛被摇响了，门卫将报童送来的报纸放在了桌子上后就离开了，就在席勒站起身去拿报纸的时候，他的女同事安娜拎着包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哦，你度假回来了？”安娜上下打量的席勒一下，说：“你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假期让人变得年轻，对吗？” “应该说是，哥谭之外的生活让人变得年轻，多晒晒太阳，总是有好处的。”席勒拿上了报纸，坐回了原位，张开报纸，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安娜把包放下，拿起了另一份报纸，皱着眉翻了翻，说：“最近的头条，要么就是莫斯科，要么就是墨西哥，见鬼了，就没人说说更接地气一点的事吗？” 还没等席勒回答，安娜又自顾自的说：“我们的中央情报局也真够蠢的，非得在他上任的那一天动手，这下好了，被骂了吧，他们活该。” 安娜没好气的把报纸扔在了桌子上，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就有特工想混进哥谭大学装摄像头，他们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 “你觉得是中情局动的手？” ”不然呢？”安娜转头看向席勒，问：“你该不会相信，是他的竞争对手搞的鬼吧？我觉得，那完全是中情局泼脏水，那帮人怎么会有那么蠢？” “我倒是觉得，还真有可能，是其他的苏联领导者动的手。”维克多走了进来，把公文包和雨伞放在了一边，也拿起了一份报纸，站到咖啡机前，等咖啡煮好的功夫，他看了一眼头版头条，说： “好吧，没什么新进展，他们两个互相诬陷，又掺杂了一堆时事政治评论家的吵架，难道就没什么有见地的发言吗？” “你居然觉得是他们内斗？不过，就算真是内斗，也肯定少不了中情局的影子，他们最擅长干这种蠢事。”安娜控制着椅子转了回去，开始写教案。 ”你好像对中情局很有意见？”席勒问道。 “当然，你还没来的时候，他们就来过，你猜，他们装摄像头的计划是怎么失败的？”安娜头也不抬的问道。 “怎么失败的？”维克多端着咖啡坐到了座位上，有些好奇的问。 “他们装的摄像头不防水。” “咳咳！”维克多差点被咖啡呛到，颇为惊讶的说：“他们是怎么想的，难道不知道哥谭……” “所以我才说，这事肯定是他们干的，他们就没有不犯蠢的时候。”安娜撇了撇嘴说道。 “我倒是觉得，他们的摄像头不防水，很有可能是因为经费不足，至于经费为什么不足……席勒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安娜补充道：“……无非就是蠢还是贪的区别。” 席勒合上了报纸，将报纸放在了一边，把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窗户打开之后，一阵风吹了进来，将报纸的边角吹的飞舞起来，那上面的第一张报纸的头版，赫然写着“雇佣暗杀？我们绝不承认这样的无耻污蔑！” 可是，这事并不是不承认，就不会被怀疑的，苏联的最高领导者死了，而且还是在选举获胜就职当天被人开枪暗杀的，那么，谁的嫌疑最大？ 总不可能是波兰吧？ 美苏冷战进行到这个时期，这个世界上所有会看新闻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不对付，那么，此时其中一个的领导者被刺杀，还能是谁干的？ 在这个年代，两方为了证明自己是最强的，都不肯低头，不光要里子，也要面子，而暗杀领导者这种事，显然是非常丢面子的，会被认为是示弱的另一种表现方式。 就好像两个学霸比拼学习成绩，而其中一方却先抡了拳头，这不就相当于对着世界承认了，我就是因为成绩比不过他，才搞这种低劣的手段吗？ 现在的美国政府还是要脸的，或者说，舆论的打击对他们来说仍然可以伤筋动骨，所以，他们第一时间矢口否认，然后开始对内调查，到底是谁动的手。 没错，国会内部也觉得，应该是他们的人动的手，毕竟除了他们之外，也没人和苏联这么大的仇了。 在就职仪式上刺杀，比起真的想干掉这个人，更像是在示威和报复，动手的人肯定和他有仇，但是，和苏联的领导者有仇的人可太多了，排队都能绕地球一圈，而有能力刺杀成功的，确实也只有美国一个。 当然了，他们第一个调查对象，就是那个穿着黑黄色制服的杀手。 丧钟在雇佣兵圈是实名上网，没费多大劲，他们就找到了这个名为丧钟的雇佣兵的资料。 而且不光他们找到了，克格勃也找到了，这一下，克格勃可有最有力的证据了，丧钟是个美国人，而且他的职业是雇佣兵，这不正是美式主义那一套吗？还说不是你们动的手？ 国会对外死不承认，对内给予中情局压力，让他们赶紧查出来是谁动的手，可是中情局也很无辜，之前，国会让他们全力扑在墨西哥的事情上，绝对不要分神，他们照做了，结果出了这种事，倒霉的依旧是他们自己。 可是不忿归不忿，查还是要查的，中情局查来查去，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人可能是我们雇的，但到底是谁雇的，完全查不出来。 或者说，他们不是查不出来，而是不敢查，要说嫌疑，每一个人都有，可是中情局总不能摸上国会山，把每个人的老底都抖出来吧？ 官方虽然死不承认，但因为他们确实也拿不出什么是苏联内斗的证据，所以，他们的反驳之词就显得不是那么可靠，虽然他们也找了一些国家声援，但只要听说这事的人，基本都会觉得是美国干的。 苏联国内的反应更激烈，还是那句话，就算冷战已经到了末期，两国还是要脸的，美国想要先掀桌子，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在这件事发生的当天晚上，克里姆林宫就拉响了紧急警报。 苏联方面称，将采取包括预热核弹发射井在内的一系列反击措施，并且不惧于随时开启热战争。 措施一贯迅速，态度一贯强硬，瘦死的骆驼好歹也比马大，就算上层全被买通了，群情激愤之下，他们起码也得做做样子。 可是这一做样子，美国政府也很生气，他们花了很大的代价，在莫斯科扶植了自己的人，结果出事之后，你们不赶紧帮忙劝和，还表现的这么强硬？那我之前的钱不是白花了吗？ 可是被夹在中间的两面派也很委屈，想保住屁股底下的位置，必须顺应民意，表现的十分激进，要是发表观点和稀泥，可能就会被政敌抓住把柄，被攻讦下台。 要装就得装得像，可是要装的像，肯定得拿出一副强硬的态度来，苏联的风格一贯如此，谁先跪了，不就把“我是叛徒”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吗？谁都不愿意先当这个出头鸟。 更让中情局头疼的是，他们花了大代价一路扶持起来的那个最不要脸的人，就是被干掉的那个，此时脑洞大开，肯定是活不过来了。 剩下的多数还是在摇摆当中，想要两头拿好处，平时说的是挺好，可是一到关键时刻，中情局才发现，这群人根本不堪大用，海量的资金砸下去，喂出了一群白眼狼。 这就导致，中情局开始反思，当初内部渗透苏联的策略，是否错了？而曾经提出和掌管这个计划的人也受到了责难。 当初提出这个计划之后，他们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去打动那些墙头草，可现在出事了，那群人要么是一副“得加钱”的样子，要么直接就翻脸不认人。 不论他们是故作高姿态，想要更多，还是觉得能干出这种事的美国实在是太蠢了，不值得依靠，总之，中情局和这群墙头草之间，产生了非常大的裂痕。 其实他们早就应该明白，靠不住的人始终是靠不住的，能被他们收买的人，自然也就能被别人收买，就算不被别人收买，一到紧急时刻，他们的第一反应肯定不是努力工作，而是坐地起价。 知道这群人靠不住了，中情局就开始想办法自己澄清，可是他们没有什么证据，他们自己都没弄明白，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动的手，甚至绝大多数人都偏向，就是自己人动的手，现在只是要赶快把这个锅甩出去。 中情局大都会的驻地当中，凯拉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叹了口气，她的两个黑眼圈就说明，这几天她恐怕完全没有休息过。 凯拉喝了一口水，用沙哑的嗓音说：“上面怎么说？还要继续找证据吗？” 下属叹了口气说：“是的，命令从来没有变过，就是尽快证明不是我们干的……” “我记得，你之前也是从警官学校出来的。”凯拉看向那个下属说：“学校里应该教过你，如果要分析一个人是否有作案的动机，就要看他和被害人的关系，从行为和心理学中分析，他是否有必要杀死被害人。” ”现在，苏联是被害人，我们是嫌疑人，我们要想证明我们没有作案的动机，那就要证明，我们没有必要杀死被害人。” ”那我们有必要吗？”下属问道。 “从大众的角度来看，我们当然有必要，因为我们两个是死对头，普通人是不会想那么多的，他们只会觉得，如果一个人死了，那一定是他最大的仇人干的，我们就是苏联最大的仇人。”凯拉把杯子放下，抿着嘴说道。 “可是……”下属压低声音说：“之前不是说了吗？新上台的这个人，想要推行民主，是对我们有利的，那我们有什么必要杀了他？” “你可以说的更直白一点，他被我们收买了，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要怎么解释这件事？”凯拉站了起来，走到了白板旁边，一边画一边说： “如果要论证，我们没有必要杀了他，我们就得对所有人公布，他是我们的人，这样才能得出‘我们没有必要杀自己人’的这个结论。” “向全世界公布，苏联的最高领导者是我们的人……”凯拉抿着嘴说：“就像是为了给伤口止血，而在动脉上划一刀。” “这种事可以做，但不能说。”凯拉摇了摇头说：“哪怕我们真的胜利了，也不能说，我们只能说，是他们的理论站不住脚，导致了无可挽回的悲剧，这样才能佐证，我们是正确的。” 下属也叹了口气，说：“现在整个系统都在自查，就为了找出动手的那个人，他到底是谁？” 在下属看不到的地方，凯拉转身回去，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表情，她说：“是啊，他到底是谁？” 第六百六十章 受害者状态良好（中） 这件事所带来的余波，远比想象的要更加激烈。 首先，获得选举胜利的继承者还没等上位，就直接抬走了，那么接下来，谁来领导苏联？ 有关这个问题，美国倒是有话要说，可就在他们张嘴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家房子塌了。 或许绝大多数人还没忘记，墨西哥的工人和农民运动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有了超人弥补武力上的空缺，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完全是量变引起质变。 赤色浪潮从锡那罗亚州爆发出来，很快就席卷了整个太平洋东岸，甚至就连加利福尼亚州的某些地区，都受到了影响，毕竟这里的农民待遇也称不上好。 白头鹰的一张嘴刚要叭叭，就发现自己那华丽漂亮的羽毛被点燃了，有些话不吐不快，但是再不灭火，尾巴可就要烧没了。 人类总是喜欢给自己制造各种各样无解但又有很多解的难题，比如，妈和老婆掉水里先救谁？电车撞死一个人还是五个人？先保脑袋还是先保屁股？ 按理来说，脑袋比较重要，一旦脑袋没了，那这个人可就彻底死了，只要能把红色巨人的头砍下来，那再有什么星星之火，也不足为惧，至少国会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现在的苏联已是行将就木，莫斯科充斥着各种两面派和墙头草，就算美国不推一把，迟早也会自己塌方。 可是，墨西哥的赤色浪潮，声势浩大，而且这场革命的状态非常年轻，十分火热，要是不能就此扑灭，等到真的成长起来，那不就是另一个年轻的苏维埃吗？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至少国会山的老爷们一想到从前，腿也不动了，气也不喘了，人都要进急救室了。 从冷战过来的这群美国人深切的清楚，当初那把在远东点燃的火焰，到底有多么猛烈，其中无数人都在庆幸着，还好，那片土地距离美国本土很远。 否则，谁也不知道，这场冷战会不会成为毁灭世界的热战，距离不光产生美，也产生了和平。 依照这场赤色狂澜的影响力来看，一旦时机成熟，巨熊将会死去，但那绝不是结束，那颗炽热的鲜红心脏会自莫斯科远道而来，在墨西哥城重新跳动。 垂垂老矣的巨熊，将重生为展翅翱翔的雄鹰，而整个美洲，只能有一位天空霸主。 南美洲比之远东的区位优势到底如何？至少国会知道，那千里沃野的平原，再次属于人民之后，足够滋养出比苏联更强壮的巨兽。 思考到这里，国会的老爷们含泪决定，还是先保屁股吧。 万一真的让苏联换家重生，别说是尾羽，就连鸡腿都得被生撕活啃。 他们注定没有办法，在将全部精力投入压制墨西哥运动的同时，还去干扰莫斯科，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莫斯科放在那里，注定也会慢慢腐烂，还是先把墨西哥给搞定。 决策定下来之后，几乎没有人有异议，比起远在天边的政治博弈，还是家门口着火比较重要一些。 但是，美国的抽身，并未能让莫斯科的局势变得更好一些，原本已经胜出的继承者突然死亡，他们所失去的不是一位候选人，而是许多位。 如果说刺杀苏联最高领导者这件事，美国的嫌疑排第一，那么其他候选人的嫌疑就是第二。 这也是之前美国舆论公关的重点，他们声称是想要争权夺利的其他候选人动的手，对此国内的民众也不是没有怀疑。 既然如此，现有的几位候选人就必须为此避嫌，谁上位，谁就得背负刺杀前任的恶名。 更重要的是，这次刺杀让所有候选人都杯弓蛇影，美国人敢动手刺杀一个，就敢杀第二个，做傀儡可以，但要挣钱，挣钱也可以，但要有命花。 本质上，这件事其实就是制造了一种不信任的氛围，中情局不再信任他们发展出的那些民主派，而这些人也不再信任美国，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对方在背后给自己一刀。 既然现有的候选人不行，那就只能重新挑选，谁有挑选的权利呢？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那就是葛罗米科，一位出身外交官的苏联元老。 他的一生几乎都在冷战当中度过，因此他形成了一套特殊的冷战思维，他认为与美国的僵持是危险而疲劳的，这也是当时的苏联高层们一致的想法。 他们希望继承者能够缓和与美国的关系，对内也要怀柔，抚平地方强硬派的激进情绪，这也是为何之前几个继任者提出的改革路线，都偏向保守的原因。 如果事情不发生变化，那么，新一批被选出来的候选人依然会是保守派，但现在的问题是，美国先动手了。 美国把刀架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那一枪就仿佛在告诉苏联所有的高层，我完全无意与你们缓和关系，因为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们当中的任何人。 冷战的惯性是很强大的，一旦一方强硬起来，另一方就绝不能退让，更何况，谁也不知道，下次枪响，倒下去的会是谁。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寄希望于候选者能够强硬起来，最起码也要能威慑美国，让它不敢再这样随意动手，继承者至少要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一旦路线开始有所偏向，所产生的影响是很大的，首先，对于候选者的要求就变了，怀柔、亲民、舍得放权不再是第一条件，相反的，能够抓住权力、表现的强硬、有干劲、有号召力，才是第一要务。 众所周知，矛盾转移最容易的方法就是树立外敌，这一招美国也已经用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一次，苏联虽然不是故意用的，但是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民众们不再在意地方激进派提出的某些主张，他们更想要看到一个能够强硬的面对美国，能让他们为自己的嚣张行为付出代价的领导者。 而这时，一个早已被排除候选人之外的人选，进入了高层们的视野，那就是刚刚结束度假，回到莫斯科的瓦西里耶维奇。 其实，原本他才是继承者位置最有力的竞争者，但因为他之前有过排除异己、党同伐异的表现，远远不如戈尔巴乔夫那么亲和，所以，在他还没回来的情况下，全会就已经召开，并且选举出了胜利者。 而现在，因为继任者被刺杀，和他同一批参与会议的候选者都有嫌疑，必须避嫌，而这个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过会议、早早就出去度假、不问世事的空降党，却成了最好的人选。 于是，瓦西里耶维奇刚降落到莫斯科，就被天上掉的一个巨大的馅饼砸晕了，简单来说就是，原本我们内定的人挂了，现在我们大家都很看好你，不如你来当最高领导者。 原本，按照现在的情况，这个人选肯定要经过美国同意，但现在，美国屁股着火，根本没空管莫斯科。 倒是有人有心插手，但奈何瓦西里耶维奇空降的时机太好了，简直是天选之子，没给他们任何推自己人上位的机会。 就这样，在余波发酵了一周之后，苏维埃最高领导者的位置再次易主，五年之内换了四任领导者，所有人都被折磨的疲惫不堪，他们对于新任的要求就是，好好活着，别死就行。 而在局势基本稳定下来之后，莫斯科也开始研究一个问题，那就是，那轰轰烈烈的墨西哥运动，到底是谁发起的？ 他们目前的结论是，目前的墨西哥并不具备自发革命的可能性，因此，这场运动必定受到了来自外部的引导，那么到底是谁引导了这场运动？ 调查的思路也很简单，就算可能是高层的某个人发起的，那么他想要实现隔空引导，就必须要借助于驻外特工，那么从克格勃查起，肯定没错。 据克格勃的内部人事资料显示，外派到墨西哥的特工倒是不少，但是从他们回报的信息来看，每个人的情报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没有任何人有异常。 想让一场运动发展到这种程度，肯定不可能是兼职，在这段时间里，他肯定是没办法进行正常的情报工作的，因此应该从突然失联的特工身上查起。 但是查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人失联，克格勃又开始将目光放大到整个美洲，这样一来，人选倒是多了很多，但是绝大多数失联者，都能够从中情局中获得与其职位相对应的泄露情报，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背叛了。 失联但又未找到对应泄露情报的，就已经很少了，而要符合有经验、有能力、有想法这几点的，那就更少了。 最后，克格勃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名字上。 “阿尔弗雷德，今天这个电话，我将为您带来来自于莫斯科的喜讯，我们拥有了一位新的继承者，而他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与您通电话。”凯拉站在医院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话那头说。 “什么？”阿尔弗雷德十分疑惑的问，然后他就听到凯拉用一种与有荣焉的语气对他说： “最高主席对您表达了极大的赞扬，他称您为近十年以来最伟大的革命导师，墨西哥人民永远的挚友。” “他说他很抱歉，因为现在莫斯科的局势，他无法当面为您授勋……” “但是，苏联人民、墨西哥人民和世界上所有拥有伟大理想的同志，将永远不会忘记您的伟大之举！” 凯拉的语气忽然放缓了，变得更加温柔，她用俄语说：“……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同志。” 一周之后，阿尔弗雷德从凯拉的手上，接过了一个盒子，他把盒子打开之后，那里面有一封亲笔信。 亲笔信的上面，一枚印着镰刀、锤头和红旗的徽章，正在闪闪发光。 第六百六十一章 受害者状态良好（下） 洛杉矶的海风依旧十分轻柔，就连风声都带着爵士乐的节奏，可今天的阳光却并不明媚，乌云压的很低，仿佛随时会下雨。 这不是个旅游的好天气，但却额外适合与死者告别，一片青翠的草地上，正在举行一场葬礼。 站在场地中央的人很少，只有几个，但是周围的人却很多，他们的手里都拿着花，低声念着一个名字，有些人还在唱歌。 穿着黑色西装的席勒低下头，而他身边的路西法，听到席勒低声说： “亲爱的主，你拣选黛丽拉作你圣子的仆人，在世上，以歌喉实践爱德，以慈声宣讲福音……” “你既召唤她回到你的身边，求你恩赐她，在天国，与诸圣共享你永恒的盛宴，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你的圣子，他和你及圣神，是唯一天主……” 路西法不屑说：“你祷告的还挺认真？虔诚的基督徒，嗯？” 席勒完全没理他，非常虔诚的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然后说：“永在的天父，阿门。” 祷告完，席勒斜着眼看像路西法，然后路西法就听到他接着说： “全能仁慈的天主，您亲手创造的、最为宠爱的儿子，您创造世界后追随而来的第一道光，这世上第一位天使路西法·晨星，昨天晚上喝酒喝到凌晨四点，而且酒品极差，他的不学无术令我震惊，他甚至连黑格尔是谁都不知道……” 路西法匆忙的伸手，捂住席勒的嘴，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连黑格尔是谁都不知道，我可是有哲学博士学位的！” “是吗？……仁慈的天父，永远的天主，您的儿子拿了哲学博士学位之后，居然只在西海岸开酒吧……” 路西法又赶紧伸手捂住了席勒的嘴，他说：“该死的，你是我的教皇，你能不能别天天惦记着告状，有你这样当教皇的吗？” 席勒冷哼了一声，说：“我当教皇是为了辞职。你不让我辞职，还不允许我打电话给大老板抱怨一下吗？” “我才是你的老板！”路西法强调道。 “但他是你爸。”席勒面无表情的说。 “他不是我爸！” “那他是你妈？” 路西法的拳头已经举起来了，但他在半空中挥了挥手，又把拳头放下了。 席勒只是看向前方，此时，黛丽拉的合作对象正在前面诉说着，她是一个多么优秀的歌手，等到遗体告别的时候，席勒放完花，转身看到正要上前的路西法面露悲恸。 “我还以为你并不伤心呢。”离开的路上，席勒对路西法说：“既然你十分的不舍，那为什么不直接复活他？” 路西法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去了一趟地狱……” ”然后呢？” “我没找到她。” 席勒挑了一下眉，路西法低下头，埋头往前走，边走边说：”黛丽拉没有下地狱，后来，我在天堂找到了她。” “她上天堂了？” “挺难以置信的，对吧？她曾经是个陪酒女，而且还吸毒，或许还贩毒过，但她还是能上天堂。”路西法的喉结动了动，她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席勒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他，路西法自顾自的回答道：“我在天堂找到她之后，她告诉了我一切。” “黛丽拉离开酒吧之后，那些人找上了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逼她贩毒的那些人。” “他们一直在逼迫黛丽拉，让她向我的酒吧卖毒品，他们希望，黛丽拉能够说服我，把我拓展成一条客源，但是，黛丽拉知道我讨厌那些东西，所以她一直在拒绝。” “在来到我的酒吧之前，他们给黛丽拉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她再不配合，他们就会杀了她。”路西法抿着嘴唇说：“是的，她知道……她知道他离开酒吧，可能就会死。” “但她没有告诉我，而就在她离开酒吧之后，那群人在旁边的路口堵住了她，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他们让黛丽拉回到酒吧，恳求我收下毒品。” 路西法的手悬在了半空，说：“她又拒绝了，她不肯回去，只想离开。” “当时，她发现有人盯上她了，只要她回到酒吧，她就不会死，但她还是想要离开，于是，黑浪帮的人开枪的时候，她甚至没地方躲。” 路西法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说：“直到现在，我也觉得，为他人无私付出，就能上天堂，这件事真的太荒唐了，一个人做了一辈子的恶，只要最后为他人考虑一下，就可以上天堂，这是多么的荒谬！” 席勒听出了路西法语气当中的痛恨，但很快，路西法又换了一种语气，他说：“但是，当我变成了当事人的时候，当我变成了那个被考虑的人的时候，我就有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我不懂，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我拒绝了她的追求，没有再为她提供任何帮助，就算她再回来开口求我，我可能也只是拒绝而已，但她就是不愿意。” 路西法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语气当中蕴含着更多更复杂的东西，席勒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我猜，你是在堕天之后，才发现，人类要比你想的复杂的多，对吗？” 路西法撇开头，并不回答，席勒接着说：“这就是普通人，他们坏的令人惊讶，但也好的令人惊讶，如果你想惩戒他们的坏，最好也要做好准备接受他们的好，否则，你就很难当一个普通人。” “你觉得你是一个普通人吗？”路西法问道。 “当然，不过，在你面前，我除了是一个普通人之外，还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我永在的天主，你最疼爱的孩子，现在感觉到悲伤又惊慌……” “快闭嘴！” 路西法快步走上车，打开车门，席勒坐上车之后却发现，车子并不是往酒吧的方向驶去，于是席勒问道：“你要往哪开？” ”克洛伊的女儿碧翠丝要放学了，我要去接她，克洛伊在忙奎恩集团有关的案子，现在走不开。” “对了，你和她怎么样了？”席勒问。 路西法刚要回答，席勒就接着说：“如果你们两个已经成功的搞到一起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实现之前的承诺了？” “不，我们两个还没……”听到席勒已经念完“仁慈的天父”了，路西法话锋一转：“……不过也快了，她的女儿挺喜欢我的。” “那你是不是应该……” “等我先把碧翠丝送回家，然后就帮你解决晕船的问题。” 路西法说是送完碧翠丝就完成承诺，结果他又跑了一趟餐厅，买好食物之后，送到了警局，又和克洛伊你侬我侬，等到他忙完，天都黑了。 看到席勒那越来越黑的脸色，路西法开着车回到了酒吧，在沙发上坐下之后，他搓了搓手，说：“好了，让我看看，你到底为什么会晕船……” “等等！”路西法停顿了一下之后，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似乎有点震惊，但又有点想笑，随后又转为一种很难描述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席勒坐在原地，看着他跟变脸一样，脸上的表情不停变化，现在，席勒发现，他最讨厌的不是剧透党，而是明明什么都看过了，但不论怎么追问，一点都不肯剧透的人。 “我猜，你肯定不想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所以，我也就不问了，你只需要帮我把晕船这件事给解决了就行。”席勒说道。 “不。”路西法摇了摇头说：“你最好还是自己解决这件事，很抱歉，我帮不上忙……嘿，等等！别祷告！我不是违约……好吧，好吧，我给你点提示还不行吗？” 席勒看着他，路西法摸了摸嘴唇，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你晕船不是生理现象，问题出现在你的灵魂里，你可以去那里找找答案。” 席勒他的口气，然后站了起来，说：“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全没有任何用的答案，我就不该指望别人。” 说着，他就离开了酒吧，在走之前，他还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超我的假应该已经休完了，一段时间不用思维殿堂，席勒都快把它忘了。 乘坐最近的一班飞机，连夜飞回哥谭，席勒先休息了一晚上，然后工作了一整天，在晚上回到庄园之后，他才再次进入思维殿堂，打算一探究竟。 思维殿堂一切如常，但是席勒并没有看到超我，他再次检索了一遍思维殿堂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他再次把目光放到了思维殿堂中央的那个洞上。 席勒站在那个洞的旁边看了一会，然后再次把船开了过来，沿着那个洞进入了潜意识里。 在无穷无尽的黑暗当中，航行了不知多久，终于，席勒看到了一丝亮光，他将船靠近，然后发现，这个画面有点似曾相识，这不是他上次找到路西法的羽毛时候的场景吗？该不会…… 刚想到这里，席勒就看到，漂浮在潜意识的黑暗当中的，是一枚散发着柔和光泽的……鳞片。 第六百六十二章 蜘蛛结网记（上） 纽约清晨的阳光总是十分明媚，天际线上的光线穿过车水马龙的城市，在高楼之间荡漾，同样穿梭高楼之间的，还有一个红蓝相间的身影。 “啪”的一声，一根蛛丝粘到了高楼的玻璃幕墙上，蜘蛛侠从低空荡过，引起阵阵惊呼，再次荡到高处，他蜷缩起四肢，然后腰部发力，使劲往前一翻，做了一个特技动作，地面的纽约市民爆发出一阵喝彩。 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这条街道的尽头，而同时这样的事，也在他经过的每一条街道当中发生，直到他越来越靠近纽约的市中心。 斯塔克大厦的标志招牌上，沾上了一根蛛丝，蜘蛛侠顺着蛛丝来到了大厦楼顶，从天台的门进去，专门有一间给他换衣服的房间，彼得换好衣服之后，飞快的跑下了楼，来到了一间实验室当中。 实验室里，斯塔克正在实验台前忙碌，康纳斯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用电脑写论文，班纳和伊森在文件柜前面，拿着一摞资料低声讨论。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彼得冲了进来，所有人抬头目光落到了他身上，彼得把双手高举过头顶，大喊： “我上大学啦！！！！” 所有人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事，彼得愣在了那里，他把头顶的两只手使劲挥了一下，然后说：“我是大学生了！我今天去报到了！还把行李全搬进了宿舍，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去上大学了！” 其他人还是没理他，只有康纳斯一边用笔记本电脑打字一边说：“纽约大学离这更近了，你每天早点来，正好能赶上晨会。” 彼得收回手臂，双手叉腰说：“我高中毕业了，并且成功的进入了纽约大学，这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彼得，从高中毕业那一天开始，你每天都问一遍这个问题，当然，我不是说这事不值得庆祝，但是……”班纳指了一下房间当中的人，说：“我们更希望你在取得第三个或者第四个博士学位的时候，来跟我们分享你的喜悦……” 本以为彼得会垂头丧气的走开，结果，他却充满干劲的说：“没错，我要去好好学习了，对了，康纳斯博士，上次你说的那个构图我已经有想法了，我现在就画给你看……” 彼得“嗖”的一下跑到文件柜旁边，拿来了一摞纸，坐到康纳斯的桌子上开始写写画画，没多一会，就把那摞纸递给了康纳斯，然后他又“嗖”的一下跑到了斯塔克身边，说：“斯塔克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一边去，别给我添乱。”沉浸在实验研究当中的斯塔克挥了挥手，把彼得赶开了，可彼得完全不气馁，他又跑到伊森和班纳的身边，开始参与到他们的讨论当中。 过了一会，康纳斯看完了他写的东西，彼得又“嗖”的一下跑了过去，开始回答一些问题，然后又跑到斯塔克那，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然后再接着跑回班纳那里…… 整个实验室，就看他“嗖”的一下从左跑到右，又“嗖”的一下从右跑到左。 斯塔克使用的这个主实验室非常大，几乎占了一层楼的一大半，彼得在这三组人之间，起码来回跑了几百趟，期间还要兼顾高强度的脑力劳动。 但等到一切都处理完之后，他还是“嗖”的一下就从窗户跳了下去，然后发出“哦豁”的叫声，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直到消失在天际线上。 彼得离开之后，斯塔克把模型放下，抱着胳膊转身，看向他离去的方向，说：“这小子怎么了？他最近是不是有点兴奋过头了？” “或许是他对自己能上大学这件事，真的感到很高兴吧。”康纳斯摇了摇头。 “从他高中毕业典礼前十天，他就开始念叨这事，然后直到高中毕业典礼，他兴奋了一整天，然后又念了半个月，这次大学开学典礼，估计没三个月说不完。”班纳也叹了口气说。 “你们没发现，他最近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吗？”伊森走到旁边打开电脑，然后进入了一个新闻网站，他说：“你看，这上面的头版头条，全都是蜘蛛侠飞在空中的各种特技动作……” “这里起码有4000多张图片，而且都是在这一周之内拍摄的，也就是说，彼得平均每天会被拍600多张照，最少也要出门四五趟吧？而且，每天都以这些高难度特技动作荡来荡去，他到底哪来的那么多体力和精力？”伊森非常疑惑的说。 “你们得知道，这个年龄的小男孩就是这样的，难道你们又没有试过打篮球打到凌晨3点吗？”斯塔克耸了耸肩说。 “可是……”伊森又点开了一个图片，指着上面说：“那这你们又怎么解释？” 斯塔克伸着脖子，眯着眼睛，朝那边看了一眼，但有点看不清，于是，他打开了投影仪，出现在墙上的，赫然是一张蜘蛛网的图片，斯塔克看了一眼，然后说：“怎么了？这不就是一张普通的蜘蛛网吗？” 伊森用键盘缓缓缩小了图片，斯塔克这才看见，这张蜘蛛网的背景，是纽约帝国大厦。 纽约帝国大厦的附近还有许多高楼，这张巨大的蜘蛛网，就是在这些高楼之间结成的，班纳看着那张图片，抬了一下眼镜说：“你别说，这网织的还挺好，很有美感。” 康纳斯也点了点头，因为出现在图片上的那一张蜘蛛网的确织的非常好，以帝国大厦为中心点，一共有21根轴线，每根轴线相距的距离和角度完全一致，两根轴线之间会有错开的连接线，排列的十分整齐。 “至少比那些现代艺术强多了。”康纳斯评价道：“我喜欢这种规整的图案，可惜我的实验室绝不会允许这种东西的存在，不然当个装饰品也挺好的。” “问题在于，这东西很可能是蜘蛛侠织的。”伊森叹了口气说：“没错，他是叫蜘蛛侠，但他可是个人，他为什么要在纽约上空织这么大一张网？” “大概是闲的吧，前段时间他不是放假吗？”康纳斯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论文上，但是斯塔克却察觉到了异常，自从学了心理学之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每一种行为都是有其根源的。 人的行为都是被驱动产生的，有可能是被利益驱动，有可能是被情感驱动，哪怕是某些看似完全没有用的习惯性动作，可能也是在释放某些压力。 “彼得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斯塔克有些疑惑的问，可这时，康纳斯已经拿出手机了，他直接拨通了彼得的电话号码，然后对那边说：“彼得，我在新闻上看到，你在纽约的市中心织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格温问你会不会织网，然后你就给她织了一张网？……好吧，也对，我知道了，再见。”康纳斯挂断电话之后说：“之前，彼得不是对格温坦白身份了吗？格温有些好奇，为什么彼得被蜘蛛咬了之后能有这种能力，于是他们两个就做了一个测试。” “事实证明，彼得是会织网的，尽管他本身不能吐丝，但是利用蛛丝发射器，他也能织出一张非常完美的蜘蛛网，事情就是这样。”康纳斯把电话放下，几人都有些无语。 伊森耸了耸肩，打算关掉那个新闻界面，可就在他返回主界面的时候，界面正好刷新了，上面播报了一则实时新闻，而配的图片又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伊森以为那是之前的那则报道，就没有细看，但是就在他想要关上电脑的时候，他发现，这张蜘蛛网的背景好像有些不一样。 伊森皱着眉，把眼睛凑近了一点，然后再把那张图片点开，当看到那张图片的背景的时候，他愣住了，伊森停顿了一瞬间，然后对斯塔克说：“托尼，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但是你最好不要太生气。” 又开始研究模型的斯塔克转头看向他问：“怎么了？什么消息？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他摆弄着手里的那个模型说：“最近，一切计划进展的都很顺利，我的脾气也好了不少，你得相信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斯塔克了……” “好吧……”伊森再次启动投影仪，然后将那张图片投到了墙上，他说：“就在大概三分钟之前，彼得在斯塔克大厦的头顶织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看着图片里那巨大的斯塔克标志，几人都冲到了窗前，然后抬头往上看，果然，一张巨大的、规整的、充满美感的蜘蛛网，正挂在斯塔克大厦和周围高楼的头顶。 “彼得·帕克！！！！！！” 整个斯塔克大厦里都回荡着斯塔克的怒吼，他气急败坏的跑到了桌子上，拿起了手机，打给彼得，然后吼道：“彼得！你搞什么鬼？为什么要在斯塔克大厦的楼顶织网？！佩珀有洁癖！看到这一幕，她会疯掉的！！” 还不等彼得回话，斯塔克就放下手机，然后大声对贾维斯说：“贾维斯！快快快！找清洁公司！在佩珀回来之前把网清理掉，否则我就要倒大霉了！！” “算了，清洁公司肯定是来不及了，马克！” 瞬间，战衣武装到了斯塔克的身上，他飞快的飞到了楼顶，开始清理那些蜘蛛网。 事实证明，彼得的科研能力的确不错，尤其是在经过了许多人的指导之后，他的天赋被完全的发挥了出来，因此，他的蛛丝发射器也经过了许多代的升级换代，弄出来的蛛丝，那叫一个结实。 穿着战衣的钢铁侠连劈带砍，最后弄出了一窝的无人机，才勉强把主体部分给清理掉，就在斯塔克气喘吁吁的降落到楼顶的时候，他一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高楼楼顶，一个红蓝相间的身影，正在不停的绕圈。 “贾维斯，视野聚焦！” 斯塔克话音还没落，视野就在他的视线当中放大，然后他就看到，又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出现在了纽约的上空。 第六百六十三章 蜘蛛结网记（中） “看看你干的好事！都是你当初给彼得讲什么结网，现在好了，他满纽约的织网，一天能织三张网，清洁公司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我是让他了解社会工程学的重要性，不是让他在物理层面结网！” 斯塔克大厦实验室的落地窗前，斯塔克和席勒在不停的争辩着，斯塔克挥舞着手臂大声说：“你明知道他是个傻小子！还跟他讲那么深奥的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他会理解的千差万别吗？！” “你觉得，以彼得的智慧，他可能把我说的那些话理解成在纽约上空到处织网吗？不如说，你和康纳斯怎么不给彼得找点事干，你们那些什么研究项目呢？”席勒反驳道。 无辜被牵连进来的康纳斯，举起了一份文件，说：“事实上，他并没有耽误研究，他只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就把所有东西都完成了，然后留出空余时间给自己出去织网，不得不说，作为一只蜘蛛，他还是挺勤奋的。” ”可他是人！”斯塔克提高声调说：“蜘蛛人不是蜘蛛，他是人！就算他是蜘蛛，他也不能每天都在纽约上空织三个蜘蛛网！他有考虑过蜘蛛恐惧症的人的感受吗？” 席勒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个蜘蛛网，说：“你别说，这网织得还挺漂亮的，要不是我的疗养院地方不够，我还挺想弄回去一个做装饰的……” 他刚说完这句话，手机就醒了，他拿起电话之后说：“喂？奥创？……哦，是的，我在斯塔克大厦，怎么了？” “什么？？？疗养院上空有蜘蛛网，客人投诉我们卫生条件不达标，要退钱？！！你等着！我马上回去！！” 席勒挂断电话，散成一团灰雾，直接飞回了阿卡姆疗养院，斯塔克穿着战衣跟在后面，到了地方，他直接就笑了出来。 纽约的郊区不像市中心，这里没有那么多高楼，用比较矮的房子作为支点搭蜘蛛网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中间塌陷的部分可能会粘的到处都是。 看着一片狼藉的疗养院，席勒深吸了一口气，然而，这还没完，很快。他就又接到了另一个电话，尼克在电话里对席勒说：“你们能不能管管那个蜘蛛小子？空天母舰的保养费已经很贵了，他把这里弄得到处都是蜘蛛网，是生怕负责保洁的员工不要求涨工资吗？” “这是他干的唯一一件好事了！”席勒没好气的说，他挂断电话之后，刚要返回纽约市中心去找彼得，美国队长就从楼顶跳了下来，来到了席勒面前，他说：“怎么回事，彼得怎么了？我看新闻报道，说他在纽约到处织网，严重影响市容市貌，警察局都出动了……” 斯塔克摸着下巴说：“彼得的异常还不止这些，自从他快要高中毕业开始，他就变得格外亢奋，贾维斯本来在斯塔克大厦的玻璃幕墙上给他留了好几道门，可他每次都会把玻璃撞碎……” “今天，他在我的实验室里来回跑了五六个小时，完全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 史蒂夫补充道：“刚刚我在新闻里看到，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还打败了一伙抢银行的劫匪、帮助一个流浪汉搬了家、帮一个卖小吃的小贩修好了他的车子，甚至还把一辆占用消防通道的轿车，拖到了两条街区之外……” 斯塔克捂住额头说：“他又不是反应炉驱动的，真的不会累吗？” “行为表现忽然变得亢奋，有以下几种可能……”席勒站在原地，抱着胳膊，推测道：“第一是因为精神亢奋，过于活跃的大脑活动可能会导致人类表现出各种各样的亢奋行为，但是，在没有精神疾病的情况下，这种精神亢奋仍然受制于生理活动的限制，在亢奋状态过去之后，会觉得额外疲惫。” “一般人精神亢奋的状态不会超过6~10个小时，时间再长的话，可能就会危害到身体，在此之后，大脑的自我保护功能，会让他们感觉到非常疲惫，从而立刻去休息。” “彼得的精神和生理强度都高于普通人类，那么，就按最高值的4倍算，在大约两天之后，他就应该从这种亢奋状态当中摆脱出来，并且，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次亢奋起来。” “得了吧。”斯塔克抬了一下手臂说：·从他高中毕业典礼到现在，都快两个月了，他依旧还是这样。” “还有一种可能，如果服用药物刺激身体，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如果药物剂量够大，就可以延长这种时间。”席勒说道。 “但是再延长，也不可能延长快两个月吧？而且，彼得干嘛要服用兴奋剂？就为了在纽约上空表演特技动作，还有弄出好多蜘蛛网？？”史蒂夫十分疑惑的说道。 忽然，斯塔克回想起，在实验室中和康纳斯他们的对话，他说：“彼得被蜘蛛咬了一口，我们现在都没有弄清楚，被咬的那一口，到底对他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从表面上来，他的力量变得更大，思维变得更活跃，还拥有了蜘蛛感应，那么，会不会也有一些其他的影响？” “比如？”席勒问道。 “贾维斯，帮我调取蜘蛛的习性资料，让我看看……等一下，现在是8月份对吗？天呐，你们看这个！” 斯塔克按了一下手臂上的按钮，一道投影被投到了空中，席勒和史蒂夫都站到了他的身边，看着那个投影，上面写着： “许多蜘蛛会在盛夏最炎热的时候进行繁殖，在大约八九月份的时候，雄性蜘蛛会提前结网，且有求偶动作，雌性蜘蛛则会……”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席勒和史蒂夫都看向斯塔克，席勒说道：“你可别告诉我，彼得也和蜘蛛一样有求偶期？” “可这真的很像，不是吗？”斯塔克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他说：“他会在纽约上空表演特技动作，这可能是求偶舞蹈的一种，而且，他还开始在纽约上空不停的织网，这可能也是雄性蜘蛛展现自己求偶优势的一种表现……” 史蒂夫捂住了额头说：“这也太荒唐了，他只是被蜘蛛咬了一口而已，怎么会……” 斯塔克冷哼了一声，说：“彼得总是站在你那边，但你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你难道就没有观察过他在格斗时候的一些姿势吗？那真的非常像蜘蛛。” 说着。斯塔克又按了一下按钮，切换了投影，空中的投影开始播放一些彼得战斗的画面，有的是监控设备拍下的他在纽约伸张正义时的场景，也有的是彼得和斯塔克操控的机甲对练时候的场景。 现在的彼得，已经完全的摆脱了之前那种青涩的作战方式，不再又跑又跳的和敌人抡拳头，能够看出，不论是躲闪还是出击，都非常有章法。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使用的格斗术不属于世界上任何已知的格斗技巧分类，更像是自创了一门格斗术，他经常四肢着地，身体贴着地表，然后高高跃起，有时也会安静地爬到敌人的头上，瞬间跳下去，勒住他们的脖子。 这比起人类的格斗技巧，看起来更像是野兽，或者说，更像是蜘蛛。 “这两年来，我一直在记录他的成长轨迹。”斯塔克又按了一下手臂上的按钮，屏幕当中开始播放一些彼得的画面，斯塔克接着说：“最初，彼得的力量和速度还没有达到那么夸张的程度，顶多也就和你差不多。” 斯塔克转头看向史蒂夫，史蒂夫耸了一下肩，也没有否认，接着，斯达克又说：“但随着他越来越接近成年，他的速度、力量和反应能力，开始变得越来越夸张。” “我曾用机甲给他做过测试，但是并未测试出他的力量上限，因为机甲的材料已无法承受，也就是说，现阶段人类的材料学，制造不出一种可以抵挡他的肉体力量的材料，这其实是非常可怕的。” “还有反应速度，原本这一部分，应该是最容易测试出极限的，但后来我发现，只要他的状态够好，注意力够集中，他的反应已经不能说是反应了，更像是预知。” “他到底能够提前多久感受到危险，完全无法进行测试，因为每一次测试都在刷新纪录，毫无疑问的是，彼得的心智虽然在成长，但是远远没有他肉体力量增长的那么快。”斯塔克最后总结道。 “他是个好孩子。”史蒂夫有些感慨的说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这么多人当中，他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最好的那种好人，我相信他可以利用好这种力量……” “现在的问题是，这种异常到底从何而来？”席勒皱着眉思考，他说：“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先去刺激他，人在亢奋状态的时候，很容易发展出攻击性，万一蜘蛛侠真的失控了，那就麻烦了……” “可是，如果不让他配合体检，我们怎么能弄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兴奋？”斯塔克问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找有这方面经验的人咨询一下，比如……”说着，席勒拿出了手机，打通之后，他对对面说：“康纳斯博士，我们找你有事……” 十分钟之后，席勒斯塔克和史蒂夫出现在了康纳斯的面前，康纳斯依旧在忙他的论文，他头也不抬的说：首先，我没有被蜥蜴咬过。” “但是你也是动物基因改造者，你难道就不会……” “我不会。”康纳斯叹了口气，站起来说：“动物基因改造实验的重点在于，剔除那些对于人类没有益处的部分，而只吸取优点。” “比如，我会进行蜥蜴改造实验，其实就是因为蜥蜴拥有断肢再生的能力，就像现在你们看到的……”康纳斯掀起了袖子，斯塔克惊讶的发现，他那只断臂已经长出来了非常大的一截，而且看起来和原来的胳膊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我不想再发生之前的事故，所以实验进行的比较保守，如果按照效率最高的那种方法进行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拥有一只完整的手臂了。”康纳斯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波动，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一旦实验完全完成，人类将不再受到断肢残疾的困扰。 “如果不能剔除那些对于人类有害的部分，那么后果就如之前失控状态的我一样，你们会看到一个满身鳞片的冷血动物，没有人性，只有兽性，那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才会不断的进行完善。” “也就是说，你的这种变异是经过严格的挑选和控制的。”斯塔克明白了康纳斯的意思，他说：“这就更佐证了我之前的想法，彼得被咬完全是随机的，没有经过任何实验的控制，那么，他可能并不是只继承了蜘蛛能力当中好的那部分，可能也继承了一部分的兽性。” “可是你不觉得，他兽性大发的状态，有点过于温和了吗？”史蒂夫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康纳斯化身蜥蜴人的时候，可是毁掉了你半个大厦。”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彼得好过头了，他脑海中觉得最狂野的事，可能也就是在纽约上空做做特技动作，外加满纽约的织网？”席勒提出了一个观点。 斯塔克和史蒂夫对视一眼，他们觉得这太荒唐了，但是仔细一想，放到彼得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好吧，看来康纳斯博士是没法提供给我们什么建议了，那我们有请下一位吧。”席勒说。 “下一位？还有谁？”斯塔克有点疑惑的问。 十分钟之后，娜塔莎愤怒的吼声，回荡在神盾局的基地当中： “我不是蜘蛛！！！！！” 第六百六十四章 蜘蛛结网记（下） 席勒挤着眼睛掏了掏耳朵，斯塔克把刚刚放下来的面甲再次拉上去了，史蒂夫甩了甩头，娜塔莎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说：“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是代号黑寡妇，而且那是因为我是个寡妇，不是因为我是个蜘蛛。” “谢谢，现在我们知道了。”史蒂夫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当初苏联的改造，可能是使用了蜘蛛的基因，所以你才会有这么个代号呢。”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点？彼得表现的很兴奋，是因为他进入了蜘蛛的求偶期，这也太荒唐了！”娜塔莎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支烟，然后说：“况且，他不是有女朋友吗？干嘛还要求偶……” 说到这的时候，女特工自己停顿了一下，然后愣住了，忽然，她又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说：“彼得和格温，该不会还没……” 她做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在场的几个成年人当然都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斯塔克露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说：“怎么可能？他们两个谈恋爱快两年了吧，总不可能……” “不好说。”席勒拿来了一张椅子坐下，他说：“之前给彼得做检查的时候，我发现，他对于这方面表现的比较保守，可能是他的叔叔婶婶对于他的教育更偏向保守的原因。” “我记得，彼得跟我说过，他好像念的是教会中学，学校教育应该也有一部分的原因。”史蒂夫补充道。 “而且，格温的父亲是纽约警察局的局长，她的家教应该也很严格，所以，他们两个没发生点什么，倒也不奇怪，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样，认识两小时就打算深入交流一下的。”席勒看像斯塔克说道。 “我不信，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怎么可能没点冲动？而且，彼得对格温坦白的他是蜘蛛侠的事实之后，两人的感情应该更进一步啊？难道不是吗？”斯塔克非常疑惑的说。 正在一边摆弄电脑的娜塔莎说：“确认了，彼得和格温可能就是没有发生什么，负责盯着彼得的特工传回的资料称，他并没有在格温家留宿过，两人也没有任何酒店开房的记录，所以……” 几人面面相觑，席勒停顿了一下，说：“假如，我是说假如，情况如同我们预料的那样，彼得可能继承了蜘蛛的某些习性，在成年的这一年进入了求偶期，这让他变得十分亢奋……” “同时，他与他的女朋友并没有发展出更进一步的关系，现在问题来了，你们觉得，这种情况要怎么解决？” 斯塔克张了一下嘴，但还没等他说话，史蒂夫就看向他说：“你最好注意一点你的措辞，这里还有一位女士呢。” 史蒂夫话还没说完，娜塔莎就说：“要不就去中情局找个女特工，介绍他们两个认识一下，彼得年轻又帅气，至少肯定不像某些人那么纵欲过度，这可是个不错的集邮对象，她们会抢着去的……” 斯塔克瞪着眼睛，刚要说话，席勒就说：“这是对于格温的背叛，彼得不可能同意的，而且我觉得，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彼得毕竟还是一个人，而且他很聪明，我觉得他不会完全被兽性控制，以人类的角度来看，他会有这种表现，可能是对于目前某段情感关系没有安全感，想要寻求更进一步的稳定关系。” “那不就是……”斯塔克刚说到这，就看到了席勒的眼神，他吧唧了一下嘴，把后面的话收回去了。 “总之，我们得解决这个麻烦，不然可就不仅是影响市容市貌这么简单了。”史蒂夫皱着眉说：“一旦那些蜘蛛网密集起来，落到人身上，会很难弄掉，如果有人被绊倒摔伤，也是个问题，就算粘到鸟类和，蚊虫，也可能会破坏生态。” 这时，斯塔克却接到了贾维斯传来的通讯，他说：”喂？什么？蜘蛛网被清理干净了？谁清理的？蜘蛛侠？？可那不是他织的网吗？……好的，我马上回去……” 几人回到斯塔克大厦的时候，彼得正站在实验台后面做实验，斯塔克看到他的时候，上下的打量了他一下，然后说：“你不是……我是说，你没有失去理智吗？” “我为什么会失去理智？”彼得被他问的愣了一下。 “那你为什么要在纽约的上空织那么多网？”斯塔克再次问道。 “哦，那个啊，上次格温想知道我会不会织网，我就去试了一下，结果没想到，那张照片大受欢迎，拍那张照片的摄影师还拿了奖，然后就有一些街头艺术的组织想让我帮忙织网，他们好拿来做活动的背景，或者用来摄影，我就答应了。” “你们别担心，那种网都是用特殊材料做的，大概五六个小时之后，就会被分解干净，就算有些没弄干净的，我也会去清理掉的，不会给清洁工添麻烦的。” 席勒靠近斯塔克，低声对他说：”看起来，他的精神状态还算正常，你确定不是你们夸大其词了？” 斯塔克冷哼了一声，打了个响指说：“彼得，我打算成立一个新的研究项目……” “嗖”的一下，彼得就出现在了斯塔克的面前，席勒甚至没有看清他到底是怎么移动的，他就像一阵风一样窜了过来，他语速飞快的说： “新的项目？你是指新的工作吗？我觉得，我完全可以胜任，我手头现有的14个项目，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这是我在一周之内的成果，当然，质量也还不错，康纳斯博士对此表示了赞扬，他提醒我要劳逸结合，但我觉得我完全不累，再来10个项目也没问题，斯塔克先生，要是能不当助手，独立承担一个研究项目，那就更好了，我可是个大学生了，我觉得我完全可以……” “停！”席勒喊了一声，彼得转头，看见席勒也在，他又“嗖”的一下，窜到了席勒的面前，对他说：“哦，席勒医生，您回来了，好久不见，假期怎么样？我也刚刚放完假回来呢，你听我说高中毕业毕业典礼上发生的那件好笑的事了吗？汤普森的女伴因为没有绑好礼服的袋子，直接摔了一跤，还把汤普森给带倒了，他本能的做了一个橄榄球的躲避动作，结果把最讨厌的那个教导主任给撞倒了，我和格温快笑死了……” “停！”斯塔克又喊了一句，他说：“这已经是你第18次重复这个故事了，彼得，停下，不要说了……” “哦，抱歉，我有点控制不了我自己。”彼得伸出两个食指，交叉放在嘴边，摇了摇头，后退了两步，表示自己不会再说话了，但就在斯塔克再次想开口的时候，彼得又补充道：“我没说18次，这是第17次。” 说完，他又把嘴捂住了，斯塔克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席勒拉过来，指着彼得说：“我确定他是病了，快把他治好，要不然把他带走也行……” 看到斯塔克已经立起来的头发，席勒知道，他恐怕已经忍到极限了，再不把彼得带走，斯塔克恐怕会把他从斯塔克大厦的窗户扔出去，于是，席勒就带着彼得回到了阿卡姆疗养院。 回到疗养院之后，席勒给彼得安排了一间房间，他说：“你先住在这里，要上学的话，开楼下右手边第二个车位的那辆车，最重要的是，和皮卡丘打游戏不可以超过晚上10点，否则我就把你的游戏机和手柄一起扔到海里去……” “好了，现在跟我去一趟办公室，我要对你的精神状态做一下测试，你好像是有点亢奋过头了。” 席勒领着彼得来到了办公室，让彼得做完一套基础测试题之后，席勒根据结果对他进行提问。 检查了几轮之后，席勒得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彼得的精神状态非常正常，健康、快乐、积极向上，属于靠近精神病院一公里以内都算误诊的状态。 坐在办公桌后，席勒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可这却被彼得误会了，他十分担心的问：“怎么了？医生，我的病情很严重吗？” “不，你没病，你非常健康，问题是，有点过于健康了，既然如此了，你为什么会这么亢奋？难道是脑波的原因？你稍等一下……” 说完，席勒拿起电话打给了X教授，他说：“查尔斯教授，很抱歉打扰您，现在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彼得他……” “对，没错，我也觉得很奇怪，从这个分析结果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对吧？但他就是很亢奋，语速变快、语意重复、注意力不集中，间歇性的东张西望，能麻烦您看一下他的脑波吗？” “脑波也没什么问题？的确是处于亢奋状态，但是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影响，是吗？好的，我知道了，再见……” 挂断电话，席勒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不怕病人出问题，就怕怎么检查也检查不出来问题，遇到这种情况。往往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最后是虚惊一场，要么，病人就该想想以什么名字命名这种病了。 就在席勒打算再次检查一遍的时候，半空中突然打开了一个传送门，斯特兰奇从里面走了出来，紧接着就是洛基，斯特兰奇一边走一边翻着一份文件，然后说：“席勒，我们这一季度的账单已经出来了，你觉得有没有什么优化的余地？” 说完，他抬头看向席勒，顺带也就看到了坐在席勒对面的彼得，在看到彼得的一瞬间，斯特兰奇被晃了一下眼睛，他甩了甩头，然后震惊的喊道： “彼得？！你哪来的这么浓郁的信仰之力？？你要成神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蛛丝魔迹（上） 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里，席勒、斯特兰奇和洛基分别坐在三个方向的沙发上，而最后一个方向的沙发，则坐着彼得。 他坐着的姿势非常拘谨，膝盖合拢，双手放在膝盖上，不时还要环顾一下左右，或者打个冷战，因为，他面前的这三个人都在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你是说，他身上充满了信仰之力，我怎么没看到？”席勒一边盯着彼得一边问道。 “这是魔法，普通人不能……哦，等等，你之前吸收了纳尔的力量，那你直接把它拿出来，附着在眼部，就可以看到了。”斯特兰奇一边说一边示范着。 他的眼睛一闪，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泽，但很快就消失了，变得和平常别无二致，但此时，他的视野已经发生了变化，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某种力量波动。 席勒尝试了一下，发现他也可以做到，之前，他完全没往这方面去想，毕竟蜘蛛侠的来源是魔法这件事是很容易被人忽略的，而且之前在DC，他没有掌握那个世界魔法力量的时候，还需要靠康斯坦丁才能进入灵界视觉，他都忘了，在漫威，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魔法师。 启用魔法视觉之后，席勒被晃了一下眼，因为坐在他对面的不再是彼得，而是一个散发着金光的巨大光球。 “什么情况？他怎么会发光？”席勒用手指挡住眼睛，斯特兰奇和他的动作一模一样，洛基叹了口气说：“你们就不会把附着在眼睛上的能量撤去一点吗？那样就不会这么晃眼了。” 两人依言将能量撤去一部分，只留下非常稀薄的一点附着在眼睛上，然后他们才能看到彼得的本体，席勒转头看向洛基，问：“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我是个神族，我不是后天才学习魔法，我生下来就能熟练的使用这种能量，所以当然知道各种情况要怎么处理。”洛基说完，又把目光放在了彼得身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接着说： “这个孩子看起来快要变成魔神了，他哪里来的这么浓郁的信仰之力？他有多少信徒？” 洛基和斯特兰奇都一起看向席勒，斯特兰奇摊开手说：“席勒，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是专业的，但是你也太夸张了，彼得有什么成神的必要？他才刚刚上大学，就算要成为宇宙魔神，也得把大学念完吧？我可不想我当上至尊法师之后，从地球出去的第一个魔神，连大学文凭都没有……” “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们会信吗？”席勒非常无力的解释了一句，但是看其他两个人的眼神，他们肯定是不信的，席勒叹了口气，又看向彼得问：“你最近是不是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了，或者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了？” 彼得摇了摇头说：“不，我最近很正常，正常的开学、正常的约会、正常的打游戏，哦……我没有打游戏！……没有打到太晚。” “如果你确定不是你干的，我可以检查一下他的灵魂，不过，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斯特兰奇提出， “没人的地方？你想干嘛？”席勒看向斯特兰奇，斯特兰奇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勒，说：“什么干嘛？你忘了吗？灵魂离体之后，他的身体会不受控制，你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那我就在这开始了？” “不，等一下，我的新疗养院刚装修完！”席勒马上制止了斯特兰奇掏出灵魂之瓶的动作。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所有人齐聚在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斯塔克摸着下巴说：“所以，彼得会有这些异常症状，不是求偶期到了，而是受神秘学影响？” ”没错，并且你们可能不知道的是，彼得被蜘蛛咬之后发生的变异，并不是科学侧的变异，很有可能也和魔法有关，还记得蝙蝠入侵事件当中，出现在纽约中央那个自称魔伦的家伙吗？”席勒走到了一旁，开始翻看自己的病历本。 斯塔克和史蒂夫都回忆了一下，那其实只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但他们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原本看上去惊天动地的蝙蝠入侵事件，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毕竟，整个地球都已经准备迈入星辰大海了。 斯塔克回想了一下他在升格的那一瞬间看到的一些东西，他皱起了眉，露出了一个警惕的神情，还让贾维斯扫描了一下四周，似乎生怕有人在周围盯着彼得。 他给了席勒一个眼神，属于剧透党的默契，让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他就是为猎杀蜘蛛侠而来的，不过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我们现在还是先检查一下彼得的灵魂比较好，免得也真有人动了手脚，我们却不知道。”席勒简单的概括了一下。 “那我们还等什么？”史蒂夫听说可能有人动了手脚，有点焦急的说：“立刻开始检查吧！” “问题就在于，彼得拥有蜘蛛感应，如果他的灵魂离开身体，他的身体会自己动，而且具有非常强的战斗力，上次还拆掉了我的诊所。”席勒叹了口气，说，旁边的彼得露出了一个愧疚的表情，席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我们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才能把彼得的灵魂抽取出来检查，而且最好全员出动，让他不要跑出无人区的范围，否则可能会危害到周边城市。”斯特兰奇拿出了灵魂瓶，然后说道。 “你们知道，这事应该找谁。”席勒看了一眼刚刚赶来的娜塔莎，娜塔莎拿出电话，联络尼克，最后把地点选在了新墨西哥州的沙漠，也就是当初阿斯嘉德那帮人砸下来的地方。 再次来到这里，毁灭者破坏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洛基站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被团团围在中央的蜘蛛侠，对旁边的席勒说道：“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一个拥有蜘蛛变异的孩子而已，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 席勒瞥了他一眼，问：“你上去之后，就没多看几眼吗？” “我只顾着看阿斯嘉德了。”洛基耸了耸肩说。 席勒拿出对讲机，对那头的史蒂夫说：“你们先撤下来，我们的洛基先生。对于蜘蛛侠的战斗力有些看法要发表，我们必须得给他这个机会……” 说完，他用挑衅的眼神看了洛基一眼，洛基冷哼了一声，说：“就算我不是阿萨神族，没有那帮莽夫的体魄，但你们也太小看我了，我最近是很少亲身上阵使用魔法，但不意味着，我连一个孩子都对付不了……” 说着，他伸出手，魔法的光芒围绕他的全身，一身华丽的法袍出现，他凭空一握，一根法杖出现在了他的手上，紧接着身形一闪，来到了蜘蛛侠的旁边。 “洛基先生？等等，你们为什么要走？”彼得环顾了一圈，发现斯塔克和史蒂夫都在后退，整个场中只留下了洛基一个。 彼得后退了两步，看着洛基说：“洛基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我睡着了之后，会有很大的破坏力的，你最好还是……” 洛基对他笑了笑，活动了一下手腕，用法杖挽了一个杖花，然后使劲一挥，“砰”的一声，彼得的灵魂就被打出了体外，斯特兰奇用那个小瓶子将灵魂收走之后，飞快地远离了战场。 失去灵魂的身体，先是瘫软了下去，倒在了地上，洛基刚要走上前观察，彼得的身体“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洛基吓了一跳，他微微后退了一步，看向彼得的脸。 彼得没有穿制服，因此表情清晰可见，现在他的眼睛里没有了瞳孔，整个眼球都是白色的，正常人类被抽走灵魂之后，都会是这样的表现，因此洛基并不惊讶。 令他感觉到惊讶的是，这具身体的确自己动了起来，在没有灵魂的情况下，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洛基虽然说的轻巧，但下手也知道轻重，他在不确定彼得的魔法抗性的情况下，并没有直接使用诸如飞弹一类的魔法，而是一挥法杖，从地底召唤出了一个石巨人。 几道魔法光辉亮起，石巨人的附魔就完成了，洛基并没有使用攻击类的附魔，只是负了几层“坚固”和“迅捷”。 看到石巨人出现的时候，彼得还站在原地防御着，洛基皱起了眉，他在思考，要不要拆掉几块石头，减弱一下石巨人的力量，万一真把彼得打伤了，可就不好了。 在洛基眼里，彼得还是那个没上大学的小孩，哪怕以阿斯嘉德的寿命换算，他和托两人也比彼得要大，洛基虽然没有死板的遵循阿斯嘉德那套战士的荣誉的原则，但对欺负小孩也没有兴趣。 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石巨人开始攻击了，洛基思考了一下，在手上捏了一道治愈魔法，万一真的出事了，还能及时治疗。 巨大的石巨人举起粗壮的手臂，双臂举过头顶之后，狠狠向下一砸，“轰”的一声烟雾腾起，洛基眯起了眼睛，因为他知道，这一下并没有命中。 就在洛基想要搜寻彼得的身影的时候，细微的风声响起，紧接着化为剧烈的狂风呼啸，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几乎一瞬间就发出了音爆。 庞大的石巨人周围环绕着几道残影，或许，不是几道，而是由一个身影构成的残影，因为速度太快，数道残影几乎变成一个包裹着石巨人的护罩。 “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短短几秒钟内，又恢复了平静，洛基刚举起法杖，那个庞大的石巨人“哗”的一下就散开了，散落成了一地普通的碎石块。 洛基张了一下嘴，看着那完全破碎的附魔符文，咽了一下口水。 洛基捏紧法杖，就在魔法光辉亮起的一瞬间，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彼得沙包大的拳头。 第六百六十六章 蛛丝魔迹（中） 对法师威胁最大的是什么职业？ 有人觉得是战士，有人觉得是刺客，但其实，是拥有战士力量、刺客速度的……预言家。 看着被彼得抓着腿抡起来的洛基，史蒂夫有些不忍的皱了一下眉，看向旁边的席勒和斯特兰奇说：“那个……我们就这么看着，不太好吧？” “也是。”斯特兰奇点了点头说，他直接给自己施展了一个扩音魔法，然后对着那边大喊：“彼得！他要吟唱防御术了！快打断他！……对，绕过护盾！跳到他头上！把他扔起来！干得漂亮！！” 直到彼得把洛基拍在了地上，斯塔克才飞了过去，假惺惺的说：“贾维斯，发射捕捉网，先拦住彼得……” “嗖”的一下，一个捕捉网从机甲的手臂上飞了出去，但是完全没有打中彼得，洛基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灰头土脸的说：“你的瞄准镜是木头做的吗？往右打！” 刚说完，彼得又扑了过来，洛基匆忙躲闪，但没有躲掉，又被打飞了出去，他慌忙的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防御术，才没有真的受伤，他大喊：“快点拦住他！他的力量越来越大了！” 不用他说，其他几人也发现了，最开始，彼得只能把洛基打到后退几步，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已经可以把洛基扔上扔下，到现在为止，扔出去之后，能在地上砸一个坑。 再这么下去，除非把托尔叫来，否则谁也扛不住他一拳，史蒂夫率先跳了上去，敲了敲自己的盾牌，果然，彼得转身朝着他扑了过去，砸在盾牌上的时候，史蒂夫后退了几米远，脚踝直接陷在了地面里。 趁此机会，斯塔克飞过去，发射捕捉网，可他的瞄准系统刚瞄到彼得的身影，彼得瞬间就躲开了，再重复几次也是一样。 很明显，在这种情况下，彼得的蜘蛛感应功率变得更强，到后来，只要斯塔克有想要瞄准他的念头，彼得就会直接远离斯塔克的机甲。 “他好像在学习？”更远一些的地方，娜塔莎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场中的情况，她说：“他的能力也在变得越来越强，再这样下去不行……” 说完，女特工直接拿起了挂在腰间的对讲机，接通了史蒂夫的通讯，说：”不行，得去太空里打，否则肯定会危害到地表的城市。” “问题就是，我们抓不住他，要怎么把他弄上去？”史蒂夫拎着盾牌也有些发愁，他说：“早知就应该把场地选在太空里……” “对了，他身体里不是有一只共生体吗？”娜塔莎突然想起来了，她说：“是那只红色的，叫什么来着？红蜂？不能让他控制一下身体吗？” “我试试！”史蒂夫又把盾牌扔了出去，彼得一个翻滚躲过去了，回头看像史蒂夫，史蒂夫对他大喊：“红蜂？红蜂！你在吗？控制一下彼得的身体，我们要把他带到太空去！” 谁知，彼得完全没有回应，席勒直接散成了一团灰雾，用灰雾因子接触彼得的身体，才叫醒了正在沉睡的红蜂。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沉睡？”灰雾问道。 “……我不知道，突然有一股力量涌进了我宿主的身体，我吸收了一部分，正在消化，共生体消化力量的时候就是会睡觉……抱歉，我耽误什么事了吗？”红蜂有些困意朦胧的说。 “你吸收了那部分力量，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席勒问道。 “不知道，但是对我有益，我现在还没消化完，所以不知道具体有什么作用，要我做什么？”红蜂问道。 “你能压制一下彼得的身体吗？他的本能太强大，再这么下去，容易毁掉城市。” “他获得的那种本能太神奇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因此也不知道怎么控制，不过我可以让他安静一小会，十分钟左右……”红蜂回答道。 ”足够了。” 两只共生体交流完，几秒之后，彼得诡异的停下了，维持原本冲刺的姿势，停在了地面上，席勒散成的灰雾，直接包裹住他，瞬间上升，突破大气层，然后来到了太空。 跟着他飞上来的只有斯塔克，其他人不适应太空作战，可是恢复了活力的彼得，满宇宙的乱窜，一会暴打天体碎片，一会扫荡太空垃圾，席勒和斯塔克就在旁边看着。 斯塔克皱着眉说：”我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万一哪个碎片被地球引力彻底捕获，变成陨石，砸到人怎么办？” “你的那些机器人呢？” “你觉得哪个能经得住他的一拳？被他一拳打碎，不就又变成了新的太空垃圾了吗？” “我觉得，我们得找几个拥有太空作战能力的工具人……我是说，临时雇佣兵。”席勒思考着说道，他和斯塔克对视了一眼，发现两人都想到了同一批人。 大约半小时后，几只共生体就来到了地球附近，蓝灵走过来的时候，席勒问他：“毒液呢？我不是给他打了电话吗？他不会还在沉迷吃巧克力吧？” “他在后面，好像和他的宿主发生了一点小矛盾……对了，他最近都不怎么吃巧克力了，大概是在减肥吧。”蓝灵摇了摇头，下去和其他几只共生体一起阻拦彼得去了。 过了一会，毒液姗姗来迟，但是，毒液现在的状态和席勒想的完全不一样。 正常情况下，来到太空之后，毒液应该完全包裹在埃迪的身体外面，其他几只共生体都是这样的，因为这种状态最适用于宇宙作战。 但是现在，毒液只包裹了埃迪的腿，上半身和埃迪是分离的，他还得分出一根输氧管，给埃迪输送氧气，以防止他憋死，现在，埃迪就像一个人长了两个头一样，等他们走近一点，席勒听到埃迪大吼： “你搞砸了一切！你这个该死的寄生虫！你怎么能控制着我去强吻……” “闭嘴！你这个怂包！要不是我，你们两个还想更进一步？做梦！你应该感谢我，居然还骂我是寄生虫？看看现在，要是没有我，你就死了！” “要是没有你，我根本就不用来太空！” “那我现在就把你放下去，怎么样？” “赶紧滚蛋！你以为我很想和你待在一起吗？你知道你最近这段时间给我找了多少麻烦吗？纽约警察局的警察都认识我了，为什么你完全不听我的话，你是疯了吗？？？” 隔着很远，席勒都能听到埃迪那崩溃的语气，等到埃迪走过来之后，席勒问他：“你是怎么了，怎么又和毒液吵架？” 埃迪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最近他疯了，不光大半夜的跑去遛弯，站在最高的高楼上说什么‘我是毒液，我是复仇’，还趁我睡觉的时候，控制身体制造各种机械设备，甚至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艘直升飞机，藏在我家的地下室里……” “他弄了一大堆的设备，到处安装，每天半夜在纽约城里乱窜，我已经几天晚上没休息好了……” “呃……”席勒发出了一个音节，他总觉得，这种病情听起来有点耳熟，席勒摸了摸下巴，说：“他倒是做了一个外星生物该做的事，比如监控地球人什么的……” “但是他根本就不是在监控！他弄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设备根本就不好用！” “我只是没有启动它们！闭嘴！怂包！”毒液大吼道。 席勒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个，说：“你们真打算分开？别这么冲动，还是冷静一点……” “我根本冷静不了，你知道昨天他干了什么吗？他控制我，强吻了我的女朋友！我的老天！我简直要报警了！”埃迪的语气无十分激动，他说：“之前我以为，他能听懂我的话，可现在，他亢奋的像一个疯狂的怪物，我简直没法和他沟通！” “亢奋？你刚刚提到，毒液有点亢奋？”席勒眯起了眼睛，看向埃迪，埃迪点了点头，说：“何止是有点亢奋，他最近兴奋过头了！在街上看到什么，都要过去咬一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交警解释，那布满牙印的车轮胎，和被啃掉一块的保险杠……” 席勒和刚刚赶过来的斯塔克对视了一眼，斯塔克低声说：“这会不会和彼得亢奋状态有关系？” 席勒拉着埃迪和毒液，远离了那边的战场，然后他打开了魔法视觉，瞬间，就又被毒液身上冒着的金光晃了眼睛。 “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也有……”席勒十分疑惑的绕着毒液转了一圈，毒液和埃迪还在唾沫横飞的吵架，斯塔克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之后，他把机甲的核心换成了魔法能源。 然后他也看到了毒液身上的异常，那种金光似乎和彼得身上的一模一样，斯塔克开始搜寻记忆里两人的共同点，可是想来想去，他们两个好像也没什么关联，但此时，席勒却恍然大悟一样的说：“哦，我知道了，该不会是……我都快把它忘了……” 想必还有人记得，在蝙蝠入侵事件当中，席勒把毒液弄到了彼得身上，让他们两个导演了一出蝙蝠神降临，原本只是为了搞点钱，顺带配合尼克提高一下神盾局的地位，谁知，弄来弄去，还真弄出了一个蝙蝠神。 非常凑巧的是，当时蜘蛛侠的天敌魔伦家族，正好看上了这个世界的蜘蛛侠，也就是现在的彼得·帕克，他们想来猎杀蜘蛛侠，可是，当时的彼得带着毒液，毒液的内心带着蝙蝠侠的黑暗。 魔伦的到来刺激了彼得，那种黑潮直接爆发了出来，结果，那只倒霉的吸血鬼，就被蝙蝠侠内心的黑暗给感染了。 最后的结局是，那个魔伦家族的成员，被古一给剁了，但是，在他临死之前，他接通了魔伦家族用来沟通的网络，导致那种黑暗力量顺着这个网络蔓延了出去。 席勒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知道，彼得和毒液之间发生的最重要的联系，就是蝙蝠入侵事件当中的那个蝙蝠神，那是他们两个的结合体。 现在，两人都获得了为数不少的信仰之力，难道还真有人信仰这个蝙蝠神？ 就在这时，半空中打开了一道传送门，斯特兰奇探头出来说： “有结果了，至圣所见。” 第六百六十七章 蛛丝魔迹（下） 虽然是研究彼得和毒液的问题，但是两人并没有到场，因为他们两个过于亢奋，现在已经在物理上打成了一片，为此，几只共生体也没有过来，在太空战场盯着他们的动静。 到来的只有席勒、斯塔克、史蒂夫、斯特兰奇以及代表神盾局的娜塔莎和精通生物学的康纳斯。 斯特兰奇在空中弄出了一个形状比较奇怪的魔法阵，整体由各种多边形构成，外围是一个圆，还有不少尖锐的箭头，现场的其他人都看不懂这个图案，斯特兰奇解释道： ”地球是特殊的，因此，地球上的人类也是特殊的，人类的信仰对于魔神来说，是非常有用的补品，所以，哪怕是那种已经不太需要提升自己力量的魔神，也不会介意多一份补品，比如深红维度之主。” “但是，为了防止这些魔神胡乱传教，扰乱地球的生态，至圣所也有一部分的职责，是要控制人类的信仰不要外流，要是人类的信仰随便就能传出去，那些魔神尝到了甜头，肯定会更加疯狂的进攻地球。” 斯特兰奇手一挥，那个魔法阵缓缓散开，变成了一个饱满的球体，剩下的几人这才看出来，原来这是一个地球的模型，只不过，地球的上空，围绕着星星点点的金色痕迹。 “这是地球的魔法防御网络？”斯塔克有些疑惑的问道，当时清剿地球魔神的时候，他在天生看到过一眼。 “没错，这东西不光可以防备外来魔神的入侵，也可以阻止人类信仰的外流，当然并不会完全截断，只是会过滤掉大部分。” ”并且，它也起到一个监控作用，一旦某个魔神的信仰流动突然活跃起来，就意味着，他可能在地球有所动作，这也是为什么，古一法师能够非常快的揪出在地球作乱的魔神的原因。” ”哦，我明白了……”娜塔莎抱着胳膊说：“这其实是个陷阱？魔神来地球的目的，就是为了信仰，可是一旦它发展信徒、信仰增多，那至尊法师立刻就会发现，然后顺着他传播信仰的通道，过去把他砍了。”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给娜塔莎比了一个大拇指，说：“没错，非常精辟，总的来说，就是这样。” “怪不得，之前我听到至尊法师的故事的时候就在想，她是怎么把魔神们揪出来的。”康纳斯有些感叹的说道：“果然，只要是人类就都明白，光靠武力是走不通的，要有智慧。” “从这个防御网络上，我可以查看地球内部的信仰流动，我提取了彼得身上的那种信仰之力，然后和网络中曾经记录过的信仰进行了比对。” “结果呢？”席勒问。 “没有发现任何相同的信仰，也就是说，这种信仰从未出现过，并不是某个我们已知的魔神，将信仰之力投射到了他们身上。” ”那是怎么回事？”斯塔克非常疑惑的说：“难不成，彼得还能是个新魔神？” ”我也觉得很奇怪，因此，我又仔细的调查了一下，我发现，防御网络上没有这种信仰穿过的痕迹，这其实非常奇怪。”斯特兰奇看着那个圆球，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不论是从地球发射出去，还是从外部投射进来，这层网络上应该都会留下痕迹，但奇怪的是，彼得身上的这种信仰不同，它似乎来自于另一种层次……” 听了这些话，席勒的心里逐渐有了答案，于是。他开始娓娓道来：“你们还记得，当初的蝙蝠入侵事件吗？” “或许，我和尼克都没有告诉过你们真相，但事实就是，这是我们联手做的一个局，其目的是为了……” 席勒简单的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一下，然后他讲到了重点：“为了让那群吸血鬼相信，真的有这么一个蝙蝠神，从而在未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就进攻纽约，我让毒液与彼得共生，弄出了那只毒液蝙蝠，就是之前你们在纽约上空看到的那个巨大的蝙蝠怪物。” “等一下，所以，那是你弄出来的？”史蒂夫瞪着眼睛看向席勒说：“可是……你知道那死了多少人吗？” “如果我不这么做，等到吸血鬼真的入侵纽约，会死更多人。”席勒十分冷静的说：“我之前就说过了，吸血鬼们对此早有计划，一旦让他们准备充分，偷偷潜入，后果会更严重，将他们提前钓出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史蒂夫张了一下嘴，似乎还要反驳，斯塔克用胳膊碰了他一下，史蒂夫只好叹了一口气，算是承认了席勒的说法。 毕竟，理智在告诉他，要是那群大蝙蝠做了万全的准备之后，再全面进攻纽约，那可就不只是一座大桥的问题了，恐怕整个城市都会陷入苦战。 “先不提这个，关键在于，那是毒液和彼得产生联系的唯一时间点，而且产生联系的方式还是一个所谓的神明，这与信仰之力刚好相合。” “可问题是，蝙蝠神是你们编造出来的，那么，有谁会真的去信仰它？”斯特兰奇十分疑惑的说：“人类都把这个怪物当做敌人，就算有些特立独行、想毁灭世界的人去信仰他，可一两个人类的信仰根本没有用，绝对构不成这么浓郁的信仰之力。” “我想，我们还得把彼得和毒液叫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席勒提出，他说：“事情的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等到把两人都叫过来的时候，彼得还勉强可以沟通，毒液已经只会嗷嗷叫了，埃迪完全控制不住他，在旁边不停的拿头撞墙。 好在失了智的毒液相对比较好对付一些，几只共生体加上史蒂夫，就把他给摁住了，彼得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然后说： “我记得，一个穿着黄色法袍的光头法师降临了，毒液跟她说什么三倍五倍……” “彼得，集中精神回想一下，我们要全部的细节，一字不差的那种，你可以想起来的，这对你来说不难……”席勒引导着彼得进行回想，很快，彼得就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当时，古一降临的时候，她的态度并不友好，刚见面就凝结了时间，之后，她似乎有些疑惑，然后原地打坐开始，与她背后的存在沟通。 “她盘腿坐下，自言自语了半天，说什么图腾……野兽图腾的力量……什么新生的图腾，我完全听不懂。”彼得摇了摇头，显得有些迷惑，然后接着说：”之后，她就开始和毒液砍价，她说‘新生的图腾，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过要十倍返’还什么的。” 斯特兰奇和席勒对视了一眼，斯特兰奇又重复了一遍，说：”你确定，她说的是‘新生的图腾’？’ 彼得点了点头，说：“没错，她重复了好几次，因此我记得非常清楚，一定是这几个单词。” 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等到彼得离开之后，他开始向几人科普，野兽图腾到底是什么。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存在于宇宙当中的神秘力量，但它并不存在于单一宇宙之内，而是在宇宙之上……”斯特兰奇说到这的时候，看了一眼斯塔克，斯塔克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的确看到过。 “图腾到底是怎么诞生的没有人知道，只不过，图腾会选择不同的人，来赐予他们力量，同时从他们的活动当中获取信仰……” “彼得就是被蜘蛛图腾选中的人。”斯塔克先开口道，席勒接着补充道：“他注定会成为蜘蛛侠，就算没有在实验室被咬，也可能在家里被咬，或者走在路上被咬，就是因为蜘蛛图腾选中了他。” “但是，我并没有看到什么新生的图腾。”斯塔克用一种疑惑的语气说：“蜘蛛图腾也不是新生的图腾啊？它不是早就选中了彼得·帕克吗？” “或许，的确有一个新生的图腾出现了。”席勒一边思考一边说：“蝙蝠神虽然是人造的，但是，蝙蝠这个物种，却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世界上，它也是野兽的一员，因此，诞生出一个图腾并不意外。” 席勒没说的是，蝙蝠侠所代表的蝙蝠，和野生的蝙蝠可不一样，蝙蝠侠的这种蝙蝠带有“黑暗”、“恐惧”等等属性，而曾经寄生过蝙蝠侠的毒液，可能也带着某些神秘学属性，会从他身上诞生出独一无二的蝙蝠图腾，也是说得通的。 “现在我们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弄清楚这个信仰到底是从哪来的。”斯塔克推测道：“既然野兽图腾不是来自于宇宙之内，可以在各个宇宙之间吸收信仰，那么，彼得身上的这种信仰，可能也不是来自本宇宙，这样，为什么地球的防御网络没有动静，也可以说得通了，它可能来自于更高的层次，防御网络无法捕捉到。” “既然我们做出了这种猜想，那不妨验证一下，史蒂芬，彼得身上的信仰之力还在增长吗？”席勒转头看向斯特兰奇问道。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的确，这种力量还在增长，而且增长的速度还不慢。” “我猜测，可能是图腾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可以开始吸收信仰之力了，而现在是刚刚开始的阶段，所以，之前积攒的信仰之力，一股脑的灌入了他们两个体内，导致他们现在有点亢奋。” “信仰之力为什么会导致人变得亢奋？”康纳斯提出了一个问题，虽然他不懂神秘学，但是他还是想要探究其中的原理。 斯特兰奇解释道：“信仰之力类似于一种能源，能够极大的提升人的灵魂强度，而一旦灵魂变得越来越强，就会超脱普通人的范畴，舍弃肉体，成为魔神，许多从地球走出去的魔神，都是这样产生的。” “最开始，他们可能只是被其他人崇拜的人类，但因为人类的信仰质量非常高，这些信仰之力灌注进他们的灵魂中之后，会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升华，而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可以舍弃肉体，随意的遨游宇宙，这样，就变成了一种全新的生命——宇宙魔神。” “当然了，也有不是靠信仰成为魔神的人类，但他们必须得找到一种能源，使自己的灵魂强度提升，之后的路，就殊途同归了。” “好了，这些等会再谈，我们先来验证一下，这种信仰之力是否来自宇宙之外。”席勒一边说，一边转身，对着斯塔克伸出了手，斯塔克看了他一眼，问：“干嘛？” “把你的魔法能源给我，我要给它充电。” “你是说……” “再上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你就不能上去吗？” “我只是个普通人。” 第六百六十八章 宇宙代有新神出（上） “我觉得，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此时，康纳斯却突然出声：“所谓的升格原理到底是什么？安全性怎么样？是否可能发生意外情况？这都是需要思考的问题，我不赞成在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前提下，贸然进行尝试……” ”虽然我一直不赞同你过于保守的实验思路，但是这也的确是个问题。”斯塔克一边思考一边说：“上次的升格，比起精密的实验，更像是一个巧合，这个巧合能否被复制，复制之后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异常，这种异常有没有危险，我们现在都无法定论。” 席勒刚要说话，斯特兰奇就说：“的确，虽然你经常说神秘学是在猜谜，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们也有相关的安全条例，与魔神和魔法有关的所有事，都必须慎之又慎，人类的灵魂很脆弱，一旦被力量腐蚀，后果不堪设想。” “站在神盾局的角度来看，我们也得保证斯塔克的安全。”娜塔莎出声说道：“他的智慧是不可复制的，对于人类文明来说，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如果不能百分之百的确保他的安全，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 “好吧，那么，让我们来研究一下，这一次人为的升格，到底应该怎么处理，才能最大程度的确保安全，同时达成目的？”席勒也说道。 就在这时，彼得突然出声道：“那个……我可以离开了吗？我下午还有课。” “去吧，去吧。”几人纷纷挥手，斯塔克对他说：“车子就停在楼下，路上注意安全。” 他虽然这样说，但在彼得离开之后，他还是提醒贾维斯，时刻注意观察彼得的情况，如果有什么异常，其他人能够及时抵达现场。 彼得里离开之后，就去纽约大学上课了，虽然斯塔克要变魔神这件事很重要，但是他也不能刚开学就翘课。 上完了下午的课，彼得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格温忙着实习，皮卡丘不在诊所，斯塔克和康纳斯他们都在忙升格实验，彼得都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把之前那个阶段的实验给做完。 彼得刚进斯塔克大厦，他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他飞奔过来。 “海伦？佩珀小姐不是说你去上舞蹈课了吗？课已经上完了？”彼得问道。 海伦还没有回答，佩珀已经走了进来，她捂着额头，无奈的说：“这个小家伙在一节课时的时间里，学会了一整套天鹅湖的动作，舞蹈老师说，我应该送她去俄罗斯的芭蕾舞团，接受更专业的教育，而她则没有那样的专业能力，教导一位这样的天才舞者。” 彼得瞪大了眼睛，他把海伦抱了起来，海伦冲着他笑了一下，彼得又惊讶的说道：“哦，你的牙？” 海伦的牙齿已经变成了正常人类的样子，除了两颗小虎牙依旧比常人尖锐了一些之外，看上去和普通的人类小孩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那双有些吓人的竖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斯塔克一模一样的棕色眸子。 “因为要和其他人变得一样。”海伦说道：“否则，他们就会用奇怪的眼光看我。” “你的语言变得这么流畅了吗？”彼得有些惊讶的把海伦抱起来，看着她说道。 然后，他轻轻掂了掂怀里的小女孩，说：“是我的错觉吗？她怎么好像变重了不少？” “不是你的错觉。”佩珀回答道：“斯塔克告诉我，据他的研究结果表明，海伦的成长速度是正常人类的六倍左右。” “天呐，那她不是很快就能长大吗？”彼得张大嘴说。 “我可以自己控制生长速度，如果我不想长大，我就会一直维持这个样子。”海伦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真是太神奇了，这个世界上，超出我认知之外的事真的很多。”彼得感叹道。 然后，他把海伦放下，海伦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问：“彼得，你身上为什么会冒光？” “冒光？我没有……哦，你是指他们说的那个信仰之力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斯塔克先生他们说……”彼得解释了一下。 海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佩珀走开了。 等到彼得进入实验室，开始准备实验的时候，海伦却跑了进来。 “实验室的门没关紧吗？造成泄露就麻烦了！”说着，彼得立刻走到门边，去查看自己是否忘记关门了。 海伦跳到了桌子上，说：“你的门关好了，我是用传送进来的。” “哦，我忘了，你是会魔法的，可是，是谁教你传送的？” “我妈妈啊……或许是爸爸……现在是爸爸。”海伦解释道。 彼得有点没听懂，但突然，他反应过来了，问：“你说的不会是洛基吧？？” “没错，洛基·奥丁森。” “可是……”彼得露出了一个非常复杂的表情，他说：“难道不是斯塔克先生才是你的爸爸吗？” “哦，没错，他也是我爸，怎么了？”海伦理直气壮的说。 彼得张了一下嘴，但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谁知，海伦接着说：”其实托尔·奥丁森也是我爸。” “所以……”海伦用她那还有些婴肥的手指，灵活的打了个响指，“噌噌噌”的几声，海伦背后就冒出了三层光环。 彼得目瞪口呆，就在这时，海伦问道：“你身上的奇怪的金光是怎么回事？” “呃，我也不太懂，但是斯特兰奇先生说……” 彼得给海伦简单的讲解了一下信仰之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告诉了她蝙蝠大事件时发生的事，海伦想了想说：“这肯定和他们口中的那个魔伦家族有关系……对了，你有没有试过主动使用这种力量？” 看着面前小小的海伦做出一副大人的样子，彼得觉得很有趣，他把海伦抱了起来，说：“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还连话都不会说呢。” 海伦摇了摇头说：“学语言没什么难的，魔法的难度是要大一点，但也还好，我感觉到最难的是……情感。” “情感？情感还要学习吗？”彼得有些疑惑。 海伦没有再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复杂，那里面带着迷茫、疑惑和渴望。 很快，两人就开始研究彼得身上的这种能量，彼得站在实验台前说：“斯特兰奇博士说，这有可能是导致我最近过于亢奋的罪魁祸首，但是，我还没发现它除了让我更兴奋之外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它一定是有作用的，否则，就不会让你的身体产生这种变化……我觉得，你可以尝试去使用这种力量。”海伦建议道。 “我不太信任这种来源不明的力量。”彼得皱着眉，显得有些迟疑。 海伦站在彼得面前的实验桌上，思索了一下，然后她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彼得的肩膀上，彼得愣了一下，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海伦的手上亮起了一丝肉眼可见的金色光芒，直到遍及海伦的全身，彼得似乎意识到了她在做什么，他说：”海伦，快停下！这种力量可能有危险，而且你年龄还太小……” 彼得话音未落，海伦身上的金光全部消失不见了，她的背后的光圈变得更加明亮了。 彼得用一种惊叹的目光看着海伦，他问：“你能提取这种力量？” “是的，我还可以将它们转化成我能使用的魔法能量……”海伦转了一下眼珠，彼得发现，刚才那一瞬间，海伦的神情和洛基非常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又想了一下海伦那复杂的身世背景，彼得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过于纠结海伦的诞生原因了，再细想下去，容易三观破碎。 海伦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我可以利用这种能量，就意味着你肯定也可以，但可能因为你没有学习过魔法，所以不懂该怎么使用它……这样吧，我教你魔法，怎么样？”海伦看向彼得，彼得瞪着眼睛，看着她说：”我倒是可以试着学习，但是，我也不能确定，我能不能学会。” “我们可以先试试。”海伦说道：“闭上眼睛，开始冥想，一定要集中精神，在你脑中编织出一种图案，它的外部是一个圆形……” 彼得照着她说的做，没多一会，他发现，自己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形，那好像是他自己的身影。 “那是你的灵魂，看到了吗？如果你保持这个状态，然后控制着你看到的那个人影离开身体，你就可以做到灵魂漫游……但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这会消耗很多的灵魂强度，让人感觉到非疲惫。” “这都是洛基先生……小姐……还是先生？是他告诉你的？”彼得出声问道。 “是的。”海伦回答道，然后她接着说：“好的，接下来，将注意力凝聚在你的灵魂上，开始观察有什么异常……” “异常？”彼得集中注意力努力的观察着，然后他发现，一缕淡淡的金线围绕着他的灵魂，并不需要海伦提醒，彼得的意识就开始追随着这根金线， 他感觉自己好像穿过了一层屏障，隐约之间，他看到，一群黑影划过天际。 当他正要凝神细看的时候，恐怖的黑潮淹没了他，彼得被惊醒了过来，并吓了一身冷汗，海伦迈动的小短腿，跑到饮水机前，给彼得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之后，说：“你是不是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 彼得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海伦却说：“没关系，这是正常的，当你沟通某种神秘力量的时候，看到的意象并不一定是正面的，那你能不能想起来，你看到了什么？” 彼得虽然有些不想回忆刚才的画面，但他还是努力思索着，然后说：“我看到了一群黑影……不是人类，有点像是某种动物……” “动物？”海伦说：“我对动物了解的不多，你觉得，比较像地球上的哪种动物？” 彼得十分努力的思考了一下，面色严肃的说：“蝙蝠……它们是蝙蝠。” 第六百六十九章 宇宙代有新神出（中） 或许，除了海伦之外的其他人，都将彼得看作晚辈，因此，当彼得遇上什么麻烦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念头是，要联合起来，替他寻找解决办法。 可是，海伦刚出生没多长时间，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斯塔克大厦之中，而彼得经常来这里做实验，两人很熟，所以，海伦更愿意以一个朋友的视角来看彼得，在帮他解决麻烦的时候，更愿意提出思路，然后让彼得自己操作。 事实证明，这是非常有效的，彼得在进行冥想的时候，看到了这种信仰力量的来源，那是一群蝙蝠。 于是，彼得就想到了，之前席勒他们提起过的蝙蝠图腾，就这件事说给海伦听之后，海伦却瞪大了眼睛，说：”所以说，你变成了一个可以收集信仰的神明？” “嗯，大概吧，更像是一种象征……”彼得的语气有点不确定。 海伦露出了一副思索的表情，但随后，她又露出了一个笑容，彼得感到后背发凉，因为，那个笑容看上去和洛基一模一样。 半小时之后，彼得、海伦和皮卡丘聚在了一起，皮卡丘搓着他的小短手，看着海伦说：“你是说，你想借用蝙蝠图腾能够获取信仰之力的能力，多弄点信仰之力，储存起来？” 海伦点了点头说：”虽然，我们不知道是谁在信仰这个图腾，也不知道为什么彼得变成了这个图腾，但唯一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种能量有用，而且是很有用。” ”我天生可以使用魔法，可以直接将这种信仰之力转换为魔法能量，彼得收到了这种信仰之力，他的灵魂应该也变得可以使用魔法了，至于你……” 海伦说完，跑到了皮卡丘面前，她挺直身体，然后和皮卡丘比了一下身高，发现自己比皮卡丘高了一点之后，开心的比那个胜利的手势，然后说：”没人指望一只耗子能使用魔法，但据我观察，你身上好像也有一种神秘力量，大概和魔法差不多，或许，和信仰之力也能够相互转化……” 皮卡丘冷哼了一声，然后浑身冒出黄色的光芒，飞到了半空，然后说：“小姑娘，你必须得学会对恐惧之源、黄灯灯兽皮卡丘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谁知，海伦冷哼了一声，也飞了起来，背后“噌噌噌”亮出三道光环，比窗外的太阳还要亮。 眼看着两人要动手，彼得赶紧站到了他们两个之间，说：”嘿，我们现在是队友，可不能内讧，还是想想海伦说的那个计划……” 两方剑拔弩张，谁也不愿意退让，但最后，还是各自说了两句场面话，然后开始着重讨论那个获取信仰之力的计划。 海伦开口说道：“既然你可以通过冥想，沟通蝙蝠图腾，那能不能让蝙蝠图腾直接出现？这样的话，不就能有更多的信徒了吗？你也能受到更多的信仰之力。” “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教皇。”皮卡丘说：“是叫教皇吧？我觉得，你需要人手来负责这件事。” “可别告诉我，你想找一只耗子，来完成这么重要的工作？”说着，海伦瞥了一眼皮卡丘，两个小家伙又开始在那里挤来挤去。 彼得十分头疼的摁住他们两个，说：“好吧，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教皇，可以了吧？现在，你们要团结起来，想一个办法，就这样，这是你们的工作。” “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的比她好！”皮卡丘就转身，走向了另一边，边走边说：“别打扰我，我要独自一人思考一下。” 海伦撇了撇嘴，也走到了另一边，说：“……故作深沉的耗子。” 皮卡丘和海伦就好像天生不对付，哪怕分隔在了实验室两边，都要不时的互呛几句。 过了一会，两人一人拿出了一套方案，皮卡丘先开口说：“我认为，关键在于，如何高效的抽取这种力量，我猜，现在的增长幅度应该还不是极限，弄清楚这种力量到底是从哪来的，又是怎么来的，能否让更快的传输过来，是我们接下来的目标。” “不，你说的不对。”海伦说：“如何获得更多信徒才是关键，只有骗……我是说，发展到更多信徒，才能从根本上获得更多的力量。” 然后，两人开始就这个问题，产生了争执，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彼得实在是忍不了了，他大喊道：“停！听我说！我觉得……” 海伦和皮卡丘都把目光投向他，彼得被噎了一下，减弱了几分气势，说：”我觉得，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不如一起进行，怎么样？” “反正我才不和这个小屁孩合作！”皮卡丘扭着头不屑的说道，海伦也哼了一声说：“我也不想和这只黄色的耗子合作！” “好吧，好吧。”彼得就像哄孩子一样说：“那你们分开，一人负责一边可以了吧？谁做的比较好，我就颁给他一个奖状，最佳教皇奖，怎么样？” “等着瞧吧，我总不可能比不过一个刚出生的小屁孩！”皮卡丘说。 “会输给一只耗子？我可从没这么想过！”海伦也说。 说完，两人互相呲了一下牙，然后背对背往反方向走去，只剩下中间的彼得，满脸的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事实证明，有竞争，才有动力，皮卡丘和海伦为了竞争谁才是蝙蝠图腾的最佳教皇，而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海伦从冥想入手，拉着彼得熟悉魔法，想要让他提升灵魂强度之后，直接控制蝙蝠图腾显灵，从而招募更多的信徒。 皮卡丘则想让电线传输的力量更多，甚至不用传输，而是主动抽取能量。 配合彼得惊人的智慧和理解能力，很快，就取得了不俗的成果。 首先，通过冥想，彼得能够越来越清楚的感受到那群蝙蝠的存在，甚至可以略微的影响他们飞行的轨迹。 其次，在控制那群蝙蝠的过程中，彼得听到了似有若无的祈祷声。 皮卡丘和海伦都认为。这种祈祷声是找出信仰来源的关键，三人开始尝试不同的方法记录这种声音，并对它进行回应。 在尝试了数次之后，他们终于取得了一点成果，对面祈祷的人似乎意识到，蝙蝠图腾正在回应他们，开始祈祷的越来越专注，信仰之力增强的越来越快。 彼得发现，这种力量似乎在影响那些蝙蝠，原本，蝙蝠的飞行轨迹是没有规律的，但在这种金色光芒的照耀下，开始沿着一定的轨迹飞舞，形态也逐渐改变。 彼得说出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而海伦和皮卡丘的观点又变得十分一致，海伦说：“不，不能让他们影响图腾。” “那我要怎么做？”彼得问。 海伦想了想，又把手放在了彼得的肩上，瞬间，那金色的光芒就被抽走了一大半，蝙蝠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彼得继续专注冥想，努力回应着祈祷，而那群人感应到他的回应，依旧在提供更多的信仰之力，而信仰之力一多，就会影响到蝙蝠图腾，而这时，海伦和皮卡丘就会将这种力量抽走。 “等等！我感觉到了！”彼得忽然出声：“他们在传达的一种情绪……似乎在疑惑？他们在疑惑什么？” 海伦和皮卡丘对视了一眼，说：“我想，可能是因为你回应的不够真切，所以，或许我们再继续几次，他们明白你在关注着他们，就会好多了。” 彼得挠挠头，虽然他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也没做多想，继续开始回应着信徒。 彼得努力冥想回应，对方专心祈祷，海伦和皮卡丘不停的抽取着这些信仰之力，没多一会，皮卡丘就开始打饱嗝。 海伦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说：“你就这点本事吗？我甚至还没吃到三分饱呢……嗝！” 皮卡丘笑了起来，海伦也跟着笑了起来，彼得伸手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头，说：“这样多好，不要吵架，要对朋友友善一点……” 海伦又把头转了回去，说：“谁和他是朋友，我才不和耗子做朋友！” “我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尤其是你才刚出生没几个月……”皮卡丘回击道。 彼得发现，似乎只有在工作的时候，他们才会安静一点，于是，他为了转移皮卡丘和海伦的注意力，不得不开始专心工作。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皮卡丘仰壳，躺在实验台上说：“不行，我真吃不下了，我身体里还有其他能量，这些没转化的信仰之力，根本消化不了……” 于是，吸收信仰之类的主力就变成了海伦，再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皮卡丘看着海伦有些惊讶的说：”你好像……在发光？” 海伦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脚，现在，她的皮肤表面如同璀璨的水晶，散发着十分美丽的光泽，而且。整个人就好像要变成透明的灵魂形态一样，轮廓加深，但整体的颜色变得更浅。 “天呐，这会不会对你有害？”彼得有点担心的说：“我们还是别做这种事了。” “不，我能感觉得到，我要进化了。”海伦说。 皮卡丘瞪着眼睛，似乎非常震惊，他说：“你也会进化？？？” 海伦却有点奇怪的说：“我为什么不能进化？人类也会进化啊？就是进化的慢一点而已，人类不是一点点进化成现在这样的吗？” “嗯，是这种进化吗？好吧……” 海伦接着说：“我觉得，再有半个小时，应该就差不多了……” 彼得其实也有点好奇，海伦口中的进化到底是什么，看到海伦除了身体发光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不适，彼得也放下了担心，开始专心冥想起来。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和海伦所说的一样，她的整个身体的绝大多数组成部分，都变成了透明状，里面还有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 一片星空逐渐展开，从星空的最中央，爆发出摧残的光芒，海伦的身影从光环当中出现，小小的身影略微长大了一点点。 但随后，光芒消失，星空也消失不见，海伦落在了实验台上。 彼得把她抱了起来，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变化，但海伦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惊呆了彼得和皮卡丘。 她落在桌上，抱着胳膊，扬起头，说：“你们可以叫我海伦·斯塔克，或者也可以叫我……毁灭之神。” 第六百七十章 宇宙代有新神出（下） 时间回到大约几个小时之前，席勒等人还在至圣所当中，研究有关斯塔克升格的事。 “我觉得，即使再周全的准备，也不能排除发生意外的可能性，我们最好先想到最坏的结果。”斯特兰奇说。 “最坏的结果？无非也就是升格失败吧？”娜塔莎扬了一下手指说。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加重语气说：“最坏的结果是，升格成功了，而且是永远成功了，托尼成为了魔神，这就意味着，人类将会永远失去他了。 “我不明白，人类和魔神形态，注定只能存在一个吗？”康纳斯推了一下眼镜问道。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然后点点头说：“人是一种社会生物，因有各种各样的需求，才需要依赖他人，与他人产生感情，才构建了这个社会。” “可是，魔神能够无限地利用宇宙本源的能量，它们是某种意义上的完美生物，不再受限于体能，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再需要社会了。” “同时。生命结构的改变，会让他们更多的依赖于能量，而非物质，这会导致思维方式的转变，极少有魔神能保持刚出生时的活力，每一个魔神和他的维度，最终都将走向永恒的怠惰。” “举一个例子，或许你们听我提到过，永恒国度边缘的那群星灵，他们有正常的社会，能沟通、会互相帮助，或许，你们会觉得这是一种完美的生命形式，但实际上，星灵的数量越来越少，他们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关心同伴，居住范围也越来越分散。” “最后，他们就会变得如同深红维度之主一样，对万事万物都不关心，只有追求力量，能让他们提起一点兴趣，而演化到最后，他们连力量和能量也都不在意了，随着能量耗尽，而走向消亡。” “这就是宇宙魔神的命运，尽管这个过程将会非常漫长，如同深红维度之主那样强大的维度魔神，可能直到宇宙消亡，都不会灭亡，但是一切都有终点，这个宇宙是公平的。” 斯特兰奇在说这些事的时候，显得有些伤感，他说：“神秘学就是如此，某些东西诞生的时候，他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无论他的命运是什么，结局也一定逃不开毁灭与死亡。” “也就是说，托尼一旦真的成功升格了，他就不再属于人类的一员了，对吗？”康纳斯问道。 “或许最开始，他还可以保持以人类的心态，但随着感情被逐渐削弱，变得越来越冷漠。” “地球不允许这些魔神停留，正因如此，随着他们逐渐演化，力量越来越强大的同时，也会越来越冷漠，不再把任何生命放在心上，也不会觉得有谁与他是命运共同体，而最后，他所能带来的，就只有破坏。”斯特兰奇回答道。 “不，我绝不会接受这种事的发生。”斯塔克十分坚定的说：“哪怕放弃一切力量，我也必须保持人类的身份，我为我自己的种族感到骄傲。” 每次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斯塔克的回答总是格外坚定，即使魔神可能有近乎无限的寿命，斯塔克依旧在为人类这种短寿种而感到骄傲。 席勒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既然之前你已经成功放弃过一次了，那这一次是不是也可以主动放弃？” “或许可以，但还是有一定风险的。”斯特兰奇说道：“在卡马泰姬的研究当中有关，魔神成因的部分一直没有定论……” “没有什么事是没有风险的。”斯塔克打断道：“虽然我一直对于过度使用不受控制的力量这种事情感到厌烦，但不意味着，我们要因噎废食，什么都不去尝试，那样是不会有进步的。” “我只是提醒你可能的风险，至于到底要怎么做，还是取决于你自己的意愿。” “我要上去看看。”斯塔克下定了决心，他说：”至少着重看看有关彼得的部分，万一那些麻烦真的来自宇宙之外，会让他陷入很大的危险当中。” 斯塔克皱着眉，谁都能看出他的担忧。 斯特兰奇拍着他的肩膀说：“如果你决定这么做的话，我们最好还是去卡玛泰姬，一旦出现意外，大法师们能够及时处理。” “卡玛泰姬不是不允许法师以外的人进入吗？”席勒问道。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斯特兰奇诧异的说，接着，他说：“现在，卡玛泰姬是一个集研究、交流、学习于一体的大型综合魔法研究中心，现在，这里已不止有卡马泰姬的法师，也有各地掌握神秘学力量的奇人异士……” “所有人会在这里交流学习，将魔法力量和技术提升到更高的水平，我们以之前获取到的力量作为奖励，鼓励所有神秘学者，对于地球的神秘学历史进行补全，从古老的典籍中发现新的技术，从现有的技术水平中推断未来的走向……” 在他的话语声中，几人迈入了传送门，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再是古色古香的卡玛泰姬大殿。 所有的火盆立柱都被撤去，只保留了木质的建筑结构和挂在墙壁上的帷幔，其余的地方放上了一张又一张桌案，上面摆放着不少的光球。 特兰奇伸手拿过来一个之后，说：“这里储存着最新的研究成果，如果谁能在此基础上提升技术，那么他就可以得到这个水晶球当中的力量……” 席勒看到，周围三三两两的法师，围绕着不同的水晶球在讨论。 其中，有穿着西装的，也有穿着古装的，有拿枪的，有佩剑的，有带着巨大宠物的，甚至还有背后长着触手的，斯特兰奇看到几人的眼神，他解释道：“别担心，所有能进入这里的人，都经过了地球魔法防御网络的考验，他们所契约的魔神都是我们的会员，不会有人乱来的。” 穿过大堂，后面是一间又一间的宫殿，看起来都被改造成了宿舍，而三面建筑环绕的广场上，此时非常热闹，除了场上比武的人之外，他们的背后，还有嗑瓜子看戏的魔神虚影。 墨菲斯托一边嗑一边说：“看看我的代理人，他那颗漂亮的骷髅头，在地狱都难找，还有摩托车，哦，我觉得，摩托车是个败笔，我还是更喜欢前任的那匹马……” 莫度依旧冷着脸站在旁边，他举起法杖说：“都退后，第3轮要开始了，误伤概不负责……” “再重复一遍，双方选手可以使用的能量是固定的，其背后的魔神也是一样，有任何人敢违规操作，后果自负……”莫度面无表情的照本宣科。 “等一下！那边那个！你投射的力量太多了，说你呢，就是你，那个魔神……” 莫度一声令下，大法师沿着虚影找到了那个魔神的本体，三下两下就把它剁了，墨菲斯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让你不守规则，变成瓜子了吧，再给我来点……” “这真的没问题吗？”斯塔克看着这混乱的景象说道：“我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是你的错觉。”斯特兰奇推着斯塔克往里走，再穿过宫殿和广场，就来到了一个圆形顶棚的建筑里，这里似乎是研究中心。 整个圆形顶棚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能量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许多法师正在围着那个光球忙前忙后，斯特兰奇转身对斯塔克介绍道：“这是目前我们积攒的能量，其中大部分用来提升地球防御网络的强度，小部分用来研究。” “观察你升格的过程，对于卡玛泰姬来说是非常宝贵的经验，因此，我们可以报销所需要消耗的魔法能量，当然了，要是某个人大公无私……” “报销？怎么报销？”席勒的眼睛亮了起来，斯特兰奇翻了个白眼，说：“别想了，我们是实报实销，没有操作空间，把你的算盘收回去……” 席勒“切”了一声，随后，他和其他法师们退远了一些，斯特兰奇和斯塔克站在那个光球前。 斯特兰奇给斯塔克的魔法核心充满电之后，他说：“注意保持清醒，一旦感觉到自己突破宇宙屏障，立刻专注于你所要看的事物，在看完之后，不要停留，立刻回来，整个过程要尽可能短，万一停留时间太长，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斯塔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于是，他将那个核心插进了自己钢铁战衣的胸口，瞬间，一道瑰丽的魔法光柱直插云霄，巨大的钢铁魔神虚影闪了一下，然后消失在了一片星空当中。 从魔法视觉，能够看到更多东西，斯塔克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身体中亮起许多光点，而后消失在了宇宙深空当中。 而从斯塔克的视角来看，他先是到达了单体宇宙的极壁，接着，在充裕能量的加持之下，他的智慧突破单体宇宙的屏障，再来到宇宙之上的时候，恢复了那种多线视觉，可以同时看到不同时间线上的不同事物。 斯塔克集中精神，将视觉聚焦于彼得·帕克，很快，他看到了许多宇宙彼得·帕克的身影在他面前荡过去，其中绝大多数的彼得，眉宇之间都带有一丝沉郁，远远不像斯塔克认识的这个宇宙的彼得那么阳光。 顺着彼得帕克的故事，他看到了魔伦家族，那是一个独立于多元宇宙之外的基地，整体像是一个哥特城堡，只是外部呈现猩红色，还有一些蠕动的影子包裹着建筑，看上去邪恶又可怖。 斯塔克将注意力更加集中，向着城堡内部看去，他发现，许多吸血鬼打扮的魔伦家族成员，正聚集在城堡的大厅当中，他们双手抚肩，低着头低声吟诵，祈祷的声音越来越大。 就在斯塔克想要听听他们到底在祈祷什么的时候，突然，所有人愣住了，为首的那个家族族长，露出了非常疑惑的表情。 但很快，他们又低下头开始祈祷，随着祈祷声越来越大，斯达克看到金色的信仰之力，从他们身体中蔓延出来，逐渐汇聚成一条线，向着远方投射而去。 冥冥之中，斯塔克听到了他们的思绪： “专注……更专注……更多的信仰……我们需要控制新生的图腾……祂将为我们带来更伟大的力量……” “图腾回应我们了……就快成功了……就快成功了……” 随着祈祷声越来越大，斯塔克极目远眺，他看到，在金线连接的尽头，远方的星空当中，一抹极为璀璨的光辉亮起…… 三重光环照亮宇宙，斯塔克思绪飞驰，在漫漫星河当中，他听到了随群星而来的一道空灵之音： “宇宙随生而灭，万物终有尽时，我从毁灭中萌发，亦必为所有将毁灭之物带来新生，我毁灭所有命定毁灭之物，而后也必将……毁灭命运。” “吾名……阿德莱德·爱德华·海伦·斯塔克。” 第六百七十一章 有人偷电不带我！（上） 卡玛泰姬研究中心能量中枢的旁边，席勒和斯特兰奇面面相觑，斯特兰奇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他上去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 席勒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在斯塔克升格之前，计划中他升格至宇宙之上的时间，应该不超过30秒，但是现在已经快一分钟了，斯塔克还是没有恢复。 席勒皱眉思考了一下，但觉得这个时间仍是安全范围之内，于是他说：“我们再等等吧，如果一分半还没有消息，就联系古一法师。” 斯特兰奇已经掏出了手机，一旦斯塔克长时间不回来，他就准备联络古一，然后让古一找永恒观察斯塔克的情况。 可就在时间到达一分钟的时候，卡玛泰姬上空突然亮起了一抹金色的光芒，斯特兰奇后退了两步，看着防护罩上的光芒说：“这是……有新的魔神诞生了？？？？就在地球上，托尼恐怕……” 斯特兰奇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脸上沉郁的表情压了下去，他努力冷静下来，然后沉着的说：“卡玛泰姬所有法师集合！一旦发现魔神形态的托尼·斯塔克，不要轻举妄动，让他先离开地球范围……” “等等，托尼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升格……”席勒也皱起了眉，他对于斯塔克的自制力是有信心的，在梦境世界当中，他能够瞬息缔造出一座城市，这证明他对于灵魂的掌控强度非常强，比这个宇宙中的绝大多数生物都要强的多。 所以，席勒才会同意让斯塔克再上去看一眼，因为他知道，斯塔克的理智足够让他压下那些杂念，只要他不愿意升格，那他就不会成为魔神。 可是现在，情况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就在斯塔克升格至宇宙之上的时间内，地球出现了一位新的魔神，这不可能是一個巧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斯塔克真的化身为神了。 就在法师们朝着能量中枢集结的时候忽然，魔法的光芒又闪烁了起来，一道霓虹的华练自天上降下，斯塔克的身影出现在了光芒中，斯特兰奇和其他所有法师都愣住了。 “托尼，你没有……那那个新神是怎么回事？？？”斯特兰奇十分疑惑的问道，然后他就看见，斯塔克露出了一个气急败坏的表情，他看了一圈周围的法师，又无奈的伸出手说： “先别动手……我很难和你们解释，但现在，我要再上去一趟，你们不用管我了。” “等等！”斯特兰奇又叫住了他。 “我现在真的没空解释！”斯塔克似乎在压抑着愤怒，他深吸了一口气又说：“不必担心我，只要我不想升格，就不会成为魔神……” 斯塔克又要离开，可是斯特兰奇又叫住了他，斯塔克还想说什么，斯特兰奇就先开口说：“你知道你升格一秒钟要耗费多少魔法能量吗？电费怎么算？” “我会付钱的！”斯塔克没好气的说，说完，他就又化作了魔神形态，升格至宇宙之上了。 还站在地面上的斯特兰奇叹了口气，对着那群大法师们挥了挥手，说：“散了吧，哦，等一下，先别走，财务部的是谁负责？” 其他大法师齐齐后退一步，王现在人群前面，无奈的说：“除了我，还能有谁？” 斯特兰奇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带着他一边走一边说：“刚刚你听到了吧？托尼·斯塔克说了什么？” “呃……他说，不用担心他，还说他能自己控制是否要成为魔神，说真的，这可有点厉害了，只要魔法能源充足，他岂不是一直可以维持宇宙之上的境界？”王十分感叹的说。 “谁跟你说这个了，你没听到，他刚刚说他会付钱吗？”斯特兰奇用一副“你是不是不开窍”的表情看着王。 “魔法能量无法用任何货币来衡量价值，它是无价之宝，当然了，漫天要价不是卡玛泰姬的风格，我们要师出有名，师出有名，你懂吗？”斯特兰奇搂着王的肩膀，把他朝自己这边狠狠的拉了过来，压低声音说： “卡玛泰姬下一季的经费，就靠接下来的损失报告了，你应该有把握吧？” 王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特兰奇挥了一下手，接着说道：“想想熔钢的市场价格，再想想下跌但依旧很贵的振金，再想想秘银所需要的贵金属原料，那些储存能量用的贵宝石价格……” 谁知，王维持着那个为难的表情说：“卡玛泰姬的魔法能量要供给这么多法师，一下损失了这么多，我们接下来的3个……我是说，13个项目都会受到影响，带来的损失不可估量……” 斯特兰奇松开了搂着王的手，然后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转身走之前，他还用手把自己的眼角往下拉，对王做出一个更悲伤的表情，然后指了指王的脸，王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斯特兰奇回到能量中枢前的时候，看到席勒正在打电话，席勒看到斯特兰奇走过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他给斯特兰奇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没人的地方，席勒看着自己的手机，说：“开门，去神盾局尼克的办公室，我们有事要谈。” “唰”的一下，一道传送门打开，席勒和斯特兰奇落地的时候，洛基和尼克已经分别坐在了两边的沙发上了。 四人分别在四个方向的沙发上坐好，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就知道这场会议的主题到底是什么了，无他，唯缺德尔。 想必还有人记得，上次缺德四次方的聚会，让某些人倒了大霉，而这一次的聚会也不例外，先由聚会的组织者席勒发表讲话。 “相信你们应该都弄清楚了彼得身上的那种信仰之力的来源，那么，接下来，由史蒂芬向我们介绍一下，这种力量到底有什么作用。” 话被递到了斯特兰奇那，他喝了一口咖啡，情了一下嗓子，然后说：“众所周知，这个宇宙中的所有力量都来自于宇宙本源，本源能量可以被不同的生物所调取和使用。” “有些生物天生就可以将宇宙本源的能量转化成自己可以用的能量，比如你们……”斯特兰奇看向洛基，洛基点了点头，他接着说： ”也有的生物并不能主动使用这种力量，或者说，使用这种能量的方法不同。” “人类的信仰之所以如此宝贵就是因为，人类通过信仰将宇宙本源的能量供给魔神的时候，由于自身并不能使用这种能量，所以，能量的传输是完全无损耗的。” “人类的灵魂可以处理这种能量，让它们变得更为精粹，但由于人类无法主动使用，这种精粹过的能量将会被毫无保留的传输给他们信仰的对象，也因此，魔神们都喜欢来地球传教，在这里一个信徒能给他们提供的能量，是其他生物的十倍乃至于百倍。” ”但是，人类也不是所有的个体都无法利用这种能量，比如，法师们就可以使用魔法能量。” “不论是信仰之力还是魔法能量，他们都是宇宙本源能量的一种演化方式，有的演化程度比较浅，有的演化程度比较深，而根据演化程度的不同，又分别可以被不同种类的生物利用……” “同样，它们之间是可以相互转化的，比如，信仰之力就可以转化为魔法能量，而且因为信仰之力的演化程度比较浅，它能够转化为大量的魔法能量。” “举个例子，从地球离开的魔神，曾经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的人类，他们之所以能够获得升格，无非就是收集到了足够多的信仰之力。” “反过来，如果一个普通人类收集到了足够多的魔法能量，他也可以将这种能量转化为信仰之力，最后也可以成为魔神，这都是殊途同归的。” “而魔法能量到底有什么作用，应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当然，绝非我自傲，但我必须要说，哪怕是比魔法能量更为强大的许多种能量，在人类手里都未必能有魔法能量这样好用。” “正因为人类躯体的脆弱，我们才要使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让能量的演化程度加深，不再具有破坏性，变得更为精粹，同时，又因为人类能获取的魔法能量实在是太少了，卡玛泰姬在这种情况下被迫将能量利用的方法开发到了极致……” “正因人类在能量方面的穷困，我们在上万年的时间里，将每一点魔法能量都耕耘到了极致，也因此，演化出了独一无二的魔法技术。” 斯特兰奇提高了语调，他的声音中，透露着浑然天成的自信：“宇宙中有太多比我们强大的种族，但从人类这个种族出现开始，我们领先于其他种族的地方，就是我们那无与伦比的制造与利用工具的能力。” “正因为我们的弱小，莪们才将压缩成本及效率最大化刻进了基因当中，而当某一天，我们拥有了足够我们支配的资源的时候，人类的崛起，也就无可阻挡了。” 尼克和席勒使劲的鼓了鼓掌，显然，斯特兰奇的这一番话，既有内容。也有内涵，在成为至尊法师的这段时间里，他成长了太多。 从一个对魔法和神秘学一无所知的学徒，到凌驾于整个神秘学界之上的至尊法师，斯特兰奇打开的不只是新世界的大门，还有格局与眼界。 斯特兰奇的发言结束之后，席勒接着说：“既然这种能量是可以被人类利用的，那么我想，这似乎是又一个给人类魔法能量存量添砖加瓦的好机会。” “尼克局长，你怎么看？” 尼克调整了一下自己眼罩的位置，摸了摸额头，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也喝了一口水，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说： “我首先声明，在地球上任何人的信仰都应该是绝对自由的，对于卡玛泰姬监控人类信仰流向这件事，我持不赞同的态度。” “人类是如此的弱小，他们的信仰不能够改变什么，就算他们信仰了邪神，也一定是那些宇宙魔神用花言巧语，欺骗了弱小的人类。” “我们应当始终拒绝受害者有罪论，所以，监控受害者人类是不正当的，要确保宇宙的安全与和平，我们必须要严惩罪魁祸首。” “魔神们从人类身上欺骗了信仰……没错，就是欺骗，他们在没有告知人类信仰之力的价值的情况下，用一些与收获完全不对等的蝇头小利，骗走了人类最为珍贵的信仰。” “除了未给人类足够的报酬之外，也欺骗了人类宝贵的感情，至尊法师，你对魔神们这种恶劣的行径怎么看？”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事实上，我为此感到悲伤又愤怒，人类对于能量的利用起步较晚，因此，在我们尚属无知的岁月里，那些贪婪的吸血鬼们，仗着他们的信息优势，无情的压榨可怜的人类，用那少的可怜的微薄报酬，骗走了我们极为珍贵的信仰之力……” 斯特兰奇捂住了脸，似乎因为过于悲伤而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尼克冷哼了一声说： “既然如此，我提出，宇宙魔神有义务，也有责任为此负责，人类应当用包括暴力手段在内的各类方式，收回曾被剥削和掠夺的信仰之力，这是人类文明向剥削与侵略者正义的复仇！” “那么，我宣布，复仇者联盟，集结！” 第六百七十二章 有人偷电不带我！（中） 缺德四次方正在讨论具体计划的时候，位于地狱厨房边缘，埃迪·布洛克的家里，毒液坐在沙发的一侧，一手撑在膝盖上，用一种十分严肃的语气说：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所以现在我有一个计划。” “等一下！”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几只共生体当中的蓝灵开口说道：“你不发疯了？……哦，你一直都在发疯，我的意思是，你不再像之前那么亢奋了？” “哼。”毒液冷哼了一声说：“你们以为那能困扰我多久？……什么？怂包，你闭嘴，我在说正经事！” 毒液又和埃迪在脑子里打架，坐在一旁的雷霆翻了个白眼，说：“你把我们叫到这里，到底要说什么？快点说完，我们还有事要干。” “有事要干？你们有什么事？去纽约的电线上溜一圈吗？还是去橄榄球队当守门员？去卡玛泰姬打擂台？”毒液的视线分别在雷霆、绿刺和蓝灵身上停留，被戳破了日常活动规律的几人，纷纷咳嗽了几声，显得有些尴尬。 “宇宙特工？是啊，曾经自诩正义的宇宙特工，现在在地球自甘堕落，你们那些伟大的抱负呢？宏大的理想呢？在宇宙当中扫平纷乱的正义之心呢？” “你没有立场指责我们，毒液。”蓝灵语调平静的说：“你不是我们的一员，还曾经是我们的敌人。” “这個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知道，宇宙特工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尤其是在仙女座星系……” 看到几个宇宙特工的表情，毒液就知道他说中了，现在，宇宙特工的地位的确有点尴尬，毕竟，仙女座星系经历了一次势力大洗牌之后，整个共生体种族，几乎与星系内的所有幸存种族决裂。 而且，他们母星内部关押着一个可怕的混沌怪物的这个事实，被其他种族知道之后，宇宙特工的立场就变得不是那么明确了。 如果他们真的是一个先进又高尚的种族，那他们就应该先解决自己母星上的那颗炸弹，放着一个可能危害全宇宙的生物不管，却满宇宙乱晃，说着什么伸张正义、维护和平，这未免显得有些虚伪了。 可是，共生体们也是有苦说不出，纳尔不是一个可以被杀死的存在，只要这个宇宙还具有混沌力量，他就永远不死，就连把他关起来，都非常困难。 可如果他们将这个事实告诉宇宙中的所有种族，那么这些种族只会更加恐慌，更加敌视他们。 而且，宇宙特工将纳尔关押了起来，纳尔对他们肯定是恨之入骨，可那些因纳尔被关押得以幸存的种族，也未必就感谢他们。 他们觉得这是宇宙特工应该做的，甚至如果他们让纳尔的一部分力量脱困了，这些幸存者反而会破口大骂，觉得宇宙特工玩忽职守。 可以说，这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宇宙种族之间的生存和竞争你死我活，从来不讲道德，在这里践行道德和正义，注定会是一条无比艰难的路。 “我知道，你们想扭转这种局面，但你们想的太狭隘了。”毒液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你们总是在思考要如何彻底杀死纳尔，但实际上，不如先提升自己。” “凭心而论，宇宙特工很强吗？”毒液提出了一个问题，然后他又自己回答道：“或许是的，在许多平凡的种族当中，能够在宇宙当中畅游、随意改变形态、根据宿主的不同特长发挥出不同效果的共生体，的确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种族。” “可是，和那些生而能够使用本源能量，无尽积累灵魂强度，或是拥有各自维度的宇宙魔神比起来，共生体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提其他，当时降临在共生体星球上空的那个魔神……叫什么来着？西索恩？他差点给整个星球带来灭顶之灾，而共生体们根本无从反抗。” “当战斗到达了这种层面，不论是宇宙特工，还是普通的共生体，我们都无能为力。” “但……”毒液却眯起了眼睛说：“你们希望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吗？还是说，在有转机到来的时候，你们愿意去赌一把？” “你到底想干什么？”绿刺的声音总是十分厚重，他是宇宙特工当中最为稳重的一个，同样，思考问题也总是更加深入。 从追捕毒液开始，他对于这只特殊的共生体就没有那么大的敌意，直到现在也是，他认为，一个新生儿，在懵懂的情况下，因他的宿主而变得疯狂，这其实是一个种族的失责，因此，他更愿意倾听毒液的建议。 “在之前对付纳尔的事件当中，我从某个人那里获得了很大一部分能量，我用这种能量加强了自己，现在，我也可以使用魔法了。”毒液语出惊人，蓝灵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他问：“你也能使用魔法，那我为什么从来没见你用过？” “是你太依赖魔法了。”毒液有些不屑的说：“你是共生体，而不是魔法师，共生体最根本的长处，在于进化，而你在固步自封。” 毒液的话直指重点：“我在追求无尽的可能性，而不是将自己困在魔法一条路上。” 蓝灵被他说的沉默了，接着，他又听到毒液说：“魔法不是重点，我要说的是，因为我能使用魔法，所以我早早的察觉到了我身上发生的异常。” “就在我之前进行冥想的时候，莪看到了那个蝙蝠图腾的一部分，同时听到了某些人对它的祈祷。” “我发现，因这些人的祈祷，我能够收获信仰之力，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我会变得非常亢奋的原因，这种力量极为活跃，会大大的提高我宿主的灵魂活性，也会影响到我。” “所以呢？”雷霆开口问道。 “我发现，我可以回应他们的祈祷，而一旦他们祈祷的更加专注，我就能收获更多的信仰之力，然后我可以将这种力量，转化为共生体可以使用的能量。” 他说到这的时候，其他几只共生体面面相觑，蓝灵的眼中亮起了光，他问：“我使用的魔法能量也可以转化吗？” “当然，而且可以转化很多，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毒液说着，分出了一根粘液触手，接触到了蓝灵的手臂，瞬间，魔法光辉亮起，蓝灵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其他两只共生体都看向他，蓝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种信仰之力不是很宝贵吗？” “没错，但是我愿意将他与你们分享，但是前提是，你们必须帮助我。”毒液提出了自己最终的目的。 其他几只共生体对视了一眼，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蓝灵才开口说：“你先说说你的计划，如果可行，我们不是不能帮你。” “当我回应祈祷者的时候，他们会为我提供更多的信仰之力，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察觉到，他们似乎别有目的，并不是因为真的信仰图腾，才去祈祷。” “或许他们想要掌控这个新生的图腾，然后利用这个图腾，获取更多力量，但只要他们有所求，那就好办。”毒液下结论道。 ”被利益驱使的人，比真正有信仰的人要好对付的多。”毒液此时的口吻像极了一个人，他用那种低沉又沙哑的语调说：”他们会利欲熏心，失去理智……” “只要他们见到了成功的希望，一定会加大投入，而当他们发现，这一切是一个骗局的时候，由于投入太多成本太大，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所以，只要我给予他们回应，让信仰之力维持在几乎能够控制蝙蝠图腾的程度，而每当就快要真正控制图腾的时候，将力量抽走，那么他们为了最后的临门一脚，一定会疯狂的加大投入……” 蓝灵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这个计划，他说：“那么，你需要我们帮你做什么？” “据我之前的观察，或许是他们的种族比较特殊，或许他们有特殊的方法去提取这些信仰之力，但总之，他们提供这种力量的速度是很快的。” “力量会在短时间之内积累，而我，或者说我的宿主的身体，无法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么多能量，也就是说，在我抽取这些能量的时候，你们必须帮忙分担，以确保我和我的宿主，不会被过多的信仰之力撑爆。” 雷霆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摸了摸自己背后的触须，他说：“那么，我们的好处呢？” “我会尽可能多的吸收信仰之力，而需要你们分担的部分，就是你们的报酬，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你们拿到的这些力量，必须分出一半，给所有的共生体。” 毒液说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其他几只共生体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可等到后半句话的时候，他们就有些不解了，蓝灵出声问道：“分给所有的共生体，为什么？” “我都说了，比起那些真正优越的种族，共生体的个体力量太过弱小，如果我们不联合起来，进行集体进化，或者彻底改变生命形式，以谋求更多可能，那么总有一天，我们会被这个宇宙淘汰掉。” 毒液的语气很深沉，带着一点感慨，完全不像是他，他用这种语调接着说： “人类很弱小，是吗？我想，你们在接触人类的时候，一定都是这么想的，这个种族的身体和灵魂是如此的孱弱，几乎一触即溃。” ”但是，真正让他们在这个宇宙当中能够立足的东西，除了智慧，还有一点，那就是无穷无尽的野心。” “贪婪，一个听上去不够美好的特质，但却是每一个种族在踏上竞争和超越之路的时候，最关键的特质，如果没有对于力量的贪婪，没有穷尽每一分力气也要变强的执念，那就只有被淘汰的命运。” 房间内的空气沉默了，这样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其实共生体似乎都在思考，神塔尔这个种族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一个古老的神造种族，得天独厚但又十分独特，在漫长的岁月当中，他们发生的进化非常缓慢，虽然因为宿主的不同，而能够发生不同的适应性改变，但根源是没有变化的。 宇宙风云变幻，谁也不知道新时代的浪潮在什么时候就会到来，仙女座星系发生的这些事，给这群古老的生物们敲响了警钟，在面对宇宙的种种危险和其他强大生命的时候，他们与那些普通种族没有分别，都毫无抵抗之力。 思及此处，其他几只共生体都感觉到压力倍增，因为宇宙特工除了要面对宇宙种族之间的竞争，他们还有一个更大的敌人，那就是纳尔。 一旦这个古老的混沌生物醒来，而他们却没有足够的力量，他们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半晌之后，蓝灵看向毒液说： “我们愿意帮助你，为了神塔尔的未来……” 毒液也看向他说： “为了未来。” 第六百七十三章 有人偷电不带我！（下） 神盾局的办公室当中，轮到洛基发言的时候，他同样也是喝了一口水，然后清了一下嗓子，说：“作为人类最坚实的盟友，九大国度永远的后盾，阿斯嘉德当然是支持地球这种正义的行为的……” “好了，结果和动机都有了，接下来就差手法了，你们打算怎么干？” 其他三人互相看看，然后一起看向洛基，洛基被他们看的有点后背发凉，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阿斯嘉德人，在会议上的发言，都是这么简短并且直抒胸臆的吗？”尼克非常委婉的问道。 洛基略微思考了一下说：”我的发言已经算长的了，如果是托尔来这里的话，他只会说三个字，怎么干？” 其他三人齐齐的叹了一口气，席勒感叹道：“阿斯嘉德还真是民风淳朴，可惜，是九大国度的领主。” 洛基把身体偏向另一个方向，斜着眼睛看他说：”难道，你还想用世界树的能量？” “我们可以用吗？”席勒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其他两人也关切的看向洛基，洛基抱着胳膊说：“用是可以用，只是，用了这里的能量，可就和阿斯嘉德同命运了。” 顿时，三人要么抬头研究天花板，要么低头研究桌子，洛基冷哼了一声说：“我可从来没设想过，在一场会议当中，我居然是道德底线最高的那一個。” “好了，说正事吧，既然基本主题已经定下来了，那我们现在就来想想到底要怎么干了。”席勒摸着下巴说道，他思考了一下，率先提出： “要是利用彼得，托尼肯定不愿意，要是利用毒液，这家伙的要价太高，雇他一次，我的心都在滴血。” ”所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绕过吸收了信仰之力的他们两个，我们自己来？”席勒问道。 “其实，只要我们查清信仰之力的来源，找到那条通道，我们就可以如之前截留纳尔的力量一样，截留这种力量。”斯特兰奇显然更为理解这其中的原理，他解释道：”地球的魔法防御网络，其实本质上就是截留力量用的防护罩。” ”它能阻止魔神入侵的原理其实就是因为，魔神都是由能量构成的，而魔法防御网络则可以截留各种各样的能量，能量无法入侵进来，魔神自然也就进不来。” “如果我们找到了这条通道，然后将这条通道接在魔法防御网络上，是不是就可以通过魔法防御网络来截留这些能量？”尼克问道。 “理论上来讲，这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而且，魔法防御网络不单能够截留力量，还可以主动抽取力量。”斯特兰奇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他说：“那些撞在魔法防御网络上直接消失的魔神，不是撞死了，而是他们的能量直接被网络给抽走了。” “很多强力的魔神不愿意直接进攻地球，也是这个原因，一旦你主动触及地球的魔法防御网络，就相当于把你家地址告诉了这个网络，也告诉了至尊法师。” “如同多玛姆、墨菲斯托这样的魔神，他们的维度是有防御的，不会被奇怪的能量通道抽取力量，但是许多的魔神，没有这种防御。” “在古一法师是至尊法师的那个年代里，绝大多数魔神在触及魔法防御网络之后，都会被抽走许多力量，让他们陷入虚弱，这也是为什么，古一法师能够如此轻松的将他们解决掉的原因。” 斯特兰奇所解释的这些知识，听起来有点拗口，但其实本质上，就是在强调这个网络的强大。 可以将地球的魔法防御网络，理解为覆盖在地球之上的一个系统，只有至尊法师允许的能量才能通过，一旦魔神的能量接入，网络上就会留下他的访问信息，至尊法师可以通过这些信息反向入侵他的维度，远程抽取能量，然后再上门把他剁了。 “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找到这些信仰之力传过来的通道。”席勒想了想，然后说：“根据斯塔克的表现可以看出，宇宙之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能和彼得有关系，也就是说，信仰之力可能来自于本宇宙之外，这样的话，就不是很好查了。”席勒皱着眉说道。 “不，其实这样才好查。”斯特兰奇却突然语出惊人，他说：“虽然我们几个都没法自由的遨游在各个宇宙之间，但是有人却可以。” ”谁？”尼克问道。 “古一法师。” 十分钟之后，一个穿着黄袍的身影降临在房间当中，瞬间魔法光辉比灯光更亮，古一法师的声音，带着一种飘渺感，从远方传来。 “去哪杀，杀多少？” 瞬间，这种神秘感就破碎了，古一现出身形，用手掸了掸自己袍子上的微尘，然后说：“怎么现在才找我？” “事情是这样的……”斯特兰奇开始给古一解释现在的情况，听完之后，古一点了点头，说：“涉及到多元宇宙吗？这倒是挺稀奇的。” 席勒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口中听到“多元宇宙”这个单词，其他人一般是以“宇宙之上”来称呼这个宇宙之外的地方。 在斯特兰奇追问这个词的时候，古一解释道：“宇宙之外的地方不在宇宙之上，宇宙也不是按照某种规律和顺序堆叠起来的，你们可以将宇宙之外的地方称为无限，而无限之外，还有更大的无限。” 席勒是了解过漫威宇宙结构的，多元宇宙的确还不是尽头，在往上还有超大宇宙、全能宇宙等等。 还好斯塔克不在，否则他一定会刨根问底的，但在场的几人，都没有太过纠结这些概念性的问题，这时，古一又开口道： “魔伦家族？我记得，之前我好像干掉过一个这个家族的成员，而且就在纽约，在他临死之前，好像被某种力量侵蚀了，是蝙蝠图腾的特殊功能吗？” 说完，她又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之前，我的确帮了那个新生的图腾一把，它还没还账呢，不过，要是能弄到一些信仰之力也不亏。” “我可以帮你们去多元宇宙里找找那个魔伦家族的所在地，但是，能否找到他们传输信仰的通道，和这个通道到底能否连接到防御网络上，现在很难确定。”古一说道。 虽然斯特兰奇几人心里以八九不离十，但也都没有把话说死，毕竟，他们认为，找到通道并且连接上，已经是这个计划中最难的一步了，只要能够成功将信仰通道连接上，那抽取信仰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但等古一离开了，席勒才想起来一件事，他问斯特兰奇：”如果古一法师找到了那个地方，然后没忍住，把他们都剁了怎么办？” 斯特兰奇瞬间瞪大眼睛，然后慌忙拿出手机，对古一说：“老师！千万忍住！别把他们杀了，一定要忍住！” 大约几分钟之后，古一就传来了好消息，她找到了魔伦家族的驻地，并且忍住没有把他们都干掉。 办公室中的几人都站了起来，斯特兰奇打开传送门，几人来到卡玛泰姬的能源中枢附近，开始等待。 很快，魔法防御网络亮起，一道金色的流星从远至近划过天空，然后融入到了防御网络当中。 四人站成一排，用充满期盼的眼神，看着逐渐在魔法防御网络上亮起了一道金线。 与此同时，埃迪的公寓当中，几只共生体围绕在毒液身边，而毒液则引导着埃迪的思维进入冥想。 共生体只能依托于宿主，所以，只能由他引导埃迪来进行回应，不过好在，埃迪原本也是从事文字工作的，他的想象力也足够丰富，所以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就如他们之前配合过许多次时那样，他们看到了一群暗影重重的蝙蝠，看着看着，毒液发现了有点不对，他有些疑惑的说：“这蝙蝠身上的金光怎么淡了这么多？” “上次来的时候，这些金色的光芒，不都已经覆盖了大半个翅膀了吗？”埃迪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说：“而且，积累的速度也慢了很多。” 意识到可能有异常情况，毒液也放弃了之前保守的试探的打算，他直接操控着埃迪的意识，开始影响那群蝙蝠。 然后，他又听到了熟悉的祈祷声，只不过这次，祈祷声弱了很多，毒液还在这些声音当中听到了一种似有若无的疲惫。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毒液，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于是他开始将自己的计划付诸实践，可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响应不再像之前那么快，而是显得有些迟疑。 直到毒液放任这种信仰之力，覆盖了所有蝙蝠的绝大多数身体，只留下翅膀尖一点的部分时，金光才猛的涨起来。 瞬间，毒液发力，将所有信仰之力洗劫一空，大量能量涌入毒液和埃迪的身体，其他几只共生体用共生体因子的触手接触埃迪的身体，将多余的能量转移到自己身上。 重复了几次这样的过程，毒液发现，金光已经变得越来越稀薄，几近于无了，他猜测，这可能是对面储存的信仰之力被他掏空了的缘故，既然如此，那不如做得更彻底一些。 毒液用之前从纳尔那里弄来的能量，覆盖到这群蝙蝠身上，而对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和他们争夺蝙蝠图腾的归属权，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他们投入了更多的信仰之力，但无一例外都被毒液吸收了，直到最后一丝稀薄的、近乎无色的金色光芒，也彻底消失之后，毒液才终于打了个饱嗝，而其他几只共生体也都仰躺在沙发上，吃到走不动了。 而在卡玛泰姬的能源中枢附近，斯特兰奇举起了手里的法杖，金线沿着魔法防御网络的中央落到他的法杖上，瞬间，一片星空覆盖了周围的空间。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群正在飞翔的黑色蝙蝠，斯特兰奇沉声说：“抽取功能要打开了！” 瞬间，金色细线变粗，细线上的能量涌动更加剧烈，席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根细线，就仿佛盯着成熟作物，即将迎来丰收的老农。 可是，能量涌动了半天，也不见有信仰之力传输过来，斯特兰奇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说：“等等，可能出了问题，我调试一下。” 又尝试了一次，可依旧没有任何信仰之力传过来，很快，古一的身影出现，她用一种非常疑惑的声音说：“怎么回事？对面的信仰之力好像消失不见了？” 她与斯特兰奇对视一眼，古一伸手一挥，周围的空间又变了一副样子，瞬间，无数条细线展露出来。 然后，所有人看到，在这条主要的能量通道上，一左一右，分出了两条细细的岔路。 就在此时，最后一点信仰之力，沿着右边的那条岔路，彻底消失在了虚无当中，然后隔着宇宙空间，几人听到了几声充斥着满足情绪的：“嗝！” 席勒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瞬间，卡玛泰姬的大殿当中，回荡着席勒的怒吼： “有人偷电！！！！！！” 第六百七十四章 爸爸大乱斗（上） 在听到那几声饱嗝之后，能源中枢旁边的几人都愣了一下，随着席勒怒吼出声，斯特兰奇举起法杖，狠狠的锤了一下地面说： “立刻去查，那条支线通道通往哪里！” 古一已经眯起了眼睛，她的一只手上，魔法光辉若隐若现，只要听到对面是某个维度的某个魔神，她立刻顺着网线去把对面剁成碎片。 洛基抱着胳膊，显得有些失望，他不会放过任何一個为阿斯嘉德积攒本钱的机会，因此，他会参与到人类组织的种种计划当中，并以阿斯嘉德亲王的身份为他们提供背书。 而尼克面色如常，这位局长见过了太多的大风大浪，他比这些人都有自信，他想偷的电，没有人能提前偷走，如果有，只要在对方身上几倍讨回来就可以了。 几人都把提前偷电的人当做了敌人，毕竟，一个计划在最后关头失败，怎么看都有阴谋，人类文明走到今天，一切发展的都太顺利，也是时候该迎来点挫折了， 几人各有想法，可突然，一个法师从传送门中走走出来说：“至尊法师，查到了，这条能量通道没有离开地球，落点就在地球某处。” 瞬间，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露出了怀疑的表情，他们不怕外敌，只怕内鬼，如果群众当中有坏人，那是最坏不过的结果了。 “能查到落点吗？”斯特兰奇严肃的看向那位法师问道，尼克更是直接走上前说：“给我一个地址，不论他在哪里，神盾局特工马上赶到。” 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待在地球，却能够窥探这四人组的全部计划，在计划的末尾掠夺果实，还能全程不被发现，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很快，斯特兰奇闭眼开始冥想沟通地球的魔法防御网络，然后通过那条能量通道的支线，追寻它的落点，因其并没有离开地球，所以几乎一瞬间，斯特兰奇就找到了位置， 他一挥手，打开了一个传送门，除了古一依旧留在卡玛泰姬坐镇之外，其他几人都走了进去，而且是摩拳擦掌、咬牙切齿的走了进去。 如果这个计划一开始就很难成功，那最后没有取得成果，也不会那么令人生气，如果这个计划过于简单，几人可能也会觉得这里面有陷阱，最后被阴了，也不会太过出乎意料。 可是，这个计划属于那种，有难点需要攻克，但以目前的技术手段能够解决，可能会有挫折，但总体进行的还算顺利的，这种计划非常具有迷惑性，会让人觉得成果来之不易，但也应该属于自己。 所以，结果不尽如人意的时候，就会让人格外的生气。 几人顺着网线来到了目标地点，而在穿过传送门的过程中，他们设想了各种各样的情况，比如，一落地就有三百刀斧手，把他们团团围住，或者有一个形似墨菲斯托的大魔王，在宫殿的王座上，气势逼人。 但是，他们一落地，就看到埃迪·布洛克倚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大桶的芝士球，在几人到来的时候，他正打开一罐啤酒往嘴里倒。 领头的斯特兰奇愣住了，他看向埃迪，问：“你怎么在这？” 而席勒已经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了，这里是一间装修的还不错的公寓，虽然离地狱厨房比较近，但也属于地价比较高的那种街区，正符合埃迪现在的收入水平，而看他放松的姿态，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这里应该就是埃迪现在的住处。 而很明显的是，埃迪没有什么偷电的动机，要说谁有动机，那当然是…… “毒液，出来，我们谈谈！”席勒走上前对埃迪说，埃迪摇了摇头说：“他睡觉去了。” “睡觉？他为什么会睡觉？”席勒眯着眼睛，看向埃迪，因为据他所知，共生体只有在吸收了大量的能量之后，才需要睡觉来消化。 席勒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很明显，刚刚这里的人不止一个，毒液应该是和什么人合作了，忽然，席勒蹲下，他伸出手，在沙发的底部抹了一下， 他的手上没有任何东西，但是灰雾却感觉到了，他在心里对席勒说：“……是共生体，这种共生体因子，应该属于之前我们接触过的那个……蓝灵？” “赶紧出来，毒液，我知道你没睡，别以为拿埃迪当挡箭牌，我们就没办法。”席勒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尼克，尼克清了一下嗓子说：“环球时报最近的股价可不怎么乐观啊，管理层似乎有给各个板块编辑降薪的打算……” “好了，我出来了。”毒液沙哑的声音从埃迪的喉咙里发出来，但不难听出，他的确带着一股困意，席勒双手插腰站在他面前问： “就是你，偷了我的电？？”席勒问道。 “你的电？是你祈祷的吗？”毒液反问道。 “当然不是，但他们是对谁祈祷？难道不是蝙蝠图腾吗？”席勒继续问道。 “那蝙蝠图腾是你的吗？”毒液又反问道。 “我问你，蝙蝠图腾为什么会诞生？”席勒看着毒液问道，没等毒液回答，他就说：“要是没有我当初对付吸血鬼的那个计划，蝙蝠神怎么会诞生？蝙蝠神不诞生，蝙蝠图腾怎么会出现？蝙蝠图腾不出现，他们祈祷给谁听？他们不祈祷，哪里来的电？所以我说这电是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毒液都被他的无耻给震惊了，但他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说：“你制定了计划，但当初是谁执行的？” “但我不制定，你怎么执行？” “我不执行，你的计划怎么实现？” “灰雾，咬他！” 瞬间，一团灰色的雾气和一团黑色的粘液破窗而出，剩下三人在窗前站成一排，看着纽约天际线上相互追逐的两团共生体，尼克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我猜，最多5分钟……” “小看他们了，两分钟最多了，”斯特兰奇一挥手，埃迪没吃完的那桶芝士球就飞到了他手里，他往嘴里扔了一个芝士球，嚼了嚼，这口零食还没咽下去，两只共生体的就再次破窗而入。 重新转换为人形的席勒拍了拍手，尼克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谈下来多少？” “三成，外加半成的滞纳金。”席勒说完，尼克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个数额还比较满意，而走在前面的毒液冷哼了一声说：“我辛辛苦苦偷的电，还要抽这么高的税！一群不劳而获的吸血鬼！”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群离开的共生体们，身上应该也有你偷的电吧？你要是再抱怨，就把他们的那份也算上一起计35%的税，再罚全额滞纳金……”席勒看都不看毒液，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尼克却眯起了眼睛，看向毒液说：“你居然用这种方法偷税？他们带了多少能量？有没有你身上所携带能量的50%？税务局？税务局呢？！” “当然没有，而且，他们现在已经离境了，你们要是想追回的话，就去外太空找吧。”毒液有恃无恐的说。 继承了蝙蝠侠和斯塔克一部分人格的毒液，当然知道未雨绸缪，或者说他知道，干完坏事之后，要赶紧跑。 而他之所以会留在这里，无非就是吸引几人的注意力，让带着大量资金的其他共生体能够快速转移。 毒液对于这几人的心理把握的很精准，只要不是全员携款逃跑或拒不交税，是不会倒大霉的，顶多需要出点血而已。 要是能再给他们一点其他的线索，转移注意力，那这事大概就算过去了，于是毒液开口说道： “有一个情况，我必须告诉你们，在我偷取信仰之力的时候，我发现，可能有人在我前面动手了。”毒液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我原以为会是你们，但现在看来，另有其人。” 其他几人互相看了看，席勒盯着毒液开口说道：“你是说，有人在你前面偷取过这种力量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我冥想的时候，可以看到蝙蝠图腾，在最开始，蝙蝠图腾身上的信仰之力是非常浓郁的，几乎就快要完全掌控它了，可等我今天再去的时候，就发现，那种信仰之力变得非常稀薄，甚至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看起来像是刚刚才积累起来的，和之前那种积攒了很久的完全不同。” 毒液描述了一下他之前看到的情况，并且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在莪没有观察蝙蝠图腾的这段时间里，可能用有人用和我差不多的方法，取走了这群祈祷者之前积累在蝙蝠图腾身上的信仰之力……” 最后毒液说出了重点：“而且，我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拿走的，比我更多。” 果然，几人听完之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卡玛泰姬，因为他们想到了之前在那条能量通道上观察到的另一条支线，尽管他们当时没有看到那条直线传能量，但那这么说明，他们动手的更早。 而如果就如毒液所说，他们偷取的能量更多，那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交更多的税。 在仔细查看了那条能量通道之后，斯特兰奇发现，那上面的确有信仰之力通过的痕迹，而至于对方到底是谁，不用推理，也大概能猜到，蝙蝠神由两个人构成，一个是毒液，另一个就是彼得。 在斯特兰奇打开传送门的时候，席勒开口说道：“彼得肯定不会想到偷电，他很单纯，没有这么缺德，那么到底是谁引导了他，就显而易见了。” 十分钟之后，皮卡丘被席勒抓着尾巴拎了起来，他挥动四只小短腿大声说：“不是我！！！！” 席勒抓着他的闪电尾巴，把他拎到了面前，看着他那黑黝黝的大眼睛说：”不是你，还能有谁？彼得的每个坏习惯，都是受了你的影响，以前他会熬夜打游戏到凌晨2点吗？” 席勒在这边逼问皮卡丘，斯特兰奇在那边拍着彼得的肩膀说：”不论皮卡丘跟你说了什么，彼得，忘掉它，那是不对的，你不能学他，他已经是成年人……我是说，成年耗子了，但你不同，你才刚刚上大学……” “嗯……”彼得露出了一个纠结的表情，但是看着被席勒抓住，此时正被不停的揉搓脸颊的皮卡丘，他还是无法昧着自己的良心，于是他开口说道：“其实，不是皮卡丘的计划……” “不是皮卡丘？那是谁？”斯特兰奇有些惊诧的问。 “是……是海伦。” 几人都愣住了，洛基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走出来问：”你说谁？海伦？但她不是他刚刚出生没几天吗？” “呃，是的，但是她成长的很快，而且……” 彼得话还没说完，忽然，房间中央落下了一条光柱，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光柱当中，海伦漂浮在空中，看到实验室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她也愣住了。 她有些慌乱的扫了这些人一眼，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了洛基身上，洛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后退了两步，可还是没能阻止得了海伦朝他飞扑过来的动作。 随着“砰”的一声，海伦一头把洛基撞到了墙上，一声惊天尖叫响彻纽约上空： “妈……爸——爸——！！！！！！” 第六百七十五章 爸爸大乱斗（中） 海伦的这一下飞扑，威力不亚于一枚小型导弹，而且还是那种可以破除魔法防御的附魔导弹，洛基直接被她撞在了墙上，斯塔克大厦那坚固的坚硬材料瞬间就布满了裂纹。 洛基下来的时候，捂着胸口，使劲咳嗽了两声，然后半跪到了地上，他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踉跄的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把海伦抱了起来，然后看一下他说：“咳咳……我不是你妈……” 海伦伸出了双手，做了一个要抱抱的动作，然后说：“爸爸！” “我也不是你爸！”洛基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可这时，斯特兰奇却走上前拍了拍洛基的肩膀，他看了一眼海伦的脸，又看了一眼洛基的脸，然后再看了一眼海伦的脸，摇了摇头，啧了啧嘴，然后走开了。 洛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海伦娜和自己也有八成相似的脸，有些无奈的想要把海伦放下，可这时，海伦却“嗖”的一下，冲到了洛基的怀里，像个八爪鱼一样抱住了他，死活不撒手。 “你放开，我不是……你快放开！这成何体统！”洛基使劲把他往下拽，可是海伦可不是正常的人类小女孩，她的力量大的可怕。 洛基仗着自己是神族，去抓她手臂的时候，还稍微留了点力，可一握上去，他就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铜墙铁壁，那小小的、还带着婴肥的胳膊，就跟焊在了洛基身上一样，纹丝不动。 洛基咬了一下牙，稍微加了一点力，可海伦还是毫无反应，用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直瞪着他，发现一只手没有用，洛基伸出两只手，抓住海伦的肩膀，想把她弄下来，可他轻轻一发力，差点把自己拽倒。 洛基不信邪，直接用全力，想把海伦拽下来，然后他就发现，他没法把海伦拽下来，可能不怪他不是阿萨神族，也不怪他天生体质弱，就是海伦力量太大了。 洛基无奈的垂下手臂，看着挂在他身上的海伦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赶紧下来，你挂在我身上有什么用？你……” 他刚说到这，一声饱含愤怒的怒吼，在天际回荡开来：“海伦·斯塔克！你怎么敢……” 瞬间，斯塔克的身影出现在了实验室中央，看到附近这么多人，他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洛基身上。 斯塔克还没等说什么，海伦就开始拼命往洛基身上爬，直到爬到他的肩膀上，抱住他的脖子，然后大声说：“我没干嘛！我就是进化了一次，你不能揍我！” 斯塔克气急败坏的抡起了拳头，斯塔克是知道海伦已经晋升为神这個事实了，所以，他想揍海伦的动作非常真实，且没有丝毫留力。 可是，洛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以为海伦只是个小女孩，看到斯塔克抡拳头的动作居然是满出力，他飞速后退，然后大声喊道： “托尼·斯塔克！你疯了吗？！她可是你女儿！！！” “你把她放下！我今天必须要教训他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混蛋！”斯塔克怒吼道。 站在多元宇宙的视角，斯塔克当然看到了海伦是如何偷电，然后把这些电吸收进自己体内，并且直接转化了自己的生命形式的。 要说斯塔克对于女儿的幻想，当然就和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男人一样，他们希望自己拥有一个甜美可爱的小公主，都说女儿是爸妈贴心的小棉袄，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件小棉袄都不会那么严实，偶尔还会漏风。 海伦漏风的程度，已经可以称之为破布褴褛了，她才刚出生没多久，就快速跳过了最软萌惹人爱的婴幼儿时期，直接进入了人厌狗嫌的幼童时期。 而且，因为她自毁灭日的肉身当中诞生，各种适应环境的进化是她的本能，在获取到了足够多的能量之后，她当然会选择一条特异化的进化路线。 虽然魔神状态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是总比人类身体要强的多，而且，毁灭日的进化是无限的，只要拥有足够长的寿命，她就可以在漫长的岁月当中，逐渐把所有缺点都进化掉，直到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完美生命。 这在海伦看来，是非常正常的本能，可是在斯塔克的视角看来，这个小兔崽子简直是胆大包天，刚出生几个月就敢偷电，那出生一年敢偷什么他都不敢想。 任何一个父亲，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做这么冒险的事，而且海伦还毫无悔改之意，看到斯塔克追过来，转头就跑。 现在，海伦挂在洛基身上，而洛基完全不明所以，只是本能的躲避着斯塔克的攻击动作，而彼得则在后面给其他几人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完海伦和皮卡丘的操作，席勒摇了摇头，似乎很不满意，可另一边，很难说清伦理关系的大戏，已经发展到了白热化阶段。 洛基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光挨打不还手，他一还手，斯塔克就更生气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孩子闯祸之后，被一方家长抓了现行，而另一方则拼命护着，本来，发现的那一方没有那么生气，教训两句就算了，可一旦对方护着，那就更来气了。 斯塔克和洛基就是这种状态，最后，两人都有点打出真火了，可是，拥有充足魔法能源的斯塔克，战斗力非常强，即使他没有升格到宇宙之上，也拥有单体宇宙巅峰的战斗力。 而普通形态的洛基，很难对付得了这个状态的斯塔克，于是，他不得不点亮自己的光环，以光辉女神的形态降临，当然，降临的时候，海伦还是挂在她身上。 可光辉女神降临之后，就惊动了另一个人，那就是在阿斯嘉德处理公务的托尔。 光明神王的托尔，也拥有单体宇宙巅峰的实力，因此，这个宇宙中降临的强大力量他都能感觉得到，感受到了洛姬的气息，他有些疑惑的皱了一下眉。 以洛基的实力，只要不遇到危险，完全不必点亮光环，反过来说，如果他点亮了光环，就说明他可能遇到麻烦了。 一想到这，托尔有些焦急的拿上了自己的长枪，飞快的就来到了洛姬和斯塔克的战场。 他过来的时间非常巧，这个时候，斯特兰奇正在半空中劝架，他苦口婆心的说：“托尼，我知道你很生气，孩子犯错了，是该教训一下，可是你不能直接跟洛姬动手啊，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 “洛姬，你也得理解一下托尼，儿童时期的教育是非常重要的，绝对不能缺失，他可能是冲动了一点，但是也是为了海伦好……” 托尔一听这话，当然就脑补出了现在的情况，可能是海伦犯了点小错，斯塔克要教训，洛姬拦着不让，于是两人就打了起来。 在阿斯嘉德教育孩子，肯定是论拳头的，托尔自己都没少被奥丁揍过，弗丽嘉也不会说什么，但是，那是站在婆家人的视角，要是站在娘家人的视角，托尔就有点不满意斯塔克的行为了。 就算要教育孩子，也不能跟孩子的妈动手吧？你看看现在，洛姬一手抱着海伦，一边还得应付斯塔克的攻击，这不是赤裸裸的家暴现场吗？ 而这时，海伦看到托尔来了，“嗖”的一下就窜到了托尔的身上，然后又像一个八爪鱼一样抱住了托尔。 托尔一低头，就看到了海伦那闪亮的大眼睛。 托尔虽然脾气比较急，但是他是一个非常有怜弱之心的好人，哪怕是面对已经接近成年的彼得，他都会显得更有耐心一些，更何况是年幼的海伦呢。 他直接举起手里的长枪，对着前面喊：“托尼！停下！你不能对海伦动武，这会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看到三人之间爆发了战斗，斯特兰奇就退了下来，回到纽约的上空，席勒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人返回了斯塔克的实验室，带着彼得和皮卡丘一起去了神盾局的办公室。 “好吧，第一阶段的计划宣告失败，电肯定是偷不成了，而且，这样偷电效率也太慢了，刚刚我用灰雾和毒液打架的时候，感受了一下他体内的能量储备，其实……也不多……”席勒说这话的时候，不能说是淡然处之，只能说是咬牙切齿。 “所以，你为什么让我引着托尔也加入战局？”斯特兰奇问道。 “这就是第二阶段的计划了。” 席勒说完之后，三人又凑到了一起，而站在一旁的彼得打了个寒颤，他摸了摸怀里的皮卡丘，然后说： “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人要倒大霉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爸爸大乱斗（下） 多元宇宙某处隐秘的空间里，血红色的哥特城堡当中，光线昏暗，长长的地毯从阶梯一路通到殿堂。 挂在墙壁上的火把，散发着幽幽的冷光，照亮墙壁上的油画，让油画上的人物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这与吸血鬼文学当中的古堡毫无二致的城堡，正是继承者家族，也就是魔伦家族的所在地。 魔伦家族，虽然之前已经出场过一次了，但可以说是毫无存在感，但其实，在蜘蛛侠系列漫画中，他们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头号反派了。 魔伦家族，又称继承者家族，代号是宇宙吸血鬼，他们在宇宙当中狩猎蜘蛛侠，以获取蜘蛛图腾的力量，但是，他们狩猎蜘蛛侠也不完全是想要获得力量，也是因为一个预言。 这个预言很简单，反正就是说，将来继承者家族会被蜘蛛侠毁灭，为了自己的家族不被毁灭，魔伦家族的成员开始在多元宇宙之中杀死蜘蛛侠。 在漫画当中，蜘蛛侠频繁的消失，引起了其他蜘蛛侠的警觉，于是，他们组成了一支军团，来对付魔伦家族，但结果并不算太好。 魔伦家族能够克制蜘蛛图腾，在地球上还算强大的蜘蛛侠，到了他们手里，根本毫无反抗之力，绝大多数情况下，在一对一的时候，蜘蛛侠处于完全的劣势。 继承者家族还有一大战绩，那就是曾经重伤黑豹，不过他们重伤的这個黑豹，其实就是瓦坎达的首领，而不是那个居住在大草原上的豹神巴斯特。 如果单放在蜘蛛侠这一漫画当中来看，这的确已经算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了，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的印象里，蜘蛛侠是纽约好邻居，对付的对手也不过是邪恶六人组，绝大多数情况下，漫画都带着一些诙谐的元素，适合全年龄阅读。 这样看来，魔伦家族这个需要许多蜘蛛侠团结起来才能对付的反派，已经够有威慑力的了。 可是如果放在整个漫威漫画的世界当中来看，魔伦家族的战绩实在是少的可怜，能拿得出手的，除了对付蜘蛛侠非常轻松以外，重伤黑豹和秒杀某个世界的金刚狼，已经是排得上号的战绩了，非要挑一个最厉害的战绩，那就是曾经打败东映蜘蛛侠四百大妈。 此时，魔伦家族的城堡当中，如同许多吸血鬼文学作品当中那种穿着礼服、迎着月光跳舞，或者在壁炉前谋划阴谋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整个大殿当中，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的魔伦家族成员，当然，他们都还活着，就是累瘫了。 他们身上的确穿了礼服，只不过此时已经乱七八糟了，那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也散开了，整个人可以说是无比潦草，与漫画中出现的那种大反派形象截然不同。 要问他们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还得从之前的蝙蝠入侵事件说起。 来自于蝙蝠侠的黑暗力量，感染了一个魔伦家族的成员，而这个成员又打开了家族内部的心灵通讯网络，导致这种力量无限的感染了出去。 当时，接入了这个通讯网络的所有魔伦家族成员，都被感染了，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时时刻刻打开心灵通讯的，许多强大的魔伦家族成员侥幸逃过一劫。 当这群蝙蝠信徒回到魔伦家族之后，双方爆发了一场大战，最后，清醒的魔伦家族成员占了上风，在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之后，他们战胜了这群被感染的蝙蝠信徒，同时，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一种陌生的图腾之力。 众所周知，魔伦家族和蜘蛛图腾是死敌，他们对于图腾的力量再熟悉不过，发现这种新生的野兽图腾，将他们之前惨重的损失所带来的阴郁一扫而空。 经常与图腾打交道的他们发现，这个图腾应当是一个新生的野兽图腾，而同时，他们也知道，新生图腾的状态并不稳定，它是可以被控制的。 为了对付蜘蛛图腾，他们曾想过无数办法，而现在，有一个新生的图腾，摆在了他们面前，就如同一道散发着香味的美味佳肴，魔伦家族的成员当然想要控制这个新生的图腾。 野兽图腾到底有多强大，看看所有宇宙里的蜘蛛侠就知道了，如果能控制一个新生的图腾，他们将可以获得一个如同这群蜘蛛侠一样的蝙蝠军队。 魔伦家族对于扩张势力、提升力量也是有野心的，可是，多元宇宙当中的大佬太多，他们那些战绩，放在单体宇宙中可能还不错，那要是放在多元宇宙里，就有点排不上号了。 如果能有拥有一个完整的图腾，他们的实力就会大幅度增长，到时候，狩猎蜘蛛侠也会变得更容易，魔伦家族的族长索鲁斯是这样打算的。 关于如何控制图腾，他们当然也有自己的办法，他们知道，图腾会因信仰之力而增长力量，新生的图腾会在吸收了足够多的力量之后，逐渐迈入成熟期。 但是，信仰之力也会反向影响图腾，而如果一个群体，能够给一个图腾提供足够多的信仰之力，就可以借用这种力量，反向控制图腾。 在新生时期控制图腾之后，持续提供信仰之力，等到图腾成长到成熟期，他们就可以让图腾在多元宇宙中挑选信徒，然后借由图腾控制这些信徒。 这个计划倒很好，一开始实行的也非常顺利，魔伦家族有一个特殊的天赋，那就是，可以吸收其他生物的生命力，这个能力对于蜘蛛侠有奇效，但也可以用在其他的生物身上，其中也包括了形形色色的魔神。 多元层次的魔神他们肯定是打不过，他们要是敢进深红维度，那完全就是送菜，可是，能够自由穿梭于多元宇宙的魔伦家族成员们，欺负一下单体宇宙里的土著魔神，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那些不那么强大的魔神，或者是刚刚诞生的魔神，魔伦家族可以通过多元宇宙的传送门，直接降临到他的脸上，然后一拥而上，利用自己抽取生命力的这个天赋技能，直接将魔神吸干。 如果说克里人因其作战方式，而被称为宇宙蝗虫，那么魔伦家族就可以被称为……宇宙蚊子。 虽然一个成员能吸取的力量不多，但只要成员的数量够多，就能很快让魔神因失去力量，而陷入衰落当中，这样就好对付的多了。 多年以来，魔伦家族储存了不少这样获得的能量，而他们可以通过祈祷，将自己身体内的能量转化为信仰之力，然后再将这种信仰之力送给图腾。 目前聚集在这个殿堂当中的魔伦家族成员，都是比较强大的那一类，他们能够储存更多的能量，因此祈祷也更有效果。 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通过祈祷，已经向蝙蝠图腾灌输了许多的能量，那种金色的光芒已经快要覆盖蝙蝠的全身，可就在这个时候，海伦无师自通的领会了偷电的奥秘，一波洗劫，让魔伦家族之前的全部努力化为了泡影。 紧接着跟上的，就是同样缺德的毒液，已经吸取过纳尔的能量、尝过甜头的毒液，更是不会留手，通过各种拉锯战和心理战，让魔伦家族的成员们心甘情愿的奉上了自己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 直到此时，魔伦家族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陷阱。 倒也不能说是他们疏于防备，他们将自己的大本营打造的非常坚固，因为，宇宙当中的绝大多数战争都是正面作战，宇宙魔神之间的战争，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回合制，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多元宇宙内也是如此。 魔伦家族见多了这样的战争，当然会更重视硬件的防护，他们很难能想到，有人会直接顺着网线过来偷电，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而是连续两波，还不是小偷小摸，而是就差明抢了。 整个殿堂内勉强能站住的，只有站在主位上的魔伦家族之父索鲁斯，他用法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说：“该死的小偷！他们不光要偷走我们的力量，还要偷走整个图腾！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立刻去查！信仰之力到底流向了哪里！”索鲁斯气急败坏的说：“我们要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那些瘫在地上的魔伦家族成员们，勉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脚步蹒跚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毒液最后那一波拉扯，让他们竭尽全力榨干了身体的每一丝力量，来争夺图腾的所有权，到现在为止，他们每个人的身体都被掏空了。 可工作还得继续，沉没成本已经太大了，先是和蝙蝠信徒大战一场，损失了大约一半的成员，剩下的这些成员又有一半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想要再积攒能量达到全盛，又不知道需要多久。 如果不能一口气夺回所有信仰之力和图腾，那他们可就真的称得上是元气大伤了。 进入到这种状态的魔伦家族，只能选择孤注一掷，而一旦一个赌徒到了输红眼的地步，那就很难指望他们有什么理智了。 很快，魔伦家族的成员就查到了那条能量通道，发现了能量传输的痕迹，索鲁斯带队，直接通过多元宇宙的传送门，来到了罪魁祸首所在的宇宙。 他们刚出传送门，就听到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打斗声，然后是一声怒吼： “古一！这是阿斯嘉德的家事，你也要来插手吗？！” 又是“砰”的一声，一颗星球被打碎了，索鲁斯赶紧带人躲开飞溅的星球碎片，只听另一个女声淡然的说道： “不论因为什么事，你们不能在这里打架，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古一的声音响彻宇宙，没过多久，充满邪恶气息的冷笑响起，无边火焰包裹着的恶魔虚影出现，墨菲斯托说：”古一，你还是这么爱管闲事……” 刚刚还说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古一，瞬间就是一掌拍了过去，墨菲斯托丝毫不惧，漫天火焰，威势惊人，过了一会，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托尔，洛姬，不要再打了！你们令阿斯嘉德蒙羞！” 一只渡鸦环绕着战场飞行，奥丁随闪电而来，弗丽嘉紧随其后，神后温柔的劝解道：“洛姬，你应该带小海伦回阿斯嘉德住几天，你们两个都应该冷静一下……” 刚刚降临这里的索鲁斯和魔伦家族的成员一脸懵逼，不明白这个单体宇宙为什么这么热闹，但索鲁斯还是说：“不用理他们，一群宇宙之内的困兽而已，我们快去找力量的落点……”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索鲁斯的视野之内，他体魄矫健、速度极快，还穿着红蓝相间的制服，苏鲁斯定睛一看，这不是这个宇宙的蜘蛛侠吗？ 但此时，这个蜘蛛侠的动作却有点奇怪，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能源核心，此时还散发着魔法的光辉，即使隔着很远，索鲁斯也感受到了那上面浓郁的魔法能量。 然后他就听见那个蜘蛛侠大喊：“斯塔克先生！你的补给能源，记住，魔法的本质是……心想事成！” 能源核心飞到了战场中的一个身影身上，瞬间，巨大的黑影笼罩了整个宇宙。 索鲁斯僵硬的抬头，他看到，宇宙之上，一双由钢铁构成的、无比庞大的眼睛，盯上了他。 第六百七十七章 推销员与搬运工（上） 索鲁斯吞了一下口水，他现在十分不解，明明落地之前已经侦查过了，这个宇宙根本没有什么高能生命，到底是哪里冒出来一个多元宇宙层次的怪物？？ 魔伦家族虽然可以称得上是多元宇宙层次的存在，但是他们这個多元宇宙级，多少是有点水分的。 首先，他们是群居生物，就和人类一样，人类占据了地球，成为了主体文明。 但是，单独一个人类，可以打得过老虎吗？一个赤手空拳的成年人，面对强壮的猛兽，恐怕除了滑铲送菜之外，也不会有别的结果， 协作，是群居动物的最大优势，同样，拥有社会的群居性动物，不会发展出太过全面的个体力量，魔伦家族也是如此，他们依靠协作，可以在多元宇宙中生存，可是单拎出来一个，绝对打不过任何一个多元层次的存在。 所以，他们在进入某个单体宇宙的时候，会非常仔细的侦查这个宇宙当中有没有能威胁到他们的生物，他们当然不会想到，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宇宙里，有人想升格就升格，不想升格，还能退回来。 于是，当他们看到多元层次的钢铁魔神的时候，僵硬地愣在了原地。 但斯塔克没有给他们发呆的时间，瞬间，机群的风暴，包裹住了所有魔伦家族的成员，成群结队、各式各样的机械组成阵列的时候，带有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发动机的轰鸣、齿轮的摩擦，不能传声的宇宙空间当中，从细微的震颤变成震耳欲聋的波纹，当魔伦家族想要撤离的时候，他们发现，周围的空间，已经全部被各式各样的机械生命填满了。 看到家族成员们开始不断的冲击着机械生命构成的屏障，索鲁斯大喊道：“冷静！都冷静！抽取他们的能量，就像我们对付宇宙魔神那样！” 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魔伦家族的成员终于略微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战术，并打算脱围而出。 索鲁斯率先上前，他伸出一只手，对准了其中一只机械怪物，他手上浮现出柔和的白色光芒，紧接着变成飘忽的光束，连接到了目标的身上。 在白色光芒接触到那个机器人的一瞬间，机器人便不动了，索鲁斯见攻击有效，立刻就要故伎重施，可就在他袭击这一个机器人的时间里，成千上万的机械大军，将他包围了起来。 忽然，索鲁斯发现，距离他比较近的这些机器人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远处的、刚刚从母巢中生产出来的机器人，体积变得更小，数量变得更多。 曾经，魔伦家族利用自己的天赋和数量优势，瓜分宇宙魔神的能量，其实无非就是因为，魔神或许能够对付他们当中的一两个，但目标太多又很分散，许多魔神就缺乏同时对付多个活动目标的能力。 单体攻击只能困住一两个，群体攻击又要耗费很多的能量，又容易被躲开，凭借这种原理，光是耗就能耗死那些实力不是很强的魔神。 可是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索鲁斯变成了之前被他们围攻的那些魔神，而钢铁魔神斯塔克生产出来的机械，几乎在短短一瞬间就，抓住了魔伦家族的弱点，进而进化出了针对他们的攻击手段。 魔伦家族吸取能量的能力的确很强，但问题在于，这是单体攻击，哪怕是索鲁斯他的光束可以同时吸收三到四个目标的能量，可是他们面对着的，是数以亿万计的机械大军。 他们抽空一个或两个机器人的能量根本没有用，这些被生产出来的机器人，并不是直接使用斯塔克的魔法能量，他们有自己的发动机，母巢也有自己的反应炉，他们完全是自给自足的，魔伦家族抽空一个的时间都够母巢生产生产一千个出来了。 而且，魔伦家族吸收到的能量是有上限的，他们不能一边吸收一边消化，在吸收完之后，必须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将这种能量转化为他们可以使用的力量，才能够继续作战。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有安全的环境让他们消化呢？机械大军步步紧逼，不把离自己最近的这些机械的能量抽空，那就会被这些机械攻击或杀死，可如果把他们的能量都抽空，又面临着被撑爆的风险。 魔伦家族进退维谷，索鲁斯也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现在。他的面前，大致有三种机器人，一种是体型极小，但速度飞快的飞鸟，它们利用超高速，让魔伦家族的成员无法瞄准目标，同时又采用自杀式袭击，扰乱他们的阵型，让他们互相掣肘，没办法维持一个很好的防御阵型。 第二种是体型中等，也是包围主力的机械盾卫，它们联合起来的时候，可以构成一个坚固的墙壁，同时还会不停释放能量脉冲，干扰魔伦家族的传送，同时步步收缩包围圈，让他们的落脚之处越来越少。 第三种则是梭形炮台，架设在盾卫机器人构成的联合防线上，他们会发射高能激光，这种激光是直接使用斯塔克的魔法能量的，因此，可以对魔伦家族造成伤害，这也是目前为止杀伤他们的最强力的武器。 盾卫机器人构成球体，步步紧逼，零件之间的摩擦声如同死神的催命符，梭型炮台不断计算发射轨道，趁着飞鸟型机器打乱阵型的时候，瞄准走位失误的魔伦家族成员，以极高的速度发射激光，短短几秒钟之内，就有两个魔伦家族的成员身上被开了一个大洞。 索鲁斯举起手臂，发出一声怒吼，从他的手上发射出一道能量脉冲，而脉冲落地的时候，瞬间就炸毁了一大群机器。 包围圈立刻被破开了一个口子，但发出成功一击之后，索鲁斯没有带人趁机突围，而是面带得意的站在原地，同时大喊道：“继承者不可战胜！冲锋！” 看到自己的头领并未陷入颓势，其他的魔伦家族成员也振奋了信心，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索鲁斯发出这道脉冲之后，母巢生产的机器人的形态又变了。 一个怪模怪样的飞盘式的机器被生产了出来，他们静默着飞到了盾卫机器人的背上并且，以新生产出来的卡扣，固定到了机器人身上。 就在另一个魔伦家族成员想要效仿他们的头领，用储存的力量放出脉冲波的时候，他手上的光芒刚一亮起，落点处的飞盘机器人，瞬间张开一道护盾。 数道护盾联合到一起，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遮罩，等到脉冲波落下来的时候，直接被遮罩弹开了，在了空旷的宇宙空间当中爆炸。 很快，更多的飞盘机器被生产了出来，第一代机器只是开启护盾，第二代就开发出了可以直接空中拦截脉冲波的反导机器人，第三代又开发出了可以将脉冲波反弹回去的弹反机器人，第四代已经开始反向吸收脉冲波的能量了…… 钢铁魔神的可怕之处就在于，魔法近乎无限的放大了斯塔克的智慧，当这种智慧被作用于机械生命的母巢上的时候，无限的进化和迭代，让它们能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开发出能够完美的对抗一切敌人的机械生命。 原料、运输、流水线加工，组装、派往战场、反馈数据，收集资料、进行分析、重新设计，再次投入原料，所有的设计部分，在无限智慧的加持之下，时间被压缩到了最短，而生产部分则由魔法能量凭空具现，时间越长、信息越多，钢铁魔神只会越来越强。 当索鲁斯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们面对的机械大军，已经克制了他们每一个弱点，体型极小，速度极快，带有护盾能反吸能量，同时包围圈极为严密，并且步步收缩。 索鲁斯带来的十几个家族成员，现在只剩下了六个，其他几个已经因为重伤不治，彻底消亡在宇宙当中了，而索鲁斯非常清楚，恐怕要不了十分钟，就会轮到他了。 他精心打理的白发已经变得十分凌乱，之前被激光命中，导致他手臂上有一条无法愈合的伤口，此时正在剧烈疼痛着，被疼痛刺激的索鲁斯眼冒红光，他咬着牙说：“这是你逼我的……” 瞬间，索鲁斯身上散发出白色的光芒，这种光芒化为明亮的白色触手，连接到了他身旁的六个成员，的身上，那些成员纷纷发出凄惨的叫声，大喊着：“族长！不！我的生命力……啊！！！！” 无数能量连同生命力，顺着触手回归到索鲁斯体内，瞬间，他将自己也转化为了魔神，在白色的魔神躯体之内，红色的光芒连点成线，显得格外诡异。 一瞬间。他也来到了单体宇宙的屏障之上，变得和钢铁魔神斯塔克一样庞大，他的声音响起： “我早就可以成为魔神了，只不过因为这种形态行动不方便，我才没有那么做而已，这是你逼我的！” 钢铁魔神斯塔克冷哼了一声，瞬间，机械风暴再度展开，两方剑拔弩张，一场多元宇宙层次的大战即将爆发。 可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窜到了之前的战场附近，那里还有几个被抽空的力量但尚未死去的魔伦家族成员，绝望的躺在原地等死。 海伦跑到这些成员附近，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盯着她。 瞬间，她的身影无限放大，几乎与之前现身的墨菲斯托一样大，身上长出无数尖刺，竖瞳和尖牙也重新出现，一个与漫画中毁灭日几乎别无二致的怪物，出现在了宇宙空间当中。 她大嘴一张，瞬间吞掉了所有魔伦家族的成员，然后，眼中开始冒出与索鲁斯同样的白色光芒。 毁灭日咆哮一声，白色光芒变成了氤氲在他周身的白雾，紧接着，战场上所有剩余的机械的能源，在一瞬间就被抽空了。 那成千上万的机械瞬间瘫痪，死亡的魔伦家族成员体内的力量也都被吞噬殆尽，随着白色光芒越来越浓，在这种光芒被收回到毁灭日体内的时候，她的身形再度暴涨，直至触及到单体宇宙的屏障。 另一边，古一、墨菲斯托、托尔、洛基和奥丁以及其他魔神，又打成了一团。 托尔一道落雷劈向墨菲斯托，可这时，他一回头，却看到了弗丽嘉，弗丽嘉打量了他一下，问：“海伦呢？她不是在你怀里吗？” 托尔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原本死死抓住他的海伦已经不见了，托尔打架上头，完全没发现海伦不见了，弗丽嘉立刻就急了。 “都别打了！奥丁、托尔还有洛基！海伦不见了，快点找她！！这里很危险！你们这群粗心大意的混蛋！！！！” 好脾气的神后罕见的骂人，让父子三人瞬间就怂了，他们赶紧开始在周围的宇宙空间当中寻找消失的海伦。 可就在这时，一声咆哮由远及近，墨菲斯托“嗖”的一下躲到一旁，一只巨大的怪物跳进战场，“咔嚓”一口，一只魔神就被嚼碎，吞进了肚子。 满地的魔神碎片，在接触到这只怪物周身的白光之后，瞬间就被吸进了体内，墨菲斯托发出一声哀嚎： “我的会员礼物！！！！！！！” 第六百七十八章 推销员与搬运工（中） 在一口吞掉了下一季所有会员的会员礼物之后，那只怪物瞬间就消失了。 没错，就是消失了，气急败坏的墨菲斯托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传送的痕迹，连灵魂气息都没有，那么大的一个怪物，就是凭空消失了。 在场的所有魔神都傻眼了，他们的会员礼物呢？那么大的一个会员礼物呢？怎么就没了？ “那個新来的家伙懂不懂规矩？！”有的魔神怒吼道：“他居然敢吃独食？？？” ”他人呢？！”墨菲斯托大喊：“只要他还在这个宇宙之内，就不可能不被发现，找到他！！” “可我从来没感受过这种气息！”另一个魔神说道：“他该不会是新生的魔神吧？可新生的魔神怎么可能这么强？！！” 墨菲斯托化为人形，刚想质问古一，就发现古一也是满脸怒容，还没等墨菲斯托开口，古一就先动手了，她直接朝着墨菲斯托袭了过去，边打边说：“墨菲斯托！又是你搞的鬼！” “不是我！！”墨菲斯托大喊道：“难道不是你吗？！古一……你这个狡猾的混蛋！你早就想独吞了！！！” 墨菲斯托和古一都发现，对方的惊讶和愤怒不似作伪，可要不是对方搞的事，那还能是谁？？ 瞬间，两人就把目光落到了奥丁几人身上，上次都没出事，怎么你们阿斯嘉德一来，就突然冒出一个独吞礼物的怪物？ 奥丁根本没空和墨菲斯托掰扯这事，海伦不见了可是大事，还在现场的所有阿斯嘉德人，都忙着找孩子。 墨菲斯托有些忌惮的看了奥丁一眼，奥丁身上力量的波纹，隔着很远的空间都清晰可见，阿斯嘉德人越老越强，这个事实整个宇宙都清楚。 “我就不信了，不管他去了哪里，只要他还在这个宇宙当中，就不可能藏得起来，大不了把整个宇宙都翻一遍！”墨菲斯托冷哼一声，说完，他就离开了，而其他魔神也是一样，所有人的脑子里都盘算着同一个念头。 如果那个怪物独吞了能量跑掉了，而自己独吞了那个怪物，那不就相当于独吞了所有的会员礼物？那可是一笔巨资，不论是谁拿到，都有可能获得质的提升。 当然，几乎没有魔神会怀疑这是至圣所搞的鬼，因为，绝大多数魔神对于人类还是存在轻视的，他们承认至尊法师很强，但那也只是个例，而且人类的灵魂强度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一下吞掉那么多能量。 古一和墨菲斯托没有当场动手也是这个原因，墨菲斯托清楚，哪怕是古一那经过改造的身体，也不可能在瞬间吞下这么多的能量，那会对灵魂造成极大的损伤，这是人类天生的弱点，再怎么改造也不可能突破极限。 只要古一还没有化为魔神，没有彻底的改变自己的生命形式，那她就不具备作案条件，至于其他的人类，就更别提了，这些能量给他们万分之一，都足够撑爆他们了。 所有魔神都把目光锁定在了同类身上，因为只有宇宙魔神，才有可能短时间内吞掉这么多能量，而不会爆炸。 可是，离开的魔神几乎把这个宇宙所有维度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遍，就是没找到这个奇怪的怪物。 正常来讲，不论是快速移动、传送还是飞行，一定会留下能量轨迹，这些东西人类看不见，魔神却可以，哪怕有特殊的方法隐藏，可他总要找个地方停下来吸收这些能量吧？这么大的一个魔神，是不可能藏得住的。 目睹了这一切的墨菲斯托，更是不甘心，这只老魔鬼是不会给别人打白工的，让一个不知哪来的怪物吞了所有战利品，这事要是传出去，他的面子就丢大了。 墨菲斯托甚至闯进了多玛姆的黑暗维度，硬顶多玛姆的攻击，把那里也翻了一遍，可就是什么也没找到。 黑暗维度已经算是非常偏僻和隐蔽的地方了，其他的碎片维度，根本不足以容下一个魔神，可就算这样，墨菲斯托都细细的找过了，就是没找到。 那么，突然消失的这个的怪物，到底去了哪里呢？她回老家了，物理意义上的回老家。 一片布满灰色雾气的空间当中，浮在巨大城市上的小岛之上，席勒和已经变回小女孩的海伦击了个掌，海伦发出一声欢呼，紧接着又打了一个饱嗝，开始在原地傻笑。 就在她从托尔身上下来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可不是去吸收力量。 她目睹了升格至多元宇宙之上的索鲁斯与斯塔克对峙的场面，虽然是个漏风的小棉袄，但海伦好歹也知道，多元宇宙之上的战斗可能会有危险，而他的父亲斯塔克，可能并未做好充足的准备。 于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给斯塔克搬救兵。 海伦非常聪明，她知道，最限制钢铁魔神发挥的不是别的，就是能源，必须得有足够的充足的魔法能量，斯塔克才能维持那样的状态，而一旦他降格，恐怕整个宇宙都会有危险。 于是，海伦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至尊法师斯特兰奇，因为她知道，卡玛泰姬有充足的能量。 她直接飞回到了地球，然后就被等在地球附近的席勒抓了个正着。 席勒本来是在等斯塔克，他想借用升格至多元宇宙层次的斯塔克，来完成他接下来的计划，可看着海伦，席勒又有了新的想法。 目前，海伦基本全凭本能行动，进化是刻在毁灭日基因里的特质，而海伦本人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强大，但席勒却是知道的。 任何一个能够硬扛超人，甚至杀死超人的生命，都几乎已经不能用强大来形容了，编辑亲自下场把挂开满的角色，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无敌”。 看着转化了自己生命形式的海伦，席勒将计划略微修改了一下，他在地球上空对着海伦“如是这般”的交代了一番。 之后，海伦先是去打扫了之前斯塔克与魔轮家族战斗的战场，那里剩下的东西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反抗能力，更重要的是，毁灭日是可以通过效仿或吞噬其他生物来进化自己的。 把剩下的几个魔伦家族成员给吞了之后，海伦也拥有了吸取生命力的技能，在获得了这一技能之后，她直接空降到魔神们战斗的战场，能力全开，一波就抢走了所有的会员礼物。 或许有人要问，既然这个能力那么强大，那魔伦家族为什么做不到直接把这么多魔神吸干？ 还是那句话，魔轮家族的吸血鬼是群居动物，它们的个体力量只是群体形态的千分之一。 但毁灭日不同，她是以个体存在的强大生物，他们的硬件条件是完全不同的，同一个技能使用起来，效果当然不一样。 一个不到人的指甲大小的蚊子，叮人一下，最多起一个包，可要是这蚊子跟卡车一样大，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毁灭日就是那个卡车一样大的蚊子，不但如此，优秀的进化特性，让她在获取某个技能之后，能够无限地优化，原本的单体技能，直接变成了群体攻击，一个比卡车还大，还浑身都是嘴的蚊子，对于地球上的任何生命来说，都很致命。 当然了，这群魔神们放松警惕，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几次的会员礼物来的实在太过轻易，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半路截胡，光顾着打架，没注意看守战利品，于是就被海伦给得逞了。 海伦的凭空消失，也不是巧合，席勒其实早就等在一边了。 因为他确实只是一个人类，没有魔神那样庞大的能量，所以，就如同广阔海岸上的一粒沙，根本不会被打的正上头的魔神注意到。 等到海伦一波把所有能量吞了，席勒直接把她拉进了戒中世界，也就是之前毁灭日到怪物蛋存放的地方，所以，海伦这次的确是回了老家，而且是荣归故里。 席勒的身影再度出现的时候，正落在卡玛泰姬一处秘密的房间当中，这里是至尊法师的冥想室，有历代至尊法师留下的防护魔法，十分安全。 席勒、尼克、斯特兰奇和海伦以及皮卡丘，所有的脑袋凑到了一起，尼克伸出手比了一个“钱”的手势，然后看向席勒。 席勒摇了摇头说：“别急，我可不是要黑吃黑，至尊法师斯特兰奇先生，接下来，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大约十分钟之后，墨菲斯托就接到了斯特兰奇的电话，斯特兰奇在那边用一种沉重的语调说： “事情我都听说了，我很抱歉，墨菲斯托先生，这次意外，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而且，至圣所也负有一部分责任，所以，我们愿意进行理赔……” “由于这一次事发突然，我们没能统计会员礼物的数量，所以理赔额度按照上次会员礼物数量的80%进行赔付，稍后，我们会进行全宇宙广播，同时，会有专门人员送货上门，你们只需要在各自的维度等待就可以了……” 墨菲斯托都惊了，还有这种好事？？他一时之间都不知怎么回答了。 他可不是人类，宇宙生存不讲道理，你被别人揍了，那只能怪你弱，你被别人抢了能量，自己找不回来而有所损失，那也得认，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墨菲斯托本来都认了，没有提高警惕，找不到罪魁祸首，确实是因为他能力不够，他可以去别的地方骗，或者再找魔神打架抢，但他可没有指望谁会来赔付他，任何一个宇宙魔神都不可能会想到，至圣所还真的愿意赔。 等广播发出去之后，几乎所有魔神都纷纷打电话来确认这是不是真的，尤其是要确认一下，送货上门的那个快递员，该不会是古一吧？ 而当墨菲斯托真的收到了赔付的时候，所有宇宙魔神都惊呆了，至圣所还真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啊？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这一场仗，起码又波及了十几个大魔神，普通魔神也不少，至圣所得把这么多年的老本都赔掉了吧？ 越来越多的能量送了出去，尼克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他站在能量中枢前看着席勒问道：“你是想要确立至圣所的诚信！这可真是千金买马骨，那么一大笔能量……” “千金买马骨或许很有用，但是，我更喜欢无本的买卖。”席勒语气轻松的说。 “也是。”尼克点了点头说：“本来就是我们抢到的能量，黑吃黑吞了他们的会员礼物，还给他们也没什么……” 席勒摇了摇头，紧接着，尼克就听到了一道回荡在卡玛泰姬当中的广播： “至圣所对此次事件深表遗憾，尽管理赔十分困难，但我们依然恪守诚信，保证理赔到户，绝不拖欠。” “但众所周知，地球能源贫乏，经此一役，能量更为短缺，若再有此类事件出现，恐怕无法如同此次一样理赔到户、全额赔付……” “但是，世事无常，宇宙之中存在许多危险，若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必然会造成巨大损失。” “生活常有旦夕祸福，岁月见证保险真情，至圣所向您诚挚推荐——宇宙能量联合保险套餐！” “风险无处不在，保险，与您共担！” 第六百七十九章 推销员与搬运工（下） 商业保险，一个你可能从未买过，但绝对接到过推销电话，或看到过推销活动的东西。 一个你可能从未买过，但身边绝对有人因为种种原因而为此动心的东西。 一個自存在之日起，就精准的抓住了人类的心理弱点的东西。 归根结底一句话，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人类就是会恐惧于尚未到来的危险，并且过于严重的估计它的后果，在这个时候，保险推销员贴心的告诉你，保险可以让你无惧意外，自在生活，自然会有不少人动心。 人类社会对于商业保险的评判向来是好坏参半，其主要原因就在于，出于盈利需要，保险套餐往往会非常复杂，保险合同充满陷阱、理赔困难、金额诈骗等等。 再就是非常烦人的推销电话，听到耳朵起茧的推销话术，以及某个远房亲戚要你看在亲戚关系的份上，友情支持一单的尴尬处境，都令人烦恼不已。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些商业保险的公司能够运营下去，是有其道理的，这个世界上担心未来和意外、手里又有点余钱的人，从来都不少，放到宇宙的层面也是如此。 但是，给宇宙魔神推销保险，与在人类社会中推销保险不同。 人类社会当中的商业保险公司，是没法决定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的，他们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客户到底会不会遇到各种写在合同上的天灾人祸，因此，只能通过合同欺诈或拖延理赔等方式来盈利。 但是，席勒却可以决定，宇宙层面上的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毕竟，那可能到来的意外，现在就被他抱在怀里，正挥动着小短手和皮卡丘隔空打架。 海伦，或者说毁灭日，一个任何保险公司老总看了都要泪流满面的生物，它的存在就是天灾，你不买保险没关系，每次天灾都有你，也不能怪天灾，对吧？ 在人类社会当中，从来不买保险的，是非目标客户，在宇宙当中，从来不买保险的，是理赔资金。 就这样，席勒利用本该属于魔神的会员礼物，作为理赔资金，树立了至圣所诚信经营的形象，同时提高了魔神们的危机意识。 至于推销保险，只是为了给那些在狱中还兢兢业业锻炼话术、道德经过考验的专业人员，一个再就业的机会罢了。 完成了一个小目标的席勒，当然没有忘记，此时，在宇宙之上，两个多元宇宙层次的魔神还在较量。 目前的情况，是斯塔克占上风，但是他也没有办法立刻消灭掉索鲁斯，索鲁斯那种能够吸收能量的天赋还是很麻烦的，就算无法全部当场消化，也总能消化一部分，给他提供更长的续航时间。 但这却正中席勒的下怀。 除了斯塔克之外，拥有穿梭宇宙能力的只有古一，魔伦家族在多元宇宙当中的据点，古一已经去过一次了，这次再去，更是熟门熟路。 索鲁斯走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的防卫力量，现在，整个魔伦家族的城堡，空无一人，门户大开。 魔伦家族的基地，被他们精心的经营了这么多年，当然会有不少的好东西，但是，古一这一次可不是来洗劫的。 身为一个人类，哪怕她的身体和灵魂经过了改造，多了不少的背包格子，可以多拿不少大件，但是对比魔伦家族的库存，依旧是杯水车薪。 古一这次是来搬家的。 没错，就是物理意义上的搬家，她打算直接把整个房子给搬走。 这并不是不可能，首先，魔伦家族的基地位于一块天体碎片之上，是现实存在的，和那些魔神们搭建出来的乱七八糟的能量结构不一样，是有能够触摸到的实体的。 古一不帮魔神搬家，不是因为她不想，主要是因为，魔神的存在形式不同，有些魔神与维度同在，比如黑暗维度的多玛姆，维度就是他，他就是维度，而整个维度是没办法搬走的，或者说即使有办法，古一也做不到。 但是，对于之前手撕各路魔神的古一来说，帮一块天体碎片的空岛搬家还是不难的。 魔伦家族基地所在的这块天体碎片，是一颗巨行星的四分之一，对人类来说或许很大，但是放眼宇宙，却渺小的如同沙砾。 而在魔法能量面前，移动它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古一还有不少的魔法道具。 古一先是拿出了一个绳索一样的东西，然后将一些金色的能量光点，固定在这块空岛的各处，在魔法光点依次亮起之后，与古一手上相同材质的绳索出现在了光点之间，瞬间就把整个空岛捆成了粽子。 所谓的多元宇宙其实，就是汤圆包芝麻，多元宇宙就相当于汤圆，而单体宇宙就相当于汤圆里的芝麻，在没有芝麻的地方，全部都是虚无的无限。 无限当中，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距离也不只是距离，想要存在于这里就需要特殊的技巧，而移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古一站在空岛的旁边，一动不动，但很快，完全黑暗的空间当中，出现许多星辰光点，其中一个光点亮了一下，在古一的视野里越来越大。 站在她的视角，时间与空间不再是抽象的概念，整个宇宙中从古至今发生的所有事，都以乱序排布在宇宙的光点之外，但是却并没有正在对战的斯塔克和索鲁斯，他们存在于另外的无限可能当中。 当宇宙在古一的视线当中无限放大的时候，瞬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紧接着，星空重新亮起来，一团明亮的火球出现在了她的背后，那是太阳。 当她回到卡马泰姬的时候，她对斯特兰奇说：“我无法将他们的基地带入单体宇宙，但我已经把它存放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无限可能当中。” ”至于那里面的存货，我只能说，魔伦家族应该是有特殊的方法将它们带入单体宇宙，但我不行。” 古一摇了摇头，斯特兰奇知道，他的老师是一个十分实事求是的人，她不会过度的谦虚，事实证明，多元宇宙层次和单体宇宙层次的差距比他想的还要大，甚至就连物品和能量都不是共通的。 这是一个人类尚未涉足的领域，并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要踏入这个领域，还有非常漫长的路要走，即使是他们这些走在前列的法师们，对于宇宙之外，也几乎是一无所知。 但没关系，在迈入那个层次之前，他们已经有所积累，比如，今天就弄到了一套房子。 斯特兰奇虽然不知道魔伦家族的房子盖的怎么样，但是看古一的表情，应该不算太差，作为前往多元宇宙的据点，也算是够用了。 在尼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连夜又起草了一份“人类文明遗产继承法案（多元宇宙版）”，让古一贴到了魔伦家族城堡的大门上，只要过了30分钟的公示期，在法律上这房子就属于人类了。 或许有人要问，尼克怎么会良心发现，将公示期设置成了30分钟，但实际上，由于古一已经告诉了他们，在无限之中，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所以，时间条件因不可抗力而不成立，在贴上去的一瞬间，这东西就属于人类了。 而在宇宙之上，另一个无限可能当中，斯塔克按着索鲁斯一顿爆锤。 索鲁斯是第一天升格，或者也不能说是升格，他原本就是多元宇宙层次的，只能说是第一天改变生命形式，但不论如何，他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可现在，他面临的情况就是，刚出新手村，就遇上了一个boss，虽然钢铁魔神目前和那些大佬还是有差距的，但是揍一个刚出新手村的莽夫依旧是轻轻松松。 索鲁斯见势不妙，当然就想溜，可是，斯塔克打出了真火，死咬着他不放，逼得他不得不壁虎断尾，留下了一部分的能量，然后才能侥幸逃脱。 斯塔克没追上他，主要还是吃了对无限不熟悉的亏，索鲁斯毕竟在这里活动了这么多年，魔伦家族有特殊的方法穿行于多元宇宙，只要他们想跑，寻常的多元宇宙层次的存在，也是追不上的。 斯达克深知这里潜藏着危险，而自己能源有限，因此也没有深追，直接回到了地球。 这个时候，海伦已经被弗丽嘉拎着教训了，同时被教训的还有托尔和洛基两兄弟，事实证明，一个久为母亲的人发飙起来，晚辈都得老老实实的听着。 斯塔克回家之后是天伦之乐，可索鲁斯就不是了，他通过特殊的方法回到魔伦家族所在的那个城堡基地的时候，那里只余一片黑暗。 索鲁斯愣在了原地，他以为自己走错了，于是，他又走了一遍，结果这里依旧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索鲁斯不信邪的反复尝试了几次，但这里就是什么都没有，他的整个房子不翼而飞。 他无声的怒吼，回荡在无限当中，但更多的则是慌乱。 他绝不能接受，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魔伦家族就此消失，于是，他开始在无限当中漫无目的的寻找着那已经消失的房子。 而在他离开之后，另一个红蓝相间的身影出现在了无限当中，面对空旷的黑暗，他也愣住了。 一道与彼得几乎一模一样，但却比他更为深沉和沧桑的嗓音，用一种无比震惊的语气说： ”魔……魔伦家族呢？？？？” 第六百八十章 嗡嗡嗡嗡嗡（上） 阿卡姆医院的办公室当中，刚刚来到办公室的席勒，正在查看前一天登记的信息。 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发出“嗡嗡嗡”的振动声，席勒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对面是斯特兰奇的声音。 ”席勒，至圣所的人手不够了，之前，法师和客服调走了一批，去搞存款业务，现在保险业务一上马，人手根本不够分，每个小组的组长都在跟我抱怨缺人！” 斯特兰奇伸出了手臂，往旁边一指，说：“我们这一季度的销冠跟我说，要是再不给他加点人手，他宁可回去蹲监狱，也不在这干了，三组的负责人刚刚才打电话给我，他手下的那些人根本不懂保险推销，差点被一个魔神给骗了……” “席勒，行行好，快想想办法，耽误一天，就少一天的业绩，年终报表要是太难看，我会被洛基嘲笑的！” 席勒慢悠悠的把手机换了一個手拿，一边写病历一边说：“缺人？去找尼克，别来找我！”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他刚把手机放下，手机就又响了起来，那嗡嗡的铃声，让席勒皱起了眉，他再次拿起手机，对面是尼克的声音。 “席勒，你说，这九头蛇发展了这么多年，怎么就这么几个成员？你猜，上个月他们往我这派了几个人？一共才派了不到30个特工！” 尼克两手交叠在一起，拍了拍说：“联合国弄了一个太阳系开发计划的监察组，一共22个人的监察组，我最少得派10个特工进去吧？” “我的基地之前被你给弄坏了，需要修缮，空天母舰也需要维护，整个维护小组起码得要30个人！” “我们和卡马泰姬展开全面合作，与法师对接的特工，起码也要10个。” “更重要的是，要是没有300个在职特工，我要怎么去向国会申请3万人的加薪计划？” ”整个美洲大区的九头蛇，加起来只剩100多个了，哪怕我成了负责人，我最多也只能派90个到神盾局，那剩下的空缺怎么办？？” 席勒刚要回答，就听见尼克在那边说：“我听斯特兰奇说，你是个德裔，这难道不是正好吗？你回去德国，继承小胡子的遗志，接收所有九头蛇的遗产，起码也能弄过来500个可以干活的人吧？”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别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他把手机使劲拍在了桌子上，然后拿出一支笔，打开笔帽吹了吹笔尖，挺直身体准备开始写字。 突然，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又从旁边传来，席勒猛的一转头，看像那部正在响的手机。 他深吸了一口气，“啪”的一下把笔拍在了桌子上，然后拿起了电话说：“不论你是谁，只要你认识我，你就应该知道，我非常讨厌一天之内接多个电话，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大概两分钟之后，“砰”的一声，他身后的玻璃就炸碎了，穿着钢铁战衣的钢铁侠飞了进来，抱着胳膊对席勒说：“我听彼得说过，你不愿意接电话，但我没想到，你的症状这么严重……” 席勒看了一眼那碎的稀里哗啦的落地窗玻璃，又转头看向斯塔克问道：“什么事？” ”彼得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斯塔克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昨晚，洛基给他打电话，说是弗丽嘉很担心海伦，想让海伦去阿斯嘉德住几天，从托尔和洛基两兄弟的描述当中，斯塔克知道，弗丽嘉是个非常称职的母亲，起码比奥丁要强的多。 斯塔克也知道，海伦会搞出偷电这件事，其实也是因为，他和佩珀最近都比较忙，对于海伦的关心不够。 但是，太阳系开发计划如火如荼，他们实在是腾不出手，既然如此，让海伦去弗丽嘉那里住几天，也不是不行。 可是最近，海伦总和皮卡丘在一起玩，而皮卡丘又总是和彼得待在一起，所以，斯塔克就打电话给彼得，想让他把海伦送到至圣所。 斯塔克拿起手机拨号，打给了彼得，可是，手机里响起了几声忙音，彼得并没有接电话。 斯塔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零几分，的确不是工作时间了，但是对于彼得这样的年轻人来说，他恐怕才刚刚打开游戏机，拿上手柄，准备酣战几轮呢。 而且，彼得有蜘蛛感应，在电话响起之前，他就能感觉到，立刻就会守在电话旁边，斯塔克给他打过这么多的电话，没有一次不是秒接的，而这一次，他居然没接电话？ 斯塔克皱起了眉，他又拨了一次号，响了两声忙音之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但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性声音，她说：“你好，这里是帕克家，你找谁？” ”嗯，你好……” ”你应该是彼得的朋友吧？我是他的婶婶，他现在睡觉了，很抱歉没法接电话，有什么事的话，你明早再找他吧。” 斯塔克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问：“彼得睡觉了？这和他一贯的作息时间不太相符，他怎么今天睡得这么早？” 斯塔克知道，彼得回家住的时候，就算不打游戏，起码也要晚上11点才能睡觉，他不需要那么长的睡眠时间，对彼得来说，4个小时的睡眠，就已经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了。 “他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梅婶的语气蕴藏着一丝担忧，她说：“昨天晚上，他一整晚没有睡觉，前天晚上好像还在说梦话，所以最近休息的比较早。” 斯塔克还想问，可是考虑到，彼得的长辈现在也要休息了，他最终还是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纽约大学的门口，一辆黑漆漆的车子，停在了校门口的街道上，因为外表漆黑，并不高调，所以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彼得走出校门的时候，一只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揉搓着眼睛，显得有些困倦。 忽然，他被车灯晃了一下眼睛，他皱眉，有些不满的看过去，想要找到是谁在大白天乱闪着远光灯，可一转头，就看到了驾驶室里戴着墨镜的斯塔克。 彼得瞪大了眼睛，快步的走了过去，拉开车门之后，坐上副驾驶，转头看向斯塔克说：“你怎么来了？复仇者联盟有什么活动吗？” 贾维斯发动了车子，斯塔克一边开一边说：“日常活动还是那些，惩治九头蛇什么的，对了，彼得，你有多久没有体检过了？” ”体检？我记得上次体检，是席勒医生帮我预约的，莪们全家去了长老会医院，本叔叔还在胸部查出了一块阴影，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只是普通的炎症。” “那得是一年……快两年前了吧？”斯塔克推了一下墨镜，说：“每年都要按时体检，这样才能确保你的身体健康，我想，这些事，应该不用我来跟你说。” “呃，确实……”彼得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神情，他说：“前两天我和同学们聊到这事，他们每年全家都会去体检，但是我们家没有这个传统。” 彼得耸了一下肩，露出了一个苦笑说：“本叔叔工作的公司不提供定期体检，而纽约各大医院的体检费用都很贵，我们买的保险不包含这些费用，而且，有的医院想预约也预约不上……” “没关系，现在你隶属于复仇者联盟，是神盾局的下属机构，他们会为你提供全面的体检，另外，你也可以申请给家人的医疗保险，尼克会批准的。” “真的吗？”彼得瞪大了眼睛他说：“可是我听娜塔莎说，他们的保险基准已经被调低了两次了。” “那也比你现在有的保险要好得多。”斯塔克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彼得点了点头也没有反对，然后他又问：“那现在我们去干嘛？” ”带你去体检。”斯塔克将车子停在了斯塔克大厦的地下车库当中，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你吸收了那些信仰之力，产生了亢奋的状态，在此之后，你还没有彻底的检查过身体，我们得确保，那些能量没有对你产生坏的影响。” 彼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其实一直没太弄明白信仰之力到底有什么用，他对于神秘侧的某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远远不如对太阳系研究有热情。 进入了斯塔克大厦之后，贾维斯给彼得安排了一场体检，各种常规数据显示出来之后，斯塔克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打给了席勒，他说： ”彼得的生理状况没什么问题，但是，脑部读数有一点异常，我猜，应该又是精神或心理方面的问题，交给你了。” 过了一会，斯塔克走出去说：“彼得，下午的课我帮你请假了，你得去席勒医生那一趟。” ”昨天稍晚一些时候，我打电话到你家里去，你的婶婶告诉我，你最近不太舒服，总是休息的很早，而且你的脑部读数的确有一些异常，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最好还是去看看医生。” 彼得看着自己身体的数据，皱起了眉，和他一起在实验室里进行实验的康纳斯和伊森，都有医学博士学位，所以，他也耳濡目染的了解了一些医学知识，贾维斯给他安排的体检当中，检测了他的脑波数据，数据显示，在睡眠当中，他的脑波有些异常。 彼得以为是那种信仰之力的影响，由于他自己并不知道这种力量到底是什么，所以，他听从了斯塔克的建议，来到了阿卡姆疗养院。 在那里，席勒、斯特兰奇和查尔斯已经在等着他了，可以说，凭这个医疗阵容，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心理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斯特兰奇先是用魔法确定了一下彼得灵魂的状态，他说：“完全没问题，他的灵魂状态非常健康而且很正常，已经摆脱了那种亢奋状态了，信仰之力有一部分储存在他体内的共生体那里，另一部分已经被他的灵魂吸收掉了，不会产生额外的影响。” 查尔斯教授也发动能力，检查了他的脑波，然后说：“确实有一点异常，但也不能算是疾病，大概是没有休息好带来的疲劳，有的时候，野兽熬夜做实验的脑波也是这种状态，孩子，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了？” 彼得摇了摇头说：“不，没有，我最近早早就睡了。” ”你的睡眠质量怎么样？”席勒问道。 ”不太好。”彼得抿着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入睡有点困难，睡着了之后总是会做梦，可是醒来之后，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以前，我睡三四个小时，就已经精力充沛了，甚至几天不睡觉，也不会觉得特别疲惫，可最近几天，我要睡6个小时以上，还总觉得困。”彼得叹了口气说：“难道是大学生活太累了吗？可那些知识明明很简单啊？我没费什么劲，就都听懂并记下来了。” 彼得的神色的确有些疲惫，他往日里那种总是活力充沛的样子，在几人的心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当他显得有些虚弱的时候，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彼得，今晚早点睡，我们梦里见。”席勒随后说道。 因为下午的课已经请假了，彼得看完医生之后，直接回了家，梅婶给他做了好吃的饭菜，可是他没什么胃口，回到房间里之后更是倒头就睡。 皮卡丘从他的书包里钻了出来，他看到，睡着的彼得紧紧的皱着眉，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以前，他们也经常一起睡，皮卡丘可不知道彼得还有说梦话的习惯。 顺着彼得那紧皱的眉头看进去，意识空间里，与他卧室一模一样的房间当中，席勒站在房间中央。 此时，有一种微弱的声音环绕在房间当中，席勒凝神去听，可那种声音又不见了。 席勒握住了房门把手，打开门，外面是一片黑暗，看来，这间房间就是彼得的意识世界了。 席勒知道，意识世界当中的建筑，并不是越大越好，并不是这里的建筑越宏伟，就代表着这个人的精神强度越强，而要看坚固度和细节程度。 彼得意识世界当中，这个他一直居住着的小房间非常坚固，内容也很丰富，拥有他从小到大成长的记忆，这是非常健康的。 席勒在房间里转了好几遍，可是就是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他仔细的在这里听了很久，才发现那似乎是一种特殊的震颤，但这个房间里没有能够发出这种声音的东西。 显然，这种声音就是彼得睡不好觉的罪魁祸首，席勒虽然没有找到这种声音的来源，但他知道该如何治疗这个问题。 他对着空气喊道：“查尔斯教授，屏蔽这里的一切声音，让他的梦境进入静音模式，免受一切打扰。” 正关注着这里的查尔斯，也发现了这里的异状，但是他也没有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于是，他点了点头，直接用他的天赋能力，干涉了彼得的意识空间，将所有声音都屏蔽掉了。 而处在现实世界的皮卡丘看到，彼得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他翻了个身体的姿势，终于不再那么紧绷，逐渐沉入了梦想。 席勒本来想要连夜研究一下那种声音到底来自于哪里，可现在已经晚上9点了，这已经超出了他晚上睡觉的时间。 所以，他打算先睡觉，等到明天早上，见到彼得之后，再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异常。 席勒一直居住在阿卡姆疗养院里，这里的顶楼有一间相当不错的卧室，席勒换好睡衣之后就躺到了床上，然后逐渐沉入了梦乡。 可他刚来到自己的思维殿堂，就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声音，一种持续的震颤传来。 瞬间，席勒惊醒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疑惑的说：“刚刚那是什么？” ”是蜘蛛感应。”灰雾非常肯定的说。 席勒愣了一下，又问道：“你说什么？刚刚那种声音是蜘蛛感应？但之前……” “只是弱一些的蜘蛛感应。”灰雾回答道：“反应更弱，但持续的时间更长。” 席勒当然没忘记，他自己也是拥有蜘蛛感应的，但是没有彼得的那种蜘蛛感应那么强，没有预言功能。 席勒再次躺到床上，意识沉入思维殿堂，他发现，那种声音也比他在彼得那里听到的要更弱一些。 而在这里，他凝神去听，就能听出，这似乎是一根弦被拨动的声音。 “哒、哒、哒”，又带着轻微的“嗡嗡”声，这让席勒想到了蜘蛛所织的蜘蛛网，被弹奏时发出的声音，同时，也让他想起了烦人的手机震动。 席勒闭上眼，努力集中精神，让灰雾控制他的身体，跟随着那种声音的节奏来呼吸和心跳，然后开始在脑中冥想蜘蛛网的场景。 很快，在那种充满节奏的声音当中，他听到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女声： ”蜘蛛侠……蜘蛛侠……醒一醒，这个宇宙需要你，快过来，来我这……” 席勒发现，一旦他呼吸和心跳的节奏跟不上，或者没有集中注意力，那这种声音立刻就会消失。 而当他将状态调整至最好的时候，在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好像可以和对方沟通了，于是他说： ”你是谁？” ”图腾……沿着图腾之力……来我这里……” “图腾？图腾是什么？”席勒明知故问道。 “蜘蛛图腾，存在于你身体当中的神奇之力，闭上眼，集中精神，你会看到一条通往这里的蛛丝……沿着蛛丝过来，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那个女声的语气总是带着一种飘渺和虚无，总是断断续续的，但却仿佛无处不在。 席勒冷笑了两声，然后说： ”别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他直接断开了连接，然后重新躺回了床上，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可当他再次准备沉入梦乡的时候，那种“哒哒哒”和”嗡嗡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来这里……我们在等你……蜘蛛侠……” 席勒瞬间醒了过来，他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钟表，现在的时间是晚上9:20，这是他今天接到的第六个电话。 席勒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 ”你等着，我这就来。” 第六百八十一章 嗡嗡嗡嗡嗡（下） 蜘蛛感应，一种非常神奇的能力，发展到极致之后，甚至可以变成预言技能，席勒之前一直没有思考过，这种能力到底来自于哪里。 它看起来虽然像是编辑一拍脑门想出的设定，但是后来慢编辑也在漫画里暗示过，蜘蛛侠的出身与蜘蛛图腾有关，那么这种能力，很可能就是蜘蛛图腾赋予自己的使徒的。 而通过灰雾，席勒确定，之前那种奇怪的声音，其实是有人通过蜘蛛感应联系他，并且，那个神秘的声音告诉他，只要他以蜘蛛感应沟通蜘蛛图腾，就可以前往她所说的那个神秘地点。 席勒并不是蜘蛛侠，他没有被蜘蛛图腾选中，也没有被蜘蛛咬过，他只是通过系统复制了低级的蜘蛛感应能力，这种能力可以被看作是彼得·帕克的蜘蛛感应的削弱版，不存在预言这种功能，只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预知危险。 因此，席勒也不知道，这种削弱版的蜘蛛感应是否也能沟通蜘蛛图腾，但没关系，他可以尝试一下。 冥想对于席勒来说并不难，但是，他并不知道蜘蛛图腾到底是什么样的，那個声音也没有明说，于是，他就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冥想了。 对于席勒来说，蜘蛛这种生物最强大的点不在于力量，它与其他生物最为不同之处，就在于那存在秩序美感的蜘蛛网。 一种凭借本能形成的生物组织，却拥有可以被人类所欣赏的规律的美感，这是十分难得的，而且蛛网这个意象，在多数时候更容易被联想成天罗地网、自投罗网。 就像席勒曾与彼得说过的那样，在这个社会当中，人与人之间产生的一切联系，都可以成为借力打力的关键因素，这由社会工程学所编织的一张大网，更符合席勒对于蜘蛛的概念。 这样的思绪在他的脑海中蔓延，那种轻微的响动再次响起，席勒的呼吸和心跳不自觉的跟着体内的蜘蛛感应一起律动。 很快，他看到了一条通道，这条通道的尽头是一个闪亮的光点，席勒顺着这条通道向前走，而在接近那个光点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道无形的屏障拦在他的面前。 但是，当轻微的蜘蛛感应不断响动着的时候，席勒顺利穿过了这道屏障，然后，沿着这条通道走向那个光点，再落地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大厅当中。 这里非常明亮，在光芒消失之前，席勒隐约看到有一群人影在来来往往。 当他落地的时候，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响起：“哦，天呐，他来了！他来了！快快快，让我看看……新来的是……嘿，等一下，他不是彼得·帕克！” 光芒散去的时候，不出席勒所料的是，他看到了一群蜘蛛侠。 领头的那个蜘蛛侠席勒更为熟悉，在无数的漫画、电影、动画当中，那个经典的穿着红蓝战衣、会爬墙、发射蛛丝、还有点话唠的小子，就这样出现在了他面前。 实话实说，席勒对这种形象的蜘蛛侠已经感到有些陌生了，因为，时常活动在他眼前的彼得·帕克，很少以蜘蛛侠的形象出现。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穿着卫衣、背着书包，要么刚从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过来，要么刚从学校过来，而一进到地狱厨房的诊所，他就会和皮卡丘乍乍呼呼的打招呼，然后一起冲向游戏机。 在席勒眼里，这样的彼得其实只是个小孩，但面前的这个蜘蛛侠显然不是，他的身形比席勒所认识的那个彼得要更强壮一些，身高比那个彼得高了3~4厘米。 战衣配色非常经典，话痨的属性别无二致，就连那正做出诧异表情、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睛，都和漫画里的一模一样。 而这时，一个穿着黑白相间的蜘蛛制服，脸上带着红色的蒙面巾的女人走了上来，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席勒，然后自言自语道：“……我不可能打错，没有蜘蛛感应的人，是不可能通过蜘蛛感应接到我的通讯的……” 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就是之前给席勒打电话的那个声音，当然，为了确保不会弄错，席勒看向她问：“就是你刚刚给我打电话？” 那个戴着红色蒙面巾的女人愣了一下，她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黑发，然后说：“你果然接到了蜘蛛感应的通讯，欢迎你，新的蜘蛛侠。” ”嘿，伙计，我是彼得·帕克，代号就是蜘蛛侠，你的代号是什么？……别那么紧张，这里的确有不少彼得·帕克，但是也有不是彼得的人，看这一位，这位是格温，还有这位迈尔斯，他们不是彼得，但都是蜘蛛侠，你也不是个例，你和你们那个宇宙的彼得是什么关系？你有什么特殊能力？” 领头的那个蜘蛛侠语速飞快的问道，席勒知道，他就是所有人最耳熟能详的那个神奇蜘蛛侠，但他完全没有看神奇蜘蛛侠，而是继续盯着那个红色蒙面巾的女人，他问：“你是谁？” “我的代号是蛛丝。” 神奇蜘蛛侠又凑过来说：“没错，美丽的蛛丝小姐，她的能力是无限放大的蜘蛛感应，她可以通过蜘蛛感应，沟通各个宇宙的蜘蛛侠，我就是这样被她找到的，说起来，她来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们是坏人呢，但现在相处下来，这里的所有人都非常友善，你也不必感到紧张，新人……” 席勒伸出手，制止了神奇蜘蛛侠滔滔不绝的话语，他再次看向蛛丝问：“就是你刚刚给我打电话吗？” 蛛丝用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发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就在这个瞬间，她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然后飞快后退。 霎时间，房间中央，一道明亮的圆月亮起，两道巨大的银色光弧，从席勒落地之处飞出，直直的袭向了蛛丝。 蛛丝急速后撤，紧接着又就地翻滚，躲开刀光，落地时，她在伞刀刀尖的反光当中，看到了自己的脸，瞬间，银色自刀尖蔓延至席勒全身。 月光席勒欺身而上，蛛丝一跃升至半空，腰部发力，向前空翻，一道蛛丝打在地面，随着蛛丝带她翻过席勒头顶，落地再次躲开一道刀光。 ”嘿！嘿！干什么？！”神奇蜘蛛侠大叫道：“停下！停下！新来的！你在干嘛？！你为什么要攻击蛛丝？！” 可此时，大厅当中已经打了起来，数道穿着蜘蛛制服的身影，一边救援蛛丝，一边对抗月光席勒。 一个身穿黑红色制服的蜘蛛侠，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席勒冲了过来，席勒逐渐回忆起了蜘蛛宇宙的情节，这应该是蜘蛛侠的克隆体，凯恩蜘蛛侠。 在席勒跳起，躲避凯恩蜘蛛侠的冲锋的时候，白色制服、带着兜帽的格温蜘蛛侠也攻了过来，她身形灵活的穿过中间的柱子，四脚着地，黏在天花板上，发射蛛丝干扰席勒的视线。 穿着形似英国国旗图案的英伦蜘蛛侠，也来掺了一脚，他直接在空中一个鞭腿，妄图将席勒踹到地上，带银色的月光一闪，席勒消失又出现，巨大刀芒再次封锁了蛛丝的逃跑路线。 神奇蜘蛛侠见状，一边喊着“快停手！”，一边抓着蛛丝，荡了过去，想要在空中用飞踹攻击席勒。 身着深蓝色和红色条纹的蜘蛛侠2099，从高处跳下滑翔着出拳，席勒直接跳起，空中借助大厅中的柱子改变方向，躲过他的攻击。 制服颜色最为鲜艳的蜘蛛女侠，高高跳起，想要跳劈，依旧被席勒侧身闪过。 神奇蜘蛛侠荡在半空中的时候，对着格温蜘蛛侠大喊道：“蛛丝给我们找来了一个大麻烦！我就说她一定是找错人了！” ”我不可能找错人！”蛛丝一边躲开席勒的刀光攻击，一边大喊道：“那个宇宙有魔伦攻入过的痕迹，但那个宇宙却依旧有蜘蛛侠存在，这就说明，那个宇宙的蜘蛛侠和你一样曾经打败过继承者！” “别这么说。”蜘蛛女侠开口道：“要联系他的宇宙，是我们共同做的决定，我们当时都觉得，那里的蜘蛛侠一定和你一样强！” “哦，是的！但他现在强过头了！”神奇蜘蛛侠翻滚着躲开一道刀光，大喊道：“而且！他疯了！” ”我能感觉得到，他对我们没有恶意！”英伦蜘蛛侠开口说道：“但他为什么要找蛛丝的麻烦？？” ”我怎么知道！继承者也非常喜欢找蛛丝的麻烦，难道他们是一伙的吗？”神奇蜘蛛侠说道。 这时，蜘蛛女孩也说道：“这家伙太奇怪了！他使用的是什么能量？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真的是蜘蛛侠吗？” “绝对没错！”蛛丝回答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能连通他的蜘蛛感应，有蜘蛛感应的就是蜘蛛侠，我们都一样！” “你们快点！我要撑不住了！”英伦蜘蛛侠大喊道，从刚才开始，他为了掩护蛛丝逃跑，一直在躲避，要不是他身形敏捷，现在肯定已经被打中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跟他谈谈！既然大家都是蜘蛛侠，何必要这样大打出手呢？起码，莪们也应该弄清楚，他攻击我们的原因吧？！”蜘蛛侠2099开口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揍他一顿！他真是太嚣张了，天呐，他拆了我的研究设备！” “还有我的包，那里面装着我的新制服，快快快，把他引开，别让他靠近那里……” “承重墙！承重墙！快把他引走，蛛丝，往另一边跑！要是承重墙塌了，我们就都得被压住！” ”我的老天，别让他打那个柱子，英伦蜘蛛侠，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踹我一脚？！” ”我没有！蜘蛛女侠干的！” “哦，那是谁？别扯我的披风！蜘蛛侠！你是在公报私仇！” “明明是你先踹了我一脚，你是为了报复我之前偷吃了你的蛋糕，别以为我不知道，明明格温也吃了一口，但你却不去找她的麻烦，你真是这里最有失公正的蜘蛛侠！” “什么叫做你的蛋糕？梅婶做的蛋糕，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我也是蜘蛛侠，而且我只吃了一小口，那一整块完全是被2099给吃了！” “你们在诬陷我！我正在减肥，怎么会去偷吃蛋糕？要我看，你是想报复她弄坏了你的遥控器，她明明看到你在旁边还是往那踹，我都看到了！” ”你才是诬陷我……” “我根本没有弄坏你的遥控器！” ”那蛋糕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谁的蛛丝！和我的缠到一起了！打了死结……” “快！快闪开！！！” “哦……砰！” 事实证明，话唠加话唠，远远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一个蜘蛛侠是话唠，而这里，有整整九个蜘蛛侠。 十分钟之后，席勒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耳边全部都是蛋糕、遥控器、披风，谁踹了谁一脚，谁打了谁一拳，谁的蛛丝和谁缠成了一个死结，谁弄断了谁的蛛丝害谁掉了下来，谁又被谁绊倒了…… 拎着伞刀的席勒忽然停下了，他站在原地大喊一声：“停！！！！！” 瞬间，所有蜘蛛侠都停下了，然后一起看着他。 “你，对，就是你，你偷吃了他的蛋糕，马上给他道歉，还有你，他偷吃蛋糕的时候，你也去吃了一口，一起道歉！” “你抢了她的遥控器，给她道歉，你拿了他抢的遥控器，并把它弄坏了，也去道歉！” “还有你，为了报复他偷吃蛋糕，踹了他一脚，给他道歉，你飞过来的时候，为了他弄坏了你的遥控器，打了他一拳，给他道歉！” “你先发射的蛛丝，他后发射的蛛丝……别摇头，我都看见了！你的蛛丝粘在右边的那个柱子上，他的蛛丝粘在左边柱子上，如果你不往左边荡，你们两个的蛛丝就不会打成死结，你先道歉！” “你弄断了她的蛛丝，害她掉了下来，砸到了他，马上给他道歉！你也别笑！你被砸到之后，绊倒了她，给她道歉！” ”还有你，笑什么笑？你觉得很得意是吗？你以为只有你没犯错吗？你荡过来的时候，为什么要在他的头上比手势？还有你，你刚刚做鬼脸，我看到了！” 五分钟之后，九个蜘蛛侠垂头丧气的站成了一排，神奇蜘蛛侠用胳膊撞了一下他身边的蜘蛛女侠，说：“我觉得，我不用问了，这肯定是彼得的老师，他和我高中的老师一模一样……” ”啪”，席勒用伞尖敲了一下地面，神奇蜘蛛侠立刻立正站好，席勒先转头看向蛛丝说：“你知道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几点吗？” ”我……”蛛丝噎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看大厅中的灯光说：“这个……我不太了解平行宇宙的时间规律，所以……就是完全随机的……” 席勒抬头看了一眼手表说：“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所在的星球上是晚上9:20，这是我的休息时间，你不光打了一通电话，还打了第二通。” 蛛丝瞪大了眼睛说：“哦，不，那个……我真的不知道，真的非常抱歉，我们有时差！” 这良好的态度弄让席勒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不论是哪个世界的蜘蛛侠，基本都是守序善良阵营的，就算可能有黑历史，但是只要加入了蜘蛛侠的团队，基本都是已经改过自新了的。 这时，终极蜘蛛侠迈尔斯走了出来说：“不是吧，老兄？就因为蛛丝给你打电话的时间晚了一点，你就直接动手？而且这时间也不算晚吧？” ”是吗？那你觉得几点算晚呢？”席勒问道。 “起码凌晨三四点钟吧？我经常零点以后才睡……等一下！你的刀！……好的，好的，我以后一定早点睡……” 迈尔斯退了回去，席勒打量着这一排蜘蛛侠，从左至右分别是神奇蜘蛛侠、终极蜘蛛侠、凯恩蜘蛛侠、蜘蛛侠2099、英伦蜘蛛侠、蜘蛛女孩、蜘蛛女侠、格温蜘蛛侠和蛛丝。 九个蜘蛛侠站在一起的时候，不能说是截然不同，只能说是大同小异，而当他们拿蜘蛛复眼一样的眼睛一起盯着席勒的时候，席勒只觉得自己头疼。 “好了，那么接下来，哪位蜘蛛侠要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呢？”席勒看着他们问道。 “嘿，等等，你是想当我们的头儿吗？但是……”神奇蜘蛛侠出声道。 忽然，他看到，席勒的手里出现了一个骷髅头，神奇蜘蛛侠往后躲了一步，问道：“老天啊，这是骷髅头吗？这是谁的头骨？” “我不是想当你们的头儿……”席勒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魔伦家族成员的头。” 那是之前海伦吞完魔伦家族的尸体之后，特意没有消化，留下来当纪念的骷髅头骨，九个蜘蛛侠都咽了一口口水，神奇蜘蛛侠比了一个OK的手势说：“好的，头儿。” ”你，就是你，自我介绍。”席勒用伞指着神奇蜘蛛侠，神奇蜘蛛侠脸上的那双大眼睛立刻耷拉了下来，他垂头丧气的走到了席勒旁边说： “好吧，我叫彼得·帕克，代号是蜘蛛侠，现在在纽约的一家研究所里当研究员，我要澄清一下，我和玛丽·简只是好朋友，我们不是恋人……” 说着，他看向了那一排蜘蛛侠当中的蜘蛛女孩，蜘蛛女孩抱着胳膊，“切”了一声，然后说： “是啊，反正我爸叫彼得·帕克，我妈叫玛丽·简。” 神奇蜘蛛侠打了个冷战，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一转头，就看到蜘蛛格温眯起了眼睛，用一种死亡目光盯着他。 第六百八十二章 U:无限大事件（一） 蜘蛛女孩，本名梅·帕克，在她所生活的宇宙当中，彼得·帕克与玛丽·简结了婚，并生下了她，她继承了父亲的能力。 可是后来，魔伦来犯，作为一名父亲，彼得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牺牲，蜘蛛女孩也成了那个宇宙唯一的蜘蛛侠。 她的能力与彼得·帕克没有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魔伦是她的杀父仇人，所以，她加入了蜘蛛军团，准备向继承者复仇。 蜘蛛格温，想必也不用多介绍了，这是一个人气非常高的女性英雄，在她的宇宙里，被蜘蛛咬伤的不是彼得·帕克，而是格温·史黛西。 在这個宇宙的故事当中，彼得·帕克为了报复在高中的时候欺负他的人，给自己注射了蜥蜴血清，成为了蜥蜴人，蜘蛛格温为了阻止他破坏纽约，与他进行大战，最后，彼得·帕克死在了格温的怀里。 而蛛丝，她的出身也很有趣，咬彼得·帕克的那只蜘蛛也咬了她一口，这就导致，她与蜘蛛侠血脉相连，同时，蜘蛛侠只要一看到她，就会觉醒繁衍本能，两方会互相吸引，打架打到床上去。 而神奇蜘蛛侠，他的故事广为人知，格温死在了事故当中，而玛丽·简则是他的好朋友，没错，现在主宇宙的设定当中，玛丽·简并不是蜘蛛侠的第二个女友，两人现在只是好朋友的关系而已。 想必有人已经看出来了，一旦所有宇宙的蜘蛛侠碰到一起，神奇蜘蛛侠就会面临一个非常尴尬的场面，玛丽·简、格温和蛛丝，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神奇蜘蛛侠根本无法处理。 蜘蛛女孩抱着胳膊，看着神奇蜘蛛侠，就好像在说“你打算背叛我母亲吗？”，格温眯起眼睛，盯着神奇蜘蛛侠，就好像在说“你打算背叛那个世界的格温吗？”，而这个时候，蛛丝也走了出来，她给了神奇蜘蛛侠一个眼神，让神奇蜘蛛侠立刻为此着迷。 蜘蛛格温转头，盯着蛛丝，在她的宇宙，蛛丝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反派，两人有深仇大恨，虽然明知这个蛛丝和自己宇宙的那个不一样，可看到她这种态度，蜘蛛格温还是很生气。 在蜘蛛女孩的生活当中，彼得·帕克是他的父亲，而且一直很爱他的母亲，看到一个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男人，居然想出轨，她当然也非常生气。 几乎一瞬间，四人的蜘蛛感应同时响起，神奇蜘蛛侠飞快的向前翻滚，躲开蜘蛛女孩的袭击，蜘蛛格温已经荡了起来，她发射出去的蜘蛛丝，却被蛛丝切断了，她在空中调整姿态，落地之后紧盯蛛丝。 蛛丝毫不示弱，挥拳朝她袭了过去，路径上的英伦蜘蛛侠赶忙躲开，他喊道：“停！快停下！别打了！” 剩下的几个男性蜘蛛侠都忙着劝架，席勒却优哉游哉的搬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神奇蜘蛛侠被从左追到右，又被从右追到左。 这时，席勒落地的那个地方，又一道光芒闪过，一个新的蜘蛛侠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等到光芒散去，这个刚到的蜘蛛侠也愣住了。 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厅，和已经可以被称作断断壁残垣的地面，他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席勒转头看向他，他发现，这个新来的蜘蛛侠也穿着红黑相间的战衣，不过不同的是，他的背上伸出了四个像是蜘蛛腿一样的触手。 长着触手的蜘蛛侠站在原地张了一下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出声，毕竟，面前的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 看起来，蜘蛛格温、蜘蛛女孩和蛛丝在打架，但她们又同时在追逐神奇蜘蛛侠，猩红蜘蛛侠凯恩、英伦蜘蛛侠、蜘蛛侠2099、终极蜘蛛侠以及蜘蛛女侠，看起来在劝架，但实际上也打成了一团。 按理来说，蜘蛛侠的内讧的可能性非常小，尤其现在，大敌当前，相对比较成熟的蜘蛛侠，一定会阻止这种事的发生，可现在看起来，他们打的正热闹，没有人打算停下。 就在这时，这位蜘蛛侠发现了一个特殊的目标，一个没有穿战衣、看起来不是彼得·帕克的人影，正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这群蜘蛛侠打架。 席勒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位新来的蜘蛛侠，看到他背后的那四条蜘蛛腿一样的东西，席勒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依旧是一个非常有人气的蜘蛛侠角色，他叫做章帕克，也被叫做究极蜘蛛侠。 究极蜘蛛侠所在的宇宙里，章鱼博士奥托在与蜘蛛侠的常年作战当中，受了很重的伤，为了骗过这个世界的死亡，他与蜘蛛侠彼得·帕克交换了身体。 也就是说，现在出现的这个蜘蛛侠，其实是章鱼博士奥托，他拥有了蜘蛛侠的身体，也拥有了蜘蛛侠一切强大的能力。 这其中依旧有一个非常复杂的背景故事，但是简单来说就是，奥托不想死，于是，用了一个阴谋诡计和彼得·帕克换了身体，可是在换完身体之后，彼得·帕克不想让奥托得逞，于是就找到了他，想换回来。 奥托利用一种特殊材料保护了大脑，彼得的想法没有成功，在临死之前，彼得让奥托经历了他的一生，奥托明白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随后，彼得·帕克死去，而章帕克则继承了他的衣钵，成为了那个宇宙的蜘蛛侠。 这个角色之所以有人气，就是因为，他是一个杀伐果断版的蜘蛛侠，和主宇宙的蜘蛛侠不同，章帕克，也就是究极蜘蛛侠，他是杀人的。 不但如此，他利用自己的头脑和能力，弄瞎了秃鹫的眼睛，开发出了一只机械军队，直接踏平了金并的犯罪集团。 章帕克奉行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暴力惩罚一切的强权主义，他直接监控全城、威胁市长，与所有复仇者联盟的成员闹翻，不再限制力量，不畏惧使用极端手段和暴力，章帕克不仅仅是一个黑暗版的蜘蛛侠，他更像是那个世界的蜘蛛暴君。 当然也有人认为，章帕克的行为在逐渐与DC世界的蝙蝠侠靠拢，这种人设的角色总是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因此，章帕克的人气也很高。 席勒在脑子里回忆着这些情节，他对某些漫画的细节已记不清楚，但他记得，在章帕克的背景故事里，有一段很重要的情节。 章帕克所在的宇宙，某个非常重要的实验室爆炸了，这场实验事故，导致他反向穿越去了2099年，在未来世界当中，他发现了继承者们屠杀蜘蛛侠的阴谋，为了解决这群吸血鬼们带来的危机，他组建了多元宇宙的蜘蛛侠小队。 现在，神奇蜘蛛侠所领导的蜘蛛侠小队，不包括他自己，成员共有8个，就是现在正在大厅里大打出手的那几个蜘蛛侠。 而章帕克所组建的蜘蛛侠小队，不包括他自己，一共有6个蜘蛛侠。 这两支小队所有人加在一起，一共有16个蜘蛛侠，而在《蜘蛛宇宙》这部漫画中，作为主要人物出场，而不是背景版的蜘蛛侠，应该有二十个左右。 一想到现在大厅里的这些蜘蛛侠，只是一半的蜘蛛侠，席勒就觉得自己头更疼了，足足二十多个蜘蛛侠凑在一起，整个多元宇宙里都不会有比这更吵的地方了。 就在席勒思考要不要直接把章帕克扔出去，避免剩下的那一半蜘蛛侠也过来的时候，章帕克却直接朝着他走了过来，他走上前，打量了一下席勒问道：“你也是蜘蛛侠，你来自哪个宇宙？和彼得·帕克是什么关系？” 席勒愣了一下，因为，章帕克的问句里，没有使用任何多余的形容词、没有任何语气词、没有关于生活细节的长篇大论，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句中停顿——这是一个不话痨的蜘蛛侠。 席勒的表情瞬间就放松了不少，他笑了笑，走上前，和章帕克握了握手说：“你好，我叫席勒·席勒罗德里格斯，我不是蜘蛛侠，只是误入这里的一名心理医生，你叫什么名字？” ”彼得……帕克。”章帕克回答道。 席勒又笑了一下，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彼得，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章帕克沉默着没有回答，在他与席勒眼神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他们是一样的人，和这里的所有蜘蛛侠都不一样。 “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或许你能理解，一个研究人员总需要各种各样的灵感，你的答案或许能够给我带来启发。” ”你要问什么？”章帕克看着席勒的眼睛说。 “如果一个人全部的记忆和性格，被放进了另一个人的脑海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重生了呢？” 第六百八十三章 U:无限大事件（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章帕克回答道。 “没关系，这也算是一种答案。”席勒又笑了笑，他拍了拍章帕克的肩膀，然后越过了他，走向他刚刚落地的位置。 这时，一个十分矮小的、长着猪鼻子的蜘蛛侠，抱着一个小孩跑了进来，他大喊道：“蜘蛛女孩！快管管你弟弟！他一直在哭！” “哦！本杰明！他……他好像是该换纸尿裤了，你们等我一下……”蜘蛛女孩立刻从柱子上跳了下来，她没空再管神奇蜘蛛侠了，而是赶忙跑到那個矮小的蜘蛛侠身边，把他怀里的那个小孩抱了起来。 蜘蛛女孩抱着那个被她称为本杰明的小孩，不断的安抚着他，听到孩子的哭声，蜘蛛侠们纷纷安静了下来，他们围着蜘蛛女孩，逗弄她的弟弟，想要安抚他，让他不要再哭了。 蜘蛛女孩抱着本杰明，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们该干正事了，我们之前说到哪了？” 神奇蜘蛛侠站在她的身边说：“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很爱你的父亲，他……” ”别说了。”蜘蛛女孩打断了他，她再次强调道：“我说，我们现在应该干正事了，那样才是对他最好的交代！” 另一边，席勒看到，章帕克的背后出现了几道虚影，很快，更多的蜘蛛侠身影出现，而人数比席勒想象的更多。 章帕克的背后起码有十几个蜘蛛侠，有的穿着马甲，有的通体漆黑，有的长得像死侍，还有的蹲在地上、有一条猴子尾巴。 席勒也无法完全认清这些都是什么蜘蛛侠，但他后退了一步，给章帕克让开位置，而这时，神奇蜘蛛侠才注意到另一群人来到了这里。 神奇蜘蛛侠走到了人群前面，章帕克站在另一群蜘蛛侠之前，两方在大厅之中对峙之时，神奇蜘蛛侠眯起了眼睛，问：“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章帕克冷哼了一声说：“总比你们强的多，你让我带队去调查继承者家族，而你们负责在这里招募新的蜘蛛侠，那么，新蜘蛛侠呢？” 神奇蜘蛛侠转头看向席勒，席勒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说：“首先，我不是蜘蛛侠，你们找错人了，我有类似于蜘蛛感应的能力，但与你们不同。” ”另外，我可以回到我的宇宙，帮你们去联系这个宇宙的蜘蛛侠……我当然认识他，但是有个条件。” 瞬间，所有的蜘蛛侠都看向了他，无数双蜘蛛复眼盯住席勒，席勒面色不变，他说：“在我联系我那个宇宙的蜘蛛侠之前，你们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们打算在这里做什么？” 席勒扫视了所有的蜘蛛侠一眼，他问：“是什么让你们集结到了这里？你们又在调查什么？” 神奇蜘蛛侠刚要开口，章帕克就先开口说道：“这与你无关，你最好快点把那个蜘蛛侠叫来，否则，我们可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那你总该告诉我，危险是什么吧？” “魔伦。”神奇蜘蛛侠抢先说道，看得出来，他与章帕克的关系非常不好，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他走上前，十分严肃的对席勒说： “如果你真的不是蜘蛛侠，那你最好快点把你那个宇宙的蜘蛛侠叫过来，这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他的安全。” ”或许这听起来十分匪夷所思，但是，宇宙当中，有一个叫做继承者的家族，他们以蜘蛛侠为食，我们的许多伙伴都死在了他们手里。” 这时，章帕克开口说道：“因为一场实验事故，我穿越到了2099年，在那里，我见到了一具蜘蛛侠的尸体，杀死他的，正是继承者家族的成员。” “莪开发出了一种传送器，可以在各个宇宙之间穿行，而在其他宇宙，我看到了更多蜘蛛侠的尸体。”章帕克说。 他身上那以黑红为主色调的战衣，能够带来比其他蜘蛛侠更强的压迫感，而他身后的那些蜘蛛侠，大多也都面无表情，显然，他们和章帕克一样，不完全是守序阵营。 “我遇上了一个自称卡恩的继承者，他戴着头罩，十分强大，据他透露，继承者家族的成员以蜘蛛侠为食，同时，我们还遇到了其他两个继承者家族的成员，我们及时启动传送器，才侥幸逃脱。”章帕克的语调始终很平缓，十分的言简意赅，没有丝毫废话，风格简练的不像蜘蛛侠。 “蛛丝找到了我，邀请我加入蜘蛛军团，因为之前我曾打败过魔伦，蜘蛛侠们将我视为战胜继承者家族的希望，于是，我来到了这里，并成为了他们的领导者。”神奇蜘蛛侠接着说道。 ”是啊。”章帕克抱着胳膊说：“你把我打发去探听消息，自己却在这里闹出了一堆乱子，彼得·帕克，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拖后腿吗？” ”这只是意外。”神奇蜘蛛侠解释道，他说，“蛛丝群发的消息，已经被许多蜘蛛侠接收到了，他们都在赶来的路上，很快，军团的人手就会更多。” ”你的调查怎么样了？”蛛丝走上前，看着章帕克问道，显然，他是站在神奇蜘蛛侠这一边的。 另一个身穿红蓝战衣的蜘蛛侠从章帕克的背后站了出来，他说：“我追踪到了继承者家族的老巢，并去那里查看了一番，然后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不一样没有任何进展吗？”神奇蜘蛛侠走近章帕克，看着他说：“冒牌货！” 在他们两个对峙的时候，席勒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个大厅中所出现的所有蜘蛛侠。 在漫画当中，许多蜘蛛侠在被蜘蛛军团的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们都是死于继承者家族的成员，比如魔伦、卡恩、戴蒙斯等等。 但是，在漫画中，原本应该被继承者们杀死的许多蜘蛛侠，都出现在了这里，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席勒猜测，这可能是蝙蝠图腾所产生的影响，继承者家族发现了新生的图腾之后，便想要利用信仰之力夺取新生的图腾，可是，要提供信仰之力，必须有家族成员驻守在基地里面祈祷。 这样一来，继承者们出去狩猎的时间就变少了，也因此，不少蜘蛛侠逃过一劫。 席勒并未直接参与斯塔克与索鲁斯的那一战，所以他不知道死在那场战争中的继承者家族成员，有没有那几个出现在漫画当中的名人，比如大名鼎鼎的魔伦，或者是他的哥哥戴蒙斯，但毫无疑问的是，现在的剧情已经和漫画完全不同了。 蜘蛛侠们集结所要对付的敌人，继承者家族的吸血鬼们，有的死在了之前蝙蝠图腾感染所带来的内战中，有的被索鲁斯带着降临到了钢铁魔神斯塔克所在的宇宙，被斯塔克杀死了，又被海伦吞掉了，肯定是活不过来了。 或许，还有一些在狩猎的路上，没有及时返回家族驻地，因此侥幸活了下来，但已经不成气候。 唯一比较强大的索鲁斯，现在忙着找自己消失的房子，在茫茫多元宇宙中，很难和这群蜘蛛侠们碰面。 副本门前的人刚集结好，关底boss都已经被人推完了，看着这群蜘蛛侠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席勒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并不是一件完全的好事，与继承者家族的战斗是蜘蛛侠系列漫画中为数不多的非常残酷的战争，太多的蜘蛛侠牺牲在了这场战斗里，这样血与火的考验，让每一个蜘蛛侠都比原先更迈进了一步。 之前，席勒对付继承者家族的成员，并不是为了帮助蜘蛛侠们，完全是因为这个家族的成员先找上了他们。 继承者们为了吞掉席勒所在的那个宇宙的蜘蛛侠，策划了一起蝙蝠入侵纽约事件，结果连自己一起赔了进去，促使了蝙蝠图腾诞生。 又因为贪心不足，想要掌控蝙蝠图腾，把自己的老底都赔了进去，现在整个家族七零八落，杀的蜘蛛侠血流成河的继承者家族，已是过去式了，现在留下的只有一个晚年凄凉的孤寡老人索鲁斯。 想到这里，席勒有了一个计划，于是他开口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每个宇宙的蜘蛛侠都处于危险当中，我所认识的彼得·帕克，恐怕也难逃这场劫难。” ”既然如此，你们必须得团结起来，现在，把我送回我的宇宙，我去叫他。” 听到席勒这么说，神奇蜘蛛侠松了口气，他摆了摆手，缓解了紧张的气氛，他说：“谢谢你的通情达理，先生，我很久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没关系，我和彼得的关系还不错，我也不希望他有危险，你们会保证他的安全的，对吧？” ”我们会尽力的。”蜘蛛格温开口说道，而这时，章帕克打断道：“战争必定会流血牺牲，每个人都有受伤和死亡的可能，如果他只是个连这点都不能认同的懦夫，那最好还是别来了。” 神奇蜘蛛侠使劲拉了一下章帕克的胳膊，似乎非常不满于他的这种论调，但席勒却没说什么，他消失于传送的光芒当中。 没多一会，另一个穿着蜘蛛侠战衣的身影，来到了大厅当中，当光芒消失之后，彼得看到大厅当中这么多的蜘蛛侠，震惊的张大了嘴。 站在最前面的神奇蜘蛛侠看到彼得，也愣住了，他说：“等一下，你比我还年轻，你今年多大？？？” 彼得下意识回答道：“我刚上大学，怎么了？” 所有蜘蛛侠都沉默了，章帕克叹了口气，看向蛛丝问道：“你确定他打败过继承者家族的成员？” ”我说，要不然，我们还是请他的老师回来吧。”神奇蜘蛛侠转头，低声对蜘蛛格温说。 ”呃，你们好，我听说蜘蛛军团正在招人，所以我就来了，你们要我干点什么？”彼得挠了挠头问道。 ”首先，我们得确定，你会干什么。”章帕克看着彼得说：“可别告诉我，你最擅长的事情是写作业，或者在追不上校车的时候，用蛛丝作弊。” ”我才不会追不上校车呢！”彼得反驳道。 可他刚想接着开口介绍自己，一根尖锐的触手就刺向了他，蜘蛛感应一动，彼得发力，向侧面跳起，身形灵活的粘到了身旁的柱子上。 ”你干什么！究极蜘蛛侠！”神奇蜘蛛侠大喊道。 而章帕克也跳了起来，用他背后的四根触手，牢牢的抓住背后的柱子，向下压蓄力之后，瞬间跳了起来，扑向了彼得，他说： ”让我看看，这个能够打败继承者的小子，到底有多少实力！” 第六百八十四章 U:无限大事件（三） 彼得完全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冲着袭击他的章帕克大喊道：“你要做什么！” 章帕克并不说话，只是用来尖锐的触手不停的攻击着彼得，两人在大厅的数根立柱之间穿梭跳跃，彼得一边跑一边喊道：“我再重复一遍！你要是再动手，我就要还手了！” “别再攻击我了，我真的要还手了！！”彼得接着喊道：“你难道听不到我说话吗？！” 蜘蛛格温用胳膊肘碰了神奇蜘蛛侠一下，然后说：“我真没想到，他比你还天真。” ”我也很惊讶。”神奇蜘蛛侠双手插腰，看着半空中的情况，他说：“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这时，人群中走出了另一个蜘蛛侠，他的声音和彼得截然不同，比他更沧桑，他的身形没有那么流畅，比起超级英雄，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但神奇蜘蛛侠在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立刻就看向了他。 “你就是这样的，彼得，那时候，你非常反感打架，还说橄榄球是一项野蛮的运动，我和你婶婶总是担心你被欺负……” 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神奇蜘蛛侠看着那個身影，但半晌之后，他又默默的把头转了回来。 蜘蛛格温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身影，她的指尖轻轻动了动，然后说：“我知道，你觉得那不是他，可就像我在看你的时候，我知道你不是他，但我控制不了自己……” 蜘蛛女侠走上前，揽住了蜘蛛格温的肩膀，她把目光重新投向了章帕克和彼得的战场。 在喊了大约十几遍“我要还手了”之后，彼得终于打算真的还手了，章帕克盯着他的动作，尤其是盯着他手腕上的蛛丝发射器。 他自诩与其他蜘蛛侠只会靠直觉打架不同，他觉得自己更为谨慎、更有战术头脑，所以，他早就总结出了一套对付蜘蛛侠的方法。 尽管不是所有蜘蛛侠都使用蛛丝发射器，但他们发射蛛丝的时机，是最为重要的战术条件，只要能把握住这个时机，就能预料到他们的行动。 章帕克死死地盯着彼得的手腕，但是，他看到的不是蛛丝发射器开始工作，而是，一抹红色爬上了蜘蛛侠的战衣。 红色粘液从蜘蛛侠背后喷涌而出，红蜂火力全开，一朵红色的罂粟从彼得背后绽放开，在拥抱他的一瞬间，战衣变红，而彼得的身影原地消失。 一声巨响传来，章帕克的蜘蛛感应刚刚响起的时候，他的后背就已经接触到了地面。 ”轰”的一声，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躺在大坑正中央的章帕克，身后的触手绷紧了一瞬间，然后无力的落下，章帕克抬头，看向抓着他脖子的彼得，他面罩脸部的轮廓，年轻的不可思议。 下一秒，彼得就松开了手，他站了起来，站在章帕克的身边，双手插腰说：“我都说了，我要还手了，你还不躲？你为什么要袭击我？我们两个有仇吗？” ”当然没有，我们才刚认识，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实力而已，现在看来，你的确有打败继承者的能力……” 彼得笑了一下，刚想谦虚，突然，他的蜘蛛感应开始报警，一道红色流星划过，他闪到了章帕克的背后，而他原先站的地方，四条触手飞快的刺向了那里。 彼得甚至还有空拍了一下章帕克的肩膀，说：“别想偷袭我，我的速度比你想的更快。” 章帕克飞快回身挥拳，快到极致的拳速带起残影，他问：“那是什么？共生体屠杀吗？！” “你答对了，但只答对了一半。”彼得再次飞快的躲开，他又绕到了章帕克的背后，看着他的触手问道：“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你也应该回答莪一个问题，你背后的这是什么鬼玩意？蜘蛛腿吗？” “屠杀蜘蛛侠！抓住他！”章帕克转头，对着身后的一个蜘蛛侠命令道。 瞬间，人群当中冲出一个红色的身影，他有一对白色的蜘蛛复眼，但张大的嘴中，如同利刃一般的尖牙和长舌头，就是各类漫画影视作品中最经典的共生体屠杀的形象。 四肢着地、形似蜘蛛一般粘在柱子上的彼得，看向那个身影，他摇了摇头说：“他比你可丑多了，红蜂。” 说着，他的身影再度消失，而他原本所在的那根柱子上，留下了三道锋利的爪痕，屠杀蜘蛛侠一跃而起，尖锐的爪子划过空气时，留下激荡开的波纹。 屠杀蜘蛛侠发出了一声咆哮，彼得粘在天花板上，他松开双手，倒挂在天花板上，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沾上了一些沙哑，在他开口的时候，两道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这里有人要告诉你，骂人是不对的。” 瞬间，无穷无尽的黑色粘液爆发出来，黑色的庞然巨物落地的时候，整个大厅都在摇晃。 毒液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对着屠杀咆哮道：“纳塔鲁！” 浑身黑色、布满白色条纹的毒液，胸口同样有一个蜘蛛图案，但不同的是，他的体积是原本的四倍大，此时，脑袋正顶在大厅的天花板上，其余的蜘蛛侠只到他的膝盖。 大厅正中央的所有蜘蛛侠一哄而散，神奇蜘蛛侠边跑边说：“什么情况？毒液怎么这么大？而且，我怎么会在刚上大学的时候遇到他？？” 另一个黑色的身影比他跑得更快，神奇蜘蛛侠瞪大了眼睛冲他喊道：“毒液蜘蛛侠！这是怎么回事？！另一个你为什么这么大？！！” 黑色的粘液覆盖了那个蜘蛛侠的身体，另一只毒液张着大嘴说：“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他是我爸爸！” 场地中央，毒液已经抓住了屠杀蜘蛛侠的脖子，无穷无尽的黑色粘液，朝着屠杀蜘蛛侠包裹了过去，屠杀几乎无法反抗，很快就被加强版的毒液吞噬掉了一大半的共生体因子。 就在毒液要把屠杀一口吞下去的时候，“砰砰砰”几声枪响，毒液回头，看到一个机械蜘蛛侠朝着他开枪，他刚想挥动手臂将机械蜘蛛侠打飞，一阵恐怖的音波扫射了整个大厅。 章帕克打开了一个研究设备当中的震荡器，瞬间，所有黑色粘液收回彼得的身体，机械蜘蛛侠抓住机会，切换武器，发射激光。 不过看起来，他没有那么大的敌意，激光只是为了封锁彼得的走位，所以全部打在了地面上，而真正负责攻击的是另一个蜘蛛侠。 彼得一转身，“铮铮”两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他一个后空翻，躲开了另一个身影的袭击。 落地之后，彼得半跪在地上，眯起眼睛细看，攻击他的蜘蛛侠，全身的制服金色和红色交织，那是与钢铁侠相同配色的制服，钢铁蜘蛛侠出手了。 见一击未中，钢铁蜘蛛侠再度出拳，钢铁战衣带着他飞到半空，俯冲而下，想要一击制敌。 彼得冷哼了一声，向后一跃而起，然后做出了一个钢铁侠的标志性动作。 舒张四肢，握起拳头，四肢紧绷的同时，蜘蛛战衣上如同鳞片一般的机械装甲爬上他的身体。 薄如蝉翼的机械武装，在覆盖了整个身体之后，压缩展开，瞬间，比钢铁侠更钢铁侠的钢铁战衣出现在了彼得的身上。 不过，与钢铁蜘蛛侠不同，他的战衣是蓝色和银色的，在展开之前仿若无物，而展开之后，彼得直接硬扛机械蜘蛛侠的激光，上去给了他的下巴一拳，等到飞回来的时候，战衣表面的熔钢丝毫无损。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蛛丝飞过，彼得迅速拉升，红色斗篷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圈，然后向着彼得飞了过去，彼得继续提高高度，可斗篷如同附骨之疽，想要将他捆缚起来。 飞在半空的彼得低头，在地面上看到了熟悉的魔法光辉，至尊法师蜘蛛侠的双手亮起两个圆形法阵，数道光练朝着彼得飞了过去。 彼得身上亮起了一簇火焰，白色的复眼当中，一个巨大恶魔的虚影出现，至尊法师蜘蛛侠惊呼道：“墨菲斯托？？你契约了墨菲斯托？？？” 突然，火焰停滞了，然后收回到了彼得体内，彼得在空中愣了一下，然后说：“等一下！搞错了！不是这个力量！” 火焰熄灭之后，黑色的雾气弥漫开，白色复眼逐渐转黑，显得有些恐怖，至尊法师收起了手里的魔法阵，盯着半空中的身影说：“你和多拉姆也有联系？！” 彼得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他端详着黑色雾气，接着说：“等等，这个也不对，快回去！” 接着，他的身上又开始冒红光，神奇蜘蛛侠看向至尊法师蜘蛛侠问道：“这又是谁的力量？” ”深红维度之主，塞托拉克。”至尊法师抱着胳膊盯着半空中的彼得，那表情就仿佛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掏出点什么来。” 然后他就看到，半空中的彼得像个闪耀的灯球，一会闪红光一会闪绿光，一会蓝一会紫，最后，彼得叹了口气，缓缓从半空中落下，然后说：“我都跟斯特兰奇博士说过了，我根本不是搞神秘学的料，这些力量到底有什么区别？这不是一模一样吗？” 就在章帕克不死心，打算再度偷袭的时候，彼得的头上突然亮起了一轮圆月，孔苏的身影浮现了出来，他说：“怎么可能一模一样？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要靠颜色区分，我的意象是月亮，所以，我的力量的颜色，就是与月光相同的银色，黑色的能量就代表黑暗，白色的能量就代表光明，同时你还要记住，每种力量有多面性……” 章帕克也收起了架势，抱着手臂，看着大厅中央的彼得，刚刚攻击失利的所有蜘蛛侠都走了过来，抱着手臂，眯着眼睛，盯着彼得。 月神孔苏刚回去，一条大蛇的虚影就又从彼得的头上弹了出来，他甩着尾巴说：“别听那个家伙的，他那是歪门邪道，听我的，把所有力量混合起来，把他们都杀了！” 这时，彼得看着自己的左手说：“这只手是信息面板。”然后他又看着自己的右手说：“这只手是求救信号。” “左手信息面板，右手求救信号，左手……右手……千万别弄错了……还有什么来着？” 然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无数双蜘蛛复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地球斯塔克的实验室里，席勒、斯塔克、斯特兰奇、洛基齐聚一堂，洛基叹了口气说：“熔钢战衣、魔神能量、月神孔苏、耶梦加得，还有什么？” ”真没了。”席勒、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异口同声地说。 洛基冷哼了一声，瞬间，其他三个人要么抬头看天花板，要么低头看桌子。 洛基抱着胳膊无奈的说：“你们把蜘蛛侠加强成这样，你确定这趟多元宇宙之旅还能锻炼得了他吗？” “原来，你是担心这事啊。”席勒放松的靠在沙发上，笑了笑，然后说： ”正因如此，我打算……加强一下敌人。” 第六百八十五章 U:无限大事件（四） 斯塔克大厦的门口，佩珀一手抱着海伦，一手拎着包，她把海伦交到了希芙手上，然后对她交代道：“海伦不是普通的人类小孩，所以阿斯嘉德的那些东西，她应该也可以吃，不过，她不太喜欢和苹果类似的水果，但很喜欢喝橙汁……” “对了，不要让她摄入太多糖，那是不健康的，还有，要督促她多看书，不要让她打架，天呐，她真的很喜欢打架，令人头疼……”佩珀将手里的包也递给了希芙，那里面是海伦的生活用品。 最近一段时间，希芙一直在周围的维度当中锻炼自己的剑法，这让她感觉到有些疲惫，于是，当知道弗丽嘉想要将海伦接到阿斯嘉德的时候，她主动请缨，想要来散散心。 虽然海伦和洛基长得很像，但是希芙非常喜欢小孩，一直想有一个女儿，海伦满足了她的幻想，她伸出手，摸着海伦的头，想象着自己和她在阿斯嘉德的森林里采鲜花编花环、去喷泉旁边戏水、在篝火旁讲故事…… 彩虹桥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希芙和海伦消失在了原地，回到阿斯嘉德的时候，希芙先带着海伦去了弗丽嘉那里。 弗丽嘉带着海伦参观了她的卧室，那是洛基小时候住的地方，身为阿斯嘉德的二王子，弗丽嘉最喜欢的小儿子，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以前的居所依然非常华美。 打磨的光滑平整的地砖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床铺的支架带着原始的维京风格，用粗大的圆木支撑起深绿色的帷幔。 对海伦来说，这张床实在是有点太大了，弗丽嘉担心海伦来这里的第一晚会害怕，打算陪她一起睡，可是奥丁突然找她有事，于是，希芙就留了下来，负责给海伦讲睡前故事，哄她睡觉。 之前，海伦都表现的很安静，但或许是因为她吞噬了继承者家族的成员，继承了他们吸血鬼的特性，天色一暗下来，她就变得活跃了不少。 ”就这样，勇猛的阿斯嘉德勇士，打败了那头巨龙，将它的龙角砍了下来，将它的脑袋固定在了船舵上，用它的鳞片制成了甲胄，扬帆起航，迈向了新的冒险……” 希芙拿着一本故事书，语调温柔的给海伦讲故事，海伦拄着脑袋，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希芙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听这个故事吗？” 海伦用大眼睛看着她，说：“比起听勇士杀死巨龙的故事，我还是更喜欢亲自去杀死巨龙。” 看着海伦的脸，希芙感叹道：“你倒是和你的母亲……呃，父亲……嗯，可能还是母亲，你和她真的很不一样……” 海伦用手拄着脸，看着毯子上的花纹，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希芙又给她讲了一会故事，就把她抱到床上去，让她睡觉了。 海伦根本就睡不着，看着房间外明亮的月光，海伦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关注她之后，灵活的跳上了窗框，翻到了窗外的阳台上。 她刚想使用魔法力量飞行，就想到，这里不是地球，阿斯嘉德的所有人天生就会用魔法。 一旦她在这里使用魔法力量，那守卫肯定会感应到，或许她能甩开守卫，但是肯定甩不开弗丽嘉或是希芙，到时候，就别想跑出去了。 想到这里，海伦用手抓着阳台的栏杆，伸头往下去看，她发现，就在阳台的底下，有一颗很高的树，树顶的高度刚好和阳台的地面一致。 皎洁的月光之下，高大的针叶林树木，簇拥着仙宫，属于北欧文明的阿斯嘉德，对于针叶林有着特殊的情感，这里的树木被他们养育的很茁壮，针叶被月光照耀着，呈现出淡淡的蓝绿色。 忽然，贴近仙宫墙壁的几棵树，树间“哗啦啦”的晃动了一下，被惊起的飞鸟从天际划过。 紧接着，许多棵高大的树木都开始晃动，由远及近，“砰”的一声，海伦从最外面的那棵大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手，毫不在意头发上沾着的叶子。 从仙宫后面的树林出来之后，往左手边走，是演武场，往右手边走是喷泉花园，穿过喷泉花园，就是图书馆，海伦犹豫了一秒钟之后，果断的向着演武场走去。 在来到仙宫的路上，海伦看到了不少阿斯嘉德各式各样的兵器，她想去演武场，看看能不能找有趣的兵刃，她现在还没有趁手的武器呢。 可是，等到她到了演武场，才发现，有一個人影坐在演武场旁边的台阶上，海伦躲在墙壁的后面，把头探出去，然后看向那个人影。 那是希芙，此时，身旁放着一把长剑，她坐在台阶上，把手伸到背后，拢起自己的长发，然后编成辫子。 她的周身冒着细微的白色雾气，看起来是刚刚运动过，再看向演武场中央那七零八落的假人，就知道，希芙正在熬夜练武。 海伦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想法恐怕很难实现了于是，她转身，蹑手蹑脚的往外走，想要离开这里，可就在这时，她却听到希芙说： “你醒了？” 海伦的身影僵住了，她维持着抬起一只脚的动作，缓缓转身，刚想开口，就发现，希芙的身上闪烁着紫色的光芒，而他的眼神并未看向这边，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海伦又轻轻的走到墙边，把头探出去，听希芙在说什么。 “……的确，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是该回家看看了，这样吧，明天我再去地球一趟，你可以找一个新宿主，对了，你的同伴们呢？他们不来接你吗？” 希芙刚问完这句话，她的口中就出现另一个声音：“谢谢，希芙，和你合作的这段时间，我非常愉快，你是我遇到的最强大、最温柔的宿主……” 这也是一个女声，但是和希芙的声音不同，她说话的时候，希芙身上的紫色光芒不断闪动。 海伦皱起了眉，她仔细的看着，发现那双紫色的光芒有点熟悉，那好像是之前她在彼得身上见过的共生体。 ”宇宙特工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妙，仙女座星系附近的文明，对我们都有很大的敌意，上次包围克林特星的那种力量似乎刺激到了纳尔，他开始越来越活跃，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脱困而出。”这只共生体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忧虑，而希芙则安慰她道： “幻魔，别太担心了，如果真的遇到什么麻烦，我会帮你的。” 而躲在墙壁后面的海伦，转了转眼睛，似乎是有了个计划。 第二天，在希芙要启动彩虹桥前往地球的时候，海伦一直黏着她，希芙没办法，只好把海伦也带上，两人一起又回到了地球。 希芙这次的目的，是给她身体中的共生体幻魔找一个新的宿主，自上次她被洛基弄下来的毁灭者打伤，而幻魔为了救她与她共生以来，幻魔一直待在希芙的身上，希芙和幻魔一起锻炼武艺，建立了很深的友谊。 而就在几天前，幻魔提出，她想要回到自己的母星克林塔去看看，可是，希芙是阿斯嘉德的女武神，还有巡逻任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不经调动，就不能前往仙女座星系，所以两人只能选择分别。 到了地球之后，幻魔就离开了希芙的身体，与其他共生体相比，她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十分灵活和敏捷，即使没有宿主也能飞，个体的行动力比其他的共生体要强很多，所以，她并没有随便找一个宿主凑合，而是打算去找之前她附身过的女护士。 在她离开之后，海伦说要带希芙在地球上逛街，希芙最近陷入到了力量增长的瓶颈期，整个人有些焦躁，正好也想放松一下，于是，就带着海伦来到了时代广场旁的一条街道上，准备在这里转转。 而不出所料的是，因为蜘蛛侠不在纽约，好邻居缺席，她们没逛多一会，就听见了几声枪响，顺着街道看过去，尽头的一家珠宝店外发生了抢劫案。 希芙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她转头，环顾四周，发现旁边的一家咖啡店还算安静，于是，她带海伦走了进去，将海伦放在了座位上，然后对她说：“你在这等着，千万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海伦乖巧的点了点头，而在希芙冲出去的一瞬间，她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虽然腿很短，可速度却不慢，一溜烟的就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海伦轻轻抽了抽鼻子，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气味，然后整个人化作流光，掠过纽约上空。 忽然，她停在了半空，然后向下看去，距离纽约长老会医院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一滩紫色的粘液正沿着墙壁蔓延。 海伦直接飞了下去，停在了墙上，低头看向那滩粘液，紫色的粘液直接愣在了那里，停顿了一瞬间过后，飞速的往后退。 可海伦并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直接身形一闪，然后用手摁住了她。 共生体当然不会被一只手给困住，幻魔正这样想着，就发现，那只小小的手上，传来可怕的吸力，有什么东西在吞噬她的共生体因子，而她根本无从反抗。 “嗖”的一下，所有的共生体因子，就都被海伦吸进了体内，幻魔以为自己要被吞噬了，刚想惨叫，就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遇到生命危险，而是如同之前寄生宿主一样，寄生到了海伦体内。 幻魔传达了一个疑惑的情绪，海伦却用一种非常天真的语调对她说：“我看，彼得也有一只共生体，叫什么……红蜂？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我也想拥有一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幻魔，但是，小姑娘，宇宙特工守则上写明，我们不可以寄生未成年的生物，哪怕你是阿萨神族也不行，身体没发育完全的时候，超高速可能会带来很大的负担……” “诶？！……你怎么会飞？？？别别别！快停下！你超速了！停车！！！啊啊啊啊啊啊！！！！” 第六百八十六章 U:无限大事件（五） “幻魔到底怎么回事？她还来不来了？” 靠近九大国度的一处宇宙空间当中，共生体雷霆正靠在宇宙飞船的控制面板上，说：“再等下去，浪费的能源太多了。” “别急，她要从阿斯嘉德脱身也不容易，要是没有她，我们也没那么容易离开九大国度。”蓝灵一边控制飞船，一边说。 ”我们弄到的那些能量，还要给至圣所交税，从那个黑人独眼龙手上赎回我们的飞船，又花了一笔钱，想开飞船离开九大国度，还要花钱打点彩虹桥的掌控者以及阿斯嘉德的舰队……”绿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显然是在心疼那些送出去的能量。 这几只跟随着毒液计划转移信仰之力的共生体，也不是轻轻松松就携款潜逃了的。 首先，毒液身上的那部分能量，要给至圣所交税，宇宙特工的飞船坠毁在地球的新墨西哥州，而后被神盾局回收。 共生体想赎回这艘飞船，还要额外给神盾局付赎金，拿回飞船之后，他们发现其中许多重要的零件，都被尼克拆走了，于是，他们不得不找到了九大国度的矮人，被他们狠宰了一笔，才把飞船彻底修好。 刚开着飞船，想往九大国度之外飞，就被阿斯嘉德的巡逻舰队给拦住了，虽然，他们来的时候有奥丁的许可，可现在，神王已经不是奥丁了，他们不能拿着前朝的剑，斩当朝的官，想走？重新办签证。 最后，还是附在希芙身上的共生体幻魔，找到了弗丽嘉，弗丽嘉又找到了托尔，托尔特批出境许可，共生体们才能开着飞船离开。 可是，阿斯嘉德的海关吃拿卡要是老传统了，不光要打点舰队，还得打点彩虹桥的掌控者，这样下去，又是一大笔钱。 共生体们获得的信仰之力的确不少，可是这样如流水般的花出去，也实在是令人心痛。 就在宇宙特工们唉声叹气的时候，一道紫色的影子围绕着飞船飞了两圈，雷霆看着监控器说：“嘿！幻魔终于来了，让她进来。” 飞船底部的舱门缓缓打开，幻魔走进来之后，其他几只共生体都愣住了，蓝灵打量了一下幻魔，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小？” 走进来的这个幻魔，大约只有其他共生体的一半高，看上去非常的迷你可爱，完全没有之前宇宙特工那种凶悍的样子。 蓝灵伸出手碰了一下幻魔的肩膀，然后皱起了眉，对她说：“幻魔，特工守则上已经明确的写了，我们不可以寄生未成年的個体，尤其是你寄生的这个宿主，看起来年龄非常小，这是严重违规的……” “咳咳……”幻魔咳嗽了两声，说：“相信我，这真的不是我的问题……快让开，我有点……我有点晕车……” “晕车？”蓝灵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他问：“你是指地球上的那种车吗？可是，人类车辆的速度，都不到你平常出门散步的速度的一半，你怎么会晕车？” “不是！不是那个车……快闪开，我要吐了！呕……”幻魔稀里哗啦的吐出了一大堆共生体因子，其他三只共生体围着她，低头看着被弄脏的飞船地面，再抬头看看幻魔，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如果你真的身体不舒服，那就去休息一会吧。”绿刺扶起了幻魔，想要带着她往飞船的客房走，其他两人看着幻魔的背影，虽然仍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好吧，我去发动飞船，我们先回家再说。”雷霆走到了驾驶舱，轻车熟路的启动飞船，他先把一个操纵杆往前推了一下，又按了个按钮，等了一会，他又按了一次按钮。 金黄色的共生体愣在了那里，他不信邪的把操纵杆拉下来，再按了一次按钮，这一次，飞船的引擎终于成功的开始工作了，听着熟悉的引擎轰鸣声，雷霆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离开驾驶座，就听“轰轰”两声，飞船熄火了。 “难道是打火装置的电路坏了？”雷霆有些疑惑的说道，接着，他化为金色的闪电钻入了飞船当中，检查了一圈之后，他再次出现在驾驶座前，骂道： “那群矮人！他们偷工减料！我们的引擎根本没完全修好！” 此时，绿刺已经走了回来，他说：“我去引擎舱看看，说不定我们能自己把它修好。” 三只共生体一起来到了引擎所在的舱室，而很明显，他们面前那一团焦黑的不明金属物质，已经超出了他们可以维修的范围。 “我们得回去找他们！该死的！果然，不管哪个星系的矮人，都是一样的狡猾！”雷霆说着，就要离开飞船，飞回九大国度，去找那些矮人的麻烦。 “不行，我们不能回去，别忘了，我们身上带着这么多的能量，阿斯嘉德会愿意放我们离开，已经是看在我们和人类的关系的份上了，要是再回去，他们一定会把我们一口吞掉的。”蓝灵的面色带着一丝忧郁。 绿刺和雷霆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蓝灵说的是真的，阿斯嘉德在宇宙中向来以暴力和野蛮而闻名，他们能够成功离开九大国度，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这一次要是再回去，和送菜没有任何区别。 “要不然，就让幻魔再回去找至尊法师，大不了再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直接开传送门，送我们回去。”雷霆咬着牙说。 但其他两只共生体都摇了摇头，他们率先离开了地球，就是怕至尊法师找上门，狮子大开口，这次要是主动回去挨宰，一定会大出血。 而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一个小女孩从幻魔所在的房间走了出来。 三只共生体都转头看向她，蓝灵看着海伦的脸说：“天呐，洛姬？！……哦，不，你不是洛姬，你是他的女儿，红蜂说洛姬是有了个女儿来着。” 绿刺已经走了上去，摸了摸海伦的头说：“你是幻魔现在的宿主？你的年龄太小了，不适合与共生体合作，我们得把你送回地球……” 海伦揉了揉眼睛，说：“你们的飞船好像不动了，你们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们过去。” “莪们想要回家，也就是仙女座星系，但这都不重要，你还是个小孩，不能在太空里待这么长时间，雷霆，你和幻魔一起把她送回地球。”蓝灵操作着飞船，打开了舱门。 “仙女座星系是吗？你们等一下……”海伦放下揉眼睛的手臂，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朝着舱门走过去。 离开了飞船，三只共生体刚好能在舷窗看到海伦那小小的身影，他们刚转头，就看到海伦的身上亮起了一道光辉，然后，她的身影就消失了。 ”她去哪了？”雷霆疑惑的问道。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一声充满野性的咆哮，三只共生体浑身僵硬，缓缓转头，在背后的窗户当中，看到了一只比他们的飞船大了十倍有余的怪物。 浑身尖刺的巨大怪物，裂开满是尖牙的大嘴，露出了一个令人恐惧的笑容，然后，用一只手抓起了飞船。 雷霆忽然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他退后两步，伸出手说道：”不！等一下！你不能这么做，我们会……” 他的话音还没落，怪物直接举起了手臂，抡圆了胳膊，“嗖”的一下，飞船如同流星一般，消失在了宇宙深空当中。 仙女座星系，双星一岛系统的空岛附近，许多破碎的天体碎片缓缓飘过，其中，一份图纸混在岩石当中，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一只手伸了出去，图纸“嗖”的一下飞了过去，略显苍老的指节微微用力，“啪”的一声，图纸被双手打开，放在了面前。 恒星的光辉之前，漆黑的披风被镀上金色的光芒，一颗陨石正被拆分成不同的零件，组合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跳着欢快的舞步，朝着空岛底部的支撑结构飞过去。 忽然，一颗流星从背后划过，伴随着惨叫声响起，图纸缓缓放下，后面露出了一张面色严肃的苍老面容。 一艘宇宙飞船，一个和飞船比起来很渺小的人影，面对面站着，在航线光芒的照耀下，显得充满仪式感。 但很快，这种静谧又肃穆的氛围，被一声呕吐声打破了。 “呕……我终于知道，幻魔说的……呕……说的晕车是什么意思了……呕……救命……” ”我的老天，我好像散架了，我的每一个因子都想吐……快停下，我要出去透透气……” “等等，外面好像有人，先别出去……呕……” “不会比这个更糟了，我立刻就要离开这里……不然我就真的要吐了……呕……” 这艘宇宙飞船的舱门刚刚打开到一半，站在对面的那个人影，轻轻挥了挥手。 巨大的宇宙飞船再次化为了一道流星，从恒星表面划过，极致速度所带来的尾流，切开太阳表面的风暴，如同用热刀划开黄油。 巨大的恒星背景下，小小的飞船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共生体的惨叫声，被吞没在寂静的星空当中。 克林塔星的表面，一只多足虫沿着岩石的阴影飞快的跑过去，瞬间，红色的粘液触手粘住了它的后背，多足虫无助的挣扎着，但最后还是被趴在岩石上的深红色共生体包裹了起来。 吃了一顿美味大餐的深红色共生体，缓缓的移动着自己如同烂泥一般的身体，想要找个阳光更加充足的地方，晒一晒自己的共生体因子。 就在他移动的时候，蓝色的触手粘住了他的后背，深红色的共生体被高高抛起，然后被一个蓝色的共生体怪物扔进了嘴里。 蓝色的共生体跳了起来，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咆哮，忽然，大地传来一阵震颤，蓝色的共生体怪物一回头，巨大的宇宙飞船，“轰”的一声砸在了地表。 行星表面，无数的彩色共生体被砸飞了起来，如同这颗黑暗行星上，许久未见的一场烟花。 第六百八十七章 U:无限大事件（六） 几只共生体从宇宙飞船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滩烂泥。 倒不是因为他们晕车而改变了形态，而是因为，在他们飞过来之前，北极星带走了他们的宿主，也就是那几个小变种人，顺带又送了他们一程。 留下来的人类只有一个，那就是海伦，她躲在飞船里，没有被北极星发现，而当她踏上克林塔星地表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荒芜的环形山，就是一堆刚刚从空中掉落下来的彩色烂泥。 ”呕……好吧……不管怎么样，欢迎来我家做客。”雷霆的声音打着颤，金黄色的烂泥已经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后面的绿色烂泥比他好了一点，他缓缓挪动着身体，然后对海伦说：“小姑娘，我必须得说，你的车技也真的有点……你们地球人都是这么开车的吗？” 海伦回想了一下，然后说：“我爸爸告诉我，速度就是激情……当然，要记得关顶篷。” 说完，她自顾自的往前走，其余的几滩烂泥都追在她身后，蓝灵一边往前咕蛹一边说：“说真的，在地球上呆久了，回家真是不习惯，没腿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别抱怨了。”雷霆也跟着咕蛹，他说：“哪里也比不上家啊，这是一個真理。” 海伦走到了附近最高的一个环形山的顶端，她极目远眺，然后发现，这里看起来不是一个正常的行星，这个所谓的环形山，也不是陨石打击造成的地貌。 现在，她脚下的每一个凸起，全部都是由共生体躯体组成的。 脚下的星球是无数共生体缠结在一起构成的一个圆形天体，这里的每一块地面，都是共生体。 ”很壮观，对吧？”蓝灵站到了海伦的旁边，他说：“无数的共生体，牺牲了他们的自由，共同编织成了牢笼，囚禁纳尔的，就是他们的躯体。” ”……这真的值得吗？”海伦问道。 这颗行星并不小，要组成这么大的一个天体，需要的共生体数以亿计，而现在，星球表面这些充满活力的共生体，都是活在他们前辈的身上。 “或许在你看来，这并不值得，我们牺牲了种族中绝大多数的个体，只为了封印我们的创造者，听起来很傻，对吧？” “没有哪个文明会愿意这么做，失去三分之二的人口，基本就意味着文明的覆灭。”蓝灵的语气很轻松，似乎完全不把这个话题当回事。 “自纳尔从九大国度大败而归之后，无数共生体的连接被切断了，其中，一只小小的共生体，落到了一个偏远的星球上，那里的人还在茹毛饮血，处于原始部落时代。” “这时，共生体寄生了他们中的一个，然后，他从他的身上学到了一种共生体验前所未有的能力。” 海伦看向荒芜一片的地表，问：“是什么？” ”情感。”蓝灵回答道。 “没错，我们将这看做一种能力，因为我们是纳尔的造物，他在创造我们的时候，没有给予我们这个能力。”蓝灵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他说：“那时候，我们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都没有感受，也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想法。” “但当我们拥有了情感，我们会为那些被屠杀的人而感到悲伤，对幸存者感到愧疚，对那的行为感到愤怒，尽管种族不同，语言不通，但我们能从那些人身上，感受到与众不同的情感。” “所以，我们做了一个令所有文明都感觉到震惊的决定，种族三分之二的个体，牺牲了自己，共同构成了克林塔星的囚笼，将纳尔囚禁了起来。” “这值得吗？”蓝灵自问自答道：“我并不是在自我安慰，也不是要欺骗你，但我们都认为，这是值得的。” “因为，情感，会带来无限的可能。” 海伦沉默的看着这片荒芜的大地，一个种族三分之二的人口，换一种可能，这真的值得吗？ ”好了，你可以在这看看风景，虽然这里确实也没什么风景，但是我们还有活要干，我们得去检查一下，确保纳尔没有脱困的风险。”雷霆走上来说道。 几只共生体都向着海伦的反方向走去，绿刺边走边问：“我们就把她留在那，真的没问题吗？” “我真不敢相信，在经历了刚才的旅途之后，你居然还会纠结这个问题。”雷霆吐槽了一句之后，毫不犹豫的加快速度往前走。 “真不知道为什么，幻魔总是能找到这种宿主，大概她注定会是个力量型的共生体吧。”绿刺有些感慨的说，然后他也加快了脚步。 站在山顶看风景的海伦，并没有安静太久，忽然，她在克林塔星的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力量波动。 抬头看向星空，克林塔星几乎没有大气，这里只适宜神造物生存，但唯一的好处就是，星空非常亮，每一颗星星都闪烁的清晰可见。 当风吹动海伦的头发，她眯起了眼睛，在无尽星空的深处，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 那是索鲁斯，魔伦和其他继承者的父亲，继承者家族的头领。 同时，也是个晚年失居的孤寡老人。 索鲁斯在发现整个继承者家族的基地不翼而飞之后，他就踏上了寻找自己房子的旅程。 漫漫多元宇宙当中，继承者家族的基地，如同海岸上的一粒沙，当海浪袭来，沙砾消失之后，就再也不可能找得到了。 索鲁斯知道，这一定是个阴谋，但是他现在必须想办法止损，他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虽然他是继承者家族中最强大的一个，但一旦失去了其他的家族成员，他在多元宇宙当中的实力，只能说是勉强生存，而且还危险重重，群居生物一旦失去了群体环境，竞争力就会直线下降。 但是，索鲁斯知道，自己仍有翻盘的资本，而现在最紧要的是，就是及时挽回损失。 房子是找不回来了，也因此，他必须在其他地方争得更多，这样，家族基地和家族成员的损失，就能被弥补一部分，也能让他恢复一部分的元气。 索鲁斯想做的，就是彻底拿下蝙蝠图腾。 他们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其中有一大半的原因是蝙蝠图腾，他们在这里投入了太多的沉没成本，因此，索鲁斯不能接受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为今之计，只有一举将蝙蝠图腾拿下，才能谋求未来。 作为继承者家族的族长，索鲁斯对于图腾更为了解，他非常轻易的就能通过冥想来沟通图腾，而他自己也能够将身体里的力量转化为信仰之力，借此控制新生的巅峰图腾。 就在他找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场所，开始实行自己的图腾争夺计划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有另一股力量，也在试图控制图腾。 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之前，毒液为了让继承者家族的成员投入更多力量，就曾用自己体内的力量来抢夺图腾，而这一次，索鲁斯发现，对方使用的力量，和上一次抢夺图腾的力量一模一样。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阴谋，被反复掠夺的信仰之力、难以控制的图腾、被杀死的家族成员、被夺走的家族驻地、再次出现的神秘力量，这仿佛就是在告诉索鲁斯，这个力量的拥有者，就是幕后黑手。 一想到那些被掠夺的信仰之力，索鲁斯的心都在滴血，反复出现的神秘力量，让他的愤怒到达了极点，他要夺回被这个强盗抢走的东西。 他追寻着这个力量，再次来到了这个单体宇宙当中，然后，找到了克林塔星当中的纳尔。 毒液体内的力量，是上次纳尔上菜事件当中，席勒给他的分红，而第二次与索鲁斯争夺图腾掌控权的，正是席勒，他所使用的力量，也是纳尔上菜事件当中，从纳尔那里截留的力量。 席勒就是想要祸水东引，他知道，索鲁斯不会放弃蝙蝠图腾，因此，故意使用纳尔的力量，去挣脱蝙蝠图腾，索鲁斯顺着这股力量，一定会找到纳尔那里去。 没有任何意外的，是索鲁斯的确找到了纳尔，而且，与之前来找纳尔麻烦的西索恩不同，在索鲁斯的视角看来，他与纳尔有死仇。 抢夺力量、杀人夺家，此仇不报，索鲁斯也就不用再多元宇宙中混了。 当初，西索恩只是因为混沌本源力量的损失，而来查看，就用自己的力量包裹住了整个克林塔星，而这一次，索鲁斯的仇更大，他投入的力量也更多。 随着巨大的虚影靠近这颗荒芜的星球，海伦感觉到了力量的涌动，那种宛如实质的力量之风，吹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种刻在生命本能当中的饥饿。 卡玛泰姬的冥想室当中，席勒把茶杯放下，斯特兰奇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说：“所以，你给蜘蛛侠们找找的敌人，不是索鲁斯，而是纳尔？” ”纳尔被困在克林塔星当中，但这不意味着他很弱，相反的，光从力量层面来看，他比索罗斯要强的多。” “还是那句话，混沌生物哪里都能长，就是不长脑子，不会有比他更为合格的沙袋了。” 两人碰了一下茶杯，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但是，在克林塔星的上空，索鲁斯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并不是纳尔，而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小女孩。 海伦依旧站在克林塔星的表面，他抬头，看向索鲁斯的魔神虚影。 毁灭日对于力量和气息十分敏感，透过半空中力量的波动，她感觉到，之前被她吸收的信仰之力，就来自于面前的这个生物。 她从继承者家族那里获得的信仰之力，带给了她第一次进化，但是，从毁灭日这个怪物被创造出来开始，她只有一种能力，那就是无限进化。 刻在她基因当中的那种饥饿感，促使着她去寻找更多的力量，吞噬、进化、再度吞噬，这就是她能直面氪星之子超人的最大底气。 小小的身影缓缓浮到了半空，在巨大的魔神虚影之下，显得如此渺小。 岩石碎片开始不规律的震颤，组合成的零件顷刻之间碎成残片，磁力再度将它们粘合，可没过多久，就又被震散了。 手握图纸的万磁王，转头看向震颤传来的地方，缓缓眯起了眼睛。 阿斯嘉德中，发现海伦消失不见的弗丽嘉，沿着宇宙飞船消失的轨迹追了过去，充满着担心和忧虑的神后，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法杖，随时准备给拐走海伦的敌人致命一击。 而克林塔星黑暗的囚牢内部，一团深沉到极致的黑色当中，亮起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第六百八十八章 U:无限大事件（七） “哒、哒、哒……” 皮鞋鞋跟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吱呀”一声，铁门被打开，西装革履的人从门中走了出来。 他走上前，与身穿白大褂的人影握了握手，随后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起走进房门内。 随着灯光逐渐亮起，房间内出现的，不是温馨的病房和治疗设备，而是像审讯室一样的铁栏杆。 栏杆的里面放着一张病床，穿着病号服的人躺在床上，手脚都被固定在栏杆上，看到这幅景象，穿西装的那个人影把头撇过去，嘴角向下垂，似乎不忍心看到这幅场景。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接连响起，伴随着钥匙串相碰撞的清响，娜塔莎走进房间，她看了两人一眼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说完，她走上前，把挂在腰上的钥匙串拿下来，然后打开了铁栏杆上的门，三人都走了进去，来到病床边。 整个病床的床头，是一個略显奇特的仪器，上面有一连串复杂的读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出病历本，记录仪器上的数据，而穿着西装的人影捂住脸，说：“……我们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他看起来很痛苦……” 听到这句话，正在整理窗帘的娜塔莎，回头看向病床上的那个病人。 这个病人的长相非常奇怪，他没有头发，眼睛深深的凹陷在眼眶之中，皮肤呈现一种苍白的冷色，此时半张着嘴，闭着眼睛浑身颤抖，手指在床单上画圈，似乎在书写着什么符号。 “席勒……我们会下地狱的……”穿着西装的科尔森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太不人道了，我们真的不应该……” 正在专心写病历的席勒，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科尔森，但并没有解释，很快，科尔森腰间的通讯器响了起来，尼克·弗瑞把他叫走了。 他离开之后，娜塔莎走到了病床的另一边，盯着那个病人说：“我真不知道，尼克到底为什么要瞒着他，他会为此而感觉到很愧疚的。” “你不觉得，要给科尔森这样的人讲明白，现在所有的神盾局特工都是九头蛇，所有的九头蛇都成为了神盾局特工这件事，是很难的吗？” 娜塔莎叹了口气说：“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可怜的科尔森，他现在还以为，我们在用受伤濒死的神盾局特工，做人体实验呢。”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说的也没错。”席勒俯身，动作温柔的给，床上躺着的病人整理床单，可是在他靠近的时候，病人一直在发抖，上下牙互相碰撞，发出咯咯的清响，他拼命的往一侧躲，可被固定住的手脚，让他没有办法躲开。 席勒重新直起身，说：“他是九头蛇，但他也为神盾局立下过汗马功劳，要是没有他们，尼克甚至找不到十个能干活的特工。” “所以，我才很努力的救治他，如果实验能够在他身上成功，那也会有很多伪装成神盾局的九头蛇因他而得救，这份牺牲是值得的。” 娜塔莎垂下眼帘，跟随席勒离开这间病房，进入第二间病房的时候，席勒照例记录着机器上的数字，将有些凌乱的床单下摆整理好，对着空气聊天，询问病人的感受，然后无视病人那恐惧的眼神，接着转身离开前往下一间病房。 这里大约有十二间病房，每一间病房里都有一个病人，而且他们的状态都很相似，身体上没有任何毛发，皮肤呈现苍白的淡蓝色，甚至就连表情都一模一样，再看见席勒的时候，就像见了鬼一样。 把所有的病房都转完，席勒回到了自己位于神盾局基地的办公室当中，此时，他的桌子上堆了许多资料，其中大部分都与现在正在进行的这个实验有关。 娜塔莎站在他的桌子对面问：“怎么样？有进展了吗？” “药剂实验的部分我不懂，但是有关病人的精神状态，依然有很大的问题。” “利用药剂复活的这些病人，不同程度的出现了精神错乱的情况，GH209药剂，病人的神经系统正常，但会出现非常严重的幻视和幻听症状，GH211药剂，有非常严重的被害妄想症状，GH215药剂，非线性记忆症，GH221药剂，压力型失语症……” ”另外，他们都有乱语症的表现，有的还会画许多无意义的符号……” 席勒放下手中的资料，叹了口气说：“与其在这里盯着我的工作进展，不如去督促尼克，让他找个靠谱一点的化学家，200多次实验都没有进展，你们就不能从除我之外的人身上找找原因吗？” “这个实验不好声张。”娜塔莎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别忘了，除了我们之外，没人知道神盾局里绝大多数的特工，其实都是九头蛇。” “要是我们拿神盾局特工做实验的事传出去，尼克的局长位置可就保不住了，所以，这个计划的保密等级是10级，整个神盾局，只有尼克的心腹才能知道一点信息。” 席勒用手里的笔肩轻轻敲了敲桌子说：“在200多次实验当中，受体都不可避免的遭遇了巨大的精神创伤，在之后表现出各种精神错乱的症状。” “与药剂原材料有关的可能性有多大？”娜塔莎问道。 “很难说，必然有关系，但具体有多大的关系，恐怕再来200次实验，也很难试得出来。” 席勒站了起来，走向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说：“作为药剂原材料的克里人，与我们的生命形式完全不同，用他们的身体制成药剂，注射进人体之后，不可避免的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 “在这个实验开始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们，这可能会对人的精神和心理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席勒摇了摇头说。 “可是神盾局需要这项技术，尤其是尼克需要。”娜塔莎站在原地，脚尖在地上点了点，说：“如果特工能复活，他就不需要满世界的去找消耗品了。” “医生，我知道这的确很不人道，但毕竟这些都是九头蛇，想想他们过去的恶行，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对吧？”娜塔莎倚在墙上，身体侧倾的动作，让他曼妙的曲线一览无遗，席勒却一直盯着手里的资料，眉头皱的很深。 “这话你应该对科尔森说。” 娜塔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很快，神盾局局长的办公室门前，她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尼克也从一堆文件中抬头看向他，娜塔莎摇了摇头说：“依旧毫无进展。” 尼克叹了口气说：“席勒可不是个庸医，如果他也没办法，看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复活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要是这么容易就成功了，我反而要觉得这会不会是克里人的陷阱了。”尼克把手里的笔放下，然后站了起来，走到娜塔莎的身边，靠在桌子上说： “可惜，之前在仙女座星系的时候，变种人只抓到了一个克里人议长，而且还不是纯血，要是能多弄来几个，实验的原料会更多。” “我一直想问，是哪个天才科学家想出，要用克里人制作复活药剂的？这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娜塔莎有些疑惑的问道。 “还记得之前给克里人议长做体检的时候吗？因为不清楚这种外星人的生理结构，我们邀请了几个非常有名的生物学家来做会诊，其中就包括发明了蜥蜴药剂的康纳斯博士。” “这位博士对于提取其他生物体内的基因、吸收它们的优点并作用于人体，有着独到的心得，他发现，克里人体内的某种基因，让他们拥有了超速自愈能力和变形能力，也就是说，就如同蜥蜴一样，克里人也可以作为血清的原料。” “那复活功能又是怎么被发现的？”娜塔莎问道。 ”如果这一系列的药剂，只能提供给人类自愈能力，那与蜥蜴血清有什么区别？蜥蜴血清的研究进度可要快多了，原料更是随处可见。” “要不是康纳斯博士发现了浓缩过后的克里人药剂，能够极大的提高人类的生命体征，甚至能够让刚死不久的人类复活，我也不会制定出塔希提计划。” 尼克微微瞪大眼睛，做出憧憬的表情，然后说：“如果能够无限复活，那我就拥有了无限的员工，而且，再也不怕他们会被累死了……” 娜塔莎瞥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与此同时，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外，康纳斯从席勒手里接过了一份资料，他翻了翻，然后说：“这方面还是没有进展吗？如果后遗症太严重的话，就会限制这种药剂的使用范围。” 康纳斯将文件合上看，向席勒说：“我再重复一遍，我个人不支持任何形式的复活行为，如果不是你要求我用蜥蜴血清的成功去启发尼克，莪是不会做参与这个实验的。” “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康纳斯把头转向一边，叹了口气看，向席勒说：“我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之前急急忙忙的让我在给克里人体检的时候，指出他可以用做实验材料这一事实，可在实验陷入僵局的时候，又不着急了……” “席勒，我必须得提醒你，复活是人类的禁忌，你不会真的想复活谁吧？” 席勒走上前，笑着拍了拍康纳斯的肩膀说：“当然不是，只是我的某个客户实在是太难缠了，我不得不采取一些除欺骗之外的手段，在绝对自愿的原则之下，亲切友好的进行更为深入的利益交换……” “还有对你来说很难搞的客户？”康纳斯把身体后仰了一些，上下打量着席勒，问：“是谁？” “死亡。” 第六百八十九章 U:无限大事件（八） 直到现在，席勒还是非常坚定的认为，当初是死亡先动的手。 席勒一直觉得，死亡能和阿斯嘉德合作，能和埃及神系合作，但却唯独把他排除在了合作范围外，这要不是死亡的错，难道还能是他的错吗？ 当然了，既然是合作，前提条件就是双方自愿，但是在席勒非常自愿的情况下，死亡却不是很自愿，席勒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她提升一下自愿的程度。 先礼后兵，礼里已经做完了，席勒给死亡打了那么多个电话，提出了无数条件，就连合同都修改了好几十版，这样的待遇，也无愧于多元宇宙级的存在了。 可是，死亡走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不但一溜烟就不见了，临走之前，还不忘把席勒辛苦弄到手的天平给砸了。 既然这样的方法没用，席勒自然就要换一种方法，讲道理和谈判无法打动死亡，那就只能去骗去偷袭了。 在刚刚结束与死亡的谈判之后，席勒就有了这个计划，但关于如何与死亡展开完全自愿的二期合作，他依然没有太好的想法，直到，他在蜘蛛军团当中看到了章帕克的身影。 他没有忘记，章帕克的背景故事当中，濒死的章鱼博士奥托，通过与蜘蛛侠交换身体，骗过了死亡，成功的活了下来。 这也就意味着，死亡的规则不是没有漏洞，有了章帕克的成功案例，席勒自然也就确定了这次友好合作的主题，那就是复活。 众所周知，死亡渴求的只有死亡，不论是允许阿斯嘉德复活英灵，还是允许埃及神系复活信徒，乃至于天天暗示灭霸，把他勾的魂不守舍，本质上都是为了让这些人替她打工，制造更多的死亡。 而如果一個已经快死的人，突然被复活了，那就意味着，死亡的业绩少了一个。 席勒这其实是在伸张正义，因为，正常来讲，死亡应该收取每一份死亡，可她故意拒绝一些死亡，来制造更多的死亡，其实是一种刷票行为。 简单来说，就是利用自己的职权，抹掉自己2块钱的工资，然后以另一个名目，给自己发500块的奖金，实际净赚498块。 身为财务行业的道德标兵，席勒对这种滥用职权的行为深恶痛绝，所以，他打算使用自己的方法，抹掉死亡这不当得利的498块钱。 如果能够研制出一种复活药剂，来减少死亡，那就能将死亡通过不当手段获得的那些额外的死亡，给抵消掉。 这绝对不是席勒想要报复死亡，相反的，他这是避免死亡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毕竟，要是死亡被她的大老板发现刷票，可不会有一个尼克·弗瑞去监狱里把她捞出来再就业。 以后谁要是再说，这个宇宙里对死亡最好的是灭霸，席勒一定能理直气壮的喊冤，灭霸这是在纵容死亡走上不归路，只有席勒，是真的为了死亡好。 当然了，复活药剂，也就是GH系列的药剂，研发灵感来自于神盾局这部电视剧的剧情，在这部电视剧里，尼克为了防止优秀的特工人员牺牲，从而损失人手，做了一个叫做塔希提的计划。 塔希提计划中的GH药剂的原料，正是克里人，而非常凑巧的是，现在地球正有一个克里人囚犯，那就是之前仙女座星系战争的时候，变种人们登上空岛抓走了那里的议长。 在被抓之前，议长声称他是斯克鲁尔人，但最后却被查尔斯发现，他其实是克里人间谍的后裔。 感谢了一番大自然的馈赠之后，席勒果断的在某次光辉联盟的会议当中，提出了处理这个克里人的方案。 但是不论要如何处置囚犯，肯定要先给他做一个体检，人类尚未收集过克里人的身体信息，肯定要把他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看看这个外星人和人类到底有什么不同。 然后，席勒指使康纳斯，在检查的时候，指出克里人基因中的某种东西，可以作为药剂的原料，当时，康纳斯尚不能确定这一点，只是因为席勒反复要求，所以他就提了一下。 但在之后的检查中，科学家们发现，克里人还真的有这个功能，他们的自愈能力和变形能力，都来自于一段特殊的基因，并且这种基因，是可以作为原料制成药剂的。 这一次药剂的实验就此开始，而最好的实验对象，其实就是神盾局特工，或者说，是九头蛇派到神盾局去的特工。 神盾局平时还是有不少危险任务的，绝大多数九头蛇特工，会避免参与这种危险任务，但因为所有的特工都是九头蛇，所以不可避免的会有九头蛇特工遭重。 在某些尼克特意安排的危险任务当中，刚死不久的九头蛇特工，就会被注射GH系列的药剂，然后从死亡当中复活。 不过，也就如电视剧剧情中一样，被复活的特工会出现精神错乱的问题，他们会不断的绘制一些外形符号，勾勒出某种神秘图案。 因为这种表现非常像是某些精神疾病，所以尼克直接找上了神盾局的心理顾问席勒，希望他能够找出破解这些副作用的办法。 而席勒知道，在电视剧中，这些图案其实是地图。指向了剧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道具——方尖碑 席勒想要得到这件道具，但并不是因为它有什么强大的功能，所谓的方尖碑，其实就是异人族的泰瑞根水晶，而且还不是很纯净，作用是能够让异人族觉醒能力。 但席勒并不是异人族，也不需要觉醒能力，他想要得到方尖碑，原因是，红骷髅曾经说过，方尖碑拥有“解释死亡本身”的力量。 这句话非常奇怪，听起来像是会出现在卡玛泰姬冥想课当中的哲学解释，而且也和这件道具真实的功能完全没有关系，那么，红骷髅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呢？ 为此，席勒想要拿到那件名为方尖碑的道具，看看它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席勒回到神盾局的办公室当中的时候，他直接打电话叫来了神盾局的老员工沃德。 沃德就是之前卧底在神盾局的九头蛇特工，之后他为席勒而工作，还吸收了皮卡丘带来的黄灯能量，在席勒的指示下，诱使美国队长发现了地下基地当中的冬日战士。 当沃德来到席勒办公室的时候，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神盾局怎么会变成这样？？？” 沃德依稀记得，之前，他在神盾局是一个另类，因为他是个九头蛇的卧底，他每天胆战心惊，谨小慎微，生怕露出马脚，结果休了个假回来，就发现，每天在办公室里晃悠的那些特工，都是老熟人……老熟蛇了。 从那以后，他就认识到了神盾局心理医生的重要作用，因为他时常会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席勒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下，沃德在椅子上坐下之后，就听到席勒说： “我希望你能去找一件东西，名字叫做084方尖碑，位置应该在九头蛇的某个仓库里，因为这个东西表面具有腐蚀性，不能直接接触，所以你可以利用你的特殊能力，去把它带回来。” “应该不止我一个盯上了那个东西，在过程当中，你们可能会遇到对手，对方也有特殊能力，你刚好可以用之前的黄灯能量对付他们。” 席勒看着沃德眼睛说：“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出现，明天早上，我希望能看见那个东西出现在我的桌子上。” 神盾局的作战准备室当中，科尔森将最后一枚子弹填入手枪当中，他对面前的特工说：“对于084号物品的搜寻，进入了最后阶段，我们已经锁定了目标仓库，现在就要去拿回那个物品。” ”追回遗失的特殊物品，是神盾局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现在，准备出发。” 说完，科尔森将手枪装好，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当中回荡，科尔森领头，其他特工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快步穿过神盾局的大厅。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所有人走了上去，在电梯门缓缓关上的时候，科尔森的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疲惫。 打开车门坐上车，开车的特工转头对科尔森说道：“头儿，你最近看起来有点累，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科尔森仰着头，靠在座椅的靠枕上，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 现在，神盾局正缺人手，很多特工都投入了太阳系建设计划当中，因此，本地防务工作的重担，就都压到了科尔森身上。 他需要安排内务工作、负责人手调动、盯紧每一个计划。 与此同时，他负责的塔希提计划，让他面临了很大的道德压力，毕竟，他不知道那些特工其实是九头蛇，科尔森还以为，面临痛苦的那些特工，都是和他一样，曾为神盾局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 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是最消耗人的精力的，科尔森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指尖其实一直在抖，只有握紧枪的时候，才能稍微好一点。 到达任务地点的时候，科尔森率先推门走了出去，似乎是为了摒弃掉脑中的杂念，他加快脚步，朝着仓库当中走了进去。 就在他刚刚看到一个印着“084”的箱子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风声朝他袭来。 科尔森拔枪转头，瞬间对准了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对方是一个光头男性，十分强壮。 在寂静环境中突然受到惊吓的科尔森，下意识的扣动扳机，“砰砰”两枪，打在了光头壮汉的手臂和大腿上。 但出乎科尔森预料的是，对方并未惨叫着倒下，而是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 科尔森看到，所有打在这个男人身上的子弹，都被他吸收进了体内。 第六百九十章 U:无限大事件（九） 此时，仓库外围的灌木丛当中，沃德眯起了眼睛，他听到了那两声枪响，但却并未听到任何惨叫，或者躲避子弹的其他响动，这并不正常。 他打算观望一下情况，可没过几分钟，仓库中爆发了更为激烈的枪响，陆陆续续有惨叫声传来，沃德无法继续再等下去了，他能够听出，发出惨叫的人当中，也有他的老熟人。 虽然沃德现在有了特殊能力，但这个时候，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使用超出常人的力量，而是像普通人一样快步的跑向仓库，来到一个窗口前，蹲下探头向里看。 仓库中的战斗非常激烈，手持各种武器的特工们，正围攻一個男人。 这个男人身形十分敏捷，力量很大，更重要的是，所有的子弹在命中他之后，都会被他吸收。 远程武器根本没用，可是近战的特工也取得不了优势，这个男人显然具有非常强的格斗技巧。 他一拳挥出，打在了一个特工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上，转身又是一个肘击，逼开靠近的科尔森，弯腰躲开另一位女特工的挥击，挥手就是一拳，将她击倒。 沃德能看出，他是个专业的拳击手，他也知道，那些特工撑不了太久。 沃德翻窗而入，此时，所有的特工，包括科尔森，都被打倒在了地上。 “你是谁？”沃德先开口问道，他拿出自己腰间的手枪，指着那个男人，仿佛完全不知道他会吸收子弹。 那个男人不回答，沃德快步走向他，光头男人丝毫不惧，收缩核心肌肉，稳定自己的重心，快速出拳，然后，一拳打在了黄色的光芒之上。 沃德的周身出现黄色光芒，那是之前存留在他体内的黄灯力量，瞬间，他闪现到男人背后，一拳将他打飞。 见势不妙，那个男人转身想跑，可就在他跑到仓库后门附近的时候，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084号箱子。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想要拿上箱子逃跑，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飞扑过来，科尔森一拳打在了光头男人的肩膀上。 科尔森的偷袭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光头男人踉跄了两下，似乎是被疼痛刺激了，他发出了一声的咆哮，全身肌肉紧绷，一拳将科尔森打飞了出去。 可他由嫌不足，高高跳起，一个肘击砸在了科尔森的胸口上，肋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科尔森发出一声惨叫，鲜血从他的口鼻当中喷射了出来。 沃德直接闪现到光头男人背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将他摔到了地面上，此时，他能够看清，科尔森的胸口多了一个大洞。 这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光头男人，并不是普通人，他的徒手攻击也足以杀死科尔森这样的成年人。 沃德低头，伸出手，覆盖在科尔森的肩膀上，可是，黄灯能量与绿灯能量不同，虽然能够治愈黄灯侠身上的伤口，可没有办法为普通人补充生机。 沃德也不是真正的黄灯侠，他没有经过训练，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种能量，因此，就算他面露焦急的不停的对科尔森输出能量，可是，科尔森的生命依旧在流逝。 最后，沃德用光了全部的黄灯能量，也只是让科尔森的伤口减缓恶化，其他的特工爬起来，将科尔森抬到车上。 车子向着神盾局驶去，可是，科尔森不是黄灯侠，他也没有控制这种能量的经验，他不知道该如何让这种能量修复自己的身体，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保存这种能量。 黄灯能量所带来的不只是正面效果，这种能量会给人带来恐惧。 躺在车里，科尔森看到，那一间又一间的病房当中，那些面色痛苦的病人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了出来，他们嘴里发出惨叫，不停的质问着他。 那些曾经让他感觉到恐惧的血腥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播放，本应直接导致死亡的伤口被凝结之后，却会带来更大的痛苦，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让科尔森低吟着：“……杀了我，快杀了我……” 科尔森可以称得上是沃德在神盾局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他当然想救科尔森，可是，伴随着科尔森求生意志逐渐减弱，黄灯力量开始消散。 在车子开到距离神盾局不足一百米的地方的时候，最后一丝黄色光芒消散无踪，科尔森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 沃德狠狠一拳捶在了车门上，他和其他特工飞快跑下车，然后将科尔森的尸体抬到了神盾局的基地当中，尼克见状，立刻清退了所有无关人员，只让娜塔莎和沃德留了下来。 席勒赶到的时候，沃德已经拿着一根针剂，准备给科尔森注射了。 “等等，先别用药剂，让我看看。”席勒拦住了沃德，走了上去，他用灰雾检查了一下科尔森的尸体，但不幸的是，他的确已经没有任何生机了。 并不是将科尔森的身体修复好，他就能活过来，普通人在死亡的一瞬间，灵魂就会前往他们该去的地方，如果是刚死的一瞬间，或许还有拉回来的可能，但已经几分钟过去了，科尔森的灵魂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想再追回来，恐怕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之前的实验当中，GH系列药剂已被证明可以将人复活，但因为，之前一段时间，席勒忙着用纳尔的能量与索鲁斯争夺蝙蝠图腾，所以他并未近距离观察过这个复活的过程。 发现科尔森已经确实死亡，席勒让开了位置，沃德拿着GH药剂，注射到了科尔森的身体当中。 在最初的几秒钟内，并未有任何变化，席勒用魔法能量附着到自己的眼睛上，然后他观察到，科尔森的灵魂从一片虚无当中飘了回来，然后主动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盯着科尔森灵魂出现的地方，席勒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死亡。 席勒发现，科尔森复活的原理，和埃及神系的信徒一样，死亡把他从死亡国度当中踢了出来，于是，他就复活了。 可是，科尔森不可能和死亡有交易，那么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出现在了这支针剂上。 针剂的原料，也就是那个克里人间谍的后裔，当然也不可能和死亡有什么交易，但是，宇宙三大帝国之一的克里帝国，可就不一定了。 第二天，席勒从沃德手里得到了那个标志为084号的箱子，他打开箱子之后，发现那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形状奇怪的物品。 虽然叫做方尖碑，但却长得更像是一个奖杯，通过电视剧剧情，席勒知道，方尖碑具有腐蚀性，如果徒手触碰，会引发非常严重的后果，但是，橡胶对于方尖碑的腐蚀，依旧有绝缘效果。 席勒拿起准备好的橡胶手套戴上，然后将手伸进了箱子里，在触碰到方尖碑的一瞬间，席勒又感受到了那丝熟悉的气息。 这种气息，他曾经在另一件物品上感受过，那就是之前从冥界之船上得到的那个天平。 席勒将方尖碑从箱子里拿了出来，仔细端详着，没有被方尖碑挡住的另外半张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看着方尖碑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宝物，而像在看一部刚刚到货的……新手机。 与此同时，蜘蛛军团所在的基地当中，蜘蛛侠们整装待发，神奇蜘蛛侠开口说道：“就算继承者家族的基地不见了，我们也必须得找到他们的踪迹，否则一定会有更多的蜘蛛侠遇害。” “我们不能像之前那样分头行动，否则会被逐个击破，必须以小队的形式去调查……”神奇蜘蛛侠扫视了所有蜘蛛侠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彼得身上。 “那么，我去哪个小队？”彼得搓了搓手，显得有些跃跃欲试，神奇蜘蛛侠刚想开口让他加入自己的小队，章帕克直接走了上来，用触手拦在了彼得的面前，说：“他是我的。” 神奇蜘蛛侠走上前，盯着章帕克说：“你有什么企图？” “只会横冲直撞的莽夫，配上有力量却不知如何控制的傻小子，你们会闹出大乱子的。”章帕克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等一下！别吵架！要不然……你们石头剪刀布？” 彼得拦在了两人中间，两人都冷哼了一声，最后，还是神奇蜘蛛侠先退了一步，他说：“算了，你跟着他吧，但要记住，他要是让你干坏事，可千万别去……” “放心吧，我可是蜘蛛侠。”说着，彼得走到了章帕克的背后，然后跟着章帕克离开了。 格温蜘蛛走上前，看着彼得的背影说：“他真是个幸运的小子，不是吗？” 神奇蜘蛛侠很难得的显出了一丝沉郁，他说：“希望他能珍惜现在的时光，或许，很快他就会明白，这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跟随章帕克离开的彼得并未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很快，他们通过传送器来到了另一个宇宙，这里是章帕克所带领的蜘蛛侠临时停留的地点。 简单的布置了一下任务，章帕克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临走之前，他还叫上了彼得。 来到房间之后，彼得有些新奇的左看右看，章帕克看着彼得说：“现在，你应该介绍一下你自己了吧？” “介绍？可我之前不都介绍过了吗？我叫彼得·帕克，代号蜘蛛侠，最近刚上大学……”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这里没有外人，章帕克的语调变得冷了下来，那是完全不属于彼得帕克的声音，他说：“把你从小到大的履历都告诉我，包括你认识的每一个人，你和他们的关系……” “我又不是罪犯，你干嘛要审问我？”彼得有些不满的说道：“之前你就想偷袭我，我问你我们之间有没有仇，你又说没有，可我感觉，你就是跟我有仇。” 章帕克沉默了一下，说：“对，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看你不顺眼。” “为什么？”彼得十分不解的问道。 “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章帕克走上前，和彼得脸对脸，然后问他：“……你失去过吗？” “什么叫……失去过吗？” “所有重要的东西、所有重要的人、所有你想做成的事……你失去过这些东西吗？” 彼得也看着章帕克，他沉默的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然后非常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不，对我重要的东西、对莪来说很重要的人，现在都在我身边，我想做成的事都做成了，正在计划中的打算，也都在很平稳的进行着……” 章帕克却突然笑了起来，他说：“看来，你来的很巧，这将会是你最后的美好回忆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要再回答我一个问题。”章帕克微微低了一下头，然后问：“是谁对你说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 “是……”彼得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然后他说：“是席勒医生，一位好医生，我的老师……” “你就快失去他了。” 章帕克后退了两步，尽管戴着面罩，彼得还是能看到他脸上的嘲讽，彼得有点愤怒的说：“你在说什么？你是在诅咒他吗？” “不，不是我在诅咒他，而是我们，所有的蜘蛛侠，都受到了诅咒。”章帕克的语气低沉了下来，而他接下来的话，让彼得如遭霹雳。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就是我们的诅咒。” “所有让我们明白这个道理、曾对我们说过这句话的人……都必死无疑。” 第六百九十一章 U:无限大事件（十） “你把话说清楚！”彼得拉住了章帕克的胳膊，大声问他：“什么叫必死无疑？你怎么能诅咒一位好医生呢？”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章帕克的语调平稳的，没有任何波澜，就仿佛在诉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他说：“在你学会这个道理之前，你永远不会明白，你会为此而付出多少代价。” “不……席勒医生他不可能……他怎么会……”彼得退后了两步，摇了摇头否认道，章帕克一边坐在桌前摆弄机械零件，一边说：“是的，在格温和本·帕克死之前，你也是这么想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彼得不可置信的说：“你真应该去看看医生，格温和本叔叔怎么可能会死？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 ·正因他们是普通人，他们才会死，而且，是因你的愚蠢行为而死的。”章帕克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他依然没有回头看彼得，而是自顾自的说：“你力大无穷，什么歹徒和罪犯也伤不到你，可是普通人……” ”我……我会保护他们的。”彼得站在原地非常认真的说，他挥了一下手臂说：“你一定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而得了精神病，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而不是在这里胡编乱造！” ”我是不是胡编乱造，你去问问其他的蜘蛛侠，就知道了。” “我这就去问，你别以为你能骗我！”彼得生气的摔门而出。 可来到大厅当中，他才发现，其他的蜘蛛侠都忙着各自的工作，而且，这里的绝大多数蜘蛛侠脸上都写了四個字“生人勿近”。 彼得想找他们搭话，他们都不理会，没办法，彼得只好回到章帕克的房间，说：“你送我去神奇蜘蛛侠那里，我相信，他不会和你一样发疯的。” 彼得觉得，章帕克完全是在胡诌，他怎么可能让格温和本叔叔陷入危险？而且还有席勒，席勒怎么可能会死呢？这简直是他听过的最荒谬的理论了。 章帕克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传送器，向后一丢，彼得帕克接住之后摆弄了一下，很快就掌握了用法。 他拿着传送器往外走，还回头警告章帕克：“等我有证据了，就回来揍你！” 说着，他走出房门，启动传送器，然后来到了之前的那个大厅，此时，这里的大多数蜘蛛侠都在修缮之前战斗造成的破坏，第一个发现彼得去而复返的，是蜘蛛格温。 她走上前看着彼得，有些疑惑的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和那个究极蜘蛛侠吵架了？” “他说了一堆疯话，我要来问问神奇蜘蛛侠到底是怎么回事。”彼得愤愤的说：“他居然诅咒我的老师和我的叔叔，还有我的女朋友，我真是受不了他了！” ”他怎么诅咒他们了？”蜘蛛格温有些好奇的问。 彼得一边往前走，一边对她抱怨道：“就是一些疯话，说什么，只要说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的人，就一定会死，这难道不够荒谬吗？怎么会有人因为一句话而死呢？” “还有，他居然说本叔叔和格温都会死，可他们明明活得好好的，我会保护他们的。” 走着走着，彼得就发现，蜘蛛格温停下了，他有些不解的回头看向蜘蛛格温，说：“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这实在是有点失礼了，你是女生版的彼得·帕克吗？还是什么别的人？” “我是……”似乎是不想说出那个名字，蜘蛛格温说：”……你就叫我蜘蛛女吧。” ”蜘蛛女？真酷！如果我是个女孩的话，可能也会很喜欢这个代号吧。”得的心情好了一点，他跟着蜘蛛格温继续往前走，说：“梅婶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她也曾说过，要是我是个女孩该多好，看来，在你的宇宙中，她满足了愿望，真好啊。” 彼得甩了一下双臂，看着天花板说：“无尽的宇宙，无限的可能，或许，总有那么一个宇宙，所有人都满足了遗憾，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或许会有的。”蜘蛛格温只是说了一句这样的话，然后就离开了，彼得独自一人进到了神奇蜘蛛侠的房间里，神奇蜘蛛侠看到他来了，也有些惊讶。 没等他问，彼得就像倒豆子一样，跟他抱怨章帕克的所作所为，语气里充满了对章帕克的不满。 “……我就说他在胡扯，对吧？”最后，彼得说道，而这时，他发现，房间里的气氛安静过头了，面前的神奇蜘蛛侠沉默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彼得问：“你怎么不说话？” 神奇蜘蛛侠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如果你觉得和他合作的不愉快的话，那就回到这来，我的队伍永远欢迎你。” ”不行，我要回去揍他一顿，让他瞎说！” 说着，彼得气冲冲的往外走，神奇蜘蛛侠拦住了，说：“现在大敌当前，莪们不能内讧，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如果你真的很生气的话，我去找他谈谈。” 彼得有些不情愿的答应了，然后，他看到大厅中正在忙碌的那些蜘蛛侠，开口说道：“我也来帮忙吧，毕竟，之前我也弄坏了不少东西。” 说着，他就走到了那群蜘蛛侠当中，开始帮他们搬东西，神奇蜘蛛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一回头，蜘蛛格温站在他身后。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蜘蛛格温问道。 “你不觉得，这对他来说有点太残酷了吗？”神奇蜘蛛侠叹了口气，做到了一个断裂的柱子旁边，蜘蛛格温坐到了他身边，神奇蜘蛛侠开口说道：“在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如果有人跟我说，我会失去我的叔叔和我未来的女友，我一定会觉得他是个精神病。” ”那个时候，只要我回家，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在等着我，梅婶会热情的迎上来，然后就能听到本叔叔在抱怨电费又涨了……” “我唯一的烦恼，只是高中那些不太友好的同学们，更令我开心的是，大学生活就要开始了，我一定会在那里认识更多的好朋友……” “或，许我也不会相信的。”蜘蛛格温摇了摇头，说：“就像我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隔着蜘蛛侠的面罩，他们两个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可他们都知道，如果他们摘下面罩，面罩背后那熟悉的面容，会让他们的理智在顷刻之间崩溃。 彼得和格温，在这两个宇宙里都，分别死在了对方的怀里，而当他们在多元宇宙当中见面的时候，蜘蛛侠和蜘蛛女的身份，让他们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他。”蜘蛛格温再次开口道，神奇蜘蛛侠坐在原地没有动，他问：“……你还对此抱有希望，是吗？” ”你觉得，只要我提前告诉了他，他寸步不离的跟在本叔叔的身后，就能避免这一切……”即使隔着面罩，蜘蛛格温也能看到神奇蜘蛛侠悲伤的表情。 “来这里已经这么多天了，我们和每一个蜘蛛侠都聊过了，我们知道了所有人的故事，在这些故事当中，有人能避免这一切吗？……不是本叔叔、不是梅婶、不是格温，也终究会有其他人，这是蜘蛛侠的诅咒。” “我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悲观，我记得之前，你还鼓励我来着。”蜘蛛格温用手臂拢住膝盖坐在原地说：“我向来对未来的生活不抱什么希望，可每当想起过去，我都有一种幻觉……” “如果那天，我没有离开彼得，他是不是就不会注射那种药剂？如果我多关心他一点，是不是他就不会因校园霸凌而感觉到悲伤和绝望？” “甚至，如果当时我没有选择用暴力手段制止他，那药剂或许就不会产生那么大的作用，他也就不会死……” “这里的每一个蜘蛛侠都这样想过。”神奇蜘蛛侠开口道：“包括我，我也想过，如果那天，我提早制止了罪犯，本叔叔就不会被他杀死，如果我能早点洞察那些人的阴谋，格温也不会死，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们没学会那个道理，只会有更多的相似的悲剧发生。” 蜘蛛格纹叹了口气说：“或许你是对的，把真想告诉他，也只是徒增烦恼，还不如让他安心享受这最后的美好时光。” 另一边，彼得在干活的途中，和其他的蜘蛛侠聊起了天，当他谈及究极蜘蛛侠的所作所为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彼得看着蜘蛛女孩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问：“你们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怪怪的？” “不，我……没什么。”蜘蛛女孩撇开头，但彼得敏锐的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悲伤的表情。 蜘蛛女孩年龄甚至比彼得还小，她不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而跟随席勒学习过的彼得，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一些读表情的技巧，他发现，这里的所有人，好像都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这让彼得感觉非常不好，就好像自己也是一个被愚弄的小丑，他心里憋了一股火，可是又没办法发泄出来，他有些闷闷不乐的把一块石块抛到了地面上，然后走到一旁蹲下，开始生闷气。 看到他这样，蛛丝走了上去说：“别生气了，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们有事瞒着你，但是，我们这么做有我们的理由，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我觉得，这里真的很奇怪。”彼得难过的说：“你们和那个究极蜘蛛侠一样奇怪，就好像我才是个另类，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们没什么不同，只是，你比我们要更幸运一些。” ”幸运，我哪里幸运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那你身上那些强大的力量呢，是谁给你的？” “是我的朋友、老师和长辈们，怎么了？” 蛛丝笑了笑，但显得有些勉强，她说：“或许，这正是你的特殊之处，你没发现吗？这里的所有蜘蛛侠当中，只有你拥有这些强大的力量。” 听到这话，彼得愣了一下，说：“的确……但是为什么？” 彼得努力思考了一下，然后问：“你们出门的时候，没人把你们拉过去反复体检，然后你再给你一大堆装备和能量吗？” 蛛丝摇了摇头，彼得问：“没有吗？为什么呢？” “对呀，为什么呢？”蛛丝留下了一句似有若无的叹息之后，就离开了。 但彼得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最开始，他只是没反应过来，觉得终极蜘蛛侠在骗他，毕竟，之前章帕克直接出手偷袭，给彼得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所以，他自然会把章帕克往坏处想。 可是，这些一直以来对他都很友善的蜘蛛侠，也是这个态度，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发现这里的蜘蛛侠不肯回答，彼得又回到了章帕克的地盘，在人群中，彼得看准了那个全身漆黑的人影，然后一路跟着他，不停的询问着，暗影蜘蛛侠被他问烦了，他说： ”我的叔叔？他死了，被人暗杀了。” 蜘蛛侠愣在了原地，他后退了两步，似乎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然后他又像疯了一样，跑到另一个蜘蛛侠面前拦住了他，问他：“本·帕克……你的宇宙里，本·帕克还活着吗？” ”本叔叔？他死了。” ”他死了，被罪犯杀死了。” ”本叔叔没死，但是梅婶死了……” ”格温？她死了。” “他死了……” ”死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U:无限大事件（十一） 一道可怕的漩涡包围了彼得，蜘蛛侠们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本叔叔死了，格温死了，梅婶也死了，还有许多他熟悉的名字，不停的盘旋在他的耳边， 这些他挚爱的亲人们，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宇宙当中，早已化为了一块冰冷的墓碑，与那個世界的蜘蛛侠天人永隔，而当彼得问及他们的死因和死状的时候，他都只能得到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彼得终于明白，究极蜘蛛侠为什么对他说，这是一个诅咒了，所有的宇宙当中，所有对蜘蛛侠说过这句话的人，全都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活下来。 彼得站在原地，感到头晕目眩，他现在非常迷茫，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诅咒吗？所有说过某句话的人都会死？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彼得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思考不出原因，而拒绝接受答案，还是发自内心的在恐惧这个答案，但事实已摆在了他面前，或许，究极蜘蛛侠是对的，他是所有蜘蛛侠当中，最另类的那一个。 在他问遍了所有蜘蛛侠之后，他发现，绝大多数宇宙中，令蜘蛛侠们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这个道理的，都是本·帕克，他的亲叔叔。 也有一些宇宙不是本叔叔，而是其他人，但他们也都没有活下来，而只有彼得，对他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席勒·罗德里格斯，他认识的一位心理医生，并且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彼得再次来到了章帕克的房间，章帕克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回头，但却像未卜先知一样的问：“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彼得沉默着，章帕克继续说：“看起来，你得到了答案，但不是你想要的那个。” ”为什么？”彼得低下头，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沙哑，他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说了，这是一种诅咒，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章帕克坐在椅子上，用一种冰冷的语气说：“彼得·帕克，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你。” “你对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苦难视而不见，你获得了这样强大的能力，也拥有与之相称的智慧，但你却只愿意当一个傻小子。” ”打击罪犯？是啊，你的确是这么做了，但却用了一种最为愚蠢的手段，以你的能力和智慧，监控这座城市很难吗？把那些罪犯彻底杀死很难吗？” “我……我不能杀人……”彼得用一种干涩的语气说。 “是不能杀人，还是不敢杀人？你觉得，不杀人就是善良，但那只是伪善。”章帕克站了起来，来到蜘蛛侠的面前，对他说：“不要怪罪让你失去的人，这一切都只是你在自作自受而已。” 彼得就那样站在原地，如同一尊石雕，这黑暗的多元宇宙当中，那令人心悸的狂风暴雨拍打在他的身上，没有一刻停歇。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踏上这段跨越星河的旅途，但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看见另一个自己，看见许多个自己，他得到的不只是能够完全理解他的知音，还有他们所背负的，那些沉重的故事。 忽然，彼得的指尖动了一下，他像突然活过来的雕塑一样，开始有些颤抖，他说：“不，席勒医生他没有……他还活得好好的！” “是啊，但那是因为你只是刚上大学，总有一天，同样的悲剧，也会发生在他身上。” 章帕克说完之后，就离开了房间，彼得浑身颤抖，不停的喘着粗气，他摇着头说：“不，不可能，不对，我现在才刚上大学，也就是说，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没错，现在时间还早，我可以阻止这一切……”彼得的语调开始颤抖，随后，他开始站在原地打转，然后飞奔出门，抓住了刚走不久的章帕克。 他说：“快把我送回去，我要去告诉席勒医生这一切，我还来的及阻止……” ”你为什么还不明白？这不是你先知先觉就能阻止得了的事。”章帕克语气冷漠的说道，可当他回头，看到彼得正在颤抖的身体，还是说：“我的传送器无法定位，要想回到你原来的宇宙，你得去找蛛丝。” 彼得拿起传送器，飞快地来到了神奇蜘蛛侠所在的基地，横冲直撞地穿过了大厅，没有理会那些再次被他弄乱的大厅建筑。 他在人群中寻找着蛛丝的身影，看到蛛丝站在一根柱子旁，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然后对她说：“蛛丝，快把我送回原来的宇宙，我还能阻止这一切！” 蛛丝一回头，就看到了彼得正在颤抖的双臂，她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她用手按住了彼得的肩膀，说：“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回去的好时机……” “可我必须得回去！”彼得的语气已经接近崩溃了，只要一想到那些悲剧可能会发生在他的身边，他根本就无法保持理智。 他知道席勒医生很强，知道他不同于普通人，可是，万一呢？ 彼得不知道自己能否阻止悲剧，但他知道，他必须得把这件事告诉席勒医生。 于是，他又找到了神奇蜘蛛侠，蜘蛛格温和神奇蜘蛛侠没办法，只能对蛛丝说道：“要不然，你先把他送回去？现在，敌人的踪迹还没有找到，让他先回去也没什么……” 蛛丝点了点头，正准备把彼得送回他原来的宇宙时，大厅中央，光芒一闪，章帕克带领其他蜘蛛侠赶了过来。 他走到神奇蜘蛛侠的面前，对他说：“我们的人找到了继承者家族成员的气息，他似乎刚刚爆发过一次力量，因此痕迹非常明显，现在，真正的战争就要打响了。” 神奇蜘蛛侠看了一眼章帕克，又看了一眼彼得，他不得不把重心先放在了即将到来的战争上，毕竟，之前所有蜘蛛侠与继承者家族成员交手的过程已经说明，他们不是个好对付的敌人，如果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彼得刚要张嘴说什么，章帕克就冷哼了一声说：“哦，我忘了，这有个想回家的小子，要不然，你们先把他送回去。” 神奇蜘蛛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对着彼得说道：“彼得，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战争就要爆发了，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如果继承者家族不被消灭，那蜘蛛侠就永无安宁，你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会是我们对付索鲁斯的最佳底牌……” 彼得有些精神恍惚，久久没有回答，他体内的毒液完全不担心席勒，于是他直接说：“我们出发吧。” 神奇蜘蛛侠没说什么，他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说：“别担心，蜘蛛侠，你还有我们。” 所有蜘蛛侠整装待发之后，蛛丝就准备将他们传送过去，一次传送这么多蜘蛛侠是不现实的，所以依旧分为两队，一队跟着神奇蜘蛛侠，另一队跟着章帕克，彼得去了章帕克的队伍。 继承了战术谋略的毒液，能够清楚的看出，他的作战风格更适合这支队伍，而究极蜘蛛侠的队伍也会是接下来这场战斗中的总攻队伍。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非常准确，神奇蜘蛛侠带领的是先头侦察部队，他们先传送过去之后，由蛛丝将定位发给了究极蜘蛛侠，章帕克用传送器将所有其它的蜘蛛侠一起传送了过去。 章帕克的小队传送到了巨行星附近的一个小卫星上，由于不是所有蜘蛛侠都有太空生存能力，章帕克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这里搭建一个临时营地， 很快，营地就搭建起来了，而神奇蜘蛛侠的小队也返回了这里，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洋溢着光芒，细细的能量线条连接到小队中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蜘蛛侠身上。 “这位是宇宙队长蜘蛛侠，他之前有事，所以来晚了一点，但蛛丝早就联系上他了。”神奇蜘蛛侠给其他的蜘蛛侠介绍的，他说：“他的力量可以辅助我们在太空中作战，但是，他没有办法连接太多人，二十几个蜘蛛侠已经是极限了。” ”接下来，我们面对的敌人可能会很强，所以，只有最精通作战的蜘蛛侠才能参与正面进攻，谁想参与，可以自荐，如果人数太多的话，我们会挑选出比较强的……” 神奇蜘蛛侠话音刚落，就有许多蜘蛛侠都围了上来，人数远超二十个，于是，神奇蜘蛛侠和章帕克开始挑选出战的小队。 彼得当然会被包含在内，他的强大已经被证实过了，最后，经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挑选，才最终决定了出战的25名成员。 神奇蜘蛛侠、究极蜘蛛侠、宇宙队长、蜘蛛格温等都是出站人员，但蛛丝不在其中，因为她的辅助能力更重要。 ”根据莪的感应，继承者家族的气息应该就在这个宇宙当中，现在。我带你们传送过去，到了战场边缘之后，我们再安排作战任务。”宇宙队长蜘蛛侠开口说道。 其他蜘蛛侠都没有异议，于是，宇宙队长身上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瞬间，所有蜘蛛侠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他们漂浮在了一颗行星的旁边，然后，一副远超他们想象的战场画面，出现在了眼前。 战场中心，他们最为熟悉的索鲁斯，变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虚影，甚至比战场旁边的那颗恒星还要大得多，可在他身旁，一个与他体型不逞多让的满身尖刺的怪物，正对着他咆哮。 恒星的附近，魔法光辉荡漾开，一个女性的身影降临在这里，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小小的黑点周围，充斥着几乎要将行星吞噬掉的磁力风暴。 神奇蜘蛛侠吞了一下口水说：“这真的是我们能参与的战争吗？这看起来实在是有点……” 而这时，场中已经开打了，能量风暴席卷而过宇宙，队长蜘蛛侠喊道：“快躲开！” ”我们应该借此攻击索鲁斯！”蜘蛛格温一边躲避一边喊道：“其他的那些人都在攻击他，这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这是天赐良机！” 章帕克没有说什么，只是借着宇宙队长的能量，径直朝着索鲁斯飞了过去。 见此情景，其他蜘蛛侠也知道，他们不可能临阵脱逃，蜘蛛侠小队很快就飞到了战场附近，可是，战场附近能够落脚的地方非常少，绝大多数没有保护的星球都已经被打碎了，恒星看起来也奄奄一息。 宇宙队长蜘蛛侠的能量还要留着主攻，如果所有的蜘蛛侠都这样漂浮在太空，那就太浪费他的能量了，于是，他们打算飞向最近的行星落脚。 这里唯一存在的一颗行星，从表面看上去，十分坑洼不平，但蜘蛛侠们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他们一起飞到了行星附近，可就在距离行星地表很近的地方，他们发现，那颗行星的地表不是岩石，而是由无数诡异的活物粘液组成的。 毒液的声音在彼得的体内响起：“这不是克林塔星吗？你们为什么会跑到我家附近？？？” 神奇蜘蛛侠也发现了这诡异的情况，就在他转身想跑的时候，无数共生体一拥而上，将所有蜘蛛侠都拖进了星球内部。 此时，克林塔星星球中央，一片虚无、只有层层叠叠的共生体构成的牢笼之外，一道传送门，开在了牢笼之外，席勒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说： “灰雾，快醒醒，你到家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U:无限大事件（十二） 席勒来到这里，其实是为了帮纳尔一把。 他想让纳尔吞噬索鲁斯的力量，从而脱困，但是，由无数共生体组成的囚笼，还是挺结实的，要是不加把劲，恐怕很难跑出来。 席勒来这里，就是为了确保纳尔能够跑出来的，同时，也为了防止他刚出狱的时候太过虚弱，打不过索鲁斯，所以来给那喂点东西吃。 席勒观察着囚笼里的情况，他发现，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也不知纳尔是天生如此莽撞，还是被关久了，脑子有些不灵光了，他努力攻击着那些困住他的共生体，可是完全没有抓住薄弱点，而是均匀施力，因此十分浪费力量，效果也很差。 席勒化作灰雾的形态，飘在半空，思考着到底该如何帮助纳尔越狱，他想了想，最后还是使用系统的聊天功能，开始不断的给纳尔发送消息。 “喂，在吗？你能醒一醒吗？你就没有发现，你现在攻击的那个地方格外牢固吗？往后看，看你右后方的那个地方，那里的力量非常薄弱，你应该攻击那里……” “你就不能把混沌力量转化一下再用吗？这种出自粗制滥造的力量，根本没有多大的破坏性，你要将它们转化为最适合你自己攻击的力量，难道这点事你都不会吗？” “共生体们又不会使用魔法，这么多年以来，你就没有开发出一個传送技术吗？好吧，如果我教你传送方法，你能学会吗？” “你的转向怎么这么不灵活？他们向左攻击，你就不会向右躲吗？你看，又没躲开，要是全宇宙的魔神，都像你这样动作迟缓，那该多好……” “纳尔，不是我说，但你真该练练……” ”够了！！！！” 一声怒吼爆发出来，本来就因为多次受到刺激，却无法越狱，而感到非常愤怒的纳尔，终于无法忍受席勒的短信骚扰了。 他开始大规模的抽调混沌力量，然后将所有力量凝聚成一个核心，准备一举脱困而出。 而被共生体拉入星球内部的蜘蛛侠们，也发现了囚笼当中准备脱困的那个怪物。 虽然没有看到席勒，也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但从纳尔的动作，他们能够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想要挣脱牢笼的怪物。 ”他看起来很邪恶。”蜘蛛格温盯着纳尔说道：“这些共生体……这是共生体吗？总之，这些粘液生物，用自己的身躯组成了一个牢笼，应该就是为了防止他脱困。” 而这时，彼得嘴里却冒出一个与他声线不同的声音： ”这里是共生体的母星克林塔星，被关着的那个怪物，是我们的创造者，共生体之神纳尔。” “他是一个非常邪恶的混沌生物，如果他脱困，整个宇宙都会陷入到危险当中，我们必须得阻止他。” 红蜂说完之后，其余的蜘蛛侠面面相觑，但章帕克却站出来说：“我们应该先确定索鲁斯的位置，在找到他之后，再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 “来不及了，纳尔就快要脱困了！他在凝聚力量引发爆炸，一旦牢笼被炸碎，整个宇宙都会被他的混沌力量所笼罩！”红蜂说完，转身看向纳尔所在的地方，那里的核心已经越来越亮，似乎处于爆炸的边缘。 听到这里，神奇蜘蛛侠转身看去，然后，在所有蜘蛛侠的注视当中，他转身，向着那里飞了过去。 “你做什么？！”章帕克飞到他身前，拦住了他，说：“我们是来对付索鲁斯的，他才是我们的第一目标，我们要是在这里浪费太多力量，索鲁斯一定会把我们都消灭掉！” “但是，我必须得阻止这个怪物，一旦他脱困而出，一定会带来毁灭，这个宇宙的所有人都会有危险。”神奇蜘蛛侠坚定的说道。 “我不会允许你把我们小队的有生力量浪费在这里。”章帕克身后的触手张开，似乎打算和神奇蜘蛛侠打一架，神奇蜘蛛侠吸了一口气说：“这是我的决定，所以我不会勉强任何人和我一起，如果你不去，就让开，我一个人去。” 章帕克依旧拦着他，说：“你疯了吗？这根本不是个体的蜘蛛侠能对付的敌人，你完全是去送死！” 神奇蜘蛛侠深吸了一口气，他后退了一点，对章帕克说： “你曾经和我说，我所失去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软弱，但起码，我所失去的那些东西，让我更为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我有能力来到这里，并目睹这一切，揭发一个邪恶生物即将脱困的阴谋，那我就有责任，去阻止这一切。” 说完，神奇蜘蛛侠后退了几步，然后毫不犹豫的朝着那个核心飞了过去。 就在章帕克想要开口的时候，另一个身影从他身边掠过，蜘蛛格温也朝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紧接着是更多的蜘蛛侠。 最后，留下的只有章帕克和彼得，章帕克是认为他们没有战术头脑，完全是送死，而彼得的神智依旧有些恍惚。 彼得体内，两只共生体吵得不可开交，红蜂愤怒的大吼道：“毒液！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拦着莪？你比我更清楚，纳尔脱困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我是不让你去送死。”毒液冷声说道：“没有计划、没有战术，就这样冲上去，我们会直接被纳尔的力量撕成碎片。” 此时，彼得的精神恍惚，他并没有专心控制身体，两只共生体提起了争执，谁也说不过谁。 而在力量的争斗上，毒液肯定是占上风的，不光是因为他天赋异禀，也是因为，他之前已经消化过很多能量了，共生体因子的数量比红蜂要多很多，他控制着彼得的身体不动，红蜂也没办法抢过来。 不过，毒液也倾向于要阻止纳尔，只是打算先停下来制定个计划，他在脑子里对彼得说：“我们不能从这个方向靠近，要找到他力量爆发的最弱的地方，共生体们会为我们指路，跟我来……” 说着，他控制着彼得的身体，绕了一个圈，来到之前位置的对角线处。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席勒。 彼得和毒液一起愣住了，席勒利用一条灰雾的纽带，正在给纳尔充能，他输送的那些精粹能量，才是核心越来越亮的罪魁祸首。 就在他们到达那个地点的时候，席勒拍了拍手，自言自语道：“……这些能量应该差不多了吧？喂，快点炸，你要脱困，就趁现在……” 纳尔没有回答他，只是用行动表明他听到了，核心越来越亮，力量波纹不断震颤。 而就在核心爆炸之前的一秒钟，另一股可怕的震颤，从席勒的背后传来。 席勒回头时，一个满身尖刺的怪物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大张着嘴咬向了那个能量核心。 大约几分钟之前，正在和索鲁斯对峙的海伦发现，这个对手的确不好对付，可是，她体内的那种渴求力量的饥饿感，却越来越强。 海伦咬了索鲁斯好几口，可根本咬不下多少肉，而这个时候，一股香味却从克林塔星的内部传来。 毁灭日对于力量的气息非常敏感，她立刻就发现，克林塔星内部的那些力量，不是粗制滥造的混沌力量，而是更香、更美味的精粹能量。 饿急眼了的毁灭日，想也没想，就一口咬在了克林塔星上。 克林塔星不是个正常的行星，它是由共生体构成的，但因为共生体数量有限，结构没有那么紧密，毁灭是一头撞上来，外层的共生体全被冲散了。 就这样，毁灭日也进入到了星球内部，困住纳尔的牢笼之外，而且，她还更进一步，一口咬在了牢笼上，把牢笼弄出了一个口子。 之前，席勒要给纳尔灌输能量，无非就是怕他弄不开这个牢笼，同时，为了防止对仙女座星系造成太大的破坏，席勒给纳尔的能量，都是经过计算的，刚好够冲破牢笼，但是又不会造成太大的破坏。 牢笼虽然是要被对付的目标，但是也是一道缓冲，可以吸收绝大多数爆炸的能量，不会让爆炸的力量逸散出去。 可是，海伦冲了进来，在爆炸之前，一口把牢笼给咬破了，核心爆炸的时候，唯独破了的那个口子，没有东西能够阻挡剧烈的爆炸。 很不幸的是，破了的牢笼位置，刚好就是席勒所在的那个地方。 也就是说，别的地方的东西，所受到的冲击，都经过了牢笼的过滤，但席勒这里可没有，他是直面纳尔捏出来的那个能量核心的剧烈爆炸。 彼得看到，在以言语无法描述的剧烈光辉当中，一道犹如实质的光剑，从球体牢笼破损的地方射了出去，席勒甚至没有来得及变成灰雾，就被这道光剑刺穿了。 “不！！！！！！！” 彼得绝望的惨叫声中，席勒的身影被之后的爆炸光芒彻底吞没。 当一双猩红的眼睛从宇宙深空亮起之时，席勒所站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 彼得愣在了原地，可怕的漩涡吞噬了他，他的耳边又开始响起那些声音： “这是一个诅咒……” “这是蜘蛛侠的诅咒！” “你会失去他们……” “本叔叔死了……” ”格温？她死了……” ”他们都死了……” ”死了……” 彼得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捏紧了拳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无可抵御的绝望和悲伤吞没了他。 下一秒，席勒突然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彼得身边，他的姿势就像是被谁给抓着后领扔出来了一样，彼得瞪大眼睛看向他。 他看到，席勒爬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气急败坏的对着空气大喊： “死亡！你有本事刷业绩！你有本事开门啊！！！！” 第六百九十四章 U:无限大事件（十三） 克林塔星周围的宇宙空间当中，几股力量不断对撞着。 索鲁斯看到海伦扑到克林塔星上，还以为她已经力竭，想要逃跑，于是打算乘胜追击，可是，另一边的弗丽嘉已经感受到了海伦的气息，她利用魔法屏障阻挡住了索鲁斯的去路。 万磁王纯粹就是因为被人打扰了工作，所以想消灭这里的所有人，磁力风暴席卷而过，与其他力量不断冲突，形成一个又一个择人而噬的漩涡。 就在这些混乱的力量漩涡当中，一個不起眼的小黑影突然出现，霎时间就被这可怕的力量乱流，撕成了碎片。 然后，位于克林塔星内部的彼得，再一次看到了不知被谁扔出来的席勒，然后他又看到，席勒再次飞了出去，接着又回到了原地。 彼得完全看不懂席勒到底在做什么，眼前发生的所有事，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数次消失又出现的席勒，最后还是停在了彼得面前，他双手插腰，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对彼得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是吗？有些事，不是努力与否能决定的。” 看到彼得的神情有些发愣，席勒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胳膊说：“你怎么了？彼得？多元宇宙之旅还顺利吗？” “我……”彼得一直张着嘴，但却发不出声音，在那里愣了几秒之后，他突然跳了起来，然后神情紧张的对席勒说：“医生！我正要去找你，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很重要的事？什么？”席勒看着彼得问道，他观察了一下，发现彼得的状态不太好，从他的肢体动作可以看出，他现在有点虚弱。 ”就是……”彼得的一口气被憋了回去，他努力的甩了甩头，说：“有人……有人告诉我……” 看到彼得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席勒叹了口气说：“你别着急，慢慢说，有什么大不了的？” 彼得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握紧了拳头，然后说：“我见到了其他宇宙的蜘蛛侠，他们告诉我，曾经对蜘蛛侠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的人，最终都会死去。” “当然，我知道，这听起来非常荒谬，我也不信，但是我问遍了所有人，在他们的宇宙当中，对他们说过这句话，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的人，的确都死了。” ”究极蜘蛛侠告诉我，这是属于蜘蛛侠的诅咒，我……我不懂，这是否是斯特兰奇博士口中那种神秘学的诅咒，但是我觉得，这不是个巧合……” 随着神智逐渐恢复，彼得的语气越来越焦急，他看向席勒说：“席勒医生，我知道你很强大，但是，这真的很危险，如果这真的是个诅咒的话，你可能会……可能会死……” 彼得的语气低沉了下来，他似乎非常不想说出那个单词，而在他真的将死亡这个词宣之于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种沉重的情绪包围了他。 听完这番话，席勒却愣住了。 当时。他对彼得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本质上是为了救还躺在急救室里的马特。 看过漫画的席勒，深知漫威编辑的行文思路，如果，他当时不去对彼得说这句话，那么，接下来的剧情就会是，原本已经脱离危险的马特的病房中，突然响起了尖锐的机器警报声，一群医生冲了进去，其中一个走出来，对彼得说“病人的情况恶化了，你还能去见他最后一面。” 当彼得进去的时候，马特已经奄奄一息了，最后，曾经扮演过彼得的老师和朋友的马特，会虚弱的死在彼得的怀里。 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马特都已经送进医院进行抢救了，席勒可不希望在最后一哆嗦的时候，再出什么问题，所以，他才对彼得说出了那句话，以防止马特被剧情杀。 当时席勒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还会遵循漫画的一贯剧情，会不会有那种，某个重要人物人设当中，必然发生的必死flag。 事实证明，他的谨慎是没错的，在彼得进入了多元宇宙，见到了其他所有蜘蛛侠之后，他确定了，这种必死诅咒是真实存在的。 彼得不喜欢这种分析不出原理，也根本就没有丝毫道理的事，但是，无数蜘蛛侠用他们惨痛的经历告诉彼得，这种毫无道理的事就是会发生，所以，他颇为焦急的将这件事告诉了席勒。 他设想过无数席勒听到这件事时的表情，例如，他会反过来宽慰彼得，或是也宽慰自己，可无论如何，彼得也没想到，在他告诉席勒这件事的时候，席勒的面色不能说是愁云惨淡，只能说是喜上眉梢。 他看到，席勒在原地愣了一瞬间之后，脸上就露出了一种笑容，彼得很难形容这种笑容到底代表了什么情绪，但是他的蜘蛛感应告诉他，有人要倒大霉了。 “我没开玩笑，医生，你可能真的有危险……哦，刚才！刚才就是这样！” 彼得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他用一只手握成拳，锤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说：“刚刚那道光，就是那么碰巧的刺穿了你，这也太巧合了！这可能就是诅咒正在生效的表现！” “等一下！席勒医生，快你得离开这里，我送你离开！”彼得焦急的不得了，拉着席勒的胳膊，就要带他离开。 席勒却不动声色的把他的手拿下来，然后认真的看向彼得说：“彼得，你打算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离开吗？” “我……可是，我得确保你的安全……” “如果离开了，有危险的可能不只是我，还有整个宇宙的所有生命。”席勒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克林塔星的内部。 原本一片漆黑的空间当中，有一束光从缺口处蔓延进来，这沉默的伫立在仙女座星系的古老囚笼，在今天，终于被打破了。 伴随着囚笼消逝而响起的，是纳尔疯狂的大笑。 一团黑色雾气从缺口中飞了出去，看着外面的无尽星河，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越来越亮，所有力量凝结成一个白发的身影，这颗古老的行星上，无数共生体的哭泣，消失在寂静的宇宙当中。 无边无际的混沌力量散发开来的时候，就连索鲁斯都感觉到了窒息，这种来自于宇宙最本源的强大力量，在一个古老生物的手中，化为了最致命的兵器。 那充满黑暗的压迫感，让彼得几乎喘不上气，席勒说的是对的，这个宇宙，正陷入到混沌侵袭的危险当中。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了什么吗？”席勒转头，看向彼得，彼得在席勒的眼睛中，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光辉。 在彼得的呼喊声当中，席勒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下一秒，翻涌着的灰色雾气，出现在了纳尔的面前，直面灰雾，共生体之神纳尔就算脑子再不好，也明白了，席勒就是那个可恶的小偷。 如果说灰雾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偷走，尚且还能忍受，可是之后，席勒利用系统不听嘲讽纳尔，简直是奇耻大辱，更何况，席勒还嘲讽了两次。 他堂堂共生体之神，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而现在，这个卑鄙的、无礼的小偷，还敢跑到他的面前耀武扬威，一瞬间，纳尔的怒火被全数点燃。 黑色的雾气缓缓散去，白发红眸的那出现在宇宙当中，虽然身形缩小了无数倍，但气势却更盛。 这个比宇宙还要古老的生物，有着任何群居生物都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这是他在宇宙之中安身立命的资本。 混沌力量被抽调出来，浓缩、精粹，直至形成一把长剑的模样，席勒手握雨伞，纳尔举起长剑，一灰一黑两道身影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整个宇宙为之震颤。 以毒液和红枫的力量开路，彼得飞出了克林塔星内部，而在感受到那种令人心悸的混沌能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不能坐以待毙。 从体内红蜂给他提供的信息来看，任何人类都不可能是纳尔的对手，纳尔是真正的神，是创造者、掌控者和混沌力量的统治者。 彼得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飞快地越过宇宙空间，找到了正在与索鲁斯纠缠的蜘蛛侠们。 可是，直面多元宇宙级别的索鲁斯，对蜘蛛侠们来说，也是巨大的考验，虽然不再有那么多的继承者家族成员与他们为敌，可是，已经是孤注一掷的索鲁斯，更加致命。 半空中，索鲁斯巨大的虚影不断挥舞着手臂，一圈又一圈的能量风暴从他周围绽放开，轮流进攻的蜘蛛侠，几个照面下来，就都负了伤。 彼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想帮蜘蛛侠，可也想帮席勒，而同时，他又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参与两方的战斗。 但就在这时，彼得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彼得……去帮助你想帮的人吧，这里还有我们……” 蛛丝的语气当中，透露着一丝温柔，她说：“我们不知能否挽回你的悲剧，但我们依旧愿意尝试这么做，所有的蜘蛛侠都是……” 彼得闭上了眼睛，当他终于鼓起勇气的时候，他看到，所有围在索鲁斯周围的蜘蛛侠，都看向了他，也包括章帕克。 周围的宇宙只有力量激荡的爆炸声，所有蜘蛛侠都没有出声，但彼得从他们的气质当中，看出了他们想说的话。 在他们的宇宙当中，悲剧已无可挽回，每当他们回想起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午夜梦回，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也曾有过期盼，期盼在悲剧发生之前，会有人告诉他们这一切，让他们有一个努力的机会，去挽回那些他们深爱的人。 但面对残酷的现实，并没有多少幻想的余地，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他们梦想的事成真，哪怕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也愿意为此一试。 彼得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飞向了席勒的方向。 到了另一边的战场，彼得才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席勒与纳尔的战斗，与其说是格斗，不如说是两种力量的较量，以彼之矛攻之彼盾，席勒从纳尔那里得到的力量，在经过提炼之后，甚至比那现在使用的混沌力量还要更精粹一些，而这更加惹怒了纳尔。 而在彼得看不到的地方，席勒一直在用系统给纳尔发短信短信的内容，非常简短，但很致命，只有几个音节，那就是“纳塔鲁”。 纳尔已经被气的失去了理智，他马力全开，尽全力抽调着混沌的本源能量，不顾一切的进攻着，彼得看到，席勒在狂暴的混沌能量之下，显得左支右绌，似乎光是防御，都已经非常艰难。 彼得冲向纳尔，但很快就被甩开，物理攻击对于纳尔这样的生命作用不大，而彼得对于自己身体里的那些魔法能量，掌控的又不够熟练。 正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他看到，纳尔举起手中的长剑刺向了席勒。 这本应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进攻动作，但是，从彼得的角度能够看到，另一团被压缩到极限的能量，藏在了纳尔的身后，显然，正面进攻只是佯攻，纳尔真正的目的，是用那团能量偷袭席勒。 彼得大喊道：“不！快躲开！！！” 可席勒似乎认为自己构筑的能量屏障，足以抵挡纳尔的那一剑，所以，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就在彼得心急如焚的朝着席勒飞奔过去的时候，长剑碰到屏障，碰撞出一连串激烈的火花。 就如席勒预料的那样，纳尔的利刃没有刺穿他的防御，但是紧随其后的，是将周围空间炸成碎片的剧烈爆炸。 彼得倒飞了出去，而在他飞出去的过程中，他看到，急忙散成灰雾的席勒，依旧没有躲开可怕的能量冲击，灰雾在爆炸的光芒和余波当中，缓缓散去。 而当雾气散尽，彼得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他看到，一个黑影正在缓缓坠落。 席勒如同秋末从枝头飘落的一片落叶，在能量激荡的漩涡当中，被恒星的引力捕获后，开始无可遏制的坠落，如同扑向光芒的飞蛾，落入水中的蚍蜉。 在下坠的过程中，发丝向上飞舞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可当彼得将席勒抱住之后，他身体开始随着能量的消逝而消散，被吞没在恒星的无尽火海当中。 彼得听到一声叹息，缓缓消散在宇宙中：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第六百九十五章 U:无限大事件（十四） 死亡之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许多人难窥其本来面目，死亡就是死亡，死亡终归于一片虚无，但是，如果人死之后真的会到达同一个地方，那里会是什么样？ 席勒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一個根深蒂固的印象，被刻在了他的脑海当中，他对于死亡的印象就是，急速下坠的飞机，和在昏迷之前脑海中闪过的人生片段。 这不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死法，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昏迷了过去，但那个时候，时间被放慢了，他曾到达过的所有地方，经历过的所有事，都在短短的一秒之内，全部都被播放了一遍。 这是席勒经历的第二次死亡，他原以为，和第一次不会有什么区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播放幻灯片的时候，他的人生经历好像卡碟了。 从他第一次来到漫威，见到斯特兰奇，给斯塔克做心理治疗，又认识了史蒂夫和彼得，这一连串的场景当中，似乎少了些什么，与席勒的记忆完全不符。 在一瞬间的迷惑过后，席勒就想出了答案，这些幻灯片当中，只有漫威世界的经历，而另一个宇宙当中所发生的所有事，都没有被展现出来。 但这也并不奇怪，漫威世界中的死亡，当然只能管得了这个世界中的事，可是，即使是漫威世界中的经历，也只放了一半，然后就不放了。 席勒眼前的景象变成了一片漆黑，这种漆黑持续了非常久，漫长的让席勒觉得过去了一个世纪，然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慢慢放大之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花园当中。 这里是一个哥特式城堡的后花园，周围的植物十分青翠，看不出丝毫死亡的气息。 在花园的正中央，有一个喷泉，而喷泉旁的花亭下面有一张长桌，此时，长桌对面坐着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礼服，轻薄的黑色面纱从头顶垂下，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模糊不清。 席勒长出一口气，毫不客气的走到了长桌对面，拉开椅子，然后坐下，戴上围巾，拿起刀叉，准备吃饭， 对面的那个女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席勒先是将牛排切开，看到里面微微发红的牛肉之后，他又伸手去旁边，把盐罐拿过来，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席勒吃完了所有食物之后，又开始在花园里面散步，一会看温泉，一会看树，在把花园里的景致都看完之后，他就开始向着花园前方的城堡走去。 就在他抓住城堡大门的把手要敲门的时候，他的背后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席勒低下头，转身看着死亡说：“我猜，你现在一定很疑惑，死亡国度完全受你掌控，只要我一靠近，你立刻就可以把我踢出去，你已经这么做过很多次了。” “但是，你发现，我仍然出现在了这里，并且，我来这里的时间应该更早，只是，你在之前那段时间里，让我失去了意识，然后匆忙的开始找寻漏洞。” “你找了一圈，发现全无所获，死亡国度每一个角落都在你的掌控当中，这座房子非常坚固，没有被撬开的门，也没有被砸碎的窗，可我就是出现在了这里，死在了死亡的意料之外。” 对面的女人像是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当中，不仅看不清面容，身形也飘忽不定。 ”不速之客，不受欢迎。”死亡说道。 席勒笑了一下，说：“不速之客？你还记得你是死亡吗？你应该平等的接受每一次死亡，但你现在却在斥责一个死人是不速之客。” “这与你无关。”死亡接着说，显然，她是在指她拒绝死亡，然后让那些人为她制造更多死亡的这件事。 ”的确，这事与我无关，女士，但是，我是否会死也与你无关，你为何要干涉我的死亡？”席勒走了两步，更加靠近死亡，他说：“死亡无可避免，这才是你强大权能的根源，你在嘲笑许多人面对死亡负隅顽抗、螳臂当车的时候，也该想到，会有人来嘲笑你……” ”嘲笑你，身为死亡，却因为某种原因而抗拒死亡。” 对面的身形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死亡似乎被席勒刺激到了，无数尖啸在席勒耳边回荡，但他丝毫不为所动。 席勒又笑了笑说：“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那么我们可以交换答案，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如何？” 死亡的身形缓缓稳定了下来，她的胸口起伏了一下，似乎是在叹气，她问：“你有什么问题想问？” “你为什么不肯让我进入死亡国度？”席勒问道。 “因为你无法死亡。”死亡回答道，这个回答听起来像是废话，但席勒却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线索，他说：“无法死亡？为什么？” 死亡没有再回答，而是问他：“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因为我死了，所以我来到了死亡国度。”席勒也以同样的废话回击她，然后他接着问：“我无法死亡，指的是你无法接收我，还是你不愿意接收我？” ”二者都有。”死亡再次回答到，然后她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席勒伸出手推了一下城堡的大门，然后说：“你一直不愿意让我来你家做客，但是，我对这里很好奇，所以，我联系了你的上司，让他把我扔了进来。” 死亡没有说话，但她很明显不信，而席勒也没有再过多解释啊，他只是说：“莪想，你这样的存在，应该有窥探并修改时间线的能力，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试再把我扔出去呢？” ”你在给我制造陷阱。”死亡再次回答道，可是席勒却不再说话了，而死亡则是在思考。 她听出了席勒语气当中的诱导，席勒似乎在诱惑她去探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死亡也的确很想知道，席勒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就如同维度魔神一样，死亡对于自己的国度，有绝对的掌控力，或者说，维度魔神和维度之间，不是领主和领地的关系，维度魔神就是维度本身。 而因为死亡的权能更强，层次更高，绝不可能有任何东西，不经她的同意，就进入死亡国度。 她掌管所有死亡，所以，只要她不同意，任何东西都死不了，只要她拒绝某个人访问死亡国度，那他就会一直活着，比如高天尊。 高天尊其实并不强，但很少有人愿意与他为敌，就连奥丁也是一样，因为他们都知道，高天尊死不了。 哪怕奥丁把高天尊打个半死，可他断气的那一刹那，就又会复活过来，就是因为死亡不允许高天尊进入死亡国度。 会被死亡拉黑的原因有很多，有的是因为死亡想让他们出去制造更多死亡，也有的是因为他们到了死亡国度之后，给死亡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也有的单纯就是因为死亡看他不顺眼。 按理来说，如果能得罪死亡，让死亡国度把他拉黑，那就从另一种意义上得到了永生，但是这并不是一个愉快的过程，死亡可以避免，但是死亡的痛苦避免不了， 如果高天尊被奥丁打死，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他所承受的痛苦依然是存在的，只不过，他会被复活过来而已。 放在普通人身上，死可以避免，但是老是避免不了的，如果一个是普通人被死亡拒绝了，那么，他的下场更可能是，在垂垂老矣即将死亡的那一瞬间不断徘徊，死亡然后被复活，然后又因为衰老继续死亡，接着又被复活，想死也死不了，只能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中。 而那些看似因为被死亡拒绝而获利的人，其实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很特殊，高天尊的种族是长生种，死侍更是因为人体改造而拥有了近乎无限的寿命，同时，他们还有超强的自愈能力，所以再被人打死，又复活之后，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要是没有这两点，那么被死亡拒绝之后，更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就是，无尽的徘徊在死亡与重伤的两个状态之中。 被死亡拉黑，是一个自动程序，死亡国度拒绝某个灵魂进入，再检测到这个灵魂，的时候就会自动把他踢出去，之前席勒也是这样。 可是，席勒是第一个在被死亡拉黑之后，还是来到了死亡国度的存在，从理论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死亡就代表着死亡的概念，死亡不让你死亡，你怎么可能死亡呢？ 在把死亡国度上上下下都调查了一遍，又确认了自己的状态之后，死亡发现，问题不是出现在她身上。 于是，即使明知这可能是个陷阱，死亡还是得按照席勒的思路去查，那就是顺着时间线往前看，看看席勒到底是怎么死的。 对于死亡这种层次的存在来说，看时间线根本就不难，但是当死亡看到了席勒死亡的画面之后，她就愣住了。 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来说，席勒死的还是挺震撼的，正面对垒共生体之神纳尔，然后被偷袭，被击溃后被恒星引力捕获，死在了太阳的无边火海之中。 但是，在死亡来看，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离奇的死亡原因，死亡掌管着所有宇宙中的一切死亡，其中什么样离奇的死亡方式都有，光是星际战争中死于恒星的生命，就数不胜数。 死亡把这个时间节点的所有事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但依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于是，她不得不沿着时间的脉络继续向前看。 同时，她也不再只看席勒一个人，而是将出现在这件世界里的所有人的故事，都看了一遍。 直到，她在章帕克的嘴里听到了一句话： “这是一个诅咒……属于蜘蛛侠的诅咒……” “所有让我们明白这个道理、曾对我们说过这句话的人……都必死无疑。” 死亡迷茫了。 必死无疑的诅咒？我怎么不知道？？？ 第六百九十六章 U:无限大事件（十五） 死亡是不会使用任何诅咒的，死于诅咒的人，的确会来到她这里，但是，她不会用死亡去诅咒某个人，她的职权或许很大，但是不包括直接杀死某个生命。 要是死亡能随便杀人，那这些宇宙里，怎么可能还有活物？ 死亡只代表着死亡，不代表杀戮，更不代表诅咒，只是这些行为所产生的后果是死亡而已，死亡并不能主动控制他们。 宇宙当中到底有没有必死的诅咒？ 在死亡看来，是有的，比如，某個宇宙当中就存在能够绝对致死某种生物的毒素，只要中了这种毒，那就必死无疑。 从神秘侧来说，的确也有诅咒，能够达到百分百杀死目标的效果，这些诅咒的释放方式有很多种，有可能是有法师或祭祀一类的人物施法所达成的，也有可能是附着在物品上的。 但是，这类诅咒也有特殊的特点，比如，它们大多都只在单体宇宙内有效，一旦换到另一个宇宙，连根本的能量规则都不同了，诅咒自然也就失效了。 但是，死亡看到的却是，在所有的蜘蛛侠的身边，所有对他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的人，都死了。 单看这些人的死亡，都没什么问题，死亡也不可能去看每一个人死之前说了什么话，所以，在接受这些人的时候，她没察觉到问题所在。 可将他们的死亡放在一起来看，就会发现，这真的很像是一个诅咒，说过某句话就会死，如果这真的是个诅咒的话，那施展这个诅咒的，一定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存在。 可是，死亡翻遍了多元宇宙，也没有发现什么诅咒的线索，对于一个能随意翻看和穿越时间线的存在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诅咒真的存在，那么，必定会有施展这个诅咒的幕后黑手，而想要让这个诅咒作用于蜘蛛侠，那他就一定会和蜘蛛侠和他身边的人产生交集。 死亡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所有的因果关系，然而在所有的关系当中，她并没有发现与诅咒有关的线索。 如果不是诅咒，那还能是什么呢？ 死亡没有找到这句话与死亡之间的关联，这是很不可思议的，因为她就是死亡本身，但却找不到一句话与他的关联。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席勒已经因为说了这句话而死了，那么，现在如果想让席勒不要死亡，那就不能让他说出这句话。 之前介绍过，所谓的多元宇宙，其实是由无限的单体宇宙构成的，那么为什么说是无限呢？ 在漫威漫画的设定当中，每一个选择会导致一个可能，每一个可能就是一个宇宙。 简单来说，当你选择今天早上的早餐要不要喝牛奶的时候，如果你选了要喝牛奶，那么这就是一个单体宇宙，如果你选不喝牛奶，那这就是另一个单体宇宙。 甚至，当你冒出了一个想法，那它就是一个宇宙，做了一个梦，那也是一个单体宇宙。 所以，在多元宇宙之中，拥有无限可能，单体宇宙之外不存在空旷的地方，所有地方，都是无限可能宇宙。 那么，现在的这个可能里，席勒已经说出了这句话，并且死了，死亡想要挽回这一切，他就必须回到席勒，还没说过这句话的时候。 然后，让席勒不要说这句话，创造出一个新的可能，然后用这个新的可能去覆写现在的宇宙，这样，席勒就不会死了。 对于死亡来说，这一点都不难操作，他先是回到了席勒第一次说出这句话的那个时间点上，然后制造了一些意外，引开了席勒的视线。 离开医院的席勒，没空去跟彼得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自然也就没有说过这句话了。 但是，就在死亡要用新生成的可能宇宙，去覆盖现有的那个宇宙的时候，他发现，这个新生宇宙里的席勒消失了。 没错，就是凭空消失了，而死亡也找不到席勒到底去了哪里。 死亡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她就想到，多元宇宙中，有有很多特殊的存在，他们有且仅有一个，又被称为“唯一”。 如果席勒是“唯一”的话，那么他突然消失的情况就可以解释了，因为他们是“唯一”，所以，不论有多少个单体宇宙，不论有多少个可能，他们本身只能存在一个。 想要凭空造出一个“唯一”的另一个个体，并不是做不到，但是死亡不是创造神，她只是个概念神，她不司职这个部分，就没有这样的权能。 但是，这并没有让死亡感到挫败，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席勒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主要就是想赢。 那么，如果无法创造出一个席勒没有说出那句话的可能宇宙，那就创造一个不存在席勒的宇宙，然后覆盖到现有宇宙上，如果不存在席勒，那么席勒就不会死了。 但是，死亡不能够凭空创造出一个新宇宙，她必须返回本宇宙的某个时间节点，通过影响某些事和人，来创造出新的“可能”宇宙。 那么，如果想要让这个宇宙不存在席勒，席勒从一开始，就不能穿越到漫威。 也就是说，只有当初系统没有把席勒送到漫威的这个宇宙里，这个宇宙才有可能没有席勒。 可是，如果当初席勒没有来到漫威，而是停留在了DC世界，会发生什么呢？ 通过之前与梦神的接触，席勒知道，在他穿越的那一晚，其实是DC世界的命运，拿着他手上的灵魂之书，想要把席勒的名字写在书上。 如果，席勒从头到尾都没有穿越到漫威，那个晚上留在了DC世界，那么，DC世界的命运，就不会因为席勒穿过起源之墙，消失在了本宇宙，而无法成功把席勒的名字给写到灵魂之书上。 也就是说，如果漫威世界的死亡，创造了席勒没有穿越过来的这个可能，那么，席勒的名字现在就应该写在灵魂之书上。 当死亡把创造这个可能的行为付诸实践的时候，起源之墙的内部，正在工作的命运，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的灵魂之书有些异动。 他把那本书拿起来打开，然后露出了一个活见鬼的表情。 只见，那本书的某个书页上，一个名字正在被缓缓的书写上去。 命运“啪”的一声把灵魂之书合上，过了一会再打开，发现那个名字已经写了好几个字母了。 命运盯着突然出现的那个名字，他发现，这不是席勒吗？ 当初我要写名字的时候，你不让我写，这会居然想自己写上去，这要是让你得逞了，我的活还怎么干？ 所以，命运果断拒绝了，他大手一挥，直接把席勒的名字给擦掉了。 可是他刚擦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又开始往上写，命运再擦，这个力量再写。 命运也不是没脾气的，他的手上亮起一丝光芒，席勒·罗德里格斯这个名字，直接被他给拉黑了。 命运拒绝了席勒，也就是说，席勒不在命运之内了，可是，整个DC的宇宙都包含在命运之内，也就是说，席勒只能去DC之外。 可是，漫威死亡现在进行的这个操作，就是不让席勒出现在DC之外，而是让他回到从未穿越的状态当中去。 一个人不能既不在命运之内，又不在命运之外，这是一个悖论。 要解决这个悖论，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席勒在DC世界之内，但是他死了。 无尽家族各个成员之间的权能不重叠，只要席勒被DC的死亡带走，那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漫威的死亡想要捏出一个新可能，可是DC这边的命运不配合，两人开始了角力，但或许是因为层次比较相似，两方的斗争没有结果。 两条世界线起了冲突，产生了一个悖论，你挤我、我挤你，最后，挤出了第三条世界线，那就是让DC的死亡去把席勒带走。 可是，这第三条世界线是需要DC的死亡同意的。 当这个需求被发到DC死亡那里的时候，她想也没想，非常干脆的就拒绝了。 可别忘了，在DC世界当中，幼年的席勒薅了路西法一根羽毛，导致他和路西法产生了一些联系，而现在，那根羽毛还在席勒的灵魂当中。 DC死亡倒是可以把席勒的灵魂带走，但问题是，他不能把席勒灵魂中的那根羽毛给带走。 路西法是高于DC死亡的，死亡管不到他，自然也就不能把属于他的力量带到自己的国度去。 就像你可以扣老板的司机的工资，但你不可能扣老板的工资，路西法就是DC死亡的老板。 现在，第一条世界线、第二条世界线和第三条世界线都走不通，为了不产生悖论，这三条世界线开始你挤我、我挤你。 最后，挤来挤去，这个需求还是被DC死亡提交到了DC世界的路西法那里。 洛杉矶比弗利山庄的酒店房间当中，路西法微微张开眼睛，看向还在熟睡当中的克洛伊，女警官的长发如同丝绸一般，从枕头上滑下来。 路西法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可这时，他却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嗡嗡”声。 他坐了起来，轻轻推了推克洛伊说：“嘿，亲爱的，那是你们警局的对讲机吗？它怎么好像在响？” “对讲机？对讲机怎么会响？”克洛伊十分困倦的回答道：“这离距离我们警局很远，信号传不到这的。” 路西法有些疑惑的皱着眉，但他没做多想，重新躺了下来，再一次把被子拉上来，刚躺了一会，“嗡嗡”声又传了过来。 路西法有些生气的坐了起来，然后走到床头柜的旁边，拿起了克洛伊的那个对讲机，可当他把这个对讲机拿到手里的时候，他发现，的确不是对讲机在响。 他找了半天，又摁了酒店的呼叫铃，可是，后来的服务人员说，他并没有听到这种声音。 拒绝了服务人员要帮他叫医生的提议，路西法来到了洗手间洗了把脸，想要冷静一下。 可这个时候，“嗡嗡”声越来越强，路西法终于忍不住了，他直接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朝着这个世界的真理和本源看了过去。 然后他就发现，这种“嗡嗡”声是有人给他打电话，而且还是在给他提需求。 “既不在命运之内，也不在命运之外，还不能死亡？席勒，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说完，路西法就把这个电话挂断了，在他看来，肯定又是席勒闹出了什么幺蛾子，最后解决不了，才找到了他这里，他才不会满足这种稀奇古怪的需求呢。 洗了把脸，路西法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困，于是，他就又躺回了床上，抱住克洛伊，准备睡觉。 可就在他刚刚要睡着的时候，“嗡嗡”声又响了起来。 路西法暴躁的坐起身，对着空气吼道：“席勒！！你是不是有病？！！别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他气冲冲地躺下，用被子裹紧了身体，皱着眉，打算继续睡。 而就在他又要睡着的时候，没错，电话又响了。 在不停的尝试创造这个可能的漫威死亡，又不知道DC的路西法是谁，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会把需求提交到路西法那里，所以，在第一次没有成功之后，她就开始反复试验。 结果就是，路西法在接下来的一周之内，平均每天接200多个骚扰电话，终于，路西法忍无可忍了。 另一边，漫威世界的某处神秘殿堂当中，刚刚跟古一们开完会的永恒，把一群古一当中最为特殊的那个给叫了过来。 这个古一和其他的古一都不同，她的身体被改造过了，变成了闪闪发光的圣灵，而且也是所有古一当中最强的，永恒把她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然后说：“我怎么感觉，最近又有人在抽调混沌能量？你去查一下，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能……” 就在这时，高于所有宇宙的神秘殿堂，以及所有类似的存在的上空，响起了“砰砰砰”的声音。 犹如愤怒的拍门般的巨响之后，一个饱含愤怒的声音，响彻在了漫威宇宙的上空： “席勒！！你有本事打骚扰电话！！你有本事开门啊！！！” 第六百九十七章 U:无限大事件（十六） 时间回到路西法被席勒的骚扰电话弄得十分烦躁的时候，十分生气的路西法，瞬间就忘记了他想要当一个普通人的愿望，而是直接顺着世界的真理与本源，想要找到席勒，然后骂他一顿，顺便把羽毛要回来。 可是，他找遍了整个DC宇宙的本源，也没有发现席勒的存在，这非常奇怪，只要是这個宇宙的生命，就不可能逃过路西法的眼睛。 这样找没有结果，他就开始感应自己那根羽毛的力量，羽毛是感受到了，但是并不在DC宇宙之内，路西法感觉到，羽毛的气息从起源墙之外传来。 路西法更生气了，席勒不光给他打骚扰电话，而且打的还是境外骚扰电话，让他想抓住罪魁祸首，都没有机会。 一般来说，DC宇宙之内的存在，哪怕位格再高，也管不到起源墙之外的事，但是，席勒带走了路西法的一根羽毛，就相当于带走了他的一部分力量，这部分力量不论被带去哪里，路西法都是可以控制的。 所以，被气的火冒三丈的路西法，想也不想就控制着这部分力量，开始怒吼。 可是，路西法是另一个宇宙的存在，他在这个宇宙里位格再高，也不代表着可以在另一个宇宙精准控制自己的力量，他的那句怒吼，本质上是打电话骂席勒，但是，由于无法很精准的控制自己的力量，私聊变成了群发。 也就是说，席勒变成了电话本身，路西法站在DC宇宙的起源墙之内，给漫威宇宙群发短信。 当路西法的怒吼回荡在漫威宇宙的上空时，所有多元宇宙及以上级别的存在，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但是，其中绝大多数的存在，并没有发现这道声音来自于宇宙之外，他们还以为是哪个同层次的人又发疯了。 这并不稀奇，达到了这个层次，想让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所有宇宙当中，并不困难。 一般来讲，如果他们要交流，会单对单的发短信，可是，也不排除有哪个人按错了键，单发改群发，这种事曾经发生过，所以，当路西法喊出那句话之后，大部分人都以为，是有人抽风群发短信。 可是，也有一些存在发现，这道声音的气息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存在。 许多高层次的存在察觉到，这个声音可能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们开始找寻这个声音的来源，而由于路西法是通过席勒本身打这个电话的，所以，这群存在找着找着，就找到了席勒头上。 毕竟，这个短信的内容就写了席勒的名字，不论如何，肯定和席勒有关。 路西法的群发短信范围很广，其中包括很多漫威世界的大佬，这其中最著名的一个就是OAA，它被称为漫威宇宙的至高神，是全能的造物主，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 OAA在漫画当中所表现出的人性并不多，他在漫画当中很多的表现，都来自于代理人，他会控制某个宇宙中的某些人物，来干涉宇宙进程。 比如，OAA就曾利用宇宙之心灭霸去修复宇宙当中的误差，也曾化身为一个孤独的老人去鼓励因亲人去世而伤心欲绝的彼得·帕克，在神奇四侠当中的石头人因意外而去世之后，OAA也曾现身，来鼓励神奇四侠，夸奖他们探索宇宙的精神，并复活了石头人，作为探索精神的奖励。 可以看出，OAA有点类似于漫威世界的管理员，它运行于一切程序之上，几乎没有个人好恶，如果非要说的话，OAA也有追求，那就是，他喜欢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宇宙。 同时，漫威编辑部也首肯了OAA其实就代表着现实当中的编辑、读者和漫威公司，也就是说，现实当中的意志，也是通过OAA贯彻到漫画中的。 那么，当隔壁的角色来敲门的时候，OAA是肯定不可开门的，因为，路西法是DC的角色，在现实当中，他的版权归属DC公司所有，他要是出现在漫威的漫画里，那就属于侵权。 所以，OAA不可能让路西法进来，否则，现实当中的编辑部就得吃官司。 但是，OAA不让路西法进来，可也不能让路西法一直在外面敲门，路西法可以通过席勒群发短信，可是漫威这些存在的手机都是不设防的，他一天发几千条短信，这些存在就活该被骚扰吗？ 显然，放任路西法在外面敲门，也是不符合oaa维护宇宙秩序这一条工作要求的。 那么，既不能让路西法进来，又不能让他持续的打骚扰电话，似乎唯一的方法，只剩下了OAA出去，和路西法打一架。 但是，路西法仍然待在DC宇宙当中，OAA也不可能去DC宇宙里，否则，还是会出现版权问题。 也就是说，席勒在漫威宇宙给路西法打境外骚扰电话，路西法在DC宇宙给漫威宇宙打境外骚扰电话，这两个宇宙当中，他们谁也打不着谁，就像两只隔着很远张牙舞爪、吱哇乱叫的吉娃娃。 但是，OAA还有另一个办法，那就是，砸手机。 席勒给路西法打骚扰电话是通过卡bug，要查找这个bug到底出现在哪里，又要怎么纠正，是很麻烦的，路西法肯定是不愿意这么干的，但是，路西法给漫威世界打电话，是通过席勒灵魂当中的那根羽毛，席勒本身就相当于手机。 那么，只要把这部手机给砸了，骚扰电话自然就不响了。 可是，身为漫威宇宙的大老板，OAA不可能亲自下场砸手机，所以，他把命令下发给了自己的下属。 他的第一个下属就是生命法庭，可是，生命法庭这个层次的存在，也不会亲自去干活，他也会去找自己的下属，在生命法庭看来，所谓的砸电话，不就是把某个生物给清除掉吗？既然如此，行星吞噬者不是正好专业对口？ 可是，行星吞噬者这个层次也不会亲自去干活，他也是有小弟的，行星吞噬者的使徒叫做银色滑翔者，也叫银影侠，他是某个外星星球上的一名天文学家，为了防止自己的母亲被行星吞噬者吃掉，主动请缨，成为了行星吞噬者的使徒。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为行星吞噬者找吃的，因为其本性善良，一般他都会引着吞星去吃那些无人星球。 某天，他如同往常一样，在宇宙当中飞行，为总是会饥饿的行星吞噬者寻找着食物，可突然，他所侍奉的神明给他传来了一道乱七八糟的信息。 简单来说就是，让他去找某个人，然后把他干掉。 但是，可能是因为饥饿，行星吞噬者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他传过来的信息里，没有任何前因后果，没有说这个人在哪里，要怎么把他干掉，以及为什么要把他干掉，甚至没有说这个人是谁。 银色滑翔者感到非常迷惑，随后，行星吞噬者又发来了一连串的信息，这个信息指向某个宇宙，同时也给了银色滑翔者几个简短的音节，那就是“席勒”。 颜色滑翔者努力的分析了一下，发现，坐标所指向的宇宙，可能就是这个人所在的地方，而后面的那几个音节，可能就是目标的名字。 虽然信息还是很模糊，完全没头没尾，可是，银色滑翔者无法反抗行星吞噬者的命令，于，是他就循着这个坐标来到了这个宇宙当中。 每个单体宇宙中，有无限的维度和空间，银色滑翔者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这个叫做席勒的人，实际上，就算行星吞噬者不给他位置坐标，造成的后果也是一样的，因为都是大海捞针。 在地球上，光是凭借名字找到一个人都很难，更何况是在宇宙当中，银色滑翔者也没有路西法那样给全宇宙群发消息的能力，他只能使用笨办法，那就是走到哪里，问到哪里。 宇宙中的生命实在是太多了，在很多族群当中，席勒这两个音节都代表着不同的意思，银色滑翔者找了一圈，分别找到了三百多个外星人、两百多种外星植物、几十只外星动物甚至还有一坨屎。 他漂浮在宇宙当中，看着自己身后这一连串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肯定是搞错了什么。 可是，除了穷举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银色滑翔者只能一路找一路问，但很快，事情出现了转机，他闯入了一个宇宙魔神的维度。 因为行星吞噬者所赐予的力量，银色滑翔者拥有不俗的武力，至少应付一些小魔神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个小魔神被他揍了一顿之后，听说他要找人，就给他推荐了一个好去处。 “您好，这里是九大国度至圣所，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银色滑翔者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模式，然后半信半疑的说：“我我想找个人。” “您想找谁？请提供对方的名字、特征和背景信息，您提供的资料越详细，我们找到的速度越快。” “呃，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席勒。” “席勒，您是说席勒·罗德里格斯先生吗？” 银色滑翔者终于从这个宇宙的某个生命当中，听到了非常标准的“席勒”这个单词的发音，他惊喜地说：“对，没错，就是这个音节，你认识他吗？” “抱歉，他是我们的客户经理，如果您不是白金会员的话，我们是没办法帮您联系他的。” “可是，我要找的人就是他。” “真的很抱歉，客户经理只负责白金会员的业务，我们这边查询，您是陌生来电，如果没有充值白金会员的话，我们是没办帮您接通客户经理的。” 银色滑翔者又问了很多次，可对方总是一套词，而从客服的这番话中，银色滑翔者了解到，这个叫做席勒·罗德里格斯的人，是九大国度至圣所的客户经理，必须得办理这个机构的会员才能够联系上他， 银色滑翔者问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答案，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问道：“好吧，那你们这的会员怎么办？” “您要直接办理白金会员吗？”对面的客服人员与其立刻热情了起来，她说：“我马上帮您接通白金会员办理的工作人员，吉玛？吉玛？！你在吗？什么？她去吃饭了？……哦，好吧……洛基先生？您来接吗？好的……好的……” ”喂，您好，这里是九大国度至圣所，我是客户经理洛基·奥丁森，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第六百九十八章 U:无限大事件（十七） 而另一边，纳尔所在的战场当中，情况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场中的所有人都发现，如果不先解决纳尔这个大敌，那他们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原本，己方的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大家都是大乱斗，可是一旦出现一个实力远超其他人的存在，那肯定会被其他人联合起来围殴，现在，索鲁斯、弗丽嘉、万磁王，以及所有蜘蛛侠，目标都变成了刚刚脱困而出的纳尔。 唯独只有一個小小的黑点，停留在了战场中央，面对纳尔肆意释放的力量，他无动于衷，只是站在原地，看向恒星的无尽火焰。 神奇蜘蛛侠飞快的向上拉升，躲开索鲁斯的暗箭，这时，他的余光扫过那颗明亮的恒星，然后就看到了愣在那里的彼得。 刚刚，席勒与纳尔的战斗他们也看见了，可是，在席勒坠入恒星火海的时候，索鲁斯的攻击绊住了蜘蛛侠们的手脚，让他们没办法去帮助席勒和彼得。 不出意外的是，悲剧再次发生了，而且是发生在所有蜘蛛侠的面前。 此时，蜘蛛侠们的状态非常不好，和索鲁斯的战斗让他们牺牲了不少人手，剩下的一些大多也都负伤，再加上亲眼目睹了无可挽回的悲剧，引发了他们的回忆，绝大多数蜘蛛侠都有些心神动摇， 看着一道本可以被躲开的能量光束，打中了一个走神的蜘蛛侠，神奇蜘蛛侠叹了口气说：“看来，只能暂时撤退了，好在，索鲁斯和这个神秘的邪神打了起来，一定会元气大伤，到时候，我们再追上他、消灭他也不迟，现在，还是先回去休整吧。” “你打算逃跑吗？”章帕克冷声说道，此时，他的四根触手断了两根，划开了一道大口子，正在流血，肩膀上也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伤的比神奇蜘蛛侠还要重。 “这是战术撤退，并不是牺牲越多，就能取得越大的战果，我以为你明白这个道理。”神奇蜘蛛侠还要说什么，可看到章帕克身上的伤口，他最终还是把头转了过去。 他对其他蜘蛛侠说：“现在，我们状态不好，所以暂时撤回基地修整，我们与继承者家族的战斗，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现在，准备传送。” 他一边说，一边却离开了蜘蛛侠的队伍，蜘蛛格温对他喊道：“你要去哪里？” “我们不能把那个小子扔在那不管，他现在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我得去安慰他一下，你们先走吧，很快，我就带他回去。” 说完，神奇蜘蛛侠就向着彼得那里飞去去，而这时，章帕克也没有加入到传送的队伍当中，而是和神奇蜘蛛侠飞向了同一个方向。 神奇蜘蛛侠转头看他，说：“你过来干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安慰人？” “我只是怕你和那个傻小子一起死在这，我们的士气已经很低迷了，要是再有损失，恐怕所有人都不想打了。” 章帕克冷哼一声，比神奇蜘蛛侠飞得更快，而当他来到彼得身旁的时候，彼得似乎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章帕克叫了他一声，可他没有反应，神奇蜘蛛侠飞过来之后，章帕克对他说：“你说的没错，他受到刺激太大了，估计是傻了。” 神奇蜘蛛侠没有理他，而是飞到了彼得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现在大敌当前，这里也非常危险，你得跟我们回去……” 彼得根本就没有反应，只是在不断的念着一句话，神奇蜘蛛侠和章帕克对视一眼，他们离得更近了一些，可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直到他们更凑近了一些，神奇蜘蛛侠和章帕克才从口型上判断，彼得念叨的那句话是： “魔法的秘密，就是心想事成……” 瞬间，彼得的身上爆发出璀璨的魔法光，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三个蜘蛛侠全部卷了进去，消失在了战场的中央。 神奇蜘蛛侠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间熟悉的房间中，他皱着眉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眯着眼睛打量着房间中的环境。 小小的房间中，一张铺着条纹床单的单人床，占据了几乎一半的面积，还有一个书桌上面，堆着乱七八糟的书，最引人注目的是，放在书桌旁边的那台游戏机，手柄的线缠成一团，令人十分怀疑，这到底还解不解得开。 神奇蜘蛛侠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有些激动的跑到了书桌的前面，将那些凌乱的东西清理掉之后，看到靠近窗台的位置上，摆着一个相框，那上面是彼得·帕克、本帕克和梅的合影，他们笑的都很灿烂。 这是彼得·帕克还在上学时，尚未搬出自己家时候的房间，他的整个童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这样的岁月，距离神奇蜘蛛侠现在的生活，已经有些遥远了，他已经毕业了几年，在纽约的一家研究所找到了工作，一直居住在距离研究所不远的公寓当中，这个小小的房间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过去。 而这时，他听到背后有一阵响动，他一转头，看到的居然是章帕克。 “你怎么会在这里？？”神奇蜘蛛侠十分诧异的说，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章帕克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冷气，神奇蜘蛛侠见状，还是走了上去，把章帕克扶了起来，让他的后背靠在墙上。 可就在这时，他们两人的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嗯，原来只是一场梦吗？这可真是场噩梦啊……” 彼得从自己的床上坐了起来，他劲的甩了甩头，显得不是很清醒，用手撑着自己，靠在了床头上，可他一转头，就看到了旁边的神奇蜘蛛侠和章帕克。 彼得呆滞在了原地，他睁大了眼睛，随后露出了一个崩溃的表情，他说：“不！你们怎么会在这？？刚刚不是一场梦吗？” 神奇蜘蛛侠从地上站起来，来到彼得的床边，看向他说：“一场梦？你指什么？你是说，刚刚发生在宇宙里的事吗？很抱歉，但是，那并不是……” “傻小子，你打算骗自己吗？骗自己，你的老师的死亡只是一场梦，但我要告诉你，那不是梦……你不知做了什么，把我们带到了这里……你最好快点把我们送回去，索鲁斯还在等着我们去对付。”章帕克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彼得刚想反驳他，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刚刚恢复的嗅觉额外敏感，彼得转头看向章帕克，他的右侧腰腹部位全是血，原本由黑红色构成的战衣，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了深红色。 “天啊，你怎么了？你怎么伤的这么重？等一下，我……我有绷带……”彼得有些慌乱的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跑到了衣柜，旁边打开柜门之后，开始翻找。 神奇蜘蛛侠站在章帕克的身旁，帮他按压伤口，他低声说：“就算他是个傻小子，也是个好心的傻小子，不是吗？” 章帕克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可这个时候，彼得却发出了一声讶异的惊叫，他说：“怎么回事？我明明在衣柜底下藏了医疗包的，怎么会不见了？我昨天才重新放好了……” 彼得抬起头站起身，开始在房间当中找寻，但最终什么都没有找到，忽然，他看到了挂在墙边的日历，那上面的日期让他感到非常陌生。 彼得记得，他前往多元宇宙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日历，那时候，应该是10月初，可现在日历上，显示的却是12月份，他就一去，去了两个多月？ 彼得想了想，觉得并没有这么久，而这时，神奇蜘蛛侠已经走上来说：“你找到医疗包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得想想别的办法，他有些支撑不住了。” 神奇蜘蛛侠回头看向章帕克，章帕克把面罩的下半部分揭了上去，这样能让他的呼吸顺畅一些，但是，从他露出的下巴来看，他脸色苍白，嘴唇已经没有什么血色了。 由于他带领正面主攻，宇宙队长蜘蛛侠给他的能量消耗的非常快，最后剩的一点，只能保持他在宇宙环境当中的生存，而完全无法防御，所以，他被索鲁斯击飞的行星碎片击中，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 神奇蜘蛛侠从彼得的衣柜里拿了一件衣服，缠到了章帕克的身上，用来止血，可这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彼得见此情景，走到门边，轻轻拉开门看了一眼，然后对他们招了招手说：“快来，莪们趁现在出去，本叔叔和梅婶应该还没醒。” 神奇蜘蛛侠扶着章帕克往外走，彼得在前面探路，三人从彼得帕克家的房子出来，打开车库之后，却发现那里没有车子。 “糟了，本叔叔肯定是把车子停在他的公司了。”彼得帕克跺了跺脚，然后说：“叫救护车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可是我们不属于你的这个宇宙，身份信息怎么办？”神奇蜘蛛侠问道。 彼得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摸自己的口袋，他记得，他应该带了手机，可是摸来摸去，却发现，手机应该已经遗失在之前的战斗里了，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伸出了一只手，然后说：“这只手是求救信号，对，没错……” 他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一丝光芒从他的手上绽放开。 与此同时，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斯塔克看见亮起来的警报灯，他没想太多，拿上魔法能源核心，插进反应炉，瞬间升格至宇宙之上，然后……什么也没找到。 ”彼得人呢？”钢铁魔神斯塔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说：“他不是发了求救信号吗？人呢？” “这求救信号是哪里来的？……让我看看，时间线上？他怎么在未来的时间线上？？” 而就在彼得帕克按下求救信号的下一秒，他耳边传来斯塔克的声音：“彼得，你怎么穿越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U:无限大事件（十八） “穿越了？我穿越了？”彼得·帕克更加不可置信，他说：“哦，等一下，我刚刚看了日历，现在是12月份……” “你在说什么？现在明明是10月初，你忘了你大学刚开学了吗？”斯塔克对他说道。 “这么说，我是我是来到了未来？可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 彼得十分疑惑的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脑海中的画面，回到席勒死亡的那一刻。 难以言喻的悲伤吞没了他，伤心、难过、焦急、愧疚、后悔，各种各样的情绪围绕着他，可他心中思考的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他本可以有机会挽回这一切。 在他离开自己的宇宙之前，斯塔克、斯特兰奇和席勒，给了他非常多的魔法能量，多到可以喂饱一个宇宙魔神，可是，那种能量就这样储存在彼得体内，他根本就不会使用。 彼得承认，他不是很喜欢神秘学，对那些充满隐喻的哲学解释不感兴趣，也就没想过自己会有用得上这种力量的时候。 所以，当看到席勒的死亡画面的时候，他的第一個念头就是，我为什么不好好学魔法？ 我为什么没有学会使用这些能量？否则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救席勒医生了。 这种想法其实有些极端，但当时的彼得，被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支配，根本无法摆脱这个念头。 可是，彼得确实没有对于魔法的了解，因此，在升起学魔法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只记得了一句话，那就是，之前众人要求他把魔法能源核心带给斯塔克的时候，告诉他的一句话——“魔法的秘密，就是心想事成。” 彼得当然能理解这句话，他没有想到，魔法真的让他心想事成了，而那个时候，他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拯救席勒，让他重新活过来。 可令彼得有些不明白的是，他是想让席勒复活，可为什么是穿越到未来？想让一个死人复活，难道不应该是穿越到过去，改变过去吗？ 彼得完全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斯塔克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他说：“彼得，修改时间线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我们不能对于时间横加干预，否则可能引起非常可怕的后果。” “我现在没有办法过去帮你，但是，你可以去找这个时间线上的斯塔克，找一部手机，然后打电话给他……” 斯塔克的声音消失之后，彼得左右看了看，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邻居家，彼得帕克的人缘很好，因此，邻居没什么犹豫的就把手机借给了他。 “喂？斯塔克先生吗？对，是我……” 对面的斯塔克的声音有些诧异，他说：“怎么了？彼得，你这么快就到家了吗？我不是提醒过你，开车不要开太快吗？” “嗯，我……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我在路上，遇到了两个朋友，其中一个受了点伤……是伤的很重，他现在恐怕需要抢救……” “那你应该叫救护车啊……算了，你等等。” 挂断电话，彼得走回神奇蜘蛛侠的身旁，他说：“稍等一下，斯塔克先生马上就过来。” 很快，“嗖”的一声，钢铁侠穿着机甲落在了彼得面前，他刚想开口，就看到彼得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和他的战衣颜色差不多的人。 “这就是你朋友？”斯塔克问道：“他是你的模仿者吗？” “嗯，算是吧，那个，斯塔克先生，你还是先救救他吧。”彼得指着章帕克说道，看着章帕克衣服上那熟悉的蜘蛛线条，斯塔克摇了摇头，一边叫来两台机甲，一边说：“没想到你有这么多粉丝，快赶上我了。” 彼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也启动了自己制服上的钢铁战衣，突然，斯塔克的目光变得惊讶了起来，他看向彼得说：“老天，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这不是你……”彼得非常疑惑的看向斯塔克，他这身战衣上的那些机械装置，都是他临走之前，斯塔克给他做的。 “好了，小子，别谦虚了，我知道，我没看错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超越我，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斯塔克走上前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说道。 他的脸上有一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欣慰，彼得的脸上却是迷惑不解，未来的斯塔克，居然不知道这套战衣的事，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如果这是他的宇宙的未来的话，斯塔克肯定是已经经历了蜘蛛侠的多元宇宙之旅的，这才过了一个多月，他不至于把这事别忘了吧？ 看向斯塔克身上的机甲，彼得确定，这确实就是他的那个宇宙，因为，这个宇宙的斯塔克穿着的机甲有很多型号，不只是经典的金红配色，有的是银色和蓝色，也有墨绿色的。 此时，斯塔克穿着的钢铁战衣是银色和蓝色的配色，而且比金红色的那种铁罐子要轻薄很多，除了关节部位之外的很多部分都露在外面，彼得从没听其他世界的蜘蛛侠说过，他们那个世界的钢铁侠有这样的战衣。 彼得站在原地挠了挠头，但随后还是跟上了斯塔克。 来到了熟悉的实验室，彼得趁斯塔克不在，开始翻看实验记录，看到之前自己一直没有推算出的数据，明晃晃的写在了实验结果上，彼得终于确定，这的确就是他们那个宇宙的未来。 因为他知道，在其他宇宙当中，康纳斯博士是蜥蜴人，是他们的敌人，但现在，这些实验的文件上明明白白的写着，项目的负责人是康纳斯。 而且，彼得临走之前，正在做这些实验，他对每一个数据都十分了解，看到细节和自己记忆中的完全没有差别，他就确定了，这不可能是别的宇宙。 可最令他迷惑的就是，斯塔克看起来好像并不知道他去了多元宇宙这事，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斯塔克失忆了？ 就在彼得思考前因后果的时候，脱下战甲的斯塔克走了进来，他说：“你那两个朋友怎么回事？恕我直言，他们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不光是战衣，就连声音和外貌也和你很像，我还以为他们是你的亲戚呢。” “他们……他们确实是我的粉丝，可能……因为模仿的时间长，所以就变得比较像了吧……”彼得努力的解释着，毕竟他没法跟斯塔克说，这两位也是蜘蛛侠。 斯塔克有些酸溜溜的说：“莪都没有这么狂热的模仿者，我最近有点忙，都没空去纽约上空转转，看来，纽约的市民们已经快把强大的钢铁侠给忘了。” 说完，斯塔克就离开了，正在彼得打算调查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半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传送门。 斯特兰奇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边走边说：“斯塔克，席勒他还没回来吗？我这边有个单子……哦，彼得，你在啊，我还以为你去上课去了呢。” ”我当然在，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席勒？？？” 斯特兰奇被他的这种语气弄得愣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彼得，说：“席勒？席勒怎么了？” 突然，斯特兰奇像是反应了过来一样的，他说：“席勒不会跟你说什么了吧？不论他说了什么，你都当没听见就好……” “席勒……席勒医生……他现在在哪里？！！”彼得十分激动的问道，但随后他又愣在了那里，喃喃自语的说：“不，不可能，他不是已经……” 斯特兰奇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蜘蛛侠，而彼得继续追问道：“席勒医生，他没死吗？他现在在哪里？” “他怎么会死？他不是又度假去了吗？就像以前那样，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彼得彻底蒙了，按理来说，他现在处在的时间线是未来，如果未来席勒没有死，那就证明他一直没死。 这听起来有点像是废话，但是，一个人不可能在过去死了之后，在未来还活着，如果他在未来活着，就说明他过去没死，可是彼得明明亲眼看到了，席勒已经死了。 而且，斯特兰奇的态度看起来怪怪的，他们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别人，彼得想追问，可斯特兰奇却像火烧屁股一样跑了。 彼得百思不得其解，可这个时候，神奇蜘蛛侠找了过来，他说：“我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的钢铁侠弄出的那些机器人……我的老天，那些机器人真的是可控的吗？我看到他们把究极蜘蛛侠抬到了一个奇怪的医疗舱里，那真的能治病吗？” 彼得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神奇蜘蛛侠也知道，他刚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因为他也经历过这一切，所以，他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 他走过去，搂住彼得的肩膀说：“别再想那些不好的事了，带我在你的宇宙里看看吧，你们这里好像很不一样。” “哦，是的，因为……或许是因为席勒医生吧。”彼得摇了摇头，看向落地窗外说：“他做了很多，带来了很多的改变，他是个伟大的人，不应该……” “好了，我们去纽约上空兜一圈吧，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人，你去了宇宙里这么久，或许又有一些罪犯正在纽约市内猖狂呢？” 神奇蜘蛛侠努力的转移彼得的注意力，彼得被他搂着走到了窗边，神奇蜘蛛侠率先发射出一道蛛丝，然后荡了起来，彼得下意识的跟着他的动作，也荡出了窗外。 纽约的天空依旧很蓝，秋末的晚风轻柔的吹拂在彼得的脸上，却让他感受到刺骨的寒意，直到神奇蜘蛛侠发出一声惊呼，他的注意力才终于回到了现实当中。 “天呐，那是什么？” 彼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跳跃在高楼大厦之间，不同的是，他利用的不是蛛丝，而是背后的四个机械触手，这时，神奇蜘蛛侠大喊： “章鱼博士！！住手！！！” 第七百章 U:无限大事件（十九） “章鱼博士？那是谁？”彼得一边跟着神奇蜘蛛侠荡过去，一边问道。 “你不知道吗？他是邪恶六人组的一员！”神奇蜘蛛侠飞快的射出蛛丝，在纽约的大厦之间穿梭，飞快的到达了章鱼博士附近的大厦的楼顶。 “邪恶六人组？”彼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他问：“他们都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你……”神奇蜘蛛侠被噎了一下，他看向彼得，问道：“你作为蜘蛛侠出道多久了？” “快两年了吧，怎么了？” “那你难道没有遇到沙人、电光人、章鱼博士什么的吗？那你出道以来对付的人都是谁？有绿魔吗？或者是蜥蜴人？” 彼得抿了一下嘴，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接近两年的超级英雄生涯，然后发现，他独立对付的反派还真不多。 蜥蜴人算是他和斯塔克一起对付的，金并的手下靶眼，虽然是他独立抓住的，但是背后也少不了其他几位的指导，要说，从发现、到调查、到追踪、到擒获，全部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还真没有。 彼得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神奇蜘蛛侠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问：“那你这两年到底在干嘛？” 彼得又回想了一下，一想到自己这两年的经历，他满脑子都是各种的实验数据，最开始，他加入的是低温项目的研究小组，包括一些低温武器的开发、低温装置的民用化开发、成本压缩等等。 后来，他又开始参与康纳斯博士组织的蜥蜴血清研究，主要研究断肢再生等项目，再后来，又被调去了材料组，开始开发新材料熔钢，等到太阳系开发计划如火如荼的发展起来的时候，他又开始做天文观测有关的工作。 这两年来，低温学、生物学、物理学、化学、材料学、天文学，彼得是一样没落，样样精通。 每天穿梭于学校、实验室和家里，三点一线，只有来回的路上会偶尔巡逻一下，制止一些不知名的抢劫犯，要说拿大把时间出来对付某个专门的敌人，还真没有。 “章鱼博士、秃鹫、电光人、沙人、神秘客和猎人克莱文，这六個人被叫做邪恶六人组，他们是我的主要敌人，我每天都在打击这些邪恶罪犯的路上，你要记住，如果遇上他们，一定要尽全力抓住他们，否则，他们肯定会危害到纽约的安全。”神奇蜘蛛侠叮嘱道。 彼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其实，他连这六个人的名字都没记住，看到他这样，神奇蜘蛛侠摇了摇头，然后重新发射了一根蛛丝，荡了下去。 ”嘿！章鱼博士！看这里！蜘蛛侠来教训你了！” 神奇蜘蛛侠荡下去之后，从一根章鱼博士的巨大触手下面穿梭过去，然后从侧边给了他另一根触手一脚。 而这时，“嗖”的一声，另一个身影从那条穿触手之下穿梭而过，穿着钢铁战衣的斯塔克大声喊道：“彼得！你怎么回事？战术动作又生疏了？？” ”喂！斯塔克先生，我在这里！”刚刚下来的彼得有些不满的大喊道。 钢铁侠刚刚掠过那根触手，回头就是一炮，触手灵活的躲开，可却遇上了空中飞踹的彼得，“砰”的一脚，触手被踢歪，刚飞过去的钢铁侠，做了个漂亮的空中机动动作，调转一百八十度回头，一个肘击砸在了那条触手上。 “漂亮！”彼得大喊道。 “嘿！等等！这里面有误会！”另一个蜘蛛侠从天边荡了过来。 可这时，一条触手已经抡了过来，他不得不在空中转身躲避，一边躲，他一边大喊道：“别打了！这是个误会，奥托博士！我不应该早退……” ”章鱼博士！你的好日子到头了！”神奇蜘蛛侠大喊一声，一拳打在了他身旁那条触手的根部，一连串电火花之后，触手开始疯狂乱摆。 “斯塔克先生！打他的触手根部！”彼得大喊道。 这时，被神奇蜘蛛侠命中触手根部的章鱼博士，因疼痛而发狂，触手开始疯狂抽搐。 钢铁侠见状，打算拉高观察一下，可这时，神奇蜘蛛侠乘胜追击，一根蛛丝粘在了距离钢铁侠最近的那根触手上。 触手被向他那边拉过去，看到触手被控制住，彼得也打算乘胜追击，朝着神奇蜘蛛侠的方向飞了过去，可这个时候，最后到场的那个蜘蛛侠，似乎是打算劝架，也朝着那个出手的方向飞了过去。 斯塔克想走，可是他离开的路线，被两个往这边赶的蜘蛛侠封住了，章鱼博士想要挣脱开神奇蜘蛛侠的蛛丝，拼命往反方向发力。 结果，在挣脱开蛛丝的一瞬间，触手狠狠的往反方向一抽，直接把正在计算飞行路线的钢铁侠给拍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钢铁侠就嵌进了墙里，三个蜘蛛侠大叫一声，飞快的朝着那栋大楼荡了过去，然后纷纷粘在了墙上，如同蜘蛛一样朝着钢铁侠爬了过去。 斯塔克甩了一下头，他问：“贾维斯，什么情况？我是脑震荡了吗？怎么会有三个蜘蛛侠？” 他的视野里，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蜘蛛侠，把头凑了过来，用一种非常担心的表情看着他，斯塔克伸出手使劲挥了挥，才把他们三个赶开。 他操控战衣，从大厦的墙壁当中飞了出来，看着围着他的三个蜘蛛侠，十分震惊的问道：“彼得，你在搞什么鬼？你怎么变成了三个？” 彼得刚想开口讲话，最后到场的那个蜘蛛侠却有些焦急的对斯塔克说：“等一下，我可以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奥托博士他不是……” 可这时，章鱼博士的触手又抽了过来，三个蜘蛛侠和一个钢铁侠一哄而散，其中一个蜘蛛侠不停的大喊道：“快住手！这是个误会！” 剩下两个蜘蛛侠，一个埋头猛攻，一个满脸懵逼，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穿梭在触手之间，斯塔克停留在半空，捂住了眼睛说：“我是熬夜太晚产生了幻觉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生，据扫描显示，这三位应该都是彼得·帕克。” “彼得不会把自己给克隆了吧？”斯塔克十分诧异的说：“我就说，他不要总跟康纳斯学那些奇怪的生物技术，他居然把自己分裂成了三个？？？” “据扫描显示，这三位彼得·帕克先生不是克隆的产物，他们略有不同。”贾维斯再次回答道。 不过，章鱼博士显然没打算放过半空中的钢铁侠，他控制着一条长长的触手，再次抽打了过来，贾维斯说道： “据扫描，对方触手应该与神经连接在一起，只要将本体制服，就可以控制触手，战术建议是，启动电击模组……” 很快，钢铁侠浑身上下电光流过，他的双臂收到身侧。全速冲刺，以流畅的机动动作，躲开空中乱飞的触手，视野周围的空间随着全速冲刺而变得模糊，只有目标点的那个人影，愈发清晰起来。 如同一枚炮弹一般，斯塔克朝着章鱼博士飞了过去，在接近他的一瞬间减速，然后伸出双臂，抱住了章鱼博士，全身电光一闪。 瞬间，章鱼博士背后的四条触手停止了工作，一连串剧烈的电火花之后，纷纷垂落了下来，而章鱼博士本人也开始下坠。 而在落地之前，却被抓着蛛丝的蜘蛛侠接住，再次放到了最近的大楼楼顶。 三个蜘蛛侠齐聚楼顶，钢铁侠飞了过去，双手叉腰扫视了他们一圈，然后问道：“现在，你们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是蜘蛛侠！”彼得率先站出来说道，然后声音减弱了几分，说：“他们可能也是……” 神奇蜘蛛侠耸了耸肩说：“好吧，我也是蜘蛛侠，但可能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蜘蛛侠，呃，你应该也认识我……我是说，在我的宇宙里，但是……” “停！先听我说！”另一个蜘蛛侠开口说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奥托博士不是坏人，只是因为……” 而这时，躺在地上的章鱼博士咳嗽了两声，醒了过来，他缓缓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神奇蜘蛛侠十分警惕的后退了两步，摆出一副防御的姿势。 这时，斯塔克才仔细的看了一下这个背后满是触手的男人，他有些疑惑的说：“奥托，是那个奥托吗？核能物理学家奥托·奥克塔维斯？” “没错。”其中一个蜘蛛侠走了过去，把奥托扶了起来，神奇蜘蛛侠大喊道：“嘿！你干什么？你怎么能帮章鱼博士？！” “章鱼博士？章鱼博士是谁？这位是奥托博士，核能物理学项目研究小组联合研究组的负责人，嗯……他刚刚出了一点小意外……” 斯塔克落到了地上，走到奥托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奥托面色苍白，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斯塔克问他：“你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奥托使劲咳嗽了两下，他大声说：“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托尼·斯塔克！！” 斯塔克微微后退了一步，瞪大眼睛看向奥托，奥托语气中的那种怨气，就仿佛斯塔克抢了他女朋友一样，斯塔克回想了一下，他最近可没有出去乱搞，那奥托这种充满怨念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奥托博士，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工作很辛苦，但是……”那个扶着他的蜘蛛侠劝解道。 “工作很辛苦……”奥托博士低声呢喃的这句话，然后突然提高声调说：“那是很辛苦吗？？？我都快累死了！！你们这群该死的无事忙！！！宁可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都不肯来实验室帮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斯塔克看着奥托问道，现在他也发现，奥托好像不是故意出来搞破坏的，从他的神智来看，他应该是清醒的，而且也没有要报复社会的意思，毕竟，他那四条大触手在纽约上空荡了这么久，除了弄坏了很多玻璃之外，也没有伤到什么人。 奥托深深的叹了口气，从他的语气当中，几人就能听出几近崩溃的无奈，他开口说： “事情还得从一个所谓的太阳系开发计划项目小组的负责人找上我，开始说起……” 第七百零一章 U:无限大事件（二十） 奥托·奥克塔维斯，一个非常纯粹的研究人员，专精核物理学，虽然说不上是世界顶级，但也可以说是业内顶尖，但是，人到中年，虽然尚未结婚生子，但仍有不小的压力。 奥托虽然是纽约州本地人，但是他出生的地方距离纽约市区很远，他的家庭情况不能说是富足有余，只能说是一贫如洗，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工作，但却天天酗酒，偶尔还会家暴，经济情况可想而知。 奥托在读书方面额外有天赋，靠着做题一路升入最好的学校的物理学系，毕业之后，研究之路也顺风顺水，随着几篇文章的发表，一鸣惊人，成为了业内顶尖的核能物理学家。 可是，他仍需要面对很多现实的问题，想在纽约市内工作，要么租房，要么买房，在之前的日子里，奥托一直是租房。 可是，纽约市的租金可以说是令人闻风丧胆，在租房了这么多年之后，奥托惊觉，他的绝大多数存款都交给了房东，这样下去不行。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结婚成家也是個不可逃避的命题，可是，要是结婚之后还是租房，那单人公寓肯定满足不了需求，可要是租家庭套房，租金实在令人望而生畏，既然如此，还不如攒攒钱买一套小公寓，在之后再置换更大的房子。 奥托工作了这么多年，手里小有积蓄，也认识了一些朋友，所以，在大约一年之前，他就在纽约市内不错的位置，买了一套公寓，而在今年还新添了一辆车。 当然，就算他再有钱，也没有有钱到可以全款买下纽约公寓，因此，他的房和车都是按揭的。 一旦背上了车贷和房贷，他那原本还可以的收入，就显得有些微薄了，其他的研究人员，可以靠着自己的专业知识。接一些私立研究所的兼职工作，赚点外快，可是，奥托专精核能研究，在纽约市内搞核能研究的研究所可不多，更何况@他的研究方向还偏向于聚变研究，那就更少了。 正在奥托为钱发愁的时候，一个自称太阳系建设计划核物理学研究小组负责人的人找上了他，虽然这个项目的名字听起来就像是骗钱的，但他们开出的高额薪水，让奥托十分心动。 进行了深入的调查、询问了各个同行，奥托发现，这个项目竟然是真的，人类居然已经进入到了太阳系开发的阶段，可他居然不知道。 为了能跟上时代的脚步，也为了给自己身上背的贷款减减负，奥托顺利的加入到了这个项目组。 一进入到项目组，奥托就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首先，这里的研究人员有大名鼎鼎的里德博士，还有同样在物理学领域建树颇丰的伊森博士，再加上奥托，可以称得上是阵容豪华。 而且，这个项目组所研究的东西更是不得了，是太阳系开发计划当中的重中之重，那就是，如何提取太阳的能量，作为一种清洁能源，供人类使用。 科研水平最为顶尖的同事、硬件设施最为顶尖的实验室、行业内最高级别的薪水，还有比这更好的工作吗？奥托觉得自己真是太走运了。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个项目会给他开这么高的薪水，不是没有道理的。 首先，里德博士不是全职在这个项目组搞研究，他还要负责近地勘探和水星开发，伊森博士也不是全职，他还得去斯塔克大厦帮忙搞水星基地和机器人。 这样一来，全职参加这个项目研究的，就只剩下奥托一个，而更过分的是，奥托来了之后，这两个人直接没影了，一个星期能来实验室一趟，已经算是不错了，所有实验的重担，全部压在了奥托身上。 别说是一个人开发戴森球了，就是一个人开发其中一个的零件，工作量都令人绝望，奥托在全权接手了这个项目之后，头发掉的比薪水多，黑眼圈长得比工资快，短短一个月里，就已经累得不成人形了。 更过分的是，原本，奥托还嫌弃这里实验室的助手不专业，可是后来，生物实验项目组借走了十几个住手，水星开发项目组又借走了十几个，一共三十多个实验室助手，很快就都被调走了，整个项目组就剩下了奥托一个人。 奥托觉得，会不会是项目的负责人在针对他，但是后来问了自己的同行之后才知道，整个计划所有项目组的情况，都和他差不多，现在极其缺人，还有的项目因为人手不够，已经停摆了。 人类文明发展的重担，压在了奥托肩上，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断供，为了那丰厚的薪水，硬着头皮也得干。 在科研这方面，奥托还是非常有良心的，他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实验数据出差错，哪怕成果出的慢，也要保证严谨性，可是，这种活实在不是一个人干得过来的，奥托在累死累活的工作了一个月之后，意识到这样不行。 一个人只能长两只手，而一个项目组到了连洗试管都需要项目负责人亲自来干的时候，这两只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够用的。 所谓市场需求倒逼技术升级大抵如此，奥托发现，他必须先升级自己身上的技术，让自己达到一个人能干八个人的活，才有可能在这个项目组生存下去，并且完成研究。 奥托的确是个天才，天才指的不只是他的智商，还有他的思路，他觉得，虽然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但是他可以人为多添几只手，人工外骨骼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哪怕背上的触手能帮他洗洗试管，也是好的。 在这样的思路指导下，奥托开始研发机械触手，他原本是想通过钢铁侠一样的机甲，将触手固定在背上，第一期实验进行的很顺利，触手是研发出来了，可问题在于，灵活性实在太差了。 外骨骼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真正的手臂那样精确，不论是用脑波操控，还是用遥控器控制，都会存在一定的延迟，动作也并不到位，这样的触手外骨骼是达不到奥托的要求的。 可是，上面的压力越来越大，实验进度的要求越来越高，奥托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他想，人类的四肢活动都由神经控制，那么，如果外骨骼触手像四肢一样，由神经直接控制，或许就不会再存在灵活性不足的问题了。 这样想着，奥托开始给触手升级换代，可是，他不是神经学家，不知道该怎么把触手连接到自己身上，项目一度停滞，直到他在其他项目组的研究人员当中看到了一个名字，那就是史蒂芬·斯特兰奇。 作为全世界最著名的神经外科医生，斯特兰奇绝对有这个本事，能把触手装到奥托的身上，于是，奥托通过实验室的负责人，联系上了斯特兰奇，在听到奥托的这个想法之后，斯特兰奇惊为天人。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奥托、康纳斯、皮姆和斯特兰奇齐聚一堂，他们打算试验一下，机械触手是否真的能够通过人类神经进行控制，如果可以的话，那岂不是能很好的解决现在人手急缺的问题？ 不出意外的是，手术非常成功，而由于皮姆的存在，利用皮姆粒子，让奥托研制出来的机械触手可以做到随时的放大缩小，不用的时候就变成纹身贴在背上，用的时候就放大成机械触手。 灵活性的问题完全得到解决，由神经直接控制的机械触手，灵活的和人的手指没有什么区别，而由于可以任意伸长弯曲，随时可以拿到实验室当中的任何一个东西，因此十分方便，现在已经在考虑大规模投产了。 可是，多长出四只手，也不能缓解奥托负责的项目组那多到爆炸的工作，而且，自从知道他多长了四只手之后，实验进度的要求更加离谱了。 “这简直是毫无人性！甚至连运送实验材料的车子，都要我自己倒车入库！……今天！就在今天早上！原材料仓库打电话给我说，他们的车子坏了，要我亲自去取原材料，我的老天，两台设备正在运行，我根本走不开……” “这个小子！”奥托伸手一指正在扶着他的蜘蛛侠，说：“这个该死的小子！他说他要去斯塔克大厦帮忙！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他觉得托尼·斯塔克需要帮忙？！！” 奥托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说：“他不觉得我需要帮忙，他觉得拥有几十万机甲和机器人的托尼·斯塔克需要帮忙！！” “他走了之后，仓库一个劲的催我赶紧去取原料，不然这一期的原料就分给别的项目组了，我开着自己的车子，来到纽约的街上，结果发现，堵住的车子比她妈的午夜电台的主持人的开场白还长！！！” “我不应该挥舞四条触手在纽约街上跑来跑去？？？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从里奇菲尔德到东纽约？？嗯？？？” 奥托显然是有些崩溃了，他走上前，用手指戳了一下钢铁侠的肩膀说：“还有你！你和这帮小混蛋一样，宁可每天花三小时在纽约上空飞来飞去，都不肯花点时间担心一下人类的未来！！” “见鬼的人类未来！只有我一个人在负责人类的未来吗？你们都在干嘛？上大学？谈恋爱？还是回家躲在被窝里看那些该死的桃色漫画？！” “奥托博士，你冷静点，我今天只是找斯塔克先生有点事，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不会早退了……你要去东纽约取实验材料是吗？我现在马上就去！现在就去！”蜘蛛侠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而其他两个蜘蛛侠面面相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这时，奥托的眼神已经落到了他们两个身上，他问：“你们两个也是蜘蛛侠？” “呃……我们是，但是也不是，就是……可能是吧……”彼得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他已经听出来了，那个维护奥托博士的蜘蛛侠，其实就是这个时间点里的蜘蛛侠，也就是未来的彼得，而他们两个一个是过去的彼得，一个是过去时间点里另外宇宙的彼得。 “我不管你们是谁，听着，如果你们能参加研究，现在马上给我滚去实验室，如果不能，马上从我的视野里消失，别让我看到你们，宁可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也不干正事！”奥托的态度就差指着蜘蛛侠的鼻子破口大骂了，可是两个蜘蛛侠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没有反驳。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斯塔克扫视了三个蜘蛛侠，然后说：“你们其实不是模仿者，都是蜘蛛侠？” 就在这时，奥托接了一个电话，彼得忙着给斯塔克解释多元宇宙和平行宇宙是怎么回事，因此没有听到奥托在说什么，可很快，奥托走了回来，说： “既然你们都是蜘蛛侠，那你们应该都有科研能力，实验进行到了最重要的阶段，现在、立刻、马上跟莪走！我需要助手！” “不……等一下，我们可以跟你走，但是别用这种方式，不！！别！！！！” 钢铁侠站在楼顶，看着奥托挥舞着四条触手，一条触手卷住一个蜘蛛侠，剩下一条触手像蛛丝一样挂在玻璃幕墙的墙壁上，然后四人一起荡了起来。 “哦！！！！！！！” 三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惊醒了病房当中的章帕克。 他转头看向窗户，然后看到，被触手卷着的蜘蛛侠，在纽约的高楼大厦之间，此起彼伏。 第七百零二章 U:无限大事件（二十一） 略带冷色的白炽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将空空荡荡的走廊照亮，白色的墙壁反射的灯光显得有些刺眼，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实验室的大门“吱呀”一响，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蜘蛛侠走了进来。 神奇蜘蛛侠刚想开口说什么，未来彼得就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实验台旁边，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我用的实验室，奥托博士就在另外那一间，有什么事情不懂的话，直接按这个通讯器叫他。” “那边那個门通向资料室，仓库和特殊物品储存间都在楼下，你们最好从右边那个楼梯下去，这样会快一些，走廊尽头的那间准备室里，有你们所需要的所有东西，照明电闸在左边，动力电闸在右边，千万不要记错了。” 说完，未来彼得大步走向了资料室，过了一会，拿来一堆的文件，堆在了两人面前，说：“这是目前的实验进展的目录，要查询具体细节，就去后面的资料室的电脑里找，密码需要按通讯器询问人工智能，它会自动识别声线，既然你们也是彼得·帕克，那应该也可以通过。” “对了，3楼的最右边还有一间化学实验室，康纳斯博士交给我的一些任务，我会在那里完成，你们有空也可以去看看，要是能帮我做完就更好了。” “哦，还有，楼下的那个机械车间里有一些零件，是斯塔克先生要我组装的，明天早上就要交，你们别忘了。” “还有什么来着？让我想想……哦，对，低温研究，但是研究低温技术的实验室不在这栋楼里，你们要去旁边的那栋楼。” ”好了，让我看看时间……”未来彼得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说：“哦，现在是去蜥蜴血清实验室工作的时间了，那我先走了，你们先忙。” “嘿，等一下，别走！”神奇蜘蛛侠拦住了他，他问：“你每天就做这些工作吗？那你什么时候去打击罪犯？” “呃，一般是每天周五晚上7:00~9:00。”未来彼得回答道，可是彼得却有些惊讶，他说：“不对啊，我每周三晚上也会出去两小时，如果你是未来的我的话，你怎么能擅自压缩时间？” “拜托，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忙？好吧，你迟早会知道的……现在多个项目并行，每个实验室都需要我，他们都说彼得是万金油。” “别说是我了，就连格温现在也忙得团团转，她在奥斯本集团的不同生物实验室里打三份工，老奥斯本都夸奖她是最勤奋的新生代研究员……” “低温技术、生物殖装、蜥蜴血清、机械装甲、水星基地、太阳能源、飞船解密、天文观测、近地研究……我还能腾出两个小时去打击罪犯，已经很不错了！” “好吧，也是。”彼得叹了口气，说：“看来，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会很忙。” “你们是怎么一回事？”神奇蜘蛛侠问道：“那那些在纽约做乱的超级罪犯们怎么办？谁去管他们？要是没人管的话，普通民众的安全怎么办？” “超级罪犯们？你指谁？”未来彼得问道。 “嗯……就是邪恶六人组，你没有听过吗？在我的宇宙里，他们可是最为邪恶的罪犯，每天都在纽约干坏事……” “他们具体是谁，有什么能力？”未来彼得摸着下巴问道。 “沙人，他可以控制沙子，电光人，可以控制电力，章鱼博士……好吧，章鱼博士在你们这个宇宙是个好人，秃鹫，一个长翅膀的家伙，神秘客……” “除此之外，还有变色龙、犀牛人等等，你们没遇到过他们吗？”神奇蜘蛛侠摊开手，十分疑惑的问。 “沙人，让我想想，好像有点熟悉……哦！我知道了！”未来彼得恍然大悟的说道：“前天，我听斯塔克先生说，水星基地那里新来了一个可以控制土壤的家伙，在水星基地的地基建设上帮了大忙，那应该就是你说的沙人吧？” “还有电光人，可以控制电路？我记得，之前雷霆跟我说过，有个能力和他很像的家伙，现在正在参与克里人宇宙飞船电路系统的破解，那会是你说的电光人吗？” “至于其他人……我猜，他们现在应该都很忙。”未来彼得摇了摇头说：“尼克·弗瑞已经快疯了，满世界的抓人，别说是这些能力很好用的家伙了，就是那种变异能力没什么大用的变种人，都要经过层层筛选，只要能力有一点用，就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岗位。” “你们不知道，现在到处都缺人，如果不是真的缺人缺到了极点，我们怎么会让奥托博士这样优秀的人才，一个人负责一个项目组呢？难道做决策的那帮人不知道，这其实根本就是在浪费优秀研究人员的精力吗？” 未来彼得叹了口气说：“普通人胜在脑力，可是有些活不是有脑力就能干的，探索外星的过程当中，太空环境对普通人来说是非常致命的，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死亡。” “相比之下，有特殊能力的变种人或者是奇人异士，就是最好的选择，普通人负责在地表进行研究，给技术升级换代，有特殊能力的奇人异士，负责将技术实装……” “现在，这两方都十分缺人，不论是有特殊能力还，是有研究能力，肯定都已经投入到这个计划当中去了，要是你说的那些人，真的有这么神奇的能力，肯定早就被尼克抓走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这样的劳动力的。” 彼得和神奇蜘蛛侠对视一眼，神奇蜘蛛侠耸了耸肩，说：“好吧，既然如此，让我来看看，你们在研究什么，要知道，莪在纽约德莱研究所，也是金牌研究人员呢……” 十分钟后，神奇蜘蛛侠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他哀叹了一声，然后坐起身，拿着手里的那份文件，捂着额头说：“这到底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把人原封不动冷冻起来，还能让他完全不受伤害的技术？” “还有这个，熔钢？这种材料的数据是真实存在的吗？地球上什么时候有这种材料了？” “我的老天啊，机械基地展开图？这是钢铁侠弄出来的，我那个世界的钢铁侠怎么没这个技术？我从来没听说过……” “水星基地、太阳能源，你们到底想干嘛？人类已经开启宇宙殖民时代了吗？” 彼得却轻车熟路的记录着数据，他说：“有些部分的确很难，我一开始也搞不懂，如果你看不懂的话，就去隔壁找奥托博士，或者打电话给伊森博士和斯塔克先生，康纳斯博士也行，总有一个人能解答你的疑问。” 神奇蜘蛛侠回头看了一眼门外，他有些别扭的说：“让我去找章鱼博士问问题？这实在是有点……” 五分钟后，奥托的实验室里，四只触手当中最上面的那两只触手，高举着一个白板，侧边的一只触手拿着笔，另一只拿着黑板擦，奥托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讲的唾沫横飞： “我说了多少遍了，你刚刚推算出的那个数据有问题，你难道没有去机器那里看看吗？这能成功运行吗？” ”注意看，这个模型，这里……还有这里，这是我们接下来的实验重点，你，现在去把这个模型推算一遍，你，去启动机器……” 搬着小板凳坐在奥托面前的彼得和神奇蜘蛛侠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然后各自拎着小板凳去忙别的事了。 就在神奇蜘蛛侠双手叉腰，研究那个他从来没见过的机器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实验室所在的门直接被踹开了，一群神盾局特工冲了进来，彼得下意识的往后一跳，直接把还在记录数据的奥托撞了一个趔趄。 奥托差点倒下，感觉到重心不稳，他下意识的控制着触手支撑地面，平衡自己的身体，可他距离地面最近的那根触手，正靠近一个实验台，触手一挥，实验台爆出一连串火花，把还在看文件的彼得吓了一大跳。 彼得蜘蛛感应一动，提前往后一跳，又撞上了另一根触手，那根触手一偏，挥向未来彼得。 未来彼得蜘蛛感应一动，下意识一挥拳，触手被打偏，奥托直接摔倒在了地面上，顿时，四根长长的触手一通乱舞，把三个蜘蛛侠全卷了进去。 领头的科尔森，看着缠成一团的奥托和蜘蛛侠，他张了一下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之后，奥托从地上爬了起来，科尔森一挥手，神盾局特工冲上去，把那缠成一团的四条触手给解开。 科尔森清了清嗓子说：“神盾局特工科尔森，听说你们这里有好几个蜘蛛侠，跟我走一趟吧。” 终于，从触手上被放了下来的神奇蜘蛛侠、彼得和未来彼得，一起叹了口气，然后跟着科尔森离开了。 半小时后，尼克·弗瑞的办公室里，尼克看着神奇蜘蛛侠说：“你是说，在我们的宇宙之外，还有无限的多元宇宙，多元宇宙中的每一个宇宙，都有蜘蛛侠、钢铁侠、奥托博士、康纳斯博士、伊森博士等等等等天才？？？？” 神奇蜘蛛侠咽了一口口水，因为，他确定自己看到了尼克眼中冒出的绿光。 另一边，独自收拾乱成一团的实验室的奥托挥动触手，把摔成碎片的灯罩捡了起来，忽然，他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响动。 实验室内的照明系统被破坏了，此时，房间内一片黑暗，奥托拿下眼镜，揉了一下眼睛，他看到，一个同样有着四根触手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外。 伴随着月光愈发浓郁，奥托看到，出现在门外的身影是蜘蛛侠—— 一个拥有章鱼触手的蜘蛛侠。 第七百零三章 U:无限大事件（二十二） 实验室的窗外月明星稀，而实验室内却一片狼藉，奥托站在满地的碎片当中，两只触手支撑着地面，将自己抬起来，四肢触手像腿一样迈开步伐向前走，直到来到章帕克的面前。 “你也是蜘蛛侠？”奥托低头看向章帕克背后的那四只触手，比起章鱼博士的触手，章帕克背后的触手更像是节肢动物的腿，末端更为尖锐，比起工具，更像兵器。 “我不是蜘蛛侠。”章帕克第一次承认自己的身份，他说：“我是你平行宇宙的你。” 奥托“嗤”了一声，没有说话，控制着触手转身，将触手固定在天花板上之后，开始收拾屋子里的碎片。 章帕克却像被激怒了一样，有些愤怒的说：“你不相信吗？我做的比你更好，我取代了蜘蛛侠，成为了那个世界唯一的英雄。” “是吗？那你还是挺厉害的，回你的宇宙去吧，来这里干嘛？还嫌我不够忙吗？”奥托弯腰拾起实验台的碎片，脸上露出了一点可惜的表情。 这个实验室里所有的建材，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可惜，奥托背后的机械触手，用的材料更好，熔钢和振金的豪华组合，让工具触手有了无与伦比的坚硬程度，哪怕是轻轻抽打在实验台上，都会把实验台打碎。 ”你把他们弄到哪去了？”章帕克问道。 “你指谁？” “那些蜘蛛侠。” 奥托摇了摇头说：“他们跟着特工离开了，神盾局要调查穿越宇宙的事，如果你现在去追他们的车，应该还追得上。” 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眼镜戴上，拿起手边的文件，开始看着上面的内容，虽然有些疲惫，但在闹了一通，将心里的那些愤懑发泄出去之后，他显得平静了不少。 “你就这样待在这里吗？”章帕克向前走了两步，他看向奥托问道：“过你这样失败的人生，永远败在蜘蛛侠的手下？你不想打败他吗？” “我为什么要打败他？”奥托头也不回的反问道。 “他毁了你所拥有的一切！就算现在还没有，迟早有一天会的！他就是这样的人！他的优柔寡断和懦弱会毁了这個世界！”章帕克背后的触手抖动了一下，他的语气里暗含着一种愤怒。 奥托将手里的文件放下，停顿了一下，四肢机械触手支撑着他，把身体转过来，他的镜片反射着窗外的月光，让章帕克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能确定，此时的奥托并没有为他的这番话而感到愤怒。 “你在嫉妒他吗？”奥托开口问道。 “我说了，我已经战胜了他，我做的比他更好！”章帕克再次强调道：“我一次性消灭了所有的罪犯，从此以后，纽约永远安全了。” 章帕克突然看到，奥托再次把眼镜拿下来之后，他的眼神令人感觉到有些熟悉，章帕克回忆起来，或许，在某些时候，他也曾拿这样的眼神看过蜘蛛侠。 “你不是我。”月光下，奥托看着章帕克，坚定的说：“奥托·奥克塔维斯，不会像蜘蛛侠一样，每天花几个小时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因为他知道，那样没用。” 章帕克刚要说什么，奥托就走近了一点，看着他的眼睛问：“纽约安全了，那么东海岸呢？整个东部呢？西部呢？美洲？全世界？” “你不是我，你依然是蜘蛛侠。”奥托再次强调了一遍，他说：“只有那些青春期上头的傻小子才会觉得，只要用他的拳头打败所有罪犯，这个世界就能够获得和平。” “而奥托，也就是我，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罪犯是无法被消灭干净的，因为人类就是如此。”奥托再次把眼镜带上，但当他背着光的时候，章帕克能够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种更成熟的思绪。 “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的罪恶，会发生战争、流血和死亡，本质上是因为，资源是有限的，人类必须在这方寸之地，争夺本就不多的资源。” “这会导致太多的无谓争斗，而如果有无限的资源，能够让所有人类都过上最好的生活，虽然也无法完全消灭罪犯，但一定比现在要强得多。” 奥托说完之后更加走近了一点，触手将他的身体支撑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章帕克，说： “从始至终，我都是一名能源学家，我拯救这个世界唯一的方法，就是为人类获取永不枯竭的清洁能源，让所有人都不再为此而争斗，这才是我该做的。” “而你，如果你认同打败所有罪犯拯救世界的办法，那你就不是我，因为我从来不会考虑这种方法。” 奥托说完之后，就转身去收拾实验室了，章帕克则沉默的站在了那里。 自从和彼得帕克交换身体以后，他不停的在奔波忙碌，他要开设自己的实验室、制造更强的装备、打击更多的罪犯，他要发明监控设备监控全城，还要时刻提防蜘蛛侠的反扑。 他要破解各种阴谋诡计，穿越到未来之后，又奔波在对付继承者家族的路上，他率领蜘蛛军团正面猛攻，并因此而受重伤，章帕克扪心自问，即使是他那个世界的彼得·帕克来了，也不会比他做的更好了。 他做的比彼得帕克更好吗？ 或许是的，他为许多人提供了机甲、消灭了罪犯、打击了对蜘蛛侠有威胁的继承者家族，那个一点都不成熟的小子，根本没有这么强。 但是，他还是奥托·奥克塔维斯吗？ 身为研究员的日子，距离他已经非常遥远了，每天开车上下班、面对枯燥的实验数据、为实验室助手的不精准操作而感到生气的日子，犹如这个晚上的月光，在太阳升起来的一刹那，就消失不见了。 同样消失的，还有那些只属于奥托的野心和抱负。 当年轻的他第一次点燃反应炉火光的时候，他也曾畅想过，自己将成为改变人类命运的伟大科学家，如同历史上所有的伟人一样，在人类走向最终幸福的路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这样的想法没有持续太久，他遇上了蜘蛛侠，一个命中注定的对手。 他开始抛弃那些他身为能源学家的理念，修理触手、强化装备，甚至弄出了一个能够和彼得帕克交换身体的设备。 这是个多么伟大的发明啊，可章帕克站在这里的时候，却逐渐回忆起来，逐渐回忆起他发现自己真的和蜘蛛侠成功交换身体之后那种喜悦。 他是在为新生感到喜悦吗？ 还是说，他在为成为自己的仇敌，自己曾不屑一顾的傻小子，而感到喜悦？ 这幅新生的躯体，给了他无限的活力，然后他拿这些活力，去做和蜘蛛侠同样的事，升级装备、打击罪犯，并在这条路上更前进了一步。 或许，这的确是值得骄傲的，只不过，那个人到中年、普通又有些倒霉的能源学家，彻底消失在了他的宇宙当中。 这个世界上，到底是更需要奥托，还是更需要蜘蛛侠？ 章帕克思考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低头，看向实验室地面上散落的资料。 他上前两步，捡起地上的一张纸，那上面写了一些连他并不能完全看懂的数据，似乎是对于太阳的勘测结论。 “如果你想看的话，资料室在隔壁。”奥托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章帕克感到自己的手臂有些颤抖，他沿着房间一侧的墙壁，走向那扇门。 打开门之后，墙边整整齐齐的放着数个文件柜，章帕克脚步急迫的走上前，仿佛急着寻找一个答案。 他开始翻看里面的资料，将所有文件拿出来，数据、图纸、结论，包括正准备投产及已经投产的能源设备，所有他看得懂、看不懂的东西。 数字和图形包围着他，属于科学家的遥远的记忆再次涌现上来。 当章帕克充分的理解了这些东西之后，他发现，在这个宇宙当中，天才科学家奥托，以他的方式，拯救了这个世界。 他所设计的恒星能源提取装置，实际应用不超过三个月，所提取的能源，已达到了全球煤炭发电总量的30%，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有望取代地球大半煤炭发电所产生的能源，且清洁、无污染、可持续。 章帕克将手里的资料放下，他走出这资料室，然后推开隔壁的实验室房门，那里正是其他蜘蛛侠做实验的地方，章帕克在那里，看到了更多项目的资料。 可以令断肢完美再生且没有后遗症的蜥蜴血清项目、水星基地的机械设备项目、能够将身患绝症的人冷冻以待日后治疗的低温舱项目…… 这里的每一份文件，都代表着人类迈向最终幸福的一步。 几分钟后，奥托看单，那个同样长着触手的人影，再次出现在了门外，章帕克用一种沙哑的嗓音问：“蜥蜴人……我是说，康纳斯博士，他在哪？” “他的实验室在斯塔克大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还在做实验，你可以打电话给那个托尼·斯塔克，他总是会对叫彼得·帕克的人网开一面。” 奥托的话语消散在了月光当中，而门口那个身背触手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康纳斯揉了揉手腕，将手里的笔放下，记录完最后一组数据，他就要下班了，而这个时候，他转身看向门外，在月光的照耀下，那里出现了一个拥有四只触手的身影。 “奥托？哦，你不是奥托，彼得？？你也做了机械触手的手术？”康纳斯有些惊讶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章帕克。 “我……”章帕克章了一下嘴，他看着康纳斯，这位曾经凶残冷血的蜥蜴博士，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平静，不知为何，这个宇宙中的所有人，都看上去更加专注、自洽、平衡，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松弛感。 康纳斯看着章帕克，似乎意识到了他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彼得，但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章帕克的腰上，他问：“你受伤了？而且好像还伤的很重……” 说着，他转身，去旁边的柜子里拿来了两只针剂，他走向章帕克，然后将针剂递给了他，说：“已经经过测试的成熟版本，只要一针，伤口就能完美修复，断肢也可以再生。” 章帕克沉默的接过那两只针剂，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说：“我可以把它带走吗？” “你要去哪里？” 章帕克转头看向窗外，额外皎洁的月光，用一种怀念的语气缓缓吐出两个字：“回家。” “你说你要回家？”彼得上下打量这章帕克，说：“现在就要回去？？” ”没错，你是怎么把莪送过来的，就怎么把我送回去。”章帕克看着彼得说道。 “问题是，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把你送过来的。”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摞资料正在看着的彼得，露出了一个苦瓜脸。 “魔法的秘密，就是心想事成。”章帕克重复了一遍彼得把他们送过来之前念叨的那句话，他说：“如果你会魔法的话，就用魔法把我送回去。” “……我试试吧，但不保证能成功。”彼得有点为难的说，说着，他把手按在了章帕克的肩上，努力集中精神，嘴里不停念叨着：“心想事成、心想事成……” 一阵光芒过后，章帕克出现在了寂静的宇宙空间当中，他捏着自己手里的传送器，利用蜘蛛感应沟通蜘蛛图腾，定位自己的宇宙。 瞬间，他出现在了一个熟悉的房间里，窗外是飞来飞去的监控机器人，街上巡逻的警察和保安，全都穿着他亲手设计的机甲。 章帕克低头，看向自己手里那只蜥蜴血清，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一个颇为消耗勇气的决定。 在一个已经快被他遗忘的角落，属于奥托·奥克塔维斯的残躯，一直保存在那里，章帕克来到了那具身体之前，将针剂放到了他的手里，然后启动了交换身体的设备。 在设备运行的过程当中，他听到体内彼得·帕克的灵魂残片对他说：“不！你不能那么做！你的身体就快死了，你会死的……” “傻小子。” 话音刚落，章鱼博士再次睁开了眼睛。 奥托感受着这具奄奄一息的身体当中传来的巨大痛苦，残破、衰老、疼痛，远没有那具年轻健康的身体那么好用。 但他却露出了一个笑容，攥紧了手里的蜥蜴血清，然后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随后，纽约城市的天际线上，四根巨大的机械触手，破土而出。 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再次站在了阳光下，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纽约市中心的车水马龙，和天空中高悬的太阳。 重新夺回身体的蜘蛛侠，从天花板的破洞处跳了出来，他伸触手，对奥托说：“章鱼博士，别激动，我觉得你不是个坏人，我们真的可以谈谈！” 奥托看向他，深吸了一口气，一道像是对蜘蛛侠、也像是对他自己发泄不满的怒吼，冲破城市上空的层云，回荡在了纽约上空： “蜘蛛侠！！你宁可每天花三小时在纽约上空飞来飞去！都不肯花点时间担心一下人类的未来！！！！！” 第七百零四章 U:无限大事件（二十三） 将章帕克送回到原来的时间线之后，实验室中，彼得继续拿着论文埋头苦读。 这时，神奇蜘蛛侠敲了敲门走进来，彼得转头看向他，问：“你从神盾局回来了？他们终于肯放你离开了？” 神奇蜘蛛侠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憔悴，显然，尼克对于多元宇宙那无穷无尽的求知欲，让神奇蜘蛛侠非常头疼，他不知道回答了多少个问题，才终于得以脱身，回到实验室之后，他搬了把椅子坐下，趴在实验台上，开始跟彼得抱怨： “平常，只有在复仇者联盟有任务的时候，我才能见到神盾局的局长，我没有想到，你们这个世界的尼克弗瑞居然……” 神奇蜘蛛侠叹了口气说：“他先是问我，要怎么穿梭在多元宇宙，我说是利用蜘蛛感应，也就是蜘蛛图腾，他居然问，他现在被蜘蛛咬一口还来不来得及？” “听说现在整個多元宇宙的蜘蛛侠们都聚在一起，他想让我把蜘蛛侠们都请过来谈一谈，问问他们能不能去各个的宇宙谈业务，把那些他们宇宙不需要的反派，都拉过来给他干活……” “这可是人口贩卖，我当然不能答应，于是，他就跟我聊了两个小时的人类走向星际殖民的必要性和殖民过程中劳动力缺口的危害，我到现在还有点头晕……” “斯塔克先生从不让我单独跟尼克局长待在一起，他说尼克局长会把我带坏的。”彼得也搬了个椅子，一边看论文一边说。 神奇蜘蛛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的确如此，我差点被他说动了。” 彼得笑了笑问他：“他怎么说的？” “他说，那些反派放在我们的宇宙，只会危害治安，抓进牢里也是吃白饭，不如送到你们这里，还能为人类迈入宇宙发光发热。” 神奇蜘蛛侠将一只手拄在桌子上，用手撑着脑袋，说：“以前，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人类真的到达星际殖民时代的话，起码纽约的房价和租金应该会下降吧？” “蜘蛛侠2099曾经跟我说过他们宇宙的情况，但是，据我所知，他们也没有开启星际殖民时代，只是在地球上的科技比较发达而已，现在看来，你们这个宇宙，甚至发展的比他们还要快。”神奇蜘蛛侠有些感慨的说道。 “从前我也觉得，只要抓住一个罪犯，就能帮助一个人，这倒是也没错，可我的朋友和长辈总是告诉我，如果我花同样的时间在实验室里，就能拯救整个世界。”彼得将手里的论文资料翻了一页。 神奇蜘蛛侠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上面艰深晦涩的理论，就连他这个已经工作几年的研究员，也感觉到有些眼花，再转头看向彼得那十分青涩的脸，他不由自主的说：“或许，他们是对的……” “对你来说，一切都不晚，你可以选择当彼得·帕克，而不是蜘蛛侠。”神奇蜘蛛侠把头转了回去，而彼得却转头去看他，他说：“你也一样，为什么不在当蜘蛛侠的同时，也试着去当彼得·帕克呢？” 神奇蜘蛛侠笑了一下，说：“你能够一直当彼得·帕克，是因为那些原本该蜘蛛侠去做的事，有人替你去做了，你的老师、长辈和朋友，他们付出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让你能够安心的待在实验室。” “我在研究所工作，是因为我需要挣钱，我要付租金，还要攒梅婶的养老金。” “有人劝我，如果莪把打击犯罪的时间拿来工作，那或许我早就搬进新房子了，但我不想这么做。” “如果我一直在纽约露面，那么，所有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心怀希望，不论我是否能够救得了他们，他们总是会期待蜘蛛侠的出现，觉得这个世界仍然有人在试图拯救他们。” “我知道，或许，改善医疗技术，发明更多便捷的设备，可能更好的改变世界，但蜘蛛侠的存在，只是为了给那些尚无力改变自己的生存状态，随时可能面临危险的人，一点到达明天的希望。” “我知道，如果专心投入科研，或许我会步步高升，可能也可以得一些奖，在名利双收的时候，也可以造福世界，但是……”神奇蜘蛛侠看向彼得说： “如果你在天黑之后穿过皇后区治安最差的那几条街道，你就会明白，比起一个科学家，你更希望看到一个荡在半空中的身影，那能够让你知道，今夜回家的路是安全的，这就是我会这么做的理由。” “有些人在尝试让太阳永远不落，但蜘蛛侠，只是想让你熬过没有太阳的最后一晚。”神奇蜘蛛侠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比月光更温柔。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彼得看向神奇蜘蛛侠问：“继续做彼得·帕克，还是去当蜘蛛侠？” “你可以两个都选，彼得，你还有无限的可能。”神奇蜘蛛侠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是啊，感谢我的朋友们的努力，我现在有更多的选择的余地，而不是每天为了生计发愁。”彼得摇了摇头说。 忽然，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论文放下了，他站起来捂住额头，说：“天呐……我在干嘛？我来这里是为了……” “我要去找席勒医生，我得确认他是否真的还活着！”说完，彼得就要出门，他边跑边说：“被奥托博士拉过来做实验，差点忘了正事！” “你要去哪里？”神奇蜘蛛侠追上他问道。 “去找皮卡丘！他肯定知道席勒医生去了哪里！”彼得一边说一边往外跑，神奇蜘蛛侠追上了他，问道：“皮卡丘？那又是什么？你要去哪里找他？” 彼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表上的时间，说：“现在这个时间，他只会待在一个地方……” 半小时后，地狱厨房的一家街机厅当中，彼得拎着皮卡丘的尾巴，把他从机器前拽了起来，皮卡丘挥动着小短手，大叫道：“快放我下去！我投了两个币呢！” ”席勒医生在哪里？”彼得问道。 ”他……去度假了。”皮卡丘大喊道。 彼得眯起了眼睛，他发现，皮卡丘和斯特兰奇的口径非常一致，问就是去度假了。 彼得知道，席勒经常去度假，一去就是一两个月，这也并不稀奇，可是之前，他在斯塔克的实验室的时候，明明听到斯特兰奇来找席勒有事。 之后，彼得向斯特兰奇询问席勒去向的时候，斯特兰奇却说席勒是去度假了，如果席勒真的是去度假了的话，斯特兰奇怎么会去斯塔克的实验室找他呢？这明显是前后不一致。 他们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彼得这样想着，抓住皮卡丘的两只小短手，然后揉了揉他的脸颊，说：“别开玩笑，我真的找他有正事！” “这……你恐怕得去找那个至尊法师。”皮卡丘顾左右而言他，反正就是不说席勒在哪里，彼得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 彼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打电话到了斯特兰奇那里，听背景音，斯特兰奇应该不是在至圣所，而是在卡玛泰姬。 说了自己的意图之后，斯特兰奇也叹了口气，说：“好吧，你待在那，我去接你。” “接我？我们要去哪里？”彼得问。 “卡玛泰姬。” 很快，传送门出现在了彼得的头顶，斯特兰奇直接拉着彼得的胳膊，走进了传送门。 刚来到卡玛泰姬，彼得还有些迷茫，他说：“席勒医生怎么会在卡玛泰姬？他在学魔法吗？” “不，他在教魔法。” 说完之后，斯特兰奇拉着彼得，穿过了卡马泰姬的大殿，一直往后走，再绕过一个半山腰，走进一个嵌在山体之内的建筑中。 穿过有些昏暗的走廊，来到一个房间之前，斯特兰奇伸手敲了敲门，推开门之后，彼得看到了熟悉的面容——那是席勒。 但是，席勒的打扮有些奇怪，他穿着一身黑袍，领口和袖口有墨绿色和银色的花纹，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胸口别着一个徽章，银质盾牌形状的徽章中央，是绿色的底色，以及一条银色的……蛇？ 彼得觉得这个形象有些眼熟，忽然，他瞪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震惊的说：“席勒教授？？您怎么会在这？？！！” “我们又见面了，彼得，过来，你学会如何熟练的处理鼻涕虫了吗？” 彼得直勾勾的盯着他，然后将视线放在了他的手上。 此时，席勒的手上正拿着一根小木棍，或者说，在彼得曾参与过的梦境当中，这东西叫做——魔杖。 就在彼得沉浸在震惊当中的时候，走廊上一阵脚步声响起，另一个人影走进了房间，对斯特兰奇说：“史蒂芬，你这个单子怎么搞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彼得僵硬的转过头，走进来的人影穿着白衬衫，手里拿着一份合同，而面容也非常熟悉，那也是席勒。 彼得飞快的转头，看向拿着魔杖的席勒，然后再转头，看向拿着合同的席勒，再转头…… 回荡在喜马拉雅山上空的，是彼得充满惊恐的尖叫： “怎么会有两个席勒医生？？？！！！！” 第七百零五章 U:无限大事件（二十四） 时间点从未来向回倒转，回到席勒成功来到死亡国度的时候。 死亡忙着解决席勒的问题，也就是忙着给路西法打境外骚扰电话的时候，席勒也没有闲着，他一直在死亡的耳边给她推销。 虽然，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两方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赢，但是，席勒闲着也是闲着，要是能多发展出一个客户也是好的，所以，他就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开始和死亡谈生意。 死亡一开始完全不理他，但是随着席勒换了各种谈判策略，死亡开始略有些心动，虽然装作一副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但是还是在仔细听。 发现死亡似乎有所动摇，席勒更来劲了，面对面推销，和打电话还是不一样的，席勒可以配合各种各样的手势、图形乃至PPT和提案，来给死亡充分的阐述自己的合作方法有多么的先进。 很快，两人就进入到了你争我夺的讨价还价环节，其实，这個环节才是最难的，两方都不肯让步，不停的试探对方底线，然后调整自己的底线，进行漫长的拉锯战。 他们两个在死亡国度一边吃饭一边谈生意，倒是非常安宁，可是OAA那边，就出现了一些问题。 死亡不断的给路西法打骚扰电话，路西法就不断的给漫威打骚扰电话，OAA本身是拥有维护宇宙平稳运行的职责的，显然，不断接受骚扰电话，不属于平稳运行的范畴之内，所以，他必须得想办法，把电话给挂断。 OAA想要砸手机，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的下属，而下属又交给了下属的下属，层层外包之后，行星吞噬者的小弟银色滑翔者，成了至圣所待宰的肥羊。 听说银翼滑翔者和背后的行星吞噬者想要办理至圣所的白金会员，洛基亲自上阵，条件也谈好了，合同也签好了，就差钱了，但这个时候，银色滑翔者却说，他要把预算上报，找行星吞噬者要钱。 可是行星吞噬者本身就饿的不行，随时随地只想吃不想吐，这恐怕是整个宇宙里最难要预算的上司了，银色滑翔者也没办法从行星吞噬者的牙缝里抠出能量。 银色滑翔者只能越级上报，好在，生命法庭倒是挺大方的，预算批下去之后，颜色滑翔者成功办理了至圣所的白金会员。 洛基十分开心，这一单的成交额，抵上他这一年的忙碌了，而银色滑翔者也很开心，在他看来，不是花他的钱，还能轻松找到目标，这次的任务一定会很轻松。 可这个时候，洛基却给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据当时在场的弗丽嘉告诉他的情报，席勒已经死了。 银色滑翔者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傻了，据他所知，他这次的任务是找到这个目标之后，让行星吞噬者去把目标所在的星球给吞了，可现在，目标已经死了，那行星吞噬者过去还有什么意义？ 银色滑翔者也不知道，是有人先他一步消灭了目标，还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反正，目标已经死了，也就算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他就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行星吞噬者，而行星吞噬者又告诉了生命法庭。 当OAA得知席勒已经死了的时候，他也感觉到很疑惑，手机已经没了，骚扰电话怎么还没挂断呢？ 进行了一番查看之后，OAA发现，正是因为席勒已经死了，所以电话才没有挂断。 但是，因为死亡正在进行的操作，关系到DC那边的一些存在，所以，OAA也没办法判断原理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他必须得先把席勒复活过来，然后才能查明，这个骚扰电话是不是因为席勒死了才会打过来。 可是，OAA也有代表着读者和编辑部的一面，他是漫威宇宙的至高意志，在至高意志的设定当中，所有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的人，都会死。 或者说，这其实就是漫画读者的意愿，也是编辑部的意志，在漫画当中体现的结果。 所谓的“蜘蛛诅咒”，其实就是，漫画读者喜欢看到蜘蛛侠成长的过程，而编辑体现这个过程的方法，就是将他重要的亲人给写死。 OAA维护宇宙平稳运行的那一面，需要他将席勒复活过来，查看骚扰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体现读者与编辑意志的那一面，需要他让说过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人死去。 如果OAA的几面可以对话，那么发生的情况，可能就像下面这样： “维护宇宙平稳运行是我的责任，我说，我要把席勒复活过来，然后把电话挂断！” “贯彻读者意志是我的责任，我说，席勒说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所以他必须死！” “他不能死，我要把电话挂断！” “他必须死……” “他不能死……” “他必须……” “他不能……” 总之，在席勒到底能不能死的这个问题上，OAA的程序出现了一个小bug。 当然了，这种程度的bug是不可能导致宇宙的至高意志卡死的，一个好的程序，都有自我检测并进行紧急制动的功能。 而对于OAA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重启。 当然，并不是整个漫威宇宙的重启，也不是重写所有人物背景设定的那种重启，而是简单的将单体宇宙的时间倒流，一切因果关系重置回没有问题的那个时间点。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回档，把发生bug的这段程序给抹掉，然后再通过OAA的某些干涉，让单体宇宙的发展流程，偏离会发生bug的那种可能，就可以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 死亡国度当中的席勒，正拿着一纸合同，指着合同末尾的那个地方，对死亡说：“如果没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就可以了，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条件……” 死亡又把合同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一支笔出现在了她的手里，漂亮的花体字落在了纸面之上。 可就在她刚写完第一个字母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些异样，席勒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天空，席勒不知道死亡看到了什么，但他发现，死亡国度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片陌生的星空。 这片星空越来越大，与距离席勒越来越近，席勒眯起眼睛后退两步，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在星空将他吞噬前的一秒钟，他大喊道： “不！！！我的合同！！！！” 瞬间，死亡国度只余一片寂静。 而席勒则被一片明亮的星空所包围，他发现，身旁的所有光点都飞速前进，或者说，是他在飞速后退。 在无尽星流当中，他看到了无数如泡沫般幻灭的宇宙，无穷无尽的宇宙自他身边掠过，其中发生的所有细节都清晰可见。 一个人早上选择了喝牛奶，一个宇宙从席勒眼前飞了过去，一个人早上选择没有喝牛奶，又是一个宇宙飞了过去。 无限的选择构成无限的可能，无限的可能成为无限的宇宙，多元宇宙中的每一个单体宇宙，都代表着无限时间点上的无限可能。 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从席勒面前飞了过去，这些所有东西，都是一个独立的宇宙，这片无限当中的万事万物，都是宇宙。 牛奶是宇宙、椅子是宇宙、猫是宇宙、狗也是宇宙，一个人的念头是宇宙，一个梦境也是宇宙…… 随着时间倒流，因果重置，席勒所在的那个单体宇宙，被重启到了尚未接触多元宇宙的那个时间点。 席勒从床上骤然惊醒，阿卡姆疗养院的卧室当中非常安静，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和明亮的星空，都没有减弱席勒的困意。 通过蜘蛛感应到达蜘蛛军团的基地、得知所谓的蜘蛛诅咒、利用蜘蛛诅咒前往死亡国度、再诱导死亡给路西法打骚扰电话……这一切，都好像是个荒诞的梦境。 从床上醒来时，总是会有这样的错觉，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迷离梦境，但席勒知道，那不是梦。 看向旁边的挂钟，根据上面的日期和时间，再过两分钟，蛛丝就会通过蜘蛛感应联系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分钟一到，那熟悉的“嗡嗡”声并没有到来。 蛛丝没有联系他，蜘蛛图腾毫无反应，事情的发展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可能产生的程序错误，被扭转了。 席勒看向自己的手，那里本该有一张死亡签署的复活合同，是他胜利的标志、应得的奖杯。 但此时，随着因果重置，一切消逝无踪。 席勒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想起了刚刚亲历宇宙重启时，在时间倒流、因果重置的间隙中，看到的那无穷无尽的宇宙。 万事万物，皆成宇宙，猫是宇宙、狗是宇宙、梦是宇宙…… 梦……也是宇宙？ 随着月光晦暗下来，落地窗光洁的玻璃上，反射着席勒的身影，他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危险而疯狂的笑容。 第七百零六章 U:无限大事件（二十五） 在漫威世界设定当中，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多元宇宙之内的宇宙，是无限的，那么，构成无限宇宙的，到底都是什么呢？ 在漫画中，曾给出过答案，某个人物在某个时间点的某個想法，就会形成一个新的宇宙，而在现实世界中，也有类似的平行宇宙的说法。 比如，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电视剧、电影和文学作品，其实都是平行宇宙，他们因人类的想法而诞生，又因某些特殊的规则，而能被我们观测到。 漫威的编辑显然是从这样的理论当中得到了灵感，因此，将漫威的宇宙结构设定为了无限宇宙。 这样的设定上限很高，就比如，受到很多漫画读者欢迎的“假如”宇宙其实也是无限宇宙的一种。 在某个时间点上，某个可能改变之后，产生了一个新的宇宙，从而会引发出新的故事，这样，漫威的编辑们就有无穷无尽的故事可以画了。 席勒在阅读漫画的时候，曾留意过这一点，但是，就如同现实中的人一样，每当提到电影可能是平行宇宙这个理论的时候，也不过只是一笑而过，在畅想时，这是个很美好的想法，可要落到现实中，就很像是无稽之谈了。 直面单体宇宙的重启，在一切倒转的过程中，席勒亲眼见证到了无限宇宙的真相，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认识到无限宇宙其实是由无限的可能构成的时候，席勒就明白，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每一个念头、每一个想法、每一个梦都是宇宙，而席勒最不缺的，就是梦。 思维殿堂里无穷无尽的房间当中，每一个房间，都代表着一个梦，所有的人格特质，都是自某段经历和某个梦当中诞生。 既然每一个梦都是一个宇宙，那是不是就说明，他的思维高塔当中的所有房间，都是漫威世界中现实存在的一个宇宙？ 想到这里，席勒开始重新探索自己的思维殿堂。 由于之前在DC，他已经重新搜索过这里很多次了，他确定，思维殿堂向上浮，就是表意识，向下潜，就是潜意识，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通道能来到现实世界，而他能够控制的身体，也就只有目前单体宇宙的这一个。 那么，到底该如何探索他思维之内的这些宇宙？而又该如何，将这些宇宙当中的人格，从单体宇宙当中送出来，自由穿行于多元宇宙？ 席勒忽然想到，当初他刚刚获得冥界之船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猜想，这一艘自梦境当中驶来的大船，是否也能够载着梦境，驶向现实？ 席勒一直在使用冥界之船穿行于梦境，从自己的梦境。到X教授的梦境，或者到斯塔克的梦境，这艘船一直被席勒停在思维殿堂高塔的旁边，从来没有开入过思维高塔内部。 这里的内部，指的不是高塔中央的空地，而是思维殿堂的每个房间当中。 冥界之船从未真正的进入过房间，因此，席勒也不知道，当冥界之船进入他思维殿堂的房间，也就是他的梦境当中的时候，能否载着里面的人格，去往房间之外的未知之地。 想到这里，席勒重新躺回了床上，闭上眼，将思绪沉入思维殿堂，再次出现在思维殿堂中央的空地上的时候，那个大坑依旧停留在那里，下面的潜意识漆黑一片。 高塔的大门非常宏伟，要划船进来并不难，但是，船是不能爬楼梯的，思维殿堂中的房间也没有那么大的房门用来划船进出，要想实现席勒的猜想，必须要使用特殊的方法，而席勒知道该去找谁。 “你是说，让我搭建一个新电梯，把船给送上去？”一间办公室当中，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自我，一边工作，一边问道。 “没错，你不觉得这个高塔里缺了一个货运电梯吗？原本的那个小电梯虽然效率还不错，可要是运送大件的话，就有些困难了吧？”穿着白大褂的席勒问道。 自我思考了一下说：“倒是也有道理，可你要把船开入房间当中？房间可没有那么大的走廊和大门供你使用。” 席勒想了想，然后说：“既然我们没办法把走廊和大门拓宽，那可以尝试把船缩小。” 穿着白大褂的席勒一边说着，一边从办公室中走出来，他看到，就在他下了两层台阶的时候，底下的工地已经开工了，新的货运电梯正在搭建当中，而就在这时，席勒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来缩小冥界之船。 “速速缩小！” 一声咒语响起，魔杖画过一个优美的弧线，一道流光打在了冥界之船上，穿着蛇院制服的魔药教授席勒收起了法杖。 随着流光逐渐覆盖整艘冥界之船，船体缓缓缩小缩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左右，这样的大小，就可以非常轻松的通过房间门了。 魔药教授席勒转头看向穿着白大褂的席勒，说：“你真打算探索房间的边境，那不如先来我的房间？” ”你好像很好奇？” “魔法始于好奇。” 货运电梯搭建完成之后，席勒将冥界之船倒车入库，挪到了电梯平台上，随着电梯“轰隆隆”的运作起来，被缩小了不少的冥界之船停在了走廊上。 然后，席勒站在船头，开始挪车位，直到将冥界之船的船头正对房门入口，魔药教授席勒率先走进了房间，穿着白大褂的席勒划船进去，门关上之后，之余门把手上死亡圣器的标志，光辉流转。 原本，所有进入这个房间的人，都应该出现在通向霍格沃茨的那艘小船上，可因为席勒本身就是划着船进去的，所以，他直接出现在了黑湖的岸边。 看着那雄伟的城堡，席勒转头问道：“你有离开过这座城堡吗？” “当然，我经常去对角巷买东西，也会去霍格莫德喝两杯，之前还去过魔法部一趟，不过，我不喜欢和那里的人打交道。”魔药教授席勒摇了摇头说。 “不，我指的是，不用飞路粉，不走壁炉，而是沿着黑湖一路向外，那里会是什么？” “是房间墙壁，这你还用问我吗？”魔药教授非常沉着的回答道：“想象力是有极限的，我们是同一个人做梦的产物，梦中的所有细节，来自于我们的记忆，记忆模糊不清的地方，自然也就没有东西。” “这本小说中，有提及霍格沃茨的具体地理位置吗？或者说，哪怕提到过，我们对于这里的具体地貌没有了解，那外面就是一片空白。” “而且，梦境越大，越消耗储存容量，为了防止容量不够，在无法加载的地方，都会有房间墙壁，我们是梦中人，但却是清醒的，所以没必要去试探房间墙壁到底在哪里。” 魔药教授席勒说完，穿着白大褂的席勒点了点头，他们是同一个人，虽然暂时记忆不共同，但如果要去存放记忆的档案室查询，一定会查到相同的内容。 思维殿堂中的房间，就相当于席勒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世界，但是幻想也需要有现实作为依据，现实中不知道的事，就很难出现在梦里， 一个数学只考60分的人，不可能梦到什么复杂的数学公式，一个对于历史从来没有兴趣了解的人，也梦不到历史上的具体人物。 同时，梦境细节越丰富、区域越大，就会占用越多的脑容量，而一个高达300多层的高塔，无数的梦境，如果每一个都无限大，席勒的大脑也不可能储存的过来。 这就导致，房间中的这个世界，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区域，在认知和极限之外，就是房间的墙壁。 这有点像是楚门的世界，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席勒靠幻想搭建出来的，而在此之外，只有限制梦境的高墙。 不过今天，席勒就打算划船去房间墙壁那里看看，万一能找到一扇窗让他偷渡出去呢？ 魔药教授席勒用放大咒将冥界之船放大，席勒划船载着他，沿着黑湖一路向外划去。 在接近边界的时候，水面开始逐渐变得平静，不再有那么多的纹理，树木和灌木也越来越少。 当他们靠岸的时候，这里是一片非常简陋的草原，没有层层叠叠的岩石，没有高低错落的植物，只有最为普通的草地。 再向前走，一道空气墙，挡住了两个席勒的去路，而空气墙的外面，也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草地，这里就是整个房间的边界了。 沿着整个边界走了一圈，席勒并没有发现有窗户的存在，如果将一个梦比作一个单体宇宙，那么房间墙壁，其实就是单体宇宙的极壁。 也就是说，如果要突破单体宇宙的屏障，就要升格。 当初，斯塔克利用智慧和魔法，升格至单体宇宙之上，洛基利用政治正确光环，也曾窥探过宇宙之上的风景，如果想要离开这个梦境的单体宇宙，也可以使用同样的方法。 但是，这两种方法达成的条件都有些困难，而且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让席勒自己升格，他是不会采取这种方法的，他更喜欢直接打个洞。 席勒认同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只要是程序，就可以卡bug，只要有墙壁，就可以打个洞。 不管是现实中房子的墙壁，还是单体宇宙的屏障，都一样。 说起打洞，席勒就想到，现在，思维殿堂中央的空地上，还有一个大洞，就是之前雨果打出来的那个通向潜意识的大洞。 席勒知道自己到底把思维殿堂的地面加固到了什么程度，以至于，他自己都没办法在这个地面上打一个洞，只能借助外力，房间的墙壁，总不会比他反复加固的地面更硬吧？ 当然了，漫威世界没有雨果，就算有，席勒也不打算再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来找他帮忙在墙壁上打洞，因为，漫威世界有个更好用的工具人，那就是X教授。 雨果更多的是利用技巧和工具，但X教授就是力大飞砖了，连普通人的雨果都能略施巧计，在席勒思维殿堂的地面上打个大洞，那如此强力的X教授，自然也可以给房间的墙壁增加窗户吧？ 很快，查尔斯教授就出现在了霍格沃茨房间边界的墙壁旁边，他上下打量着那堵空气墙，然后说：“你确定，要让我在这东西上弄一个洞？” 查尔斯摇了摇头说：“席勒，如果提出这个要求的不是你，那我一定会觉得他是想自杀，人类的思维是很脆弱的。” “一旦梦境世界遭到破坏，里面的某些意象从梦境当中跑出来，来到正常的思维当中，可能会导致人患上妄想症，也有可能是精神分裂症的某些幻视表现，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但既然是你这么要求，那我倒是可以试试。” 说着，查尔斯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伸出一只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手心喷薄而出。 若有若无的切割声，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但却没有任何破碎的表现。 原本空气墙的地方，出现了一丝空气涟漪，半晌之后，查尔斯呼出一口气，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你建的这个房间可真够结实的，不过现在，我已经在那个地方开了一个洞，顺便还帮你安上了一扇窗户……” “如果你要出去，那就打开窗户，你离开之后，窗户会自动关闭，防止这里其他的东西跑出去……” 席勒满脸赞扬的鼓掌，查尔斯有些谦虚的笑了笑。 几分钟之后，站在思维殿堂的中央，席勒伸出一只手，指向上方，查尔斯抬头向上看，然后就听到席勒说： ”那就麻烦您，把这里所有的房间都开一扇窗。” 查尔斯瞪大了眼睛，看向席勒说：“那会导致你的思维彻底紊乱的，你疯了？！” ”我没疯……”席勒露出了一个有些疯狂的笑容，像在学着什么一样，说： “随意重启宇宙的人，才是疯了。” 第七百零七章 U:无限大事件（二十六） “好了，所有人，将你们的魔杖放在惯用手边，另一边放记录用的笔记本和笔，墨水瓶、水杯和其他盛放液体的容器，请放进抽屉里，不要再让我听见有人因为打翻杯子而尖叫……” “彼得·帕克，你还愣在那干什么？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请你回到座位。” 穿着黑袍的席勒用魔杖轻轻点了点最左边的那个位置，还处于震惊当中的彼得，转头看向另一个拿着文件的席勒，而这個时候，斯特兰奇拉住了另一个席勒，说：“不要打扰他上课了，我们出去说。” “喂！可是……不，你们先别走！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席勒医生……呃，别，我现在就去坐好。”彼得一边回头，一边迈动双腿，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的座位走过去。 “好了，现在，我来教你们认识魔杖，拿起你们手边的那根小木棍，对，没错，我把它叫做魔杖。” ”教授，它可以施展魔法吗？”一个像小沙弥一样的魔法学徒举起手问道。 “当然，在你对于魔法还没有那么强的掌控力的时候，它会是你最好的伙伴。”魔药教授席勒点了点头。 ”可是，大法师们都说，魔法不能依赖外物，要靠修心？”另一个小女孩举起手说道。 “没错，对于大法师来说，的确是这样，他们对于魔法的掌控，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需要修炼自己的意志，就能让魔法如臂使指。”席勒点了点头，显得非常有耐心，他接着说： ”大法师们会要你们修炼意志力，是因为，在上个时代里，魔法力量需要靠契约魔神才能获取，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很有可能会被魔神黑暗的力量所影响，最终利用魔法，危害这个世界。” 底下的法师学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传来，彼得左看右看，发现，整个课堂上，就他年龄最大。 ”但是现在……”席勒话锋一转，他说：“传统的契约模式仍然可以用，但已经稍显过时，现在，卡玛泰姬所使用的魔法能量，不需要个体的法师一对一的契约魔神，安全性变高了很多。” ”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你们一接触魔法，就可以学会使用它们，很多力量依旧十分危险，但是，你们手里的这根小木棍当中，储存着被大法师们反复提炼过的纯净能量，只要你学会使用他们，就迈出了学习魔法的第一步……” 突然彼得举起了手问道：“教授，要是我的体内已经有魔法能量了，要怎么办？” ”拿起你的魔杖，注意开始冥想，感受能量波动，然后将你体内的能量注入进去……对，就是这样，不要捏的太紧，手腕放松……” 彼得闭上眼睛，只见他手上光芒浮现，一股能量涌进了，魔杖当中，他睁开眼，看着手里的那个小木棍，说：“这样就行了？可我要怎么施展法术？” ”来，所有人，看我。”席勒用魔杖敲了敲讲台边，说：“我正要讲到这一点，用你们的惯用手，轻轻拿起魔杖，可以使用拇指和食指，也有人习惯将魔杖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底下的小法师们纷纷照做，因为这里的小法师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天才，不光天赋很好，定力也很强，听得很专注。 不知不觉间，彼得也陷入到了这种学习的氛围当中，跟随席勒练习挥杖和咒语。 然后，彼得就发现，只要咒语的声音频率，和手上的魔杖动作配合起来，就能发射出魔法。 这可比那些命运之类的哲学解释要好懂得多了。 发现有了一种更为科学的方法去利用魔法的力量，彼得开始不再那么抗拒学习魔法，他的肢体协调性比这些年龄小的法师们要好很多，因此，手势学习的很快，不到十分钟，就能使出第一个魔法了。 彼得轻轻一挥自己手里的魔杖，杖尖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紧接着再一上挑，口中喊出魔咒：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放在桌子上的纸，缓缓漂浮了起来，彼得瞪大眼睛，露出新奇的表情，魔杖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条光带连接在杖尖与纸张之间。 彼得发现，魔杖其实只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工具，只要用对应的手势加咒语，就能够启动里面的程序，将魔法能量转化为法术。 这个过程没有什么神秘的，也不需要太多的幻想和猜测，即使是年龄非常小的法师，经过练习之后，也能掌握。 彼得在学习了最初的法术基础之后，一些想法开始在他的脑中冒了出来。 如果这根小木棍可以实现将魔法能量转化成法术，那么是不是可以设计一个更大的机器，将更多的魔法能量，转化成更厉害的法术？ 这样，是不是只要有能量，就连普通人也可以施展魔法？ 满脑子都是缩减预算、降低门槛的彼得，觉得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就在彼得思考的时候，他的超级听力发挥了作用，他听到，门外斯特兰奇和席勒的声音传来： ”……不都已经有三个我过去了吗？尼克那边居然还缺人，他到底想干嘛？” “他说，起码得五个你，太阳系建设计划抽调了几乎所有的神盾局特工，他这个季度的账还没做完，他甚至还想把我这边的人也给调过去……” 斯特兰奇的语气里充满着无奈，他接着说：“说真的，不能再来十个你吗？我不要求他们全都会魔法，只要能讲课就行……” “你也知道，现在，卡玛泰姬的能量很充足，不需要付出代价，王放开了手脚招人，这个世界上天才的孩子还是很多的，他一口气招来了100多个……” “有一部分天资绝佳的孩子，由大法师带着，以传统路线学习魔法，剩下的都归我管，可第一批魔杖刚刚赶制出来，普通的法师还不会用呢，只有你有经验，既然都已经弄出那么多个你了，再来十几个，也不过分吧？” ”你以为这是复制粘贴吗？”席勒的声音又传来，他说：“每一个梦境宇宙的我，都有独特性，可以教导魔杖使用方法，是因为在那个梦境当中，我本来就是魔法学校的教授，你让其他的我过来，他们也和其他法师一样，根本就不会用魔杖……” 这一连串的“我”，听得彼得头昏脑胀，他完全没理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个席勒难道还不是极限？外面还有无数个席勒在等着？ 他一定是在做梦，是的，只有梦里才会出现这么荒唐的情节，彼得使劲甩了甩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就在这时，他的蜘蛛感应动了一下。 彼得集中精神，听到了拨弦般的“哒哒”声，他知道，这是蛛丝在联系他，他深吸一口气，将脑中的杂念清除出去，然后低声说：“蛛丝，怎么了？” ”蜘蛛侠……快回来……回到基地里来，宇宙队长说出了状况，快点回来……” 彼得瞬间清醒过来，他看到下课之后做鸟兽散的小法师们，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对着讲台上的席勒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开了教室。 “嘿，斯特兰奇先生，麻烦你把我送回纽约，我有点事要做。”彼得对着刚刚离开的斯特兰奇喊到。 斯特兰奇回头，打量了彼得一下，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他问：“需要我帮忙吗？” “是的，帮我开个传送门，剩下的我可以自己解决。”彼得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他又飞快的跑回教室里，将桌子上的那根魔杖拿了起来，他问：“这个莪可以带走吗？” “当然可以，但是记得，魔杖里可不只有普通的辅助魔法，也有一些有杀伤性的魔法，要注意，千万不要伤到人……算了，彼得，我相信你。”斯特兰奇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说。 “放心吧，之前席勒教授已经跟我说过了，咒语我也都已经记住了，绝对不会弄混的。”彼得点了点头。 斯特兰奇打开了传送门，光芒一闪，彼得就回到了纽约的街上，他左右看了看分辨方向之后，就朝着一个方向荡了过去。 没过多久，他就在空中看到了另一个荡来荡去的身影，神奇蜘蛛侠落在了一幢大厦的楼顶，彼得紧接着跟了过去，他还没说话，神奇蜘蛛侠先说：“你收到蛛丝的通讯了吗？他们那边似乎出现了一些情况。” “章帕克和我都不在，蜘蛛侠们群龙无首，一旦遭到偷袭，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彼得点了点头说：“我身上还有不少魔法能量，不过，也只能使用最后一次穿梭了，而且，我也不确定回去之后的落点会是哪里，总之，还是先做好准备。” 两个蜘蛛侠先给自己的蛛丝发射器补充了一下原料，又修整了一番恢复体力，接着，彼得将手搭在了神奇蜘蛛侠的肩上，魔法光芒一闪，两人回到了原来的时空。 穿梭时间的落点是随机的，两人落在了一片荒芜的宇宙空间当中，这里甚至连恒星都没有，只有两颗孤单的、不宜生存的行星。 神奇蜘蛛侠拿起了之前章帕克给他的传送器，他还没发动传送，一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身影，就降临在了这处空间当中，宇宙队长蜘蛛侠看着他们两个说：“你们终于回来了，所有人都等着你们呢。” “到底怎么回事？蛛丝为什么突然给我们发紧急消息？之前，她不是还说，因为通讯过于频繁，而有些头疼吗？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了吗？” 宇宙队长蜘蛛侠点了点头说：“或许，你们知道，我的力量来自于多元宇宙神明之一的永恒。” “就在刚刚，我的灵魂受到了永恒的召唤，他给我布置了一项任务，需要所有的蜘蛛侠去完成，作为报答，他会帮我们抹去索鲁斯。” 神奇蜘蛛侠瞪大了眼睛说：“永恒？他是谁？他很厉害吗？居然可以消灭索鲁斯？” “当然，索鲁斯的力量与他相比不值一提，只要我们能完成那个任务，继承者家族就不会再危害蜘蛛侠了。” “这倒是好事，那他布置了什么任务？” “穿梭多元宇宙，抓捕所有席勒。” 第七百零八章 U:无限大事件（二十七） 蜘蛛侠的基地当中，蛛丝坐在椅子上，用手捂着额头，显得有些虚弱，蜘蛛女侠给她的额头上敷上了一条温毛巾，但她的脸色仍然没有好转。 神奇蜘蛛侠走上前，抚摸着她的后背，说：“就算再紧急，我们也不能伤害我们的伙伴。” “没关系，神奇蜘蛛侠，是我要求这么做的，要是真的能彻底解决继承者家族，那偶尔提高一下劳动量，也没什么的。”蛛丝摇了摇头说。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抓捕席勒？？席勒医生怎么了？！”另一边，彼得追着宇宙队长问道。 宇宙队长蜘蛛侠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永恒并没有说清楚，他给我传讯的语气非常焦急，似乎那个叫席勒的人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说着，宇宙队长看向彼得问道：“席勒医生？你认识这个人吗？” 可谁知，彼得却警惕的后退了两步，看向宇宙队长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信任。 宇宙队长蜘蛛侠是在席勒到来之后才来的，因此他不知道彼得和席勒是什么关系，但神奇蜘蛛侠却是知道的。 他走上前，看着宇宙队长蜘蛛侠说：“在他的宇宙里，席勒是他的老师，而且之前还为救他而死，如果你不能说出一個理由的话，我认为，追捕这个行为是不合理的。” 宇宙队长蜘蛛侠摇了摇头说：“永恒并没说太多，但我也不是一定要去追捕谁，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是真的如你所说，席勒是某个蜘蛛侠的老师，追捕他是不义的行为，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你能联系那个永恒问问具体情况吗？”彼得说道，在听到要追捕席勒的愤怒平复了一些之后，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未来的时间线上，出现了两个席勒，而根据斯特兰奇和席勒的对话，可能还有更多席勒，那就意味着，在现在的这个时间线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彼得知道，席勒的思维殿堂里有很多个席勒，该不会是席勒死了之后，他思维殿堂里的那些席勒全跑出来了吧？ 宇宙队长蜘蛛侠没说太多，坐到一旁，开始再次沟通永恒。 他的力量来自于永恒，因此，只要专心冥想，就可以来到永恒所在的宇宙神殿，他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永恒的化身并不在这里。 永恒作为宇宙五大神明之一，并没有具体的形象，但是他与他的信徒沟通的时候，一般会显现出与信徒相同的种族，宇宙队长蜘蛛侠所看到的永恒和他差不多，是一个男性的人类形象，只不过，整个身体都覆盖着一层神秘的星光。 永恒往常都会待在神殿的正中央，漂浮在喷泉的上方，显得非常圣洁，可这次，宇宙队长蜘蛛侠一进到神殿里，只看到了空空荡荡的喷泉，永恒则完全没有了人影。 宇宙队长蜘蛛侠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忽然，永恒的身影又回到了喷泉上方，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传到了宇宙队长的脑海里。 “抓住了！抓住了！我的天呐……怎么还有？？这边还有两个……快抓……快抓……” “又来了……又来了两个……快把他们赶出这个宇宙！！” “越来越多了，这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 “这个也不行……他不能出现在这里……这会导致宇宙毁灭的，快把他抓住！！！” “这又是哪里来的？天啊……” 随着这一堆思绪被塞进了宇宙队长的脑子里，他更加不解了，于是他开口问道：“永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你突然召唤我？要我去抓捕彼得·帕克的老师？” “恕我直言，我不能伤害其他宇宙蜘蛛侠的亲人，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的话，我是不会接受这个任务的。”宇宙队长蜘蛛侠义正辞严的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听到永恒叹了口气，永恒那威严的声音回荡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个叫做席勒的人，他弄出了无限的梦境宇宙，并将所有宇宙当中所有的他，都释放了出来，你必须得将这些同位体送回去……” ”我不明白。”宇宙队长蜘蛛侠非常疑惑的说：“蜘蛛侠也有很多个，每个宇宙都有一个，我们聚集在了一起，也并没有违反宇宙的规则，为什么不同宇宙的席勒就不能聚在一起？” “席勒只有一个，但他却弄出了无数个有他的梦境，而这些梦境里的内容……”永恒说到这就停下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个宇宙当中的宇宙队长蜘蛛侠解释。 而且，这本来也不是他的命令，而是OAA的，现在最头疼的人不是他，而是漫威宇宙的大老板OAA。 多元宇宙中有无限个单体宇宙，每个单体宇宙当中都有同样的角色，比如蜘蛛侠、钢铁侠、美国队长，他们中的一些可能会因为一些原因聚在一起，就像蜘蛛军团一样。 这并不会打破宇宙的平衡，也不在OAA需要矫正的范围之内，但问题是，席勒弄出来的这些梦境，可不仅仅是单体宇宙这么简单。 归根结底一句话，这里的许多梦境，漫威没有版权！ 来自于霍格沃茨的魔药教授席勒还算好的，起码这个IP的电影的版权，和漫威电影的版权有共通之处，但是某些圆柱头的席勒、红蓝配色手拿管钳水管工席勒、胸口带灯又蓝又红的席勒等等，就不是很好解释了。 虽然，漫威在被米奇收购之后，加入了版权狂魔的大家庭，但是，一个公司内部的不同工作组之间，也不能互相侵权，某些经典的童年形象，未经原工作组授权，也是不能出现在漫画当中的。 席勒让X教授把每一个房间都加上了一个窗户，然后一船一船地，把那些稀奇古怪的席勒，运到多元宇宙当中，并像撒胡椒面一样，将他们撒进了每一个单体宇宙当中，这个操作不能说是损人利己吧，只能说是要死大家一起死。 OAA刚清闲了没两天，转头看见那个多元宇宙当中的情况，差点被惊的蹦起来。 之前说过，OAA可以说是漫威所有宇宙当中的至高存在，他也是有不少下属的， 其中，负责多元宇宙的，就是该宇宙当中的永恒，每当生命法庭要处理宇宙中大事件的时候，就会将宇宙当中的神明召集起来开会，而永恒则是其中必不可少的成员。 所以，OAA通过生命法庭，紧急召集了那个多元宇宙的永恒，然后勒令他，赶紧把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弄走。 没错，是弄走，而不是消灭，毕竟，要是把别人的漫画角色，弄到自己的漫画里，还把他们杀死了，粉丝的舆论方面可就麻烦了。 贯彻着读者和编辑意志的OAA，只想要快点解决这个麻烦，他查看过后发现，所有的这些危险生物，都来自于席勒的记忆。 三天捅两个大篓子，OAA只想立刻揪着席勒的领子把他扔出这个世界，但问题是，现在漫山遍野都是席勒，到底哪个是本体，谁也不知道。 本质上来说，任何一个穿越者来到漫威之后，他都必须要面对一个敌人，那就是OAA，想在漫威宇宙当中搞事，宇宙规则是逃不过的枷锁。 要么顺应规则，只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行事，对于一些守序阵营的穿越者来说，这倒不失为一种办法，只需要跟着复仇者联盟走主线就可以了，只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打破规则，打怪升级，强化装备，从单体宇宙升格至多元，再升格致全能，将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神明全部消灭掉，自然也就不受规则束缚了。 一般来讲，穿越者都会在这两条路线当中二选一。 但席勒不同，他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想让宇宙规则为他开一扇窗，就必须得先把天花板给掀了。 席勒所在的单体宇宙，发展到了建设太阳系的阶段，但是，仍有一把利剑高悬在众人头顶。 如果宇宙规则规定了，这是一个超级英雄漫画，所有的超级英雄必须得去抡拳头，跟敌人打正面，那么，这个宇宙的走向，就很容易引起宇宙规则的注意。 如果某天，宇宙规则发现，这个宇宙的走向与其他宇宙完全不一样，那OAA会怎么做？ 在重启的过程中，看到那无穷星流在自己的身边飞速后退，席勒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这种没有人性、只按照规则行事的存在来说，任何宇宙发生的任何事，都不值得怜悯。 对他来说，万千宇宙，只不过是一道程序，一旦有错误，就必须被纠正。 可是，这里生活的无数生灵，并不是和他一样的规则与程序，他们有感情、有信仰、有所追求。 但是，只要还在宇宙规则之内，一旦宇宙的走向发生变化，那些付出无数代人的努力所做出的改变，就会在无情的规则之下化为泡影。 千星共亮、群星璀璨，可能要花费人类的成千上万年，但抹除这些一切，只需要宇宙规则的一秒钟。 席勒自始至终认为，拥有复杂情感的生物，不能够被简单死板的程序所限制，绝对的规则，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终极答案。 但是，要想从力量上反抗规则没有那么简单，哪怕穷尽整个多元宇宙的资源，也不知道能不能触碰到OAA，这种规则式的存在，并不是光靠提升力量，就能触摸得到的。 要对付OAA，席勒并不打算走任何一条已知的道路。 虽然席勒也有其他穿越者一样的系统，也有强化自己的手段，他也可以选择打怪升级。 但是，他更为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 第七百零九章 U:无限大事件（二十八） “……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生理方面的数据都没什么问题，你说，你最近有些偏头痛，这可能是精神紧张导致的，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席勒手里拿着一份体检报告，推了一下眼镜，看向对面的史蒂夫问道，史蒂夫坐在心理诊室的椅子上的时候，显得有些拘束，他把双手的手肘放到桌面上说：“是的，最近我是有点紧张，就是……” 看到史蒂夫吞吞吐吐的样子，席勒笑了一下，说：“我猜，你应该是在神盾局遇到了一位漂亮的女特工，然后你们两个……” “不，没那回事。”史蒂夫立刻就否认了，他说：“我们只在咖啡厅见了一面，认识还不到一周，完全谈不上……谈不上……” “你知道吗？从你走进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我们著名的美国队长应该是恋爱了。”席勒将手里的体检报告放下，史蒂夫搓了搓手说：“这么明显吗？” “你今天的胡子刮的格外干净，而且没有穿那件略显老套的机车外套，反而是穿了一件还算时髦的风衣，头发应该也打理过了……”席勒一件一件的指出史蒂夫的不同，史蒂夫摸索着自己的脸颊侧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迎接新生活，总是会让人有些紧张和焦虑，再加上之前你的焦虑症还没完全好，所以会有生理表现也是正常的，如果痛的厉害，可以吃点止痛药物。” “不，只是偶尔会有点酸胀，大概几分钟就好了，对了，我的焦虑症怎么样了？”史蒂夫有些担心的问，他说：“如果我还有精神疾病，最好还是别和她打交道……” “你的思想还停留在几十年前，并不是所有的精神疾病，都会让人有攻击性，焦虑症不是什么很罕见的疾病，而且，现在你已经快好了，下周最后一次复查，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宣布痊愈了。”席勒笑了笑说。 史蒂夫松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对席勒说：“谢谢你，医生，要是没有你，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了，我要从神盾局的宿舍里搬出来了，等我搬好家，就请你过去……” “放心吧，我等着你的邀请。”席勒将史蒂夫送出了门。 离开阿卡姆疗养院，史蒂夫使劲的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就算对于一個超级战士来说，搬家还是有点累，不过好在，工作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今天再收拾一下，就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史蒂夫加快了脚步，他打算今天将搬家工作做完，明天或许，还能约那位女特工出来吃个饭。 很快他，回到了神盾局的宿舍里，最后一个大箱子收拾完毕之后，他抱着箱子往外走，迎面遇上了席勒，史蒂夫努力腾出一只手，对他摆了摆手，席勒对他点了点头，两人擦肩而过。 顺着走廊走到尽头，乘上电梯，史蒂夫刚要按下一楼的数字，另一个身影又走了进来。 “哦，席勒医生，你也下去吗？是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吗？”史蒂夫问道。 “不，我要回一趟疗养院，那里还有一个病人等着我呢，你去几楼？” “一楼，谢谢。” 席勒帮史蒂夫按下了楼层的按钮，但很快，史蒂夫发现了不对，他问：“回疗养院？可你不是刚刚才从疗养院过来吗？” 可就在这时，电梯到达了一楼，电梯门打开，席勒率先走了出去，史蒂夫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抱着那个箱子，在停车场找到了科尔森。 “嘿，队长，中午好，来吧，放到后备箱里，我送你过去。”科尔森对史蒂夫打了个招呼，把他手上的箱子接过来，放进了后备箱里。 两人上车之后，史蒂夫有些疑惑的问：“你刚刚看到席勒医生了吗？他为什么要在神盾局和疗养院之间来回跑？” “啊，这事啊……”科尔森拖了个长音，他说：“我最近出外勤比较多，你得去问娜塔莎。” 直到下车，史蒂夫也不知道，为什么科尔森的态度有些奇怪。 但很快，搬进新家的喜悦冲淡了这种疑惑，史蒂夫抱着箱子，脚步飞快的走上电梯，来到他刚租下的公寓。 这里位置相当不错，采光也好，正午时分，阳光顺着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沙发上时，变成斑驳的光影，史蒂夫将箱子放下，然后放松地坐到了沙发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之后，对面是席勒的声音。 “是的，医生……什么？过去复查？可是，复查不是下周吗？难道情况有什么变化？……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史蒂夫“嗖”的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有些紧张，他深吸了几口气，放松了一下心情，绕开屋子里还有些凌乱的物品，乘着电梯下了楼。 科尔森已经离开了，史蒂夫只能打车过去，到了阿卡姆疗养院，史蒂夫熟门熟路的上了3楼，可到了平常看病的心理诊室，却发现，这个房间的门打不开。 史蒂夫站在门前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一眼门牌，有些疑惑的左右看了看，可这个时候，一个护士走了过来，问他：“您好，罗杰斯先生，您在这干嘛？” “刚刚席勒医生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复查，可是我根本进不去，他去了哪里？” “哦，他在2楼的一间诊室，您去那找他吧。”护士笑了笑，对他说。 史蒂夫站在原地，一脸茫然，他不明白，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席勒为什么要换一间诊室？ 或许是原来的那间诊室需要整理和消毒吧，史蒂夫这样想着，就来到了2楼，然后他就发现，换了的不只是诊室，席勒连衣服都换了。 上午他见到的那个席勒，穿着常见的白大褂，而这一次出现在房间当中的席勒，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 ”中午好，医生，你晚上要参加什么活动吗？”史蒂夫走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像开玩笑一样的问道。 谁知，席勒并没有搭话，而是拿着体检报告，坐到了办公桌前，推了一下眼镜说：“紧张型偏头痛，最近你是不是又和斯塔克打交道了？他跟你谈了有关巴基的问题？” 史蒂夫愣在了座位上，面前的席勒依然面无表情的说：“这个问题你们到底还打算纠结多久？要是世界上每个人，都要发展出这样的三角关系，那那些以坑蒙拐骗为生的所谓的心理医生，个个都要发大财了。” 说完，他将体检报告扔在了桌子上，看着史蒂夫的眼睛说：“我会建议你住院一段时间，但目的不是为了给你治疗，而是为了让你不要再去进行那些无意义的社交活动，包括去找托尼·斯塔克，然后和他进行一些根本没意义的伦理争执。” “我……”史蒂夫被噎了一下，他最近的确又和斯达克吵了一架，并且为此很生气，但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偏头痛会和这件事有关。 “莪觉得，还是不必了吧，那个……医生，我还有事，我的家还没搬完呢，我先走了。”史蒂夫有些紧张的笑了笑站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离开房间之后，他长出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的席勒让他感觉到很有压力，是因为午休休息的不好吗？怎么席勒医生的气压变得这么低？ 离开医院之后，史蒂夫又打了个车，回到自己的公寓，他刚刚坐到沙发上，屁股还没坐热，手机就又响了。 “喂？哦，席勒医生，复诊？？？？可是刚刚我都复诊过两次了啊？？是吗？……好吧，那我再去一次吧。” 放下手机，史蒂夫站在原地挠了挠头，看向窗外的天色。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暖色的光线照进新公寓，显得十分温馨，可史蒂夫这一整天，在这里待了还不到十分钟，其余时间都在车上。 他叹了口气，但还是选择了出门，又打了一辆车，来到阿卡姆疗养院，可谁知他却在门口碰上了斯塔克。 两人还在冷战当中，谁也没有理会谁，斯塔克冷哼了一声，快步走上了电梯，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使劲的摁了一下关门键。 被关在电梯外面的史蒂夫摇了摇头，耸了一下肩，对着电梯内的斯塔克撇了撇嘴，似乎是在说他真的很幼稚。 斯塔克上去之后，史蒂夫走楼梯来到了2楼，结果发现，2楼的办公室也关了。 他找了一个护士问了一下，席勒居然回到了3楼的房间里，他不得已又走了一层楼，果然，在3楼的诊室里找到了席勒。 席勒又换了一件衣服，这次穿着一件比较日常的运动服，看起来像是快要下班了一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史蒂夫的错觉，他发现，席勒好像年轻了一些。 还没等史蒂夫开口，拿着体检报告的席勒就说：“罗杰斯先生，体检报告的其他特征都没什么问题，但是脑波这一项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没有做这个检查？” “呃……那个机器好像扫不出我的脑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体检医生在那里写了空白……” “没关系，你可以试一下这里的机器，哦，现在时间有点晚了，负责检查的护士已经下班了，明天早上再来一趟吧。”席勒说道。 “除此之外都没什么问题，紧张型偏头痛，可以服用市面上常见的止痛药物，但是介于你的体质和普通人不同，药量可能需要重新计算。” “让我看看……”席勒一边看着那张体检报告上的数据，一边拿笔写字，他说：“你拿着这张处方，去楼下开药，按照我写的这个药量进行服用，如果疼痛更严重了，那就再来找我，如果感觉到有头晕恶心等不良反应，可以适当减小药量……” 史蒂夫张了一下嘴，他发现，这个席勒说话的腔调变得更温和了，难道是他下午又睡了一觉，脾气变好了？ 而且史蒂夫知道，席勒一般是不会建议病人用药的，他更喜欢使用单纯的心理疗法，除非是生理症状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就像之前史蒂夫焦虑症最严重的时候，席勒也只是给他开了一个疗程的药而已。 难道，厉害的心理医生的治疗风格，都是这么变幻莫测的吗？史蒂夫又挠了挠头，拿上处方，离开了诊室。 到了1楼拿药的地方，史蒂夫发现，斯塔克居然也站在这里，他走上前打掉了斯塔克一下，问：“你怎么了？也要开药？” “跟你有什么关系？”斯塔克说完，拿上药盒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史蒂夫过来做检查，结果又碰上了斯塔克，两人没好气的互呛了几句，就分开了。 中午的时候，史蒂夫刚吃完饭，就接到电话，要去看检查结果，他往医院里面走的时候，正碰上斯塔克出来。 而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又碰上斯塔克进来了。 一天时间里，史蒂夫来来回回往阿卡姆疗养院跑了六七趟，而且据他观察，斯塔克也最少跑了六七趟。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两个病入膏肓了？？？ 第七百一十章 U:无限大事件（二十九） “娜塔莎……娜塔莎，你在吗？”史蒂夫敲响了神盾局办公室的门，没过一会，一个颇为漂亮的女特工走了出来，史蒂夫后退了两步说：“哦，卡特特工，娜塔莎在吗？我找她有事。” “她在心理诊室呢。”那个被称作卡特的特工指了指走廊的另一头，然后就端着咖啡离开了。 史蒂夫看着她的背影，感觉有些着迷，但很快，他想起了正事，然后，朝着神盾局的心理诊疗室走了过去。 刚走过去，就看到娜塔莎从房间里走出来，顺便还把门给关上了，令人非常惊讶的是，女特工现在看上去有些憔悴，脸上还挂着一丝尚未消散的无奈。 “嘿，娜塔莎，我想问一下，席勒是最近是怎么了？他好像有健忘症了一样，这两天他找我去复查了几十次，我都要以为自己得什么绝症了……” “还有托尼，他最近起码去了阿卡姆疗养院几十次，他……我是说……我不是担心他，我只是想问，他是出什么状况了吗？” 娜塔莎刚想说话，她身上的通讯器就响了，接起来之后，她说：“2楼3号办公室是吗？好，我马上过去……” “抱歉，队长，我现在有工作，你可以晚一点再来。” 说完，娜塔莎大步的走开了，史蒂夫刚想追上去，心理诊疗室的门就打开了，席勒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史蒂夫在，他说：“队长？你怎么来这了？不是说已经搬出去了吗？算了，正好，过来做一套测试题，看看你最近的精神状况怎么样。” “那個……我昨天已经做了三套了……好吧，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做。”史蒂夫叹了口气，还是跟着席勒走进了诊疗室。 医生状态的席勒，总是有一种特别的气势，让史蒂夫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去看牙医的日子，明明知道继续看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可他还是不敢跟席勒对着干。 又待了一个多小时，史蒂夫终于完成了他这周的第26次心理检查，又得到了完全一致的结果之后，史蒂夫有些憔悴的走出门，正撞上了斯塔克。 “娜塔莎，你在吗？”斯塔克在走廊里喊道，忽然，他转头看向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史蒂夫，斯塔克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史蒂夫一下，看到他有些憔悴的样子，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 史蒂夫对他露出了一个假笑，然后从他旁边擦肩而过，还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斯塔克对他做了个鬼脸，刚要开口嘲讽，席勒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斯塔克他说：“哦，斯塔克，你怎么在这？正好，来做一套测试题，看看你最近焦虑症有没有好转……” “嘿，等等！我昨天刚做完！我的意思是，我昨天做了三套测试题，还没有测试出我的症状吗？” ”喂，你别拉我！就算要赚诊费，你也不能没病强治啊！……我真的没病，你放开我……” 史蒂夫幸灾乐祸的笑了笑，沿着楼梯往下走，刚来到1楼，又碰到了女特工卡特，两人正好顺路，于是就聊了聊，正聊到兴头上，卡特却已经到目的地了，女特工笑了笑，对他说： “我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有共同语言，队长，可惜，我得去旁边的办公室拿一份文件，然后送去6楼，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冒昧，但你能在这等我一会吗？等我把工作完成，莪们去咖啡厅喝一杯。” “当然，卡特小姐，我也很久没有进行过这么愉快的聊天了，你当然可以去完成你的工作，我会在这里坐一会。” 卡特笑魇如花的离开了，史蒂夫坐在了走廊旁边的长椅上，他拿着一本杂志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卡，特就回来了，两人去了神盾局食堂旁边的咖啡厅。 喝咖啡、聊天、吃下午茶都很愉快，过了一会，卡特要去出外勤了，史蒂夫有些依依不舍的与她分别，两人约好明天再见之后，史蒂夫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穿过1楼大厅的时候，他又遇到了席勒，席勒看到史蒂夫，赶忙追了上去，说：“队长，你怎么来这了？那正好，把测试题做完吧。” “呃，不！等一下！我才刚做完，一个小时之前……” “但是总有另一套，走吧，为了你的心理健康，这可是很重要的，要是美国队长出现了心理问题，整个纽约都会有大麻烦的……” 史蒂夫一边拒绝，一边还是被席勒拉到了另一间诊室，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做完了一整套的心理测试题，史蒂夫已经趴在桌子上不想动了。 用于心理治疗和研究的题目，往往都很长，而且五花八门，大到你对人生哲理的理解，小到你喜不喜欢吃饭的时候看新闻，各种各样、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稀奇古怪的问题，甚至比上学时候的考卷还令人难以回答。 更重要的是，在做题的过程中，会不断猜想这道题的答案到底代表着什么样的心理状态，会不断怀疑，我选这个选项，接下来是不是就要黑化毁灭世界了？ 好不容易选了一个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可回头想想，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也会有别的情况发生，又想回头修改之前的答案。 这是非常耗费人的精力和体力的，还会让人产生一种“这个世界真的值得吗？”的思考。 再次从心理诊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史蒂夫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往回走在走廊上，遇到了更加疲惫的娜塔莎。 娜塔莎已经没力气跟史蒂夫讲话了，她伸出手，冲着史蒂夫摆了摆，史蒂夫对她点了点头，两人擦肩而过，沉默无语。 就在来到1楼大厅的时候，史蒂夫见到了同样憔悴的斯塔克，此时，他正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用手捂着额头，思考人生。 史蒂夫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斯塔克又直起身子，将身体靠在椅背上，仰着头说：“我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幻觉？什么幻觉？”史蒂夫问。 “刚刚我看到了整整三个席勒，前后离开了神盾局，我的焦虑症恐怕已经严重到无可救药了……” 史蒂夫瞪大了眼睛，他提高声调说：“三个席勒？？？看来你真的是出现幻觉了！” 斯塔克闭上了眼睛，一脸疲惫，他说：“还好有席勒在，他牺牲了几天的时间，来为我治病，阿卡姆疗养院、神盾局、斯塔克大厦，他恐怕来回跑了几十趟……” ”等等，他这几天在为你治病？”史蒂夫转头看向斯塔克，疑惑的说：“可他这几天明明找我复查了几十次……” 斯塔克作证看向史蒂夫说：“你要是想耍我，大可不必趁现在……” “我没说谎！”史蒂夫认真的说：“这几天里，我一直来往于阿卡姆疗养院，做了十几套测试题啊……” “老天啊，我也是！你昨天是什么时候见到席勒的？”斯塔克问道。 “上午十点到十二点半……”史蒂夫回答道。 ”不可能！昨天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席勒在斯塔克大厦给我做心理治疗，那是佩珀预约的，甚至还有预约记录……”斯塔克站了起来，史蒂夫也跟着站了起来，显然，两人意识到了不对。 “战衣！”斯塔克大喊道。 很快，一架机甲飞了进来，斯塔克穿上战衣之后，让贾维斯调出了斯塔克大厦的监控，然后以投影屏幕的形式，在史蒂夫面前播放。 从光线就能判断出，昨天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席勒刚刚走进斯塔克大厦的大门。 “难道我也出现幻觉了？”史蒂夫十分疑惑的说：“我离开阿卡姆疗养院的时候，正好十二点半，我不可能记错……” 忽然，两人都停顿了一下，史蒂夫和斯塔克对视了一眼，斯塔克张嘴说：“该不会……” 史蒂夫立刻接上：“……有两个席勒？？” 在他说出这个结论之后，两人又愣了一下，然后斯塔克飞快的朝着大门飞了过去，史蒂夫也跑了出去。 两人飞快地赶到了复仇者联盟的基地，并给所有成员发送了信号。 彼得是第一个到的，宇宙队长去了永恒那里询问情况，还没有回来，他先回到了自己宇宙，避免家人担心。 随后，马特、艾丽卡、吸血鬼猎人艾瑞克陆陆续续都来到了基地，斯塔克站在了桌前，说：“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可能非常令人震惊的消息，今天，我和史蒂夫·罗杰斯，也就是美国队长，在神盾局的基地里，看见了三个席勒！” “三个？？？”彼得提高声调，随后，他又捂住了嘴。 但这个时候，斯塔克和史蒂夫已经转头看向了他，他们听出彼得的语调很震惊，但似乎是在对这个数量感到震惊，而不是为这件事本身。 “怎么回事？彼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斯塔克问道。 “要是席勒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彼得肯定会知道，就他和席勒打交道最多。”马特开口说道。 斯塔克和史蒂夫一直盯着彼得，彼得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他说：“三个席勒医生……说不定是他又搞出了什么分身魔法，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吧？” 斯塔克冷哼了一声，说：“彼得，你还太年轻，你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有了三个席勒，那就意味着……” 史蒂夫流利的接道：“……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定还有无数个。” 说完他站起来，环视一周，用盾牌敲了敲桌子说： “复仇者联盟，集结！” 第七百一十一章 U:无限大事件（三十） “你是说，你要请假？”尼克·弗瑞的办公室里，尼克躺在办公椅上，双脚放在桌子上，看着面前的娜塔莎问道。 “是的，病假！”娜塔莎咬着牙说。 “病假？你生病了？那你完全可以去找我们的心理医生看一下嘛。”尼克晃了晃脑袋说道。 “我就是因为看心理医生，才生病的！”娜塔莎提高声调说：“这一周里，我每天至少看15次心理医生！就算你想调低我们的保险系数，也不用使用这么龌龊的手段吧？！” “没办法，这就是雇佣多个席勒的代价，谁让他是个心理医生呢？”尼克耸了耸肩，说：“不论是能算账的席勒，能带领九头蛇的席勒，能做医生本职工作的席勒，他们都是心理医生，如果没有病人的话，他们可不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这也不是你把我当做诱饵，钓三個席勒的理由！”娜塔莎十分气愤的说：“神盾局那么多特工，为什么就不能平分一下工作？？？” “拜托，娜塔莎，整个神盾局，有几个特工是经得起推敲的？” 尼克把脚放下来，指着隔壁的房间，说：“对面的办公室里面，一共9个特工，8个是九头蛇，一个来自中情局，多半也是九头蛇卧底到中情局的。” “那边的那个办公室，一共12个特工，6个文职人员，除了卡特特工之外，全是九头蛇，剩下6个，有3个是伪装成九头蛇的克格勃，有3个是伪装成中情局的克格勃，你让他们去看心理医生？” “我……”娜塔莎被噎了一下，她说：“可我也是前苏联人，我前不久才接受苏联间谍相关嫌疑的调查……” “对啊，席勒也是苏联间谍，所以才是你去。”尼克笑着说。 娜塔莎深吸了一口气，她仰头，看着天花板，甚至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神盾局的情况。 现在，整个神盾局里，有100%的专业特工，有99%的九头蛇，九头蛇当中，有一半的中情局特工，中情局特工当中，有一半的各国间谍，各国间谍当中，有一半的克格勃。 而她，娜塔莎·罗曼诺夫，一个前苏联的专业特工，既不是九头蛇，也不是克格勃，在偌大的神盾局当中，成为了独树一帜的奇葩。 以至于，当明牌苏联间谍席勒，需要一个可以进行心理治疗的病患的时候，娜塔莎当仁不让的成为了第一人选。 由于这里面实在有太多可以吐槽的点，娜塔莎甚至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她只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几天之内，接受几十次的心理治疗都该疯了，娜塔莎还没疯，只能说明她是真的很专业。 “总之，我不干了！”娜塔莎十分硬气的说：“如果你再让我进行心理治疗，我就去国税局自首！” 尼克瞪大眼睛，看向娜塔莎说：“国税局？我真想不到，这样一串单词居然会自神盾局特工的嘴里说出来！你怎么能无情到这个地步？！” ”每当我去教堂祈祷的时候，我都会感谢一下国税局，是国税局，让你不至于在一周之内三次调低保险系数，是国税局，给了我反抗你这个无良老板的底气！” “别这么说，娜塔莉亚女士，你我都知道，这一点小小的付出，只不过是……” “别跟我来这套！”娜塔莎显然快气疯了，她说：“要么，让别人去干这个活，要么，我就辞职，我现在马上联系克格勃，让他们把我抓去西伯利亚！” “好吧，好吧，别这么激动，女士……”尼克伸出手安抚道：“我让卡特特工去，总可以了吧？不过，她是个新手，最近才上岗，你得帮我盯着她……” “万一，她面对席勒的反应有些过激，可能会闹出什么乱子，你也得知道，这都是为了大局……” “别说了，我现在就去通知她。”娜塔莎转身就走。 卡特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还觉得有些迷惑，看心理医生算是什么任务？ “这是认真的吗？”卡特拿着那份调令说：“接下来一周，莪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不停的看心理医生就行了，那个……我入职的时候，不是做过测试了吗？” “卡特小姐，还记得特工的第一准则是什么吗？”娜塔莎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多听、多看、少问……好吧，我这就去，总不会比给空天母舰甲板打蜡更糟了。”卡特将文件放下，然后就离开了。 结果还没到晚上，她就急匆匆的跑到了办公室，拉住了娜塔莎问：“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位心理医生全天都不休息的吗？而且，他为什么要换房间又换衣服，这是什么治疗必要的步骤吗？” “记住，多听、多看、少问。”娜塔莎回头说道，看到卡特迷惑的表情，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尼克·弗瑞的办公室里，科尔森拿着刚做好的财务报表，看着尼克问道：“头儿，这真的行吗？一个席勒分管财务，一个席勒负责实验，还有一个席勒负责人事调动……这……这有点太过分了吧？” “怕什么？又不是违规手段获取的席勒，我们只是通过神盾局完善的情报网，第一时间发现了许多个席勒，然后将他们请到了这里来，为我们工作，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于许多席勒啊！！！！”科尔森大喊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席勒？！！！” “科尔森，你的一些问题，总是让我怀疑你8级特工的职级有水分，还记得特工的第一准则是什么吗？多听、多看、少问，问出原理能怎么样？能解决今年的财务报表吗？” 尼克摊开手说：“我们第一个获得的席勒，帮我们解决了下个季度的财务问题。” “要知道，之前一季，我们聘请的三个会计，两个回莫斯科度假去了，还有一个在回莫斯科度假的路上‘自杀’了……” “这一季开始的时候，我们连一个会计都没有，你难道要我去找那帮狮子大开口的俄罗斯人吗？他们甚至要另算我一份翻译费！” “我们找到了一个席勒，他不但承包了三个会计的工作，甚至还提出了两套财务优化方案，上帝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干的财务人员！” 尼克伸出一只手狠狠的握成拳，然后说：“要是他在这里长期工作，不出一年，我们空天母舰的舰队就能成型了！” 科尔森刚想说话，尼克又提高声调说：“还有第二位到来的席勒，这简直是一位完美的神医，医术精湛、勤奋肯干，更重要的是，毫无道德！” 尼克伸出一只手，使劲的挥着说：“上可参与我们的违规人体实验，下可使用催眠手段逼问情报，他一个人，就顶得上一个审讯组，要是他们在这长期工作，下个季度我们又可以扩招一万人了！” “还有最后一位到来的席勒，我的老天，我简直说不出更多的溢美之词了，谁都想象不到，他帮我解决了多大的麻烦！” “他一个人，既管九头蛇的人员调动，又管神盾局外勤组的特工调动，为我创造出了至少4万特工的工作量！” “他凭空捏造出来的任务以及任务的完成度，让国会称赞我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神盾局长！” 尼克满脸欣喜，可是，科尔森摸了一下自己的良心，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他说： “财务报表是优化过的、实验和审讯都是违规的、人员是虚构的、任务是虚构的、工作也是虚构的……我们神盾局到底在干嘛？” 尼克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科尔森，说：“你要是再问出这种蠢问题，明年你就可以喜升6级特工了。” “神盾局在干嘛？神盾局当然是在保护世界啊！” “可是，我们并没有真的保护世界啊。”科尔森十分为难的说道。 “我问你，保护世界的目的是什么？”尼克走到科尔森面前问道。 “目的是……当然是保护世界！”科尔森回答道。 “不，保护世界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个世界觉得自己受到了保护，这就是神盾局存在的意义。” 尼克摇了摇头说道：“只要有神盾局存在，各国当局就会觉得，在发生各种奇异事件的时候，会有人来保护他们。” “可要是真的发生各种奇异事件，没有人保护他们，他们不会感到失望吗？”科尔森问道。 尼克又叹了口气说：“他们根本就没抱过希望，又怎么会失望呢？”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政府认为，一个由美国人领导、全是美国人员工、受制于美国国会的组织，会在危难关头去救他们，只要我们不落井下石，他们就会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公平公正的组织了。” 科尔森张了一下嘴，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 尼克接着说：“实际上，国会也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只要我们存在，并且实际受他们控制，他们就可以告诉全世界，美国正在保护这个世界，这就是神盾局存在的全部意义。” “如果你真的想保护世界，就别指望神盾局，也别指望任何一个亮明旗号要保护这个世界的组织。” 科尔森叹了口气，然后说：“好吧……对了，这是这一季的薪资统计，局长，您得在这里签字。” 尼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科尔森将那份报告放在了桌面上，尼克没当回事的将那份报告拿了过来，正要签字，他就看到了末尾的那串数字。 “砰”的一声，尼克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他不可置信的问：“怎么会这么高？？？神盾局这一季的薪资怎么会这么高？？？？” “这……薪资高在了哪里？”尼克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开始疯狂的翻那份文件，然后他就看到，薪资报告中的项，那个项目的名字叫做“神盾局特工心理治疗费用”。 看着那一长串零，尼克深吸一口气，整个神盾局的上空，回荡着他的怒吼： “复仇者联盟集结！！马上给我集结！！！” “全体出击！！抓捕席勒！！！！” 第七百一十二章 U:无限大事件（三十一） “什么？你说，让我们先去把神盾局里那三个解决了？如果神盾局里也有三个的话，那不是一共有六個吗？！！”斯塔克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然后，他就听到对面的尼克义正辞严的说： “你不知道他给神盾局的工作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他虚构财务报表、违规进行人事调动、参与违法的人体实验……更重要的是，毫无道德！” “我简直想不出更多的恶词来评价他，复仇者联盟的英雄们，打击这种人，是你们的责任，快点过来，把他抓走！” 挂断电话之后，斯塔克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不出我所料，神盾局里还有三个，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战斗，我们要面对整整六个席勒！” “现在的问题是，是不是每一个席勒，都有特殊的能力？”史蒂夫提出了一个问题，随后他又说：“要是每一个席勒都能化成灰雾，那就麻烦了。” “快别说了，我已经开始头疼了。”马特叹了口气，说：“如果每一个都能化成灰雾，那我们根本不可能抓住他，谁有能力抓住一团雾呢？” “总之，我们得先去找他问问，要是能用和平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再好不过，要是非得采用暴力手段……”斯塔克拉了个长音，然后对贾维斯说：“准备吸尘器，各个型号的吸尘器！” 听到斯塔克有克制席勒的手段，几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事情远非这么简单。 就在复仇者联盟准备集体去阿卡姆疗养院探探虚实的时候，彼得停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斯塔克，说：“刚刚，蛛丝通过蜘蛛赶紧联系我，蜘蛛侠们也接到了在整个多元宇宙抓捕席勒的工作……” “什么蛛丝？什么多元宇宙？”斯塔克上下打量着他说：“彼得，你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现在都开始说胡话了。” 彼得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他在未来见到的斯塔克。完全忘记了他曾去过多元宇宙的事，所以可能他现在也不知道。 彼得因为更早的前往未来时间线，并未亲眼目睹宇宙的重启，因此。他并不知道斯塔克因为重启，已经被重置回了所有事情发生之前的状态，所以并没有这段记忆。 他不得不又花了很长时间，去给斯塔克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他就听到斯塔克说：“我们去抓席勒，只是为了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得确保这么多不同的席勒，不会对世界造成危害。” “可是你说的那群蜘蛛侠，是受了什么永恒的命令来抓捕席勒，他们很可能是想杀死席勒，我不同意他们进入我们的宇宙。” 史蒂夫也帮腔道：“我们是想解决席勒闹出来的乱子，或者预防他未来可能闹出来的乱子，因为人人都知道，这么多席勒，万一真的有哪几个失控了，那就太糟糕了，可我们不是想把他消灭掉。” “要是其他宇宙的蜘蛛侠受人蛊惑，想要杀掉席勒，那就麻烦了，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万一刺激到了席勒，两方打了起来，最后不还是地球遭殃？” “所以，我才要过去。”彼得十分坚定的说：“他们要是敢伤害席勒医生，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阻止他们。” 斯塔克和史蒂夫凑到了一起，他们两个一起盯着彼得，斯塔克低声说：“听起来，那个多元宇宙好像是个挺危险的玩意，他就这么过去，真的行吗？” “我看够呛，再怎么说，他才刚上大学，你的那些机甲呢？还有史蒂芬的魔法，魔神契约、共生体，给他多带点，就算用不上，也可以以防万一……” 斯塔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打了个响指，说：“过来，小子，跟我回斯塔克大厦，不做足准备，你休想出门……” ”不！等一下！斯塔克先生……我已经有了，我是说，我已经有很多准备了，真的没有必要再……” 十分钟后，浑身冒光的彼得出现在了蜘蛛侠们的基地里，他刚一落地，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因为他真的太像一个闪耀的灯球了。 彼得深深叹了口气，神奇蜘蛛侠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又回去充电了？看起来，你带来了更多东西，正好用得上……” “别提这茬了。”彼得有些郁闷的说，接着他看向人群当中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章帕克， “看到那家伙了，对吧？”神奇蜘蛛侠朝着那边扬了扬下巴，然后说：“他像变了个人，变得更像是彼得·帕克了，之前我就说，有个冒牌货顶替了他，你们还不信，现在看起来，他们应该是换回来了。” ”可是，那之前的那个究极蜘蛛侠去了哪里？”彼得有些疑惑的问道，因为在他的直觉当中，虽然那个究极蜘蛛侠有些太过暴力，但人也不坏，要是他消失了，彼得觉得有点可惜。 “听说你刚上大学，但却是我们这里最强的。”章帕克走了过来，但彼得却默默的后退了一步，说：“你干嘛？是不是还想跟我打一架？” “不是，莪想说，我真的很抱歉，之前我有点冲动，不应该和你打架的，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以大局为重。”章帕克走过来，拍了拍彼得的肩膀，可就在这时，他戴在手腕上的、有点像是传送器的一个设备，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跟他道歉，他差点把你的触手都掰折了，要我说，你应该再揍他一顿，现在他肯定没电了！” 从语气就能听出，这恐怕就是之前控制章帕克的那个家伙，彼得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章帕克说：“来吧，我们再来较量一场！” “好了，别闹了。”宇宙队长蜘蛛侠走了过来，将他们两个人分开，然后对彼得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还记得我之前接到的那个任务吗？” “我过来就是要问这事的。”彼得也看向他说。 “永恒向我透露了更多，他说，这位叫做席勒·罗德里格斯的医生的梦里，有很多不该出现在本宇宙的东西，很有可能会导致宇宙崩溃。” 宇宙蜘蛛侠的语气很严肃，看上去不像是说谎，彼得深深的皱起了眉。 “他告诉我，本来。整个多元宇宙当中应该只有一个席勒·罗德里格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弄出了很多的梦境宇宙，还把梦境宇宙的边界打了一个洞，让那些梦境里的他都跑了出来。” “这些人，会极大的降低宇宙的稳定性，要是不抓回去的话，真的会闹出大乱子的。” ”可我们不能伤害席勒医生。”彼得再次强调道：“他是个好人，他救了很多人，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我知道，你别激动。”宇宙队长蜘蛛侠叹了口气说：“永恒告诉我，我们既要抓捕这些从梦境宇宙中跑出来的席勒，又不能伤害他。” “这是为什么？”穿着黑色衣服的暗影蜘蛛侠问道。 “准确的来说，是不能和他产生太多的交集，要是能不露面就将它抓起来，就再好不过了。” 宇宙队长蜘蛛侠不停的变换着手势，似乎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些蜘蛛侠们解释，永恒传达给他的信息。 “简单来说，我们的宇宙是存在稳定性的，如果某些不该属于这里的生物跑了进来，稳定性就会降低，一旦降低到一个临界值，宇宙就会崩塌。” “但是，这个稳定性不是因为那些奇特的生物搞破坏而降低的，而是因为，他和原本宇宙当中的角色产生了交集。” “碰面、产生交集的时间越长，稳定性降低的就越快，因此。我们去抓捕他，目的不是消灭他，或者不让他产生破坏，而是为了不让他和本宇宙的生物产生交集。” “也因此，我们抓他的过程越简单越好，最好能提前布置陷阱，我们本人不用露面，不用见到他，不和他说话，不听他说话，就能将他送回原来的宇宙，这是最好的。” “如果我们全部都和他打成一团，那稳定性一定降低的飞快，而且，越是让他露出奇异之处，也就是不属于这个宇宙范畴的部分，那稳定性也会降低的越快。” 宇宙队长一口气解释了一长串，听的所有人都有些懵。 彼得是听懂了，但他完全不明白原理，就在他还想追问的时候，宇宙队长说：“介于某些原因，永恒也不能给我解释的太明白，否则稳定性也会下降，总之，我们接到了一个艰巨的任务……” “将所有的席勒·罗德里格斯，用一种最简单的方法，送回本来的梦境宇宙，一共需要分为三个步骤。” “第一步是。我们得先找到他原本应该属于的那个梦境宇宙，第二步就是，得抓到这些乱跑的席勒，并把他送回去，第三步是，我们得把梦境宇宙墙壁上出现的洞给堵上，以防他再次跑出来。” “听起来就像把奶酪放进冰箱一样简单。”神奇蜘蛛侠评价道，可这个时候彼得，已经僵硬在原地了，他说：“……你恐怕是在做梦。” “这里面除了第一步稍微简单一点之外，后两步根本就是地狱难度，我们甚至不能露面，要怎么把席勒医生抓住？”彼得不可置信的问道。 “放心吧，永恒给了我一些这个目标的弱点，我们可以利用这些弱点来制造陷阱，比如，弱点当中提到，他会化为一团灰色的雾气，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强引力装置，将武器吸取到某个设备当中，就是利用吸尘器……” “吸尘器？”彼得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他总觉得这个方法实在是太草率了。 但没想到，这个方法却获得了其他蜘蛛侠的一致认同，很快，团队里科研能力最强的几个人，就开始联合研制吸尘器陷阱，也包括被神奇蜘蛛侠亲自认证的科研小能手彼得。 参与到实验当中，彼得就变得专注了不少，没过多久，他们就弄出了一个简易版本的吸尘器陷阱，打算找一个宇宙的席勒去试试手。 “去我的宇宙吧。”章帕克手腕上的那个通讯器传来奥托的声音，他说：“在我回到我的宇宙之后，我就在纽约的监视器当中发现了可疑身影，他绝不是这个宇宙的原住民，应该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席勒。” “好吧，但我必须全程在旁边，我得确定这个机器不会真的伤到席勒医生。”彼得非常坚决的说道。 说干就干，几个蜘蛛侠抬着那个不算太大的吸尘器陷阱，通过蛛丝的传送，来到了章帕克所在的宇宙。 他们落地的地点，在帕克工业大厦的楼顶，这是整个纽约最高的建筑，因此整个城市一览无遗。 “那个可疑的人影，往往会在傍晚出现，他非常喜欢站在很高的建筑的边缘，向下俯瞰整个城市，我们可以将这个陷阱，放在他最常去的大楼楼顶，这样，他就很有可能踩上去。” 奥托提出了一个最为简单的方法，而由彼得帕克控制的章帕克也附和道：“我觉得没什么问题，让我看看……是这幢楼，我们先去这里设置陷阱吧。” “我总觉得，你们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彼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也没有再说话。 陷阱架设好之后，其他的蜘蛛侠就待在帕克工业的楼顶，人手一部望远镜，看向架设陷阱的那幢楼。 傍晚时分，巨大的落日停留在海岸线上，将整个纽约市照的昏黄一片，忽然间，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了纽约的上空。 接着，他如一片无根的浮萍，自半空缓缓飘落，在落日余晖之下，显得非常渺小。 很快，他就站到了一幢大楼的楼顶边缘，俯瞰着整个城市，彼得拿望远镜细细看去，然后他惊呼一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怎么……” 但这个时候，宇宙队长蜘蛛侠发现，目标没有站在陷阱所在的大楼楼顶，于是他说：“准备执行B计划！” 瞬间，周围的许多大楼的楼顶都冒出了埋伏的蜘蛛侠，B计划的内容就是，靠蜘蛛侠的围攻，将目标逼到陷阱上。 随着宇宙队长蜘蛛侠一声令下，无数蜘蛛侠高高跃起，形成包围圈，向着中心的那个人影逼了过去。 彼得伸出手，大喊道：“等等！不对劲！别过去！！” 瞬间，那个被落日衬得无比渺小的身影，同样腾空而起，如落叶一般，在空中打了个转之后，飞速下降，冷漠的声音响彻纽约天际： “神罗天征！” 第七百一十三章 U:无限大事件（三十二） 瞬间，如同一场在纽约上空绽放的烟花，所有蜘蛛侠都被弹飞了出去，整个纽约的高楼凭空被削掉了一层，章帕克在所有高楼楼顶布置的炮台和监控设备，全部化为了粉末。 彼得伸出去的手僵在了那里，他咽了一口口水，走到刚刚飞出去的神奇蜘蛛侠身边说：“你们的蜘蛛感应呢，没响吗？” ”响了，但是晚了。” 神奇蜘蛛侠从地上爬起来说：“毕竟是我们偷袭他，他想反击，只是一个念头的时间，就算蜘蛛感应响了，我们也来不及躲了，还好，这招没什么攻击力，不然，我们就惨了……” 但这时，神奇蜘蛛侠，却发现正在回头的彼得露出了一個震惊的表情，神奇蜘蛛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就看到，那个发出斥力波把他们都弹飞的人影，手中开始凝聚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 随后，那个人影伸出一只手，球体缓缓漂浮到空中，所有蜘蛛侠的蜘蛛感应开始疯狂作响，宇宙队长蜘蛛侠大喊道：“快阻止他！！！” 红蜂带着彼得，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那个球体，可等到他接近那个球体的时候，他才发现，黑色球体在散发巨大的引力，将周围的一切都吸引过去。 “别过来，他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彼得大喊道。 可是已经晚了，许多动作飞快的蜘蛛侠已经靠近了黑色球，体此时正挥舞着四肢被球体吸引过去。 宇宙队长蜘蛛侠虽然不知道那个球体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摧毁它，于是，他漂浮起来，身体闪耀白色的光芒，星星点点的光芒在他背后浮现。 瞬间，一拳破空，带着永恒之力的出拳，砸在了黑色球体的中央，宇宙队长蜘蛛侠感觉自己并没有触碰到什么，但被吸住的彼得却大喊道：“有效果！引力在减弱，快攻击那个球体！” 所有蜘蛛侠飞速出手，各出奇招，攻击中心的那个黑色球体，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被吸过来的东西可不只是蜘蛛侠，还有无数的建筑碎片。 这些建筑碎片受引力控制，不断向中心汇聚，紧接着，如同附骨之疽，追逐着周围的蜘蛛侠，贴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固定在坚硬的躯壳当中，无法动弹。 彼得利用红蜂的高速，硬顶着可怕的引力，帮其他的蜘蛛侠驱逐那些建筑碎片，可是这样一来，他和共生体耗费的体力都非常大，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除了宇宙队长蜘蛛侠的能量攻击，能够对中间的那个黑球造成一些伤害，减弱引力之外，其他蜘蛛侠的攻击打在那个黑球上，完全不痛不痒，几十个蜘蛛侠一起出手的效果，还没有宇宙队长蜘蛛侠一个有用。 发现能量攻击可以对黑球产生不俗的效果，彼得立刻就想到了利用魔法能量攻击，可是，彼得根本不会魔法，就在他焦急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他自己不会用魔法，但是魔杖会！ 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掏出了魔杖，回想当初魔药教授席勒交给他的咒语，调动自己体内的魔法能量，灌入魔杖当中。 魔杖当中储存的魔咒不止有辅助魔咒，也有杀伤力比较大的魔咒，彼得回想着咒语，找到了一种能够有效破坏黑球的咒语，他伸出魔杖，使劲一挥，指向黑球大喊道： ”神锋无影！” 瞬间，他就感觉束缚着自己身体的引力，变小了一些，彼得利用魔咒，不断攻击着黑球。 就在彼得攻击的间隙，他低头向下看，他看到，站在楼顶的席勒也在抬头盯着他，那双眼睛让彼得感觉到心悸。 站在楼顶的席勒的眼睛没有眼白，眼睑内部全部都是淡紫色，还有一圈又一圈的纹路，瞳孔周围紫色稍深，当这双眼睛盯着别人的时候，总会让人涌上深深的寒意。 彼得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他发现，这个席勒比他认识的那个席勒医生要年轻的很多，看起来只有20多岁。 更重要的是，他的鼻梁被三根黑色的钉子贯穿，下唇下方也有两个，耳朵被一根黑色的长钉贯穿，耳朵两侧有许多黑色耳钉。 这副打扮，配上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彼得发现，席勒并不急着攻击，他似乎是在观察这群围攻他的人。 但彼得知道，现在他们必须得先解决掉这个不停吸引着他们的黑球。 绝大多数蜘蛛侠都是地面生物，被吸引在空中，几乎没有反抗之力，要是底下的这个席勒改变了主意，打算攻击，那可就麻烦了。 彼得加快攻击速度，宇宙队长蜘蛛侠也是如此，两个能量大户全力输出，没多一会，引力就减弱到了微不可查的地步。 但此时，依旧站在高楼楼顶的席勒，双手突然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彼得的蜘蛛感应达到顶峰，红蜂带着他瞬间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嗖嗖”几声破空声，数枚火箭弹炸响在了彼得原来的位置，飞在半空的彼得定睛细看，他发现，席勒的身影出现在了半空。 他的手腕处，整个手掌消失不见，变成了许多的火箭弹，随着火箭弹密集的发射，一个又一个爆炸在半空绽开。 刚刚逃脱引力的蜘蛛侠，只能顺着地球重力往下掉，猝不及防之间，飞向他们的火箭弹全部命中，瞬间就有十几人负伤。 受伤掉落的蜘蛛侠，被奥托的机械触手捡了起来，随手扔到了一边，刚刚修好自己的触手的奥托加入了战场，然后大喊道： ”宇宙队长蜘蛛侠！把你的力量借给我们，就像对付继承者家族一样！快！” 宇宙队长蜘蛛侠皱起了眉，显然是发现面前的对手不好对付，他闭上眼睛，凝聚力量，白色的光芒依次在周围的蜘蛛侠身上闪烁起来。 获得了永恒之力的蜘蛛侠，再次拥有了空战的资本，他们飞快的朝着席勒略去，而席勒却总是能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原地，然后对着他们突刺出拳。 好在，蜘蛛侠们凭借蜘蛛感应，总是能提前避过他的攻击，彼得看到，半空中不断攻击的席勒也皱起了眉，显然是发现了，单纯靠突袭，是无法攻击到蜘蛛侠的。 忽然，他停滞在了半空，手上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蜘蛛侠听到他喊道：“通灵之术·八咫鸟！” 瞬间，所有蜘蛛侠的蜘蛛感应再次响起，无数带有锋利鸟喙的大鸟出现在半空中，以极快的速度开始飞舞。 蜘蛛侠们依旧可以利用蜘蛛感应避过鸟的攻击，可是一旦要躲避，阵型必然被打乱，此时，彼得和宇宙队长蜘蛛侠已经攻到了席勒身侧。 还有一个人比他们更快，拥有四条触手的章帕克，借用触手蓄力弹跳的功能，从帕克工业的楼顶高高跃起，直冲向席勒。 但就在他接近席勒的时候，他看到，席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 章帕克想要避开，可已经晚了，席勒欺身向前，抓住了他的手臂，一瞬间，宇宙队长蜘蛛侠分给他的那些能量，被一抽而空。 如同扔垃圾一般，将章帕克扔到了对面的大楼上，席勒以极快的速度向上冲，直到驾临落日之上。 他的手上出现一根黑棒，轻轻向上一扔，无数黑影，环绕在他身边，随着他急速俯冲下降，无数黑棒如同利箭般射出。 ”席勒医生！彼得大叫道：“不！别这么做！” 蜘蛛侠们慌忙躲避，可之前被召唤出来的八咫鸟，已封锁了空中绝大多数可以进行躲避的空间，瞬间，数个蜘蛛侠被飞射而至的黑棒贯穿了肢体，失去了战斗力。 席勒转头，落日余晖之下，淡紫色的眼睛当中没有任何感情，他的面前，跌落的蜘蛛侠如同雨滴一般落下来，彼得一直在看着他的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席勒转身回去，不再看着彼得，彼得看到他又做了一个手势，很快，灿烂的落日余晖变得晦暗起来，纽约城上空凝聚了一大片乌云。 雨滴落下来的时候，让彼得感觉到一股凉意，然后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际线上。 宇宙队长蜘蛛侠松了一口气，但随后，他的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重新飞回帕克工业的楼顶，神奇蜘蛛侠在帮助蜘蛛女侠转移伤员。 “上次继承者一战，3个蜘蛛侠牺牲，26个蜘蛛侠负伤，好不容易都恢复过来了，这一次有足足40多个蜘蛛侠受了伤，而且都是贯穿伤，还不知道要休息到什么时候。” 宇宙队长蜘蛛侠叹了一口气，而这个时候，奥托走了过来说：“情报有误，累死千军，是谁告诉你他的特殊能力只是化为灰雾的？” 宇宙队长深深的皱起了眉，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彼得，彼得正帮助蜘蛛格温将一个伤员身上的黑棒拔出来，看到宇宙队长蜘蛛侠的目光，彼得说： ”别看我。我认识的那个席勒，也只会化为灰雾，顶多会一些魔法，今天这些能力，我从来没见过。” ”既然这样，我们还不如自己去对付索鲁斯！”蜘蛛格温站起来说：“这根本就不公平！” “席勒并不会危害蜘蛛侠，如果我们不去主动惹他，他是不会来找我们的，而且就算我们主动惹他，他也手下留情了，而且还自己离开了，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去对付蜘蛛军团的大敌？”格温显然有些不满。 “可是。如果放任他继续这样下去，整个宇宙都会因稳定性下降而崩溃的。” “你还信那个永恒说的话？”蜘蛛格温提高了声调说：“他甚至连敌人有什么能力都不告诉你！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骗你？” “我……”宇宙队长蜘蛛侠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一片伤员，他也有些动摇了。 据章帕克所说，这个席勒显然已经来这个宇宙有一段时间了，但并没有发生伤人的情况，要不是他们主动去惹他，人家只是站在大楼楼顶看看日落，也没有碍着谁，比之在整个多元宇宙到处追杀蜘蛛侠的继承者家族，可以说是十分安全了。 本来，宇宙队长蜘蛛侠想的是，索鲁斯是个非常强大的敌人，要是能够通过帮助永恒完成一些任务，从而换取索鲁斯的死亡，那一定是值得的。 可现在看来，打一个席勒都这么费劲，据永恒所说，多元宇宙里还有无数的席勒等着他们去抓捕，是谁抓捕谁，还不一定呢。 “总之，先回基地休整，然后商量对策。” “我要回到我的宇宙去。”彼得转身说道：“那里还有工作等着我去做呢。” 说完，他就启动传送器离开了，神奇蜘蛛侠摇了摇头，转头对宇宙队长蜘蛛侠说：“刚才你不该怀疑他的，青春期的孩子总是格外敏感。” 宇宙队长蜘蛛侠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本能反应，等他回来，我会给他道个歉的。” 而刚刚回到自己宇宙的彼得，就听到了斯塔克的一声怒吼： “快把他抓住！！！！！” 第七百一十四章 U:无限大事件（三十三） 彼得瞬间往后一跳，然后才发现，自己的蜘蛛感应并没有响，他左右转头看了看，没有看到席勒的身影，那斯塔克是在说谁？ “彼得，你来的正好，快把他抓住！” “什么？谁？在哪？”刚刚落地的彼得，一脸懵逼的不停转头环顾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不过此时，实验室内部的情况会让任何一个研究人员抓狂，所有的书架档案柜全倒了下来，实验台被拆的七零八落，椅子腿上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生物咬出来的牙印。 彼得抬头，然后就看到，斯塔克伸出手，“轰”的一炮，打在了自己家的地板上，彼得震惊的张大了嘴说：“斯塔克先生！你在干嘛？这可是刚换的地板，佩珀小姐会生气的！” “我在抓人！你看不到吗？斯塔克颇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快帮我把他抓住！！” “人？人在哪？我没看见啊？！”彼得还是站在原地一脸懵，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整个实验室里明明只有他和斯塔克。 就在这时，彼得的蜘蛛感应轻轻的动了一下，这种程度的感应。意味着没有什么致命危险，彼得只是往旁边挪了一步，然后就感觉到后脑勺一痛。 “哦！”彼得大叫了一声。 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看向不明袭击飞来的地方，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哦！”彼得又叫了一声，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一痛，然后他转身看向自己肩膀朝着的方向，那里的一块实验台台面动了一下，彼得一個激灵，往后一跳，结结巴巴的说：“等……等一下，该不会是虫子吧？！” “哦！哦！哦！好痛！”顿时，彼得就像触电了一样，在原地跳了起来，他的肩膀、小腿、脚踝以及后背，都被许多不明物体命中 彼得上蹿下跳，抓耳挠腮，伸出手想要防御自己的后背，然后，他就摸到了一个扎在自己战衣上的不明物体，他伸手，用力将那个东西揪了下来，然后就发现，是一个只有他一个指节长的塑料飞箭。 彼得用拇指和食指拿着那个飞箭，放到自己的眼前，由于东西太小，仔细观察这根飞箭，让彼得变成了斗鸡眼。 可就在这时，微不可查的响声响起，彼得又开始乱叫乱跳，在原地跳起了踢踏舞。 斯塔克反而漂浮在空中，抱着胳膊，眯着眼睛盯着彼得。 可彼得也是有苦说不出，蜘蛛感应的反应实在是太微弱了，他甚至没法判断危险传来的方向到底是哪里。 那个塑料飞箭打在他身上，顶多也就是一痛，杀伤力完全没有，甚至无法在他新型的蜘蛛战衣上留下一道划痕。 可是苍蝇不咬人，不意味着不烦人，彼得被打了十多下之后，终于忍无可忍了，他站在原地，仰着头大喊：“停！！！” 没想到，对方还真停下了，彼得双手叉腰，环顾四周，然后就发现，一个文件柜的抽屉动了一下，彼得大步走了过去。 伸出手，将文件柜直接掀飞，然后将抽屉端了起来，彼得看到，抽屉里面，一个塑料玩具一样的积木恐龙的身上，坐着一个圆柱形脑袋的小人，此时，手里正拿着一个不超过指节长度的弓箭，眯起一只眼睛，瞄准着彼得。 彼得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根飞箭直接打在了他的额头上，彼得又“嗷”的叫了一声，双手捂住额头，直接把抽屉扔飞了出去。 蜘蛛侠的力量有多大不必再谈，被下意识扔飞出去的抽屉，直接拍在了墙上，里面的塑料小人，“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彼得瞪大眼睛，赶忙跑上去，把零件收拢起来，然后说：“哦，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破坏别人劳动成果的！” 说着。他努力的把那些零件拼起来，可惜，因为落地的地方，散落着太多的实验台碎片，很多零件找不回来了，恐龙缺了一条腿，尾巴也缺了一小节，积木小人的一只脚找不到了。 最后一条胳膊，被彼得捏在手上，他想要给那个小人装上，谁知，却被积木小人用手抽了一下手指，彼得“嗷”的痛叫了一声，捂住手指，瞪着那个小人。 “不会拼积木，就离我远点！”积木小人一把把自己的胳膊抢了过来，三两下就安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把安反了的脑袋转了过来，打量着彼得说： “你就是这个世界的蜘蛛侠？长得可真丑，我们那个宇宙的蜘蛛侠，有个漂亮的圆柱形脑袋，我最喜欢他的一点就是，他非常会拼积木，而且还会修理零件因磨损而松动的地方，我早就说过，他一定会是个好医生的，不过他不适合当心理医生，这是个细致活，你。还有你们，都不适合干这个……” 彼得蹲在地上，盯着那个小人，使劲把脑袋凑过去，两只复眼一大一小，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问：“你是席勒教授？” “明知故问，小子。”说完，积木席勒一瘸一拐的去找自己恐龙的腿去了。 彼得站了起来，看着斯塔克说：“我猜，这个实验室，应该是被他弄成这样的吧？” 斯塔克落到地上，冷哼了一声说：“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跑到实验室里来？” 斯塔克翻了个白眼，回想起了今天早上的情况。 斯塔克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吸尘器，当然，这个东西在他的武器目录里叫做“反席勒装甲”，但它确实就是个大号吸尘器。 但是问题在于，斯塔克只做了吸尘器，没有做吸尘器的储存仓，或者说，他做的那个储存仓，只能容纳一个席勒，再多的话，就被他跑出去的风险，所以，斯塔克回到实验室打算临时加工几个储存仓，用来放更多的席勒。 现在，斯塔克大厦已经被改造成了非常先进的机械化工程，斯塔克只要跟贾维斯说一声，流水线就能全力开动，可是，储存仓需要有一些细节调整，要更改设计图，所以今天早上一大早，斯塔克就来到了实验室，开始工作。 他在专心致志画设计图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响动，从隔壁的准备室传来，最开始，斯塔克以为是贾维斯在做实验准备，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后来，这个响动越来越大，斯塔克觉得自己的思路有点被干扰了，于是他说：“贾维斯，别那么大声，你打扰到我做实验了！” ”先生，不是我弄出的声音。”贾维斯回答道。 斯塔克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笔放下，然后对着准备室喊道：“海伦！海伦出来！别在那里玩！等我画完设计图，就带你去最近的那家游乐场，你不是最喜欢去那玩了吗？听话，别闹了！” 说完，他又开始埋头工作，可没过两分钟，准备是又响了起来，斯达克深吸了一口气，把笔扔下，一边往准备室走，一边说：“海伦，再这么调皮，我就要送你去上舞蹈课了……” 斯塔克推开门，却发现海伦并不在里面，准备室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 然后，刚刚发生在彼得身上的情况，就发生在了斯塔克身上，不同的是，斯塔克让贾维斯打开了监控，然后他就发现，一个骑着恐龙的积木小人，正在准备试当中翻箱倒柜。 “贾维斯，他怎么进来的？”斯塔克朝着空气大喊道。 “很抱歉。先生，但我也不知道，我猜测，他可能是变成零件，和某些生产原材料放在一起混进来的。”贾维斯说道。 斯塔克叹了口气，走上前就想要抓住那只积木恐龙，可没想到，它灵活的一跳，还咬了斯塔克一口。 斯塔克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甩了甩，看向自己的指尖，好在，恐龙的牙齿是塑料的，咬了一下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凹痕，并没有造成真正的伤害。 斯塔克双手叉腰，看着积木小人席勒，席勒也看着他，斯塔克从他的表情上读懂了某个意思。 “你以为我要叫战衣过来对付你吗？哼，我的战衣可不是用来干这种事的，斯塔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才捕手！” 穿着战衣的斯塔克走到了彼得面前，对他说：“事情就是这样，这个该死的不速之客，闯进了我的实验室，害我用飞弹炸毁了大部分实验设备！” 彼得蹲下身，平视着积木席勒说：“还好，他和真的积木玩具一样大，要是真的像人类一样大，可就糟糕了。” 斯塔克看着自己实验室的一地狼藉，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看向积木席勒问道：“你知道自己搞了多大的破坏吗？你到底想干嘛？” “破坏？”积木席勒摇了摇头说：“你不会知道，这个宇宙当中的我都是破坏力最小的。” 斯塔克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就在他还打算和席勒说什么的时候，半空中突然打开了一道传送门，斯特兰奇的怒吼从里面传来： ”你们快过来！！把席勒抓走！！！” 斯塔克和彼得都看着传送门，斯特兰奇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然后说：“这个该死的吸血鬼！居然想问我要这么高的薪水！那可是卡玛泰姬一年的预算，你们赶快过来！把他带走！” 就在积木席勒也抬头看向斯特兰奇的时候，从空中落下了一个笼子，斯塔克伸手，把笼子提起来，看向里面的积木席勒说：“你就先在这呆着，我们要去对付下一个了。” 然后，他对彼得说：“疗养院那里有三个席勒，人数太多，不好对付，莪们先去对对付卡玛泰姬落单的那一个。” 说完，两人就穿过传送门来，到了卡玛泰姬，而这个时候，斯特兰奇正与魔药教授席勒对峙。 两人身上都是魔法光辉闪烁，魔药教授席勒拿着那根法杖，魔咒齐出之下，斯特兰奇一时竟然落到了下风。 主要是因为魔咒不用读条，挥杖动作配合咒语可以瞬发，可是，斯特兰奇用的法术，往往都有一个前摇动作，这个时候席勒，直接一个“除你武器”，别管是绸带还是圆环，全都会被打飞。 斯塔克和彼得加入战场的时候，也面临了这个问题，不论是魔法飞弹，还是蛛丝发射器发射出的蛛丝，都可以被除你武器带走。 这时，斯特兰奇停下动作，对彼得喊道：“彼得！记住！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彼得恍然大悟，他用手忙脚乱的掏出魔杖，但这个时候，魔法的流光已经攻击了过来，席勒可不会给他准备的时间。 慌乱之中，彼得将魔杖转了个方向，然后下意识的挥杖、念咒语，想要将席勒的攻击打飞。 可是之前，他在章帕克的宇宙攻击那个黑球的时候，反复念了上百次的神锋无影的咒语，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它挥杖的一瞬间，下意识脱口而出： ”神锋无影！” 瞬间。空气利刃划破了席勒的魔法袍，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捏着魔杖，沉声对彼得说： ”彼得，你想用我的魔法攻击我？” “神锋无影！” 第七百一十五章 U:无限大事件（三十四） 蜘蛛感应疯狂作响，彼得下意识的让红蜂带着他向后退了一段距离，躲开了席勒的魔咒。 见一击不中，席勒直接将目光对准了斯塔克，斯塔克虽然没有蜘蛛感应，但是贾维斯的智能动作捕捉系统，能够通过分析席勒挥杖的动作，来判断他释放魔咒的时机，从而提前躲开。 对斯特兰奇来说，席勒的施法动作已经够短了，可对一个捕捉动作的人工智能来讲，短短零点几秒的时间，实际却很长，只要席勒一挥杖，战衣立刻带着斯塔克离开。 在收集到了足够多的动作数据之后，只要判断席勒即将释放魔咒，斯塔克立刻离开原地，并在空中释放攻击，导致席勒不得不打断自己的咒语，做出躲避的动作。 更为致命的是，斯塔克和彼得配合，一个负责吸引席勒的攻击，另一個随时准备近身，而像席勒这样的巫师，一旦被近身，就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 逐渐落入下风的席勒，冷哼一声，举起了自己的魔杖，斯塔克以为他又要释放咒语，迅速拉高，可谁知，他只是将魔杖举起来，杖尖发射出一道流光。 流光穿透卡玛泰姬大殿的房顶，来到喜马拉雅山的上空，随后炸开为一朵璀璨的烟花， 斯特兰奇抬头，目光穿过卡玛泰姬大殿的房顶，看着那朵绽开的烟花，他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信号枪吗？” 只见，穿着巫师袍的席勒，将魔杖收回了腰间，后退了两步，看着斯特兰奇说：“你说的没错，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你在抢老爹的台词吗？” 突然，一个声音从卡玛泰姬大殿的门外传来，斯塔克和彼得一起转头，他们看到，一个苍老干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卡玛泰姬大殿的门外。 他有一头灰色短发，带着一个小小的圆片眼镜，穿着白衬衫外搭黄色马甲，深蓝色的裤子，以及一双略显老旧的棕色皮鞋。 那看起来是一个老年版的席勒，一边走进来，一边还晃着手里的一只河豚，他开口用一种尖细的嗓音说：“你想跟老爹斗斗吗？” 离他最近的彼得瞬间往后跳了两步，生怕把老年版的席勒碰倒，老年版的席勒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下说：“还有一件事……年轻人不应该熬夜打游戏！” “呃，抱歉，我下次一定不会……不，我最近没有熬夜！”彼得提高声调说：“我最近在忙正事，根本没有打游戏……” ”永远不要怀疑老爹的话！”老年版席勒抡了一下手里的河豚，然后对着彼得念道：“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斯塔克从防御姿态变回站立的姿态，他双手叉腰，看着那个老人说：“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来碰瓷的吗？” 可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光芒出现在大殿门外，斯塔克本能的用手臂挡住眼睛，等到光芒消散之后，另一个老年版本的席勒出现在了门外。 那是一个身穿华丽白袍、须发皆白、手持长杖的老人，斯塔克打量着他的外形说：“看来，又是一个法师……” 说着他操控战衣，飞向白发老人，显然，他是想用对付魔药教授席勒一样的战术，去对付这位新来的法师，近身作战对于远程攻击的职业永远是很好用的战术。 可就在斯塔克的机甲逼近这位老人的时候，斯塔克看到，这个老年法师席勒直接把长杖扔在了一边，然后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极为锋利的长剑，一个上挑，迈步突刺，“铮”的一声，斯塔克机甲的表面就被戳了一个洞。 斯塔克飞速后退，惊讶的大喊道：“等等，你不是个法师吗？！！” 白发老人席勒捡起了旁边的长杖，笑着对斯塔克说：“这是来自迈雅的智慧。” 这时，斯特兰奇也冷哼一声说：“你以为就你会叫人？古一！！古一老师！！！有人入侵卡玛泰姬！！！” 瞬间，一道金色光芒自上而下落在大殿中央，古一刚刚落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然后，将目光落在了白发老人席勒手里拿着的那把剑上。 这把剑非常帅，通体呈现银灰色，淡淡的白光围绕其间，剑柄和剑身上都有美丽的花纹，锋利的剑刃闪烁着寒光。 古一也眯起了眼睛，当他和白发老人般席勒对视的时候，他们两个都知道，谁是第一近战法师，今天，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另一边，短发的老爹席勒已经和蜘蛛侠打成了一团。 彼得倒不是打不过，主要是老爹席勒看上去太瘦弱了，彼得完全不敢使力，可是，老爹席勒总能丢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是一种绿色的蜥蜴，让彼得汗毛倒竖。 古一和白发老人席勒打起来的时候，塔克本想上前帮忙，可这时，门外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他身穿棕红色长袍和兜帽，肩膀上披着黑色的羽毛，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把非常奇怪的法杖，法杖上粗下细，有点像是鸡腿，顶端还蹲着一个类似于渡鸦的鸟类。 斗篷的胸前，一颗菱形的红宝石正在闪闪发光，斯塔克看到，那是魔法的光辉，显然，这又是一位法师。 他举起法杖，笑着说：“要来卡拉赞喝一杯吗？” 这时，斯特兰奇所控制的深红绸带已经飘了过来，手持鸟形法杖的席勒一挥杖，斯特兰奇瞬间飞了起来，然漂浮在空中两秒之后，“啪”的一声砸到地上，在地上晕了半天。 斯塔克正要攻上去，只见对面的席勒将法杖往地上狠狠一柱。 法阵亮起，瞬间，两只傀儡怪物出现在大殿中央，黑色渡鸦围绕着法阵飞舞，两者配合之下，斯塔克不得不再次拉高机甲，以防止被从空中击落。 另一边，古一与白发老人席勒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卡玛泰姬大殿已经不够他们打了，两人纷纷冲破屋顶，来到了喜马拉雅山的上空，一时之间，整个喜马拉雅山上都回荡着金铁碰撞的嗡鸣声。 斯特兰奇与斯塔克联手，对阵魔药教授席勒与手持鸟形法杖的席勒，至于彼得和老爹席勒，此时，老爹席勒正拿着一只河豚，不断的抽着彼得的胳膊，一边抽一边说：“不要和老爹犟嘴！不要和老爹犟嘴！” 彼得只能发出“哦哦”的痛叫，他想还手，可看着老爹席勒的细胳膊细腿，犹豫了一下，只能选择逃跑。 另一边，蜘蛛侠们的基地当中，士气十分低落，如果说对付继承者家族的人，是他们逃不开的宿命，如果他们不去对付，自己就会死，那对付席勒，完全就是无谓的伤亡。 如果席勒真的闹出了什么麻烦，或者危害到了纽约城，那好歹还有正义可以驱使他们去打击邪恶，可是席勒到了纽约城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站在楼顶看风景，他们跑过去围攻，不但毫无道理，而且还没打过，导致现在损失惨重。 大部分蜘蛛侠都不是很好斗的性格，如果没有责任感和使命感驱使着他们，他们是不愿意和人发生冲突的，更何况损失这么惨重，很多蜘蛛侠都不想打了。 本来。宇宙队长蜘蛛侠还可以用“阻止宇宙毁灭”这个理由去劝说他们，可因为之前永恒给出的情报有误，就连宇宙队长蜘蛛侠自己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其他的蜘蛛侠对于这个神秘的存在更是没什么信任，想让蜘蛛侠们再去执行他的命令，可谓是难上加难。 就在宇宙队长蜘蛛侠还想去劝说一下的时候，突然，蜘蛛女孩带回了一个消息，她说：“好消息！我们联系上了一个非常有力的帮手，他正在向这边赶过来，很快就能到了！” “帮手？他是谁？”神奇蜘蛛侠走过去问道。 “他来自一个比较偏僻的宇宙，但是能力非常强，而且还可以驾驶机甲，我想，这可以帮助我们对付索鲁斯！”蜘蛛女孩的语调非常亢奋，显然是见识过那个蜘蛛侠有多强了，她接着说：“我觉得他不下于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个幸运小子……” ”真的吗？”其他的蜘蛛侠都围拢过来，很快，蛛丝走过来，她拢了一下头发，说：“对方已经确认了消息，只不过，他的机甲太大，可能没有办法进入基地，等我们进入战场之后再叫他……” “人员休整的怎么样了？”章帕克开口问道，而他手腕上的通讯器里传来奥托的声音：“最好别再有哪个人，突然发布一个蠢任务，打乱我们的节奏，我不想对付没有意义的对手，更不想为此付出无谓的损失……” 宇宙队长蜘蛛侠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实在是无法反驳，因为情报有误，导致这么大的损失，他难辞其咎。 而且，他心里也比较偏向于先对付索鲁斯，毕竟，宇宙毁灭也是很久之后的事，可要是索鲁斯不死，蜘蛛侠每时每刻都在损失。 “如果休整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发去寻找索鲁斯，这下，我们肯定能让他……” 蜘蛛女孩的话刚说到这，就听一阵“隆隆”的巨响，从基地外围传来，整个基地开始疯狂摇晃，所有蜘蛛侠都有些站不稳。 “快躲开！！”神奇蜘蛛侠大喊道，他的蜘蛛感应疯狂作响，所有蜘蛛侠做鸟兽散。 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基地的上方，索鲁斯狞笑着抓起一个蜘蛛侠，将他的灵魂和生命力吸进了自己体内，看着满地逃窜的蜘蛛侠，饥饿感驱使着他不断挥动手臂，抓起蜘蛛侠吃掉。 “快阻止他，不能让他靠近伤员！”神奇蜘蛛侠大喊道：“受伤的蜘蛛侠没有反抗能力，被他抓住，就死定了！！” 蜘蛛格温跳到索鲁斯的手臂上，狠狠的给他来了一下，索鲁斯吃痛，甩了甩手臂，蜘蛛格温被甩到了地上，她爬起来之后，对着对面的神奇蜘蛛侠喊道： “我们没法和他在这较量，会危及到伤员的，先把伤员转移，快！” “我和宇宙队长蜘蛛侠殿后，你们先把伤员传送走！”神奇蜘蛛侠说着，就朝索鲁斯跑了过去。 蜘蛛女孩、蜘蛛格温和蛛丝都想上去帮他，可想到还在基地中休息的重伤员们，她们咬了咬牙，跺了一下脚，朝着伤员跑去。 来到伤员休息的地方，女孩们才发现，尽管蜘蛛侠有远超常人的恢复力，可是短短两天时间，并不足以让那些被贯穿内脏的蜘蛛侠恢复过来，他们大多数都只能躺在床上，根本无法移动。 格温蜘蛛侠先架起了一个蜘蛛侠，对着蜘蛛女孩说：“启动传送器！能送走一个是一个！” “问题是，我们要去哪里？”蜘蛛女孩，非常焦急的说道：“到底哪里是安全的？？他们经不起折腾了！” “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索鲁斯的手臂直接将房顶掀开，无数建筑碎片散落下来，砸到伤员的身上，让他们发出了惨叫。 索鲁斯看着受伤的蜘蛛侠，面对砸在他们身上的碎石瓦砾，甚至没办法躲避，开心的大笑了起来，就仿佛在看一盘不会反抗的菜。 “来不及了，启动传送器！！！” 瞬间，光芒一闪，蜘蛛格温、蜘蛛女孩和蛛丝带着数个受伤的蜘蛛侠，传送离开了这个宇宙。 传送器是有传送记录的，她们没有标定目标宇宙，而直接传送，就会传送到上次传送的那个宇宙。 格温蜘蛛侠带着伤员们，刚一落地，就看到了一双紫色的眼睛，正在毫无感情的盯着他们。 第七百一十六章 U:无限大事件（三十五） 三个女性蜘蛛侠齐齐发出一声尖叫，反而让对面的人影愣住了。 此时，格温蜘蛛侠环顾四周，才发现，她们正好落到了之前的那个楼顶上，而此时，正值黄昏时分，他面前的这個席勒应该是正在看风景。 格温后退了一步，对蜘蛛女孩说：“……你不是说有个强力的帮手吗？” “我正在叫他。”蛛丝十分沉着冷静的说：“我们都不要动，别刺激到他，等个帮手来了，先把伤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你最好快点，我总觉得，他要动手了。”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半空中传来，一阵诡异的音乐，响彻在所有人耳边，带有特殊腔调的英语台词响起：“地狱的来客！蜘蛛人！来了！” 瞬间，一个巨大的机甲落在了纽约城中央，机器的顶端，蹲着一个红蓝相间的蜘蛛侠。 他一手撑，地一手举起，高喊道：“雷欧柏顿！我们上吧！我们是少年的朋友，蜘蛛人！” 站在大楼顶端的蜘蛛侠和席勒都愣在了那里，那个机器人的造型倒是非常雄伟，但是，它上面自带的音箱里播放的音乐，实在是称不上动听，而且总是发轰轰的颤音和尖叫。 这个蜘蛛侠的台词总带着奇怪的腔调，格温眯起眼睛问旁边的蜘蛛女孩说：“他在喊什么？什么朋友？四百大妈又是什么？” 蜘蛛女孩摇了摇头，可这个时候，她看见，面前的席勒腾空而起，随后落在了距离机甲非常近的一幢大楼楼顶的边缘，只见那个自称为四百大妈的蜘蛛侠，眯起了眼睛说： “我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强者的气息！你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报上你的名号，来一场华丽的决斗吧！” “吾名……佩恩！” 伴随着声音的消散，纽约上空的雨越下越大，佩恩席勒的身影消失了，但随后，数个残影出现在机甲身侧。 四百大妈蜘蛛侠疯狂转头，他冷哼一声说：“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影分身之术吗？果然，我没有看错人，想当年，在我对付过的对手当中，也有这样一位强者……” 站在旁边大楼楼顶的格温用肩膀撞了一下蜘蛛女孩问他：“对面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不打了？” “我怎么知道！”蜘蛛女孩拿起望远镜看向对面，说：“从口型来看，他好像在回忆他对付过的对手……” “现在是回忆的时候吗？！！”格温提高声调说：“那个紫眼睛的家伙，就让他这么回忆？？” “看起来，还真是这样。”蜘蛛女孩拿着望远镜仔细的往那边看，说：“哦，不对！那个紫眼睛的也陷入了回忆！” ”这……他们僵持住了，我们该怎么办？”蛛丝有点为难的说：“刚刚转移的过程中，有些伤员的伤口撕裂了，现在需要止血……” 就在这时，金属触手触碰地面的声音响起，奥托从楼底下爬了起来，他还带过来了几个医疗机器人，看着蜘蛛侠被医疗机器人带走，奥托说： “感谢我在另一个宇宙的经历，那个宇宙的斯塔克弄出了这种机器人，我只看了一眼资料，不过还是成功把它们复原出来了……” 蜘蛛格温对于章鱼博士还有些警惕，但是，现在大敌当前，能有一个帮手也是好的。 她转头，低声对蜘蛛女孩说：“你跟他过去，别让他使坏，我和蛛丝留在这里，万一他们打起来，我要把他们引出纽约……” 蜘蛛女孩点了点头，随后，跟着奥托离开了。 蜘蛛格温面色凝重的看向战场，她知道，一旦两人开打，纽约城很有可能会被损坏的很严重，这可能会伤到很多人，所以，他必须得把这两尊破坏神引到没人的地方。 半小时过去之后，格温的站姿变成了坐姿，旁边的蛛丝问他：“……他们两个还没回忆完吗？” 蜘蛛格温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说：“刚刚本来已经回忆完了，他们两个说了一句话，又陷入了回忆。” “你说，要是他们一直在这回忆，我们是不是有机会把那个席勒抓起来？”蛛丝摸着下巴说道。 “很难说，具体要看他们要回忆多长时间，我猜，应该快了，做好准备吧。”蜘蛛格温说道。 又过了一个小时，蛛丝伸手，从蜘蛛格温手里的薯片袋子里，拿出了一片薯片，丢进嘴里，说：“……他们还没回忆完吗？他们哪来的那么多故事？” ”谁知道呢？天都黑了。”蜘蛛格温吃了一片薯片说。 又过了两个小时，蜘蛛格温已经躺在地上了，他捂着自己的额头，无奈的说：“他们到底打算在那待多久？他们已经回忆了三个半小时了！” 蛛丝把空了的薯片袋子，开口朝下抖了抖，伸头看了一眼战场中央的情况，说：“那个新来的蜘蛛侠和他的机甲，让纽约本就不好的交通状况雪上加霜，他要是再杵在那，明天至少会有2万人迟到的……” “等等！他们动了！！他们终于动了！！”蜘蛛格温“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拿起望远镜看向战场，然后发现，机甲和席勒一起动了起来。 机甲伸出手臂挥向席勒，而席勒多重分身之中的一个，也朝着机甲的手臂飞了过去，两方撞在一起的时候，发出璀璨的光芒。 然后……又不动了。 ”我的老天！怎么在这都能卡住！！”蜘蛛格温摊开手抱怨道：“他们在干嘛？为什么又不动了？！” 蛛丝接过望远镜看过去，说：“根据唇语判断，他们好像又陷入了回忆，让我看看……” “我不是很熟悉日语，但是，他们应该是在回忆他们分别对谁使用过这一招，开机甲的那个蜘蛛侠回忆到第3个人了，那个叫席勒的比他快一点，已经回忆到第5个了……” 看着仿佛凝结在空中的机械手臂和席勒的分身，蜘蛛格温摆了摆手说：“我要去找个酒店，或许等我睡醒了，他们就会开打了。” ”带我一个。”蛛丝跟上了她。 第二天一大早，蜘蛛格温从酒店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她走到窗边，打了个哈欠，把窗帘拉开，拿起望远镜。 此时，纽约的天际线上，一个巨大的机器人和五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席勒，依旧维持着对撞的姿势。 “让我看看……蛛丝！快过来翻译一下，他们在说什么？”蜘蛛格温对着还在睡的蛛丝叫道。 蛛丝被吵醒之后，睡眼朦胧的走到窗边，接过望远镜之后，说：“哦，他们在回忆童年，什么拉面馆之类的，莪不太懂东方菜……” “要不，我们建议他们，找个酒吧聊天去吧，他们站在那，实在是太阻塞交通了。”蜘蛛格温低头看去，此时，纽约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因为堵车而下车破口大骂的司机。 毕竟，四百大妈蜘蛛侠开的那个机甲，光是一条腿，就能堵死一个路口，有个那么大的机器人站在那。再不要命的司机也不敢往那边开，整个东纽约的五条主干路，被堵的严严实实，车辆从路头堵到路尾。 蜘蛛格温说做就做，她直接发射一根蛛丝荡了出去，来到战场的旁边，沿着大楼跳跃，接近了两人，然后对他们大喊：“你们能不能去酒吧聊天？！旁边就有一家酒吧！你们看不到吗？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堵塞交通？！！” 忽然，站在机甲上正在进行回忆的四百大妈蜘蛛侠，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大笑着喊道： “这真是一场属于男人的战斗啊！好久没有进行如此酣畅淋漓的大战了！！” “酒吧？你是说拉面馆吗？！好啊！真男人就该在决斗之后来一碗热腾腾的拉面！佩恩，我们该换个地方决一死战了，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消失在天际的两人，蜘蛛格温抱着胳膊对旁边的蛛丝说：“……这哪里真男人了？？更重要的是，这哪里算是决斗了？？他们一共就出了两招，而且还没分胜负！” 蛛丝也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这时，奥托出现在了楼顶，蜘蛛女孩也跟了过来，蜘蛛女孩走上前，对蜘蛛格温说： “伤员都已经安置好了，大部分蜘蛛侠都恢复了过来，已经可以重新参与战斗了，我们得回去救援其他的蜘蛛侠……” 剩下两个女性蜘蛛侠都点了点头，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纽约上空出现了一片星空，天色骤然暗下来，而星空当中，出现了索鲁斯那巨大的身影，他追过来了。 比起一个一个抓那些活蹦乱跳的蜘蛛侠，去追逐这些已经伤的不能动弹的蜘蛛侠，显然更容易，而且一旦找到就是一顿饱餐，索鲁斯的猎手本能觉醒之后，饥饿感驱使着他这么做。 “糟了！索鲁斯追过来了，快！快！蛛丝！把那两个去吃拉面的叫回来！！！”蜘蛛格温焦急的喊道。 可这时，索鲁斯的大手已经朝着他们抓了过来，蜘蛛格温、蛛丝和蜘蛛女孩，朝着三个方向逃窜。 这么大一个怪物出现在纽约的上空，所有的纽约市民都很慌乱，更重要的是，四百大妈蜘蛛侠的机甲离开之后，车流正在恢复，可又一个怪物的出现，让所有的司机乱了阵脚，方向盘不听使唤的乱转，很快，就制造了数起车祸。 这样一来，纽约的道路就堵得更厉害了，终于，一道忍无可忍的怒吼传来： “你们到底还打算堵多久？！！！” 蜘蛛格温用蛛丝挂在大楼的侧面，她低头向下看，然后就发现，一辆比正常救护车体型稍大的救护车，以一种飙车的速度，在人行道上横冲直撞，直到一头撞上了索鲁斯的大手。 索鲁斯吃痛甩手，可就在这个时候，那辆救护车一种蜘蛛格温看不懂的结构，瞬间变成了一个机器人。 格温张大了嘴，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机器人，对着索鲁斯的手“邦邦”就是两拳，显然是在发泄堵车的愤怒。 不过格温也能理解，毕竟，大堵车的时候，人是可以走，车可走不了，人被堵在路上，顶多是耽误时间，车堵在路上，那才是真的绝望。 就在这时，格温感觉到，冰凉的雨滴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抬头，发现一片雨云凝聚在纽约上空，可瞬间，就被索鲁斯带来的星空所驱散了。 天际线上，忽然起风了。 一片落叶被吹起来，飞过飘舞的衣角，佩恩席勒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纽约上空： “居然能驱散我的雨虎自在之术……终于有个像样的对手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U:无限大事件（三十六） 另一边，宇宙队长蜘蛛侠和神奇蜘蛛侠，一路追在索鲁斯的身后，他们已经洞察了索鲁斯想要去猎杀伤员的目的，所以自然要拼尽全力，不让他得逞。 可是索鲁斯穿梭多元宇宙的方式，显然要比蜘蛛侠们先进多了，他们刚追过两个宇宙，就完全跟丢了，甚至连索鲁斯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了。 “这样下去不行，索鲁斯肯定会先我们一步找到那些伤员，我们就这样追过去，也打不过他，我们必须得找到更加强而有力的帮手！”神奇蜘蛛侠沉声说道。 “我们得先找到索鲁斯的踪迹，不过你说的也对，必须得有人去搬救兵，这样吧，我带着其他的蜘蛛侠去追寻索鲁斯，你去找之前的那个幸运小子，他的能力一定用得上。”宇宙队长蜘蛛侠沉吟了一下说道。 神奇蜘蛛侠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尽管分兵不是個明智的抉择，但在已经走散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宇宙队长蜘蛛侠带着其他的蜘蛛侠去找索鲁斯，而神奇蜘蛛侠则独自一人前往彼得的宇宙搬救兵。 神奇蜘蛛侠的传送器，是记录过彼得所在宇宙的参数的，只不过是在未来的时间线上，现在，神奇蜘蛛侠没有传说未来的本领，所以启动传送器之后，来到的就是现在的宇宙。 传送器光芒一闪，神奇蜘蛛侠就出现在了这个宇宙的上方，他确认自己落在了太阳系里，但是令他疑惑的是，这个太阳系，怎么和他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正常来讲，宇宙里都是空旷的，哪怕是在宇宙中小得不值一提的太阳系，对于人类这样的个体生物来说，也大的不可思议，在宇宙中穿梭了这么久，神奇蜘蛛侠已经习惯了黑暗又空旷的宇宙环境。 可现在，他落到的这个宇宙里，热闹得出奇。 蜘蛛侠往左转头，看见一连串奇形怪状的机器人正从地球出发，往太阳赶去，他再往右转头，又看见一艘长得像是航空母舰一样的大船，从地球的周围飞过去。 “喂，你在这干嘛？”突然，一个女声从他的背后传来，神奇蜘蛛侠转头，看到一个绿头发的女孩正在盯着他。 “哦，我来找人，你们这个宇宙的蜘蛛侠在哪里？”神奇蜘蛛侠问道，他对这个绿头发的女孩有点印象，似乎是变种人的一员，但是完全不记得她叫什么了。 ”彼得，你发什么疯？你不就是蜘蛛侠吗？”那个绿头发的女性变种人打量着神奇蜘蛛侠说道。 神奇蜘蛛侠张了一下嘴，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那个女生，这个宇宙蜘蛛侠都是实名上网吗？怎么谁都知道蜘蛛侠就是彼得·帕克？ “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可别想耍我，要不是你的实验室，做土壤分析实验，需要水星地表样本，我干嘛要跑到这里来？你到底怎么了？失忆了吗？” ”抱歉，小姐，我不是你这个宇宙的蜘蛛侠……”神奇蜘蛛侠努力的解释着，虽然他也可以扯个谎糊弄过去，但他还是习惯实话实说。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女生一挥手，瞬间，彼得就发现自己也被扇飞了出去，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这似乎只是一种传送技术。 很快，他就来到了地球的地表，他刚想说话，那个女生就拉着他走进了一所学校，没过多久，彼得就出现在了查尔斯面前，查尔斯推了一下眼镜说：“洛娜，你应该礼貌一点，毕竟远来是客……” “谁知道他是谁？你们不是跟我说，一旦遇到可疑人，就都拉来这里吗？”北极星露娜指了一下蜘蛛侠，说：“他自称是别的宇宙的蜘蛛侠，我觉得他在说胡话……” “他确实是其他宇宙的蜘蛛侠，而且也是彼得·帕克，过来，彼得，你来这做什么？” “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找人帮忙！我可以找这个世界的蜘蛛侠作证，我们之前见过！”神奇蜘蛛侠急忙解释道，然后他有些焦急的说：“现在情况非常危急，如果耽搁的话，会有很多人牺牲，我希望能尽快……” “哦，抱歉，教授，我来晚了，真的很抱歉……”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神奇蜘蛛侠回头，他看到了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外。 他穿着绿色的条纹衬衫，外面是蓝紫色的西装，有一条非常奇怪的领带，领带本身是黑色的，上面有一堆古怪的黄色花纹，看的人有些眼晕。 再看向这个人的脸，神奇蜘蛛侠惊讶的发现，这不是席勒吗？看来，这又是跑出来的席勒之一。 只见这个席勒走到查尔斯的面前，说：“抱歉，教授，我来晚了，需要做心理辅导的那个孩子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查尔斯把目光从神奇蜘蛛侠身上移开，转头对席勒说：“哦，不是什么大事，席勒医生，一个会玩火的小子不小心烧到了同学，还好他那个同学有自愈能力，现在伤已经好了，但是，他有些愧疚，迟迟走不出来，需要你去开导他一下，这样吧，我带你过去……” “等一下！教授！我真的很着急！我要去找彼得，你能帮我找一下吗？只要告诉我他的位置就好！”神奇蜘蛛侠拦住了正要离开的查尔斯。 “好吧，让莪看一下……”查尔斯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哦，他在卡玛泰姬，不过他好像很忙，你要过去吗？” “是的，我找他有急事……”神奇蜘蛛侠皱着眉说。 查尔斯给北极星使了个眼色，北极星直接抓起神奇蜘蛛侠，利用地球磁场，带着他飞速赶往喜马拉雅山，然后把它扔在了卡玛泰姬大殿的门口。 刚到卡玛泰姬大殿，神奇蜘蛛侠就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愣住了。 大殿的门口，一个穿着兜帽斗篷、肩上带着羽毛的席勒，正在和斯塔克拼酒，一个穿着巫师袍的席勒，正在和斯特兰奇研究魔杖，一个白发苍苍手持法杖的老年席勒，正在和古一探讨近战拳法，一个灰色短发同样苍老的席勒，正拿着一只河豚数落彼得。 神奇蜘蛛侠站在大殿门口的时候，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了一眼卡玛泰姬的牌匾，确定自己没来错地方。 他悄无声息的走进去，然后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说：“嘿，彼得，我找你有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垂头丧气的彼得看了一眼神奇蜘蛛侠，手忙脚乱的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可这个时候，老爹席勒已经盯上了他，开口说：“你也是彼得·帕克？你们知不知道要尊重老人……”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真的有急事！” ”不要和老爹犟嘴！” 半小时后，神奇蜘蛛侠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他抬头瞥了一眼彼得，说：“为什么他这么能唠叨？” ”我怎么知道？”彼得也压低声音说。 “还有一件事……”老爹席勒开口说道。 ”等一下！”神奇蜘蛛侠终于忍无可忍了，他站起来，大喊道：“继承者家族的索鲁斯追上了蜘蛛侠军团的伤员！他们都有危险，蜘蛛侠，你得跟我去救他们！” 彼得还没等答话，老爹席勒却先说：“你说什么？有人想欺负伤员？” “这是不义之举。”白发苍苍的老法师席勒走了过来，用法杖敲了敲地面说道。 另一边，穿着斗篷的席勒也站了起来，似乎想凑过来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个席勒围了过来，神奇蜘蛛侠立刻觉得压力山大。 他微微后退了几步，说：“事情是这样的……” 等他说完，几个席勒互相对视一眼，老爹席勒率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除了要尊重老人之外，也要爱护孩子……他不能够欺负受伤的孩子，否则老爹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呼！哈！” 老爹席勒比了一个功夫的手势，最为年长的满头白发的席勒开口说道：“如果蜘蛛侠是维护宇宙和平的正义之军，那么，我应该在危难关头帮他们一把……” 而后面的斯塔克转了一下眼睛，撞了一下斯特兰奇的肩膀，说：“这是个把席勒们弄出这个宇宙的好机会，快去找到那些席勒，通知他们，让他们去帮蜘蛛侠……” “问题就在于，我们怎么能找到那些席勒？？”斯特兰奇皱着眉低声说：“谁知道他们藏在哪个犄角旮旯？？” 斯塔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钓席勒的鱼饵……” “那是什么？” 斯塔克笑了笑，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这个主意感到非常自豪。 半小时之后，阿卡姆疗养院的病房外面，乌泱乌泱的席勒正在排队，人群之中不停的响起讨论声： “听说，斯塔克的焦虑症又严重了……” “史蒂夫的药量肯定有问题！” “彼得怎么也病了？他之前的病历呢，让我看看……” ”娜塔莎？是的，做特工是容易有心理问题……” “史蒂芬·斯特兰奇？他没有就诊记录，我来！我最擅长疑难病患！”” “还有这个，这个人怎么没有名字？神奇蜘蛛侠？这是什么名字？听说他有被害妄想症，我对这个病很有经验！” ”让一让！到我了！我才是主治医生！” “都别挤！都别挤！排队进去看，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一个病人，不要急！” ”我都排了20分钟了，让我先进去！” ”快点让我进去，万一他们好了怎么办？我可是个心理医生！” “病人呢？病人呢？你们前面的，能不能放点水？万一把他们都治好了，我上哪去找病人？！” 病房里，躺在病床上轮流接见席勒的斯特兰奇，朝着斯塔克比了一个大拇指。 而旁边，神奇蜘蛛侠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手边放着的，是他的第两百套心理测试题…… 第七百一十八章 U:无限大事件（三十七） 章帕克宇宙，纽约市的上空，蜘蛛格温用一根蛛丝粘住大楼楼顶，荡了下来，对着旁边的蛛丝喊道：“联系上援兵了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说完，她抬头看向天空，此时魔神形态的索鲁斯，正伸出自己巨大的手臂，不断的挥舞着，而在他的身侧，两个小小的黑影如同海岸上的沙砾，显得十分渺小。 不过很快，佩恩席勒动了，他扔出三把锋利的手里剑，斩向了魔神形态的索鲁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过后，身形迅速后退。 而四百大妈蜘蛛侠也紧随其后，挥舞着机甲的双臂，攻向了魔神形态的索鲁斯。 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久，可共同经历过回忆杀的两人配合默契，佩恩撒出的三枚手里剑十分锋利，而机甲冲锋的动作，刚好能够封锁索鲁斯手臂挥舞的动作。 魔神形态的索鲁斯，一边后仰躲避着两人的攻击，一边挥舞着手臂，挡开飞过来的手里剑，同时也将机甲抽打的后退了两步。 第一阶段的近身攻击，只是为了试探，在确定了魔神形态的索鲁斯依旧有实体，并且可以被攻击之后，佩恩席勒率先发动了忍术。 他伸出一只手臂，手指紧握成拳，瞬间，拳头自手臂上飞出，打在了索鲁斯的一只胳膊上，然后绽放出剧烈的火花，索鲁斯吃痛，将身体转向一侧，可这个时候，四百大妈蜘蛛侠的机甲已经攻了过来。 魔神形态的索鲁斯的确强大了不少，巨大的体积让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带来很大的破坏，可是，超大的实体，就意味着可被攻击的面积更大，同时也意味着动作不再那么灵活，很难躲避高速攻击。 继承者家族只对蜘蛛侠有特攻，对席勒可没有，四百大妈蜘蛛侠又和普通的蜘蛛侠不同，他驾驶机甲，并不亲自靠近索鲁斯，又有蜘蛛感应，索鲁斯一挥动双臂想要抓他，他立刻就躲开了。 两方夹击之下，索鲁斯变得颇为狼狈，而随着试探攻击的结束，两方都开始全力出击，佩恩席勒召唤出地爆天星，四百大妈蜘蛛侠开始准备必杀技， 眼见情势不好，索鲁斯立刻转变了战术，他背后的那片星空开始越来越小，能量不断向中心汇聚在他的胸口，形成一個极亮的光源。 随着能量范围收缩，他的体积也开始在变小，再硬接了一发地爆天星和四百大妈蜘蛛侠的几拳之后，他终于将自己的体型缩小到了原来的几十分之一。 虽然仍然有五米多高，但比之前巨大的魔神形态，已经小了不少，体型变小，能量更为浓缩也意味着速度会更快，这样就可以躲过许多范围攻击。 不得不说，索鲁斯是明智的，当能量被压缩之后，万象天引和地爆天星所带来的可怕引力，对他造成不了什么控制效果，而四百大妈蜘蛛侠的机甲，攻击速度不够快，很容易被他躲过，就算能擦到边，也只会打在能量护盾上。 战场上的形势陷入僵局，最焦急的就是几位女性蜘蛛侠，她们想加入战场，可是没有宇宙队长能量加持的普通蜘蛛侠，很容易就会被对波的波纹扫荡出去，蜘蛛格温摔了几下之后，就知道这样不行。 蛛丝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咳嗽了两声，然后说：“宇宙队长蜘蛛侠马上就到！咳咳……如果是三打一的话，情况应该会有所好转……” 索鲁斯虽然没有其他多元宇宙级别的魔神那么强，但是名校的垫底学生也是学霸，更何况，索鲁斯对蜘蛛侠特攻，四百大妈蜘蛛侠也察觉到了这点，并不敢近身，只有佩恩席勒能够顶住正面攻击的情况下，几乎腾不出手反击。 索鲁斯狞笑了两声，化作一道白光，来到了四百大妈蜘蛛侠所驾驶的雷欧柏顿的背后，然后伸出手，朝着机甲的一只胳膊抓了过去。 “咔嚓”一声，雷欧柏顿的肩膀处冒出一连串的火花，机甲被拉扯的时候重心有些不稳，差点把坐在上面的四百大妈蜘蛛侠给甩下来。 幸好，之前出现的汽车人席勒及时赶到，挡在了机甲身前，将索鲁斯的手臂拨开，才没让四百大妈蜘蛛侠直接被他抓住。 索鲁斯再度出手，可突然，一道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屏障落在了机甲之前，宇宙队长蜘蛛侠自半空之中出现，永恒之力环绕在他的身体四周。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当中，宇宙队长蜘蛛侠竟然直接冲向了索鲁斯，蜘蛛格温瞪大了眼睛大喊道：“宇宙队长蜘蛛侠！你在干嘛？！快回来！！索鲁斯会把你吸干的！！！” 蛛丝十分焦急的给宇宙队长蜘蛛侠传讯，可此时，状态正好、打算一击制敌的宇宙队长蜘蛛侠，根本没有听到。 这个宇宙的蜘蛛侠，过早的获得了永恒给他的强大力量，因此，他所捍卫的正义，大多都是宇宙层面的，在面对单个敌人的时候，他缺乏战术头脑，明知索鲁斯对于蜘蛛侠们有特殊克制，依然想要上去跟他打肉搏战。 索鲁斯看到直接扑过来的宇宙队长蜘蛛侠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狂喜的表情，正好，他跟这些人纠缠了这么半天，损失了不少力量，本来想着去抓几个伤员蜘蛛侠补一补，没想到，外卖这就送上门了。 他一把抓过宇宙队长蜘蛛侠，而他身体上的永恒之力，对于索鲁斯完全没有效果，就在他的灵魂要被索鲁斯牵扯出来的时候，佩恩席勒动了。 他身形一闪，来到了宇宙队长蜘蛛侠的背后，将一只手摁在了他的后背上，然后发动了灵魂吸取之术。 这是轮回眼的能力之一，在发动的时候，对方的灵魂应该会立刻被抽取出来，然后死亡，但是现在，却成了宇宙队长蜘蛛侠的救命稻草。 索鲁斯在吸取宇宙队长蜘蛛侠的灵魂，佩恩席勒也在吸取他的灵魂，现在就变成了，继承者家族吸血鬼血脉，与轮回眼能力的较量。 这样一来，宇宙队长蜘蛛侠的灵魂就被卡在了体内，完全动不了，而索鲁斯为了得到他的灵魂，也不能松手，这就给了其他蜘蛛侠们可乘之机。 见索鲁斯变成了一个只能站在原地挨打的靶子，四百大妈蜘蛛侠率先操控机甲攻了上去，几位女性蜘蛛侠紧随其后。 面对这么多攻击，索鲁斯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在他松手的一瞬间，佩恩席勒也松手了，宇宙队长蜘蛛侠直接被甩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纽约的地表， 他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咳嗽了两声，捂住胸口站了起来，而就在这时，他发现，纽约上空出现了一道传送门。 忽然，一个人影从传送门当中走了出来，他的嘴里念叨着：“我的名字叫席勒，33岁，住在东纽约别墅区附近……医生都说我很正常……” 宇宙队长蜘蛛侠还没有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就看见更多的人影，从传送门当中走了出来，一句又一句台词，响彻在纽约天际。 “凡有抵抗之地，席勒·罗德里格斯必使其屈备，凡帝国众信伪神之地，必驱从于至尊之鹰……”一个穿着雄伟盔甲的人从传送门里走出来。 “绝地，将原力用于知识与防御，绝不用于进攻……战争，不会使人伟大。”接着走出来的那个人，手里拎着一把光剑。 “从一开始，天上就没有任何人……镜花水月！”穿着传统日式服装，腰上还别着一把刀的人走了出来。 “真相，只有一个！”蓝色西装，红色领结的人紧随其后。 宇宙队长惊讶的张大嘴，他发现，走出来的这些人，全都加入了与索鲁斯的战局，并且每一个都有十分神奇的特殊能力，看上去还很强。 如果说，之前走出来的这些人，还有个人样的话，后面出来的这些，就不是很好解释了。 “嘟嘟！我是大力水手！我爱吃菠菜，因此我力大无比！菠菜！菠菜！菠菜！菠菜！”一个穿着水手服，手里拿着一罐菠菜罐头的不明生物跑了出来。 “一只耳！站住！不然我就要开枪了！”，“砰砰”两枪响传来，一只黑猫从传送门里跳了出来。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一个手拿奇怪球体的人也从门里冲了出来。 “我恨平底锅！！！！”一只灰狼，在空中打着转的从门里飞了出来。 “以汪汪队的方式，化解危机！”一只橙色的英国斗牛犬，飞快的跑了出来。 ”有鱼丸粗面吗？”紧接着是一只背着书包的猪。 “乔恩，今天的千层面做好了吗？”而紧随其后的，是一只又肥又胖的橘猫。 “看！任意门！”一只蓝白相间的猫一边掏口袋一边走了出来。 所有的蜘蛛侠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从传送门里掉出来的奇形怪状的生物。 格温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是我们找来的帮手吗？但是他们是不是有点……我是说，好吧，那些人也就算了，可是这些猫猫狗狗……” 不光蜘蛛侠们愣住了，正在与佩恩席勒和四百大妈蜘蛛侠纠缠的索鲁斯也愣住了。 看着那一大堆奇形怪状的玩意朝他冲过来，他第一反应不是躲避，而是仔细看看那都是些什么。 这并不怪他反应迟钝，主要是，现在战场的气氛已经铺垫成了最后的大决战，所有人都是一脸严肃，正打的有来有回，可突然间，一群像是家养宠物一样的猫猫狗狗冲进了战场，换谁都得愣一下。 看着朝他们这边狂奔的奇形怪状的动物们，索鲁斯皱了一下眉，露出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伸手一挥，一道力量波纹荡了出去。 就在索鲁斯以为这些奇形怪状的宠物们会像之前的蜘蛛侠们一样，直接被力量波纹荡开，摔在地上的时候，只见，他们顿时奇招频出。 有嗑菠菜罐头的、有原地组装机甲升空的、有凭空呼叫支援的、有砸精灵球的，更可笑的是，还有原地一个大跳，直接把震荡波给跳过去了的。 看着这群仿佛是来搞笑的神奇生物，索鲁斯彻底愤怒了，他要是打不过那群嘴里念着奇怪台词的人类也就罢了，居然连猫和狗都打不过？继承者家族的首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委屈他能受吗？ 他冷哼一声，身上闪烁起力量的光芒，围绕在他身边的能量越来越浓郁，在他刻意的调动之下，开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暴漩涡，站在他身旁的几人都被迫后退了几步。 恰似狂风扫落叶，无处立足的宇宙空间之内，能量风暴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就在蜘蛛侠们以为他们这次又要，受伤败退之际，突然传送门再次一闪，一个蓝色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它以一种极其灵活的姿态和极快的速度，冲到了能量风暴的边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梯子，沿着风暴爬了上去，跳进风暴眼的中央，一个鞭腿—— 索鲁斯当场就飞了出去。 等到能量风暴消散，众人才看见，那个蓝色的身影，是一只十分灵活的蓝猫。 虽然，宇宙空间当中并没有地面，但是索鲁斯就是倒在了一个像地面的空气墙上。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众人惊讶的发现，索鲁斯的头部肿起了一个大包，右眼还有一个大大的乌眼青，左边脸上粘着一个叉形的创可贴，左边脸上留下了一个猫爪印。 现在的索鲁斯是魔神形态，尽管缩小了躯体，但他的身躯依旧是由能量构成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并不会如同碳基生物一样留下伤痕，就算被打伤，也是损失能量，不会留下痕迹。 可是现在，他的头上就是留下了那种滑稽的、像是动画片里一样的伤痕，并且不论索鲁斯怎么调动能量，都消除不掉。 但是，除了这个伤口之外，所造成的攻击效果，也不过是打断了他的能量风暴，并未对索鲁斯造成什么实际的损失，可以称得上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果然，索鲁斯起身之后，愤怒的咆哮了起来，怒目圆睁，双眼之中尽是怒火，他的目光扫过整片宇宙空间，准备找出罪魁祸首，可这个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朝他飘了过来。 那是一个粉红色的半透明泡泡。 ”等一下！哪里来的泡泡？”最后从传送门中出来的神奇蜘蛛侠，站在大楼顶端，抬头看向天空，十分疑惑的说：“这泡泡飘的方向怎么这么奇怪？该不会想突破大气层吧？” 蜘蛛格温走向了神奇蜘蛛侠的方向，说：“虽然我判断的不够准确，但是这个泡泡的飞行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从索鲁斯的视角看去，地球上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泡泡，转瞬之间，就到达了眼前，这比人类已知的任何一种火箭都要快得多。 他没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不敢轻举妄动，身形飞速后退，可那个泡泡看似是在慢悠悠的飘，速度却比他更快。 一晃神之间，索鲁斯就发现，自己被困到了这个泡泡里。 粉红色的泡泡看似一触即溃，可等索鲁斯的全力一击打上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恐怕是宇宙当中少有的能够困住魔神的材料，他一击上去，泡泡纹丝不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索鲁斯怒吼道：“蜘蛛侠！！你们这群卑鄙的虫子，竟然敢用这样的阴谋来对付我！！！！” 宇宙队长蜘蛛侠带着神奇蜘蛛侠、蜘蛛格温和其他的蜘蛛侠飞到了索鲁斯面前，他双手叉腰，盯着索鲁斯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泡泡是怎么回事？” 蜘蛛侠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一个黄色的身影从他们眼前飞快的窜了过去。 蜘蛛侠们极佳的动态视力让他们看到，这个黄色的身影，其实是一块方形的海绵，而且还长了细细的四肢，同时，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粉色的泡泡圈。 就是那种便利店里最常见的，需要蘸泡泡水，然后吹泡泡的泡泡玩具，这个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叫，响彻在宇宙当中： ”章鱼哥！！我们一起去吹泡泡吧！！！！” 瞬间，被困在泡泡里的索鲁斯就化为了天边的一道光点，在蜘蛛侠的注视当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宇宙队长蜘蛛侠叹了口气说：“刚刚，我差点被他吃掉灵魂，能量损失的也有点厉害，我们先回基地休整，然后再寻找索鲁斯的踪迹吧。” “可是……这些东西，我们就扔在这不管了吗？”蜘蛛格温有些犹豫的看向宇宙空间里那一堆奇形怪状的玩意。 “就算要处理这里的烂摊子，也得等我先恢复了能量。”宇宙队长蜘蛛侠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透露着疲惫，被抓住灵魂来回拉扯，是非常痛苦的，他几乎耗尽了自己体内所有的力量，其他蜘蛛侠见状也没有再勉强他，所有的蜘蛛侠离开了这个宇宙。 索鲁斯以一种戏剧化的方式消失不见了，停留在这个宇宙里的所有席勒突然发现，自己要对付的最大敌人没有了。 但是，席勒有一个最为优良的传统，那就是精神内耗，自己打自己，他是专业的。 发现大敌索鲁斯不见了，留在这里的席勒们就开始大打出手。 空旷的宇宙空间当中，一会飞过一把旋转着的光剑，一会飘过一个图案奇怪的旗帜，一会有人大喊着“崩玉！”，一会有人高呼“败者食尘！”，没多一会，整个宇宙就乱成了一锅粥。 而回到基地修整的宇宙队长蜘蛛侠，第一时间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冥想，通过冥想联系永恒，补充能量。 他刚来到神殿，又是一连串杂乱的思绪涌进了他的脑海，宇宙队长蜘蛛侠使劲的甩了甩头，随后，他看到永恒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的中央。 同时，一道略显崩溃的声音，在宇宙队长蜘蛛侠的耳边响起： “最近宇宙的稳定性下降的越来越快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第七百一十九章 U:无限大事件（完） 宇宙队长蜘蛛侠从永恒的语气当中听到了深深的疑惑，他突然想起之前永恒告诫他的，如果要去各个宇宙抓捕席勒，那最好不要露面，也不要和他发生任何对话，不要让他说出任何话，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减轻它对于这个宇宙的损害。 之前，面对大敌索鲁斯，所有的蜘蛛侠都十分紧张，他们根本没空去关注席勒到底在哪里，到底说了什么，又在做什么，包括宇宙队长蜘蛛侠也是如此，索鲁斯差点把他的灵魂吸干，他哪有什么空闲去关注席勒的状态？ 可是现在，转念一想，之前发生在章帕克宇宙的那场大乱斗，和永恒的目的不能说是完全一致，只能说是截然相反。 每個席勒出场的时候，都自带一句台词，念出来的时候中气十足，回荡在整个宇宙当中，打起来的时候，更是各种怪话不断，每个人都将自己角色的属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尤其是其中那几个说日语的，招数没几个，招式的名称倒是吼的很大声，打架没有几个回合，回忆几个小时。 再配合上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但凡说话，绝不自称“我”，必须要自将自己的角色名称带出来，到了这个程度，恐怕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永恒沿着稳定值急速下降的这条线索，追查到章帕克宇宙的时候，那里只留下了各个席勒退场时的台词。 顺着时间线往前看，永恒两眼一黑，该报的名号都报过了，该说的台词全念完了，这真的还有挽回的可能性吗？ 可是，永恒也只是一个打工人，老板布置的任务必须得完成，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得尽力抢救一下， 令永恒更为头疼的是，大乱斗之后的席勒，属于各回各家的状态，但回到的不是他们梦境的老家，而是他们之前待的各个宇宙。 很多席勒其实没有什么杀伤力，他们回到宇宙之后，也都是跟着复仇者联盟的一些成员一起完成任务。 比如，大力水手席勒就受聘于神盾局，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复仇者联盟成员。 汪汪队席勒去了动物宇宙，成为了那里的超级英雄，加菲猫席勒在某个宇宙当中找到了一个叫乔恩的人蹭吃蹭喝，海绵宝宝席勒加入了某个宇宙的亚特兰蒂斯，并在那里找到了一只海星当朋友，灰太狼席勒成了某个宇宙牧场的管理员…… 而且这些卡通人物席勒，在人类社会中生活的时候，大多数都维持着人类的形态，非常不好找，找到之后也不好抓，哪怕是永恒亲自出手，某些猫科动物席勒“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以永恒的视力，都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归根结底，搞笑和动画片的角色根本不讲逻辑，如果他们不想被人找到，在头顶上顶一片叶子，永恒就完全看不到他们了，这是属于搞笑角色的特殊技能，哪怕是宇宙规则也没有用。 更重要的是，永恒不能采取过于血腥的手段去对付他们，比如，使用能量攻击或者直接移平一座城市，因为，动画人物只会出现在合家欢作品当中，这类作品的分级往往都是10+或者12+。 在这种作品的联动刊中，绝对不能出现任何血腥情节，哪怕是脑袋或者是四肢掉了，也可以随意安上，更不能随便死人，一旦违反分级规则，可是要被查水表的。 所以，永恒要是想抓住他们，就得按照搞笑动画的那种方法，可是席勒人数太多，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生产当中，一船又一船的席勒，从梦境世界当中被放出来，污染了这个多元宇宙当中几乎所有的单体宇宙。 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到了漫威宇宙之后，最大的底气是什么？其实不是系统和外挂，而是记忆。 漫威宇宙的底层逻辑就是无限宇宙，这个设定构成了整个漫威的框架，不会被随意废弃。 既然梦和记忆都是宇宙，那只要把记忆当中那些难缠的人物放出来，自然就能成为自己的一张底牌。 当然了，一般的穿越者或许会拿他们当做金手指。来获取一些资源，而席勒，他只是想看世界燃烧而已。 就在永恒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宇宙队长蜘蛛侠却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既然是从梦境宇宙当中跑出来的，总要有人在做梦吧？只要把那个人叫醒不就行了？”宇宙队长蜘蛛侠看着永恒说道。 永恒思考了一下，虽然这么多席勒，他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本体，但是更有可能的是，这些都不是本体，他们只是梦境宇宙中产生的角色。 这些角色的出现不是偶然，一定有一个席勒在背后不断的给梦境世界打洞，那么只要拦住这个席勒，，就算抓不住这些角色，也能让他不要再制造新的角色了。 “我将赐予你力量，去找到这个人，阻止他破坏宇宙的行径……”最后，永恒对着宇宙队长蜘蛛侠说道。 可这时，宇宙队长蜘蛛侠却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他说：“蜘蛛侠们受伤很严重，我得留在基地保护他们，以防止索鲁斯再次突袭，而且，我们还要为了对付他积蓄力量，毕竟，他是蜘蛛军团的大敌。” 这时，永恒冷哼一声，他说：“我会安排其他人去对付索鲁斯，你只需要找到那个席勒。” 永恒此时也是一肚子火，要是没有索鲁斯，席勒就不会从各个宇宙当中集结到一起，引发一场大乱斗，把所有能说的台词全说了，导致整个宇宙的稳定性下降的飞快。 而且之前，索鲁斯想要吸取宇宙队长蜘蛛侠灵魂的动作，也让永恒非常不满，与永恒缔结契约的所有生命，灵魂都是属于永恒的，索鲁斯这种行为不能说是小偷小摸，只能说是完全明抢，永恒已经忍他很久了。 ”但是据预言所说，只有蜘蛛家族才能打败索鲁斯，所以……” 宇宙队长蜘蛛侠刚说到这，就直接被永恒扔出了神殿，而与此同时，卡玛泰姬大殿当中，古一忽然眯起了眼睛。 “怎么了？老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多待一会吗？”斯特兰企业看着站了起来的古一问道。 古一没有说话，只是开始运转自己体内的力量，然后打开了一道传送门，斯特兰奇有些不解的问：“您要去哪？？” ”我去杀人。” 说完。古一的身影就消失了，斯特兰奇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古一不是在杀人，就是在去杀人的路上。 就在他打算继续冥想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斯特兰奇接起来之后，说： ”喂？哦，托尼啊，对，我在卡玛泰姬，怎么了？你说什么？有人违规传送到我们的宇宙？还不止一个？谁这么大胆？？” ”蜘蛛侠？还是多元宇宙的蜘蛛侠？他们要干嘛？……找人？” 斯特兰奇皱起了眉，语气严肃的说道：“你是说，他们想要找到一个席勒，并且把他带到永恒那里……托尼！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说完，他站了起来，来到卡玛泰姬大殿的中央，将手中的长杖往地下狠狠一拄，朗声说：“卡玛泰姬所有人跟我来！地球魔法防御网络启动！拦住蜘蛛侠！” 等到斯特兰奇赶到的时候，斯塔克已经与那些蜘蛛侠对峙了起来，神奇蜘蛛侠还在拼命解释，可宇宙队长蜘蛛侠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永恒给他的力量，他是可以穿梭于多元宇宙的，因此，他认识不少的钢铁侠，他认为钢铁侠并没有拦住他的能力，只要他发动力量，在地球上搜索，很快就能找到那个特殊的席勒。 可就在他释放自己力量的时候，半空中，一道金色的网络蔓延开，斯特兰奇带着所有大法师从半空中落地，他的声音回荡在纽约上空： “多元宇宙蜘蛛侠，永恒之力不是你们违规穿越的借口，退出这里，离开地球！” “至尊法师……”宇宙队长蜘蛛侠看向斯特兰奇说：“至尊法师与宇宙队长都受雇于宇宙的永恒，这是永恒的命令……” “我不管这是谁的命令！”斯特兰奇的态度非常强硬，他说：“任何超越普通人力量能级的存在，都不可以越过地球的魔法防御网络，滚出去！” 宇宙队长蜘蛛侠愣了一下，他也见过不少的至尊法师，但是任何一个宇宙的史蒂芬·斯特兰奇，都没有这个宇宙的这么强硬。 宇宙队长蜘蛛侠也不是没脾气的，他沉下脸色说：“史蒂芬，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在阻止宇宙的毁灭，再这么下去，这个宇宙当中所有的生灵都会被毁灭！” ”是吗？”斯塔克却突然出声说道：“你口中的那个伟大存在永恒，没有办法再把宇宙重置一次吗？” 宇宙队长蜘蛛侠愣了一下，他没有听懂斯塔克在说什么，但斯塔克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神情说： “只要这个宇宙不按照你们的想法运行，你们就可以轻易的将它重置，在这期间，我们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在你们看来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用这种方法来拯救宇宙，而一定要来找那些在你们眼中不值一提的凡人？” ”托尼！”斯特兰奇打断了斯塔克尖锐的嘲讽，显然，拥有时间宝石的他也察觉了一些不对，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可是，这个世界中，最不认命的就是托尼·斯塔克，他看着宇宙队长蜘蛛侠说： “你以为你所信仰的那个存在，可以随意愚弄我们，随便玩弄时间，重置宇宙。” ”可现在，看看他无力的样子，面对乱成一团的宇宙，他们所能想到的，依旧是找凡人的麻烦。”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成为神的原因，那些自以为掌握了规则的存在，从来不会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宇宙队长蜘蛛侠看到，斯塔克将他胸口的能源核心拔了出来，然后，从臂甲当中拿出了一块闪烁着魔法光泽的核心，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一瞬间。钢铁魔神驾临宇宙之上，宇宙队长蜘蛛侠后退两步，同时发动永恒之力，也同样来到了宇宙之上。 “托尼·斯塔克！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宇宙队长蜘蛛侠质问道：“你难道不是以维护正义和和平为责任的复仇者吗？” “我不是复仇者，我没有什么要复仇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说有……”斯塔克那冰冷的电子音响起，他说：“我唯一要复仇的，就是你们这群自大的神明。” 银色染上钢铁魔神的机甲，电子音当中的感情越来越淡漠，但与此同时，力量也越来越强大。 面对无穷无尽的机械大军，宇宙队长蜘蛛侠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此刻，他明白，这个宇宙是特殊的，斯塔克、斯特兰奇，以及所有的复仇者联盟成员，都在为守护它的特殊性而倾尽全力。 此时，宇宙屏障之下，光明神王托尔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群蜘蛛侠，听着他们的议论，他手里捏着长枪，对旁边的一只渡鸦说： “不能让他们带走，席勒，洛基在宇宙之上所看到的未来里，没有席勒的宇宙，无一不走上诸神黄昏的道路，他是特殊的，是阿斯嘉德唯一的变数。” “你要与永恒为敌？”渡鸦的口中传来奥丁的声音。 “或许，他本就是我们的敌人。”托尔沉声说，他身旁的渡鸦叹了一口气，但什么也没说，围绕着他飞行了两圈之后，化为一股精粹的能量，融入到了托尔的身体里。 奥丁的能量在帮助托尔突破单体宇宙的屏障，众神之父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无数能量，以及世界树提供给阿斯嘉德人的能量，全部汇聚在托尔体内。 托尔无穷无尽的坚强意志，借由这种能量，发挥出来，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登临单体宇宙之上。 而这时，阿斯嘉德当中，洛姬抱着海伦，抬头看向天际，斯加德的黄昏总是如此明亮，像是燃烧的火焰，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她来到多元宇宙层次的时候，她所看到的无数宇宙当中，阿斯嘉德相同的命运。 在最终的结局当中，那一把火，与每个傍晚的黄昏，一模一样。 洛基将海伦放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说：“如果我们都回不来了，你可就是阿斯嘉德的未来了。” 说完，她背后亮起数道光环，与托尔同样来到了单体宇宙的屏障之下。 就在宇宙队长蜘蛛侠面对多元宇宙级别的钢铁魔神斯塔克力有不支的时候，远方一道声音传来： ”斯塔克，住手，这是永恒的命令！” 空旷的宇宙边界，出现了一道光，紧接着是三个身影同时出现在战场中央，三位一体维山帝降临了。 如果说宇宙队长蜘蛛侠和古一，都只是永恒公司的基层员工，那么三位一体维山帝就是公司的经理，这位魔神本身就是永恒的代言人。 刚刚踏进多元宇宙级别的斯塔克，不可能是老牌多元魔神维山帝的对手。 而且，三位一体维山帝的位格，并不是单一魔神可以比较的，众所周知，三位一体所提供的神性，会让魔神的位格大大的提升。 维山帝出手，局面顷刻转变，钢铁魔神节节败退，哪怕有卡玛泰姬为他提供几乎无穷无尽的能量，在位格的比较上，他依旧略逊一筹。 维山帝当中的一员霍古斯开口说道：“斯塔克，停手吧，这样只会给宇宙带来更多的毁灭……” “你们应当有能力重启这一切，你们为什么不会这么做？”斯塔克的电子音传来，维山帝三人当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但却并没有回答。 发现斯塔克不肯退却，维山帝开始全力出手，很快，所有的机械都被消灭掉了，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机械魔神就要就此退场的时候，另外两道身影来到了宇宙之上。 吸收了奥丁大半能量和世界树一部分能量的托尔，成功冲破了单体宇宙的屏障，光辉女神洛姬凭借自身光环的力量，也来到了单体宇宙之上。 而在钢铁魔神斯塔克、光明神王托尔与光辉女神洛姬的力量交融到一起之时—— 新的三位一体神诞生了。 斯塔克所代表的智慧、托尔所代表的意志、洛姬所代表的规则，三人所代表的意象，比维山帝当中每个成员所代表的意象，位格要更高。 而当他们结合成为三位一体的神灵，整个宇宙为之震颤，永恒之力开始震荡。 维山帝向后退了一步，事情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如果他们在这里大打出手，周围的所有单体宇宙都会被毁灭，这是永恒不能接受的损失。 就如斯塔克所质问，而为山地没有回答的那样，重启宇宙不是没有代价的，宇宙的质量在被损耗之后，会加速走向毁灭，而如果宇宙被大规模的毁灭，多元宇宙的结构也会因此而不稳固，当多元宇宙坍塌之时，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永恒。 维山帝原本以为可以吓退斯塔克，但没想到，小小的单体宇宙，竟藏了这么三个卧龙凤雏。 这个宇宙当中的所有人，都比永恒想象的要硬气得多，对于高危格的存在毫无敬意，不是威胁就可以吓退的。 人们的恐惧，总是来源于未知，而这个世界的超级英雄们，看过高天之上的风景，那些所谓的将凡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魔神们，也不过只是浩渺宇宙当中的沙砾。 那些自称能掌控宇宙规则的神明们，同时也在畏惧着宇宙的规则。 既然我们都是宇宙规则的产物，都活在同一套系统和体系之下，如果你要调用你生而有之的权限，去肆意摆布那些生存于微末的生命，这个宇宙就会教会他们，什么叫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什么叫做，群众的力量，是无限的。 就在两方对峙，而维山帝想要出手的时候，整个多元宇宙的所有生命，听到了一声来自于更高层次的叹息，那里饱含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他们不知道，他们所听到的那种复杂情感当中，是否包含有爱意和愧疚，但很快，这个多元宇宙中的所有存在，都感觉到了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整个多元宇宙，被一种无名的力量，推着飞速的飞行起来，直到来到了整个漫威宇宙的边界。 恍惚之中，斯塔克看到，一双巨大的眼睛，出现在了多元宇宙之外，他看到，无限宇宙当中，多元宇宙也不过只是小小的沙砾。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将所有宇宙揽在怀中，就像抱着仍在襁褓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 而此时，这双手臂伸出手掌，将这个独特的多元宇宙，轻轻地推向了漫威世界的边际之外。 就像一位母亲，第一次搀扶着学会走路的婴儿，离开卧室的小小天地一样。 在这一刻，他们明白，这个多元宇宙，将不再受那些宇宙规则的束缚。 站在大世界之外，遥望无穷无尽的无限宇宙，它们在被宇宙规则限制的同时，也在被保护着。 一个婴儿在离开母亲的怀抱之后，除了对新世界的向往和好奇，也有危险与挑战。 而接下来的路，他们只能自己走。 但令人感到欣喜和雀跃的是，无数新的未来在等待着他们，这个宇宙当中的所有生命，都重新拥有了，无限可能。 22600003-U:无限大事件（完） 第七百二十章 新的宇宙，新的倒大霉（上） 纽约，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清晨，市中心的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而更靠近边缘的郊区小镇上，却非常的平静祥和，这个宇宙中发生的任何大事，都与依旧在地球上庸庸碌碌的人类们无关。 ”叮铃铃”的闹钟响声传来，一只手按在闹钟上，滑下去的时候，把小小的金属闹钟带到了地上，睡梦中的人叹息了一声，从床上醒了过来。 睡了足足9個小时的席勒，并没有一夜好梦之后的轻松愉悦，他的脸上满是疲惫。 把自己家的住客放出去倒是挺简单的，毕竟，耗费精力最大的，是要在每个梦境上打洞的查尔斯，可是要把所有的住客收回来，可就有点难了。 每一个梦境中的角色都是席勒，而每一个席勒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看乐子不嫌事大。 能去各个单体宇宙旅游，对他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很多人并不愿意按时搭上回程的大巴车，还得其他席勒一个一个去找。 找到之后，还得把他们送到对应的房间里，在他们跑出去之前，把门和窗都关上，超我和自我忙了一整个晚上，才终于把所有的席勒都弄回去了。 就算漫威席勒只负责开大巴车，也就是用冥界之船将所有的人格特质送回去，也累得够呛，而等到他从其他人格的记忆当中察觉到这个宇宙的状态的时候，他也觉得很意外。 席勒的本意，并不是要让OAA把整个多元宇宙一脚踢出漫威本部漫画世界。 按理来说，维护整个世界平稳运行，是至高存在的责任。 使用重启这个方法，的确既简单快捷，又能从根本解决问题，只要在重启之后的世界干扰一下世界线，很多可能会发生的bug就不复存在。 但那只是站在管理员的角度，要是站在游戏人物的角度，听起来就更像是个类似于恐怖游轮的恐怖故事了。 就像在打游戏的时候，费了很大劲、喝了很多的血瓶，终于将一个强大的怪物打死了，掉出的极品装备就摆在眼前，只要多走两步就能捡到。 可这个时候，游戏管理员说服务器出现了bug，一切都要重置回没打怪物之前，虽说耗费掉的血瓶和装备都会还给你，可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却没有办法还回来。 当然，处于游戏当中的人物，一切状态都被重置了，他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数次打死过面前的怪物，也不会为此感到愤怒和悲伤，但能够跳出这个轮回的人，可不会这么轻易平息怒火。 本质上，一个程序会出现bug，不是游戏中人物和玩家的责任，哪怕有一个人物，走进酒馆点了一份炒饭，然后程序炸了，也只能说是官方制作者测试不够完善。 开发商既然做出了这款游戏，并为它设置了一个拥有极高权限的管理员，那么，管理员就有责任完善整个程序，而如果不幸出现了bug，进行回档和修复并且补偿，是应当的。 但是，OAA所做的，将单体宇宙回溯的行为，就相当于，在程序出现bug之后，直接停服回档，并且不给任何补偿。 在这个宇宙的大部分生命，都不知道回档这件事的情况之下，这种行为难免看上去像是瞒天过海，愚弄众生。 游戏角色并不是活该被重置，阻止宇宙毁灭，也不是理所应当的回档不给补偿的借口。 不知道这件事的普通人，就相当于游戏中的角色，他们看不到管理员，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如席勒、斯塔克、斯特兰奇这样的存在，他们本身已经知悉了宇宙的真相，就相当于与管理同在三次元的玩家。 游戏中的角色不知道管理的存在，所以即使管理不给补偿，他们也没办法，可是玩家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了。 付出时间、付出精力，辛辛苦苦肝的材料，转眼之间就不见了，官方不但不给补偿，连个道歉都没有。 甚至还要发个帖子，说发现bug的玩家是没事找事要毁灭宇宙，甚至还要理直气壮的说一句“你在毁掉这个游戏”，我回档只不过在拯救宇宙，是大发慈悲、拯救苍生。 这种游戏能活过三个月，每个正常人都有责任。 所以，席勒的初衷，只是想要点维护补偿而已。 他对补偿的要求也不高，毕竟，OAA修复bug的速度很快，甚至没有停服，所以他也不好狮子大开口。 补偿一波能量无事发生，要是再加点科技和图纸直接失忆，要是能给几颗资源星球，席勒单方面宣布，OAA就是至高存在界永远的神。 席勒对重启这件事所持的态度就是，要么别重启，要重启可以，但得给补偿，停服维护不是不行，但得给补偿，修复bug完善系统、保护游戏世界也可以，但得给补偿，不给补偿，不冲你冲谁？ 但是也不知道是席勒要补偿的动作太大了，喷的太狠了，还是OAA根本就会错了意，这位至高存在，直接将整个多元宇宙送出了漫威本部漫画的世界。 在漫威本部宇宙之外，还有不少额外的宇宙，比如联动宇宙、法律争议宇宙、还在商谈合作的宇宙等等，这些宇宙都不在漫威本部宇宙当中，但是也属于漫威宇宙，有点类似于漫威宇宙的挂件。 如果把本部宇宙形容成形容成一个圆形的罩子，里面有无数套娃，那么，这些额外宇宙，其实就是挂在这个罩子上的挂件。 而现在席勒所在的整个多元宇宙，都被OAA挂到了本部宇宙外部的罩子上，成为了番外宇宙的一部分。 这也符合一贯的公关策略，世界上最好用的公关方法，除了装死之外，就是切割。 我们已对相关侵权人员提出严厉批评并追诉补偿、员工个人行为不累及公司、临时聘请人员培训不到位、深表遗憾但对此事不负法律责任…… 总之，甩锅的办法有无数种，与任何可能发生法律争议的对象进行切割，也是屡见不鲜，问就是一切与主创团队无关，全都是底下的人做事不严密导致的，这种方法，古今中外都通用。 席勒没有想到，OAA这么干脆，但比他更懵逼的，是这个多元宇宙的五大神明。 每一个多元宇宙当中都有五大神明，而席勒所在的这个多元宇宙的五大神明一觉起来，发现自己被优化了。 作为宇宙根基的五大神明，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也只不过从公司本部的程序员喜升城乡结合部的门卫而已，永恒在OAA把整个宇宙扔出去的过程当中，破天荒的产生了想要辞职的想法。 但是永恒就是宇宙，宇宙就是永恒，这是个终身岗位，不可能辞职，而且，只要这个宇宙仍然是漫威主题的，永恒仍然受到生命法庭管辖，也就是说，生命法庭一旦开会，他还得去。 原本，生命法庭开会，永恒也只不过派出一部分力量去听就可以了，可是现在，包括永恒在内的五大神明，要是想去上班，还得千里迢迢跨越整个大世界的屏障，然后才能成功打卡。 如果说，这件事里面谁都有错，OAA不精心检查系统导致出现bug，并且重启不给补偿，席勒要补偿冲官方冲的太狠，导致对方直接切割，那么最无辜的，可能就是永恒了。 公司老板不是他、项目安排轮不到他、补偿决定不是他发的，他只是个拿工资干活的程序员，结果一觉醒来，自己上班的单位，从大栅栏搬到了通州，他一个漫威宇宙正黄旗的，普普通通上个班都得跨过山和大海，他招谁惹谁了？ 五大神明都是有人格的，永恒不可能不生气，可是他有气，也不可能对着自己的老板发。 他也不想再惹席勒，万一这个疯子要是再放出来无数人格，把宇宙搅得一团混乱，OAA再来一波切割，上班地点就得改到芜湖了。 而且，永恒对这件事也是很有疑惑的，他不知道席勒到底为什么发疯，为了弄清楚自己为什么遭了无妄之灾，永恒开始顺着时间线，从根源调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随着时间倒退，事情的脉络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席勒会发疯，是因为OAA把他的宇宙重置了，OAA会把他的宇宙重置，是因为席勒的某些行为导致世界产生了bug。 而席勒会出现这些行为，是因为他想去死亡的国度，而他想去死亡的国度，是因为他想弄个英灵殿。 而他之所以想弄个英灵殿，是因为他看到死亡和阿斯嘉德以及埃及神系都有合作。 等等，死亡和阿斯嘉德以及埃及神系有合作？ 查到这的时候，永恒不禁疑惑了起来，死亡怎么会和这两个组织有合作？ 身为管理宇宙秩序的神明，他们的确会有一些信徒，比如宇宙队长蜘蛛侠和古一，就是永恒的代行者。 可是，如何行使自己的权力，是有明确规定的，这些代行者们为永恒工作，永恒给他们发力量当工资，这些都是合规的。 但是，死亡为了获取更多的死亡，而故意拒绝一些生物的死亡，让领导这些生物的势力首领，能够用他们去制造更多的死亡，这本身是一种刷业绩的行为。 就像是为了完成指标，故意放走一些罪犯，让他们去制造更多的犯罪，等他们的行为更恶劣、罪名更重、名声更大之后，再把他们拿下，来给自己刷履历。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死亡刷业绩？？？ 永恒现在的心情就是，我曾怕人，但人未伤我分毫，我不怕鬼，可内鬼却让我遍体鳞伤。 没说的，所有刷出来的业绩全部抹消，非法经营的英灵殿全部取缔，永恒给死亡传讯的大致意思就是：“再有类似行为，我可给大老板打报告了。” 就这样，死亡辛辛苦苦几百万年，在宇宙中布下的一切允许宇宙生物自行复活的英灵殿，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自然也包括阿斯嘉德的英灵殿、埃及神系的冥界以及其他类似世界。 这个宇宙所发展出的第一个新可能，就是死亡倒大霉。 第七百二十一章 新的宇宙，新的倒大霉（中） 刚刚起床的席勒，感到深深的疲惫，他费了这么大的劲，结果还是没拿到补偿，这让他感觉非常不好。 当席勒不爽的时候，他就会尝试去让别人不爽，只要别人不爽，他就爽了很多。 由于宇宙重置了，他和死亡谈的合同也没有了，但前不久，他又刚好弄到了一部新手机，也就是方尖碑，所以，席勒就决定再给死亡打几个电话，好好回忆一下之前他们愉快的合作经历。 可是刚拿起之前获得的那个方尖碑，席勒就发现，上面属于死亡的力量消失了，不管席勒怎么激活，这部手机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 席勒坐在床边，将方尖碑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然后盯着它思考着。 红骷髅曾说过，方尖碑拥有能解释死亡本身的力量，席勒拿到手之后发现的确如此。 根据美剧神盾局的剧情，以及科尔森可以使用克里人制造的GH制药剂复活这两個事实来看，方尖碑很有可能和之前埃及神系的天平类似，是克里人用来与死亡沟通的道具。 既然如此，它就应该和天平一样，可以作为电话联系死亡，之前，席勒并没有使用方尖碑打电话给死亡，因此没有确认过这部手机是否能用，但当时，方尖碑上的确有死亡的气息，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现在，这种气息完全消失了，席勒并不知道永恒到底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死亡的违规操作被警告了，导致所有复活用的道具都失去了原本的功效。 他还以为，死亡知道了他拿到了新手机，担心他再去骚扰，所以又把电话给砸了。 毕竟，死亡是有过前科的，天平被砸碎的场景席勒还历历在目，只不过这一次，死亡打了个提前量，在席勒还没有成功拨出骚扰电话之前，就把手机给砸了。 这个推论倒是很符合逻辑，毕竟，要是五大神明这么好对付，这么多年来早就翻车了。 既然没办法让死亡不爽，那自然就要换个对象，席勒正在思考到底要找谁的麻烦的时候，斯塔克突然打来了电话，席勒接起电话说： “什么？佩珀小姐？……托尼怎么了？好，我现在过去一趟。” 说完，他换好衣服，走到阿卡姆疗养院门前的时候，贾维斯已经开着车来接他了。 “第一次开车的感觉怎么样？”席勒转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那个机器人，正附着在机器身躯上的贾维斯摇了摇头说：“先生，我不是第一次开车。” ”你当然是，而且还是无证驾驶。” ”不，我有驾驶证。”贾维斯说完，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驾驶证，席勒接过来之后看了看，挑了一下眉，发现他拿的并不是斯塔克的驾驶证，驾驶证上的名字真的是贾维斯。 ”神盾局给你发的？”席勒看着那本驾驶证问道。 ”不，我是自己考出来的。” 席勒张了一下嘴，又转头打量了一下贾维斯，贾维斯用的是一副更为日常的身躯，但是就算穿着和人类一样的衣服，也能一眼看出来他是个机器人，于是席勒问道： “你的驾校教练精神状态如何？要不要介绍他来阿卡姆疗养院治疗一段时间？” ”这是联邦新推出的法律，所有穿行于太阳系的机械生命，都必须去考取驾照，流程和人类考驾照差不多，但比那更严格一些。”贾维斯的语气永远都很温和，虽然缺少一点幽默感，但是已经和一个普通人类无异了。 “这是为什么？”席勒有些疑惑的说：“我知道斯塔克弄出了很多的工作机器人，用来参与太阳系建设计划，但机器人为什么要考驾照？” “这得从三天前的太阳系大堵车说起……”贾维斯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说： “每一个项目的负责人，都希望自己的勘探机器人和运输机器人，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目的地，于是，就都给他们设定了最短的往来于各个星球的路线，然后就……场面还是挺惨烈的。” “不是有传送门吗？”席勒又问道：“我记得，地球和水星之间已经开了一道传送门啊，为什么会堵车？” “是的，但这是另一个事故，所有部门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先使用传送门，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实验最为重要，但传送门是需要冷却的，所以就……场面也挺惨烈的。” 席勒无奈的摇了摇头，尽管现在太阳系建设计划开展的如火如荼，人类在各种层面上都联合了起来，可是正是因为对效率的追求，小摩擦从来没有停下过。 车子开进斯塔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席勒刚走进大厦内部，就看到了面露焦急的佩珀。 还没等席勒问，佩珀就像倒豆子一样说： “托尼的焦虑症又犯了，而且比以往都严重，现在他甚至连进食都成困难，手一直在抖，如果不是十分紧急，我也不愿意打扰你休息……” ”是的，我明白。”席勒点了点头，两个人走上电梯，来到实验室的门外，席勒看向佩珀说： “我已经猜到了一点他的病因，但这解释起来有些困难，如果你一定想要了解病情的话……” “不，席勒医生，我只在乎他是否健康。”佩珀拢了一下头发，看着席勒说：“你不必跟我解释原因，我只是想看到一个正常的托尼·斯塔克，而不是被焦虑症的痛苦所困扰的他，我相信你也一样，是吗？” 席勒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推开了实验室的门，斯塔克一如往常的坐在实验台前，摆弄一些模型，席勒走过去的时候，他连头都没回，只是说： “你来了？佩珀给你打电话了？她总是爱大惊小怪，女人们都这样……” “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右手手臂不抖的话，会更有说服力一些。”席勒走到了斯塔克的对面，坐了下来，看向斯塔克问：“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就在这个宇宙发生改变的时候……” 斯塔克撇过头去，似乎是不想谈这个问题，席勒却接着说：“如果我们站在了同一个层次，就意味着，我们都会面对这样的问题，或许我的解决方法会给你一点灵感，不是吗？” 斯塔克抿着嘴，他的手指不断转动手里的那个模型，但从眼神能够看出来，他的注意力并没集中在任何研究项目上，他在神游天外。 过了一会，他终于开口问道： “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吗？是被高位的存在安排好的吗？” “很有意思的问题，你觉得呢？” 斯塔克张了一下嘴，但又闭上了，他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那天，我看到了一个……一个宏伟的无法言喻的存在，我不知道他是上帝，还是别的什么，但是所有的宇宙和他比起来，都很渺小……” “我看到所有宇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或许我也一样……” “大概是的。”令斯塔克没想到的是，席勒点了点头说：“或许，我们现在在做的一切、在想的所有事，都是被安排好的，有一个高位的存在，一直在决定这些事，安排宇宙的未来走向。” 席勒说这话的语气很平静，斯塔克看向他有些不解的问：“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你难道不想反抗吗？” “不，因为莪明白，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独立的人，只要他有情感，就一定会被影响，为了满足某些人的期待，去做出一些行为。” “比如，为了满足家长的期待，会努力学习，为了满足朋友的期待，会精心准备派对，为了满足爱人的期待，会改变自己的事业轨迹，选择和她待在一起，所有这些影响加在一起，成为了人的人生。” “既然如此，那么到底是被高位的存在安排人生还是，被亲情友情爱情所改变人生，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的。” 席勒看着斯塔克的眼睛说：“你以为你做出的每个选择，都是独立的，但实际上，会促使你做出这个选择的动力和人格，都受到外来因素的影响……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孤岛。” “这……”斯塔克想反驳，既然注定被影响，那被谁影响都一样，这个逻辑多少是有点摆烂的，可他仔细一想，好像确实也是这样。 席勒用手敲了敲桌子说： “你觉得你只是你自己，但其实，你是无数人的缩影。” “父母、老师、同学、朋友，他们对你的影响，最终都会成为你的一部分。” “只要生活在社会中，就没有人可以完全独立，你的人格上已经刻下了所有你熟悉的人的名字。” “如果他们影响了我50%，而那个高位的存在影响了我99%，或者100%，都没有什么区别，反正不可能是0。” “只要不是0，降到再低，也没什么意义。”席勒摇了摇头，显得不是很在意。 “我只是觉得很荒唐，这个存在可以随时操控我们的宇宙，这让我感觉到……”斯塔克停顿了一下，并没有接着说话，但席勒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种颓废的情绪。 毕竟，任谁知道，他的努力成果在另一些存在看来不值一提，随时都可以被轻而易举的抹消，都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尤其是斯塔克这样的天才。 普通人可能会觉得，反正我做的也没有多好，对这个世界产生不了什么贡献，没了就没了吧，可斯塔克不同，他坚信他在改变这个世界，他坚信他对这个世界负有责任，有引领人类走向美好未来的使命，可一旦这种信念崩塌，他的人格就岌岌可危了。 席勒非常平静的引导着斯塔克，他的话也的确宽慰了斯塔克，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斯塔克也不再是那个表面强硬内心脆弱的花花公子了。 见他的脸色变好了一些，席勒适时的告辞，留给他独自思考的时间。 而刚走出房门，席勒那平静的表情就绷不住了，他咬着牙，低声说： “但凡你要是发个补偿，我会这样？……狗策划，你给我等着。” 第七百二十二章 新的宇宙，新的倒大霉（下） 地狱厨房边缘的一家游戏厅当中，一个小小的黄色身影，跳上了游戏机，熟练地往游戏机的投币口投了两个硬币之后，他就手脚并用，开始操作遥控杆和按钮。 没多久，游戏机的操纵台上，突然覆盖了一道黑影，正在专注的操纵角色的皮卡丘，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来了一個人。 他用黄色的小短手，使劲的推着操纵杆，然后不停的用脚踩着按钮，街机硬生生被他玩成了跳舞机，但是屏幕中的角色却搓出了一个炫酷的连招。 就在皮卡丘要一击之敌的时候，忽然，他的手和脚都悬空了，在半空中不断做出推动摇杆和踩按钮的动作。 看着屏幕上的角色，因为没人操控，直接被KO，皮卡丘疯狂的挥舞手脚，可却无济无济于事，气急败坏的黄色耗子一口咬在了那只手上。 背后传来“嗷”的一声大叫，一个穿着黑红相间制服、背后背着一把长剑的男人，捂着手，弯着腰，双腿内八，不停痛叫着。 “威尔逊！你疯了吗？！”皮卡丘大叫道：“你没看到我刚刚就快赢了吗？？” 被叫做威尔逊的男人甩了甩手，说：“说了多少次了，叫我死侍，还有，虽然我们两个的演员都是瑞安·雷诺兹，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直呼死侍大人的名号……” ”你没病吧？”皮卡丘抱着胳膊说：“没事就滚！别打扰我打游戏！” “你还记得自己是个侦探吗？我看，你都快成职业游戏玩家了。”死侍一把把皮卡丘推开说：“别以为我没看到，刚刚你菜的要命，让我来，我一定会把他们K爆！” 皮卡丘冷哼了一声，跳到了一边。 十分钟之后，死侍大喊着：“尝尝你死侍爸爸的大哔——！！！” “轰”的一声，屏幕中的角色放出了一个大招，直接KO了对面，但由于死侍推动摇杆的力量太大，“咔嚓”一声，摇杆断掉了。 几十秒过后，皮卡丘和死侍被街机厅的老板拎着领子扔了出来，一人一鼠坐在阶梯厅门前的台阶上，死侍拿着刚买的塔克，递给皮卡丘，说： ”蜘蛛侠呢？最近他去哪了？怎么不来玩游戏了？” “别提了，最近神盾局有工作找他，大学还要上课，你以为他跟你一样是个无业游民吗？”皮卡丘咬了一口塔可，冷哼着说道。 ”我都说了，我是个雇佣兵！” “是啊，从来没人雇佣你的雇佣兵。”皮卡丘吸了一口可乐，说：“从认识你以来，就没见你接到过什么活？你真的能养活自己吗？” 死侍愣了一下，然后说：“你说的对，我真是个没用的人……但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吧？？？” 他有些气愤的说：“以前，不少人雇佣我去暗杀他的竞争对手，甚至有愿意花大价钱暗杀总统的，可是现在，见鬼的，全世界都在合作，大公司的订单像雪花一样，小公司也能喝一口汤，根本不用靠杀人来抢订单……” “别说是我了，那几个最有名的金牌杀手，有的回家结婚生孩子了，有的干脆混进宇航员里去外星科考了……”死侍叹了口气，就像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 “那你为什么不混进宇航员里？我记得，你的身手还不错？”皮卡丘问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死侍咬了一口塔可说：“宇航员身上不能有疤，我身上……我身上除了疤，还有别的东西吗？” 皮卡丘点了点头，死侍吸了一大口可乐吞下去，他被呛得咳嗽了两声，然后说：“蜘蛛侠什么时候不忙？我想找他玩，上次那个游戏我们两个还没通关呢……” ”谁知道呢，我看，你还是先去找份工作吧，不然，你连买游戏币的钱都没有了。” 死侍冷哼了一声，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买游戏币的钱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用手掏了掏自己的裤兜，里面什么也没有，他又拿出自己的钱包向下抖了抖，掉出来两张他的大头照，除此之外，没有一分钱。 “我身上最后的钱，都用来买吃的了，要是再没有订单的话，莪可能真的得去打工了。”死侍耸了一下肩。 和皮卡丘分别之后，死侍回到了自己在地狱厨房租的房子里，到了晚上，因为没钱买那些成品小吃，他打算给自己做顿饭。 打开冰箱，里面还剩下一些剩菜，他根本不会做饭，但好歹还会点火开锅。 将锅烧热之后，把那些菜一股脑都倒进去，有之前吃剩的热狗面包、在华人餐厅买的一份面条、没吃完的辣年糕，甚至还有半只生的面包蟹。 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倒到锅里，因为没有锅铲，所以只能用手搅拌一下，等到冒出白烟之后，把它们都倒到盘子里。 死侍耸了耸鼻子，低声说：“看起来，味道不会太好，不过我也没有嗅觉，管他呢！” 说着，他就把盘子端到了桌边，然后开始大吃特吃，但他忘了一件事，虽然他是个改造人，而且没有味觉，但他还是会拉肚子的。 他的肠胃不是铁做的，就算是，也承受不了不知是几天前留下的剩菜，和他那糟糕的厨艺的荼毒。 很快，死侍开始跑厕所，他的改造基因给他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麻烦，那就是造屎量惊人。 没过多久，马桶就堵了，可死侍肚子疼，又是刚搬来，找不到外边的厕所，他只能想办法疏通自己的马桶。 作为雇佣兵行走江湖多年的死侍，自认为修理一个小家电是没什么问题的，然后几十秒之后，马桶就炸了。 地域厨房环境糟糕，不代表这里的住户可以忍受自己的邻居炸屎，很快，他们就叫来了这所房子的房东，房东将死侍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搜刮完之后，就把他扔了出去。 带着一身屎味的死侍，孤独的坐在楼顶上，可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荡到了他身边，蜘蛛侠走向死侍，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 “嘿！蜘蛛侠！我被我的房东赶出来了，就因为我没修好马桶……”死侍颇有些委屈的说：“但这也不能怪我，明明是他的家具年久失修！” ”嗯……”蜘蛛侠上下，打了他一下，然后抽了抽鼻子，死侍身上其实一直带着一股臭味，但今天臭味更明显了一些，蜘蛛侠被熏得后退了两步，但他还是特别关心的说：“那你没地方住了吗？要不然我先借你一点钱，你去住酒店吧。” “天呐！这怎么好意思！”死侍双脚内八的搓了搓手，蜘蛛侠去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现在有钱，而且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雨，你还是快点找个地方住吧。” 死侍从蜘蛛侠手上接过钱，感动的快要哭了，他说：“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蜘蛛侠……” “没关系，这只是对朋友的关心而已，我最近比较忙，等我有空了，我们两个一起打游戏。”彼得对他摆了摆手，死侍发现他显得有些疲惫，但还没等死侍说什么，彼得就荡着蛛丝离开了。 死侍捏着那沓钱，吸了吸鼻子，跳下了房顶，打算去找个新住处，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喂？谁？……你说你是谁？可我应该不认识你吧？是吗？我曾经给留过蜘蛛侠电话吗？” “好吧，我可以称你为……呃……罗德里格斯医生吗？这个姓可真够绕口的……你说什么？你是神盾局的心理医生？那你一定赚了很多……” “对，我是个雇佣兵，什么？！你说的你要雇佣我？！”死侍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兴奋的问道：“你要雇佣我去做什么？杀人吗？杀哪个总统？价钱怎么样？我必须要说，就算最近降价了，你也不能糊弄我！” “不杀人？那你找我干嘛？” 死侍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天，似乎是在听电话那头的人说明情况，过了一会，他说： “你是说，有一个无良的游戏公司，因为程序错误，就把整个服务器回档到了几个月之前，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打了几个月的游戏，发现被回档了之后，就患上了很严重的焦虑症，甚至可能还要住院治疗……” “上帝啊，这游戏的运营是个傻叉吗？你应该可以爆他的头，让他的脑浆撒到键盘上，抠都抠不出来……” “对，我理解，我也很喜欢打游戏，我的朋友也是那种沉迷游戏的死宅，等等……你的这个朋友，该不会是……” 死侍的脑回路一瞬间就搭上了。 给他打电话的这个叫做席勒·罗德里格斯的心理医生，是神盾局的心理医生，而蜘蛛侠最近正好在神盾局工作，刚才见他的时候，死侍发现，蜘蛛侠显得有些疲惫，和他往日活力四射的样子非常不一样。 这个心理医生说的人，该不会是蜘蛛侠吧？？？ 死侍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那沓钱，他知道，蜘蛛侠来找他不可能是偶遇，只有可能是那只黄毛耗子找到了蜘蛛侠，并告诉蜘蛛侠，最近他的状态不佳，所以，蜘蛛侠才找过来，而看蜘蛛侠疲惫的样子，恐怕是忙里偷闲过来帮他的。 想到这里，死侍沉声问：“你要我去杀了他吗？” “只是给他找点麻烦？这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他了？……确实，你说的也对，如果做的太绝，可能会给受害者带来麻烦……好，我知道了……地址是……嗯？这地址怎么有点怪？还要我自己找？……好吧，我可是专业的。” “价钱？不，我不收钱，我会给他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回忆！” 挂断电话之后，死侍抬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把手枪和长剑挂好， 他沿着漆黑的小巷走出去，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迈出了英雄般的坚毅步伐。 很快，地狱厨房上空响彻着一道喊声： “房东！！还有屎吗？！！！” 第七百二十三章 永恒倒大霉（上） “你是说，你要把那个克里人议长做成药剂？”神盾局的办公室里，尼克皱着眉问席勒。 “没错，我想要验证一件事。”穿着白大褂的席勒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他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复活的事吗？我怀疑，那个克里人可能能够制作成让人复活的药剂。” 在单体宇宙被重置之后，之前席勒让康纳斯去提醒尼克处理克里人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发生，GH药剂没有被做出来，科尔森也没有因为去取特殊物品而死亡，也没有因注射药剂而复活。 虽然在重置之后，席勒又把方尖碑给拿了回来，但是方尖碑却失去了原本的功能，本来，席勒以为是死亡砸了电话，但是后来仔细一想，这其中却有许多疑点。 如果方尖碑真的是死亡和克里人做交易的结果，那么死亡真的愿意轻易放弃这么大一個客户吗？克里人可是宇宙几大帝国之一，他们所能提供的死亡和杀戮不可小觑，就因为席勒的骚扰电话，她就会直接把合同给烧了！ 上次天平被砸，除了死亡被突然到来的斯塔克所说的复活苏联给吓到了，也有埃及神系衰落不如从前的原因，可现在的克里帝国正值鼎盛，死亡真的舍得吗？ 又或许，方尖碑其实只是其中的一个电话，并不重要，真正的复活装置仍然在克里帝国工作着？ 死亡到底只是砸了一个电话，还是直接放弃了这单业务，席勒觉得，自己有必要试验一下。 在宇宙被重置之前，席勒目睹了科尔森复活的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他非常清楚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死亡和克里帝国还是有交易的。 而只要再用克里人议长作为材料，制造出GH药剂，用来复活某个人，就能判断出，现在死亡和克里帝国是否还有交易。 尼克沉吟着，他说：“首先，用智慧生物制作药剂这件事……” “你不会是想说，你在进行道德抉择吧？”席勒非常吃惊的看着尼克问道。 尼克思考着摇了摇头，说：“别说傻话了，有什么道德抉择？他又不是人类，而且被关起来的时候态度极其不好，我们的好几个特工都抱怨过这件事了。” “我在想的是，这个实验要由谁来负责，谁能知道、谁不能知道，毕竟，神盾局的成分构成很复杂，不是随便就可以启动重要实验的。” ”我猜，你会选择让娜塔莎和科尔森都知道，然后瞒着其他人。”席勒猜测道，但也不能说是猜测，毕竟。尼克已经这么做过一次了，只是被重置了而已。 “不，我在想的是，要不要让莎朗·卡特知道这件事，毕竟，她是曾经神盾局创始人佩姬·卡特的侄女，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尼克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说：“现在，值得信任的人手不够，娜塔莎和科尔森就不说了，沃德是你的人，也算是一个，可他只会猛打硬冲，没什么战略头脑。” ”希尔也还可以，但最近她被外派了，毕竟，太阳系建设计划那边需要有人盯着，短时间内回不来，大量文案工作没有人做。” “如果还能有很多个你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没有，我就得考虑一下文职工作由谁来完成了。” “之前我介绍给你的那个马克呢？”席勒问道。 他指的是月光骑士，马克从中情局离职之后，席勒就介绍他来到了神盾局，现在应该已经工作一段时间了。 尼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从中情局出来的特工都那样，外派做做情报工作还行，你指望他们能坐在办公室里老老实实的写报告？” “而且，马克出身自中情局，他最了解那边的特工，现在应该正在加利福尼亚州和中情局特工捉迷藏呢。” 尼克又沉吟了一下说：“但是，能够让人复活的药剂的确也很重要，前期实验先让娜塔莎去，毕竟科尔森肯定有道德困境，一旦实验全面启动，我再交给他负责。” ”那那位卡特特工呢？”席勒问道，他接着说：“我看她最近和队长好像有些……” 尼克一巴掌拍在了头上说：“我的老天啊，有一个科尔森还不够吗？难道还要来个女版的美国队长？那我找谁去干脏活？！” 尼克伸出手说：“我从来不会干涉自己的下属的感情生活，他们想谈恋爱就谈，想结婚就结婚，如果组成家庭之后想退役，我也不会拦着。” ”但前提是，他们不能用他们被伴侣传染的过高的道德标准，来对待他们的工作，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特工都是干脏活的，而一个干脏活的特工，想和全世界最光明正义的美国队长谈恋爱……” “算了……”最后，尼克叹了口气说：“我让娜塔莎暗示她一下吧，神盾局未来的接班人，可不能被美国队长给带坏了。” 商量完有关重启药剂实验的事，席勒从神盾局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顺着走廊往前走，刚下楼梯，他就碰上了正拿着一摞文件往上走的洛基。 ”你怎么会在这？”席勒看着洛基有些疑惑的问，此时，洛基身上还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华尔街下班的样子。 “我的签证到期了，我过来重新办一下。”洛基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说：“神盾局的新规定，太阳系里活动的所有非人类生物，都得办签证，包括机器人，也包括我。” “之前，众神之父帮我们办了一次，但那只是临时的，现在我和托尔都要重新办。”洛基耸了一下肩，说：“护照要填种族，他们一定要给我写上阿萨神族，但愿我以后不需要再来改一次。” 席勒打量着洛基的神情发现，他在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的确不是那么在意了，而且，如果他去宇宙之上看过一眼的话，那应该已经知道了，他其实是冰霜巨人。 想到这里，席勒问道：“你上次回阿斯嘉德，奥丁没说什么吗？” 洛基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奥丁真的没对他说什么，还是他不想说。 很快，两人擦肩而过，在走过去之后，洛基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回去说： “哦，对了，还记得上次，莪们的约定吗？等你拿下那一单，我就请你去世界树下泡温泉。” “那一单？”席勒被他的措辞弄得愣了一下，然后他回想起来，这一单指的应该是和死亡签订的合同。 在第一次尝试和死亡达成合作的时候，席勒就起早贪黑的制定方案，然后给她推销，洛基也参与其中，洛基的确也说过，等做完这一单，就请他去泡温泉。 可问题是，这一单从来就没有做完过。 一想到这，席勒就变得有些郁郁了，洛基看到他这样，还以为他是操劳过度，于是他走了回去，拍了拍席勒的肩膀说：“下周六，彩虹桥来接我们，史蒂芬也去，我们是该好好聚一下了。” 席勒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神盾局。 一想到这个单子签不成，他就想到自己曾经即将到手的那份合同，一想到那份合同，席勒就想起了回档不给补偿的狗策划。 在回程的车上，席勒掏出手机对那边说：“进展的怎么样了？你不是说要给对方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回忆吗？” ”什么？你还没找到地方？”席勒颇为不满的说：“你不是号称全世界最专业的雇佣兵吗？正因如此，我才会找你，你要是找不到的话，我就找别人了……” ”不是我着急，可几天过去了，你一点进展都没有，不由得我不担心……” ”线索？这又不是玩解谜游戏，好吧，好吧……让我想想，他应该是一个至高的存在，存在于宇宙当中，他能够化身万千，随意操控宇宙……” “什么！我疯了？……别说胡话了，我自己就是心理医生，我现在的状态很正常，黑话？你要是非这么理解的话，也不是不行。” ”好吧，你再找找吧，我希望能快点，我那个朋友的焦虑症，病情不容乐观，要是能有好消息的话，说不定也有利于他的治疗。” 挂断电话之后，死侍有些丧气的将电话在酒吧的台面上磕了一下，低声嘟囔着：“连点线索也没有，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地方？？” “怎么了？这次的任务很难？”和他很熟悉的酒保问道。 死侍喝了一口酒说：“别提了，客户让我去惩戒一个无良游戏公司，可我把纽约乃至东海岸的游戏公司都转了个遍，根本没听说有哪个公司出了运营事故。” 他有些悲伤的说：“我的一个朋友，因此而患上了绝症，只有让那个无良的运营付出代价，他才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感受到一点温暖……” ”好了，别哭了，待会又把吧台弄脏了，这杯酒算我请你。”酒保摇了摇头，一边离开吧台，一边说：“可怜的失业雇佣兵，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九个了。” 正在假哭的死侍，用余光瞥到酒保离开的动作，他忙不跌的端起那杯酒倒进了嘴里，辛辣的酒液穿过喉咙，呛的死侍咳嗽了两下。 但随后，他又真的有些忧愁了，他把杯子重重的放在在台面上，说：“那个哔——的疯子心理医生到底在说些什么鬼？什么宇宙至高？操控宇宙？我要上哪去找这种地方？” 死侍一边嘟囔着席勒告诉他的那些词汇，一边缓缓醉倒在了吧台上。 忽然，他来到了一片陌生的空间中。 死侍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他低头看向自己散发着微光的腰带，打了个酒嗝，发现这里是一座宏伟的神殿。 朦胧当中，死侍觉得自己在做梦，毕竟，要是不是梦的话，怎么会直接从酒吧来到一座神殿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死侍像旅游一样，看着这里的每一处景物，高耸的罗马柱、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烛台、大殿中央那个华丽的喷泉，都看的死侍啧啧称奇。 可就在他转头往窗外看去的时候，他发现，窗外不是什么绿草如茵的草地或森林，而是一片星空。 他走了过去，把脸贴在玻璃上，让玻璃把他的五官都压平，忽然，死侍瞪大了眼睛，他发现，外面星星点点的星光并不是星球，而是一个又一个包含着万物的宇宙。 这不就是那个心理医生所说的宇宙至高的所在吗？ 死侍忽然清醒了过来，但他突然又想到，这只是个梦而已，或许是因为自己急于完成订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做这样一个梦。 反正现实当中的任务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完成，不如就在梦里爽一把，死侍这样想着，就开始摸自己身上的口袋， 然后他又想到这，在梦里，他没办法把现实当中准备好的大惊喜带进来，但是死侍可不会因小小的挫折而退却，大惊喜带不进来，他可以原地生产啊。 他在自己的裤兜和衣兜里摸了摸，把另外半只生的面包蟹给摸了出来，除此之外，还在裤兜里找到了几个发霉的花生米，在靴子的侧面找到了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卡进去的海带，甚至还在自己头罩的缝隙里，找到了几只被熏死的蚊子。 梦里又不用讲什么合理性，死侍这样想着，抱着那只面包蟹就开始啃，他既没有味觉，也没有嗅觉，吃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难度。 当然，也就如同之前一样，把这些东西全吃下去之后，没过多一会，死侍就开始肚子疼。 发现自己的计策有效果，死侍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然后开始在神殿里环顾四周。 ”让我看看……地砖不行，太简陋了，而且这地砖太光滑了，和之前矮人用的那种花纹地砖不一样，气味留不了太久。” “罗马柱子？太高了，气味容易消散，长椅？不好摆姿势，台阶？要是能让对方一脚踩到倒是不错，可这个陷阱太明显了……哎哟，我的肚子太疼了……” “咦？这个喷泉不错！大小高度都正合适，简直是为死侍大人量身定做的，快快快！” ”噗噜噗噜噗……砰砰砰砰砰砰……噗噜噗噜噗噜……砰砰砰……哈，好多了！” ”啊！等一下！怎么还没好？难道是那只面包蟹坏的太厉害了……哎哟……哎哟……来不及了，就在地砖上吧……” ”我的肚子！！怎么这么疼？！哔——……哔——，，算了，罗马柱也凑合吧……噗噜噗噜噗噜砰砰砰……” 等到整个神殿都屎到临头了之后，死侍终于满意地提上了裤子，露出了一个舒畅的表情说：“总算完了……” ”等等，如果我现在是在做梦的话，我该不会直接拉在了酒吧？？？” “不！！！那是我唯一能免费喝酒的地方了！！快快快快！醒过来！我得赶在酒保回来之前解决掉烂摊子！！！” “嗖”的一下，腰带光芒一闪，死侍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神殿当中。 而刚刚跋山涉水下班回家的永恒，就发现自己的宇宙神殿，变成了屎山雪海。 第七百二十四章 永恒倒大霉（中） 当整个多元宇宙被从本部宇宙移出去之后，就意味着，它将不再受OAA管辖，或者说，不再只受OAA管辖，也会有其他意志来管理它。 一般来讲，只有在找好了下家的情况下，宇宙才会被移出本部宇宙，但是，席勒所在的这个多元宇宙比较特殊，它并未达成任何版权协议，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至高存在来接管它。 OAA为了不产生版权争议，而放弃管理这個宇宙，那么从理论上来说，这个三不管宇宙的最高管理者，就变成了永恒。 席勒本来是想找OAA的麻烦，因为他也知道，如果想要额外补偿，找程序员是没用的，得找总策划，可是，因为OAA切割迅速，现在，他已经不是这个项目的策划了。 一般来讲，游戏项目被移交给别的公司，就会有新的策划，可是席勒的这个多元宇宙，因为并没有被移交，而是直接被踢出来了，所以没有人来空降当新策划，只能由原来职位最高的存在升职为策划。 永恒光荣的承担了这个职责，尽管，他暂时还不知道，但是身为宇宙根基的他，已经在名义上担任了总策划的职位，并且也即将获得权限，成为这个宇宙的至高存在。 死侍所拥有的剧情连续性宝石，将他的意志转化为了现实，同时配合死侍可以瞬移的腰带，直接就把他送到了这个宇宙的至高存在那里。 本来应该是OAA，现在变成了永恒。 由于穿越的太过突然，死侍还以为自己是醉酒做梦，准备在梦里大发神威，给他的好朋友小蜘蛛报仇，所以不管不顾的进行了一番屎漫金山，而后果就是永恒差点疯了。 屎，也就是排泄物，任何一个拥有人格的智慧生命，都会对于能够散发臭味的排泄物有本能的排斥，永恒也不例外。 简单来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家被屎淹没，永恒出奇的愤怒了。 一般来讲，在全知全能的存在想要查询某件事的时候，有两种方法，第一是顺着时间线往前看，另一种方法就是这查询因果，由果及因，调查出是什么产生了现在的后果。 永恒率先使用的是第一种，但是他查询的范围不包括剧情连续性宝石，因此，时间回溯只能回溯到，死侍在他的家里进行一些五谷轮回操作的时候。 看着一个黑红相间的身影在自己家里满地拉屎，永恒的血压噌噌的往上涨，然后，他又开始调查因果，可是因果也不包括剧情连续性宝石，只要涉及到这个论外物宝石，屏幕就是一片马赛克。 查了半天，除了死侍的长相，什么也没查出来的永恒，彻底的气急败坏了。 宇宙的另一处，同样静谧的空间当中，宇宙队长蜘蛛侠正在勘察战场，他对身后的神奇蜘蛛侠说： “保守来看，索鲁斯至少挨了一万多刀，走的不是很安详。”宇宙队长再次环顾四周，说：“这些细碎的能量碎片，应该是他们砍下来之后来不及捡的，” 神奇蜘蛛侠犹豫了一下说：“也就是说，他死的不能再死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不仅把他剁碎了，还把能拿走的大块尸体全都拿走了，后面的部分，就不是很好描述了……但他肯定是死透了。”宇宙队长蜘蛛侠点了点头说。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可以放心了，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还有一些伤员需要……” 神奇蜘蛛侠刚说到这里，宇宙蜘蛛侠就愣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哦，抱歉，永恒给我发来了消息，让我赶快过去。” 神奇蜘蛛侠摆了摆手说：“你去吧，要是工作忙的话，就不用再过来了，伤员交给我们就行了，等到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各自的宇宙去了。” 宇宙队长蜘蛛侠点了点头，身影瞬间就消失了，神奇蜘蛛侠，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也没什么可调查的了，于是，他冲着其他蜘蛛侠挥了挥手说： ”走吧，我们先回去吧……” 就在他们也打算离开的时候，宇宙队长蜘蛛侠却突然出现了，他面露焦急的说：“快！！快通知所有蜘蛛侠！！！找人！！” “找人？找谁？”神奇蜘蛛侠不解的问道。 ”找找死侍！某个宇宙中的死侍！永恒说，是一个穿着红黑相间紧身战衣的怪人……他……他……呕……”宇宙队长蜘蛛侠干呕了一声，显然也是被那种味道冲击的不轻。 神奇蜘蛛侠背后的队伍里，不少蜘蛛侠都皱起了眉，神奇蜘蛛侠带头问：“找死侍？找他干嘛？死侍怎么会认识永恒？” “他……他……”宇宙队长蜘蛛侠露出了一个十分复杂的表情，震惊中带着恶心，恶心中带着一丝嫌弃，嫌弃当中又带着一丝敬佩，敬佩当中又带着一丝极端。 ”他去永恒神殿……他就是……”吱呜了半天，宇宙队长蜘蛛侠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 “他去永恒的神殿泼屎！！！！” 所有蜘蛛侠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时，神盾局的办公室当中，彼得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尼克局长，真的不是我不帮你，我真的没办法从别的宇宙把人骗过来，这是不道德的……” “这怎么能说是骗呢？”尼克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也看到了，那些反派生活在有其他蜘蛛侠的宇宙里，每天除了辛苦工作之外，还要兢兢业业的反社会，如果不成功，我还会被超级英雄们揍一顿，然后扔到牢里。” “但是，有特殊能力是他们的错吗？不，这是社会责任，我们必须要承担起社会责任，如果他们的社会不愿意承担这份责任，那就我们来。” “超能力罪犯在他们的世界是废物，可是到了我们的世界，就会变成宝贝，彼得，作为一个研究人员，难道你不想手下有两三个电光人为你随时检修电路问题？你之前不还抱怨实验室会断电吗？” “可是。这真的不行，我总不能找他们去说，嘿，哥们，跟我搬个家去另一个宇宙吧，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的！”彼得露出了一个苦瓜脸。 不当蜘蛛侠的时候，他本来就有点社恐，再加上泡实验室太多，更加强化了他的学者人格，而且还有他那过高的道德底线，让他去干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尼克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可是据他搜集的信息来看，现在能随意穿梭各个单体宇宙，的只有蜘蛛侠。 阿斯嘉德的那帮人使唤不动，斯塔克上去一次要耗费巨大的能量，席勒每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尼克也就只能寄希望于，说动善良的蜘蛛侠，帮他去在多元宇宙招工了。 彼得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说：“抱歉，局长，我待会还有课，我先走了。” 刚走出门，彼得就叹了口气，而科尔森正好要去汇报工作，在门口撞到彼得之后，他打量了彼得一下，说：“尼克局长又在试图说服你了？” “没错，这已经是这个礼拜的第六次了，每次他都要说三个多小时，我真的快被他弄疯了。”彼得露出了一个疲惫的表情。 本来，尼克“弗瑞是不太可能说得过他的，毕竟彼得拥有专业知识，逻辑性强，只要穿上蜘蛛侠的紧身衣，能“嘚嘚嘚”几个小时不停。 可是，在剥削员工这一块，尼克实在是有太大的热情了，他一想到多元宇宙当中有无限的劳动力，他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气也喘匀了，连文化水平都上来了，彼得愣是说不过他。 结果，这几天彼得被他弄得垂头丧气的，可以说，要不是蜘蛛侠的道德底线实在是高的惊人，他早就妥协了。 “我觉得，用一种诱骗的方式，让别人来给我们打工，是不道德的，我真的不能这么做。”彼得叹了口气说。 科尔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莪知道，但你也得理解，尼克局长现在实在是太缺人了……” 彼得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可就在他刚刚走出神盾局基地大门的时候，他的蜘蛛感应忽然发出了“哒哒哒”的响声。 这是蛛丝在联系他的声音，蜘蛛侠愣了一下，然后接通了通讯，果不其然，对面是蛛丝传给他的信息，听了一会，彼得有些惊讶的说“” “死侍去永恒神殿泼屎？？我的老天？？他疯了吗？！！” “不当然，不可能是我这个宇宙的死侍，韦德是个好人，他甚至会去接济他的战友……” “不，我不用问他，我了解他的人品，他绝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的，前两天他还约我去打游戏呢……没错，你们去其他宇宙找找吧，我不会说谎的。” 彼得挂断通讯之后，摇了摇头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宇宙的死侍这么疯，居然去永恒神殿里……” 彼得露出了一个有点恶心的表情，但随后又甩了甩头，想了想，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喂？皮卡丘吗？死侍和你在一起吗？不，没什么特别的事，上次不是说好一起打游戏吗？……是啊，我刚忙完，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尽管被尼克精神荼毒了好几个小时，但一想到能和好朋友一起玩游戏，彼得还是很开心。 到了街机厅，死侍和皮卡丘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彼得拎着三份薄饼和三杯可乐走了进去，给了他们一人一份，在递给死侍的时候，他抽了抽鼻子，问道：“你身上的臭味怎么越来越大了？” “没办法，我的身体时刻都在腐烂，要不是因为基因改造，我可能早就死了。”死侍吸了一口可乐，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 彼得露出了一个同情的表情，立刻就不再谈这个话题了。 几人开始打游戏之后，依旧是热火朝天，玩了整整一个下午，等到天黑之后，彼得才看了一眼手表，说：“我还得去一趟实验室，今天就到这吧。” ”不是吧？！”死侍哀嚎了一声，说：“我们两周才玩了这么一会！我还想带你去酒吧呢，你没去过酒吧吧？” 彼得挠了挠头说：“我是没去过，因为我之前未成年不能喝酒，我还是有点好奇的，但明天我有个重要的实验，怕今天晚上睡不好，还是明天再说吧。” 死侍有些无趣的摆了摆手，垂头丧气的说：“你不知道，喝了酒会睡得更香，就像我，我今天做了个特别有意思的梦……” 忽然，死侍来了兴致，他跳起来兴奋地对彼得说：“对，刚刚我还没跟你讲那个超级哔——的梦呢！” ”你不知道，我之前接了一个单子，有一个叫……我得保密雇主的信息，反正，就是一个神秘人找上了我，让我去给某个公司的策划找点麻烦。” “他给了我一连串暗号，可能是他们行业里的黑话，我到现在还没找到那个地方，但是，我之前喝了点酒，做了个特别有意思的梦，我梦到我真的到了他们暗号所说的那个地方，一片宇宙当中的神殿。” ”那里特别漂亮，就像哔——的哔——，太酷了！” “然后我想到，要是在现实里完不成单子，我可以在梦里爽一把，于是，我直接脱了裤子！哈哈哈哈哈哈……死侍爸爸的大哔——直接让他的哔——哔——哔——哔——！！！” 讲到尽兴处，死侍捧腹大笑，而就在视野的余光当中，他看到，彼得的表情，彻底僵硬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 永恒倒大霉（下） “席勒医生！！席勒医生！！你在吗？！！” 纽约清晨的静谧，被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打破了，阿卡姆疗养院的外面，彼得一手拎着死侍，一手拎着皮卡丘，站在外面大声喊道。 还在床上熟睡的席勒，皱了一下眉，翻了个身，缓缓的睁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表，现在才清晨5:30，这个时间传来彼得的声音，一定是他出现了幻觉。 彼得那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离谱作息，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席勒的脑海当中，所以，他毫无负担的就把彼得的声音当做了幻觉，然后再次进入了梦乡， 可没过几秒，外面又传来大喊：“席勒医生！！我找你有急事！！快开门！！有個大麻烦要来了！！！” 席勒“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抓住脑袋上的睡帽，扔到了一边，没好气的直接闪现到楼下，打算站在健康作息的制高点，对彼得进行一番指指点点。 可他刚下楼，就看到了彼得一只手上拎着一个红黑相间的身影，席勒“噌”的一下就变成了一团灰雾，然后缓缓后退了几米。 彼得看到，面前的那团灰雾变成了一个问号的形状，彼得把死侍挂在了大门的栅栏上，然后对席勒挥了挥手说：“嘿，医生，是我，快开门，我找你有事！” “砰”的一下，灰雾又变成了一个箭头，然后指了指被彼得挂在栅栏上的死侍。 “哦，他啊，他是我朋友，你可能不认识他是个雇佣兵，叫做死侍……” 灰雾“砰”的一下又变成了一个叹号，彼得刚要大喊，灰雾再次缓缓地形成了一个叉号。 “呃，我不能进去吗？不是我？那是谁？死侍不能进？为什么？哦，也是，医院可能受不了这种气味，好吧，那我就把他挂在这吧。” 然后彼得看见，那团灰雾变成了一个更大的叉，彼得有些为难的说：“挂在这也不行？算了，我去旁边找家餐厅，给他要点东西吃吧。” 等到彼得再回来的时候，他原以为，能够顺利的走进疗养院的大门，可没想到，等待着他的，却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医疗人员。 他们身穿防护服，手拿消毒喷雾，彼得刚一推开门，整个人就仿佛置身仙境，消毒喷雾浓郁的让他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了，要不是有蜘蛛感应，他非得一头撞在树上不可。 一开始，彼得还会用手挡一下，大喊着：“不！别喷我！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病毒！” 但走到最后，他已经放弃抵抗，在阿卡姆疗养院建筑的大门前，席勒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彼得继续往前走的行动，席勒在脑子里问灰雾：“感受一下，他身上还有死侍的气息吗？” “我不去，那家伙看起来就很脏。”灰雾传来一阵抗拒的情绪，席勒也没有勉强，毕竟，对于共生体来说，死侍简直是一生之敌、心理阴影，已经被他们的种族基因拉进了黑名单里。 “乖，听话，我刚刚已经给他消过毒了，你只需要检查一下，检查完你可以喝两瓶酒……” 结果，灰雾并没有因为骗到酒而欢呼雀跃，反而依旧是有些踌躇的分出了一部分共生体因子，靠近了彼得。 在靠近彼得的一瞬间，他就切断了那部分共生体因子和本体的联系，在确定它们没有发生异变和污染之后，才缓缓恢复了连接。 “呼，还好，他是安全的。”灰雾如释重负的声音传来，他说：“你知道基因目录上有多少有关死侍拉黑记录吗？他简直是共生体的地狱！” “你是最勇敢的共生体！”席勒称赞道：“你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壮举，敢于直面死侍的气息，而毫不退缩，你是我永远的骄傲！” 席勒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称赞灰雾，但这一次，他是发自真心的这么想，明知对方是屎，还敢凑上去尝尝的，都是真正的勇士。 确认面前的彼得，并没有被死侍污染之后，席勒才把他放进来，刚一进办公室，彼得就焦急的说：“不好了，医生，死侍捅了个大篓子！而且对方已经发现了，我们要怎么办？！” ”别急，彼得，坐下说。”席勒坐在了椅子上，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问：“怎么了？” “死侍，死侍他……”彼得结巴了一下，然后提高音调说：“死侍去给永恒的神殿泼了屎！！！！” “噢，死侍泼屎了啊，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当初矮人的星港不就……等一下，你说谁？” “死侍啊。” “不是，我是指，被他泼屎的那个。” ”永恒……哦，医生，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蜘蛛侠的团队当中，有一个叫做宇宙队长蜘蛛侠的人，他非常的强，因为他是永恒的信徒。” “永恒赐给了他非常强大的力量，让他成为了最为强大的蜘蛛侠，而据他所说，永恒是宇宙的根基、宇宙中最伟大的神明，可是，死侍他，居然……” 彼得露出了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他说：“据我所知，永恒已经发现了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法确定到底是哪个宇宙的死侍干的，所以他在通缉所有宇宙的死侍……” “为什么是永恒？”席勒有点疑惑的问。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是永恒，而不是OAA？漫威世界的大老板不应该是OAA吗？不发补偿的狗策划也是OAA，永恒？程序员罢了。 席勒虽然对策划不发补偿这件事感到非常生气，但他也没有小气到要去找一个程序员的麻烦，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要怼就怼大老板，要杀就杀资本家，没有资本家，哪来的走狗？ 彼得又叹了口气说：“韦德一直有点疯疯癫癫的，他非说是为了给我报仇，可我不明白，我和永恒有什么仇？我也没得罪过他啊。” 席勒干咳了两声，转了一下眼睛，彼得看到他这副表情，问：“医生，为什么你好像有点心虚？” 席勒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然后他将水杯放下，看着彼得的眼睛说： “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所有对你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的人，都死了。” “哦，是的，我是这么说过，莪也是从其他蜘蛛侠那里听来的，他们说，这是蜘蛛侠的诅咒。” 彼得皱着眉说道，然后他忽然愣在了那里，他瞪大眼睛看向席勒，说：“你的意思不会是，这个诅咒是永恒搞出来的吧？” “你都说了，永恒是这个宇宙中最伟大的神明，就算不是他搞出来的，他也应该知道，在他知道的情况下却不阻止，这是正确的吗？” ”这……”彼得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觉得有一口气闷在了胸中。 在经历过与这么多蜘蛛侠的交流之后，他明白，在他听到的故事中，悲剧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他死了”或者“他们都死了”。 但是这却像一块又一块大石，压在所有蜘蛛侠的身上，他们背负着自己至亲之人的死亡，不论再做多少好事，有多少成长，永远也抹消不了那一刻的至痛。 彼得不常接触神秘学，因此，没有往神明的方向去联想，但现在想来，如果宇宙真的有一个全知全能的神明，那他为什么会对这么多悲剧无动于衷？ 这一口气郁结在彼得的胸膛当中，让他有些不能呼吸。 “死侍……他可能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想为我出气？”彼得低下头说：“以前，他经常说一些疯话，什么这一框漫画又画不下了之类的，或者说他能提前看到剧情什么的……” “他是有点疯疯癫癫的，但也有神奇之处，说不定就是……但是，他这样会给自己惹上大麻烦的！”彼得十分忧虑的说道。 但席勒却看着彼得说：“我的确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这件事，但是需要你有足够的勇气。” “勇气？”彼得低声念叨着这个单词，他说“或许我有吧……我一定有……是什么办法？” ”带上你的朋友，去自首。” 彼得瞪大了眼睛看向席勒，他说：“我知道，往别人家里泼屎是不对的，但是但是也不能……好吧，死侍是我的朋友，就算不能帮他，也不能坑他吧？” ”放心，自首也是有技巧的。”席勒翻了翻一本病历，露出了一个笑容，这让彼得打了个冷战，然后他听到席勒说： “我保证，永恒不敢动你，不但如此，他会礼貌的把你们送出来，而且……” “他会给你们一笔不菲的补偿。” 第七百二十六章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上） “什么？你是说真的是你的那个世界的死侍干的？你刚刚问过了？哦，天呐，那你……”神奇蜘蛛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其实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如果他逃跑了，你应该也抓不住他吧？” “……你说你要自首？？？”神奇蜘蛛侠十分疑惑的问道：“你最近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了？这……你得知道，永恒真的是一位神明，惹怒他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而且你不占理……” “好吧，如果你真的这么决定的话，现在我让宇宙队长蜘蛛侠过去一趟。”神奇蜘蛛侠挂断了通讯之后，就对宇宙队长蜘蛛侠解释了一下刚才的交流。 简单来说就是，彼得刚才通过蛛丝的通讯网络，给神奇蜘蛛侠发送了通讯，声称往永恒神殿泼屎的那个死侍就是他那個宇宙的死侍，并且，他现在还要带着死侍去自首。 宇宙队长蜘蛛侠也感觉到很疑惑，因为他们都是蜘蛛侠，所以很了解对方，蜘蛛侠是绝对不可能捉拿自己的朋友去自首的。 而且，在他们看来，彼得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甚至比这里的大部分蜘蛛侠都要单纯，肯定也更看重友情、更讲义气，怎么可能捉拿死侍去自首？ “你说，会不会是死侍的阴谋？”神奇蜘蛛侠摸着下巴说道：“其实不是蜘蛛侠挟持了死侍，而是死侍挟持了蜘蛛侠，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把他带去永恒神殿，然后再在那里……” 两人一起露出了一个恶心的表情，宇宙队长蜘蛛侠打了个寒颤，要是他真的把死侍带到永恒神殿之后，死侍又在那里拉屎，那永恒绝对会把他们两个一起锤死的。 宇宙队长蜘蛛侠叹了口气说：“我觉得，应该没关系吧？永恒怎么说也是个很厉害的神明，总不会连死侍都拦不住吧，死侍难道还真敢在他头上……” 两个蜘蛛侠默然无语，但最后，还是宇宙队长蜘蛛侠说：“我先把这件事告诉永恒，看看他怎么处理吧。” 回到永恒神殿宇宙队长蜘蛛侠，如实的说明了情况，然后他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让他们过来也没什么的，毕竟这里是你的领域，就算他要做什么，应该也来得及拦得住他吧？” 提到这个问题，永恒还真的犹豫了一下，因为他还真不确定自己能拦得住死侍。 在对于时间线和因果关系的调查当中，永恒发现，始终有一段画面是完全模糊不清的，他什么都看不到，这意味着，这个叫死侍的生物身上，有某些他不是很了解的神秘属性，这并不常见，因为没有什么事是宇宙本身不了解的。 因此，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宇宙队长所说的那种情况，万一是死侍要拉着蜘蛛侠过来，然后又想在他头上拉屎，那堂堂永恒还要不要面子了？ “能弄清楚死侍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永恒问道。 “稍等，我问一下。”宇宙队长蜘蛛侠答复道。 然后，他眯起眼睛开始联系蛛丝，再接通彼得，“嗯”了几声之后，他对永恒说：“那个蜘蛛侠说，死侍是为了替他出气。” 然后，宇宙队长蜘蛛侠就和永恒一起疑惑了，死侍替蜘蛛侠出气倒是也说得通，毕竟他们两个是朋友，可是蜘蛛侠有什么气？永恒可不记得他得罪过蜘蛛侠。 相反的，宇宙队长蜘蛛侠获得了永恒的力量，在之前对付索鲁斯的作战当中，出力不小，按理来说，蜘蛛侠们对于永恒的印象都是很好的。 事实的确也是如此，宇宙队长蜘蛛侠又问了几个其他的蜘蛛侠，得到的答复都是正面的，有的虽然对神明不感冒，只把永恒当作另一种强大的生物，但看在宇宙队长蜘蛛侠的面子上，对永恒的评价都不错。 前有席勒闹事，后有死侍泼屎，永恒就奇了怪了，整个多元宇宙，怎么就你这个单体宇宙这么多事呢？ 永恒憋着一口气，他对宇宙队长蜘蛛侠说：“让他们两个过来，要是他们真的敢在这里做什么，我就把他们的单体宇宙踢出去。” 宇宙队长蜘蛛侠叹了口气，然后出去了，在通讯当中，他对彼得千叮万嘱：“永恒现在很生气，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老板，你们来的时候，态度好一点，可千万别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看到永恒当时的态度，宇宙队长蜘蛛侠也明白，死侍一定是个大杀器，要是真出什么事，他恐怕就得重新找份工作了。 ”放心吧，他是不会做什么的，是我想去找永恒谈谈。”彼得说道。 宇宙队长蜘蛛侠半信半疑的将他们接到了永恒神殿的门口，然后他就发现，死侍并不是站着过来的，而是躺着过来的。 他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嘴里念念有词，睡得都冒出了鼻涕泡。 宇宙队长蜘蛛侠看着他说：“他这是怎么了？喝醉了吗？待会不会在神殿里耍酒疯吧？” “是的，因为我担心他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所以把他灌醉了才带来的。”彼得摇了摇头看向死侍，因为他醉的很深，所以对于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反应，依旧在做美梦。 “你还会喝酒？”宇宙队长蜘蛛侠上下打量着彼得说：“你不是才刚上大学吗？我记得，我刚上大学那会，可不会喝酒。” “不，并不是我把他灌醉的。”彼得摇摇头说。 其实是席勒给了彼得一杯疯狂酒，彼得给死侍灌了进去了，现在死侍正在他的天才死侍乐园当中玩旋转木马呢。 发现死侍确实没有意识，宇宙队长蜘蛛侠终于松了口气，他在前面指引着彼得，彼得拖着死侍来到了永恒的神殿当中。 这里当然早就被清理干净了，恢复了往日辉煌壮丽的景象，高耸的天花板上，全是各式各样的壁画，宏伟高大的罗马柱，支撑起顶部的横梁，巨大的火盆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彼得走在这样的景物当中的时候，身影被衬托的非常渺小。 永恒的身影出现在了中央喷泉的上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飘的更高了一些，似乎在有意远离那个喷泉。 他的整个身影由浩瀚的星空构成，定睛看去，会看到在无数宇宙当中发生的许多故事，光是看上一眼，就令人目眩神迷。 “你说你想和我交流，孩子？”永恒庄严的声音响彻在神殿当中，当彼得仰望他的时候，他不禁开始相信，他的确就是这个宇宙当中的神明，因为彼得在他身上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宇宙真理。 可越是如此，他越感到胸口中凝聚的那团火焰让他的呼吸带上炽热的气息，那口气始终凝聚在胸膛中，不曾消散。 “首先，我很抱歉此事把你的家弄得一团糟，不论如何，这是不对的，再怎么样，也不能未经他人同意闯进别人家里。”彼得带着歉意说道。 永恒能够感觉到他的真诚，但他还是说：“这与你无关，你不应该代替任何人道歉，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彼得低下头说：“不，这并不是完全与我无关，韦德之所以会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替我出气，所以我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韦德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战争、绝症、人体实验，太多的人生失意压垮了他，让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彼得清了清嗓子说：“就在刚刚，一位十分专业的心理医生，为他开具了精神疾病的诊断报告。” “报告上显示，他有由于战争创伤后遗症未得到及时治疗而导致的癫痫，在疾病发作的时候，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排泄器官。” “当然，他在疾病发作的时候，仍有神智，而之所以会跑到这里来上厕所，其实只是为了一个恶作剧，一个为朋友出气的恶作剧……” “而那个朋友，就是我。” 就在彼得说完这番话的一瞬间，死侍和他的身上，都冒出了淡淡的光环。 彼得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薄薄的一层白光，低声说道：“席勒医生之前说的，什么精神病人和友情光环，竟然真的可以？？这是什么原理？？” 看到彼得和死侍身上散发出的白光，永恒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问： “他为什么要为你出气？” 彼得低头瞥了一眼死侍，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低沉，如果说，之前的话都是席勒教他的，那现在他所说的，是他自己真正想要说的。 “之前，蜘蛛军团的蛛丝找上了我，说蜘蛛侠们有大麻烦了，有一种邪恶的生物在追杀他们，希望我能为所有的蜘蛛侠贡献一份力量，于是我就去了。” “我参与了作战，但在作战之前，我和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听完了他们所有人的故事。” ”在他们的故事中，莪太听了很多有关死亡的事，许多是彼得·帕克的蜘蛛侠，失去了他的叔叔或者婶婶，或者是他的女朋友。” ”许多不是彼得·帕克的蜘蛛侠，有人失去了她的男朋友、有人失去了她的父亲，也有人失去了他的叔叔婶婶。” ”而这些所有的死亡，都有一个共同点，死去的这些人都曾对他们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会是一个巧合吗？我曾为此彻夜难眠，但我曾学过的概率学知识告诉我，每一个宇宙都恰好发生这种事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彼得转头看向永恒神殿窗外的星空，他说：“我的婶婶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她每个礼拜都会去教堂做祷告，向上帝诉说她对于家人的爱和关心。” ”她在我小时候就告诉我，不论是餐前祷告还是晚祷，一定要虔诚和静心，因为上帝一定会听到你说的话，如果你诚实、善良、乐于助人，那上帝就会帮助你。”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此深信不疑，因为，我的叔叔和婶婶虽然不算太富裕，但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经历过大灾难，我想，这就是他们善良的回报，是上帝给他们的福音。” ”在我七岁那年的圣诞节，我的婶婶拿着《约翰福音》，教我念其中的一句话，那就是‘神爱世人’。” ”今天，我终于见到了她口中的神，她曾深信不疑的上帝。” “所以，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一个问题。” 彼得抬头，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永恒。 透过蜘蛛侠的面罩，永恒能够看到彼得带着湿润的双眼，彼得仍然如此青涩、稚嫩、单纯，就像福音书当中描述的，那种最纯洁和虔诚的义人。 他听到，彼得的声音回荡在永恒的神殿当中： ”神爱世人，但为什么，他不爱蜘蛛侠？” 第七百二十七章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中） 永恒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他无法回答的问题，一个真正全知全能的存在，一個永恒宇宙的化身，当然应该知晓这个世界上任何真理，能够给出一切问题的答案。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蜘蛛侠，更重要的是，在蜘蛛侠说完这番话之后，整个永恒神殿当中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 彼得和死侍都被笼罩在了这种光芒当中，而被这种光芒照射到的永恒，发现自己的全能和领域，无法渗透到光芒当中，那是一片他未知的世界。 这个世界上到底谁对福音书有解释权？或许很多人都有，但永恒肯定没有。 从根本上来说，不论是OAA还是永恒，他们都是职能神，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的存在是必要的，是宇宙能够平稳运行的必要条件，是整个世界的根基， 他们的全知全能，来自于他们的存在方式，他们就是宇宙本身和宇宙之上，他们全部的责任范围，就是让宇宙平稳运行。 神爱世人，不在他们的责任范围内。 当然了，在漫威的官方设定当中，OAA的武器就是爱，这是否受到福音书内容的影响不得而知，但是神爱世人的表现肯定不包括在每一个宇宙里把你挚爱的亲人都弄死。 当然了，教义当中也包含赎罪论和试炼论，但是，如果蜘蛛侠是信徒，那么他又为何会获得比每个宇宙那些不信者，更为悲惨的命运？ 难道，神可以爱所有人，唯独不能爱蜘蛛侠？如果真是如此，那又何谈神爱世人和普世价值呢？ 永恒无法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他也不敢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 漫威漫画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不太愿意探讨与现实有关的问题，漫威更偏向于商业化，不愿意探讨敏感话题，导致商业价值受到影响，偶尔讨论也是浅尝辄止。 相反的，DC漫画却总是喜欢触碰一些人性和社会有关的话题，甚至还曾出版过苦旅英雄等专门探讨社会问题的漫画。 这也是两方粉丝互相打架的来源，DC的粉丝总是嘲笑漫威没有深度，漫威的粉丝总是嘲笑DC无病呻吟，两方打到了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反倒是两方的编辑部交情不错。 如果是在DC，蜘蛛侠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么一定会有一系列的漫画来专门探讨这个问题，试炼论、赎罪论、普世论，到底是因人称义，还是因信称义？到底是人先爱神，还是神先爱人？这都很值得探讨。 但是，在漫威体系下运行的永恒，选择闭口不谈。 可是，他无法给出一个答案，这件事就没有办法解决，要是哪天死侍又想给他的好朋友出气，那永恒神殿岂不是要天天防备屎漫金山？ 答又答不上来，送又送不走，送走了又担心他们再回来，为今之计，永恒只剩下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往上打报告。 这个问题我是回答不了了，老板你看着办吧。 永恒叹了口气，对彼得说：“你在这里等一会，我要出门一趟，等我回来的时候，或许就会有答案了。” 彼得有些懵，他不明白，永恒怎么就要离开了？ 其实，他也没指望永恒会给个答案，只是席勒让他这么问，他心里正好也憋着一股火，所幸也就是按照席勒所说的做了。 彼得是真的觉得有些不公平，哪怕不涉及信仰，所有多元宇宙的蜘蛛侠和他们的家人也没干什么坏事，为什么要遭遇这一切？ 要谈及蜘蛛侠这部漫画的内容，那可真是称得上一句欢笑背后的血泪史。 作为曾经漫威编辑部销量的扛把子，蜘蛛侠的一哥地位，没给他带来什么好运气，相反的，基本上每个蜘蛛侠都有一个苦大仇深的故事。 至亲之人最少死一个，前一个编辑设计的女友被后一个编辑写死了，为了保持蜘蛛侠的亲民形象，经常因为缺钱还要去打零工，混出头的都被继承者家族杀了，没混出头的，还要被人骂只会抡拳头，不会动脑子。 如果只是一两个宇宙这样，还可以说是巧合，可每个宇宙都差不多，亲爹的地位，捡来的待遇，蜘蛛侠可以说是漫威头号倒霉蛋了。 彼得觉得，就算蜘蛛侠不怎么完美，可以罪不至此吧？ 要是没有神明，也就只能算是他们自己倒霉，可是明明有一个全职全能的神，能够随意安排宇宙当中的一切，那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针对蜘蛛侠？ 把那番话说出来之后，他已经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不少，本质上，彼得做好事也不是为了回报，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就理应享受一切，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方面是席勒指使，另一方面就只是为了出口气而已。 甚至可以说，这种表现在所有蜘蛛侠里面，都可以说是硬气的了，其他人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要去质问某个神，彼得只能说是烂好人稍微正常了那么一点。 神殿当中，彼得已经拉上死侍准备离开了，可是永恒还在翻山越岭去公司的途中。 想要跨越世界的屏障，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哪怕是永恒，也要耗费不小的力气，而且，都被外派去那么偏远的地方了，还天天往总部跑，麻烦大老板，永恒觉得，自己真的离辞职不远了。 此时，正在漫威本部宇宙当中的OAA，看着干净又整洁的本部宇宙，感到十分的欣慰，还好他动作干净利落，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而就在这时，生命法庭向他传讯，某个刚刚被他踢出去的宇宙的永恒，又过来找麻烦了。 当然，相比于五大神明，OAA的感性思维要更弱一些，或者说，他的职能要求他的逻辑性更强，更为理性，所以他更关注永恒的目的。 永恒只为OAA带来了彼得的最后一句话，却把OAA呛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虽然他们两个是上下级，但是永恒答不上来的问题，OAA也答不上来。 他能怎么回答？回答神不爱世人吗？那就实在是容易被物理超度，可要是回答神爱世人，只是不爱蜘蛛侠，说蜘蛛侠是弃民，是不义者，那漫画还用不用卖了？ 哪怕说这是试炼、是赎罪，一旦讨论起来，这一刊也得完蛋。 OAA总感觉，这个两头堵的问题，听起来有点熟悉，不太像是蜘蛛侠的作风，反倒像是…… OAA和永恒进行了一波暗戳戳的交流，然后，他们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只要这个多元宇宙出现了问题，肯定和某个人脱不开关系。 就在OAA和永恒交换观点的时候，DC世界的起源墙附近，路西法正在东张西望。 就在刚刚，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存在于席勒灵魂中的那根羽毛被拨动了，可是席勒光拨羽毛却不说干什么，弄的路西法又生气又好奇。 这是求救信号？还是席勒的灵魂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之前的骚扰电话打来的那个宇宙，正在遭受某些灾难？还是什么更神秘的事？ 闲的不行的路西法，有无尽的时间可以去实践他的好奇心，而且因为实力强大，基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仅次于上帝存在的他，是可以离开起源墙的，但是，起源墙外，可不是和平之地，离开了起源墙，路西法的许多能力都会打折扣，要是就这么肉身横渡，最重要的就是慢。 但是，路西法有别的办法。 DC宇宙的架构和漫威的不同，DC的多元宇宙是有限的，一般来讲是有52个。 这52个多元宇宙，就像是包子里面的馅，被包裹在起源墙当中，一般来讲，是有固定位置的，黑暗和光明各占一半，但除此之外，还有超时间流多元宇宙和不稳定多元宇宙的存在。 路西法不是第一次前往起源墙外，毕竟，他这么强，又这么闲，基本上所有的极限运动，他都尝试过了，而前往未知探索神秘之地，他自然也早就做过了。 但是，起源墙外的世界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精彩，除了一堆被封印到起源墙外的怪物之外，就是无穷无尽的寂静。 路西法虽然总是走在追求乐子的路上，但他也不傻，在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如果离开家，就可能有危险，所以，他离开家的方式不是穿上衣服就走，而是去自己家的车库里开一辆车， 这辆车，就是DC的一个宇宙。 当然了，毕竟是自家财产，52个主宇宙不舍得祸祸，那就去不稳定多元宇宙或者超时间流多元宇宙里找一个差不多开着顺手的，然后就可以去起源墙外飙车了。 这一次去找席勒，路西法依然打算这么干，既然是去找席勒，那就开着席勒所在的这个宇宙吧。 路西法将自己的意志融入宇宙当中，拧了一下车钥匙，发现能打着火，他就一脚油门，把宇宙开到了起源墙附近。 下一步就是把车子开出车库，然后就能漫游起源墙之外的世界了。 就像人类感觉不到地球自转一样，绝大多数宇宙内的生物，其实也感觉不到路西法带他们飙车，都在平稳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把宇宙挪出起源墙这件事是有点难的，首先就是得确保自己的亲爹没看见，路西法左顾右盼，发现上帝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于是接着一脚油门，宇宙就窜出了起源墙之外。 起源墙之外，有很多上古时代封印出去的怪物，但在路西法力量的庇佑之下，这辆闪闪发光的小车，百公里加速3.6，“嗖”的一下就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等到飙车飙了个爽的路西法，终于追着席勒的GPS信号，来到了目标点附近的时候，他就看见，一个小小的立方体当中，席勒抱着胳膊，一脸怨念。 如果路西法没看错的话，从衣服的形状来看，席勒应该刚刚被人揪着领子扔了出来。 第七百二十八章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下） 一般来说，神明和教皇，应该是互利互惠的关系，神明赐予教皇力量，教皇帮助神明传播信仰。 但是，席勒和他的所有神明之间的关系，相对比较多元化，不能说是其乐融融吧，只能说是看热闹不嫌对方倒大霉。 一看到席勒似乎是被另一个世界的人给关起来了，路西法的第一反应，就是“噌”的一下刹车踩死，然后挂上倒档，等退到一个安全距离之后，原地开始吃瓜。 据他观察，席勒被关在一個立方体状的笼子里，那个立方体是蓝色的，上面闪耀着粼粼的波光，如同汪洋大海，在黑暗的宇宙背景下，更加璀璨夺目。 立方体当中的席勒，当然看到了那个宇宙，但他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刚刚叫来的路西法身上，他非常清楚是谁把他从床上拎起来，然后扔到了这里，于是他对着空气大喊道： “永恒！你想干嘛？快把我放回去！” 永恒现身在立方体之外，他语气平静的问席勒：“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居然好意思问我想干嘛？？？”席勒抱着胳膊，恶狠狠的说：“威胁不成还想绑架，这就是漫威的神明吗？？？” 永恒真的非常震惊于席勒这副理直气壮的态度。 和OAA通过气之后，他自然也就能够看到死侍到底为什么去他家泼屎了？简而言之，这波席勒里面，没有掺一点屎。 不但自己往多元宇宙里面泼屎，还指使死侍上门发粪涂墙，而且事后又打算利用蜘蛛侠给宇宙制造bug，给至高存在做陷阱。 这个叫席勒·罗德里格斯的人类，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当然，永恒也不排除他可能是生活过得不如意，想出来报复社会，可是一看他的人生履历，这不是挺正常的吗？甚至可以谈得上是一帆风顺了，那他到底是为什么？ 由于永恒已经把疑惑写在了脸上，席勒就更生气了，他深吸一口气说：“你绑架了我，你居然还来问我为什么？？？？” “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只是想弄清楚，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永恒依旧很平静，倒不是他的养气功夫很好，主要是他的大老板还在旁边看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装一下的。 席勒也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他说：“我为什么做这些事？我做什么了？” “首先，你为什么要指使死侍，去永恒神殿……”永恒说到这的时候，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但他还是努力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那只是一种讨薪手段，你们不肯给我补偿，我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方法来讨薪？”席勒问道，他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非常正常，不论是从逻辑方面还是从情感方面，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补偿？我们为什么要给你补偿？”永恒又问道。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十分愤怒的说：“当然是因为你们重置了我的宇宙，你们知道，我写那篇论文花了多久吗？！！！！” 看着永恒那不理解的表情，席勒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说： “就在今年年初，太阳系开发计划进入到了新的阶段，远在仙女座星系的变种人们，也开始和其他星级的文明进行正常交流。” “在这种基础上，就衍生出了一个新的学科，我把它叫做‘宇宙社会关系学’，由于学科太新，基本找不到同类的研究人员和学生，我只能自己开始研究。” “从今年年初开始，为了开发这个新学科，我查遍了人类历史上的哲学、社会关系学、心理学等各类典籍，看了许多与之有关的论文，然后，完成了十几篇论文的开题。” “直到今年年末，我已经有5篇成品论文，这花费了我极大的精力，而又因为其涉及到一些机密，我把它们分别保存在了几个势力的安全电脑当中。” “托尼用熔钢制作了储存设施，贾维斯为这些硬件设备做了质量检查，并且为他们连接上了永不断电的能源……” “然后，你们重置了整个宇宙。” 这时，永恒突然出声了：“你先别说了，你的身体指标出现了一些问题，你的血压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上升，你最好赶快深呼吸……” ”不用你来教我！！！！！” “所以，就是因为你损失了劳动成果，希望我们补偿你？可我们重置单体宇宙，是为了修复可能存在的错误，是为了宇宙的平稳运行。”永恒解释道。 “那么宇宙为什么会出现错误？是谁的责任？”席勒双手叉腰问道。 “是……等一下，不是你的责任吗？”永恒反问道：“难道不是你因为想要前往死亡国度，和宇宙规则产生冲突，而导致错误的产生吗？” ”那么，我为什么想要前往死亡国度？”席勒又问道。 ”因为……”永恒刚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一下，然后非常疑惑的问：“你为什么想前往死亡国度？” ”因为死亡跟其他人签订了复活的协议，但是不肯跟莪签订，你们与其在这里问，我不如去问问死亡为什么就是不肯跟我签合同。”席勒挥了一下手臂说。 说到这里，永恒就有些无法回答了。 这就好比，大老板专门过来查案，结果被查的对象，一不小心透露出了部门经理贪污的事，而碰巧，自己前段时间才替这个部门经理收拾了烂摊子。 永恒觉得，如果自己有血压的话，现在肯定也在意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往上涨。 “其实，死亡和宇宙中的生命做交易的事是违规的，她在滥用自己的权能……”想了半天，永恒还是决定坦白，事不是自己犯的，再包庇下去，大家都得玩完。 毕竟，席勒这次可真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古往今来，敢往多元宇宙里泼屎的，就他一个。 结果现在，查来查去，查到了自己人的头上，OAA怎么可能不生气？ “既然是违规的，上层管理人员为什么没有发现？下层员工为什么没有举报？监察部门为什么没有介入调查？为什么没有直接反映渠道？” 一连串的问题之后，席勒从地上站了起来，撸起袖子说：”既然你们是按闹分配，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的船呢？！” ”等一下！席勒，你冷静一下，我们正在商量解决办法……” 永恒还真和OAA在商量解决办法，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如果解决不掉问题，那就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掉，这对于OAA来说倒是也不难。 但是，席勒拿肉眼都看到了正在旁边看热闹的路西法，永恒和OAA当然也发现了，永恒大概感觉到了对面的层次，但是不知道他是谁，可OAA却再清楚不过。 想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很简单，可是旁边围观的友商嘴已经裂到耳边了，就差贴脸嘲笑了。 OAA相信，他既然能够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专程看热闹，那就绝对不会吝啬于，回家之后，大嘴一咧，开始嘚嘚，随后，对面肯定会给他表演一个友邦惊诧。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原因已经不太重要了，主要就是想赢。 忽然，立方体当中传来了一阵笑声，席勒忽然低着头笑了起来。 发现永恒和OAA都在注视着他，他开口说道：“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么无聊的问题，就找你们的麻烦吗？” ”要补偿？或许是的，贪婪是每个人的本性，但是贪婪物质只是最低级的，更让我想得到的，是你们有趣的反应。” ”全知全能的神明？”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已经把嘲讽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席勒抬头看向永恒，永恒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完全不能理解的疯狂，一个弱小又脆弱的人类，怎么敢嘲笑神明，他难道不怕死吗？ 但很快，永恒就发现，对方可能是真的疯了。因为除了嘲讽之外。席勒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择人而噬的贪婪欲望，几乎将这片寂静的空间点燃起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贪婪更疯狂的情绪，如果所有席勒都疯了，那贪婪一定是最疯的那个。 ”我一直希望，能够当一个普通人，但很显然，在这件事当中，我没有这么做。” “这是因为，我曾经对一个孩子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一句玩笑话。” “所以，现在，我代表所有宇宙的所有生灵，站在了你们的对立面，去问你们一个问题。” 席勒眯起眼睛，看向永恒，在立方体屏障朦胧变换的光线当中，永恒看到，他露出了比蝙蝠更尖锐的獠牙。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个你们曾借无数人之口，教会蜘蛛侠的道理，你们真的做到了吗？” “你们所承担的责任，真的配得上你们全知全能的能力吗？” “回答我……你们配吗？” 就在宇宙一片寂静时候，席勒突然听见，自己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看起来，他们可能想干掉你，怎么样？要不然我带你逃跑？” “你竟然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早知如此，我必然亲封你为我的教皇，干得漂亮！” ”你有事吗？”席勒没好气的说：“知道我要被他们弄死了，还不赶紧带我离开，不然，我回到那个宇宙，立刻就告诉全世界，你泡一个女警官，竟然还要……” “闭嘴！别说了！”路西法立刻打断道：“我看对面可能要动手了，我先把你带回宇宙里，免得羽毛被他们吞了。” 说完，路西法控制着的那个宇宙，就开始往这边飘，虽说是飘，但速度却非常快，几乎一眨眼，就来到了那个立方体旁边。 路西法本来是想，接近那个立方体之后，用自己的力量突破立方体的外壁，把席勒拽出来，然后塞进自己开的这辆车里，这也是一般劫狱的套路。 但是，刚靠近那个立方体，并把力量覆盖上去的时候，路西法就发现，自己的位格不够，根本突破不了那个立方体的防御。 这种情况下，事情就变得有点尴尬了，劫狱的人来了，工具也准备好了，但是砍不断绳子。 而就在路西法僵在这的时候，他却听到立方体当中的席勒大喊： “永恒！！有人劫狱！！！永恒！永恒！你醒醒啊！！永恒！有人要劫狱！！！！” 路西法痛骂一句，转身就跑，边跑边骂：“席勒！你是不是有病？！！你到底是哪边的？！！！” 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OAA感觉到有人动了装席勒的笼子，本能的就发动了那个立方体。 蓝色立方体很多的功能，无法在另一个世界的路西法身上体现出来，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它在发动的时候，拥有极强的吸力。 路西法还没跑出去多远，车子和他一起，像挂了倒档一样，往那个立方体的方向飞。 路西法虽然是DC的一人之下，但毕竟还是一人之下，OAA可是真正的万人之上，两个存在的位格相比较，路西法是不如OAA的。 路西法一边往那边飞，一边大叫道：“席勒！！！你想杀了我吗？！！！！” 而这时，他的脑中突然想起了席勒无比冷静，甚至有些冷酷的声音： ”直接撞进来！然后喊上帝！” “你疯了吗？！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席勒的声音透露着无尽的疯狂： “我想给神明上一课！！！” “你疯了！！！！！” “动手！！！！” 知道自己跑不了了，路西法一咬牙一跺脚，一脚油门踩死，整个宇宙直接撞进了蓝色立方体当中。 完全不相容的，但更为高级的力量，瞬间就吞没了路西法，不断的撕碎他的躯体和能量。 死亡的威胁，让他本能的喊出了那个单词： “爸！！！！！！！！！” 瞬间，宇宙光芒亮起，在肉眼不可见的极短时间之内，覆盖了整个立方体。 “嗖”一下，人、车和立方体笼子，一起消失不见了。 宇宙当中，只回荡着席勒的冷笑： “记住，这是你们说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责任越大，补偿越大！” “谢谢啊！” 第七百二十九章 胜利的交响乐（上） 回到起源墙内，路西法松了一口气，刚刚遇到的危险，可以说是这么多年以来最大的一次了，事实证明，在自己的家里，再怎么强大也是假的，出门在外，迟早翻车。 逃过一劫之后，他立刻转头看向席勒，十分愤怒的说：“你疯了吗？你居然想害死我？！” 可是席勒却完全不理他，而是低头看向漂浮在黑暗的宇宙空间当中的那个蓝色立方体，他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说：“有句话说的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路西法打量着他的表情，然后顺着席勒的目光看向蓝色立方体。 立方体不算太大，之前路西法看到的时候，还有一个星球那么大，但来到这里之后，缩小了不少，现在大约只有一個集装箱那么大了。 但是现在，这个立方体当中，有一个完整的宇宙，就是之前路西法开出去的那辆车，也就是席勒所在的那个宇宙。 路西法开着这辆车，撞进了宇宙立方体当中，虽然他在最后关头使出爸到之术，喊来了上帝，把他和席勒两个人捞了出来，但是车却卡在了立方体当中，没办法弄出来了。 现在，这个奇怪物体，变成了立方体中间套了一个球体，那个球体就是席勒所在的DC宇宙。 在漆黑一片的宇宙空间当中，蓝色的立方体格外显眼，路西法能够感受到它上面附带的强大力量，于是他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值得你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它弄到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东西应该叫做‘宇宙立方’，它的主要作用是干涉现实、创造宇宙……” 路西法“切”了一声说：“这有什么的，我也能做到……” “好的，下次我想干涉现实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的。” ”免谈，带着它赶紧滚。”路西法立刻说道。 席勒看着宇宙立方，感到非常满意。 在漫威世界当中，宇宙立方和宇宙魔方其实是两个东西。 因为一些翻译问题，经常会有观众将储存空间宝石的宇宙魔方，和宇宙立方搞混，但其实，在地球上颠沛流离的那个空间宝石容器，是宇宙魔方，而宇宙立方是另一个东西。 关于宇宙立方的战斗力，有很多争议，有人说它是全能宇宙级别的神器，能够随意修改现实、创造宇宙，也有人说它的级别也就和无限手套差不多。 其实这两种说法都是正确的，宇宙立方的确有不少高表现，但绝大多数都出现在《重金属》这部漫画中，在这一部联动漫画当中，宇宙立方成为了可以重启整个全能宇宙的神器。 但在主宇宙当中，宇宙立方没有这么高的表现，在漫威的主宇宙及绝大多数宇宙当中，宇宙立方的能量主要来自于超越神族的超越领域。 灭霸等人气角色也曾得到过宇宙立方，因此，经常有人拿它和集齐了无限宝石的手套来做比较，但这两件神器都要看使用它的是谁。 灭霸获得宇宙立方之后，击败了克洛诺斯，但是毁灭博士在得到宇宙立方之后，却用它影响了整个全能宇宙，这是被漫威官方肯定过的。 而在席勒发现，OAA居然拿宇宙立方当做关他的笼子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件神器的层次可能比他想象的要更高，毕竟，能被OAA看得上并使用的东西，肯定不可能是破烂。 于是，他就叫来了路西法，并怂恿他劫狱，路西法从位格层次上不如OAA，所以，他在动手之前，很难发现比他更高维的注视者，只要他动手，OAA肯定会反击。 路西法打不过OAA，但他还有爸到之术，他和上帝的关系有些复杂，但总的来说，他还是上帝的亲儿子，而且是上帝最喜欢的亲儿子。 自己的亲儿子被隔壁的老板暴打，上帝肯定不可能坐视不理。 路西法闯进了宇宙立方之内，上帝想把他救出来，肯定不会费劲再把他从立方当中拽出来，于是，上帝就带着席勒、路西法、路西法的车和宇宙立方一起回到了DC的起源墙内。 而又因为之前，路西法把车开进了立方体当中，现在，席勒所在的整个宇宙卡在了宇宙立方当中，而这件来自于漫威的神器，就变成了席勒所在的这个宇宙的乌龟壳。 席勒可没有忘记，在某个遥远的宇宙里，还有一坨与死侍相同级别的屎，随时准备入侵多元宇宙。 在恶心人这方面，狂笑之蝠的级别可不低于死侍。 任何DC宇宙之内的手段，都没有办法保证百分之百安全，哪怕路西法会保护这个宇宙，只要来一句“狂笑之蝠早就预料到了他的行动”，路西法也得倒在编辑部的逆天外挂之下。 狂笑一笑，生死难料，正是如此。 但是，狂笑虽然是DC编辑部的亲爷爷，可要是离开DC宇宙，就没那么好使了，漫威的编辑部肯定不会认一个龙傲天式的智力型角色，也不可能让他把漫威宇宙中的角色和神器踩得一文不值。 DC的剑，斩不了漫威的官，现在，席勒所在的这个宇宙，直接进入了漫威宇宙立方的中央，如果狂笑想要入侵，他就必须先要打破漫威的宇宙立方。 而且，这个乌龟壳也不光可以防狂笑，还可以防很多东西，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个东西，席勒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制定有关多元宇宙的计划，哪怕不小心翻车了，只要跑回家关上门，就能保证最基本的安全。 在从布鲁斯体内发现了狂笑之卵之后，席勒就一直在思考，到底该如何保护自己所在的这个宇宙的安全，DC的多元宇宙事件可以说是危险重重，而且节奏极快，不会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席勒明白，不论是哪个宇宙，哪条时间线上的狂笑，一旦产生，就如同附骨之疽，沾上屎就绝对甩不掉了。 和狂笑之蝠斗智是没有任何希望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智力比赛，完全是套娃大赛，狂笑之蝠预料了你的计划，你预料了狂笑之蝠预料了你的计划，狂笑之蝠又预料了你预料了狂笑之蝠预料了你的计划…… 席勒对于预判狂笑之蝠的行动，没有任何兴趣，和这样的龙傲天计较，只会浪费生命，所以他早就有了给这个宇宙套一层盾的想法。 但是在DC宇宙当中，政治正确的光环不是很好用，DC的黑暗情节已经够多了，再政治正确也很容易翻车。 可谁知，OAA老铁亲自送上宇宙立方，席勒自然也就欣然笑纳了。 这时，路西法啧了啧嘴，说：“我刚才试了一下，这个宇宙是彻底卡在里面了，完全弄不出来。” ”那也是你的车技问题。”席勒直接进行甩锅。 路西法冷哼了一声，斜眼看着席勒，那副表情就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了什么花招”，而就在这时，席勒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录音笔。 ”咔嗒，爸！！！！” ”咔嗒，爸！！！！” “咔哒爸……咔哒爸……咔哒爸……” ”停！”路西法喊道，他看着席勒说：“你怎么能这么卑鄙？？？” ”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我是一个正义的人？”席勒反问道。 两人吵了几句之后，路西法问道：“那么问题来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回去？” 然后他就看到，席勒突然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开始低声祈祷： “万能的救主啊，您亲爱的小儿子，出门忘了带钥匙，现在回不去家了，我向您祈求一把钥匙，来让我们自由出入于这个宇宙，信人必得永远安全、温暖的庇护所……” “当啷”一声，一把钥匙掉在了席勒面前，席勒伸手拿了过来，然后挂在了自己的钥匙串上，对路西法晃了晃说：“走吧。” “把录音笔还给我！！！”路西法一边追着他一边大喊道。 两人回到地球的时候，路西法非常生气的说：“你居然敢把朋友的糗事录下来，还反复播放，你的无耻和卑鄙令我震惊！……好吧，你到底怎么样才愿意把录音笔还给我？” ”很简单。”席勒拿着那根录音笔晃了晃，说：“上次，我向你提出的要求，你没有实现，这次，我只能再次向你许愿，伟大的路西法·晨星，你能复活蝙蝠侠的父母吗？” ”我的酒吧很忙，我先走了！”路西法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席勒摇了摇头，然后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回到了哥谭。 回到哥谭之后，他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径直的来到了哥谭大教堂，在教堂中他遇到了老神父，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席勒说： ”最近，我觉得自己有些焦虑，我希望能和主单独聊聊……” ”哦，我当然知道，雪灾之后，我们都不太好过，快去吧，教授，上帝一定会保佑你这样的好人的……” 说完，老神父就转身离开了，席勒走到了耶稣像下面，然后掏出了那个录音笔。 他一边画着十字，一边说： “您好，上帝，刚才我成功让您最疼爱也是最叛逆的小儿子，叫了爸爸，并且成功把他的声音录下来了，我觉得，莪可以为此得到一些报酬……” 忽然，席勒感觉到了手里的录音笔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然后要飞离他的手心，但席勒却并没有放手，而是原地掏出了一份账单。 “上帝，您最喜欢的小儿子，在我这里进行了长达五年的心理治疗，由于他没有完全行为能力，所以我觉得，不论是治疗效果，还是诊费账单，都应该和他的家长谈谈……” 似乎是“家长”这个词让对方感到很满意，那份账单直接飘了起来。 半空中，一个看不到的存在不断翻动账单，刚翻到第一页，账单“啪”的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恍惚之间，席勒看到，十字架上的耶稣摇了摇头，冥冥之中，席勒听到一句话： “你的贪婪，令我震惊。” ”当然了，我也可以退一步，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条件，我就可以将路西法的诊费减免一部分，同时将心理治疗套餐延长到十年，并且，将这只录音笔作为祭品，赠送给亲爱的主……”席勒立刻说道。 冥冥之中，又传来一个声音： “你要什么？” “我要上天堂。” 第七百三十章 胜利的交响乐（中） 漫威宇宙的边缘，宇宙立方和宇宙立方当中的席勒，直接消失之后，永恒就愣在了原地。 站在他的这个层次，当然感受不到DC上帝的存存在，因此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按理来说，席勒消失了，他应该感到高兴，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背后发凉。 没办法，永恒只能询问OAA的意思，可谁知，OAA却打算直接离开，永恒有些焦急的追上去问：“那席勒就不管了吗？” ”交给你了。”OAA回复道。 “但是……那宇宙立方呢？” “交给他了。”OAA又回复道。 于是，永恒就在一片寂静当中，目送自己的大老板离开了，他从来没有觉得。宇宙当中的风这么冷，吹的他满脸憔悴、一身狼狈。 突然，他感觉自己打了个哆嗦，一個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重新出现在了宇宙里，他听到。席勒的声音回荡在宇宙当中： ”永恒，我是来谈条件的！！” 永恒现在确定，他是真的有血压这个东西了，否则没办法解释他现在大脑爆炸的感觉。 永恒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了呼吸系统，他努力的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将席勒拎到了永恒神殿里，他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生气，冷静点，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杀了我，但你没法这么做，不然，你可以试试。” “我就是宇宙本身，我可以将你从宇宙中抹除掉！！” 永恒说完，身上光芒一闪，席勒身上也光芒一闪，然后……无事发生。 “蹭”的一下，席勒的头上亮起了一个光圈。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这个光圈说：“这是一位老父亲，给他那可怜的儿子，支付的心理治疗的报酬，请允许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一个刚刚在天堂落户的……新天使。” 永恒觉得自己如果有肺的话，现在一定气炸了，他真是想象不出，到底什么样的神，才会契约席勒。 “我付出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换来能够和你安全的谈话的基本条件，永恒，我对你抱了如此大的尊重，因为你是这个宇宙最根本的基石。” “我知道、我知道，工作如此繁重，任务永无完结，或许在之前，你还有一些可以依靠的同事和上司，可现在……” 席勒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同情的表情，说：“同事根本靠不住，要么是消失不说话，要么只能拖你的后腿，上司对你很不满意，把你外派到这么偏远的地方，甚至完全不肯给你精神上的支持……” “我的老天啊，你看到了吗？这就是资本家的嘴脸，明明这些繁杂琐碎的基础工作全是你做的，可没人记得你的辛苦，他们只会觉得你事多。” 永恒刚想说话，席勒就打断了他，他说：“还有，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了，死亡做的那些事，你的大老板不知道吗？我看未必，既然是如此高级别的存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死亡搞的小动作？” “死亡搞出了一大堆烂摊子和麻烦，他完全没打算阻止，可是你呢？你甚至并没有犯错，你兢兢业业的解决掉了一切麻烦，最后换来了什么？” 而席勒的最后一句话，才真正让永恒沉默了，席勒看着永恒说：“你为什么不想想……他真的配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永恒出声问道。 “既然你是全知全能的，应该知道人类的情况，说白了，就是一份工作而已，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个老板不行，干嘛不换一个？” “你疯了。”永恒给出了一个结论，他说：“你为什么不听听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是一个人类，你来劝一个神换老板？” “正因为我是一个人类，我才要来劝你，永恒，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生物比人类更了解你了，我们有如此丰沛的感情和同情心，我们同情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物，也包括神明。” 席勒露出了一个略显悲伤的表情，他说： “自宇宙万物生发之时，人类便开始探索永恒的奥秘，如果这个宇宙中的任何生命，都会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那我要代表人类告诉你，人类并不这么觉得。” “我们自始至终都认为，宇宙中的一切生命都有追求公平的权利，我们始终在为此而奋斗着。” “人类的力量如此微薄，但精神却永不磨灭，永恒，世人爱神，而我们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接受对方去追寻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永恒沉默地站在永恒神殿当中，他对这一切感到荒唐，理智在告诉他，面前的这个疯子完全就是在胡扯，因为这一切麻烦事都是他惹出来的。 但扪心自问，他真的完全没有怨言吗？ 就算没有席勒，死亡搞出来的那一堆事，迟早也会爆发，到时候宇宙秩序混乱，烂摊子是谁来解决？ 永恒摸着良心说，不论是工作态度、工作能力还是工作成果，他真的比不上死亡吗？ 那么为什么OAA仿佛对死亡的错误视而不见，而又把一堆烂摊子留给他收拾？ 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格的生物，就难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一个人在公司当中做的工作多不要紧，可怕的是。另一个同事不但做的活少，还总惹出麻烦来添乱，而这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大老板对此视而不见，完全纵容。 “我不可能离开这里。”永恒的语气平静下来，他说：“我就是宇宙，宇宙就是莪，你在这里所见的一切事物，都是我……” “是的，我没叫你离开宇宙。”席勒点了点头说。 “那你想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带着你的房子一起离开呢？”席勒语气轻松的问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永恒发现，他能听懂这个人说的话，但总是无法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如带着这个宇宙一起出去转转，散散心，顺便找一下新工作。” 永恒终于听懂了他的意思，他缓缓降落下来，来到席勒面前，然后低头看着他说： “看来，你有一些推荐了？” 席勒笑了笑说：“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老板，会对我向多元宇宙之中释放不同的角色，而感觉到很麻烦吗？” 永恒盯着他问：“为什么？” 永恒确实不知道，他只知道OAA觉得这是个很大的麻烦，但具体的原理OAA没有和他解释。 “相信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在世界屏障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宇宙，我可以很明确的说，在更远的地方，有更多宇宙。” “我释放出来的那些角色，其实就是其他宇宙的角色，因为某些原因，一旦他们离开自己的宇宙，并前往其他宇宙，那么这个宇宙的至高存在，就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来雇佣他们。” “如果没有付钱，可能会产生非常严重的纠纷，甚至会导致宇宙毁灭。” 席勒尽可能用一种永恒能够听懂的方式解释这个问题。 听完席勒的解释，永恒转头看向无尽的有宇宙之外，在漫威本部世界的屏障外，还有无穷无尽的空间。 那里或许会存在无数如同漫威本部宇宙一样的宇宙。 对人类来说，辞职意味着没收入，但获得了一定的自由，可以尽情去追寻诗和远方，对于永恒来说，没工资根本不是大问题，因为他原本也没有工资，但是他的确从未有过任何自由，宇宙在哪，他就在哪。 工作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本能，他就是为此而诞生的，但是。任何一个有情感、有人格的生物，都会对于未知之地存有好奇和向往。 而这一次的事，更让永恒感觉到，每天兢兢业业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回报。 无限和湮灭基本上每天都在睡觉，行星吞噬者天天在找东西吃，死亡除了搞出烂摊子之外，就是谈恋爱，他们都可以摸鱼，自己为什么不行？ “永恒，我知道，你觉得我在找麻烦，但实际上，我只是为你提供了一种追寻新生活的可能，要是没有这件事，OAA会放你出来吗？” 席勒摊开手说：“你只能在这里一直工作，直到宇宙灭亡为止，你的同事和老板会因此而感谢你吗？我相信，你已经见过他们的态度了。” ”我需要考虑一下。”永恒并未直接回答，但席勒却笑了笑，他知道，永恒动心了。 人性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对于自由的强烈向往，是否是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进化出来的一种独特情绪。 但毫无疑问，在人类创作的任何文学艺术作品当中，所有生命都在追寻自由，不论这是否有意义，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当然，你有无限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席勒并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 “沟通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最佳答案，你看，现在，我们就解决了绝大多数的问题，但是，不瞒你说，仍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 “什么问题？” “死亡。”席勒回答道。 ”我已经禁止了所有的违规交易。”永恒说：“所有的复活，都不再被允许了。” “是的，这很公正，而且铁面无私，但是……”席勒用两只手的手指尖互相点了一下，说：“法理之外，还需容情，这么大的宇宙，一些复活的行为，并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害，是可以商量的……” “而且现在，你和你的兄弟姐妹，都脱离了原本的公司，你们只能互相依靠，在这个时候，如果做的太绝，实在是有点得罪人，不是吗？” “你又想干什么？”永恒已经很了解席勒的谈话方式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意义。 “我的意思是，既然没有老板盯着了，你也没必要去苛求你的同事，稍微做一点点变通，可能会更有利于你日后的选择。” 看着席勒的笑容，永恒沉默了。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还在睡梦中的席勒，听到了“嗡嗡嗡”的声音。 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现在正好是早上6点，是他起床的时间。 席勒从床上坐起来之后，发现并不是他的手机在响，而是已经被他扔在柜子里的那个方尖碑，在不停的发出震动声。 席勒打开柜门，将方尖碑拿出来，然后放到了耳边说：“喂，你好？” “我是死亡，现在过来一趟，过期不候。”对面传来死亡的声音。 “这就来。” 挂上电话之后，席勒直接倒在了原地，心跳和呼吸完全停止了，灵魂来到了死亡国度当中。 他刚到死亡国度的后花园，死亡没好气的把一份合同扔给了他，说：“你的英灵殿。” 席勒翻看着合同说：“这和我们之前谈好的条件也差别太大了吧？你不能这样不守信用！” 死亡冷哼了一声，说：“今非昔比了，现在，整个宇宙对于复活的要求很严格，哪怕是阿斯嘉德的英灵殿，十年之内只有三个复活名额，如同埃及神系那样的存在，早就被取缔复活资格了。” 席勒低头，看到那份合同上面写着，一年之内可以复活十个人，但是是有条件的。 第一，被复活的人必须是刚死十天之内，已经死了几十年的肯定不行。 另外，每个人只有一次复活机会，如果第二次再次死亡，就不能复活了，而且复活只管复活，不管疗伤，如果因为伤势太重再次死亡，是没办法再复活的。 听起来好像挺多的限制条件，但实际上，已经非常优厚了，毕竟哪怕是阿斯嘉德，名额也没有席勒多，而且限制比席勒更苛刻。 席勒随手把合同合上说：“好吧，那就这样，我回去了。” 死亡却有些狐疑的眯起了眼睛，看着席勒消失不见的背影，她总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第七百三十一章 胜利的交响乐（下） 一只飞鸟划过夕阳的天际，天际线上宏伟壮丽的城市，变成漆黑的剪影。 阿斯嘉德的风景总是更加宏伟和壮丽，这个孤悬在宇宙空间当中的城市，在夕阳的光线中，显得孤独而灿烂。 生活在阿斯嘉德的民众，总是喜欢在演武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之后，去澡堂泡澡，皇家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的澡堂更华丽一些。 世界树核心，一个神秘的空间，只有阿斯嘉德的皇族可以前往，不过他们不是去那里祈祷，只是去泡澡而已。 世界树并不是一颗真正的树，九大国度只是它树枝上的叶片，而在世界树最为核心的部位，有一個绿意盎然的空间，草原和树林的深处，有一泉汩汩的冒着热气的温泉。 此时，席勒、洛基和斯特兰奇正在泡温泉。 斯特兰奇将浮在水面上的木板拉过来，那上面有新鲜可口的水果，他将一个浑身是刺的水果掰开咬了一口，被酸的打了个寒颤。 席勒喝了一口酒，将头靠在温泉边上的石头上，石头的表面传来凉意，驱散长时间泡在温泉当中的热气，他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有些昏昏欲睡。 “你最好清醒一点，泡在温泉里睡着，可不是好习惯。”洛基提醒道。 他也把飘在水面上的果盘拉过来，拿起了另一个水果，用神力切成块之后，用银叉子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并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向直接啃的斯特兰奇。 “说真的，这么难谈的单子，你到底是怎么突然一下就谈好了？”洛基看向席勒有些疑惑的问道：“正好，最近我也遇到了个难缠的客户，我觉得，我可以借鉴一下你的经验。” “什么客户能让你感到难缠？……算了，总之就是，你想让他为你打开一扇窗，就要把他的房顶掀掉，这样，他就会非常乐意你去他家做客了。” 洛基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有所收获，但很快，他接着问：“对了，你说你找众神之父有事，你想做什么？” “别在意，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洛基随后又解释道。 ”我想跟他谈一笔生意，你应该相信我，他一定会感兴趣的。”席勒笑了笑说。 洛基却露出了一个好奇的表情，他不知道席勒哪里来的自信，会觉得奥丁一定会对他的生意感兴趣。 可不论他怎么追问，席勒都不愿意再透露了，几人泡温泉泡到了天黑，等回到仙宫的时候，绝大多数的女神和侍卫都已经休息了。 席勒在仙宫的客房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灰雾告诉他，他的细胞活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如果他是普通人的话，应该能提升至少五十年的寿命，就算他不是普通人，灰雾因子也因此获得了更多的活性。 一早起来，就有专门的皇宫侍从，来接引席勒前往众神之父奥丁居住的宫殿。 奥丁坐在王座之上，显得慵懒又随意，他没有穿铠甲，也没有拿长枪，更像一个普通的老头，而不是神王。 席勒走进去，然后对奥丁说： ”你好，神王陛下。” “我不是神王了，他们尊称我为父亲，只是因为他们是阿斯嘉德的子民，你可以直接叫我奥丁。”奥丁奥丁说话也不在那么中气十足，反而显得很随意。 “看得出来，您对于新神王很满意。”席勒笑了笑说，奥丁也微笑了一下，然后问道：“我听洛基说，你有生意要跟我谈，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和阿斯嘉德交易的。” “当然，哪怕是死亡这样伟大的存在，在提起阿斯嘉德的时候，也称呼你们为宇宙中最为强大的生物之一……” 奥丁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他看着席勒说：“你见过死亡？” “是的，前段时间，我去了他的国度当中，并和他谈了一笔生意。” “你在说谎，据我所知，死亡已不在和个体进行交易了。”奥丁说话总是很直接，丝毫不会拐弯抹角。 “是的，但除此之外，应该还有更多变化，比如，这个宇宙当中绝大多数的英灵殿，都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可复活的人数下降，复活也有了诸多条件，是吗？”席勒摇了摇头说。 奥丁眯起了眼睛问：“所以，你说的交易是……” 席勒拿出了一份合同，奥丁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上面死亡的气息，甚至比他控制英灵殿的信物要更浓郁。 “就在之前，我与死亡签订了一份合同，因为某些原因，她愿意与我签订非常优厚的条件，并且，这个合同上有一个漏洞，我正是为此而来。” 奥丁接过了那份合同，翻了翻，然后问：“什么漏洞？” “我相信，您应该已经看出来了，这份合同里虽然规定了数量和时间，但却没有规定种族，也就是说，复活的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阿斯嘉德人。” “在地球上，我没有那么多要复活的对象，但是，我可以将这个名额卖给阿斯嘉德，毕竟，你们需要征战宇宙，损失应该比人类要多得多，我愿意卖出一半的名额。” “你想要什么报酬？”奥丁又直接问道。 “这个我们等会再谈，阿斯嘉德是否有这个意愿与我进行交易？”席勒问道。 奥丁思考了一下，席勒说的没错，自从复活条件收紧之后，阿斯嘉德的英雄殿就形同虚设，虽然阿斯嘉德人寿命长，可十年才能复活三个人，这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阿斯嘉德的确已经逐步减少战争了，可是，守卫九大国度也是很危险的，更重要的是。一旦英灵殿不负往日荣光的事实传出去，肯定会引起恐慌。 思考了一会，奥丁还是点了点头说：“复活对于阿斯嘉德人非常重要，开出你的条件吧。” 几小时之后，仙宫的后花园里，正在和斯特兰奇下棋的洛基有些疑惑的问：“他们到底在谈什么？要谈这么长时间？” “我猜，他们应该是就价格问题没有谈拢，正在进行拉锯战呢。”斯特兰奇落下一枚棋子说道。 就在这时，草丛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洛基转头，看到了走出来的席勒。 席勒的脸上挂着微笑，显得很开心，洛基走上前说：“看起来，谈的很顺利？” “没错，交易已经达成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效果了。” 看着席勒的笑容，洛基和斯特兰奇都知道，恐怕又有人要倒大霉了。 第二天，台风席卷了纽约，窗外大风呼啸，屋子里的席勒却睡得很熟。 窗户缝隙会透进微风，但并不冷，可很快，比风声更为尖锐的声音响起，放在柜子里的方尖碑，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席勒的耳朵动了动，显然，他听到了这种响动，但他却翻了个身，向被子蒙在头上，然后继续睡。 这其实非常罕见，他很少在7点之后起床，可是，台风天很适合睡觉，他并不打算起来。 方尖碑响了足足一个小时，等到席勒从美梦当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方尖碑已经被震到了地上，此时正开着最大马力在地上乱窜。 弯腰、伸手，一把把方尖碑抓住，席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把方尖碑放回了原地。 等到中午的时候，席勒去神盾局的食堂吃饭，顺便和史蒂夫聊聊天，观察一下他焦虑症康复的状况。 “医生！莪真的已经好了！之前一周做十几次检查，还不能确定吗？”史蒂夫一边吃着牛排一边说。 “是的，但还要进行一些后续观察，因为你并没有改变环境，某些事可能还是会成为焦虑的诱因，你要警惕这一点。”席勒叮嘱道。 史蒂夫点了点头，然后有些疑惑的看着席勒说：“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想问了，席勒医生，你手边的那个那是什么？一个雕塑吗？为什么一直在颤？” 席勒笑了笑，没有说话。 下午，席勒来到斯塔克的实验室，为他进行复诊，斯塔克非常不耐烦，他大声说：“我都说了我好了！我又不是史蒂夫，你真应该给他看看脑子！” “你的身体数据显示，其他方面都没什么问题，但是脑部有些过于活跃了。”席勒看着体检报告说。 斯塔克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是啊，因为你只会拧灯泡，所以脑波当然不会活动，拜托，我是个科学家，我正在做研究，实验做到一半，就被拉去做体检，我脑子里的知识可以拯救整个地球，当然会很活跃！” “好吧，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哦，你在看什么？”席勒顺着斯塔克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边，那里的方尖碑一直在震动。 “你又弄出了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斯塔克皱着眉，盯着那个奇怪的道具。 “这是我的手机。”席勒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 到了晚上，彼得来到阿卡姆疗养院的时候，也看向了席勒桌子上放着的那个奇怪的雕塑，这次，还没等他问，席勒就说道： ”这是手机。” “可它为什么在响？” “因为它在播放音乐。” “……什么音乐？” “胜利的交响乐！” 无垠的宇宙当中，一处比其他空间更为黑暗的星系里，黑暗星球上高大又宽阔的宫殿当中，灭霸萨诺斯缓缓睁开了眼睛，在梦里，他又见到了他那美丽的爱人。 或许是他太过思念她，她那美妙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萨诺斯知道，她一定是让自己去传播死亡。 而就在他起身，打算去安排战争的时候，突然，萨诺斯发现，死亡的声音有些不对。 他凝神细听，就听到了一道崩溃的女声响起： “找到席勒那个混蛋！！！！！让他！！！接电话！！！！！” 第七百三十二章 危，灭霸，危（上） 斯塔克的实验室里，文件和资料堆的很高，贾维斯不得不给自己的新身体加装了一组机械臂，用来整理所有的这些实验资料。 一组机械臂有四个，分别固定在贾维斯机器身体的肩部和腰部，上方的机械臂可以配合他的手臂来分拣不同的文件，而下方的机械臂，则负责把它们塞到各个柜子里。 由于某些实验数据太过复杂，无法使用简单的程序判断，而且又需要保密，所以这些活只能由贾维斯和斯塔克来完成。 隔壁的房间当中，奥托正一脸暴躁得锤着桌子，他说：“如果你不信任我的技术，那干嘛还要找我来？！” “我再说一遍，触手是可以直接接入人类神经系统的，不会有后遗症，不需要你在中间再加一层机甲！” “当然，我看了你的研究资料，但是我就是不习惯在我的后背上安上四条大触手，那实在是太丑了！”斯塔克也提高声调说。 “你要知道，我的粉丝们喜欢钢铁侠，是因为喜欢我流线型的、充满高科技感的装备，而不是喜欢四条丑陋的触手，我找你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你就闭上嘴，干活吧，好吗？” 奥托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佩珀给他的合同上那一连串的零，摇了摇头，认命的去给斯塔克的机甲加装机械触手了。 为了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工作效率，斯塔克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多加几只手。 经常有人说他是一個剥削员工的资本家，可斯塔克必须要证明，他狠起来，连自己都剥削。 他给自己做了一套非常完善的维生装甲，配合上魔法能源，他甚至可以一周都不用睡觉， 不吃不喝不睡觉，全心投入在实验当中，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焦虑症会那么严重的原因。 而这一次，他打算给这套维生装甲再装上四个如同章鱼博士一样的机械触手。 虽然，他可以通过给贾维斯下达命令，来启用机器人，帮助他工作，但无论是灵活性还是触感，都不如自己的双手，而如果神经连接能够达到多出几只手的效果，还是很值得的。 奥托在实验室里忙了半天，将各个型号的机械触手调试好，斯特兰奇从魔法传送门当中走出来，开始做手术之前的准备。 只要是用神经连接，肯定需要做手术，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技术改良，斯特兰奇正在尝试微创神经连接手术，甚至是外置神经连接手术。 简单来说，就是用一种特殊材料，将人类的神经延长到体表之外，这样的话，使用各种神经连接的外接装备就会方便很多，也能免去很多痛苦。 但因为这种技术尚未经过测试，所以还不能用在斯塔克身上，他只能用最传统的体内植入神经接入设备，来实现对触手的操控。 “我得先提醒你，神经接入手术是有风险的，风险通知书我已经交给贾维斯了，但其实你签不签都无所谓，因为如果手术失败，我就会启动宝石，我们就可以再来一遍。” “另外，还有十分钟，席勒就到。”斯特兰奇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说：“哦，不，还有七分钟，他向来准时。” “等一下，他来干什么？”斯塔克走到机甲面前转身，倒退着走入机甲之后，让机甲覆盖在他的身上。 维生机甲和其他的战斗战衣不同，追求的是极致的轻便，最好仿若无物，因此，斯塔克穿上这套机甲之后，外表上来看更像是穿了紧身战衣，只在关节处能够看到一些机械结构。 斯特兰奇将手里的病历放在旁边，看着斯塔克说：“我得提醒你，神经外接手术很疼，非常疼。” “最重要的是，你不愿意用麻醉药，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 “别提这事了。”斯塔克把头撇了过去，试图转移话题，奥托在一旁说：“如果你是想用这么幼稚的方法来证明你的男子气概的话，那我只能说，你最好回大学重读一遍。” 斯塔克冷哼了一声说：“男子气概？我才不会和彼得那个小子一样幼稚，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任何剂量的麻醉剂，都可能对大脑产生损伤，这是我绝对承受不起的后果。” “也就是说，你之前在折腾你胸口的那个玩意的时候，全都没有打麻药？？？”斯特兰奇看向斯塔克说：“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有点男子气概的。” 一想到斯特兰奇提起的那件事，斯塔克也有点脸色发白，他们抿着嘴说：“别再提那件事了，我不想回忆。” 人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总是能够将自己的潜力开发到最大，可是事后，依旧会感觉到后怕，斯塔克的精神状况不够稳定，也有当初阿富汗事件留下的阴影的原因。 “早上好，各位。”席勒走进了实验室，手里拿着一本病历，然后打量着斯塔克说：“我听说，有某个想彰显自己男子气概的大男孩，想要做神经接入手术，但却不打麻醉剂？” “别说那么多了，再说下去，我的心率就不适合做手术了。”斯塔克深吸一口气说：“待会，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男子气概。” 十分钟后，惨叫声划破纽约寂静的天空。 “啊！！！！！！！！啊啊啊！！！！！！” “滴滴——滴滴——滴——” “警报响了。”席勒转头看着一旁的仪器，一边记录，一边说：“脑波活动也不正常，快停下！” 斯特兰奇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摘下手套，拿出宝石，光芒一闪，时间倒流，回到了尚未做手术的时候。 被固定在手术台上的斯塔克喘着粗气，满头的冷汗，虽然伤口和鲜血已经消失不见了，但他的记忆并没有被重置，刚才，那种可怕的疼痛瞬间就吞没了他。 赤裸着上半身的斯塔克，用一条手臂支撑着身体，从手术台上坐起来。 斯特兰奇一边收拾手术器具，一边看像斯塔克的后背，就在刚刚，那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窗口，伤口不深，血流的也不多，但神经接入的过程，却能带给人极致的疼痛。 “我说，老兄，你到底是怎么忍得住这这种疼痛的？？？？”斯塔克看向奥托说：“哪怕有麻醉剂，这也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忍受的。” 奥托摇了摇头说：“的确，手术的过程中，莪疼醒了七八次，但因为是断断续续的，所以也没有这么严重，如果你完全不使用麻醉剂，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席勒却转头看向斯特兰奇说：“如果让X教授强行让他的大脑停止工作，可行吗？”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很难说，但或许也会对大脑造成一定的影响，他的思维太活跃，脑活性比普通人强太多，如果强行抑制的话……” 斯特兰奇没有把话说完，在在场的几人都知道了他的结论，席勒又思考了一下说：“借一只共生体来，怎么样？直接屏蔽痛觉。” 其他几人都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斯特兰奇摸着下巴说：“应该可以，这种共生生物非常神奇，可以控制人类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 “可是之前，共生体们都已经回到他们的母星了……等一下，好像还有一只共生体没走？” 席勒和斯特兰奇对视了一眼，而躺在手术台上的斯塔克，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烂人，我们又见面了！” 毒液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在斯塔克的脑海里的时候，他使劲的锤了一下桌子，然后说：“你这团该死的烂泥，滚出我的脑子！！！” “哦，哦，哦，让我听听，是哪个小宝贝，因为痛的受不了了，才来找他的毒液爸爸？待会，我一定要把你每个细胞的变化都记录下来，然后写在我的基因目录上，告诉全宇宙，托尼·斯塔克，是个怕疼的爱哭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烂泥，要我把你是弱智的事告诉全宇宙吗？待会，我就开传送门，去克林塔星上转一圈，告诉你的同族们，你学习线性函数知识，甚至需要两小时！” 看着斯塔克坐在那里发呆，正在准备实验用具的斯特兰奇，用肩膀撞了一下旁边的席勒，说：“我猜，他们两个肯定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这是好事，托尼应该换换脑子了。”席勒回头瞥了一眼斯塔克，说：“你不觉得，他最近有点走火入魔了吗？” 斯特兰奇也回头看了一眼斯塔克，压低声音说：“我发现，他总是很缺少安全感，当事情进展的不顺利的时候，他会觉得很暴躁，可当事情进展的顺利的时候，他又会觉得，事情很快就会落入低谷。” “就像最近，太阳系建设计划发展的非常顺利，可他一定要压榨自己的大脑，不放过每一分钟，丝毫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休息。” 斯特兰奇无奈的说：“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这些人不可能永远团结，既然他们现在有所好转，那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席勒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在他的观念当中，好时候永远只是少数，长期的抑郁、沮丧、暴力、停滞不前，才是常态。” “我觉得，这和他的父亲有很大的关系。”斯特兰奇沉下语调说：“这不就是在描述一个酒鬼吗？清醒的时候永远是少数，大部分状态下都像一滩烂泥……我深有体会。” “是的，在这种情况下成长起来的人，往往都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必须在安静的日子里，抓紧时间完成一切，因为随时随地，都可能有一个烂醉的酒鬼，冲进他的房间，对他谩骂和殴打，这就是不安全感产生的来源。” “你没想过治疗一下这个问题吗？”斯特兰奇抬眼看向席勒问，他接着说：“当然了，我不是说你一定要这么做，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应该健康一点。” “之前，我尝试过了，但这种性格特征已经变成了他的人格特质，变成了他的一部分，恐怕很难去除了。” “等等，人格特质？”斯特兰奇转头看向席勒，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的那座思维殿堂高塔当中的每一个角色，都是你的一部分人格特质，你可以控制这些特质什么时候出来工作，那么，你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听到这话，席勒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但很快，他又开始忙碌起来，他沉默的低着头，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斯特兰奇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 当毒液附身斯塔克之后，斯特兰奇重新开始了手术，甚至不需要再做切口，毒液直接将斯塔克的背部打开一个极小的创口，将神经连接设备植入之后，在远程连接到维生机甲上。 不但全程无痛，在连接上的一瞬间，斯塔克就感觉到自己好像多了两条可以控制的手臂，在确认无误之后，再接上剩余的两条触手。 坐在手术台上的斯塔克摇了摇头，使劲的眨了一下眼，说：“这感觉太奇妙了，我好像……好像真的多了几条手臂。” 奥托在机甲的背后，调试，他说：“如果你不使用这部机甲作为中转，你的感觉会更棒。” 瞬间，四条触手抽搐了一下，其中一条直接把奥托拍了一个趔趄，斯塔克说：“哦，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让全宇宙最天才的毒液来看看，你到底弄了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触手？？如果你想要触手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 毒液哼了一声，瞬间，斯塔克背后爆发出无数黑色粘液构成的触手，而且每一根都与斯塔克的神经相连，能够直接用大脑操控。 “听着，就算机械触手再不好用，我也绝对不会用你这坨烂泥的！”斯塔克提高声调大声说。 十分钟后，实验室当中，斯塔克大吼： “你这团烂泥！我再说一遍！不要在我让你拿资料的时候搞小动作！” 斯塔克背后的一条黑色粘液触手，“嗖”的一下就收了回去，但紧接着另一条触手，开始在那个文件柜里乱翻。 就在一人一共生体进行搏斗的时候，刚整理完病历资料的席勒和斯特兰奇走了进来，斯塔克虽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但耳朵却竖了起来。 他听到，席勒说：“我最近弄了个很神奇的玩意儿，你要看一下吗？” “神奇的玩意儿？”斯特兰奇转头打量着席勒问：“是什么？什么东西能被你称作是神奇的玩意儿？” 斯塔克也有些好奇的回头，然后他和斯特兰奇就看到，席勒的头上，“噌”的一下，亮起了一个光圈。 斯塔克和斯特兰奇都凑到了席勒旁边，斯特兰奇率先摆了摆手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个魔法光效吗？我也行！” 说完，斯特兰奇打了个响指，他的脑袋上也亮起了一个光圈，他有些得意的冲着席勒晃了晃脑袋。 席勒却露出了一个冷笑，在斯塔克和斯特兰奇的注视当中，伸出手，一把把自己头上的那个光圈，摘了下来。 第七百三十三章 危，灭霸，危（中） 斯特兰奇和斯塔克全都愣在了原地。 斯特兰奇张大了嘴，走上前说：“这……这怎么还能摘下来的？它是实体吗？难道不是能量构成的光环吗？” 席勒顺手就把光圈递给了他，斯克兰奇愣是没敢接，他凑近看了一下发现，这个光圈真的是有实体的，光圈周围的光芒很浓郁，但是在最中心的部分，光芒反而减弱了，就像一个环形灯带。 斯塔克把席勒手里的光圈接了过去，他放在手上掂了掂，发现并不重，重量大约与同等大小的振金差不多。 摸上去没有任何质感，仿佛温度与粗糙度都和手指表面完全一致，虽然拿着东西，但就好像空无一物。 “这是什么？你用什么打造的？”斯塔克反复查看的那個光圈说道：“它的性质有些神奇，材质好像也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金属……” 席勒清了清嗓子说： “就在前几天，我向上帝献上了一个他非常满意的祭品，并提出希望参观一下天堂，但可惜，他拒绝了我。” “这个时候，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得到上帝的赐福，可他又拒绝了，当然，我不愿意向最伟大和仁慈的救主索求更多，于是，我就获得一个天使的身份。” 席勒打了个响指，光圈重新回到了他的头上，斯塔克完全没有看出它到底是怎么移动的，甚至完全没有感觉到它是何时从自己手上消失的。 席勒再次把光圈从自己的头上拿了下来，说：“很显然，我现在是一名光荣的天使了，而且位格并不低，近似于七大天使，上帝对我赞赏有加，因此，这个光环也是特别的……” 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就站在原地，两人以完全一致的姿势盯着席勒，那就是，抱着手臂，身体后仰，脸上露出“他今早是不是没吃药”的表情。 “你要是不想说真相，大可以直接闭嘴，不用编这种故事。”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你这种人要是能上天堂，我回去就把圣经烧掉。” “我没上天堂。”席勒用手指转着那个光圈说：“我只是获得了天堂的户口，以及这个光圈而已。” 斯塔克要更为务实一些，他看着席勒说：“好吧，抛开那个荒唐的故事，这个光环能做什么？” “它可以亮！” 说完，席勒向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展示了一下。 他拿着光环，停顿了一下之后，柔和光芒充斥在整间实验室中，让这里变得明亮起来。 光圈并不是一个光源，光芒并不是以这个光圈为中心产生的，而是均匀的出现在整个房间当中，让这里看起来非常明亮。 “还有呢？”斯塔克接着问。 “呃……它可以放大和缩小。”说完，席勒又展示了一下，他拿着那个光圈，瞬间，光圈就变成了呼啦圈的大小，紧接着，又变得有半个房间那么高。 随后，光圈又开始变小，直到小到看不见，席勒接着说：“而且，我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收回它，只需要一个念头，它就会回到我的头上。” “很好，还有吗？”斯特兰奇接着问道。 “嗯……”席勒思考了几十秒，才说：“可能，它非常坚硬。” “拜托，这就是你说的上帝赐予你的天使光环？除了当灯泡、能放大缩小、有防盗功能和非常坚硬之外，就没别的功能了？”斯塔克瞪大眼睛看向席勒问道。 “不是吧？可别告诉我，这是你费了很大劲才弄到的？正常来讲，这种东西不应该有个什么圣光术、赐福之类的功能吗？” 斯特兰奇说完，直接走了上去，席勒把光圈从自己头顶上拿下来，递给斯和兰奇。 斯特兰奇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光圈真的没有什么其他作用，他用魔法能量去激活，可这东西就像个无底洞，不论填进去多少能量，都没有任何反应，而且投入进去的能量也取不出来了。 至于什么圣光、治愈、赐福一系列的属性更是通通没有，不管怎么尝试，它都只会静静的待在那。 斯塔克和斯特兰奇看着这个光圈，都有些无语，斯塔克摇摇头说：“这是目前为止出现在你身上最没有用的一件东西，真的。” 斯特兰奇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在他们看来，席勒身上出现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有必要的，共生体灰雾为他提供了极其强大的机动能力，还能预防许多危险，那把伞用了很神奇的材质，又可以当武器，又可以防御远程攻击。 唯独这个光环，除了这些基础能力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用了，看起来实在是很突兀。 但是，席勒却好像很喜欢这个光圈。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疯子的想法，至于席勒所说的那个故事，斯特兰奇和斯塔克都没有当真，当席勒不想说出真相的时候，他就会编出各种离谱的故事，这是他们的共识。 “好吧，那我们就来测试一下你说的这几个功能吧。”斯塔克接过光圈说道。 就在这时，布鲁斯·班纳走了进来，一边转身关门，他一边说道：托尼，你要的这个数据恐怕得下周才能出结果……哦，你们都在啊，你们去在这里干什么？还有，实验室为什么要开这么多灯？” 班纳左右环顾着整个实验室，这里比往常亮堂了很多，他笑了笑说：“我希望我的实验室也能有这样的条件，我的实验室的顶灯坏了一个，到现在还没修好。” “没关系，班纳博士，待会我就去帮你修好。”席勒转头说道，斯塔克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说：“你不会以为，自己会拧灯泡，就能修好实验室的顶灯吧？” 席勒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班纳走了上来，指着斯塔克手里的那个光圈说：“这是什么？你新弄出来的发明吗？” “是这位心理医生的臆想症结晶……算了，布鲁斯，你来的正好，我们来测试一下这个奇怪的光圈到底有什么样的属性。” 两个物理学天才凑在一起，就没有了斯特兰奇和席勒说话的份，很快，他们就展开了一系列的实验，并且成功测试出了这个光圈的特殊之处。 首先是第一个功能，也就是发光，斯塔克发现，这个光圈的光芒不遵循物理属性，不可被折射，但却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 这种光芒没有光源，只是大约50米的范围内会突然亮起来，有点像是把一张图片拉高了明度，视野范围内的所有物体都会变亮。 任何建筑物都无法对其造成阻隔，光芒笼罩的范围之内，没有任何阴影，所有地方都是亮的。 而第二个功能放大缩小，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放大缩小的速度很缓慢，不能通过快速膨胀当武器用。 重量会随着放大缩小而改变，但并没有办法检测密度，同时，缩小的极限超越了人类可观察的微观极限，因此不能判断到底可以缩到多小。 至于回归功能，确实就像席斯特兰奇说的，这只是个防盗功能，不论光圈身处哪里，席勒都可以随时召回，无视空间、无视环境，只不过回归的地点是他的脑袋上。 对此，斯塔克还进行了其他测试，然后发现，这个光圈只能停留在席勒的头顶上，其他任何人就算拿到光圈，光圈也不会自动漂浮在他们头顶，这一点只有席勒能做到。 而最关键的，就是硬度，目前，斯塔克实验室所拥有的已知的所有金属，都没办法撼动它。 振金、埃德曼合金、熔钢等稀少又昂贵的金属，在经过碰撞测试之后，都没有发现高于它的硬度表现。 斯塔克将光圈固定到了一个机器上，机器从光圈内部固定住光圈，然后开始高速旋转。 光圈缓缓接近一块埃德曼金属，然后如同切黄油一般切开了它。 席勒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至少，它还可以作为一把刀，不是吗？” 斯塔克和班纳一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席勒看向他们，班纳开口解释道：“我们有更高效率的方法，去切割类似的金属，而且，这急需提高效率的今天，如果这种材料没有办法量产，那就是无意义的。” 席勒叹了口气说：“好吧，看来就这样了。” “等等，它难道不能拿出去当做武器吗？”斯特兰奇问道。 “这就是它的奇怪之处，某些方面，它完全不遵循物理规律，但是，某些方面，又过于遵循物理规律了。”斯塔克将光圈拿下来之后，扔了出去。 光圈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在地面上晃了几圈之后，就停在了那里，斯塔克说：“看，它能够产生多大的杀伤力，主要取决于扔出去的力量。” “在飞行过程中，它没有自己的加速度，就算我们能够给它提供一个加速度，但我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弹头并不是越坚硬越好……”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块比任何东西都硬的砖。”班纳非常精辟的总结道。 在经过了多个专家确认之后，这个光圈的确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地方，席勒猜想，这些属性可能都只是因某些宗教意象以及跨世界这个行为所产生的。 几人要散伙的时候，席勒转头对班纳说：“走吧，班纳博士，我还是更关心你的实验室顶灯，当然，也关心你的精神状态，你的另一个人格还好吗？” “莪正想找你说这事呢，最近他发生了一些变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没关系，我们去你的实验室慢慢谈。” 席勒和班纳驱车来到了班纳的实验室，刚走进实验室，席勒就发现，这里的灯光的确暗了一些，固定在天花板上的顶灯，有一盏不亮了。 席勒化作灰雾飞上去，开始修理顶灯，同时询问班纳的精神状况，可是，席勒化为灰雾状态的情况下，光圈依然浮在他的头顶上，而他还没有完全适应头上顶着一个光环。 席勒控制着灰雾往上一窜，雾气没有对天花板造成什么伤害，但是那个非常坚硬的光环，直接嵌在了天花板上。 “咔嚓”一声，天花板就被席勒撞出了一个窟窿，同时，他头顶上正在修理的那盏顶灯，和他周围的三盏灯，瞬间熄灭了。 看着变得更为黑暗的实验室，落下来的席勒搓了搓手，说：“抱歉，班纳博士，你的灯可能……不过没关系……” 说着，他伸手，把自己头顶上的光圈摘了下来，塞给了班纳，然后说：“既然是这个光圈把你的灯弄坏的，那今天晚上的照明就交给它吧。” 说着，席勒打了个响指，瞬间，实验室内变得无比明亮。 席勒走出房间之后，班纳拿着那个光圈看了看，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第七百三十四章 危，灭霸，危（下） “查尔斯教授，有个不好的消息。”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办公室当中，席勒拿着一本病历，皱着眉，面色有些严肃的说：“昨天，我对布鲁斯·班纳博士进行了新一轮的复查，他体内的那个人格的情况，不容乐观。” “怎么了？”查尔斯颇为关切的问道。 “还记得吗？我们引导班纳博士搭建属于他自己的思维殿堂，可是，班纳博士是個学者，他理想当中的精神建筑……相对比较枯燥乏味。” “他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当中，建造了一个钢铁城市，就和托尼的那种差不多，可是，这种环境会很容易刺激到那个不稳定的人格。” 席勒叹了口气，看着病历本说：“昨天晚上，我去他的精神世界参观，那个叫做浩克的人格，住在一幢大厦的房间里，周围都是机器人，简直就像被关进了笼子。” “之前，我们向他建议，要以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待浩克，所以，班纳博士特地给他做了一个游乐场，可或许是班纳博士从来没去过游乐场，那个游乐场里的玩具除了机械零件就是火箭，根本不适合毫克放松压力。” “结果，被关在机械监狱当中的浩克，情况又恶化了，最近，已经开始出现了破坏城市建筑的行为，昨天晚上，我尽可能的安抚了他，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查尔斯也在摇头叹气，他说：“一个成年人的人格，无法轻易扭转，不论施加多少外力影响，最终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的驱动力去改变。” “很显然，班纳不愿意改变他现在的生活方式，不想花费大量时间去玩乐或者去游乐园参观，他把全部的生命投入在了科研事业上。” “是的，没错。”席勒肯定了这一点，他说：“可是，班纳博士是一个成年人，他可以接受这样的生活方式，但是他体内的浩克不行。” 席勒坐到了查尔斯的对面，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病历说：“浩克，就是童年的布鲁斯·班纳。” “在那段时间里，他遭受了过多的暴力对待，以至于在内心形成了一个充满破坏欲的人格，班纳长大了，可是浩克却没有，他仍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没有成熟的心智，那是他对于童年暴力绝望的愤怒和反抗。” “这样的人格，应该生活在一个尽可能舒适、快乐的环境中，而不是每天对着枯燥的资料和冰冷的钢铁。” “你没有劝过布鲁斯吗？”查尔斯看向席勒问道。 “我当然劝过他，但或许是因为他内心的阴影，他一直在避免接触一些和童年相关的东西，比如玩具、游乐场等等，他看这些东西的眼神，让我想起了许多我曾诊断过的，遭受家暴的儿童。” “他们对这类东西非常渴望，因为他们从未拥有过，但又对此非常畏惧，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提出类似的要求，就一定要会遭受可怕的虐待。” 席勒和查尔斯齐齐叹了口气，就像查尔斯所说的，很多深种在人格深处的阴影，或许可以受到外力影响而淡化，但已经因此而形成的人格，却很难改变。 “只能实行我们之前说过的另一个方案了。”席勒语调低沉地说：“不能治本，但起码可以减少破坏。” “你是说，让浩克去空旷无人的宇宙里，发泄他的破坏欲，从而减轻损失？”查尔斯沉吟着说：“这倒也是个办法，只是，布鲁斯会同意吗？” “上次，我问了他的意见，班纳博士是个好人，他不希望破坏城市，如果能有无人的星球来给浩克当玩具，他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到时候，要将浩克引诱出来，可能还需要借助您的力量，教授。” “放心吧，告诉我时间和地点，我会准时到的。”查尔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 从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离开，席勒去和斯塔克以及斯特兰奇商量了一下给浩克发泄和毁灭遇的地点，然后就去找了班纳。 席勒来到班纳的实验室的时候，他正在忙于实验，整个实验室当中非常明亮，到处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听到动静，班纳转头，看到是席勒，他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还没等席勒和他说话，班纳就主动走上来，有些激动的说： “席勒医生，你的这个光环真是太好用了！非常明亮，能让任何物体都没有阴影，这非常有助于我观察机械结构，那个……就是……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你能把它借我几天吗？” “完全没问题。”席勒点了点头说：“它还有另外的功能，我可以展示给你看，就像这样……” 说着，席勒接过光圈，然后将它缩小，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又拿了出来，“唰”的一下，上面的光线熄灭了，整个光圈消失不见。 席勒做了一个递出东西的手势，班纳本能的去接，然后就摸到了那个光圈。 虽然，此时它是看不到的状态，但却依然可以被接触到，席勒解释道说：“这东西是可以放大缩小，并且自由开关灯的，只要你拿在手里想一想就可以了。” 班纳把光圈接过来，集中精神试了一下，然后就发现的确如此，他更高兴了，笑着说：“正好，我正在发愁，要怎么带着它上下班呢？” “谢谢，谢谢你如此信任我……”班纳有些结巴的说：“谢谢你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怪物。” 席勒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班纳的肩膀，没有说什么，沉默了一会之后，他说：“昨天晚上，我和你说的事……” 班纳点了点头说：“这的确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但还是要麻烦这么多人陪我一起……” “没关系，博士，你不光是人类文明的瑰宝，也是我们的朋友，一周之后见。” “一周后见。” 给浩克发泄愤怒的地点，选在了距离太阳系不远的一个星系，这个星系黑暗但并不空旷，有许多天体，正好可以给浩克破坏。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所有人入场，查尔斯负责引出班纳体内的浩克，席勒负责记录班纳和浩克的心理状态，斯特兰奇负责收拾烂摊子，斯塔克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 或者说，想看热闹的不是他，而是毒液。 神经植入系统还没有完全适应完成，在此期间，毒液只能待在斯塔克体内，帮他应对排异反应，而斯塔克实在受不了这团烂泥每天唠叨，只能带他出来看烟花。 最后，班纳来到了这里，站在了提前准备好的维生基地当中，伴随着席勒的一声令下，饱含愤怒的咆哮响起，基地瞬间就炸成了碎片。 绿色的巨人腾空而起，一拳就砸在了一颗小行星上，小行星直接飞了出去，而完全展开力量的浩克，一拳爆星只是基本操作。 虽说场面很壮观，但实际过程没什么可看的，具体原理就跟看自己家的哈士奇撒欢一样，单纯的没有逻辑的破坏过程，不是人类可以欣赏的艺术，几人看了一会，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算了，我去周围转转，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资源星球。”斯塔克摇了摇头之后就飞走了。 剩下的人都有本职工作，因此走不开，斯塔克只能一人去侦查，在周围转了半天，除了荒芜的星球，连个资源的影子都没看到。 就在他准备败兴而归的时候，忽然，贾维斯却响起了警报： “侦测到高能生命正在接近太阳系！侦测到高能生命正在接近太阳系！……滴滴滴！警报！警报！警报！滴滴滴……” 贾维斯的警报来的异常突然，但斯塔克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他直接以极高的速度朝着太阳系飞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他刚想继续飞毒液，就在心里喊道： “别过去！那是永恒泰坦，你会死的！” “永恒泰坦，那是什么？”斯塔克一边停下来一边问。 “生活在泰坦星的永恒一族，他们的个体非常强大，又被称为泰坦巨人，但是在共生体的基因库当中，风评不怎么好，我对他们有点印象，似乎莪的宿主去过某个泰坦巨人的领地，但我忘了。”毒液回忆着说。 斯塔克之所以会停下，而不是像之前那么焦急的赶过去，是因为他发现，对方好像也不认识路。 对面的巨人掏出了一个通讯器，似乎是在联系什么人，斯塔克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不行，我得把他引走，现在就得去，否则，他可能会联系他在地球上的间谍，闹出乱子。” “不行！别过去！你疯了吗？你打不过他！”毒液喊道：“你想死别带上我！！” 可斯塔克完全不回答，只是一门心思的朝着那边飞过去，毒液见状，只能用黑色的粘液覆盖了他的胸膛和关节，以保护身体的重要位置。 正在联系自己手下部将的萨诺斯，感觉到了有人朝他这里过来，还以为是来接应自己的，可他转头一看，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嘿，大块头！这！来这里！”斯塔克对萨诺斯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萨诺斯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手势和态度是宇宙通用的。 萨诺斯冷哼了一声，他已经快被怒火吞噬了神智。 他现在有多生气，看他此行的状态就知道了，灭霸虽然很傲慢，但他并不傻，知道宇宙当中还有许多强者，所以，他每次出门，都是车马俱全，武器和军队都会跟随着他。 但是这一次，他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直接一个人就过来了，在他看来，他自己的实力，再加上之前来到太阳系的黑曜石五将之一的黑矮星，足够把这群弱小的人类都杀光了。 “他看起来很生气！你为什么不赶紧跑？”毒液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斯塔克耳朵里，他说：“现在，我真开始有点喜欢那个怂包了！至少他不会让我们一起送命！！！” “闭嘴！怂包！”斯塔克说。 眼看斯塔克与萨洛斯越来越近，毒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所有共生体因子倾巢而出，直接包裹了斯塔克的全身。 原本，看到斯塔克的萨诺斯并不想理他，他只想把那个叫做席勒的人找出来，然后让他付出代价。 可就在毒液出来的一瞬间，灭霸疯狂的怒吼回荡在宇宙当中： “毒液！！！之前就是你向黑暗象限的星港泼屎？？！！！！” 第七百三十五章 脑瓜子嗡嗡的（上） “什么？？？毒液！！你刚刚玩过屎？？！！”斯塔克震惊的大喊道：“你这坨该死的肮脏的烂泥！快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我……”毒液噎了一下，说：“我没有！就算有，也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他要过来了，快跑！！” 看着愤怒的冲过来的灭霸，毒液赶忙覆盖了斯塔克的机甲全身，然后带着他逃跑。 “往那边跑！不能去太阳系！”斯塔克又喊道，毒液急忙调转方向，可这却缩短了他与灭霸之间的距离，毒液不得不赶紧提高速度，以防止被他追上。 现在的灭霸没有无限手套，甚至没有部下和军队，但单就单体实力来讲，他也比钢铁侠要强，毕竟他的种族优势太大了。 再加上，现在斯塔克没有穿战斗用的战衣，他只穿了一套平常科考用的机甲，绝大多数功能都不是为了战斗服务的，肯定打不过身为永恒泰坦的灭霸。 如果说直接换上魔法能源，升格为钢铁魔神，又感觉有些浪费，毕竟斯塔克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还不至于被灭霸吓到。 斯塔克直接引着灭霸往浩克撒欢的地方飞，那里有X教授、席勒和斯特兰奇，他们几个加在一起，足够对付这个紫皮巨人了。 斯塔克一边跑，毒液一边在他的脑子里有些疑惑的念叨着：“黑暗象限？这個名字有点耳熟，好像有谁和我说过……但我不记得我在那里泼过屎啊？！” “闭嘴吧！你这团只会到处惹麻烦的烂泥！”斯塔克没好气的说：“你的仇人遍布整个宇宙，你难道还不会反思一下自己吗？” “我有什么可反思的？就算我真的去他家门口泼屎，那也一定是他的错！”毒液理直气壮地说：“如果他不来惹我，我为什么要去他家门口泼屎？” 斯塔克不想跟他白扯这些，他只是问：“你怎么去他家门口泼屎的？你从哪里弄到……我是说，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说了！我忘了！”毒液再次强调道：“我只记得，之前我去仙女座星系矮人的星港泼屎，黑暗象限？我完全没印象了……我的记忆力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啊？？？” “算了，这一次是我给你摆平麻烦，你最好记住，该死的烂泥！” “谢谢，烂人！” 而此时，灭霸的老家，也就是黑暗象限的附近，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待在一个行星表面，远远的望着黑暗象限的情况。 其中一个黑不溜秋的身影开口说道：“怎么回事，这么几天过去了，他们没什么反应，难道是我们的用量还不够多吗？” “在共生体的基因目录当中记载，灭霸是个脾气很差的君主，他对于他治下的子民非常严苛，经常无缘无故就处决别人，因此，在共生体群体当中的口碑很不好，我们这么羞辱他，他现在应该爆发了啊？” 随着恒星的光芒，逐渐照耀到这颗荒芜的行星上，出现在行星表面的，赫然是几只共生体。 除了最常见的蓝色的蓝灵、绿色的绿刺和黄色的雷霆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黑色身影。 这道身影长得和毒液几乎一模一样，体型很大，十分强壮，胸口有白色的蜘蛛花纹，张着大嘴，伸着舌头，流着口水，但一张嘴，出现的却是一道女声： “我们要有耐心……” 这赫然是洛姬的声音，很快，毒液嘴里又传来另一道女生，是共生体幻魔的声音，她说：“我们得先搞清楚灭霸在哪，不然被他抓住，肯定没有我们好果子吃。” 蓝灵捂住了额头，叹了口气说：“莪真不应该同意你这个荒唐的计划，洛姬，假扮毒液去别人门口泼屎，真的是我干过的最离谱的事了！” 伴随着蓝灵的话，共生体们想起了几天前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 由于这个单体宇宙被重置了，蛛丝联系彼得前往多元宇宙之后的事，都被重置回了这个时间点，之后发生的一切，轨迹都被改变了。 由于毒液利用蝙蝠图腾偷电，发生在这个时间点之前，所以没有被重置，共生体们还是拿到了魔轮家族的能量。 但是，纳尔脱困是在这个时间点之后，而受时间线变动影响，现在的纳尔并没有脱困，依旧老老实实的待在克林塔星的囚牢当中。 带着能量回到克林塔星的共生体们，利用这些能量重新加固了囚牢，而没有想卡bug的席勒向纳尔提供更多能量，纳尔也就没有了越狱的机会。 处理好这一切之后，宇宙特工共生体们打算开上飞船，继续他们在宇宙当中的旅行，可这个时候，一个奇怪的人找上了他们。 共生体们当然是认识洛姬的，但对她印象并不好，毕竟洛姬是个邪神，而且号称欺诈之神，前段时间还被许多的星际文明拉入了黑名单。 而洛姬来找他们，正是因为这事。 相信还有人记得，洛姬本来已经骗到了灭霸头上，但没想到灭霸防诈反诈意识很强，洛姬没有得逞，之后，她又反复来找了灭霸，可是灭霸就是不上钩。 这对洛姬来说，真是个难缠的客户，但是在世界树泡温泉的时候，席勒的话给了她不小的启发。 既然反复谈判没有效果，那或许可以采取一点小小的手段，来把灭霸的房顶给掀了，说不定，他就愿意谈判了。 可问题是，之前，洛姬就被许多星际文明拉黑了，领域不让进，传送门不能用，要来往于各个星系，实在是太麻烦了。 而且，洛姬虽然不惧于用一些不那么光彩的手段，但是接下来，她要用的手段有点过于不光彩了，非常容易影响阿斯嘉德的星际声誉，所以，她需要披一层外衣，做点伪装。 于是，她来到了克林塔星，求助于共生体。 众所周知，共生体的伪装能力是一等一的，他们不光可以伪装外貌，甚至可以把宿主的身体变得和其他种族的结构一模一样，连安检仪器都检查不出来。 在用得到的能量加固了纳尔的囚牢之后，共生体们意识到，能量真的是一种非常好用的东西，他们应该多多储存，而这个时候，洛姬找上了门，众所周知，阿斯嘉德是很富的。 作为首领的蓝灵有点动心，可他又不太愿意帮助一个骗子，但最后在洛姬的劝说之下，共生体们还是答应了帮他伪装。 寄生洛姬的共生体是幻魔，可是，洛姬就如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难缠的甲方一样，得寸进尺，是他们的基本属性。 在借助共生体的伪装，自由穿梭于星际之后，洛姬当然会想开始找一种方法，把灭霸的房顶给掀开。 他制定的第一步，就是泼屎。 洛姬虽然自己很矫情，又有洁癖，但正因，如此她才知道，灭霸在某些方面和她是很像的，可以忍受为了利益暂时忍辱负重，但是绝对不可能任由其他人在他头上拉屎。 洛姬的第一步计划，就是要刺激灭霸，让他彻底失去理智，然后才能进行接下来的步骤。 洛姬将这个计划告诉了共生体，宇宙特工当然不可能同意，他们觉得这不仅是不正义的，还非常恶心。 但这个时候，洛姬又提出了一个方法，那就是，虽然这件事很恶心，但我们可以甩锅给别人。 这个别人，就是毒液。 整个星际社会都知道，毒液和他以前的宿主曾经有过这种劣迹，死侍曾经带着毒液跑到仙女座星系矮人的星港去泼屎。 仙女座星系的位置非常不错，而作为曾经这里第一大种族的矮人族的星港，人流量很大，各个种族都从这里经过过，他们永远也忘不了，那几个月之内，弥漫在整个星港的恶臭。 说实话，哪天死侍要是再干出这种事，他们一点都不会觉得惊讶。 洛姬提出了这个计划，其他的宇宙特工还是很反对，但是，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最后，幻魔勉为其难的伪装成了毒液的样子，她转换了自己共生体因子的颜色，模仿了他标志性的尖牙和长舌头，尤其是胸口的蜘蛛图案，那可是毒液的标志，洛姬还让幻魔额外把这个标志放大了一些，好让黑暗象限的人一眼就认出这是毒液。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该去哪里弄屎。 阿斯嘉德的神明们是不用上厕所的，他们已经脱离了低级的消化和排泄循环，共生体也是不需要排泄的。 但是，共生体因子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东西，它可以合成出宇宙中的化学物质，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凭空造屎。 事实证明，底线不容撼动，否则就会一退再退，在假扮毒液之后，共生体们觉得自己的沉没成本太大了，要是现在放弃，就相当于生理和精神都深受重创的同时，还拿不到报酬。 所以，他们极其不情愿的答应了洛姬，让他们造屎的要求。 而更为得寸进尺的是，洛姬要求他们将粪便浓缩，成为一种能够散发极端恶臭，且几乎完全无法清理的化学品，共生体们造好这种东西之后，他们自己都被恶心的想吐。 洛姬带着这些可怕的化学粪便，扮成毒液的样子，闯进了黑暗象限，然后把所有的屎，全部泼到了灭霸经常呆着的宫殿里。 与正常的排泄物不同，由于是直接合成的粪便，所以屎量惊人，整个场面可以说是屎漫金山、发粪涂墙。 灭霸差点没被气死，但后来，他就发现，这种带着恶臭的化学物质，不仅十分令人恶心，还特别不容易打扫，才花费了十几天的时间，终于把宫殿弄干净之后，死亡就打来了那通电话。 灭霸会被气的孤身一人就冲去太阳系，不是没有道理的，直到现在，他仍然气的脑瓜子嗡嗡的。 不得不说，洛姬这一手陷害非常成功，灭霸觉得，这一定是死侍干的，因为死侍和他有仇，而且他惯于用这种肮脏恶心的手段，当然，共生体毒液肯定是帮凶。 因此，在太阳系附近看到毒液之后，他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毒液带着斯塔克飞得很快，但灭霸更快，就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斯塔克终于飞到了目的地，他大喊道：“快躲开！有敌人！” “嗖”的一下，在场的几人就都不见了，斯图兰奇打开一道传送门，带着X教授直接消失，席勒化为灰雾，躲到了行星背后，临走之前还拽了斯塔克一把。 灭霸到达这个星系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满地都是天体碎片，混乱的一塌糊涂。 而他刚听到身后有点动静，一回头，出现在他视野里的，就是浩克沙包大的拳头。 第七百三十六章 脑瓜子嗡嗡的（中） 灭霸和浩克，谁强？ 在漫威当中，要比战力，有一套非常完整的叠盒子理论，但是也得看双方的状态。 现在来看，灭霸没有拥有无限手套，黑暗象限即灭霸的国度，没有发展到巅峰。 他这次没带飞船，没带战车，连部下都没带，只有孤身一人，因为连续两次被气到差点脑溢血，他的战术头脑也不是很清醒，因愤怒而失去了一部分理智，所以战力是大打折扣的。 但是同样，浩克虽然号称力量无敌，在之后的故事当中还展露了更强大的背景，但是现在，他已经用各种星球发泄掉了一部分的愤怒，而如果愤怒力量不够，它的力量也会变小。 两个都不是巅峰状态的人，很难比较出谁强谁弱，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们两个现在都很想揍人。 变身后的浩克大约两米三，灭霸约两米，一紫一绿两個巨人碰撞在一起，力量激荡出去的时候，连宇宙空间都为之颤动。 他们两个打起来了，剩下的四个人却出现在了距离这里不远的宇宙空间当中，斯特兰奇眯着眼睛看着战场中央，问：“这是怎么了？浩克和谁打起来了？” 此时，场中两人势均力敌，灭霸甚至稍占优势，但是正因为打不过，浩克是越来越生气。 愤怒就相当于他的兴奋剂，每一次被挡住的攻击，都会让愤怒增长几分，很快，灭霸就发现，面前的这个绿色生物越打越强。 而席勒比他更清楚，浩克一旦达到愤怒的极致，就会稳定在一种状态当中，一般叫做绿殇，在这种状态下，浩克是非常强的，没有无限手套，又没带部下和军队的灭霸，很容易吃亏。 “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打吗？”查尔斯皱着眉说，斯塔克摇了摇头，说：“不必担心，听毒液说，那个紫皮肤的人是永恒泰坦，似乎很抗揍。” “不是，我是在担心班纳，我怕他有什么危险。”查尔斯伸着头张望，脸上满是担心。 “别急，教授，浩克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一个沙包，被激发出的愤怒，越大发泄的情绪就越多，这有利于他的精神状态。”席勒点了点头说。 于是，四人就心安理得的在原地看起了热闹。 近身肉搏总是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美感，很能激发人的肾上腺素，两个大块头的搏斗虽然没有太多技巧，但是拳拳到肉，非常过瘾。 “看来，我应该改善一下我的反浩克装甲了。”斯塔克抱着胳膊说道：“越剧烈的进攻，就越会激起他的愤怒，会让他变得更强，硬碰硬不是个好选择。” “相信我，你要想和他硬碰硬，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席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刚说到这，灭霸就又攻了上去，一拳打在浩克的脸侧，可是浩克只是微微偏了一下头，随后反身一记左勾拳，直接把灭霸打飞了出去。 他的状态已经逐渐接近巅峰，状态不佳的灭霸，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跟这个绿色的大块头近身硬碰硬？ 想到这一点，他迅速拉开了距离，想要使用远程手段反制浩克，他伸出一只手，掌心凝聚能量，一发能量波打出去，直接把跳到半空的浩克打飞了出去。 “我去帮他。”斯塔克说：“浩克没有远程手段，他需要有人帮他远程牵制。” 说着，毒液带他入场，灭霸当然更恨往自己宫殿里泼屎的毒液，他想也没想，就转变了攻击目标，开始专心对付斯塔克。 浩克一直咆哮着，想要对付灭霸，可每次都被他弹开，而由于保持极端情绪的时间太长，精神状态开始下滑，力量也随之下滑。 或许，是浩克的神志开始变得衰弱，布鲁斯·班纳的理智逐渐恢复。 在两方切换的时候，也就是绿巨人尚未变回普通人，但却已经接受班纳的精神主导的瞬间，他洞悉了场上的局势。 与没有什么战术的浩克不同，班纳博士有极高的智慧，在这短短一秒钟之内，他就判断出，那个紫色的巨人是他的敌人，而如果没有了浩克，斯塔克可能会独木难支。 发现自己距离想要攻击的目标太远，班纳控制的绿巨人，瞬间掏出了一个光环。 他把光环抓在手里，抡圆了手臂，手臂已经甩出了残影，利用浩克最后的巨大力量，他将光圈“嗖”的一下甩了出去。 就在浩克的身影缓缓缩小的时候，那个光环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与速度，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此时，灭霸正专心对付斯塔克，他背后的那些触手很难缠，攻击几乎没有死角，防御也很完备，让灭霸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毒液之前偷电偷了很多的能量，共生体因子的数量多到超乎想象，几乎复刻了当初蝙蝠怪物的那种恐怖黑潮，有好几次攻击都让灭霸差点翻车。 灭霸不得不集中精力对付他，因此，并没有发现有一个和他脑袋差不多大的光环，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朝他袭来。 可是面对他的斯塔克，却已经看见了那个光环，毒液和他异口同声的喊道：“走！” 说着，斯塔克的身影瞬间躲开，“砰”的一声，那个光环就砸在了灭霸的后脑勺上。 就在斯塔克的面前，灭霸缓缓倒了下去，斯特兰奇带着查尔斯教授赶到的时候，查尔斯开口说：“据我对他脑波的观察，他应该是晕过去了。” 席勒看向案发现场的那个光环，他打了个响指，光环重新回到了他头上，然后他开始低头满地寻找，一边找一边说：“凶器呢？怎么没发现凶器？” “既然没有凶器，这应该是一场意外，让我看看……他应该是有神经性的癫痫，病发之后突然晕倒，这可怎么办？” 斯塔克翻了个白眼说：“别闹了，快想想我们该怎么处置他吧。” “先不说别的，毒液，再给他补上两拳！”席勒对毒液说，毒液直接用共生体粘液包裹住斯塔克的身体，走上去之后，“邦邦”给了灭霸的后脑勺两拳。 “哦！我的手！”斯塔克叫起来，他说：“见鬼的，这家伙的颅骨怎么这么硬？” “都说了，他是泰坦。”毒液甩了甩手臂，然后说：“我力量不够，他晕不了太久。” “力量不够？”席勒眯起眼睛问道，然后他转头喊道：“班纳博士！班纳博士！你在吗？查尔斯教授，麻烦你再把浩克叫出来，给他两拳！” “这……”查尔斯教授有点受困于自己的道德水平，他觉得欺负一个已经躺下的对手，有点不太光彩。 但随后，斯塔克却开口说：“这家伙是冲着太阳系来的，恐怕，在地球上也有他的间谍，我们得回去调查一下。” “可我们不能把它扔在这。”斯特兰奇强调道：“以这家伙的身体素质，不用两分钟，他就会醒过来。” “算了，我把浩克叫出来吧。”查尔斯教授说道。 过了一会，绿巨人的怒吼又回荡在了宇宙空间当中，毒液拖着灭霸的双脚，狠狠的转了两圈，抡圆了之后，直接把灭霸扔给了浩克。 正缺玩具的浩克，上去就是一个上勾拳，成功的给灭霸的晕眩状态续上了几秒。 原本，灭霸没有这么容易被制服，但因为浩克是无耻偷袭，手里拿着板砖还是全宇宙最硬的，而且抡圆了砸过去，以浩克的力量加光圈的强度，才只能勉强的让灭霸晕上一两分钟，这种脑壳强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头铁的范围了。 可是，浩克似乎打上瘾了，他一拳接一拳，灭霸像个沙袋一样，不断的飞在半空，如果按照格斗游戏的机制来看，这就叫全程浮空不落地，全连KO。 席勒只是想教训一下灭霸而已，让他少打太阳系的主意，他并不会像普通的穿越者那样，把打败灭霸和杀死他作为最终目标，甚至如果不是灭霸对毁灭地球有执念，席勒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就算灭霸时时刻刻想毁灭地球，席勒也没想着一定要把他弄死，至少在把他的剩余价值压榨干净之前，他不能死。 在他看来，浩克应该是杀不死灭霸的，毕竟只是用拳头而已，或学过一会灭霸就会醒来，然后落荒而逃了。 可很显然，他有点小看浩克的力量，和自己头上那块板砖的硬度了。 灭霸被那个光圈击晕的时候，表面上看上去只是晕倒，但实际已经得了脑震荡，当时，他并没有来得及使用大量的能量，去保护自己的脑袋，面对这么强的冲击，他的大脑受到了一定的震荡和伤害。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躺着不动，利用自身的自愈能力，那么大概只需要几十分钟，就能完全痊愈，可是，先是毒液给他来了两拳，然后绿浩克还一直在对他无限连，就导致他完全醒不过来。 他刚要清醒一点，就会被大脑震荡所带来的晕眩控制住，紧接着就是一拳。 就这样，灭霸反复徘徊在大脑受伤和受打击的状态之间，完全无法摆脱。 量变产生质变，只要是人形生物，就很难能承受得住大脑多次受到攻击，更何况攻击他的还不是普通人，而是以力量著称的浩克。 就这样，浩克又是一拳砸在了灭霸的脑袋上，而这一拳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灭霸死了。 可是在这个宇宙，死亡不是终点，灭霸的灵魂会前往死亡国度。 正常来讲，灭霸也是处于被死亡国度拉黑的状态下，他是进不去死亡国度的，所以也就不会死。 但是，之前，死亡想让灭霸把席勒给他找来，所以暂时解除了灭霸的黑名单，也就是说，灭霸现在可以进入死亡国度了。 而灭霸进入死亡国度的时机非常巧，前段时间，死侍很忙，席勒的订单迟迟没有头绪，让他情绪也很不好，一直没有来找死亡，可是小情侣忍受不了太久的分别，两人久别重逢，小别胜新婚。 正在甜言蜜语、你侬我侬，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忽然，死亡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死亡皱了一下眉，轻轻推开了死侍，说：“亲爱的等我一下，有个麻烦的家伙过来了……” “哦，去吧，亲爱的，我知道你是那种事业型的女人，我愿意在这里等你，直到你有空为止，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两人又纠缠了一会，死亡终于脱开了身，来到宫殿的后花园里，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灭霸和席勒一起，可没想到，来的只有灭霸一人。 进入到死亡国度，灭霸终于从晕眩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女神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灭霸想也没想，直接就抱了上去。 随后，死亡愤怒的声音回荡在了死亡国度当中： “滚！！！！！” 瞬间，灭霸的灵魂就被从死亡国度踢了出去，然后他就复活了。 可是，复活只管复活，不管疗伤，灭霸的灵魂回到躯体之内的时候，他的大脑依然是受损状态，所以依然是晕眩着的。 而他面对的，还是浩克沙包大的拳头，一拳又一拳，三十多连之后，灭霸又死了。 他的灵魂再次前往了死亡国度，可这个时候，死亡和死侍，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最后一步了。 “咚咚咚！” 烦人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死亡不耐烦的吼道：“滚出去！！！” 灭霸又复活了。 复活之后，依旧是晕眩，依旧是上勾拳连招，依旧是熟悉的死亡。 而这个时候，死亡和死侍是真进行到最后一步了，就在最为急迫的那一步的时候，敲门声又回荡在死亡国度当中： “咚咚咚！！！！” “滚！！！” “咚咚咚！！！” “流氓滚啊！！！！” “咚咚咚！！！” “萨诺斯！！！” 就这样，灭霸被反复打死，反复来到死亡国度当中，死亡不得不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反复把他踢出去。 在这个过程重复了几十次之后，死亡终于忍无可忍了。 永恒神殿中，永恒正在给自己的神殿做清洁，忽然，他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然后，一道崩溃又委屈的女声回荡在永恒神殿当中： “永恒！！！！有人骚扰我！！！！！” 第七百三十八章 脑瓜子嗡嗡的（下） 漫威五大创始神明的概念，已经介绍过许多遍了，但或许很多人不知道，他们其实是有排行的。 按照实力来看，永恒最强，但是按照排行来看，他却是最末尾的那一个，而死亡则是他的大姐。 其实，永恒也是有寿命的，每个宇宙最终都会走向毁灭，而在宇宙毁灭的尽头，死亡就会在那里迎接永恒，以唤醒无穷无尽的永生记忆。 而相比较来说，永恒和死亡的关系最亲密，所以，永恒之前才会表现的比较袒护死亡，哪怕她搞出了一堆烂摊子，永恒也没有多少抱怨的替她收拾了，即使死亡天天谈恋爱摸鱼，她也很少干涉。 这一次，死亡找上了永恒，而且是以一個被骚扰的受害者的身份。 据死亡自己说，那个叫灭霸的家伙，之前一直打电话骚扰，她完全不理，可现在却越发放肆，竟然敢直接上门了。 而且，死亡不开门，灭霸就堵在门外，一直敲门，明知道她已经有正牌男友了，这还是不断纠缠她。 看着自己的姐姐哭哭啼啼的，永恒也有点生气，工作怎么样先不谈，他们毕竟是一家人，任谁发现自己的姐妹被别人骚扰了，都会很生气。 永恒顺着时间线看了一眼，他发现，灭霸还真的是个骚扰者。 死亡拒绝他进入死亡国度，他就天天对着空气念死亡的名字，不仅是个舔狗，还是个痴汉，每天嚷嚷着为死亡创造更多死亡。 结果这一次，更是变本加厉，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上门了几十次，永恒越看越生气，小伙子，五大神明、宇宙基石你都敢骚扰，你很能啊？ 可是，永恒是比较古板严谨的性格，他不太喜欢帮亲，更不会为了死亡突破自己的原则，属于那种将规则看的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人格。 哪怕是席勒把他气成了那样，直到最后忍无可忍，他才说要抹除席勒，而灭霸事情的性质虽然恶劣，但是也还没到非得抹除不可的地步。 可是，不抹除灭霸，他绝对贼心不死，天天去骚扰死亡，死亡就要来骚扰永恒。 永恒的工作已经很忙了，他不想再每天安慰自己的姐姐，所以，他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永恒直接把灭霸连带他所在的黑暗象限，从宇宙当中切割出来，独立成了一块维度。 然后，把这块维度扔出了整个多元宇宙，变成了挂在多元宇宙外地上的一个挂件，就如OAA对这个多元宇宙所做的一样。 永恒深知，想要跨越宇宙屏障，是一件非常难的事，哪怕是他每次回去开会的时候，都要千里迢迢、长途跋涉，而对于宇宙之内的普通生物来讲，要跨越宇宙屏障，谈何容易。 只要把灭霸和他所在的这个领域踢出多元宇宙，那他想回来见多元宇宙之内的死亡，就必须得跨越宇宙屏障，而目前来看，灭霸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就相当于，某个流氓总是骚扰自己的家人，那索性就把他踢出这个城市，甚至踢出这个国家，让他没办法轻易回来，自然就不会受到骚扰了。 发现灭霸不见了，光辉联盟的几人还以为是他启动什么手段逃跑了，席勒本来也没打算干掉灭霸，所以他浑不在意，而其他几人只在意太阳系会不会受到入侵，既然灭霸走了，太阳系暂时就是安全的，所以他们也没有要追的意思。 可是正蹲在黑暗象限附近的洛姬，眼睁睁的看着这块领域被抠掉，然后被扔了出去。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洛姬当然不会同意，她当场点亮光环，升格至单体宇宙之上，追着黑暗象限一直跑，直到看到这块小小的维度碎片被扔出了多元宇宙，然后“啪嗒”一声粘在了多元宇宙的屏障上。 光辉女神洛姬虽然是多元宇宙级别，但是她空有名头，没有攻击力，这个神职只带给了她极致的防御力，也就是不会轻易的被别人杀死，至于攻击力，打放了海的光明神王托尔，都有些困难，更别提突破多元宇宙的屏障了。 对绝大多数的生物来讲，突破单体宇宙的屏障就已经是难上加难了，而多元宇宙的屏障，对于永恒来说，都有一定难度，更别提这些普通生物。 洛姬停在了多元宇宙的屏障之内，她双手叉腰看着站在屏障上的培养象限，感到有些为难。 灭霸是个难搞的客户，如果搞定了，应该能榨出不少油水，可这不意味着他值得洛姬冒这么大的风险，跑出多元宇宙的屏障。 就在洛姬已经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她发现，黑暗象限当中的灭霸，好像也已经发现了异常。 灭霸被直接送回了自己的宫殿里，经历了数次死亡的灭霸，回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疗伤，可是，比疗伤更重要的，就是检查刚刚的动荡到底是什么。 在维度之内，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某些变化，尤其是穿过两道屏障的时候，灭霸的脑部损伤尚未完全痊愈，他忍着剧烈的疼痛，向着黑暗象限的边缘飞。 飞到边缘之后，外面应该是其他的星系，但现在，外面空无一物，只有一个角度，能够看到一面厚厚的屏障。 他发现，自己好像被踢到了一块无名之地，他尝试突破边界攻击屏障，可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灭霸知道，他被困住了。 而就在这时，朦胧之中，他看到了一个明亮的光点，他觉得这可能是转机，于是全力朝着那个光点飞了过去。 洛姬和灭霸大眼瞪小眼的那一瞬间，洛姬突然回忆起了自己作为金牌推销员的素养。 她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微笑，看着屏障外面的灭霸说： “你好，萨诺斯陛下，又见面了，看来，您现在遇到了一定的困境，但没关系。” “九大国度至圣所竭诚为您服务，我们提供许多人性化服务，其中就包括跨宇宙交流沟通、跨宇宙雇佣兵任务、跨宇宙能量输送任务……” 几经生死、头痛欲裂的灭霸，在发现自己被困住之后，已经感到很绝望了，可他满脑子都是征服宇宙的梦想，他绝不允许自己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他的大业必须完成。 而就在这时，洛姬拿出了一份合同对他说： “现在，我要隆重向您介绍代理教皇业务，我们将会为您在宇宙之内挑选一位最为合适的教皇，他会忠诚的执行您的命令……” 就这样，意识模糊但却满脑大梦的灭霸，在洛姬的各种推销话术之下，稀里糊涂的就签下了授权洛姬为他挑选教皇的合同。 在临走之前他还说：“为我找到无限宝石……无限宝石……呃……” “好的，无限宝石，我记住了。”洛姬有些敷衍的说道，她翻着手里的合同，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回到地球，斯塔克的实验室当中，光辉联盟的几人全部到场，洛姬把合同扔在了桌子上，说：“这个该死的难搞的客户，终于被我拿下了。” 说完，她看向席勒说：“我猜，你应该愿意花一个高价，来买下这份合同，毕竟，这可是萨诺斯陛下亲售的教皇之位……” 斯塔克哼了一声说：“那有什么用？不就是个名头吗？据你所说，他都被扔出宇宙了。” 但席勒却说：“你开价吧，这东西我要了。” 斯塔克瞪大眼睛，看向他问：“你要这个干什么？这东西有什么用？不就是个虚名吗？” “谁说的？”席勒拿过合同翻了翻说：“我可是萨诺斯陛下亲封的教皇，要是一不小心，有一个文明被我毁灭了，那当然是伟大的黑暗皇帝萨诺斯陛下的命令，和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人类有什么关系呢？” “人类，只不过是在战争废墟上捡点垃圾资源的可怜种族而已。” 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对视一眼，接着，他们就看到席勒点亮了头上的光圈，在胸口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说： “萨诺斯陛下征服宇宙的伟业将毫无停歇，黑暗铁蹄踏平宇宙每一个角落，所有人必为他强大的伟力而折服！” “征服、胜利与荣耀，皆归萨诺斯，阿门！” 第七百三十九章 今夜哥谭又有雨（上） 哥谭夜晚的冷雨，总是让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显得摇摇欲坠，这里的每一个夜晚都风雨飘摇。 茂盛的钢铁丛林当中，一双又一双的眼睛让人想起雨林当中的猛兽，枪是尖牙，野心是利爪。 漆黑的巷子里，远光灯照出的圆弧沿着湿润的墙壁摸索向前，卡车的巨大车灯像火焰熊熊燃烧的鬼眼，修车店的老板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该死的！是文森特那个穷鬼吗？”又干又瘦、满身都是机油的修车店老板，扔下了手里的扳手站起来，嘴里也骂出一连串脏话，他嚷嚷着：“那群穷鬼就应该死在下水道里，别到我这来要饭，一群该死的肮脏的臭虫！” 可当卡车开到眼前的时候，修车店老板眯起了眼睛，他在驾驶位上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司机涂着红红的嘴唇，裂开嘴，露出了一個惊悚的笑容。 修车的店老板赶忙后退了几步，慌不择路的跑进了屋子里。 他刚刚丢下的扳手刚好把他绊倒，让他摔了个狗吃屎，即使趴在地上，他也努力的向着远离门口的方向爬过去，仿佛有恶鬼在追他。 “小丑卡车！那个传说是真的！！！”修车店老板尖叫道：“真的有一个小丑杀手在开卡车！！！” “不……不！！！别杀我，我没得罪你，我没有什么仇人，我还有老婆和孩子，不！！别这么做！！” “滴、滴、滴……” 规律的响声传来，修车店老板屁滚尿流的朝着后门跑去，可就在他接近后门的一瞬间，整个修车店爆炸了。 整个店里的所有活物，都不可能抵挡得了大量爆炸物爆炸时所带来的冲击，在一瞬间，他们就化为了焦炭。 火海吞没了半条街道，在雨夜中，熊熊大火越烧越旺，大自然的力量抵不过人类可怕的破坏欲，这样荒唐的景象，只会出现在这座黑暗的城市里。 火焰在蝙蝠侠的眼中跳动，火光照亮他漆黑的战衣。 他的面罩和披风变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光明的那部分不够光明，因为他来晚了，这场剧烈的爆炸案当中，他没能救下任何人，可黑暗的部分也不够黑暗，因为现在在他背后的，是哥谭的万家灯火。 蝙蝠侠跳了下去，去追逐这场凶案的凶手，那个只存在于都市传说当中的小丑杀手。 当他的披风从大楼的窗户划过的时候，阴影覆盖了科波特的脸，但很快又消失了。 看着对面街道的一片狼藉，科波特面无表情的低下头，他的手里拿着一瓶药，拧开药瓶之后，他拿出一粒，丢进嘴里。 “我们不需要做点什么吗？头儿？”另一个看上去比科波特要大一些，但仍然是少年的人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问道，看他的打扮，应该是专门送信的邮差。 科波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将目光落到了自己拧开瓶盖的那只手上。 那只手手指纤长，瘦的皮包骨，可当它用力握成拳的时候，又能展现出一种力量感。 “你知道吗？在大约一年前，我甚至没办法拧开这个瓶盖，我时常感到虚弱无力，但这并不奇怪，因为，我很少吃热的食物，也很少吃饱。” 说到这里，科波特干笑了两声，他的面容很阴鸷，因此笑起来的时候也有些惊悚。 但他的下属却习以为常，他说：“是的，我也是这样，如果不是吃不饱饭，谁会这么瘦呢？” “不……这是个笑话，你应该笑笑……因为一年之前，我不可能拥有这个瓶子，这瓶药的价钱，够我吃一个月的好饭了。” 或许是哥谭少年们通用的幽默感，少年邮差真的笑了起来，他说：“是啊，我都快忘了，哥谭的孩子怎么可能吃得起这种药呢？精神病？我们只会因为太穷而得精神病！” “所以，现在你是因为太有钱，才有这种多余的同情心吗？”科波特微微转头，看向窗外仍在着火的街道。 火光当中，有一道漆黑的身影正在救火。 蝙蝠侠的披风被烧着了，他不得不在地上翻滚了一下，熄灭身上的火焰，可地上焦黑的木炭沾染到他昂贵的铠甲上，让那种独属于奢侈品的光泽减弱了。 “如果你和韦恩一样有钱，那你也可以和他一样有同情心，但问题是，我们会比他有钱吗？”科波特看着蝙蝠侠的身影说：“就像下面这个家伙一样，他用来维修自己这身衣服的钱，就够全城的孩子吃上饱饭了。” “这就是为什么，这座城市的很多人都不喜欢蝙蝠侠的原因，他们觉得，他拥有太多了，如果自己拥有的和他一样多，那一定会做更多事。”科波特伸出手将手指按在了窗户的玻璃上。 火光把他苍白的手指照成暖色，但并不能让他感觉到温暖，因为火焰实在是太远了，这里的光只有亮度，而没有热度。 “但实际上，他们不会这么做，如果他们拥有了韦恩所拥有的一切，他们只会比他更烂，这就是为什么，这座城市不需要被拯救的原因。” “我觉得，我现在拥有的够多了。”邮差少年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有他没他，也无所谓了。” “你不想变得和韦恩一样有钱吗？”科波特问道。 “当然想，谁都想，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我真的和他一样有钱的话，我是不会给别人捐钱的，我要把所有的钱都留给我自己，一分都不会给其他人。” “是的，我们都这么想。”科博特回答道，但随后，他又看向蝙蝠侠说：“但这位大富豪，觉得莪们是自私自利的坏人，而他才是好人。” “别开玩笑了！”邮差少年呲了一下牙，说：“别说和韦恩一样有钱，哪怕我现在能有一百美元，我一定会把它藏在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地方，只有我能拿去用，谁也别想把它从我这夺走！” “你有过一百美元吗？”科波特问道。 “当然没有。”邮差少年翻了个白眼说：“我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会吃掉视线之内所有东西，我赚的钱已经够多了，但也会被他们吃光，现在我身上连十美分都没有。” “我教你一个方法，可以让你很快赚到一百美元，你想不想试试？”科波特再次问道。 “当然！头儿，快告诉我，我早就知道，听你的，肯定能赚钱，你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邮差少年充满期盼的说道。 “现在，你跑下去，从烧毁的木头堆里弄点黑灰，抹到自己的脸上和身上，然后哭着坐在原地，很快，你就会看到钞票飘到你的面前了，那个阔佬不会吝啬这点钱的。”科波特冷笑了一下说。 可突然，邮差少年却犹豫了，他站在原地扭捏了几十秒也没有动，科波特转头看他，问道：“你为什么不去？” “我不想去乞讨。”邮差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他说：“只有那些生下来残疾，或是年龄实在太小的孩子才会去干这种活，那太可怕了。” “可那些虐待孩子们的‘爸爸妈妈’都已经被我处理掉了，你还在害怕些什么？”科波特问道。 “不，跟那个没关系。”邮差少年摇了摇头说：“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哥谭的孩子是不会想去乞讨的。” “一旦你跪到地上问别人要钱，他们就会明白，你是个鲜嫩多汁的鸡腿儿。” “他们会知道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他们的任何举动，你都没法反抗，只要你跪在路边要钱，就像在对所有人说‘我很好欺负’一样。” “那会让你落入地狱的。”邮差少年的声音开始颤抖，他吞了一下口水接着说：“我曾经见过……见过他们被……我不能那么做，没人想要这么做，哥谭的任何人都不能示弱，否则，我们就会被魔鬼吞噬。” “在我们强大的时候，我们就是魔鬼的一员，我们会殴打那些弱小的邮差帮的孩子，甚至让他们吃枪子儿，可我们都知道，要是我们变弱了，我们也会挨打，所以我们必须让自己凶狠起来，一旦你对任何人跪下，你就死定了。” 邮差少年又咽了一下口水，他有些吞吞吐吐的，科波特却说：“你想说什么？告诉我。” 邮差少年露出了一个有些畏惧的神情，尽管，他比科波特更高大，还是低下头嗫喏着说：“其实，你干掉那些剥削乞讨小孩的爸爸妈妈们的时候，我们都知道，他们可能完了。” “因为那群爸爸妈妈们，不止是欺负他们、虐待他们，其实也是在保护他们，看在爸爸妈妈们的份上，那些人不会太过分，起码不会把他们弄死，但要是没了领头的，就算他们不被弄死，也会饿死的。” “现在，他们人呢？”科波特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年龄太小了，不和我们一起玩。”邮差少年有些畏惧的抬眼瞥了一眼科波特的神色，说：“不过，他们应该没死，我没在垃圾车或者通往城外的卡车上看到他们的尸体。” “你不知道没关系，我知道。” 科波特最后转头看了一眼街道对面，那里的火焰已经快要熄灭了，蝙蝠侠那身昂贵的装备的确很强大，但此时，已经被磨损的不像样子了。 科波特离开那幢大楼，沿着地下停车场的一个侧门，走进了一条地下通道当中，漆黑的地下通道当中没有一丝光亮，邮差少年有些发抖，他不怕人，但是怕鬼。 通过通道，又来到了另一个地下的停车场，从地下停车场的一个出口出去，穿过黑暗狭窄的小巷，又向下进入一个地窖，然后七扭八拐的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地下室。 因为职业的原因，邮差少年方向感很好，他说：“这里好像是老罗伯特开的那家酒吧？是酒吧的地下室吗？” “没错，就是这里，你闻到酒味了吗？”科波特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里还有一些渗漏下来的雨水，他说：“那个红头发的老家伙，因为这里漏水，所以不再使用它了。” 刚推开地下室的大门，邮差少年就看到了许多比他小的多的小孩。 这些小孩很多大概只有六七岁，每一个都又瘦又小，而且皮肤粗糙黝黑，一看就是平日风吹日晒，还吃不饱饭导致的。 此时，他们都拿着大块的面包狼吞虎咽，虽然吃的很急，但还算有秩序，站在前面分面包的是一个黑人，穿着红夹克，看起来和科波特差不多大。 “哦，科波特，你来了，今天的面包已经分完了，你要来一块吗？”黑人走过来笑了笑说。 科波特摇了摇头，抬头看他说：“红卡车？怎么是你？轮胎呢？” “他去帮她妈妈干活了，所以今天是我来。”红卡车说完之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小孩们。 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吃，满屋子只有狼吞虎咽的声音，这群孩子几乎不怎么吵闹，因为他们或许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常年的饥饿让这里一大半小孩都处于严重的营养不良当中，许多人身上还有被虐待的伤痕，有的甚至已经残疾了，失去了手指和脚趾，还有的甚至走路都有些困难。 “好了，都吃完了吧？待会，有人来给你们看病，都坐好，现在，我要给你们起个名字，以防待会医生分不出来你们是谁……” “有名字的先出列，站到那边去，没名字的在这边站成一排，记住我对你们说的发音，待会，如果有谁说不出自己的名字，下次就拿不到面包了。” 红卡车说完，所有的孩子们沉默着，分成了两列，他们不吵也不闹，只是沉默的低头照做。 过了一会儿，地下室的大门“铛铛”的响了两声，不少孩子开始颤抖起来。 先进来的是一把雨伞，一把黑色的雨伞，伞尖推开了地下室的门，雨水从伞尖流淌到门上，然后无声的落到地面上。 黑色的皮鞋踩在湿润的水泥地面，发出“哒哒”的响声，就在所有孩子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出现在门外的，是一位穿着黑西装的教授。 他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突然转头，对着身后说道： “你身上怎么一股烧焦的味道？你刚刚干嘛去了？蝙蝠侠？” 第七百四十章 今夜哥谭又有雨（中） 席勒走到房间当中之后，蝙蝠侠也走了进去，席勒走进去的时候，孩子们露出了有些畏惧的表情，可等到蝙蝠侠走进去的时候，他们就全都躲到了墙角，一脸惊恐的看着这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怪人。 “科波特，这就是你救出来的孩子？席勒扫视了所有孩子，然后说：“情况比我想象的还糟，他们应该多吃点饭。” “这几天，他们都吃的很饱，只要再过两个星期，他们就会变回正常的。”科波特面无表情的说道。 蝙蝠侠摇了摇头说：“这不可能，他们每一個都有十分严重的营养不良，身上还有伤口，而且就快感染了，他们必须进医院。” “哥谭的孩子都是这样。”科波特根本没有看蝙蝠侠，他只是语调平静的说：“饥饿和受伤不算什么，只要他们还活着，并且有充足的食物和安全的庇护所，那他们就会很快恢复健康。” “你会让他们错失最佳的治疗期的。”蝙蝠侠开口说道：“这会影响他们的生长发育，还会让他们留下永久的疤痕。” “只要不是影响行动的残疾，根本没什么的。”科伯特皱起了眉，说道。 蝙蝠侠沉默的盯着他，他脸上那种不满意的表情清晰可见，忽然，科波特变得有些暴躁了起来，他的嘴角颤抖着说：“别在那里散发那些无用的同情心，阔佬，离我们远点……滚出这里！” “冷静点，科波特。”席勒走上前拍了拍科波特的肩膀说：“看在他是个阔佬的份上，忽略他那些蠢话吧。” “我只是在说一些非常正常、所有人都应该知道的医疗常识。”蝙蝠侠的语调稍微提高了一点，他说：“营养不良会降低免疫力，极度的饥饿会损害他们的肠胃，这些硬面包可能会导致他们梗阻或者呕吐。” “现在的气温只有15度，外面还在下雨，他们当中的四五个孩子在发烧，还有一个浑身都在颤抖，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把他们送去医院，让他们接受治疗。” 说着，蝙蝠侠走到了孩子们中间，他拉住了其中一个最为虚弱的小女孩的手臂，想把她拉到身边，查看一下她的情况。 这个小女孩是黑白混血的棕色人种，拥有浓密而黑的粗眉毛，和大大的眼睛，但她瘦的像是一根树枝顶端顶着一个葡萄，四肢过于瘦小，让她看起来显得比例失调。 因为她的胳膊实在是太细了，蝙蝠侠抓住她的手臂的时候用力很轻，也并没有使用很大的力量去拖拽她，可就在她的手套碰到这个小女孩的一瞬间，小女孩一口咬了上去。 她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死死的咬住蝙蝠侠的手腕，然后一把甩开了蝙蝠侠的手，尖叫着跑到墙角，开始一边推门一边干嚎，肢体抽搐、声音沙哑。 “我只是想带你去医院。”蝙蝠侠看着她说：“你不必害怕我，我会送你去看医生的，医生会治好你的一切疾病。” 他低下头，看着他周围的孩子，可每一个与他对上目光的孩子，都会颤抖着退后，然后尖叫着跑开，没多一会，蝙蝠侠的周围就没人了。 哪怕有面罩遮住脸，正常人都能看出，蝙蝠侠的面相要比科波特好了很多，科波特的那个鹰钩鼻显得格外阴狠，看上去就不像好人，可他的身边围着的孩子是最多的。 “你是在阻碍他们获得正常的治疗。”蝙蝠侠站了起来对科波特说：“如果你没有什么医学常识，至少应该知道，正常小孩在营养不良又淋雨高烧的情况下，很容易夭折。” 科波特的手上拿了一把多功能军刀，此时，正在手里转着，他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躲着你吗？” 蝙蝠侠沉默的看着他，但眼神的确在寻求一个答案。 “或许你知道，这些乞讨的小孩都有‘爸爸妈妈’，也就是他们的头领，这群爸爸妈妈专门捡别人不要的弃婴，用最简单的方式喂养，长大之后让他们出去乞讨。” “但他们并不是真的爸爸妈妈，只是商人而已，商人希望他们的产品卖的好，但有些时候，行情不好，他们讨不上来钱，爸爸妈妈就会找一个做的最差的孩子，把他打个半死。” “当然，有些时候，他们会下手太重，这样的孩子第二天没办法出去乞讨，哥谭不会有人因为乞讨的小孩受伤太重，就大发慈悲多给他们一点钱，他们只会觉得顺着雨水流到脚边的血，会弄脏他们的皮鞋。” “这样的孩子没有用了，爸爸妈妈就会把他处理掉，他们会当众宣布，他们要把这个小孩送去医院，然后再交给富人领养，宣布他从此脱离苦海，就此解脱。” “可孩子们并不傻，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被送去医院的，他会被扔上垃圾车，然后在一夜的大雨当中死去，每个被爸爸妈妈拖出去的孩子，都只会有这个下场。” 科波特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你和他们说，你要带他们去医院，就好像在告诉他们，你要杀了他们。” 看到那群躲在墙角的孩子们的眼神，蝙蝠侠知道，科波特没有在编故事，这群孩子们是从一直虐待他们的首领的口中，第一次听到“医院”这个词。 而这个时候，席勒半跪了下来，他对着其中一个孩子招了招手说：“过来，孩子。” 那是一个黑人小男孩，他的腿在打颤，还是亦步亦趋的来到了席勒面前，席勒看着他问：“你现在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我可以干活。”小男孩颤抖着说：“我可以去外街干活。” 席勒抬头，看向科波特，科波特解释道：“外街指的就是码头，那里人比较多，有不少阔佬乘游艇出海，有的时候，他们为了航行顺利，就会给小乞丐们一点钱，但是那里同样也有凶恶的码头工人，他们得足够强壮，也得足够聪明，才能在那里混饭吃。” “好的，你的身体很好，我看到你刚才吃了一块面包，你吃饱了吗？”席勒又问道。 “不，我还有点饿，但不需要再吃了。”小男孩流利的说道，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像演练了千百遍。 “很好，你觉得自己冷吗？需要多穿一件衣服吗？”席勒又问道。 “我有点冷，但不需要穿衣服。”小男孩再次回答道。 席勒问完之后，就站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说：“他们是得看医生，不过是看心理医生。” 蝙蝠侠看向他，似乎是在寻求一个答案，席勒却直接给科波特一个眼神，他们向房间之外走出去。 蝙蝠侠也跟着出去，但就在红卡车要出去的时候，席勒拦住了他，他对红卡车说：“你先留在这，陪他们待一会，毕竟，你是给他们食物的人。” 红卡车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说什么，其他几人走出去之后，席勒拿伞尖点了点地面说： “我想，你们应该能看出来，他的回答很奇怪，在我问他的状态的时候，他会先说他的状态并不好，然后再补充一句，但却并不需要任何改善。” “他会说他的状态不好，是因为，他在向控制者表明，他没有脱离控制的可能，他仍然是又冷又饿、软弱可欺，是很容易被控制的对象。” “但同时，他又表明自己不会浪费控制者的任何资源，不会要他们添衣加食，耗费更多成本。” “很显然，这不是一种天然的表达。”席勒转头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情况说：“他们在努力保证自己符合控制和虐待者最期望的那种状态，弱小、不会反抗、节省成本、就非常听话和能干……” “但他们就快死了。”蝙蝠侠沉声说。 “那就给他们一些药。”科波特依旧面无表情的说：“一人一粒消炎药，发烧了就吃退烧药，感觉冷的就多加几件衣服，饿了就去吃面包。” “你依旧是在虐待他们。”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和那些剥削虐待他们的首领没有区别，你为什么不能彻底的拯救他们？” “我就是在彻底的拯救他们。”科波特走到蝙蝠侠的对面，离他很近，他用手上的那把军刀戳了戳蝙蝠侠的战衣，然后说： “蝙蝠侠，这就是我，这就是我们，这就是哥谭所有人讨厌你的理由，你觉得只有你能救哥谭，你觉得你是救世主，但你并不是，你救不了这里的任何人，也救不了这座城市。” “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把自己摆在救世主的地位，去高高在上的指责一切不肯按你想法做的人，蝙蝠侠，如果不是我现在有正事要做，我会让你领教厉害的。” 当科波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流露出凶狠的表情的时候，就连蝙蝠侠也感觉到了一丝狰狞，他感觉到，一个邪恶的灵魂正在科波特的体内酝酿，并随时准备成为哥谭最大的隐患之一。 “至少，我会在他们感觉难受的时候，让他们得到最专业的医疗救助。”蝙蝠侠看着科波特的眼睛说：“至少，我能救活这几个孩子，而你缺乏常识的表现，只会让你害死他们。”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席勒捂住自己的太阳穴，显然是觉得有些吵闹，他说：“这样吧，你们一人带走一半孩子，用你们的方式去救他们，不论怎样都好，反正他们本来，都会死在某条小巷里。” 蝙蝠侠刚要开口拒绝，就看到了席勒看向他的目光，某些有关人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憋回去了，最后，他和科波特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科波特走进了屋子了，对他的那个邮差下属说：“找格林大街的那个毒贩安德鲁要点消炎药，要是有吗啡的话也弄点来，但不要针剂。” “找旁边那家饭店的老板，要一个烧水壶，让楼上的酒吧烧开之后送过来，跟酒吧老板打声招呼，要写今天的剩菜，就送到这里来，没变味的炸鱼、肉饼和蔬菜沙拉，分给他们吃就行了。” “另外你和红卡车载着盯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跑出去，也不要让他们大喊大叫，别影响酒吧做生意，要是酒吧老板下来看他们，就告诉他，斯宾塞家族最近有一个舞会，我可以给他一张请柬，让他忘了这里吧。” 科波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根本没打算继续照看这群孩子，蝙蝠侠看着他的背影，说：“你是在谋财害命。” “到底是谁谋财害命，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 今夜哥谭又有雨（下） “你的餐厅地址已经选好了吗？还在东区吗？” 席勒和科波特被侍者引领着，走进法尔科内庄园，席勒一边走一边询问着科波特新餐厅的情况。 “是的，地址已经选好了，距离东区码头不远，就在老爱德华家族的公馆那里。”科波特回答道。 “看来，你很有野心。”席勒笑了笑说。 “这都要托教父的福。”科波特眼神向下看，他说：“那里原本是为富人服务的，我说要将那里改造成一个码头工人也可以进的普通餐厅，他也并没有反对。” “这说明他很看好你。” 席勒抬头，看向正前方，透过长长的门廊，席勒已经能够看到坐在餐厅主位上的教父的身影了，一段时间不见，他并没有变老很多，总是很挺拔，显得精神奕奕。 两人走进餐厅，席勒和法尔科内拥抱了一下，他们的确是很久没见了。 毕竟，自从阿尔贝托开始接手法尔科内家族生意之后，他就几乎没有什么空余时间去上课了，只有伊文斯还会按部就班的上大学，但席勒也很少给他单独辅导，因为他的成绩很好。 “上帝保佑你，教授，最近在忙什么？”法尔科内问道。 “依旧是那些事。”席勒从侍者手上接过雪茄，放进嘴里吸了一口之后，说：“备课、上课、写论文，还有，我成了韦恩家族两个孩子的家庭教师，还得给他们上课。” 法尔科内也接过雪茄，吸了一口之后，笑了笑说：“真让我没想到，小韦恩会这么早要孩子，不过也好，我倒是期盼着伊文斯能早点结婚呢。” “如果一個男人不结婚，那么他永远都是小男孩，我深知这一点。”教父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说：“如果他不能学会承担家庭的责任，不懂如何保护女人与小孩，那他在任何事上都没有发言权，我一直是这样统治十二家族的。” “家庭的确会让男人更成熟一些。”席勒停顿了一下说：“但有些人，需要学习更多。” 法尔克那似乎听出了他在说谁，他又露出了一个微笑，显得很放松，他说：“如果一个男人选了一条注定非常艰难的路，那他就应该自己承受这些，大很多时候，他会牺牲很多。” 席勒转头看到，法尔科内眯起了眼睛，在飘渺的烟雾之间，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教父阁下，或许我们都会这么想，当你去教导一个人的时候，总希望能多说一点，但又很清楚的知道，有些事光靠说是没用的，有时候，你不希望他付出代价，但又知道，他必然付出代价。” “这个时候，我会衡量他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如果他只是摔一跤的话，那就让他摔吧。”法尔科内像左侧倚了一下，将拿雪茄的那只手的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 “人在一生中总有某个时刻会摔的头破血流，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吧。”法尔科内挥了挥手说。 席勒笑了一下，说：“对伊文斯也是如此吗？” “当然不，他还远远称不上一个成熟的男人。”法尔科内又突出一口烟雾说：“最近好些了，或许结婚之后，就会更加好转。” “说正事吧，科波特，你的餐厅怎么样了？已经开始动工了吗？”法尔科内看向科波特说道。 科波特从不直视教父，他只是看着面前的桌子说：“是的，实际上，装修已经接近尾声了，只是之前联系的供货商有一些问题，我正在和他们商谈。” “你必须得展现出你的手腕。”法尔科内摇了摇头说：“不要用商谈这个词，去威胁他们，把枪顶在他们脑袋上，别忘了，在哥谭，你得先当一个黑帮，才能当一个商人。” “你选的那个地方是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坏的地方，东区的每一个码头工人，都对那里充满怨念，因为那里是他们的禁区，不论他们赚了多少钱，他们都进不去。” “曾经，老爱德华的妹妹，为了能拿到一张进入公馆的门票，想要爬上我的床，我不喜欢她，于是她去找了别人，她进去了，但很快就被丢出去了，因为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家族里的小姐。” “我想，把一个十二家族成员聚会用的公馆，开在东区最繁华的地方，应该也是别有用意吧？”席勒问道。 “没错，我要让他们看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他们触不可及的生活，他们会感到愤怒、嫉妒，快要疯了。” “他们不会因此多干活，因为他们知道，劳动获取的报酬，不会让他们过上这样的生活，他们会去偷、去抢、去杀人越货，我在助长这样的行为。” “只要他们干了和黑帮一样的事，就必须受我统治，如果每个人都遵纪守法，哥谭就完了。” “循规蹈矩意味着软弱可欺，你可以做一个凶狠的奴隶，但不能做一个独立的弱者。” “哥谭人都知道，他们可以恶毒、凶狠、冷漠，但是他们绝不能示弱，一旦他们开始哭泣，那就是在为自己提前举行葬礼，人一旦哭出来，就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法尔科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雪茄已经燃到一半了，烟雾非常贴近他的手指，在他的指尖缭绕，如清晨从藤蔓植物间升腾起的雾气，穿梭在参天大树之中。 “你们为什么不会哭？”医院的一间病房当中，蝙蝠侠看着他周围的八个孩子，他问：“为什么你们只会尖叫，但却没有眼泪，你们不会流泪吗？” 所有人都站在周围，静静的看着他，蝙蝠侠半跪下来，平视着他们的眼睛，这个时候，八个孩子当中相对比较强壮的那个站了出来，他是个白人，是所有人当中长得最可爱的那个，他说： “你好，你要让我们去干什么活？”他低下头，用手拧着自己的衣角说：“我们年龄太小，不能去送报纸，要是乞讨的话，我、大脚还有方片，我们都能去外街，剩下的人只能在内街干活。” “我不要你们干活。”蝙蝠侠又重复了一遍，他说：“我希望你们现在能够躺到病床上去，而不是对着要给你们打针的医生又叫又咬。” 但那个小男孩完全不理他，自顾自的说：“你是我们的新雇主，我们会叫你爸爸，莪和其他几个比较大的孩子，每天只需要半块面包，其他人只要四分之一块，我们会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你，我们都是好孩子。” 蝙蝠侠站在原地，他用手指按着自己的额头，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迟滞。 他靠近了那个小男孩，用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我不是那些‘爸爸妈妈’，我是来救你们的人，我不会让你们去街上乞讨，然后把钱交给我。” 可是，蝙蝠侠却看到，那个小男孩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惊恐的神情，他似乎努力的压抑住了自己的恐惧，说：“爸爸……我是说，先生，我们还太小了，我们……我们不能干那种活……或者，或者得等我们长大一点……” 蝙蝠侠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其他的孩子都在不停的发抖，其中那个最瘦弱的小女孩终于忍受不住了，她又开始哀嚎道：“我看过……我看过他们对瑟琳娜……她死了，我也会死的……” 所有的孩子都开始不停的嚎叫，他们发出各种无意义的尖叫，但却没有眼泪，所有人都跑到墙角，挤成一团，根本无法沟通。 “别哭了！” 蝙蝠侠终于沉下了声音，他不再用那种对爱莎或者迪克说话的声音，对这群孩子们说话。 当他发出这种声音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好像在用以往呵斥罪犯的腔调来警告他们。 可神奇的是，当他呵斥完之后，所有的孩子们都不哭了，他们蹲在原地，瞪着眼睛，看着蝙蝠侠，蝙蝠侠深吸一口气，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这个房间里的所有小孩都比爱莎要大，但实际上，他们的体型和爱莎差距并不大，甚至有几个年龄小的，比爱莎看起来还要小。 面对这样的孩子，此时的蝙蝠侠没办法强迫他们去做什么，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劝慰，企图给他们建立一些秩序的安全感。 直到时间来到了深夜，连绵的夜雨越下越大，雨滴落在海里的时候，带起朦胧的光晕，哥谭码头的灯光昼夜不息，在物流发展的更好之后，这里的人更多了。 距离码头不远处，一个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公馆伫立在那里，只不过现在，门牌已经换成了“冰山餐厅”。 这种建筑作为餐厅来说实在是有点太大了，上下整整七层，还拥有一个极为豪华的大门，和几十个停车位，如今门可罗雀，只是因为餐厅还没有开业，但已经有不少人在好奇的向里面张望了。 餐厅的中央，科波特站在接待台的前面，对站在他面前的九个小孩说： “听着，现在，我是你们的头儿，你们的新雇主，你们要做的新活，不是去外面乞讨，那挣不了多少钱。” “看到了吗？这里的整个建筑都是我的，现在，抬起你们的头，好好打量一下这里，用你们那浅薄的知识和眼界，看看这里每一件东西的用料，你们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所有的孩子照做的抬起头，一开始，他们还没有在认真看，但很快，他们就被那繁复华丽的天花板给吸引住了。 一楼的大厅原本是一个舞池，因此天花板上做了极为精美的雕饰，这些全部都被保留下来了，这些孩子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东西。 哥谭乞讨的孩子很少，这些孩子大部分都是被那些妈妈们捡回去的弃婴，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那几条狭窄的黑暗巷子里，就算能在外街干活，也只是找一个破烂的角落一坐，从来不敢抬头看人。 很快，他们就都张开了嘴巴，不断的转动着脑袋，看着所有他们没见过的一切，他们虽然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但是却能理解它们的华美，这是人类的本能。 “好了，我相信，你们应该能看出来，我比你们原来的头儿要有钱很多，而我把你们原来的雇主杀掉了，并从他们的手里把你们抢了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的钱变得更多。” 科波特说的话非常直白，没有用任何绝望的文盲以上难度的词汇，所以，这些孩子们非常轻松的就理解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时，他们当中一个最强壮的孩子站了出来，他问：“你要我们干什么活？” “你是这群人的头儿吧？来，过来。”科波特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地板，那个孩子慢慢的走了过来，科波特指了一圈餐厅，他说：“现在，我的餐厅还没开业，你们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把这里打扫干净。” “听着，我和那群穷鬼不一样，饿着你们，只会让你们没有力气干活，所以，在这里，你们可以吃饱，你们睡在地下室，四人一个房间，两人一张床，你们会有两套一模一样的杂工制服换着穿。” “但是，在这里干活，可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往那一坐就行了，你们必须得守规矩，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每天的7点和下午2点有两顿饭，有面包和一些剩菜，炉子可以用来加热，要喝水就去找水龙头，等客人走了就滚回房间，不要乱跑。” “来的路上，你们应该看见的是哪里了，这就是你们以前工作的外街，如果你们在晚上跑出去，不会有人明天早上去垃圾车里面翻你们的尸体的。” “还有，不要被我发现你们任何人偷东西，后果你们应该清楚。” “我们不会偷东西的，我们会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你，我们都是好孩子。”那个领头的男孩说道。 “好了，现在，回你们的房间去，没事不要出来。”说着，科波特使了个颜色，让旁边人高马大的下属把这群孩子们带去地下室了。 没人看到的是，那个领头的男孩在转过身去的一瞬间，努力抽动了一下嘴角的肌肉，露出了一个像是惊喜一样的笑容。 第七百四十二章 哥谭1990 哥谭的初春，远不像旷野中那么温柔，在这个万物生发的季节当中，这里依旧夜夜寒风呼啸。 但是，窗外传来的风声盖不过熊熊燃烧的壁炉火焰声，身上带着寒意的默克尔，将刚刚从仓库当中拿来的木柴，重新添进壁炉当中。 火焰让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在没有开灯的大厅当中，每一件家具的轮廓，都在火焰的光影中若隐若现。 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默克尔起身回头，他快步走向刚刚下楼的席勒，顺手从旁边的衣架上拿来大衣，席勒穿好大衣之后，从伞架上拿起黑色的雨伞。 默克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说：“先生，今晚的歌剧九点才开演，您是和别人有约吗？” “没错，有人约我去大剧院旁边的餐厅吃晚餐，他是直接打电话去学校找我的，因此你不知道。”席勒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默克尔拿起掸子，将衣角的浮尘掸掉，他说：“看来这是一位现代派的先生，约您吃晚餐，居然直接打电话到学校去。” “是的，毕竟，今年是1990年了，新年新气象，很多旧的秩序，应该退场了。” 说完，席勒从大门走出去，走上提前约好的车，透过车窗玻璃，他能看到这一路上异常繁华，原本已经没落的西区庄园区，重新变的灯火辉煌。 在哥谭的物流事业发展的越来越好之后，相应的配套服务设施也在不断发展，东区的餐饮事业火爆异常，尤其是那些店面不大，甚至略显穷酸和破旧的本地餐馆，成了码头工人和货车司机的最爱。 每一个物流聚集区附近的餐馆，都会有这样几個特征，用料未必是最好的，但量一定够大，要是再有点自己的风味和特色，能在司机、搬运工和建筑工人等等群体当中口口相传，那就绝对不必担心生意了。 就在席勒坐在车上，前往大剧院附近的餐厅赴约时，科波特也坐在车上，由北区前往东区，去筹备冰山餐厅开业的事。 在决定要开餐厅之前，他去做了很长时间的调查，所以他才把地点选在了东区。 这里的绝大多数餐馆都符合之前说的那几条准则，坐在车子当中，向车窗外看去，这里的道路依旧有些破酒，与重新繁荣起来的西区相比，这里没有豪华的哥特式门脸、没有花体字，也没有法语写着的餐厅标牌，更没有西装革履、皮鞋的反光比灯都要亮的侍者。 科波特看到，这里的所有餐厅都没有什么像样的门脸，它们大多都是民居的一层改造的，有一个用来递出食物的小圆窗和一扇木门，木门上面有一个遮阳棚，遮阳棚的旁边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这里到底是卖什么的。 法式羊排和意大利甜点在这里根本就不受欢迎，随着车辆缓缓前进，进入到人流最多的那条商业街里，那里最受欢迎的餐馆，叫做“安德森老街牛排店”。 这里的牛排可不是摆在精致的瓷盘上，切开之后，透着微微的红色还会流出汁水的那种高档牛排，调查了进货商和进货渠道的科波特最清楚，安德森那个老混球才舍不得买好牛肉，他只会买最便宜的那一种。 这里的牛排吃的也不是什么原汁原味，这里最著名的一道菜叫做老街秘制牛排，是用一大碗辣椒酱浇在牛排上，秘制辣椒酱是安德森在这里安身立命的资本。 小小的牛排馆只有不到十张桌子，此刻全都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蹲在门外大快朵颐。 哥谭常年湿冷，这里的辣味美食很受欢迎，科波特吸取了这种优势，找来了一个墨西哥人为他调辣椒酱，同时，从事体力劳动的人总是会渴望大量的肉类和碳水，牛排越大越厚越好，如果能再来点汁水蘸着面包吃，那就更好了。 科波特回想起自己餐厅的菜单，他当然没有忘了把大份厚切牛排配面包放在主菜的第一位。 在车子呼啸而过的瞬间，“叮铃铃”的车铃响起，科波特朝右侧的车窗看去，一家面包店的外面围了十几个孩子，有人正在搬箱子，有人正在打包面包，还有人在数牛奶。 科波特也干过一段时间这样的活，就在他的妈妈刚刚进入精神病医院住院的时候，当然，他去送面包和牛奶，不只是为了挣钱，更重要的是摸清楚这些小贩们的活动轨迹。 他的心中蕴藏着巨大的野心，他希望这些孩子们能够为他所用，而最终他也确实做到了，现在他是哥谭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听起来，这不是个什么很威武的称号，但哥谭本地人都知道，拥有这个称号的人，一定会在哥谭上层有一席之地，而且比其他任何人地基都要稳固。 在物流产业发展的过程中，不是没有经历过挫折，之前的雪灾，给哥谭刚刚发展起来的产业迎头痛击，但这却让哥谭的孩子帮发展的越来越好。 大雪封门，天寒地冻，再加上道路拥堵，没法出去干活，大家都在家里呆着，那吃喝和柴火怎么办？ 大多数人不会选择自己去买，一方面是不知道哪家店有货，要是顶着寒风、费了那么大劲走过去，却被告知货已经售空了，那不是白跑一趟吗？ 另一方面，在一个遍地是黑帮的城市里，一个强壮的成年人，随意穿梭在别人的地盘，是容易挨枪子的。 但是孩子们就没有这个烦恼了，他们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哪个面包店有存货、从哪里走能拿到最新鲜温热的牛奶、调料啤酒、生活用品应该去哪买，他们再清楚不过。 黑帮们不会在乎这群小孩子，也不会把他们闯进地盘视为挑衅，而且他们知道太多小路，尤其是地下通道，只要付出一点跑腿费，报纸、面包、牛奶、啤酒，什么都有。 科波特用很短的时间就摸清楚了他们的脉络，又因为之前的孩子王牵扯到康斯坦丁的事里，现在已经被献祭给了魔鬼。 之后，几个孩子帮打的非常厉害，就为了争夺孩子王的宝座，最开始，半路杀出来的科波特，受到了很多人的质疑。 但是，企鹅人的野心和智慧不容置疑，他能成功的坐上孩子王的宝座，不光是靠暴力，更重要的是，他能带着所有人一起赚钱。 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有他这样的实力，能够将全哥谭的孩子统筹起来，为他们重新安排适合的岗位和效率最高的路线，让他们每天挣的钱翻倍，还不会因为抢客户产生矛盾。 东区的面包店会兼职卖牛奶，每天早上，新鲜的牛奶会从城外的牧场送到面包店里，孩子们可以直接在这里买到面包和牛奶，针对客户群体不同，可能还要去烟店和酒吧买烟和啤酒，顺便再去报刊亭买上一份报纸。 科波特将这些东西设置成了不同的套餐，如果有人只买面包和牛奶，那么小贩们就会向他们推荐加一份报纸，如果有人经常买烟和啤酒，小贩们就会向他推荐早餐套餐。 之前雪灾的时候，被困在家里，是没有办法才只能驱使这些孩子们去买东西，但是后来养成了习惯之后，他们就觉得这样的确很方便。 每天早上还没起床，热牛奶和热气腾腾的面包就已经等在门外了，每天傍晚想喝酒的时候，不用去酒吧，也能来上一杯。 这样过了几个月之后，绝大多数的哥谭市民都已经买全了套餐， 东区普通家庭的三口之家，早餐会预定一磅的普通白面包，一瓶牛奶，家庭条件好一些的还会加上两片培根火腿，外加一份报纸。 至于喜欢买烟买酒的，一般都是前一天预定，第二天送到，生活用品也是一样。 虽说东区是贫民窟，但因为哥谭整体经济水平不错，物资相对比较丰富的原因，这里的人没有贫困到三天饿九顿，哥谭贫民窟最大的问题是居住条件非常差，经常停水停电，外加卫生问题不好导致的疾病。 活地狱的贫民窟改造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现在已经进行到了第三期的阶段，整个活地狱外围全部完成了改造，但是在推行到更远处的地方的时候，却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活地狱的居住条件和卫生条件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但其他地方其实没有这么严重，又因为并没有到饿死人的地步，许多人对于居住环境的改善不是那么迫切，甚至很多人觉得维持原状就好。 一个从小生活在这里、没读过书，也几乎没接触过外地的本地人，对于改善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迫切需求，毕竟，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他们很羡慕那些住在庄园里每天出入剧场和高档餐厅的老爷们，他们偶尔会做那样的梦，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愿意让人把自己的房子改得乱七八糟。 这一代人的生活习惯已经养成了，他们没有更高的追求了，只要吃饱饭，房子不漏雨就行，所以最后，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教育上。 想要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接受改变，就必须得提升教育水平，让他们意识到，这种居住环境和卫生情况是不正常的，但是这一代人从头开始教育的可能性很低，那么最后，还是得从孩子身上入手。 这也是为什么教父会允许科波特，把原本豪华的公馆改成普通餐厅的原因，这会让这里的孩子们看到，与他们生活的环境不同的另一个社会，他们必须有想要往向上攀登的动力，才有接受教育的动力。 科波特乘车来到了冰山餐厅，此时，已经换好服务生制服的孩子们站成一排，正在听一个侍者给他们讲工作要求。 “首先，我要教你们打扫，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干过这样的活，但其实非常简单，所有人分成三组，一组负责干清洁，一组负责湿清洁，剩下一组负责换水，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这里的地面、桌子和椅子擦干净……” “力气比较大的人去换水组，力气最弱的去干清洁组，你，对，就是你，你退烧了吗？”那个侍者把其中最瘦弱的一个小男孩叫了出来，他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说：“不行，你没有退烧，回去再吃一片药，然后去躺着吧。” 可谁知，那个小男孩却颤抖着说：“我可以干活的……我没病，我会擦地，我以前干过……” “是啊，如果你拿着抹布放进冷水里去洗，那么今天晚上你就会死，你指望我大半夜起来把你的尸体扔进垃圾箱吗？”科波特一边快步走上前一边说道：“要是你们都这么死了，谁来干活？” 那个侍者催促着小男孩说：“快去吧，如果你明天好了，我们就会叫你。” 那个小男孩吸了一下鼻子，脸上的恐惧之情稍微减弱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走下去了。 剩下的孩子开始干活之后，科波特就发现，他们其实根本就不会干活，甚至连最简单的擦地都做不好。 这些孩子最大的也只有七八岁，又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格外瘦弱，他们几乎干不了什么体力活，但其实要擦除的范围也不大，九个孩子配合，本应该很快就能做完。 但他们擦地毫无章法，擦地不后退着擦，而是往前擦，刚擦好，就又被脚印踩脏了，两个人配合擦一个椅子，椅面都被擦的反光了，椅子腿根本没擦过。 科波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转头对侍者说：“乔治太太在吗？让她过来一趟，教教他们怎么干活，除了擦地之外，他们也得学会烧水、端盘子、擦皮鞋、拎行李、收伞等等服务生要干的活……” 侍者摇了摇头说：“擦地和端盘子倒是还可以，但其他的活都需要不小的力量，或许要试试看他们能不能干……” “我也不是没有聘请像你这样的专业服务生，明天，他们就会来报道了，一人带两个孩子，让他们先帮忙打下手，实在干不了这一行的，就让他们去送报纸吧。” 科波特说完，就转身上楼，并没有安排更多，他的注意力始终都没有完全落在这群孩子们身上，就好像完全不关心他们，但那些孩子们看到他的这种态度，却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知道，要是科波特像原来的爸爸妈妈一样，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们身上，那就意味着他一定会想在他们身上收回十倍百倍的报酬。 要是科波特不怎么在意他们，不在意他们干活怎么样、能赚多少钱，那就意味着，他其实很有钱，并不需要去压榨他们来赚钱。 来到楼上之后，科波特站在公馆建筑的阳台上，在这里可以看到码头的灯火，尽管已经下起了小雨，码头依旧车水马龙，无数货物从货船上搬下来，搬到卡车上，在存入冷库中。 不需要多久，这些货物就会从冷库中被取出来，乘上其他的车，发往东海岸各地。 哥谭现在已经成为了东海岸最大的冷链运输集散地，覆盖了整个哥谭地下的天然冷库，成为了这座特大城市可持续产业翻身仗的杀手锏。 冷链产业是可以作为一个城市的经济支柱的，一般来讲，海滨城市的冷链产业不是孤立存在的，大多数还会配合渔业、轻加工业和旅游业。 这样的配套产业不一定能让这座城市成为一线城市，但是的确可以成为经济发展的基础。 问题就在于，哥谭没有办法发展渔业、轻加工业和旅游业，而单凭冷链产业，是无法取代那些不可持续的灰色乃至黑色产业的。 “现在的确已经好多了。”戈登放下了手里的叉子擦了擦嘴说：“对于一座城市的治安来说，最可怕的就是，到处都是无业游民，但相反的，如果大家都有活干，犯罪的几率就小了很多。” “干活会耗费体力，黑帮火并在耗费体力的情况下，还得流血受伤，干活能赚钱，火并或许可以扩大自己的地盘，但收益未必有干活多，那为什么不去干活呢？”席勒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说道。 “没错，就是这样，我经常打交道的那几个黑帮老大都这么说，底下的人忙的没工夫拿枪，他说，我要是开着警车沿着整条大街巡视一遍，可能都碰不上一个会朝我开枪的人，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戈登十分感叹的说道。 他端着酒杯，身体向后靠，靠在了椅子上说：“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孩子们的教育问题。” “整个哥谭有23所社区小学，或许听起来挺多，但对于一个东海岸特大城市来说，这个数字少的可怜，就算不和大都会比，只和布鲁德海文比，布鲁德海文的面积只有哥谭的五分之一，但他们却有16所小学。” “这其实是违背了法律的，但因为之前市长毫无力度，所以根本没做出任何改变。” “中学就更少了，而大学更是只有一所，这种教育条件，哪怕放在西部，也可以说是弱的可怜。” 席勒轻轻又指尖点了点桌子问：“你觉得，是因为哥谭人不愿意接受教育，所以学校才少，还是因为学校少，哥谭人才不愿意接受教育？ 戈登愣了一下说：“我认为是前者，因为我在卷宗当中看到，原本哥谭市有四十多所学校的，但是后来，不少学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关闭，其中治安原因占了多绝大多数。” 席勒摇摇头说：“我认为是后者。” “愿闻其详。”戈登说道。 “前段时间，我看了《东海岸的城建历史》这本书，书中提到了哥谭的情况，最初，哥谭的所有学校都是教会建立或是富人家族投资私立的，市立小学几乎没有。” “教会和私立小学垄断了这里的教育，这就导致，绝大多数市民失去了受教育的机会，教会小学只允许极小一部分市民入学，而私人投资的私立小学更是只面向富人子女的开放。” “后来，哥谭市的治安开始越来越差，有一部分富人离开了这里，投资中断，导致学校荒废，再后来，教会也开始不再关注这片罪恶之地，现在，还在开办的小学，要么是十二家族投资的，要么是韦恩家族投资的。” “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不可能支撑得起这么大一座城市的教育要求，久而久之，绝大多数的哥谭市民都受限于教育水平，无法从事技术类工作。” 戈登陷入了沉思，他说：“我还真没关注过这个问题，但是哥谭建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公立小学？州议会难道不管吗？” 席勒摇了摇头，路西法之前抹去了猫头鹰法庭的存在，但哥谭并没有变好，这就意味着，哥谭是罪恶之城这个设定，可能是DC宇宙的基本规则，猫头鹰法庭被抹去了，可能还会有别的势力。 总之，肯定是有人人为干预了哥谭的教育发展，否则不至于20世纪末期的美国，还能有一座城市，绝大多数人连小学都没上过。 “想提高市民的教育水平，就得办小学，想办小学，就得有钱，想有钱，就得发展新产业，想发展新产业，就得提高市民的教育水平，这完全是个死循环。”戈登用手捂住额头说：“可如果让公司企业和黑帮参与到学校建设里来，这行不通。” “黑帮们已经自发的开始在组建学校了。”席勒将一块虾排送入口中说：“但是他们注定不会发展系统性教育，缺电工就拉人去学习电工，缺保安就拉人去保安培训，不会有人想要同时教文法、计算、艺术和思维逻辑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席勒摇摇头说：“他们没有办法理解系统性教育到底是在教什么，他们觉得，不会什么就去学什么，是非常正确的。” “其实之前我也思考这个问题。”戈登摸着自己的脸颊说：“以前我觉得，我不打算当个音乐家，那为什么要上音乐课？我现在做的工作用不上计算，那莪为什么要学算术？” “还是那句话，学习这些东西的过程，其实是在帮助人们建立思维方式，但是你很难去和黑帮解释这些东西，他们希望明天就看到效果。” 席勒用叉子轻轻的敲了敲盘子说：“我和维克多还有安娜商量过这件事，我们觉得，可以开办一所职业中学，让想学技术的人都去那里。” “学了技术，就能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提升眼界，认识外面的世界，意识到系统性教育的意义，那么，他们或许就会让自己的子女如同其他城市的人那样，进行系统性教育，这是一个相对比较保守的方法。” 戈登认同的点了点头，但席勒却说：“问题就在于，这个技术学校必须保持其纯洁性，我们不能让这一切演变成黑帮大战。” “有的黑帮希望自己的手下多来点电工，有的黑帮管理着自来水，自然需要这方面的人才，哪怕是十二家族，也是各有侧重，他们想让学校只教这一门课，好让他们能塞进来更多的学生，但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戈登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在一个任何武力都无法压制黑帮的城市，要和他们对着干，是很困难的，哥谭警局或许可以进行一部分安保工作，但我们肯定没办法对付十二家族。” “如果韦恩家族入场呢？”席勒问道。 “可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戈登摇摇头说：“谁都知道，这一定是个麻烦事，哪个系招的人多、哪个系招的人少、每个家族可以塞多少人进来、大黑帮小黑帮怎么分配……这会引发很多矛盾。” 而且戈登犹豫了一下说：“我总觉得，布鲁斯有点没转过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好像就是很想拯救这座城市，拯救这里的所有人。” 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问：“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戈登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不，我们不一样，蝙蝠侠想要把所有病人送进医院，把所有罪犯送进监狱，把所有孩子送进学校，他想要让所有人都待在该呆的地方，以此来打造一个完美社会。” “我不是说这样是错的，但我们都知道，这不现实，或许他也知道，或许他是觉得，带着这种高目标去实践，能救一个算一个，起码也算是好事。” 席勒看向戈登，问道：“你觉得蝙蝠侠和布鲁斯，谁能够拯救哥谭？” “如果问我这个问题的是蝙蝠侠，我一定会说是他。”戈登抿着嘴说：“我希望给每一个好人他们想听的答案，但因为问这个问题的是你，一位心理学教授，所以我只能说，我更看好布鲁斯。” “我们都知道，布鲁斯·韦恩是个大富豪，这个世界上富人做事就是要简单的多，在救人方面，也是这样。”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这么做吗？”席勒低头吃东西，然后接着问：“你知道为什么，他宁可拿大把的钱去维护那昂贵的离谱的装甲，然后去和罪犯抡拳头，一个一个的救人，也不愿意作为布鲁斯去拯救这座城市吗？” 戈登摇了摇头说：“我最想不通的就是这点，一样是花钱，为什么不花在更有用的地方呢？”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有人这么做过了，但是没有成功，并且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导致他一直在抗拒做这些。”席勒说道。 “可我不觉得蝙蝠侠是这么容易动摇的人，哪怕别人失败了，他也会觉得自己未必会失败，他是个相当有进取心，不会受到别人动摇的人。”戈登摊开手说。 “如果，这个人是他的父母呢？” 戈登沉默了。 “富有的商人、大方的慈善家、与人为善的富人，这些身份并没有为他的父母带来一个好的结局，韦恩夫妇曾试图拯救过这座城市，但最后，他们死了，而布鲁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如果是你，你还会重走这条路吗？”席勒看向戈登问道。 戈登沉默了很久，而席勒接着说：“我们把布鲁斯·韦恩的灵魂看作第三者的身份，他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成为布鲁斯·韦恩，要么成为蝙蝠侠。” “他的理智一定会告诉他，成为布鲁斯·韦恩的这条路要简单得多，他手里可以利用的资源太多了，如果再配合上他的智慧，他或许真的可以拯救这座城市。” “他的理智也会告诉他，成为蝙蝠侠的这条路实在是太难了，通过打击犯罪，来拯救一座罪恶之城，这听起来像一个笑话。”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如果有谁违反了这种与生俱来的本能，那就说明，一定有原因驱使着他这么做，大部分时候，这种驱动力来自于内心。” “至少在我的观察中……”席勒停顿了一下，说：“他在厌恶布鲁斯·韦恩这个身份，他不愿意成为布鲁斯·韦恩。” “他成为蝙蝠侠，不是因为他想成为蝙蝠侠，而是因为他不想当布鲁斯·韦恩，不想重蹈他父母的覆辙，他在为此而感到恐惧。” 席勒轻轻叹了口气说：“他在作为布鲁斯·韦恩的时候，也在不停的做慈善，他花了很多钱，但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救人，只是为了花钱而已，他觉得布鲁斯·韦恩救不了任何人，就像救不了他的父母一样。” “他对布鲁斯·韦恩不报任何希望，因为布鲁斯·韦恩没救得了他的父母，也就救不了任何人。” 戈登看着自己的盘子说：“我对他童年的悲惨遭遇感觉到非常遗憾，但继续这样下去，他可能会走上另一个极端。” “他的父母选择了美满的家庭和平静的生活，没有采用暴力手段来对待这座城市，但因此倒在了暴力之下，而蝙蝠侠则相反，如果他选择暴力，那他可能就不会再拥有家庭了。” 戈登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说：“……我也是这样，我真的希望，他能早点意识到这一点，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他会的。” 席勒说完之后，转头看向餐厅的窗外，夜色愈发浓郁，雨越下越大，庄园建筑在雨雾升腾当中若隐若现。 在风掠过庄园区的楼顶的时候，都会为那些尖锐的哥特尖顶而感觉到恐惧，当透过暖意融融的窗户吹进韦恩庄园的时候，也并没有变得温暖。 “现在，你要去睡觉，去睡觉，懂吗？不要站在这里，不要这样看着我，躺在床上，然后入睡，这很难吗？”布鲁斯双手按着一个极其瘦弱的小女孩的肩膀对她说道。 这个小女孩，就是之前他带到医院去的那几个孩子当中的一个，其他孩子都已经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了，唯独只有她，不论蝙蝠侠怎么劝说，她就是只会又哭又叫，只会逃跑和咬人。 那个小女孩一直仰着头看着他，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但她完全不动，布鲁斯想抱她，她就逃跑，把她逼到墙角，她就咬人，不会说话，不能沟通，像一只发了疯的野猫。 布鲁斯蹲在原地，用手捂住了眼睛，他说：“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女孩转头看向窗户，布鲁斯使劲闭了一下眼睛说：“外面在下雨，而你现在在发高烧，如果你出去，你立刻就会死，你为什么不明白？” 布鲁斯觉得自己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哪怕是爱莎，都可以完全理解这番话，但这个小女孩好像就是什么也听不懂。 布鲁斯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她在故意跟自己对着干，但他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自己并没有虐待她，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迪克，迪克！你过来看着她，我去找书。”布鲁斯把迪克喊来，让他看着那个小女孩，他去自己的书房拿来了一本儿童心理学相关的书。 这是他的教材，以往他并没有认真看，但现在他必须得好好读一下了。 看了半天，布鲁斯发现，这个小女孩应该是有应激创伤障碍，是被虐待的孩子经常会出现的一种疾病，给出的治疗建议是要为她建立安全感，尤其是要为她建立一个安全的环境。 布鲁斯抬头，看着韦恩庄园，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大厅里铺着暖色的地板，所有的家具都是实木的，壁炉里燃烧的火焰非常旺盛，带来融融的暖意，窗户和门封的都很严实，一丝冷风都吹不进来。 如果这里不够安全，难道是那些黑暗逼仄的巷子里更安全吗？ 布鲁斯觉得，自己所做的安抚，比书上还要多多了，不断的询问、关心、照顾，可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她不但不给予回应，也不肯打针吃药，不肯吃饭，不肯喝水，还表现出了攻击行为。 一直折腾到半夜，布鲁斯感觉到自己非常疲倦，好在，那个小女孩也累了，她的体力支撑不了这么久，因此刚刚昏迷过去了，好在阿尔弗雷德给他进行了检查，喂了一些药，烧逐渐退下去了，现在只是需要休息。 布鲁斯倚在沙发上抹了一把脸，他感觉到了困意袭来，而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哒哒哒”的脚步声，已经换好睡衣的迪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抱着一个抱枕。 漆黑一片的大厅中，只有壁炉的火光亮着，家具的轮廓都清晰可见，布鲁斯有种错觉，仿佛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场景很陌生。 “怎么了，迪克？”布鲁斯提起精神问道。 “我只是……我只是想问，那个小女孩她……她到底怎么了？” “……她生病了。”布鲁斯回答道：“这可能会让她有点暴躁，但很快就会好了，不必担心，回去睡吧。” 迪克叹了口气，走到了布鲁斯的身边坐下，他挨着布鲁斯，布鲁斯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体温，迪克转头，抬头看向布鲁斯说：“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你说吧。”布鲁斯并没有看他。 壁炉的火光照在两人的身上，光影略过身体，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并排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温馨，像是刻在人类基因当中的父子交谈的场景。 “我觉得……那个小女孩可能并不是很想待在这里。”迪克犹豫了一下说：“她可能不是很喜欢我们。” 迪克用手揉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抱枕说：“或者说，她很痛苦，待在这里，让她很痛苦，我们不应该让她痛苦，对吗？” “待在这里为什么会让她痛苦？”布鲁斯反问道，他说：“这里有药品和食物，有一个安全的房间，有柔软的床，这为什么会让他痛苦？” “如果这里让她痛苦，难道我要把她送回她原来待的那个地方吗？那个在两条小巷之间随便搭了一块铁皮，就当做屋顶的破棚子吗？” “我不知道。”迪克把身体往另一边倾斜了一下，他说：“我只是觉得，如果她感觉难受的话，我们应该想想她为什么会难受，然后尽可能的让她过得好一点。” “我正在尝试这么做。”布鲁斯提高声调说：“他现在已经吃了药，睡着了，这说明是有进展的。” “但她是累昏过去的……”迪克小声说：“刚刚我看到，她在睡觉的时候，也皱着眉……” 突然，“砰”的一声传来，把迪克吓了一跳，他看到，布鲁斯用手捶了一下桌子，他立刻站了起来，站到了距离茶几一米远的地方，然后看向布鲁斯。 忽然，布鲁斯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说：“回去睡觉吧，迪克……回去睡吧。” 迪克面朝着他，后退了两步，直到离开了光源所在的范围，才转身跑上楼，布鲁斯一个人倚在沙发上，听着窗外的夜雨声，然后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餐桌上没有迪克的身影，阿尔弗雷德解释道：“迪克少爷今天走的很早，他去上学了。” 布鲁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然而直到晚上，迪克也没有回来，布鲁斯问阿尔弗雷德：“周一和周二不是可以回家吗？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刚刚迪克少爷托报童送回来一封信，大概内容就是学业太忙，他得留宿几天。” 布鲁斯从阿尔弗雷德的手上接过那封信，他看到了那上面的字迹，但有些认不出来，他记得，他上次瞥到过迪克的作业本，那上面的笔迹还很稚嫩。 但现在，这封信上的英文已经有了一些花体的风格，看起来像是大人写的信，布鲁斯发现，自己从未关注过这些变化。 而当哥谭再次开始下雨的时候，他依旧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陪伴他的，只有庄园当中晦暗而又沉重的钟声。 在他入睡之前，他捏紧了拳头，似乎是做出了一个决定，但随着他进入梦乡，他还是放松了手臂，指尖随着呼吸而轻微颤动着，像在弹奏着壁炉的火光。 在哥谭1990的这个寒夜里，能够看到的，只有天边转瞬即逝的闪电，和光明之下，隐没在远方雨雾中的云影。 第七百四十三章 夜雨悲歌（上） 海滨城市的傍晚，夕阳总是十分灿烂，庄园区的街道上，带有繁复的藤蔓花纹的路灯杆被照成金黄色，晚风吹过来，一张贴在路灯杆上的纸，被吹得飘舞起来，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线， 飞过岁月斑驳的墙壁，穿过在夕阳光线照耀下的尖顶，沿着花纹缠绕的铁栏杆一路向下，最终飘进庄园门口的信箱里，静静的躺在信箱底部。 一直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拨了一下信箱的锁，将信箱的门打开之后，把那张纸拿了出来，看着那张纸上的内容，默克尔有些兴奋的哈了口气，一手拿着那张纸，一手推开庄园大门，然后递给了正在吃晚餐的席勒。 席勒放下手上的报纸，接过那张纸，扫了一眼，挑了一下眉说：“怎么回事？还真的有的剧团愿意来哥谭演莎士比亚？而且还是‘麦克白’？” “是的先生，我就知道，你会很高兴的，这可是大都会最著名的安杰丽卡剧团，他们在整个东海岸都很受欢迎，最拿手的就是沙翁戏剧……” 席勒打量着那张纸，这只是剧团简易版本的剧目单，上面写着剧团的名字、计划在本市演出的剧目、主打剧目和其他的轻喜剧的名字。 这个简易版本的剧目单也很有哥谭的风格，其中主打剧目就是莎士比亚四大悲剧中的《麦克白》，这是席勒非常喜欢的一场戏剧。 但可惜，之前来哥谭演出的剧团，都没有能力演出莎士比亚戏剧，绝大多数都是一些餐后小品或是轻喜剧，根本不是正剧，自来到哥谭以后，席勒还没有看过任何一场正剧。 “快，默克尔，给这個剧团打电话，帮我买一张……不，买两张票……不不不，除了维克多之外，哈维律师应该也会喜欢这场戏剧，给他也买一张票，至于戈登警长……你先打电话问问他有没有空，还有教父阁下，不过我想，他的动作应该比我更快？” 默克尔从席勒的手中接过简易的剧目，笑了笑说：“明天，您喜欢莎士比亚戏剧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哥谭城……哦，不，或许今天晚上就会了。” 席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自从来到这座城市之后，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对了，他们的主演是谁？他们的后台开放吗？我能见见主演吗？” “我会帮您问问的。”默克尔把椅子归位，转身走向电话，然后说：“但据我所知，大都会来的剧团一般都不会接受后台探访，他们要保持演员的神秘感。” “那样也好，虽然我明知道他们扮演的角色和他们本人没有什么关系，一切都应该只停留在舞台上，但我还是很喜欢和这些扮演不同角色的演员们交流，他们在扮演某些角色时候的心境，能够为我提供许多的素材……” 席勒向大门走去的脚步非常轻快，他说：“如果你今晚就能拿到详细剧目单，一定要帮我看看‘麦克白’安排在第几场，希望是午饭之后，我不希望它和那些餐后小品一样，吸引太多只会哈哈大笑的家伙。” 默克尔比了个放心的手势，然后就看到，席勒拿上了雨伞，走出了庄园的大门，他叫来司机，然后乘上车，穿过哥谭的街道，一路来到东区的冰山餐厅门前。 他走进餐厅之后，发现正有几个孩子在练习端盘子，看到他进来，他们有些惊恐的后退了几步，但随后，他们想起之前见过席勒，想起来席勒似乎是他们老板的朋友，于是，他们就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领头的那个孩子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盘子放下，然后跑到了楼上，过了一会，科波特就下来了，看到席勒的身影，他有些惊讶问道：“教授，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的餐厅，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一周之内就可以开业。”科波特沿着旋转楼梯走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说：“我正打算找人去张贴告示和发传单呢。” 科波特伸手指了一下旁边的桌子，他和席勒分别坐在了桌子的两侧，服务生为他们端来了两杯水，那些孩子们就缩在墙角，盯着他们两个。 不管是科波特还是席勒，都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孩子们身上，他们在讨论有关冰山餐厅开业的事。 “我想，那些报童和小贩们，应该会给你提供很大的帮助，只要在报纸或者包面包的牛皮纸上夹一张广告，很快，整个东区就会知道你开业的消息了。”席勒说道。 科波特怔了一下，说：“把广告夹在报纸里吗？我本来还打算让他们特地去送一趟……” “在东区或许可以这样，因为这里绝大多数居民没有独立的信箱，但你要是想去西区宣传，绝对不能让他们单独去送宣传单，这是很失礼的。”席勒指出了其中的漏洞，他说： “虽然我也觉得，这些规矩有些没有必要，但是，西区的老爷们就是觉得应该这么做，戏剧的剧目表、花店的花目表，乃至于面包房的价格表，都可以单独送到信箱里，但是开业的广告不行。” “因为会花费时间制定这些东西，然后把它们印在一张彩色的带香味的纸上，就证明这些店铺就是为这些老爷们开设的，他们会很乐意去选购一些东西。” “但如果你直接把开业的广告塞进他们的信箱里，写明是东区的餐厅，再附上一份菜单，他们会觉得你是在羞辱他们，如果再看到你的名字，他们可能会觉得你是个黑帮，在强迫他们去捧场。” 科波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也对，他们可能会更想在菜单上看到一些复杂的菜式，而不是简单的牛排或面包。” “这幢建筑足足有七层，你难道就没做贵宾间什么的吗？”席勒打量着大厅的天花板说。 我科波特噎了一下，他说：“我不太懂，应该怎么……怎么和他们一起，我是说，和您这样阶层的人打交道……” 席勒微笑了一下说：“之前，你当去伞童的时候，不都已经看到过了吗？各色名流是怎么表现的，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是的……”科波特点了点头说：“但当我真正开始筹备餐厅的时候，我才发现，事情没莪想象的这么简单。” “我猜，是你想要的太多了。”席勒转头看向窗外说：“你应该很清楚，物流产业发展所带来的劳动力汇集，会给你带来很多的财富。” “举个例子，庄园区的餐厅，大多富丽堂皇，每一个都拥有精致的门脸，出入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可是，他们却未必有东区最火爆的餐厅赚钱。” “这些餐厅甚至有很多都是在赔钱，如果不是背后有十二家族支撑，早就倒闭了，那些名贵的食材销量本就不高，又非常难以保存，一旦没处理好，又会败坏口碑，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 “但相反的，东区这些做薄利多销的路子的餐厅，每天都有大笔美金进账，食材简单易处理，客户的口味根本没有那么刁钻，如果量大管饱，几乎个个好评，再加上毗邻码头，客流量大，那些老板个个都赚翻了。” “看到这种情况，你当然会想分一杯羹，我们都知道，家有病人，时时刻刻都是缺钱的……”席勒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接着说： “但同时，你又想实现你的野心，你想往上爬，接触更高阶层的人，所以，你选择了这座公馆作为餐厅的地点，因为这里的设施足够豪华，足够吸引十二家族和富人区的那些人了。” “但很多时候，两种客源是冲突的，富人老爷们希望有名贵和特殊的食材来彰显自己的财力和品味，可这里的大量客流却只希望量大管饱，客源不同，应对方式自然也不同，但餐厅只有一个，你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分配吗？” 科波特显得有些局促，在他小的时候，的确接触过哥谭的上流人士，但随着他父亲去世，奥斯瓦尔德家族衰落，他已经变得和哥谭的底层民众没有什么区别。 他不知道现在富人区最流行的话题是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些奇怪的规则，不知道该怎么融入这个圈子。 “我是否不应该将两者放在一起？”科波特皱着眉，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他当初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东区的人流可以为他带来大量的资金，而公馆本身的地理位置和曾经的作用，可以为他吸引到上流阶层的客人，这本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可真正实践起来，就会发现，还是有很多问题的，比如，那帮富人都很矫情，他们绝对不会想去一个码头工人和搬运工登堂入室的餐厅，更不可能会和他们一起用餐。 而且，他们吃的东西和普通人也不一样，他们愿意花大价钱去买一些名贵的食材，尽管它们不怎么好吃，但只要稀少且难以保存就行，可那些工人们恰恰相反。 想接待大量人流，一楼大厅就得改成餐厅，还要吸引富人，就得留出舞厅来举办舞会，餐厅只有一个，这两方很难平衡。 席勒将双手放在了桌面上，看着科波特的眼睛说：”你在怀疑自己曾经的决定吗？觉得这两方其实不能兼容？但我觉得可以。” “如果你是我的学生，你应该在之前几天的课上学到过这个知识——人的优越感到底来自于哪里？” 科波特皱起了眉，他开始思考，随后，他想到了一些什么，但很难用系统性的语言将它表达出来。 “人的优越感来自于比较，你可以不用做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但只要比其他绝大多数人都富有就可以了，甚至你可以不用比大多数人富有，只要比你的邻居富有就行了。” “这是人类的本性，几乎没法改变，哪怕再淡泊名利的人，也会因在比较中的胜利而感到愉悦。” “而餐厅的情况，现在已经有了制造比较的基础，这家公馆原本只对上流人士开放，那么一旦普通人接到了你的宣传单，他们就会感觉到好奇，哪怕不来吃饭，也会来看看。” “开业初期，你会聚集到大量客流，据我观察，这个餐厅应该是无法容纳的下的，大量客流可能会造成排队，只要你能够保证治安，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在你的餐厅外面排队，那这些人就是你制造比较的基础。” “在此基础上，你可以给那些名流们发邀请函，走贵宾通道去上层的贵宾间。” “在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会看到，那些不如他们的人，只能在外面风吹雨淋的排队，而自己却可以被侍者簇拥着，进入华贵的包间，这就是一种比较的胜利，是对他们财富和地位的肯定。” “或许，你可以搭建一个通道，让这些名流们从那些排队的人当中穿过去，或者直接让他们看到，让他们进行一些有限的近距离接触。” “但是……”科波特提出了异议：“据我所知，那些老爷们不喜欢码头工人，他们会觉得那些做苦力的人身上有臭味，甚至就连远远见到他们，都会皱眉。” “是的，他们可能会坐在金碧辉煌的包间里抱怨这件事，可能会抱怨上一整场晚餐，说你实在是不会做生意，说那些人玷污了他们的西装礼服，说连看他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但这些抱怨其实恰恰加强了心理暗示，为了彰显出与那些平民的不同，他们会更倾向于点更贵的菜，吃那些人吃不起的食物，开那些人开不起的酒，然后把这个作为谈资，向自己的同伴炫耀。” “他们甚至会拿你作为谈资，觉得如果是他们开这样一家餐厅，一定会做出比你更明智的选择，一定会把那些人踢出去，只保留最有钱和地位的客户。” “但这有什么关系吗？科波特，你会为此而感到愤怒吗？会为他们的观点，而感觉到被羞辱吗？”席勒问道。 科巴特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我一点都不关心他们说了什么，我只关心他们会在这里花多少钱，一周之内会来这里几次，每次是和谁来的……” “有些时候，在人际关系当中，扮演一个蠢货并非是完全的坏事。”席勒看向科波特说：“成为别人的谈资，可能会让你看起来像个小丑，但起码，你的名字会流传在这个阶层当中，让所有人记住你，就是向上爬的第一步。” 从始至终，科波特的眼神都很亮，他不知道席勒到底为什么会懂得这些，他不知道这种理解是来自于席勒本身，还是来自于他所研究的这个科目。” 随着与席勒的交集越来越深，科波特总觉得他对心理学的兴趣越来越大，为此，他甚至在百忙之中也会去活地狱的学校里听课，甚至在看高中的报名信息。 他那相对还比较朴素的世界观，让他觉得，只要能学会这些理论，就能像在赌博中出千一样，用最为简洁快速的方法攫取胜利，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科波特畅想了一下未来，但随后，他又说：“我离开这个阶级已经太久了，我实在是有点弄不明白他们，还好有您，教授，要不然，我真的要把广告投到他们的信箱里去了，这会开一个坏头……” 就在这时，席勒从自己的外套口袋当中掏出了一张叠的很好的纸，他递给科波特，然后说：“……你该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大都会安杰丽卡剧团演出剧目表……是话剧团要来哥谭演出了吗？”科波特皱着眉，看着那一连串的戏剧剧目，感觉自己毫无头绪。 “如果你想打开某个阶层的门，就要先去获得一块敲门砖，如果你能参与到某个热议的话题当中，自然就可以用一种全新的方式去宣传你的餐厅。” 科波特回忆了一下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也去剧院看过表演，但那里很黑，我完全不记得舞台上演了什么，只记得，我的父亲一直在和他的邻座交谈。” “是的，这就是去剧院的意义，其实，很多话剧我都已经知道剧情，并且看过很多遍了，但是我会和不同的朋友去看，和他们讨论剧情、演员的表演、剧团的实力等等，有太多话题可聊了。” “我要去看这场话剧吗？”科波特盯着那张剧目表说：“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本书，也没看过这场话剧，如果我一次性没有弄清楚剧情，那要怎么参与到他们的话题里？” “你不懂更好，或者说就算你懂了，也应该装作不懂。”席勒又喝了一口水说：“你可以提出这个话题，然后拿出你不懂的疑问去问他们，他们一定会非常热情的给你解释的，要是再提起一些电影、电视剧之类的话题，就更能衬托得他们有品味了。” 科波特一边和席勒交流，一边思考着，不知不觉间，夜幕低垂。 席勒低头看了一眼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可能还要去韦恩庄园那里一趟，毕竟，他解决那些孩子的麻烦，可不会像你这么轻松。” 提起布鲁斯，科波特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好了，他说：“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他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 席勒离开冰山餐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天上又飘起了小雨，车灯在雨水的折射中宛若霓虹。 当席勒到达韦恩庄园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并没有出来接他，这并不正常，老管家几乎从来不会离开这里。 席勒自己走进了韦恩庄园的大厅，大厅里没有开灯，只有壁炉的火光在微弱的闪烁着，木柴已经烧尽了，火焰即将熄灭。 忽然，一阵响动从背后传来，席勒转头，看到了醉倒在沙发上的布鲁斯·韦恩。 第七百四十四章 夜雨悲歌（下） 席勒确定他的确闻到了酒味，这不是用姜汁代替啤酒可以做到的，他皱着眉，看向布鲁斯，而布鲁斯只是静静的躺在沙发上，呼吸均匀，看起来是睡着了。 如果对面真的是只是一个富二代的话，席勒丝毫不会觉得意外。 空荡的庄园、醉倒的少爷、熄灭的无人管理的壁炉，这一切都在诉说着一个孤独的继承人的故事。 但是，布鲁斯·韦恩不只是一個富家子，他还是蝙蝠侠，全世界最自律的人。 席勒曾见过他拿姜汁代替啤酒，那种辛辣感能够让他表演更为自然，而对于醉酒之后的反应，蝙蝠侠更是拿捏的非常到位，即使是席勒，也不能够完全确定他到底喝没喝醉。 因此，他走上前，用伞尖戳了戳布鲁斯，在他抬起手的一瞬间，布鲁斯没有动作，席勒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 蝙蝠侠会喝酒，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席勒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壁炉前，发现旁边的架子上放着满满的木柴，只是没有添到壁炉里，从木柴的湿润程度来看，应该是刚刚加进去的，阿尔弗雷德在走走之前，给布鲁斯准备好了一切。 席勒拿起了几块比较干燥的木柴，添进壁炉当中，很快，火焰就旺盛起来了，也把大厅当中的一切景象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很显然，这里刚刚发生了一些事，在一个曾有人待过的空间当中，每个痕迹都代表一个故事。 席勒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推理。 整个大厅当中最为显眼的痕迹，就是那从大门一路蔓延进来的脚印，当然，这串脚印不是席勒留下的，因为席勒会习惯性的在门毯上擦一下鞋。 而且，这串小脚印非常小，看起来大概是七八岁的小女孩留下的，席勒走向大门，他看到，这一串脚印应该是两个人留下的，其中一个鞋码更小的孩子跑在前面，另一个鞋码更大的跑在后面。 两人应该是你追我赶跑进来的，并且在距离大门不远处的地方，被制止了。 席勒蹲下身，看向脚印终止的地方，那里有一些水渍，看上去，是从某种东西上滴下来的，席勒猜测，应该是头发上的雨水，再结合脚印的形状来看，这应该是两个小女孩。 席勒看向大门，门外漆黑一片的夜空开始变亮，月落日升，就在今天白天，哥谭迎来了三个月内的最大的一场雨，顷刻间，门外大雨倾盆。 两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两人浑身都湿透了，鞋子上也都是泥水，他们刚冲进来，正站在壁炉边添柴的阿尔弗雷德，就赶忙走上去，拦住了她们。 站在阿尔弗雷德背后，席勒向左挪了一步，他看到，先跑进来的那个小女孩，面容模糊不清，身份不能确定，但后面的那个小女孩是爱莎。 爱莎的头发已经留得很长了，被雨水浇过之后，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阿尔弗雷德赶忙拿来干毛巾，给两人擦头发，因为女孩子的头发擦拭的时候会滴下水滴，刚好落在了脚印终止的地面附近。 光线再次灰暗下来，席勒跨过那串脚印，来到靠近沙发的地方，透过壁炉的火光，席勒看到，布鲁斯正坐在那里看报纸，在看到两个小女孩一前一后的冲进来的时候，他站了起来，然后走向了门口。 瞬间，时间静止，水滴停在空中，迈步的布鲁斯动作停顿。 席勒走上前，从沙发的扶手缝里，拿起那张已经被压住的报纸，他看到，报纸上写着大都会安杰丽卡剧团已经到达哥谭的消息，同时，也刊登了他们简单的剧目表。 席勒将报纸翻了个面，反复的看了一下报纸的褶皱，然后，原本已经起身走到门口的布鲁斯退了回来，换了一个姿态。 他手拿报纸，站了起来，在看到冲进来的是两个小女孩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把报纸重新叠好，就，直接把报纸扔在了扶手旁边，然后快步冲了过去。 报纸摆放的姿态说明布鲁斯很焦急，可布鲁斯为什么会感到焦急？他明知道爱莎异于常人，别说是淋雨，就是淋了开水，也不可能会生病。 那么问题，可能就出现在那个陌生的小女孩身上。 席勒走回脚印附近，看着鞋印的尺码，再联想起当时在地下室看到的那几个孩子，他们的面容和身形在席勒的脑海当中回放，然后，一个最为瘦弱的小女孩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在他的面前，小女孩站在最前面，爱莎站在他的身后，还想伸手抓她，阿尔弗雷德站在左侧，刚刚走过来的布鲁斯站在右侧。 从水渍积累的程度来看，他们几人应该在这里停留了一会，然后，小女孩停留在原地，但爱莎却跑了出去，同时，阿尔弗雷德追了出去。 大门附近的线索到此为止，席勒推测，布鲁斯应该是将那个小女孩带回了家，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女孩和爱莎一起在雨天跑了出去，而爱莎又追着她跑了回来。 在这个时候，布鲁斯可能感觉到很生气，他斥责了爱莎，于是爱莎生气地跑了出去，阿尔弗雷德追了出去。 席勒又回到了布鲁斯所躺在沙发附近，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封信，上面是迪克的笔迹。 因为一直在给迪克上课，所以席勒是知道他的笔迹变化的，这封信上写着的内容，是迪克说自己学业繁忙，所以要在学校留宿几天，这几天不回家了。 席勒拿着那封信，皱起了眉，学业繁忙？中学的学业能有什么繁忙的？更何况，迪克根本就不爱学习，他恨不得每天都走读，绝不留宿，这样就不会被老师盯着写作业了。 席勒又瞥了一眼在睡梦中都眉头紧皱的布鲁斯，他知道，布鲁斯可能和迪克发生了一些矛盾，导致迪克不愿意回家。 席勒其实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布鲁斯的性格实在是难以言喻，他总有和迪克沟通失败的那一天，但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他们到底为什么产生分歧，席勒也有了一定的推测，毕竟，之前，布鲁斯对待那群孩子的态度，他看在眼里，而席勒更清楚，那些孩子的症结到底在什么地方。 对于一个受虐待的孩子来说，频繁的更换环境，对他们是极其不利的，这可能会导致他们更为严重的应激反应。 之前，科波特把他们救出来，然后放到了一间酒吧的地下室，布鲁斯又把他们送去了医院，接着又把这个小女孩带回了家，而在这些过程当中，医院这个环境，可能会极大的刺激到这些孩子。 豪华的餐厅和庄园更容易被他们接受，是因为，这里的东西虽然变得更为精致，但是原型他们都认识。 比如，椅子上的花纹非常精美，但是椅子还是椅子，他们的脑子里有这个东西的概念，知道椅子是用来坐的，桌子是用来放东西的，床是用来睡的。 但是医院却不同，这里有太多他们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比如，用来挂输液瓶的杆子会不会是什么新的武器？护士手里拿着针管又是用来干什么的？为什么所有人都会盯着他们？为什么要换衣服？又为什么要躺到床上？ 这些未知的东西会极大的刺激他们，而这个小女孩则更为可怜，刚从那样的环境脱离出来，就又到了另一个陌生环境，而到这一步，她可能已经没有什么清醒的神智了。 席勒在房间角落里发现了一些痕迹，看起来是小女孩曾经躲到过这里，但是不难看出，在她躲到这里之后，布鲁斯又跟了过来。 很显然，布鲁斯对于这个小女孩采取的措施几乎都是错误的，他在过分关注、步步紧逼，这会带来极大的压力。 对于精神方面受过刺激和虐待的孩子们来说，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是扭曲的，很多在正常人看来非常正常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是非常可怕的。 比如，一个成年人朝着他们走过来，就意味着他们可能要挨打了，一个人把他们摁在床上，就意味着可能有更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一个人不断对他们说话，可能就意味着他们会被扔出去，一个人拉着他们的手，对另一个人说话，可能就意味着他们要被卖出去了。 他们的大脑中已经形成了这样的概念，所以，这些行为会进一步的刺激到他们。 席勒在脑海中勾勒了布鲁斯的行为轨迹，很显然，在一步一步的刺激中，这个小女孩彻底失去了神智，她只能靠本能反应来保护自己。 而在结合她的身体情况，席勒认为，她能够活动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小时，之后就会昏迷过去，而在昏迷之后，她应该会被送回房间睡觉。 但更可怕的是，当她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又到了一个陌生环境，这种刺激会更加剧烈。 他们是不会理解什么叫“睡觉要在卧室”、“吃饭要在餐厅”的，他们只会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漩涡，而无法自拔。 而这个时候他们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逃跑。 席勒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能从韦恩庄园跑出去，但毫无疑问的是，她应该成功跑出去了，只不过，爱莎也追出去了。 爱莎驱赶着这个小女孩回到了韦恩庄园，但是这个时候，布鲁斯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认为自己在这个小女孩身上取得了进展，但转眼之间，她就又淋了雨，再次发起了高烧，而且还差点跑丢了，也就相当于，之前的进展完全消失了，不但退回了原点，还更糟糕了。 他没有更深层的去思考这次失败的原因，而只是单纯的表达了不满。 或许，他在询问阿尔弗雷德，这个小女孩为什么会跑出去，或许，他在质问爱莎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爱莎毕竟不是普通小孩，她是个野性难驯的混沌生物，在感受到了布鲁斯的情绪之后，她直接跑出了韦恩庄园。 当时，外面下着大雨，阿尔弗雷德肯定会选择去追爱莎，而这个时候，就只剩下了布鲁斯和那个小女孩独处。 席勒在大厅和楼上都转了一圈，但没有发现那个小女孩的踪迹，他思考了一下，然后穿过大厅向着，后面的花园走去。 花园里同样没有小孩子的足迹，不过，席勒倒是发现了一点布鲁斯的脚印。 正常来讲，蝙蝠侠是不会露出这样的破绽的，看起来，他在走这段路的时候，情绪非常不正常。 席勒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但在打开仓库门的时候，他还是叹了一口气。 仓库的角落一个板条箱里，被塞满了毯子和被子，席勒走过去，将这些植物掀开一个角，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脚丫。 将所有的毯子和被子掀开，里面是一个小女孩，但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呼吸了。 从尸体来看，死亡应该不超过三小时，死因是过度营养不良，再加上失温导致的心肺衰竭。 席勒查看了一下她的胸口、手腕和颈侧，布鲁斯应采取了一些急救措施，但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在经受了这样的折磨之后，能够存活的几率非常小，而当她跑回来见到布鲁斯的时候，可能已经处于昏迷的边缘了。 一个成年人在严重的持续失温状态下，只需要10到15分钟，就会心肺衰竭，而这个小女孩糟糕的身体状况，让这个过程极度的缩短了，整个死亡过程可能不超过30秒，以至于以蝙蝠侠的科技实力，都没能挽救她的生命。 席勒叹了口气，将毯子和被子重新盖好，他刚刚站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动静，他转头，看到漆黑一片的仓库门口，出现了一个更为黑暗的身影。 布鲁斯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把手枪，但并没有举起来，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就好像没有察觉到自己正站在雨里。 席勒刚往前走了一步，布鲁斯就转身往回走，等到席勒走到门外的时候，只看到了拎着手枪的布鲁斯转过一个弯，消失在了庄园的一侧。 忽然，“砰”的一声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庄园里，显得格外渗人。 席勒撑开雨伞走回大厅，他看到，那里没有布鲁斯的身影，但是侧面的酒柜倒了，名贵的红酒散落了一地。 朝着那边瞥了一眼，席勒就知道，除了他来的时候就缺少的两瓶酒之外，又少了两瓶，应该是被布鲁斯拿走了。 席勒转头，看向窗外，蝙蝠车的轰鸣响起，一道黑影在闪电光芒的映衬下，向着天边飞驰而去。 蝙蝠侠开着自己的车，飞驰在哥谭的路上，这里的夜晚非常寂静，宽阔又笔直的公路只有一辆车子，前方没有阻挡，让他开得越来越快。 周围的景色在视野里越来越模糊，他开始不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速度的存在。 蝙蝠车登峰造极的减震系统，让他感觉不到接触地面的震颤感，他好像正在雨夜当中飞行，就像那些低空掠过的蝙蝠。 蝙蝠侠以为自己要去蝙蝠洞，但实际上，车子行驶的方向已经完全偏离了预定的目的地，被酒精影响的大脑不能够很好的判断方向，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驶向哪里。 忽然，他感觉到这条道路有些熟悉，他逐渐放慢车速，看向一直在他视野中摇晃的那些建筑，在层层叠叠的建筑当中，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那是迪克现在正在上学的怀特社区中学。 漆黑的车子慢慢的停了下来，雨越下越大，中学宿舍当中透出来的光亮，就像漆黑房间当中的一盏灯，吸引着许多抬头看向那里的飞蛾。 但很快，蝙蝠车的轰鸣声再次响起，闪电在天尽头乍响，公路上的水洼被造成明亮的白色，反射着蝙蝠车飞驰而过的影子。 只有蝙蝠侠自己知道，当那个小女孩第一次昏迷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一直以来，他都是站在他的角度去看待这些问题，不但包括这个小女孩，也包括迪克。 他觉得这个小女孩应该去接受治疗，于是就把她送去医院，他觉得迪克应该去上学，于是就把他送到教会中学，因为教会中学出事，又把他转学到社区中学，又因为之前的社区中学太远，又转到了一个更近的社区中学，又因为寄宿学校曾经出过事，又改为让他走读。 在意识到这个小女孩可能正是因为换了太多次环境，而导致精神崩溃的时候，蝙蝠侠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对迪克做什么。 他回想起这一切的时候，他发现，迪克曾不止一次的向他表达过，但是他全然没有在意， 迪克说他对学习没有兴趣，但蝙蝠侠只当他是年龄太小不懂事，迪克说他有些想念合唱班的同学，但蝙蝠侠只觉得这是人生必须要经历的分别，迪克说不知道在新学校该选择哪个社团好，但蝙蝠侠觉得他应该有自己分辨的能力。 他从没想过，这样的教育方式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就像他在将那个小女孩送回房间睡觉之前，从来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是他恍然发觉，打算改变的时候，事情已经变得无可挽回了。 当他抱着那个小女孩的尸体走在去往仓库的路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手上的尸体变得更重，恍然间，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他看到，那是迪克，又看到，那是爱莎。 以至于，他只能慌不择路的回到庄园的大厅中，可是那里的壁炉不能给他任何温暖，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直被他放在酒柜里，但从来没有被打开过的红酒。 蝙蝠侠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着三张脸，那个小女孩、迪克和爱莎。 在通往城外的公路上，轰鸣声越来越大，车速也越来越快。 忽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蝙蝠车的保护装置启动，但完全没有作用，整辆车侧翻了出去，引擎爆炸，腾起了熊熊火焰。 火焰在夜雨当中越烧越旺，这样荒唐的场景只会在哥谭出现。 从蝙蝠车当中爬出来的蝙蝠侠满脸是血，在朦胧又恍惚的视野当中，他的眼前亮了起来。 温柔的光芒包裹了他，但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幻觉，他努力的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东西滚到了他的眼前。 那是一个，在雨夜中显得无比明亮的光圈。 第七百四十五章 暗影重重（上） 额头上的鲜血滴入眼睛，让蝙蝠侠的视野开始变得朦胧起来，在一片猩红当中，他看到，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然后捡起了光圈。 紧接着，一双皮鞋进入眼帘，面前的人缓缓蹲下来，手里拿着光圈，朝地下狠狠一磕，光圈嵌在了公路的路面里，消失了整整一半。 蝙蝠侠用尽全身力气向侧面翻滚，从地上爬起来，保持半跪的姿势喘息着，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席勒的脸，他看到，对面的教授推了一下眼镜，说： “酗酒、酒驾、夜不归宿，飙车、炸街、半夜扰民……蝙蝠侠，如果你最近真的很有空，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把之前没交的作业交上？” 蝙蝠侠咳嗽了两声，他发现，自己的唾液当中有血丝，但并没有感觉到肺部的疼痛，他怀疑可能是在之前的撞击当中口腔出血，他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有些摇摇晃晃的走向蝙蝠车。 席勒并没有阻拦他，而是看着他非常费力的将那辆已经翻过来的蝙蝠车又翻了回去，然后重新坐到了驾驶室里。 蝙蝠侠眯着眼睛，想要踩下油门，下一秒，一个光圈就嵌在了挡风玻璃上，距离蝙蝠侠的鼻子只有不到十厘米。 瞬间，蝙蝠侠的酒就醒了一大半。 “教授……”蝙蝠侠的声音非常低沉，他出声的时候，嘴唇甚至没有动，这个单词就像是从他的肺里直接挤了出来，带着令雨水都为之颤动的共鸣。 “你想要开车去哪里？”席勒站在蝙蝠车的前面问道，经过刚才那场剧烈的车祸，蝙蝠车的车灯已经不亮了，因此，蝙蝠侠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要回韦恩庄园。”蝙蝠侠回答道。 “你打算就这么回去吗？你知道阿尔弗雷德今年多大了吗？知道他看到你这一身血会是什么心情吗？”席勒收回了光圈，然后拿着光圈照亮了周围。 这里是哥谭出城的公路，但是并没有离开哥谭市的范围，但已不再有城区那样繁华的景象，也因此雨声变得更明显。 十分钟后，附近一条小巷街道的屋檐底下，蝙蝠侠坐在台阶上，手里抱着光圈照明，席勒站在他身后，给他的脑袋缠上绷带。 “你……你看到她了吗？看到那個……”蝙蝠侠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停下了，似乎是不愿意说出那个单词，但席勒却直接说：“是的，我看到那具尸体了。” “那是个可怜的孩子，遭受过很多虐待，过度的营养不良，大大的增加了她夭折的概率，说实话，她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运气好了。” “不。”蝙蝠侠摇了摇头说：“是我没有看好她，我以为她没有什么反抗能力，所以我根本没有检查她卧室的窗户，我没想到她会从那里跳下去，她本来已经很虚弱了，哪怕是二楼的高度，对她来说也太高了。” “我也没有看好爱莎，爱莎吓到了她，让她呼吸梗阻，在她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席勒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问：“你把这一切，归咎于你没有更完善的计划吗？” “不是吗？” 席勒叹了口气，刚要开口说话，蝙蝠侠就说：“是的，我应该在接他们回来之前，多了解儿童心理学有关的知识，不应该那么频繁的给他们换环境，应该先使用一些医学手段，为他们补充营养，提高身体素质……” “我不应该把她一个人带回庄园，起码应该让她有一个同类，第一个晚上，我应该陪她一起度过，而不是放她一个人在那里撬了一夜的窗户……” 蝙蝠侠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低沉，他说：“我想到了她可能会逃跑，但我没想到她会从窗户跳下去，我没有想到她敢这么做，我应该知道，受了刺激的病人，是不会被恐惧情绪所限制的……” “我应该在接她回来之前，就告诉迪克和爱莎，让他们不要吓到她，在她跑出去又回来之后，我应该第一时间采取措施为她保存体温，而不是站在那里和谁理论……” 蝙蝠侠就像憋了很久一样，借着重新翻涌上来的醉意，他语速飞快的说着：“迪克也是这样，他不愿意回家，是因为我没有考虑到他可能不喜欢现在的这个环境，他可能不想一次又一次的转学，他可能更喜欢和合唱班的孩子待在一起……” “这一切本来应该有更好的方法去解决。蝙蝠侠用手擦了一下眼睛上的血渍，说：“如果我去仔细思考，那我本来可以避免这些事的发生。” “你为什么不允许自己犯错？”席勒问道。 “因为她死了，那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生命，任何人的生命，都不应该被作为代价，为另一个人的错误买单。”蝙蝠侠张了一下嘴说：“如果蝙蝠侠做错了，就会有人因此而死，那和因罪犯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希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在你的计划当中吗？你希望自己永远不会犯错吗？”席勒问道。 “当然是的。” “你觉得，是什么驱使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席勒又问道。 酒精不断侵蚀着蝙蝠侠的大脑，不常喝酒的人，总是更容易醉。 甚至不用席勒去催眠，蝙蝠侠就已经自然而然的进入到了一种催眠的状态当中，他的眼前开始不断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光怪陆离的景象，让他感觉到浑身发冷。 “蝙蝠……是蝙蝠。”蝙蝠侠回答道：“在某一天的晚上，有一群蝙蝠从窗外飞过，我听到他们对我说，你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去拯救这座城市……” “是恐惧在驱使着你这么做。” 席勒说道，心理医生非常擅长解读病人口中的一些奇怪的意象，比如毫无关联的两件事物、一个听上去像童话的故事，甚至是那些令人恶心和感到不适的幻想，他们都代表着病人的一些情绪。 席勒问：“你对于超出你计划之外的东西感到恐惧，那么，你是为计划之外可能会产生的坏结果，而感到恐惧，还是为这些坏结果，可能对你的完美身份造成的破坏，而感到恐惧？” 蝙蝠侠似乎没有听懂这么一长串非常复杂的话，他一直在沉默着，努力的摆脱着那些重新翻涌上来的醉意，但他喝的酒太多了，他的努力毫无作用。 “蝙蝠侠？蝙蝠侠？”席勒在叫他，但蝙蝠侠已经没有反应了，他已经进入了一种意识模糊的状态，俗称就是喝酒喝到断片。 席勒那一长串的问句，成为了最后的催眠曲，在一个黑暗的小巷街边，在一夜的滂沱大雨中，蝙蝠侠就这样睡着了，这说明，他是真的醉了。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哥谭春天的每一个早上，都是同样的春寒料峭，布鲁斯从床上坐起来，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剧烈的头疼。 翻身下床，来到窗边，打开窗户之后，冷风吹过他的鬓角，让他感觉清醒了不少。 在推开房门之前，布鲁斯停顿了一下，他感觉到了一种无端的恐惧，他害怕，他打开门之后，没有看到阿尔弗雷德的身影。 但在几秒钟之后，他还是推开了门，然后他听到了壁炉里木柴旺盛的燃烧的噼啪声。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在来到楼梯前的时候，他看到了阿尔弗雷德正拿着掸子打扫电话上的灰尘。 他带上了布鲁斯许久没有见过的鹿皮手套，这让他的动作看上去不那么灵活，但布鲁斯握在扶手上的手还是抓得更紧了，在冷空气当中，一种情绪开始酝酿。 “哦，老爷，您醒了？早上好，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去用餐了。”阿尔弗雷德微笑着对布鲁斯说道，就仿佛昨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布鲁斯的记忆在告诉他，昨天发生了很多事，而他现在必须得知道结果，于是他问：“爱莎呢？她回来了吗？” “是的，小姐已经回来了，老爷，她没跑出去多远，莪把她带回来了，但回来之后，我没有看到您的身影，所以就送她去睡觉了。”阿尔弗雷德依旧微笑着回答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穿着睡衣的爱莎“噔噔噔”的跑下了楼梯，直接冲向了餐桌，拉开椅子，跳上椅子，坐好，拿起刀叉，舔了舔嘴唇，回头看向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笑着指引布鲁斯来到餐桌前，布鲁斯本想对爱莎说点什么，可这个时候，爱莎已经开始埋头苦吃了，阿尔弗雷德站在他的身后笑着说 “爱莎小姐昨天晚上进行了剧烈运动，回来的时候就开始喊饿，但因为那时候太晚了，吃东西对身体不好，所以，她现在可能是有点饿了。” 见状，布鲁斯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也开始吃早吃早餐，但在吃饭的过程中，他感觉少了些什么，他放下叉子问：“阿尔弗雷德，今天的报纸呢？” 拿着掸子的阿尔弗雷德，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说：“抱歉，老爷，今天我起的有些晚，报纸还没有熨，但今天报纸依旧在宣传安杰丽卡剧团，和他们带来的新戏剧‘麦克白’……” “对了，老爷。”阿尔弗雷德忽然提高了一点音调，他说：“这是哥谭十年以来，第一次正规剧团的演出，全市的权贵都会到场，您真应该去看看，要我帮您和迪克少爷以及爱莎小姐订票吗？” 布鲁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盘子，说：“不，我不去了，你帮赛琳娜、迪克和爱莎各订一张票，让他们一起去吧。”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等早饭吃完，阿尔弗雷德带爱莎去后院运动的时候，布鲁斯才皱起了眉。 报纸没熨好？布鲁斯可不会相信这番说辞，阿尔弗雷德在韦恩家族工作的这几十年里，从来没有报纸没有熨好就开始吃早饭的情况发生过。 在这一点上，阿尔弗雷德本人，甚至比韦恩家族的成员还要更加坚持，谁也不能动摇这位老人，对于让韦恩家族的成员了解最新消息的执念。 布鲁斯来到了大厅的后方，透过窗户，他看到阿尔弗雷德正带着爱莎玩，布鲁斯顺着餐厅的走廊离开，一路绕过大厅，来到了侧面的熨衣间。 阿尔弗雷德一般都会在这里熨东西，包括衣服、手套和报纸，报童送来的报纸，被从信箱拿出来之后，一定是第一时间放到这里。 可是，布鲁斯在这里翻了半天，没有找到报纸的踪迹，于是，他又回到大厅，从大门走出去之后，推开庄园的大门，打开信箱，向里面看去。 信箱里面也没有任何东西，布鲁斯皱起了眉，将信箱的门重新关上，然后开始在街道的左右打量起来。 就在这时，韦恩庄园的邻居刚好出门。 在韦恩庄园不远处的地方，居住着一对母女，母亲是东海岸一位富商的遗孀，但因为她的经营能力更强，家族甚至比丈夫在的时候还要蒸蒸日上，因此他被尊称为哥德夫人，而她的女儿则是歌德小姐。 两人都是同一副打扮，穿着现在贵妇们最时兴的呢子大衣，配上一双亮色靴子，再戴上与靴子同色系的围巾和帽子，手里拿着一个手袋。 布鲁斯退回了庄园的院子里，站在灌木丛后面，听着她们的聊天。 哥德夫人先开口道：“要不是你执意要去，我才不会和那群臭烘烘的码头工人坐在一起吃饭，昨天晚上的体验还不够差吗？” “别这样说，妈妈，看看他们那群人的蠢样，有些和我一样大的女孩，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的靴子，还有，你没有看到那些在东区自称为贵妇的女人们看你的眼神吗？” “哼，别和我耍这些小花招，你就是想去见小维特，我早就知道了，那个浑小子人品不怎么样，但他的家族倒是还算上得了台面，今天要是见到维特先生，你最好给我表现的矜持一点……” “知道了，妈妈，你觉得什么样的话题适合开场？我是不是应该先和他们聊聊最近的那场戏剧？”歌德小姐的声音带着一些忐忑。 “傻姑娘。”哥德夫人斥责道：“戏剧还没开演呢，你打算聊什么？你没看今天早上的报纸吗？你当然应该跟外地来的怀特先生，聊聊我们本地的特产，那位大名鼎鼎的蝙蝠侠。” “唉，他有什么意思？也不过只是个虚伪的阔佬而已，报纸上不都说了吗？他借着救助乞讨小孩的名义，把他们都带到自己的基地里享乐，真是令人作呕，我听说还有个小孩死了，他可真是……” 哥德夫人赶忙捂住了嘴说：“快别说这样的话了，那不是你这样的小姐该聊起的话题，让那些肮脏的男人们说嘴，还不够吗？” 母女两人窃窃私语着，快步走过了韦恩庄园的院子，从灌木墙的缝隙当中，布鲁斯看到，歌德夫人用手帕捂着嘴上下打量着韦恩庄园，并对他的女儿说： “要我说，小韦恩才是最好的人选，花花公子？那是最不值得在意的择偶条件，要是你能嫁给小韦恩，我一定每周都去教堂感谢上帝！” 高跟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布鲁斯的表情冷了下来，他沿着院子的围墙，一路走到韦恩庄园的后面，避开阿尔弗雷德的视线，身手利落的翻出了墙头。 韦恩庄园的后方也有两个庄园，但因为南区是新建的富人区，建筑没有西区那么密集，布鲁斯走过了一条街道，又转了一个弯，才找到了另一户人家的信箱。 布鲁斯知道，这家的男主人对于油墨过敏，因此，他们虽然订报纸，但从来不看，布鲁斯曾经听这里的报童抱怨过，在送来新报纸的时候，前一天的报纸还留在信箱当中。 布鲁斯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周围没人，他伸手撬开了这家人的信箱，将里面的一份报纸拿了出来。 将信箱合上，布鲁斯又走过了两个转角，找了一个没人的墙角，打开报纸，开始细读。 其实也不用很仔细的阅读，因为头版头条就写着一行大字： “蝙蝠侠？去你的哥谭英雄！” 布鲁斯皱起了眉，再看向副标题，上面写着：“蝙蝠侠掳掠幼童，披上英雄外衣的残忍儿童杀手！” 正文内容非常多，但主要是以顺序时间线的方式，介绍了蝙蝠侠是如何以营救的名义，救出了乞讨的孩子，又是如何带走了他们，并将他们迫害致死的。 其中，按照时间顺序配了四张照片，第一张是他在一个幽暗的巷子里一闪而过的身影，布鲁斯记得，这条小巷和另一条小巷中间的缝隙上搭了一块铁皮，包括那个小女孩在内的三个孩子，以前就住在那里。 第二张图片，是蝙蝠侠站在高楼上的身影，但由于角度和背景的衬托，他看起来不太像是一个英雄，反而像是一个正在找作案时机的杀手。 第三张和第四张图片都是近距离拍摄，能够清楚的看到蝙蝠侠的面罩形状。 蝙蝠侠在哥谭出没了这么久，不是没有报社关注他，也曾有记者冒死在哥谭的夜晚拍摄他的图片，但一般来讲，都会被蝙蝠侠当场抓住，并没收作案工具。 也很少有报社会刊登有关他的新闻，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和一个半夜出没在哥谭的紧身衣怪人打交道，黑帮好歹还是讲道理的，但要是精神病人的话，那就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可这一次，这个新闻占据了哥谭晨报的一整个版面。 这篇文章文笔尖锐、叙述老练、极富煽动性，更重要的是，它准确的抓住了哥谭人的心理—— 比起造神，这些疯子们，更喜欢看神倒下。 第七百四十六章 暗影重重（下） “……我早就说过，那个怪人不会是什么好人。”一个肥胖的男人靠在椅背上，用牙签剃了剃牙，说道：“在哥谭无条件的救人，你不觉得，这听起来就很荒唐吗？” 坐在他对面的另一個先生，要更消瘦一些，但从他的袖扣和手表的细节上能看出，他比那个胖子更为富有，他清了一下自己的嗓子说：“这正是我担心的，我对于黑帮没有什么偏见，在海运这一行，我见识过很多地头蛇帮派，只要喂饱他们，我的船就是安全的。” “但我最怕的，就是那些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无业青年，他们放着好好的书不读，放着本分的工作不做，整天想着小偷小摸，偶尔还会闹出大乱子，自从我的一艘船上的桅杆被他们炸断以后，我就绝不允许任何二十岁以下的人靠近我的船。” 他的旁边，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妇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说：“是的，那帮混小子们是最可怕的，要我看，蝙蝠侠也是这样。” “我知道，在大学社团里面最流行这种说法，那帮单纯的小子们觉得，出去行侠仗义就是英雄，因此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我最不赞成这样的做法，哥德家族的小姐，可不会崇拜这样的人。”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胖子帮腔道：“是的，夫人，谁都知道，您家的小姐是教养的最好的，可我看，那个蝙蝠侠可没有这么好心，都说他在救人，可他救了谁？” 胖子，用叉子插起一块松茸，送进嘴里，说：“你们有听说过，周围的朋友受到过他的帮助吗？至少我手下车行员工，从来没人得过他的恩惠。” 这时，哥德小姐开口道：“我也从来没听女子学校的那些同学们提起过他们的朋友或者家人被蝙蝠侠救助过，看来，他也不过只是图有虚名，而这一次的事，估计是他忍不住了。” “哦，小姐，您上的是女子学校？”那个更为消瘦一点的先生问道。 “是的。”哥德小姐矜持的点了点头说：“是教会开办的女子学校，我一直在教会学校读书，维特先生。” 维特先生露出了一个笑容，看向哥德夫人说：“其实这次我来哥谭，正是为了安杰丽卡剧团演出的那场剧目，我在大都会看了一次他们演出的茶花女之后，一直念念不忘，那表演太精彩了。” “这样充满品位的戏剧，当然应该邀请淑女们共赏，不知您和哥德小姐能否赏光，与我们父子一起去看一场安吉丽卡剧团带来的表演呢？” 哥德夫人露出了一个笑容，矜持的点了点头，桌上的几人都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而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哥德夫人对着侍者点了点头，侍者走上前，把门打开之后，科波特走了进来。 一年多过去，他的身形成长了不少，由于本来面相就比较成熟，打扮的也和大人一模一样，所以几乎看不出他的年龄很小。 科波特走上前。和维特先生握了握手说：“用餐体验怎么样，先生女士们？” “非常好，科波特先生，食材非常新鲜，但我必须要说，楼下实在是有点太嘈杂了，那些搬运工怎么能和我们在一个餐厅吃饭呢？”胖子率先开口说道。 哥德夫人也帮腔道：“是啊，我进来的时候，差点被他们的吵嚷震破耳膜，我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那么多没有素质的人聚集在一起，老天啊，要不是莪女一定要来尝鲜，我这辈子都不会来这样的地方！” 科波特低头笑了笑说：“别这么说，夫人，我会允许他们进来，也是因为你们大发善心，您可以把这里当成善堂一样的地方，您在这里的每一笔消费，都相当于在做慈善。” 哥德夫人的眉头松开了一点，抿着嘴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就算我发善心吧，我来之前，看到一楼的那些服务生还是小孩，待会帮我带点小费下去，就当可怜他们了。” 说到这，哥德小姐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说：“我真为今天头版头条上提到的那个可怜的小女孩而感到悲伤，她就这样落入了坏人的手里，死在了一个寒冷的夜晚，我愿意为她举行一场唱诗会，就在这周周末，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来悼念她……” 说着，哥德小姐冲自己的母亲眨了眨眼，哥德夫人又捂住嘴说：“我可怜的贝尔，总是这么多愁善感，维特先生，不如我们在看完戏剧之后，一起去她的学校里听听唱诗，如何？” “当然，夫人，我的儿子也是乐于发善心的。”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又和科波特攀谈了起来，这一次，他们谈到了即将演出的喜剧。 可就在谈话的途中，一个侍者忽然走了进来，低头对科波特说了几句话，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表情，科波特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笑着对其他人说： “新开业的餐厅，总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麻烦，不是吗？有个未经培训的新手，弄碎了我办公室里的一个雕塑，现在吓得哭起来了，我要去处理一下这件事，各位先聊……” 说完，他就离开了，而在房门关上之后，维特先生摇了摇头说：“这位老板倒是很幽默风趣，只可惜，在生意方面有些没有远见……”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但已经走上楼的科波特并没有听见。 来到最顶层的办公室里，一道漆黑的身影正站在窗前，侍者站在门外，用颤抖的手指了指那个黑影，对科波特说：“老板，我们要不要先叫人来？那好像是蝙蝠侠……” “不用，你先出去吧，我和他单独聊聊。”科波特说道。 “可是，报纸上不是说，蝙蝠侠是个穷凶极恶的儿童杀手吗？老板，还是先叫人来吧。”那个侍者朝门里张望着，有些颤抖的说道。 科波特用眼神盯着他，侍者声音越来越小，然后不说话了，转身离开之后，还对科波特做了个手势，意思是“随时叫我”。 科波特走进房门，敲了敲自己的办公桌，看向蝙蝠侠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做了什么？”蝙蝠侠开口问道。 科波特沉默的盯着他，蝙蝠侠之后再次开口说：“你在编造新闻诬陷我，报社主编告诉我，是你要求他刊登那篇文章的。” “蝙蝠侠，你不会觉得输给我之后，你不用负任何代价吧？”科波特露出了一个冷笑说：“你我都清楚，你输了，这就是你需要付出的代价，身败名裂，万人唾骂。” “你在捏造事实、故意诬陷。”蝙蝠侠说。 科波特低了一下头，随后又抬头，看向蝙蝠侠说：”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害死了那个孩子，她的尸体现在应该埋在哥谭城郊的坟墓当中。” “另外，你送去医院的那几个孩子情况没有好转，还有一个孩子已经休克了，他在重症监护室当中抢救，如果不出意外，他的命也保不住了。” “可别告诉我，光明又伟大的蝙蝠侠，觉得这样的情况，还不叫失败。”科波特又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说：”你在来之前，应该已经调查过我的餐厅了，我带走的那些孩子，过得都很好。” “没错，他们仍然营养不良，每天还要干活，并且没有薪水，但你现在可以去试试，你是否能带走他们，如果你成功了，就算你赢了。”科波特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蝙蝠侠。 蝙蝠侠不会轻易落入这样的陷阱，科波特是在怂恿他当众抢人，那样就会坐实他现在的坏名声，他走上前，盯着科波特的眼睛说：“不论如何，捏造事实、歪曲报道，是在犯罪。” “你想逮捕我吗？”科波特对他呲了一下牙，然后忽然之间，转身跑出了门。 蝙蝠侠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他直接追了出去，科波特对地形更熟悉，他沿着楼梯一路跑下去，而蝙蝠侠撞倒了等在路上的侍者，并且没有看到他慌忙的爬起来去找电话的动作。 刚跑到五楼，科波特就摔倒在了走廊里，他发出了一声痛叫，引得几扇贵宾间的门都打开了。 而这个时候，蝙蝠侠冲了下来，他抓住了科波特的领子，挥拳要打他。 可拳头根本没落到科波特身上，科波特就开始惨叫，那些客人们也跟着尖叫，蝙蝠侠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那是他的邻居歌德夫人在尖叫： “我的老天！奥斯瓦尔德先生！！他被蝙蝠侠挟持了！快，快去叫人！这里应该是斯宾赛家族的辖区，快去把他们的打手喊来！！！” “蝙蝠侠！你要干什么？！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杀死这个餐厅的老板，你疯了吗？！！” “快快快！打电话叫警察！哥谭的警察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些废物了！他们有重火力！快打电话！就说蝙蝠侠要杀人！！！” 蝙蝠侠根本就没碰到科波特，科波特却在地上翻滚起来，并且不住的惨叫，那些离的比较远的客人，根本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开始跟着大吼起来。 蝙蝠侠看向他们，一把放开科波特的领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十分钟之后，戈登打开了天台的门，走向正站在大楼边缘的蝙蝠侠，他叹了口气说：“蝙蝠侠，那篇报道上的事，还有刚刚发生的事，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蝙蝠侠沉默着站在天台边缘，戈登走到了他旁边，对他说：“今天你有点太过火了，不少上流人士看到了你的表现，他们觉得你会危害他们的安全，于是给了哥谭警局很大的压力，要求我们把你带走调查。” “要不是我在警局还有几分地位，你现在可能已经被通缉了，毕竟，冰山餐厅刚刚开业，那里的人流量很大，而你又当众殴打奥斯瓦尔德……” “我没有殴打他。”蝙蝠侠说。 “蝙蝠侠，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谈谈了，我不是要去教育你，但我必须得说，你应该冷静下来，想想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了。” “是的，我相信你不会干坏事，如果真的有一个小女孩死了，那可能是个意外，或许只是一点失误，但是你也该想想做好事的方法，总是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很痛苦。” “你为什么不用这话劝劝你自己？”蝙蝠侠说道：“你应该换一种方式做好事，没必要一定要留在哥谭。” “你在说气话，蝙蝠侠，你明知这完全不是一码事，如果你的情绪没有失控，我相信你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科波特出手的，而你既然这么做了，就说明，你最近可能有一些烦心事。” 戈登叹了口气说：“你没必要逼自己太紧，没必要一定要在一夜之间把哥谭的所有罪恶都解决掉，有时候，你得学会回归生活，你还得活着，不是吗？” 戈登转身离开之前，说：“回到你的庄园里去，在那里平静的生活几天，这几个晚上不要再出现了，否则，你的名字就会出现在通缉令上。” 戈登走后，蝙蝠侠的耳边之余哥谭夜晚呼啸的寒风，而这时，另一个脚步声传来，一根鞭子缠到了蝙蝠侠的腰上，紧接着是温热的躯体贴上来。 “亲爱的，我找你好几天了，你去哪里了？”猫女的声音响起，她说：“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你应该看看报纸。”蝙蝠侠没有转头，语调平静的说。 “我看了，但那又怎么样？我可不相信那是你。”猫女搂上了蝙蝠侠的脖子，说：“在我看来，你是个烂好人，宁可牺牲自己玩乐的时间，都要去救人。” “如果你真的没有成功救人，那就说明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但绝不可能是你故意的，比起我，你好像更爱那些没有得救的陌生人，对吧？我的耶稣？” 猫女调笑的语气在蝙蝠侠的耳朵里若隐若现，但却让他生起了一种愤怒，他看不惯猫女总是把所有事都看得像一场游戏。 他扯开了猫女的手，把她的鞭子从自己的身上拿下去，然后推开了她，说：“你不是非得要见我，去游乐园玩，也是一样的。” “拜托？干嘛啊？”猫女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她说：“我们可有一周多没见了，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兜一圈吗？就像以前那样，在哥谭的楼顶赛跑？” “赛琳娜。”蝙蝠侠转身，直呼她的名字，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你一样，用如此轻佻的态度，去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每一件事。” 猫女用眼睛盯着蝙蝠侠，说：“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太严肃了？” 说完，她后退了两步，凭空甩了一下鞭子，然后转身离开了。 蝙蝠侠深吸一口气，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个态度，但他坚信自己没错。 他应该对每一件事都有计划，应该尽可能的提高计划的成功率，应该努力反思、总结，做得更好，让一切都处于他的控制之下，这不是什么太严肃了，这是想要做好蝙蝠侠的基础。 蝙蝠侠站在大楼的楼顶，俯瞰着哥谭的万家灯火，就在这时，他看到，附近的店铺发生了一起抢劫案，他跳了下去，想要对付歹徒。 可原本正在尖叫的店老板，看到他的身影之后，却拿起了枪，将枪口对准了他，他大喊道： “蝙蝠侠？是蝙蝠侠！快滚！滚出我的店！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蝙蝠侠只想着制服歹徒，可店老板的大喊已经把其他店铺的老板给叫了出来，他们都拿着枪，一个脾气暴躁的店老板，直接瞄准蝙蝠侠开了一枪。 蝙蝠侠翻滚躲开子弹，本能的朝着那个方向丢了一枚蝙蝠镖，开枪的店老板慌不择路的躲开，蝙蝠镖擦着他的头发丝，深深的嵌在了大门的招牌上。 蝙蝠侠的背影、店老板惊慌的表情，和被打出一个大洞的商店招牌，就这样定格在了第二天报纸头版头条上。 再次从邻居家的信箱里拿起报纸，布鲁斯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韦恩庄园，他想，或许，蝙蝠侠是该休息几天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太过疲惫，甚至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昨天晚上回程的时候，还被黑帮火并的流弹擦伤了，在养伤的期间，他正好可以收集证据，来挽回自己的名誉。 回到韦恩庄园的时候，大厅里没有阿尔弗雷德的身影，这让布鲁斯皱起了眉，以往这个时候，阿尔弗雷德都会往壁炉里添柴。 就在他穿过大厅要前往后花园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他看到，庄园走廊的拐角处，阿尔弗雷德正倚在墙上，剧烈的咳嗽着，而且还在干呕。 他那苍老的有些佝偻的身体，缓缓贴着墙壁蹲下去，原本十分板正的礼服，因他的动作而产生了许多褶皱。 布鲁斯瞪大了眼睛，赶忙跑上去，他扶起了阿尔弗雷德，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说：不，最近降温，我有点感冒了，但已经吃了药，或许很快就好了。” “我们得去医院。”布鲁斯看着他十分认真的说：“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小感冒！” 说着，他搀扶着阿尔弗雷德，把他扶上了车，然后一路来到了医院。 十分钟之后，只有布鲁斯一个人拿着诊断单走出了医院，那上面写着“重感冒”，可能是淋雨导致的。 布鲁斯没有忘记，之前，爱莎跑出去，阿尔弗雷德非常焦急，他顺手拿的那把雨伞比较小，而当时外面又在刮很大的风。 奔跑当中，几乎不可能用雨伞遮挡全身，阿尔弗雷德回来的时候，布鲁斯还在外面酒驾飙车，因此没有看到阿尔弗雷德湿透的衣服，也没有第一时间送他去医院。 站在医院的门前，布鲁斯抬头，看着哥谭阴沉的天空，捏紧了手中的诊断单。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搞砸了一切。 蝙蝠侠的名誉受损，人们已经不会听他说话了，他现在成了哥谭的过街老鼠，或许不久，就会受到警局的通缉。 迪克宁可在学校寄宿也不愿意回来，爱莎还在生他的气，阿尔弗雷德重感冒住院，席勒因为他酗酒飙车而对他感到很失望，戈登觉得和他无法沟通，猫女也被他气走了。 站在没有阳光的哥谭市街道上，布鲁斯却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缓缓蹲了下去。 他搞砸了蝙蝠侠的人生，也搞砸了布鲁斯的人生。 在这一刻，布鲁斯感觉一种无可抵御的绝望吞没了他，因为他知道，他又是孤身一人了。 就在这时，布鲁斯忽然感觉到，一块阴影覆盖了他面前的地面，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惨白的笑脸。 “我看到了什么？”小丑歪了一下头，做了一个哭脸的表情，说：“……一只伤心的小蝙蝠！哦！快过来，让我抱抱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大笑着张开了怀抱，而他的怀抱里，全是炸弹。 第七百四十七章 剧院谋杀案（上） 小丑扯着自己的外套衣襟，原地转了两圈，向蝙蝠侠展示他的新衣服，抛开炸弹不谈，这的确是一套新西装，和上次在舞台上表演的那身完全不同。 可等他转完，才发现，他期待的场景完全没有出现。 看见携带爆炸物的小丑，蝙蝠侠一般会立刻后退，做出战术防御的动作，然后大喊道：“小丑！停止你那邪恶的计划吧！” 而此时，布鲁斯抬头看了他一眼，当小丑的目光和他对视到一起的时候，两人同时愣了两秒。 小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又抬头看了一眼布鲁斯，接着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就仿佛怀疑自己产生了什么幻觉一样。 他放开衣服，用胳膊抹了一下鼻子，使劲抽了抽鼻子说：“不，不对，你不是布鲁斯，你就是蝙蝠侠……你现在就是蝙蝠侠，我闻到了那种痛苦的味道……” 小丑把五官皱到了一起，凑到了布鲁斯的身边，使劲闻着，他说：“对……对……那种来自蝙蝠的恐惧的味道，一种血腥味、一种恶臭，我在两公里之外的地方都能闻得到，整个哥谭，是不会有其他人有这种味道的……” 忽然，小丑往后跳了一下，声嘶力竭的对着布鲁斯喊：“蝙蝠侠！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为什么不穿你的战衣？你为什么会待在医院门口！而不是大楼楼顶？！” 他再次把外套扯开，对着布鲁斯喊道：“看我！我弄到了很多爆炸物！足够把半个哥谭炸上天！” 小丑唾沫横飞的挥舞着胳膊，像布鲁斯描述着爆炸之后的蘑菇云的景象。 他咽了一下口水，一瘸一拐的走到布鲁斯身边，把炸弹贴进他的眼睛，说：“你以为这是道具吗？不！闻闻上面的火药味，这可是新鲜生产出来的，最美味的大炸弹！！” 可是，布鲁斯好像完全的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他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就这样了，这是一种非常典型的创伤再体验的木僵状态。 患有应激创伤综合症的患者，在体会或联想到某种与创伤经验相同的场景的时候，就会呈现出非常明显的呆滞状态，再体验和木僵是创伤综合症的典型表现。 刚从医院里走出来的布鲁斯回想起，自己将再次回到空无一人的韦恩庄园的时候，他感觉到非常抗拒，因为这让他联想到了他的父母死去的那一天。 哥谭每一天的天气都很相似，白天阴沉，夜晚有雨，韦恩夫妇虽然当场死亡，但是遗体仍然被送往医院，进行尸检，年幼的布鲁斯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医院门口。 因为只要他一想到，他再回到韦恩庄园，面对那些熟悉的场景的时候，场景里一定会缺少两個人，那就是他的父母。 亲人的逝去是无可避免的、必然要经历的人生过程，可有些亲人就算已经走了很久，他们前往医院住院、抢救、医生宣布死亡、开具死亡证明等等流程，还是会清晰的印在人们的脑海里，布鲁斯也是如此。 这种应激状态需要靠时间去缓解，可是，小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怀疑自己遇到了一个假的蝙蝠侠。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掉，使劲抖了一下，又捏成了一团，地道布鲁斯面前说：“你看！炸弹！跟我念，炸——弹——！！” “你不认识它了吗？你忘了吗？之前在化工厂炸死的那三个工人，还有那个之前被我炸死的修车店老板，你不记得了吗？” 看着完全没有反应的布鲁斯，小丑满脸震惊。 他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双手插腰，忽然他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兴奋的跳了一下说：“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衣服的问题，你等我一会！” 说完，小丑“嗖”的一下消失在了医院旁边的一条小巷里，没过多一会，卡车的声音响起，小丑再跑过来的时候，已经换成了另一套西装。 “蝙蝠侠，你看，这是之前我经常穿的那一套，这下你应该认识了吧？是我小丑！世界上最伟大的喜剧表演艺术家杰克！！” 小丑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扯着衣服的衣角，递到布鲁斯面前说：“你看，这上面还有血呢……是谁的血来着？我有点记不起来了。” 然后，小丑蹲下，把脸凑到布鲁斯的旁边，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他说：“你想起来了吗？” 布鲁斯微微动了一下头，看了他一眼，但随后，又把头转回去了。 小丑抿了一下嘴，然后把自己的嘴唇掀开，露出牙齿，显得有些狰狞。 他弯下腰，半蹲在原地，使劲的跺了跺脚，又跑掉了，过了一会，又换上了卡车司机常穿的那套工作服。 “这下，你总该认识了吧？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穿的衣服！看我！” 小丑又是转圈，又是挥手，又是脱下外套使劲的在布鲁斯面前挥舞，可布鲁斯不给他任何回应。 发现这种方法不起作用，小丑又开始使用一些武力手段，他抓着布鲁斯的胳膊，想把他拉走，可布鲁斯的肢体有些僵硬，反应也很迟钝，小丑都累得开始喘粗气了，也没把布鲁斯挪出去十米。 但他完全不放弃，硬是要拖着布鲁斯去医院大楼的侧面。 布鲁斯被某些设想当中的可怕景象困住了，但不代表他没有本能反应，他站起来，顺着小丑的力量走过去，但刚走到医院侧面，他就又开始呼吸频率加剧，紧接着，又找了一个台阶坐下。 小丑累的弯腰扶住膝盖大喘气，乱七八糟的头发，挡住了他面前的视野，让他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发现蝙蝠侠的状态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小丑忽然也停顿了一下，面部肌肉逐渐舒展开，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从口袋里拿了一个打火机放在手上转着，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摇摇晃晃的向坐在台阶上的布鲁斯走去。 他一屁股坐在了布鲁斯的边上，一边打开打火机的盖子，一边说：”你知道吗？蝙蝠侠，人类对疼痛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这能打破很多伪装……” 说着，他点燃了打火机的火苗，把自己的手指放在火焰上，没多一会，他就倒吸着凉气甩手，然后笑着看向蝙蝠侠说：“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到底会不会疼，蝙蝠侠，让我们来试试吧？” 说着，他用打火机放在，布鲁斯的指尖底下，可布鲁斯仍然没有反应，“咔”的一声，打火机被关上了，小丑抿着嘴，露出了一个无趣的表情说： “看来，我们的蝙蝠先生终于疯了，哈，我就知道，你对炸弹和火焰一直没有什么兴趣，好吧，那请你告诉我，你对什么比较感兴趣？” 小丑和布鲁斯肩并肩，坐在在医院侧面的一个小广场的台阶上。 小丑抬头，看向医院大门处来来往往的人流，他说：“你知道吗？人们喜欢把很多时间花在医院里，他们宁可花大价钱去治身体上的病，也不肯问问他们自己，内心为什么这么丑陋。”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伤心的，蝙蝠侠，你把自己当做一个神，可是世人不爱神，他们只爱他们自己。” “你爱他们吗？蝙蝠侠？”小丑攥着手里的打火机说：“还是说，你救他们，只是因为，你希望自己是个救世主，有能力救任何人？” “好吧，小蝙蝠，你就等在这吧，我去看看，是谁让你患上了这样的相思病。”小丑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可怕的笑容说：“我会让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的。” 说着，他站了起来，潇洒的撩了一下衣服的下摆，把打火机放进了口袋里，吹着口哨，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半小时后，冰山餐厅楼顶的办公室里，科波特后退了两步，指着小丑说：“你别过来！把你的那身炸弹你拿远点，你这个疯子！！！” “嘘……”小丑把一根手指贴近自己的嘴唇，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对科波特说：“别出声，你这个蠢货，我听到了蝙蝠侠的哭泣声，你听到了吗？” 科波特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看着小丑那一身炸弹，感觉到有点腿软，他对爆炸物也有所了解，小丑身上的那些东西，加在一起，恐怕能把整个东区炸上天。 他咽了一下口水说：“杰克，去找蝙蝠侠，别在莪这发疯，我没空陪你玩那些幼稚的游戏，我要赚钱。” 小丑右侧的脸颊抽动了一下，显得十分凶狠，他用阴冷的眼神盯着科波特说：“你毁了蝙蝠侠的声誉，让他感觉到伤心，现在他疯了，得了一种不会好的精神病，你得为此付出代价！” 科波特听出小丑的语气有些颤抖，某些词汇还会不停的重复，显然，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科波特和小丑完全是两路人，他根本就不疯，他开餐厅做生意只是为了赚钱。 看到小丑从口袋里掏出了火机，他伸出手说：“不！别这样！杰克，那篇报道不是我要刊登的，有人找到了我，他要我这么做！” “是谁？谁让你这么做的？” “……席勒。”科波特吐出了一个名字。 小丑合上了他的西装外衣，扣好了扣子，整理了一下领带，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他就被席勒按在了一幢楼的楼顶。 席勒松开手，小丑从地上爬起来，他大喊道：“你在干什么？！你这个碍事的家伙，你把我的玩具玩坏了！！！” “那也不是你怀揣那么多爆炸物跑进哥谭大学的理由。” 看着小丑有些疯狂的眼神，席勒笑了笑，说：“你不感觉到好奇吗？” 小丑沉默的盯着他，而席勒接着说：“你不想知道，蝙蝠侠帮助别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他做出帮助别人的善举，究竟是因为他善良，还是因为他希望得到一个救世主的身份，希望成为哥谭完美无缺的神明？” “现在，他再也做不成完美无缺的神明了，这座城市里一定会有人相信那篇报道，不论他怎么澄清，这都将成为永远的污点。” “蝙蝠侠这个名字，可能会永远和骂名联系在一起，他不再是圣子耶稣一般的人物，不会再有人指望他能救谁，而现在，他在为此感到痛苦，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席勒看到，小丑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他激动地加快了呼吸的频率，喉咙里发出呵气声，他咽了一下口水说：“对，没错，因为……他当不成完美的神了！” “他应该清楚这一点，不论他之后再怎么补救，一定会有人不信，一定还会有人谩骂他，而且会是很多人！这会变成车窗玻璃上的一个洞，不论雨刮器工作的再怎么努力，这个洞也不会消失！” 小丑开始兴奋的全身颤抖，他说：“他不得不离开他最喜欢的梦境，离开那个他化身为神、全知全能、能救任何人的幻梦，回到冷酷又苍白的现实当中，就像我一样，就像哥谭中的每一个人一样！！” “他只能做他最讨厌的布鲁斯·韦恩了！他不得不回到布鲁斯的生活当中去，再也没办法逃避现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他擦了擦眼角，说： “神爱世人……神爱世人……他是该醒醒了，神从来都不爱世人，神只爱完美的自己！” 第七百四十八章 剧院谋杀案（中） 布鲁斯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梦到了什么。 布鲁斯感觉自己饥肠辘辘，但是没有现成的食物给他充饥，他站起来，然后摇晃了两下，跌坐到了地上。 长时间以不正确的坐姿坐着，让他的盆骨受力太大，导致背部和腿部的血液循环不畅，简单来说就是，腿麻了。 布鲁斯倒下的时候，手肘正好磕在了台阶的沿上，他痛得大叫了一声，咧着嘴看向自己的手臂。 “该死的，真不走运，对吧？” 他说道，但忽然间，他愣了一下，他意识到，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他不需要演戏给任何人看，于是，他抿着嘴再次站了起来。 而这一次向他侵袭过来的是头晕，长时间不进食让他出现了一些低血糖的症状，但好在，他的身体本来很就很强壮，所以只是晕眩了一会，就恢复了正常。 布鲁斯慢慢的往外走，找到了自己开过来的那辆车，坐进驾驶室，他长出一口气，可刚要发动车子，他就发现，根本打不着火。 反复尝试了几次之后，布鲁斯不得不下车检查汽车引擎，在打开引擎盖之后，他愣住了。 因为整个发动机都不见了。 布鲁斯使劲的合上了引擎盖，他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小偷的踪迹，这在哥谭再常见不过了，只能说，对方还给他留了个外壳，已经算是颇有盗德了。 这辆轿车不是蝙蝠车，没有经过那些复杂的改造，也没有备用引擎，因此，现在完全无法开动了。 布鲁斯左右看了看，在附近的一条街道上找到了一個公用电话亭，他走进去之后，打电话给席勒说：“教授，麻烦您去一趟韦恩庄园，把爱莎接到您的庄园里去吧。” “对，阿尔弗雷德生病了，暂时不能照顾她，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您了，谢谢，教授。” 挂断电话之后，布鲁斯低下头叹了口气，转身走出电话亭的时候，外面又下雨了。 这里是哥谭的西区边缘，也属于富人区，家家户户都有私家车，大部分都配有自己的司机，几乎不会有人打车出行，所以这里一般不会有计程车。 布鲁斯现在有两个选择，回到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叫车，或者直接走回庄园。 这里距离韦恩庄园不远，因此，布鲁斯决定自己走回去，反正，就算回到庄园也是空无一人，那为什么要急着回去呢？ 或者说，他其实抱有一种抗拒心理，希望回程的路能够再长一点，这样，就不用面对空空荡荡的庄园大厅了。 走出小巷，站在大街上，布鲁斯左右看了看，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朝着街道的一头走了过去。 哥谭的夜雨很冷，可布鲁斯毫不在意，他沿着街道慢慢的往回走，很快，一幢熟悉的建筑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那是哥谭的大剧院，西区的标志性建筑，上一次布鲁斯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作为蝙蝠侠，看了一场处决猫头鹰法庭的大戏。 现在没有猫头鹰了，可是，也没有蝙蝠侠了。 布鲁斯所站的位置，是哥谭大剧院的后方，而不是大门前，因此没有多少车子，也没有行人，但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哥谭大剧院当中灯火辉煌，从窗户中透出来的灯光，照亮了半条街道。 这其实很稀罕，因为这座大剧院已经太过老旧，几年的时间之内，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剧团愿意过来演出了。 抬头看着窗户透出来的灯光，布鲁斯想到了之前阿尔弗雷德所说的，安杰丽卡剧团要来这里演出的消息，他听说过这个剧团的名字，这是东海岸非常有名的一个剧团。 布鲁斯记得，他在大都会的时候，曾在某个剧院的门口看到过具体的演员信息，现在这个剧团的当家主角，叫做亚历克斯·史密斯，是一个非常英俊的青年演员。 他经常在莎士比亚戏剧当中出演主角，尤其是主角英俊的青年时期，东海岸的姑娘们喜欢称他为“大都会之梦”。 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这个剧团的女主角，被称为东海岸明珠的维姬·桑德拉。 外界有传言，他们是一对情侣，但是他们本人对此持否认态度，由于他们经常在舞台上饰演情侣，不少八卦报纸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经常跟在他们后面，拍摄各种各样的照片，以期望能够挖出他们更深层的关系。 这些资料在布鲁斯脑海中播放的时候，他发现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记下他所听、所看的每一处信息，然后在看到与之相关的事物的时候，立刻就从头到尾的复习一遍，以确保自己不会漏掉任何重要情报。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布鲁斯想，蝙蝠侠已经成为过去式了，现在，只要他穿上蝙蝠装，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就算他现在想去帮助别人，受害者见到他都会连连尖叫，和见了鬼一样，拼命逃跑，毫不配合。 布鲁斯低下了头，打算往前走，可就在这时，他听到剧院内部，靠近他这个方向的一个房间，传来了花瓶破碎的声音。 布鲁斯本能的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房间，房间里透出暖意融融的光，可同样，挡住光线的身影也变得无比清晰。 一个穿着礼服的女性剪影，摇晃着来到窗边，使劲拍了两下窗户，然后缓缓的倒了下去。 布鲁斯睁大眼睛，他想也没想的朝着那个窗户冲了过去，站在墙跟底下细看，他发现，那个女人刚刚拍打过的地方留下了血迹，说明她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 这个房间在剧院靠东侧的三楼，布鲁斯立刻开始找寻能够通往三楼的通道，可是，剧院只有一个入口，连后门都没有，要是想立刻赶到房间，就只有爬墙一条路。 布鲁斯在墙角处找到了一根排水管，三下两下就沿着排水管爬了上去，然后从最东侧窗户的阳台跳到了那个房间的阳台上。 他使劲扯了一下被关上的窗户，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在朝窗户里面看的时候，他发现，似乎有个人影被这种声音惊走了。 但因为眼睛不能立刻适应室内充足的光线，布鲁斯没有看清那个人影长什么样，甚至连男女都无法分辨，只能看到他慌乱的身形，听到一连串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窗户被他拽开了，翻过窗台、冲进室内，布鲁斯看到，一个穿着礼服的女人倒在了房间中央。 鲜血沿着她的胸口蔓延开，把大半的礼服染成红色，布鲁斯没有来得及想太多，她冲到了那个女人身边，伸手按住了她颈侧的动脉。 但很可惜，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一群人冲了进来，领头的那个人大喊道：“怎么了？怎么这么大动静？！” 忽然，一声尖叫声传来，布鲁斯抬头，在明亮的光晕之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哥德小姐，她尖叫着喊道：“不！维姬小姐！你怎么了？！” 她脚步慌乱的冲上来，但却又因为那浓烈的血腥味退了几步。 人群中，一个先生走了出来，把哥德小姐扶了起来，他看向布鲁斯，义正辞严的说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你对维姬小姐做了什么？” “哦，天呐！韦恩先生！”另一个尖叫响起，哥德夫人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她拉住了前面的维特先生，说：“维特先生，您可能不认识他，他是布鲁斯·韦恩！” “韦恩先生，您在那干什么？快过来，那具尸体可能有些……我是说……这些血液可能不干净，您还是快点过来吧！”哥德夫人关心的对着布鲁斯招了招手。 布鲁斯站了起来，看向那群人，一行有九个人，维特先生站在最中间，哥德母女站在右侧，另一个胖子和他们站在一起， 左侧是另一个和维特长得有些像的青年男人，他的身旁展着安杰丽卡剧团的老板。 在更靠后面一点的地方，另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往前挤，他穿过人群，一下子扑到了维姬的身旁，大喊道：“不！维姬！你怎么了？快叫医生！快！” “亚历克斯，你冷静一点！”另一个年龄大一点的演员冲了上来，扶住了亚历克斯。 布鲁斯看到，那个被叫做亚历克斯的男人的确十分英俊，他留着长发，身上还穿着演出用的盔甲服装，在半跪到地上的时候，全身叮当作响。 另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手上拿着化妆刷，看起来是剧团的化妆师，另一个手里提着一个笔记本，可能是道具师。 十几个人围满了整个屋子，不一会，警察就赶来了。 戈登在看到布鲁斯的时候，伸手捂住了额头，他一手将风衣的下摆撩到后面，一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侧面，对着布鲁斯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布鲁斯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具尸体，没有说话。 但这个时候，哥德夫人却走上前，对戈登说：“韦恩先生可能是慕名而来，毕竟，我们庄园区的每一个信箱里，都收到了安杰丽卡剧团的剧目单……” “在东海岸戏剧演出的圈子里，观众们是可以在戏剧演出之前就探访后台的，我想，韦恩先生可能也是为此而来，就和我们一样。” 哥德夫人帮着布鲁斯解释了一大串，可这个时候，维特先生却提出了疑议，他说：“我们冲进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了，他是第一个接触尸体的人，有很大嫌疑……” 哥德夫人拼命冲着维特使眼色，维特恍若未见，哥德小姐在一旁哭泣，亚历克斯跪在地上哀嚎，其他人一脸不可置信。 戈登被这种情况吵得头疼，他只好把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把他们分为几组，让他们分别待在其他的房间，等候审讯。 他先把布鲁斯叫了出来，问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都说了吗？这几天要消停一点，不然你可能真的会被通缉的……等等，你怎么没穿制服？” 戈登这才意识到，来这里的不是蝙蝠侠，而是布鲁斯·韦恩，可是，布鲁斯·韦恩怎么会参与到谋杀案里？ 现在的这种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戈登非常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蝙蝠侠和席勒这两个人，只要有任何一个出现在谋杀案的现场，那就证明，这起案子可能会有大麻烦。 戈登有些头疼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他看向布鲁斯说：“好吧，那你看到了什么？是谁杀了剧团的女主角？” 布鲁斯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第七百四十九章 剧院谋杀案（下） 戈登瞪着布鲁斯，过了一会，他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说：“好吧，我承认，之前我劝你的那番话，是有点过激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尽可能的在帮助别人，你不应该被通缉。” “别闹了，布鲁斯，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安杰丽卡剧团才来哥谭没几天，剧团最有名的女主角就被害了，她有很多粉丝，我们得给舆论一个交代。” “况且……”戈登叹了口气说：“维姬的业界风评相当好，人人都说，她是個美丽又温柔的天才演员，如果她放弃话剧事业，去好莱坞闯荡，也一定能取得很高的成就。” “我们不能坐视这样一条无辜的生命被害，布鲁斯，你应该能分析出一些线索的，不是吗？” “我……”布鲁斯的手臂有些颤抖，他没有感觉到，那种坚实的臂甲所带给他的束缚感，也没有感觉到风吹过披风带来的阻力，他的脸上没有面罩，腰间没有武器，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人在期待蝙蝠侠的出现。 他现在不再是蝙蝠侠了。 许多细碎的线索，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但完全连不成一条完整的逻辑，有什么东西在阻碍他的思考，布鲁斯凝神细看，他发现那是属于布鲁斯·韦恩的记忆。 花天酒地、荒唐混乱、一事无成，这就是布鲁斯·韦恩，一个无可救药的蠢材和烂人，在十年前，救不了自己的父母，在今天，也救不了任何人。 看到布鲁斯没有反应，戈登跺了跺脚说：“拜托，除了指望你，我真不知道还能指望谁……哦，老天，我是真的不想去找他！” 看到布鲁斯陷入了那种怔怔的状态里，戈登有些无奈的抿着嘴，过了一会，他叫来了一个警员，对他说：“打电话，让那位教授过来一趟吧，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席勒的庄园当中，席勒正在和爱莎一起吃晚餐。 他用叉子指了指盘子里剩下的那个西兰花，爱莎使劲摇摇头，席勒又指了指，爱莎做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但还是用叉子插起西兰花，送进了嘴里。 就在这时，默克尔走过来说：“哥谭警察局的电话，发生了谋杀案，戈登警长希望您能过去一趟。” 席勒起身离开，爱莎把眼球转向他的方向，看到他背过身去之后，立刻把嘴里的西兰花吐了出来。 席勒走向电话，问默克尔：“怎么回事？哪里又发生了谋杀案？” “还不清楚，但我听到，电话的背景音相当嘈杂，可能是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 席勒皱起了眉，拿起了被放在一旁的电话听筒，他说：“……你说什么？哥谭大剧院？安杰丽卡剧团的女主角？……布鲁斯也在？……还有谁？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席勒对默克尔说：“看好爱莎，让她把蔬菜吃完，或许今天一整夜我都不会回来。” 说完，他拿上雨伞，离开了庄园。 到达哥谭大剧院的时候，雨已经下的很大了，老旧的剧院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更显岁月斑驳。 席勒走进，剧院的大厅，前台的接待走过来，帮他把伞收好，见席勒执意要拿着伞进去，接待只好帮他把伞面擦干净。 来到三楼，警戒线已经拉好了，戈登走上前，和席勒拥抱了一下，说：“我真的很抱歉，每次都这么晚才请你来，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次只有在晚饭过后，才会发生谋杀案。” “推理总是会发生在晚餐后。”席勒摇了摇头说：“但或许，这会是最令我悲伤的一起谋杀案，因为我本来还对他们的戏剧充满期待呢。” 这时，剧团的老板走了上来，和席勒握了一下手，听到席勒这么说，他解释道：“不，麦克白会照常上演，维姬并不参与麦克白的演出，这部剧里没有什么适合他的角色，女主角的年龄比较大，会由另一位更成熟的女演员来饰演。” 席勒皱起眉，看向他问：“这是早就安排好了吗？还是因为维姬小姐不幸身故，才临时做出的改变？” “是早就安排好的。”剧团老板回答道：“在我们演出的几十场麦克白当中，都不是维姬小姐出演女主角。” 席勒点了点头，看向戈登问道：“布鲁斯呢？你不是说，有人指认他是第一个到场的尸体发现者吗？” 戈登引着席勒往前走，说：“我正要和你说这事，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对，你应该去看看他……” 推开一间房间的门，布鲁斯正坐在里面，神情恢复了正常，不再那么呆滞，但席勒仍能看出，他的精神状态不好。 戈登帮席勒打开门之后，自己走了出去，在把门关上之前，他说：“我和我的同事要先去审问一下其他几人，你们有不少的时间，可以好好做一下心理治疗。” 门关上之后，席勒坐到了布鲁斯旁边，布鲁斯看了他一眼说：“教授，你要给我治疗吗？” “不，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觉得你现在状态不好，那就回去休息吧，我会把这个案子处理好的。” 布鲁斯愣了一下，他转头盯着席勒，看到席勒正在写病历，他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说：“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一定说了些什么，不论是什么，那只是些醉话……” 席勒一边低头写字一边说：“莪已经不记得你说了什么了。” 说完，他放下笔看向布鲁斯说：“你的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吧。” 席勒上下打量了一下布鲁斯，说：“我知道，一定有某些情绪，促使着你做出这样的事，但如果你真的感觉到很难过，你可以请几天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席勒就站了起来，然后离开了房间，布鲁斯坐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 布鲁斯非常清楚，席勒是一个很不喜欢吵闹的人，而且他对于学生的要求非常严格，要是班里的学生有人喝醉了酒，半夜飙车炸街，还被他抓个正着，那一定会有非常恐怖的后果。 但现在，席勒却只是劝他回去休息，甚至还建议他请几天假，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为什么会这样？布鲁斯不明白。 蝙蝠侠已经身败名裂了，布鲁斯也没有做得更好，他没取得任何进步，他没有变得更完美，甚至刚刚搞出了一堆烂摊子，但这位向来以严厉著称的教授，却并没有为难他。 席勒没有像之前那样，拿出一大堆蝙蝠侠无法解答的问题，去扰乱他的思绪，没有步步紧逼，要求他拿出成绩，甚至没有对他不经预约，就直接把爱莎扔过去这件事表达不满。 而且，在明知道他是这起案子的第一目击者的时候，席勒甚至直接排除了他的嫌疑，这让本已经做好陈述准备的布鲁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布鲁斯坐在椅子上思考，可这个时候，戈登却推门进来他说：“韦恩庄园打来一个电话，有人找你，她说她叫赛琳娜。” 布鲁斯抬头看向戈登，戈登摊开手说：“我不担心你潜逃，所以，你现在可以先回去一趟，只要在提审到你之前回来就行了。” “她……没说要做什么吗？”布鲁斯问道。 戈登摇了摇头，布鲁斯还是走出了房间，戈登派一个警员，把他送回了韦恩庄园。 刚一进入韦恩庄园，他就看到了赛琳娜的身影，而在赛琳娜的旁边，还站着迪克。 赛琳娜看到布鲁斯回来了，他快步走上去，劈头盖脸的说道：“布鲁斯，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要把迪克一个人扔到学校？你连接他放学都不记得了吗？” 布鲁斯没有反应过来，赛琳娜却抱着胳膊接着数落道：“今天中午，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迪克的学校打来的。” “他的老师说，他打电话回自己家里，但却没有人接，谢谢你当初还记得留了我的联系方式，否则，今天迪克就得等在学校一整晚了。” 布鲁斯想起，阿尔弗雷德去了医院，他在医院门口呆坐了一下午，可能就是在这个时候，迪克打电话回韦恩庄园，但却没人接。 这时，迪克走上前，抬头看向布鲁斯说：“韦恩先生，你怎么了？还有，阿尔弗雷德去了哪里？” 布鲁斯低头看向他说：“你怎么突然想要回来了？” “因为周三也可以回家啊。”迪克回答道，他说：“那个……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吗？” “你……”布鲁斯停顿了一下问他：“你不生气了吗？” “生气，生什么气？”迪克有点发懵的看着布鲁斯，忽然，他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他说：“哦，这应该是我问你，韦恩先生，你不生气了吗？我当初不是故意那么问的，我知道你当时很烦躁，我不应该……嗯……” 布鲁斯弯下腰，扶着迪克的肩膀问他：“那你为什么要躲到学校去，不肯回来？” “我不是躲到学校去，因为怕惹你生气，我本来只打算在学校住一晚，但是后来老师说，如果周一不回去的话，那周二也不可以回去，最少得住校两天。” 迪克耸了一下肩说：“所以我就住了两天，然后回来了。” 赛琳娜走上前，拍了一下布鲁斯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是在为报纸上面那些事担心，感到压力很大，但其实那没什么的，你不必在乎别人怎么看。” “那爱莎呢？爱莎或许还在……” “哇哇哇哇！！！” 一声大叫在韦恩庄园的门外响起，一个小小的黑影冲了进来，一头撞进了布鲁斯的怀里。 默克尔紧跟着追了进来，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哦，抱歉！韦恩先生，我实在抓不住爱莎，他从罗德里格斯庄园跑到了这里来！！！” “哇哇哇哇哇！！”爱莎不停的大叫，布鲁斯看向迪克，迪克翻译道：“她说她想你了，以及……西兰花真难吃？” 布鲁斯又把视线重新放回爱莎的身上，他问：“……你不生气了吗？” 爱莎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迪克摊开手对布鲁斯说：“先生，不管你指的是什么，但我觉得，爱莎可能早就忘了，她的记性真的很差。” 布鲁斯缓缓把爱莎放下，站在庄园的中央，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漩涡。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可他以前埋下的预警没有响，他确定这里是现实。 他搞砸了一切，但却没有受到任何苛责。 戈登完全没有怀疑他，甚至是还让他先回家，席勒一改往日的严厉，要他赶快去休息，赛琳娜并不生气，还帮他把迪克接回来了，迪克好像也并不是想躲着他，而爱莎完全把这事忘了。 在蝙蝠侠看来好像天大的事，在他们看来，就好像是日常发生的小摩擦一样，没人在乎，没人记得。 而当他又做回了那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布鲁斯韦恩，没能阻止谋杀案、没能提供什么有效的线索、没有用精巧的技术推理破案、没有把凶手绳之以法，没能救得了任何人…… 但所有人又好像都原谅他了。 当默克尔把壁炉点起来的时候，站在大厅中央的火光当中，布鲁斯第一次意识到。 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在意他是不是完美的。 与其说，世人不爱神，不如说，蝙蝠侠所认为的，活的荒唐又轻佻的普通人，根本不在乎神。 布鲁斯意识到，当他回到他一贯讨厌的布鲁斯·韦恩的生活当中去的时候，没有人对此感到失望。 没有人对失去了完美的蝙蝠侠感到失望。 那么，他到底又在失望些什么呢？ 布鲁斯感觉到，当大厅的灯重新亮起，壁炉的火光又熊熊燃烧起来的时候，他又被暖意包围了。 一根一直绷得很紧，像催命符一样不停被拨动的弦，突然间，变得松了。 第七百五十章 蝙蝠夜话（上） 哥谭大剧院的一个房间当中，席勒的对面，坐着愁眉苦脸的剧团老板，他自我介绍道： “我就是安杰丽卡剧团的老板安德沃，安杰丽卡是我的曾祖母的名字，我的祖父用这个名字创办了一個剧团，最开始，我们只是个小剧团，但到了我父亲这一代，安杰丽卡剧团声名远播。” “我接手这个剧团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我们走遍了整个东海岸，甚至包括一些西部城市，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危险的情况……” 剧团老板深深叹了口气说：“在戏剧开演前的几天，一位主演去世了，这不是个好兆头，我们已经把剧目单发的满城都是，要是现在推迟演出……” 席勒把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交叉在一起，他看着剧团老板说：“我很抱歉，但我能问一下，是什么让你们决定来到哥谭演出的吗？” “这是我祖父的梦想，他想要他创办的剧团能够征服整个东海岸，而整个东海岸，就只差哥谭这一个城市了，我们需要在这里献上一场完美的表演，可谁知……” 席勒点了点头，可是，哥谭这座城市就是如此，你越不希望发生的事，就越是会成真。 “我们来说说死者吧，我对维姬小姐有所耳闻，她在剧团当中有什么仇人吗？或者说，她和谁的关系比较亲密？” 这个剧团老板有点为难的搓着手，席勒进一步说道：“现在，人已经死了，不管死者生前有什么样的关系，现在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有什么秘密，你也没必要再替她保密了。” 剧团老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维姬的人缘很好，没有什么仇人，剧团里的许多女演员都很喜欢她，而男演员为她的美貌和演技折服。” “至于亲密关系……好吧，就像外界猜测的那样，她和亚历克斯其实是情侣，但他们一直不愿意公开这段关系，剧团里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我偶然撞见过一次，我答应替他们保密……” 席勒一边记录着，一边点了点头，问道：“那么，那几个不是剧团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剧团老板回答道：“在东海岸剧团的圈子里，剧团演出开始之前，是接受后台探访的，对这部剧有兴趣的人，可以先来后台见见演员。” “当他们见到演员和后台的道具布景的时候，可能就会回去和他们的朋友或亲人聊起这件事，激起其他人对于这部剧的兴趣，这是剧团卖票的一种手段。” 剧团老板直言不讳道：“就在昨天，哥德夫人打通了剧团的电话，她说她是个狂热的戏剧爱好者，希望能在今天探访后台，见见主演，我同意了。” “可我没想到，她带来了不少人，有她的女儿，有一个叫维特的海运商人，还有维特的儿子，以及那个胖子莱昂，虽然我不喜欢这么多人进入后台，但我还是礼貌地接待了她，毕竟，哥德夫人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是吗？她是做什么生意的？”席勒问道。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戈登出声道：“哥德家族也是做海运出身的，不过，在哥德夫人接手之后，他们开始插手造船业，在哥谭，除了韦恩家族拥有两家船厂之外，就是哥德家族了。” “那么，哥德夫人和维特先生，是什么关系？”席勒问道。 戈登翻着手里的记录单说：“据之前的审问，哥德小姐和小维特是情侣，这一次，维特从其他城市赶来哥谭，也是为了考察一下哥德家族的实力。” “总的来说，维特家族可能会是哥德家族造船业的大客户，因为他的海运事业需要源源不断的货船，维特先生和哥德夫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两个家族有联姻的倾向。” 席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情况，接着他站了起来，说：“我们去看一下案发现场吧。” 剧团老板被另一个警员带走询问细节，戈登和席勒往维姬小姐死的那个房间走去，而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席勒回头，看到警员带着布鲁斯从楼梯走了上来，他开口说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打算多休息一会吗？” 布鲁斯摇了摇头，他的神情恢复了正常，不再像之前那么呆滞，虽然还是有些疲倦，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赛琳娜找你什么事？”三人一边往房间走去，席勒一边问道。 “迪克想从学校回家，但因为我和阿尔弗雷德都不在，韦恩庄园的电话打不通，于是，他的老师就打给了赛琳娜，她把迪克接回来了。” “莪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戈登一边推开房间的门，一边说：“原来只是你忘记接孩子放学而已。” 三人走进了房间，维姬的尸体已经被送走了，戈登站在人形图案的旁边说，大约十分钟之后，法医的初步检验结果就会送过来，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先调查一下现场。 在维姬的尸体被抬走之前，席勒就已经上前查看了一下伤口。 死者的伤口没有什么特别的，左胸受利器贯穿，心脏破碎，一击毙命，除此之外，全身上下没有其他伤口。 席勒转头看向布鲁斯，说：“当时，你看到了什么？” “我站在楼下……”布鲁斯走到窗边，指了一下左侧楼下的那个角落，他说：“就是那里。” “我抬头往上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人影，拍了两下玻璃，然后倒了下去，我看到，她的手在玻璃上留下了血迹。” “我想救人，所以直接从排水管爬了上来，当我上来的时候，我发现阳台的窗户是锁上的，于是，我使劲拽了两下窗户。” 布鲁斯打开窗户，跳到了阳台上，模拟当时的动作，不过因为窗户的锁已经被他拽坏了，所以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响声，但席勒和戈登都理解了他所说的动作。 “在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眼睛不能适应房间当中明亮的灯光，在我直视房间内场景的时候，隐约看到一个黑影，而在我拉动窗户发出声音的时候，他慌乱的跑掉了。” 席勒眯起了眼睛，问道：“黑影？你完全没有看出他的体貌特征吗？” “当时我的状态不佳。”布鲁斯停顿了一下说：“因此没有仔细看。” 席勒和戈登对视了一眼，他们是第一次从蝙蝠侠的口中，听到“状态不佳”这四个字。 一般来讲，蝙蝠侠会对自己现在的状态闭口不谈，即使他已经受伤、流血，甚至没有行动能力了，也只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一连串的对策。 “据你所说，维姬小姐在死前还能够跑动，甚至还有余力去拍打玻璃，这可不像是一个心脏破碎的人能够做出的动作。”席勒发现了疑点。 “这种致命贯穿伤，所带来的剧烈疼痛，会立刻让人失去反抗能力，别说是维姬小姐这样日常娇生惯养的演员，哪怕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成年特工，也极有可能因这样的伤势，而失去行动能力。” 戈登摸着下巴说：“也就是说，维姬小姐在拍窗的时候，伤势可能还没有那么重，难道是有人造成了二次伤害？”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别忘了，死者所受的是贯穿伤，而贯穿伤，是最容易产生二次伤害的伤口。” 戈登皱起了眉，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席勒指的是什么，但随后，席勒提起了雨伞，指向戈登。 瞬间，房间的灯光暗下去，戈登和席勒所在的地面，变成了一个圆盘，圆盘旋转了60度，戈登来到了窗户的位置，而席勒则正对着他。 席勒手里的雨伞，褪去伞面和伞骨，变成了一把锋利的长剑，席勒捏着剑柄，上前一步，一剑刺穿戈登的胸口。 戈登立刻后退了两步，本能的去捂住自己胸口，满手鲜血，感觉到剧烈的疼痛，面对着穷凶极恶的凶手，戈登本能的想要逃跑。 可是，凶手正好拦在他和房门之间的必经之路上，于是，他踉跄着转身，来到了窗边，拍打窗户，想要求救，双手在玻璃上留下了血迹。 而这个时候，席勒再度欺身向前，抓住戈登的肩膀，把他转了过来，抓住刺进胸口的剑柄，一把把刺入胸口的长剑给拔了出来。 瞬间，鲜血飞溅，戈登捂住胸口，挣扎着倒地，抽搐了两下，然后彻底死亡。 “唰”的一下，灯光重新亮起，戈登左右看了一下，发现，他正好倒在了尸体位置的图案上。 戈登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原地思考，他说： “凶手把利器刺进了维姬小姐的胸口，这个时候，她的重要器官可能已经被刺穿了，但是因为贯穿伤的特殊性质，只要不去移动凶器，血液没有那么快迸发出来，因此还有一定的行动能力。” “因为没办法从房门跑出去，她可能是想跳窗，也可能是想通过拍打窗户求救。” “在来到窗边的时候，凶手追上了她，把维姬小姐从窗户边拉开，然后把贯穿她的身体的利器给拔了出来。” “由于发力方式，维姬小姐被凶手拉扯到了左侧，又后退了两步，倒在了她死亡的地方。” 席勒和布鲁斯都点了点头，认可了戈登所说的死亡过程，而这个时候，席勒又转头看向布鲁斯说：“你在窗户上只看到了维姬小姐一个人吗？” “是的，在她拍打窗户的时候，我立刻就来到了楼下，然后找到了位于楼体东侧的排水管，紧接着开始攀爬，如果真的有人将死者从窗户附近拉开，那么他有可能是在我攀爬的时候这么做的。” 而这个时候，一个警员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对戈登说：”头儿，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戈登赶忙走上前，将他手里的那份资料接了过来，他扫了一眼之后，就在上面找到了最重要的一条信息，他拿着资料，展示给席勒看： “据伤口状态分析，凶器是由背后刺入？” 第七百五十一章 蝙蝠夜话（中） 席勒打了个响指，灯光再度暗下来，他与戈登面对面站着，戈登转过身，席勒一剑刺进他的胸口。 之后的过程，与之前的那次推理别无二致，但之所以要再来一次，就是因为他们想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受害者会转过身去。 “据我的经验来看，死者遭遇背后袭击的谋杀案，绝大多数都是熟人作案。”席勒抱着胳膊说：“如果是陌生人或第一次见面的人，很难处于完全的背对状态，人只有在对于对方抱有较大信任的状态下，才会把后背交给对方。” 戈登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此，如果是正面交锋，死者大多都是胸口中枪，这在黑帮火并当中很常见。” “相反的，如果是同一个黑帮的成员争权夺利，尤其是父子兄弟之间，发生的突然袭击案，伤口往往都是在背后。” “如果是熟人作案，就说明，凶手可能是剧团当中的人，你们觉得谁最有嫌疑？”席勒问道。 戈登在原地踱步，思考着说：“很难说，情杀和仇杀都有可能，虽然剧团的老板说维姬的人缘很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在的问题是，凶器在位置。”布鲁斯走上前说道：“这样的贯穿伤，可不是一般的利器做得到的，如果要造成完全贯穿，那刀刃部分至少要有两到三英尺长。” “现在，市面上长剑的匕首，哪怕是长匕首，也不会超过一英尺。”席勒街道：“据我对伤口剖面的观察，凶器直而长，宽度约三指，前后几乎等宽。” “长剑。”布鲁斯回答道：“只有接近于中世纪骑士所使用的长剑，能够符合这几点特点。” “这里是剧团，会有这种剑应该也很合理，”戈登说完，叫来一名警员说：“去找剧团的老板，让他把道具师叫过来，问问剧团里有没有少什么道具。” 过了一会，剧团的老板带着道具师进来了，道具师是個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 还没等几人问，剧团老板就介绍道：“这位是莫莉小姐，安杰丽卡剧团的道具师，原本，是她的姑妈从事这份工作，但前段时间，她的姑妈身体出了问题，就由她来接替了。” 莫莉看起来很羞涩，有些唯唯诺诺的，不太敢答话，戈登走上前主动问道：“你有检查过道具的库存吗？有发现少了什么东西吗？” “有……有的。”莫莉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害怕的神色，剧团老板瞪着她，莫莉往旁边挪了一下，说：“就在刚刚，我去道具间清点数量的时候，发现本应和骑士铠是一套的佩剑不见了。” “你在干什么？”剧团老板斥责道：“我不是都告诉过你要盯好道具间了吗？怎么还会被人偷走东西？” 席勒伸出手安抚了一下剧团老板，接着看向莫莉问道：“你知道那把剑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吗？” 莫莉摇了摇头说：“我……我不知道，但是那套铠甲是麦克白演出当中开场要穿的。” “麦克白开场有盔甲吗？”席勒皱着眉问道。 这时，剧团老板开口说：“我们剧团对于四大悲剧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新编，当然，剧情没有改动，只是场景和人物服装进行了重新设计，以缓解人们对于经典剧目的审美疲劳。” “为了突出麦克白前期的英雄形象，我们为他设计了一套盔甲，哦，对，现在正穿在亚历克斯的身上。”剧团老板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对莫莉说：“快，去把亚历克斯叫过来，问问是不是他把长剑拿走了。” 过了一会，穿着一身铠甲，失魂落魄的亚历克斯走了进来，席勒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他身上的铠甲的确是新打造的，上面磨损的痕迹很弱，金属部份光可照人。 “亚历克斯，这身铠甲配套的那把长剑去了哪里？你知道吗？”剧团老板问道。 亚历克斯反应了半天，才摇了摇头说：“不，我没看到……” “那你穿上这身铠甲的时候，就没有佩剑吗？”剧团老板又问道。 “我……我不记得了……当时……”亚力克斯闭上眼睛，努力从那种悲伤的状态中摆脱出来，语调低沉的开口： “今天彩排开始的时候，我来晚了，再加上今天的彩排又是第一次全道具彩排，我急急忙忙的来到后台，开始换衣服。” “莫莉告诉我，麦克白有新的盔甲，让我去道具间取，刚进道具间，我就看到了这一套新盔甲，于是我就打算换上它。” “可是，盔甲的穿戴有点复杂，我又很着急，一时半会根本穿不上，这个时候，剧团的化妆师正好路过道具间的门口，在他的帮助下，我才把盔甲穿上。” “至于长剑……我也是第一次穿这套服装，根本不知道要佩剑。”亚里克斯神色恍惚的说道。 “化妆师？”戈登双手叉腰看向剧团老板说：“那么，就请您把化妆师也请过来吧。” 过了一会，化妆师也过来了，是个穿着粉色夹克的男人，他进来之后，就抱着胳膊冷哼了一声说：“我根本就没在道具间里看到什么长剑，说不定又是莫莉粗心大意，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道具师莫莉嗫喏着，不敢说话，似乎有些怕这位化妆师，但她还是使劲摇了摇头，否认了化妆师的说法。 席勒站在一旁，看着这几个人。互相推卸责任，道具师莫莉说，最后一个离开道具间的是亚历克斯，所以他应该知道长剑在哪，亚利克斯说，道具师没有告诉他有长剑，所以他没有注意，化妆师说，道具间根本就没有长剑，可能是道具师弄丢了。 这时布鲁斯却主动走了上去，说：“照你们这么说，戏剧肯定是要推迟开演了，本来我还想邀请几位朋友一起去看呢，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说着，他摇了摇头就要往外走，剧团老板赶忙拦住了他，剧团老板按了擦额头的汗，说：“不，韦恩先生，戏剧会照常开演的，维姬不参加麦克白的演出，完全不会影响到之后的表演的……” “算了吧！”布鲁斯提高了声调说：“你们来这没几天，就死了一个主角，谁知道你们剧团里是不是潜藏着什么杀人犯？我要是来看演出，会不会也死在这？” 他冷哼了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莪得让我的管家去告诉其他人的管家一声，可千万别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万一要是丢了小命，哼……” 剧团老板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了，他可不会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布鲁斯·韦恩。 在电影和电视剧正流行的今天，传统戏剧本来就已经变成了一小部分人的爱好，而这一小部分人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有钱人，尤其是已经富了几十年的富人。 韦恩家族就是这个圈子里的领导者，要是布鲁斯·韦恩在圈子里传播他们剧团的坏话，那他们恐怕就真的不用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莫莉！我不是早就说过吗？每一件道具在入库的时候都要有记录，你的记录本呢？！”剧团老板恶狠狠的看着莫莉问道。 “我……”莫莉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而这个时候，剧团老板步步紧逼，他说：“如果你拿不出记录，那肯定就是你拿走了长剑！警官先生，你应该把她带到警察局去，不要让她在这里危害我们的安全！” 莫莉刚要说什么，剧团老板就语速飞快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嫉妒维姬，嫉妒她能在台前当女主角，而你也只能躲在幕后当个道具师！” 莫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戈登本想走上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莫莉好像以为戈登是要来抓她的，于是她立刻转身往门外跑去。 她不跑倒好，一跑反而坐实了嫌疑人的身份，门口的两个警察立刻围了上来，一把就把她摁住了。 莫莉只是个瘦小的女生，根本反抗不了，可她却有点崩溃的大声尖叫着：“安德沃！你这个人渣！明明是你想杀了维姬！因为她想离开剧团，去好莱坞发展！” “是你让我把那把长剑带给你！还烧掉了道具本，甚至去暗示亚历克斯穿上那套盔甲，好栽赃到他的头上，你这个黑心肝的老板！杀人狂！” “警官先生，她在诬陷我！”剧团老板立刻走上前去解释道：”她想为自己脱罪，所以要找一个替罪羊，我怎么可能杀了维姬呢？她可是我们这里的女主角！” “就是你！就是你！”莫莉喊道：“你偷听了维姬和亚历克斯的悄悄话，得知维姬不光自己想去好莱坞发展，还想带亚历克斯一起去，你恨透了她，所以才想杀了她！” “警官，你得相信我，安杰丽卡剧团这么多年的好名声，难道还不够为我做担保吗？” 剧团老板明显是有些急了，他走到了戈登身侧，对他说：“我们的家族经营剧团这么多年，也与不少名流打过交道，他们都知道，我是不可能干出这种事的……” 这明显是在对哥谭警局施压，可是却更暴露了他的心虚，而这个时候，布鲁斯却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他转头对戈登说：“我更相信这位老板，你说呢？” 戈登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但看他的脸色，他附和着点了点头，对着警员挥了挥手说：“先把这位小姐带去警局，让她在审讯室里等着。” 席勒给布鲁斯使了个眼色，说：“现在，我们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凶器。” 布鲁斯离开了房间，在离开之前，他说：“现在的时间有点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们慢慢查吧。” 然后，席勒又转头对剧团老板说：“别在意，先生，麻烦您现在去把一起彩排的那几个演员叫过来吧，我们要向他们询问一些细节。” 剧团老板什么也没说，立刻就离开了房间。 三分钟后，剧团老板被布鲁斯摁在了二楼的地板上，手里拿着一把血迹还没擦干净长剑。 第七百五十二章 蝙蝠夜话（下） 席勒和戈登走进房间的时候，剧团老板还在挣扎，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布鲁斯，他说：“韦恩先生，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快放开我！” 布鲁斯松开了手臂，站了起来，就在那一瞬间，剧团老板转身想跑。 席勒拿起伞，伞尖处的特殊装置发出微弱的蓝光，“嗖”的一下，一个冰锥打在了剧团老板的身上，把他冻成了一副冰雕。 这还是席勒第一次使用彼得装在他的伞上面的冰冻枪，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剧团老板虽然不能动了，但他的声音依然可以从冰雕当中传出来。 布鲁斯走过去，把那柄长剑捡了起来，那上面包裹了一件演出服，剑身的血迹被擦拭过了，可或许是因为太过匆忙，剑柄和剑身衔接的地方，仍有很明显的血渍。 到了这一步，剧团老板终于没有办法再狡辩了，毕竟，不论在哪个国家的法律当中，凶器都是最重要的物证，而被三個目击者看到凶器在他手中，其中一个还是布鲁斯·韦恩，不论如何，他都没有脱罪的余地了。 “说说吧，安德沃先生，你到底为什么要杀维姬小姐，以及，到底是怎么作案的？”席勒用伞尖敲了敲那块冰。 剧团老板咬着牙说：“都怪那个贱人！！那个该死的婊子！她不光自己要走，还要带走亚历克斯！她受到了蛊惑，去追寻什么电影梦！见鬼的电影梦！！” “我知道，她傍上了个阔佬，这个阔佬说，要以她为女主角为他拍一部电影，这个蠢货，她居然就这样相信了！！！” “要不是我偷听到她和亚历克斯谈话，我还不知道，她在做这么愚蠢的白日梦！还有那个愚蠢的亚历克斯，他竟然就这样听信了维姬的话，想和她一起离开剧团？！” “他们没有想过，是我一手捧红了他们！想离开剧团？做梦！” 剧团老板面容狰狞，戈登拿齐笔记本走到他面前，问他：“你是怎么杀死维姬的？” “当然就是用那把剑……”剧团老板冷哼了一声说：“我本来还为亚历克斯打造了新的盔甲，希望这一新的形象能让他更红，既然他们两个都不愿意留下，那就一起见鬼去吧！” 戈登点了点头，没有继续细问，毕竟，作为剧团老板，想提前进入道具间，拿一把长剑出来，实在是太简单了。 “你收买了道具师茉莉？”戈登又问道。 “我没有收买她，我都说了，是她嫉妒维姬，我说要给维姬一点教训，需要她配合，她立刻就同意了。”剧团老板轻蔑的冷哼了一声说：“那个丑八怪永远也不可能站上前台，她就应该去蹲大牢！” 戈登还没等问，剧团老板就接着说：“本来，我会把这把剑放到亚历克斯的休息室，以此来威胁他，好好进行之后的演出，别想离开剧团，否则我就让他去坐牢。” “可谁知道，我刚把剑拔出来，不知道是谁，从窗户上爬了进来！”剧团老板咬着牙说：“我不得不拎着这把剑慌乱逃跑，可刚跑到二楼，就碰到那帮往上走的参观者，我只能急急忙忙的躲到这个房间里……” “于是，你在我们把注意力转移到道具师茉莉身上的时候，匆匆忙忙的跑来转移凶器……”席勒摇了摇头说：“一个如此简单的陷阱，你都会上当，你比你口中的蠢货更蠢。” 十分钟后，哥谭大剧院的楼顶，警车车灯的光芒照在布鲁斯和席勒的脸上，席勒转头看向布鲁斯，说：“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很令我意外，如果是以前的布鲁斯·韦恩，他什么都不会做。” 布鲁斯沉默着，看着戈登把剧团的老板带上警车，他说：“我要去陪阿尔弗雷德了。” 然后他转身离开，席勒站在大剧院的楼顶，看向哥谭依旧阴沉的黑夜，他知道，随着哥谭的灯火越来越亮，那只漆黑的蝙蝠，也会逐渐染上不同的颜色。 这只励志想要成为哥谭之神的蝙蝠，很快就会明白，神不爱世人，世人也不会爱神，神降下洪水灭世，人喜欢看神倒下，他们之间的爱意没有共通，恨意倒是双向奔赴，非常长久。 在不知不觉间，蝙蝠侠已经没办法做一个孤独而又灿烂的神，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乐意接受他的不完美，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把那些他无比看重的事，当作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当人总是被宽容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格外心软。 坐在阿尔弗雷德的病床前，布鲁斯感觉到自己心脏当中的血液，像退潮的潮水一般，逐渐流淌出去，过了一会，阿尔弗雷德从睡梦当中醒了过来，看到布鲁斯的时候，他笑了笑。 布鲁斯给他倒了一杯水，调整病床，让他坐起来，阿尔弗雷德咳嗽了两声，但在喝了一口水之后就好了很多。 布鲁斯看着他，问：“你不觉得很失望吗？” “失望什么？”阿尔弗雷德反问他。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说：“我做的这一切，布鲁斯·韦恩做的这一切……” 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说：“我为什么会感到失望呢？一个没有得到父母庇佑的孩子，没有因为怨恨和愤怒而去报复这个社会，没有因为缺少教育而显得无理又蛮横，没有因为没人监督而自暴自弃、弄坏自己的身体，我还能祈求什么呢？” “你不想让我……”布鲁斯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不想让我去报仇吗？去向那些罪犯复仇？” “不……布鲁斯。”阿尔弗雷德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这让布鲁斯的指尖颤抖了一下，他听到阿尔弗雷德说：“我希望，你能永远忘记这件事，但可惜，莪做不到。” “如果我是席勒教授那样的人，我一定会想尽一切方法，让你忘了你的身世，永远不要再去提起那段惨剧，那是一切痛苦的来源，你本不该承受这些。” “你不觉得。不觉得我可以做一个英雄吗？不觉得我可以拯救这个世界吗？”布鲁斯盯着阿尔弗雷德的眼睛问。 “或许你知道，我曾怀着这样的一腔热血，踏上过拯救世界的道路，在这条路上。我没有走到最后，我是个懦弱的逃兵，是个放弃抵抗的败者。” 布鲁斯想打断他说的话，但他却听到，阿尔弗雷德的语调一直很平静，没有悲伤和激动，于是，他只能继续听下去。 “但时至今日，我对这段经历，仍然不感到后悔。” “所以，如果我希望你去拯救世界，去成为一个英雄，不是因为，我想看到这个世界被拯救。” “而是因为，我希望你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能够遇到更多同样心怀伟大理想、志同道合的朋友，希望你在走完这段路之后，能对你的孩子，讲述那段光辉的岁月。” “但如果，你走到最后，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那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一个世界，会让一位英雄，走到妻离子散、形单影只的地步，那它真的还有被拯救的必要吗？” “那你……你为什么要教我那么多技巧？格斗、侦察、情报……难道不是希望我用这些技巧去拯救世界吗？”布鲁斯问道。 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说：“如果我真的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那我感到很抱歉，我只是……那时候，我只是感觉到空虚，想找点事情做。” 布鲁斯想到，当初他在大都会看到的漫天飞雪，他曾思考过，他的管家在那个北方的国度当中，是否看过比这更大更美的雪。 现在，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因为如果不是见识过更为壮丽的风光，那在华丽的韦恩庄园的日子，又为什么会显得那样平庸、枯燥、令人空虚呢？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一切就像一个笑话。 从始至终，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期望他去做点什么。 没有人对他报以任何常人之外的期待，而那些他所赋予自己的使命，那种重担在肩、万众期许的错觉，都只是一场梦。 布鲁斯伸出手捂住了脸，就在今天，他破天荒的以布鲁斯的身份，做出了一些行动。 他给剧团老板设置了一个陷阱，先是用韦恩的身份给他施加压力，让他慌不择路的想要寻找替罪羊，紧接着配合席勒，故意把最大的嫌疑转移到了道具师身上，好让剧团老板放松警惕。 然后故意提起凶器，击破剧团老板的心理防线，最后再假装离开，等在其他房间里，跟踪剧团老板，在他处理凶器的第一现场，将他制服，人赃并获。 如果是蝙蝠侠，他会怎么做？ 但或许，戈登不会指望他，他最终还是会打电话给席勒，因为这位教授看起来更加经验丰富。 这让布鲁斯不禁开始思考，他对于席勒那种若隐若现的敌意，到底是来自于对他可能进行犯罪的警惕和提防，还是来自于身份能力和存在被取代的危机感？ 布鲁斯回想起，他第一次在哥谭的小巷中，和席勒碰面的场景，当时，布鲁斯在调查莫森街区的人口失踪案，而席勒声称，他也是如此。 在那一瞬间，他对席勒的怀疑，到底是在怀疑他是凶手，还是产生了，他的完美身份，可能会被替代的危机感？ 布鲁斯觉得自己找不到一个答案，但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去问席勒，没有什么理由，他就是不想这么做。 可他不去找席勒，不意味着席勒不会来找他，病房的房门一响，布鲁斯回头，看到一个手拿雨伞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外。 布鲁斯站了起来，看着席勒，席勒用伞尖点了点地面，说：“之前有件事忘记问你了。” “布鲁斯，你知道你自己有多久没交作业了吗？你知道，你现在欠我的论文和绩点，足够让一个大一的新生，从学校毕业了吗？” 布鲁斯刚要说话，席勒就拿起雨伞指着他，说：“听着，布鲁斯·韦恩，这是最后的通牒，如果你明天早上不能把所有欠的论文交上来，我马上刊登报纸，告诉全哥谭的市民，大名鼎鼎的蝙蝠侠，不写作业！” “我再说最后一遍，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所有作业，放在我的桌子上！” 看着席勒离去的背影，布鲁斯闭上眼，叹了口气，他在心里想。 不，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对他抱有常人之外的期待。 至少，这位教授觉得，他有八只手。 第七百五十三章 生死时速蝙蝠侠（上） 病房里的阿尔弗雷德咳嗽了两声，说：“是谁来了？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席勒教授的声音？” “不，没有。”布鲁斯下意识的否认到，阿尔弗雷德喘息了两声，喝了一口水，然后说：“我是很久没有和这位教授通电话了，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最近过得很好。”布鲁斯转身回去，帮阿尔弗雷德把病床调好，把他的水杯倒满水，然后说：“很抱歉，阿尔弗雷德，今晚我恐怕没法在这里照顾你了，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 “快去吧，老爷，迪克和爱莎还需要你……对了，今年你应该上大学四年级了吧？我听说，哥谭大学会评选优秀毕业生，当年，托马斯老爷就是优秀毕业生，我想，他一定不会介意，韦恩家族的荣誉墙上再加一个奖状的。” 布鲁斯干咳了两声，说：“……我会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阿尔弗雷德露出了一个笑容，在布鲁斯走后，他低声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要是总有近忧，或许，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离开的布鲁斯没听到阿尔弗雷德的话，但他现在非常清楚，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积累的某些矛盾，可能就要被点燃了，而这一次引起的爆炸，虽然未必会炸毁哥谭城，但肯定会让他栽一個大跟头。 纵观布鲁斯三年的学习生涯，他的学习风格不能说是勤奋努力，只能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的学习成绩不能说是特别优异，也只能说全靠投胎，但凡他要是不姓韦恩，早就被开除了。 在回城的路上，布鲁斯想，他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解释这一切。 毕竟，蝙蝠侠的一天也只有24小时，首先，他需要每天4~5小时的睡眠，来保证基本的精力，这样的话，一天就只剩20小时了。 蝙蝠侠打击犯罪活动的时间要占到7~8个小时，这样一算，还剩下十几个小时给他用来学习。 可是别忘了，蝙蝠侠的所有装备，都是他自己研发的，而且除了蝙蝠车、蝙蝠战衣等硬件，他还要进行医疗技术的开发和药品的研制，这样一来，每天大概只剩下5~6个小时了。 这5~6个小时里，减去必须的吃饭时间，剩下的时间，基本都花在维护这些装备上，偶尔可能还会花1~2个小时陪迪克和爱莎，但要说学习，每天能剩半个小时时间，就已经算是非常有空了。 他的确有充足的理由来解释，他的学习成绩为什么没有那么好，以及作业为什么总是不交，可是，他需要解释的对象，会不会愿意听他解释，就是另一回事了。 蝙蝠侠从不觉得自己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任何事，但前提是，他得打得过对方。 布鲁斯知道，自己有应对席勒的预案，但他不可能因为不交作业这种事去启动预案，先不说他占不占理，要是让阿尔弗雷德知道他不交作业，还试图袭击老师，那他就完蛋了。 既然欠下的作业无可逃避，那就只能试图完成了。 在回城的路上，布鲁斯手里握着方向盘，感觉哥谭呼啸的夜风在耳边落掠过，他清楚的感觉到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一直在出汗，车速一快再快，直到视野都变得模糊起来。 可是，哥谭总是这样，当你全力以赴想要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一定会有一些意外当拦路虎，让全部计划和所有准备通通泡汤。 “吱”的一声，剧烈的刹车声响起，布鲁斯的身体狠狠往前一倾，然后又撞到了椅背上，可还没等他出声，面前的司机就吼了起来。 “你这个该死的蠢货！你没长眼睛吗？！滚开！！” 说完，面前的大卡车扬长而去，可布鲁斯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车被追尾了。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发现撞的不重，但是车子的后边瘪了一块。 追尾他的那辆车，同样造价不菲，而从车子里出来的，却是一个布鲁斯刚刚见过的熟人。 “哦，天呐，韦恩先生，您怎么也在这？”哥德夫人拢了一下自己的披肩，走到布鲁斯的车子的后方，惊叹的捂住嘴说：“我的上帝，我太抱歉了！莱昂！莱昂！你快过来，你把韦恩先生的车子撞坏了！” 坐在驾驶室的胖子莱昂下车，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诚惶诚恐的给布鲁斯道歉。 布鲁斯皱了一下眉，但随后，露出了一个十分暴躁的表情，他说：“你们怎么搞的？这可是新车！而且，全哥谭市都没有这辆车的配件，我还得寄送到别处去修！” “真的很抱歉，韦恩先生，我们会承担所有费用的。”歌德夫人拉着刚刚走出来的女儿，她说：“我们刚刚在剧团遇到了命案，惊魂未定，莱昂可能是吓到了，所以没注意前面，请您千万要原谅他，我们会赔偿的！” “可我现在赶时间，你们把我的车撞成这样，我还怎么开出去，那不是让别人笑话吗？”布鲁斯十分不满的说道。 莱昂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车子，他的那辆车子因为型号和保险杠的原因，并没有产生肉眼可见的损坏，于是他说：“真的很抱歉，韦恩先生，请您坐我们的车，我们会把您送到目的地的。” “至于这辆车，我们会叫来最好的拖车公司，把它送去维修，产生的一切费用，我们都会承担的。” 莱昂对着布鲁斯点头哈腰，可布鲁斯仿佛还不满意，他看了一眼哥德夫人，哥德夫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说：“莱昂是我的远房表亲，他来自洛杉矶，这一次来哥谭，其实是想为新投资的电影选择一位女演员……” “不瞒您说，我们前往剧团，探访后台，其实也是想找找有没有资质合适的演员，能前往好莱坞发展，可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哥德夫人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随后指了一下车门，说：“韦恩先生，请上车吧。” 布鲁斯坐到了副驾驶，在车子开动的过程当中，他故作感兴趣的问：“来哥谭找女演员？你是怎么想的？” 莱昂笑了笑，从车上摸出了一盒雪茄，递给布鲁斯，布鲁斯动作熟练地接了过来，点燃之后，吸了一口烟说：“不过倒也没错，这里的确有很多美人。” “韦恩先生，久闻大名。”胖子莱昂笑了笑说：“好莱坞最不缺美人，但是却很缺像您这样大方的投资方，要是您愿意在好莱坞投资电影，那些女演员们也一定会非常乐意围着您转的。” 布鲁斯吐出一口烟雾，“嗤”了一声说：“我对于电影还是有点兴趣的，具体说说投资电影的事。” 莱昂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他知道，这种事不能摆在明面上，而很多时候，没有果断拒绝，就代表着三个字——“私下谈”。 “是的，韦恩先生，莪的手里有一部电影，正缺一个投资人，当然了，如果是您投资，我们可以让您指定女主角是谁，要是您的女伴对电影有兴趣，也可以去体验一下……” “她？”布鲁斯撇了撇嘴说：“她可拍不了电影，算了，我快到了，我们下次再谈。” “这是我的名片。”莱昂立刻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说：“如果您有兴趣，就打我的电话，我随时恭候。” 布鲁斯挑了一下眉，把名片接过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推开车门，走进了韦恩庄园。 而在他回到韦恩庄园之后，立刻前往地下室，打开了窃听器的接收设备，而接收设备的音箱当中传，来了哥德夫人和莱昂的对话。 “……他没上钩，不过也正常，小韦恩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也不傻，一次两次是无法取信于他的。”莱昂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诚惶诚恐，而是显得有些阴沉。 “我们是不是表现的有点太急切了？或许在第二次或者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再提起电影的事，会好一些？”歌德夫人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里，布鲁斯还以为他们只是最简单的骗子，但很快，莱昂说的话，就让布鲁斯明白，他们恐怕另有所图。 “本来，我很看好维姬，可没想到，刚跟她接触了两次，她就沉不住气了，居然让那个剧团的老板知道了她要去好莱坞的意图。” “也算是她倒霉，那个剧团的老板是个疯子，直接把她杀掉了，可惜，以维姬的资质，应该能为我们的伟大君王笼络不少名流。” 听到“伟大君王”这个词，布鲁斯皱起了眉，但随后，他就听到莱昂再次开口道： “要是能让韦恩入局，我们就不愁资金了，更重要的是，韦恩家族的势力，能让哥谭这座城市，成为我们在东海岸立足的大本营。” “可是哥德家族……”哥德夫人有些焦急的说。 “是的，伟大君王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但要是有了韦恩家族，我们将会如虎添翼，一旦统治人类的大业早日完成，你们也会早日拿到属于你们的报酬。” 哥德夫人沉默着不说话了，布鲁斯也没有再听到莱昂说些什么，站在接收器的前面，他意识到，这伙人的背后，恐怕藏有更大的秘密。 就在布鲁斯思考的时候，他本能的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然后，他就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9:20了，而他在明天早上9:30之前，就要交上他欠的五万个词的论文。 布鲁斯几乎是飞奔一样的上了楼，站在大厅里等他的迪克，差点被他带起的风吹倒，他追了上去，问道：“韦恩先生，今晚您要给爱莎讲故事吗？如果要的话，我就不……” “不，迪克，今天晚上没有故事了，我现在有急事要做，如果你困了的话，就去睡觉吧。” 布鲁斯头也不回的对迪克说道，迪克有些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布鲁斯到底怎么了。 他刚想上楼，又差点被抱着一大堆资料的布鲁斯撞倒，迪克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一边回头，一边走上了楼。 来到爱莎的房间，赛琳娜正在哄爱莎睡觉，看到迪克过来，她摆摆手说：“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布鲁斯，他最近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 迪克把爱莎抱了起来，赛琳娜走下了楼，在大厅中左右看了一下之后，转身往书房走去。 蹑手蹑脚的走进书房，果然，在一大堆资料的背后，找到了正在埋头苦写的布鲁斯，赛琳娜笑了笑贴了过去，说：“你还好吗？亲爱的？要不要出去兜一圈？” 说着，她用指尖挑着车钥匙上的扣环，在布鲁斯的面前晃了晃，布鲁斯头也不抬的说：“车在车库，回来的时候，记得按位停车。” 赛琳娜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布鲁斯，说：“你说什么？你难道是想让我一个人去？？？？” 第七百五十四章 生死时速蝙蝠侠（中） “得了，布鲁斯，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你也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放松一个晚上也没什么的，有什么工作，明天白天再做也不迟嘛……” 赛琳娜搬了一把椅子，做到了布鲁斯的身旁，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朝着他的脸颊吹了吹气，说：“我们好几天没见了，你就非得在这个时候忙吗？” “焦虑症具体性状分析……这個题目我没写过吗？我记得这似乎是上个月的题目……我之前预估的字数有误，我恐怕有六万字的论文要写……” “你说什么？”赛琳娜没听见布鲁斯在嘀咕什么，她挺直身体，用那双大眼睛盯着布鲁斯，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把他从头看到脚，然后停留在了中段部分。 赛琳娜缓缓的抱起胳膊，眯起眼睛说：“玛姬跟我说，要是一个男人突然对你没了兴趣，那就说明，他一定是有了新欢！” “布鲁斯·韦恩！”赛琳娜使劲的拍了一下桌子说：“我说你最近的状态怎么这么不对劲！这个劈腿的渣男！” 说完，她用鼻子狠狠的出了一下气，站起来就要走，可谁知，她都走出去两步了，布鲁斯还是在原地，动也不动。 赛琳娜快气疯了，正常情侣这么久没见，起码也得温存个两三个小时吧？更何况，她难得耐心安慰布鲁斯，就怕他最近压力太大，精神状态不正常，结果成了演戏给瞎子看，对方理都不理。 蝙蝠侠虽然对其他人总是冷脸，但是对猫女却足够温柔，两人各有各的生活，偶尔会有一段时间分别，重聚的时候更是如胶似漆，蝙蝠侠甚至会牺牲他打击罪犯的时间，去和猫女谈恋爱，就足以见得他对猫女有多特别了。 可是今天，赛琳娜就差坐到他的怀里了，可是布鲁斯却岿然不动，一副丝毫不受美色诱惑的样子。 “真是见鬼了！”赛琳娜低声骂道，她只当是布鲁斯今天又犯病了，也懒得和他计较，一甩头发，转身就要离开，可这个时候，布鲁斯却出声了： “赛琳娜，别走，过来帮我个忙。” 赛琳娜停住了，她双手叉腰转头，眨了眨眼睛，盯着布鲁斯，脸上的表情是“你要是再说出什么鬼话来，我们两个就完了”。 可谁知，布鲁斯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那堆资料说：“麻烦帮我把里面带焦虑症关键词的都找出来，我急用。” 看着布鲁斯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赛琳娜露出了一个狐疑的表情，她走上前，翻了一下那摞资料，然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说：“这都是些什么？？？” 她从资料的最上面拿起了一份，看着上面的单词说：“……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心理学……什么心理学？前面这个单词是什么？” 布鲁斯起身，拿起一份资料，说：“你不用知道这些，看这个几个词……这是‘焦虑症’，你只需要把这里面所有带有这个单词的文件找出来给我，就行了。” 赛琳娜一把把手上的文件摔在了桌子上，说：“布鲁斯！你脑子没坏吧？大晚上的，你不去飙车兜风，不去泡吧喝酒，甚至都不去谈恋爱，在这里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资料？？？” “这不是乱七八糟的资料。”布鲁斯把手按在了赛琳娜的手上，说：“明天早上之前，我要交六万字的论文，否则后天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赛琳娜瞪大了眼睛，把头往后挪了一下，说：“不是吧？你又想吓唬我，交不上会怎么样？难道学校还敢开除你不成？” 说着，她用手在自己的脸前挥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冷笑，说：“你就是在吓唬我，学校巴不得你们这种阔佬晚点毕业，怎么可能提前开除你？” “而且，什么叫见不到你了？你不交作业，难道还会有人杀到你家里来不成？况且就算他来了，他又打不过你，你怕什么？” 赛琳娜瞪着大眼睛看着布鲁斯，她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良辰美景、大好时光，干点什么不好，要在这里写作业？可很快，她就听到布鲁斯说： “我很确定，如果明天早上我没有把论文交上去，他真的会杀到家里来，而且，我打不过他。” 赛琳娜更吃惊了，她瞪着布鲁斯说：“你的精神状态真的有点问题！都开始说胡话了！这个城市里还有你打不过的人？可别告诉我，是我们在大都会见到的，那个飞在天上的家伙？” “不，比那更可怕，是我的心理学教授……” “谁？” “席勒·罗德里格斯。” “别说了，资料在哪？莪现在就帮你找，你快点写吧。” 十分钟后，桌子后面的赛琳娜，从一大堆把她淹没的资料当中爬了出来，拨弄了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然后说：“不，布鲁斯，你不可能做到，你不可能在一晚上写这么厚一沓论文！！” 布鲁斯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我正在努力，让不可能变为可能，快点，再帮我找一下带有孤独症关键词的资料……” 赛琳娜看着手里乱成一团的纸张说：“等一下，我之前看到过……让我找找，哦！不！我把它们弄散了！” 又过了几分钟，赛琳娜抱着一摞资料哀嚎道：“我已经快不认识英文了！我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单词！” 她在原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忽然，她停顿了一下，眯起一只眼睛，把嘴角撇向一边，露出一个古灵精怪的表情，显然是想到了某些鬼点子。 过了一会，赛琳娜双手按着迪克的肩膀，指着正透出光线的书房门说道：“布鲁斯现在需要帮助，但我实在是帮不上忙，我觉得，你应该可以。” 迪克刚刚给爱莎讲完故事，被赛琳娜突然的热情弄得莫名其妙，他记得，明明之前赛琳娜在的时候，永远都和布鲁斯腻在一起，迪克还得时时刻刻注意，不能打扰到他们的二人世界。 本来，迪克讲完故事，就打算立刻回房睡觉了，就是担心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结果现在，听赛琳娜的意思，布鲁斯居然在写作业？？ 哪怕他现在才上中学，也明白一个道理，和女朋友几天不见，共度的第一个晚上，主要内容居然是写作业？？？？” 怀着十分疑惑的心情，迪克被赛琳娜推进了书房，然后就看到了那如同海浪一般的各色资料。 “迪克，你来了？”布鲁斯又没有抬头，他说：“帮我把地上的资料都捡起来，黄色文件夹的放左边，蓝色文件夹的放右边，所有教科书都放在这边……” 布鲁斯伸手指了指自己脚下的一块地面，迪克看了一眼他忙碌的身影，没有说什么，立刻就开始整理资料了。 “别走，儿童心理学的那本书呢？对照之前的关键词，把页数翻好……”布鲁斯再次头也不抬的说道。 正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走的赛琳娜，立刻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垂下手臂，哀叹了一声，任命的一头扎进了文件的海洋里。 过了一会，迪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他看到，身旁的布鲁斯正在运笔如飞，墨水都快写没了半瓶，可看手边完成稿的厚度，恐怕连十分之一都没写完。 一想到六万个词的论文，迪克就有些恐惧的吞了一下口水，他瞥了一，还在翻找文件的赛琳娜，凑了过去，低声对她说：“我将来绝对不会考这个大学！” “你还想考大学？”赛琳娜有些惊异的问道：“你不是最喜不喜欢写作业吗？” 说着，她抬眼看了一眼布鲁斯，说：“看看他，哪怕是这样的阔佬，上了大学，都快被作业逼疯了，你觉得你能一个晚上写完六万词的论文吗？” “当然不可能，任何人都不可能！”迪克立刻说道，但随后，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了，他压低声音说：“我觉得，反正都是写不完，还不如不写呢，没写完和没写的后果，也差不多吧？” “咳咳……”布鲁斯咳嗽了两声，两人就都没声了。 三人在房间里埋头学习，可是另一边，被扔在房间里的爱莎，就有些不开心了。 迪克虽然给她讲完了故事，可她还没睡着，以往，这三个人当中，总会有一个人陪她到睡着。 没人哄就不睡的爱莎，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噔噔噔”的跑到门边，推开门，看着漆黑的庄园走廊，她一点都不感觉到害怕，双眼亮起微弱的黄色光芒，顺着走廊就跑了出去， 偌大的庄园当中，绝大多数的房间都是黑着的，唯独只有一个房间门没有关严，光线从门缝当中倾泻出来，一下就被爱莎捕捉到了。 或许是继承了蝙蝠侠的一部分基因，爱莎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反侦察的技巧，她放轻了脚步，朝着那个房间走过去，路上还会左顾右盼的，看看有没有人在盯着她。 房间里的几个人都很忙，赛琳娜不停的按照关键词翻找着文件，迪克要把文件分类，布鲁斯生死时速赶作业，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扒开了门缝，瞪着眼睛往里面看去。 爱莎是不可能理解什么叫做工作和作业的，他只知道，屋子里的这三个人宁可和这些纸玩，也不和她玩。 没有被哄睡着的爱莎很生气，使劲的用手推开了门，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哇哇大叫。 可是房间里的三个人实在是太过专注了，赛琳娜本来就被那些拗口的专业名词折磨的不轻，迪克因为之前把布鲁斯惹生气了，还有些愧疚，而布鲁斯则对追作业状态的席勒有着莫名的恐惧。 三人在不同情绪的驱使下，已经进入了忘我的状态，爱莎发现，自己的大叫第一次没有被回应。 她出奇的愤怒了，原地蹲下，双腿蓄力，一个抛物线，跳到了那堆资料的中央。 瞬间，文件纸张化作漫天大雪，高高腾起，缓缓飘落，文件的间隙当中，露出了布鲁斯心如死灰的脸。 第二天早上，席勒用手指敲了一下空空如也的桌面，和对面的布鲁斯大眼瞪小眼，他问： “作业呢？” “被爱莎吃了。” “……爱莎呢？” 布鲁斯停顿了一秒之后，弯腰低头，从桌子下面，抱出来了一个小女孩。 第七百五十五章 生死时速蝙蝠侠（下） 爱莎咧开长满尖牙的嘴，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席勒在那尖牙的缝隙之间，依稀看到了一些纸屑。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叹了出来，事实证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等到布鲁斯把爱莎送走，他又重新做到了席勒的办公桌前，席勒手里拿着一张成绩单，面色非常严肃的说： “布鲁斯·韦恩先生，我现在必须要通知你，你的成绩现在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水平线，旷课、不交作业、不参加任何学校活动，这导致你三年的大学生活当中，有两年没有修满学分。” “今年，你就将步入大学四年级的学习生活，如果在这一年里，你依旧是这样的成绩水平，那么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你，你将会……延迟毕业。” “延迟毕业”这四个字砸在布鲁斯头上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 是的，布鲁斯·韦恩是不需要大学文凭的，他富可敌国，他每分钟的进账，可能就是那些大学生一年的工资，他也不需要这份文凭去找工作，谁也不会因为他没有大学文凭而轻视于他。 但是，其他人看到的都是布鲁斯伪装之后的外表，那個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但布鲁斯自己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人，读个大学，对他来说，简直再简单不过了，因此他额外不能接受自己延毕这件事。 如果他没有去考大学，没有读大学，那可以说是他自己的选择，可他都已经读到大三了，只差一年就要毕业了，结果却被下发了可能要延毕的通知，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布鲁斯绝对接受不了自己延毕。 一般来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哪个大学，选择给布鲁斯韦恩延毕，因为根本没有意义，人人都知道这个花花公子，只是来镀个金而已，和他计较什么呢？ 他的学术水平不行、旷课、不写作业，那又怎么样？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份文凭，他的心思也根本就不在学术上，逼他只会弄得两败俱伤，有这个时间，干嘛不去多关注一些真正搞学术的学生呢？ 可是，哥谭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在这里，哪怕是那个伪装出来的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都可以称得上是可塑之才，全班唯一比他成绩好的人，叫做伊文斯·法尔克内，未来的哥谭教父。 不是席勒只想薅这一只羊的羊毛，问题是，布鲁斯还能算得上是一只羊，其他的，都是混入羊群的狗，愿不愿意学习是一回事，能不能学懂就是另一回事了。 布鲁斯虽然不愿意学习，但起码，他能学懂啊，他有超级记忆力，什么概念和定义都难不住他，又有丰富的社会实践经验，更重要的是，武力值也比较高，非常适合在哥谭这种地方当心理医生。 至于布鲁斯想不想学心理学？当初，他自己说他想学的，也是他自己也选了席勒的课的，席勒当初可是提醒过他的，他没听，那怪谁？ 布鲁斯默然无语的看着席勒，席勒也看着他，然后非常认真的说：“你最好收回你脑子里那些贿赂校长拿毕业证的想法。” “先不说哥谭大学现在没有校长，就算有，如果他愿意拿钱给你毕业证，那就换一个校长。” 席勒露出了一个假笑，看着布鲁斯说：“正义的蝙蝠侠，你要不要用一条人命来赌，我是否有贯彻学术正义的坚定决心？” “不必了。”布鲁斯立刻回答道，他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然后问：“我要怎么样才能正常毕业？” “前三年的问题我不想再追究了……”席勒先开口道，听到这句话，布鲁斯松了一口气，要是席勒真的让他把之前欠的课时和作业都补上，那他这一年就不用干别的了。 但很快，他就知道，他高兴的太早了。 “首先，大三这一年欠的作业和课时必须补上，课时我没有办法单独给你补，但是，你可以和低年级的同学一起上课，简单来说，就是重修。” “如果一晚上写不完几万个词的论文，那么，在九月份开学之前，你必须交齐所有欠的作业，差一个词都不行。” “另外，我知道你的真实水平，所以别想用那些绝望的文盲写出来的东西，来糊弄我，我希望你能够有一个自主课题，另外下半学期有实习，你必须正常参加，不能缺课，实习报告也需要交上来……” “还有，你的选修课一节都没有上，心理学的社团也一直是伊文斯在负责，你必须在一年之内补上来，如果今年我不能看到你修满学分，那你就等着延毕吧！” 布鲁斯在走出教务楼的时候还，有些晕眩，他感觉自己被威胁了，但又为被威胁的内容感到荒唐可笑。 他从未想过，他蝙蝠侠生涯当中的最大难关，不是危险的罪犯，不是棘手的案件，而是因为学分不够导致的延毕。 但这一切又都是真实的，在之前的日子里，他充分的认识到了这位教授狠抓学术的决心，只是他没有想到，被抓的对象是自己。 而且，别的大学的教授狠抓学术一般是，多看论文、多听讲座、多开组会，随时准备接收最前沿的研究信息。 席勒的狠抓学术一般是，多走夜路、多参与调查、多配合警方，随时准备制造校长身亡的意外事故。 但是之前发生的事，已经让布鲁斯意识到，席勒不是在开玩笑， 布鲁斯知道，自己要是真敢空降过来一位能给他发毕业证的校长，第二天，戈登就得给他打电话，哥谭大学史无前例的发生了校长谋杀案。 凶手不明、凶器不明，动机倒是很明确，第二天，布鲁斯·韦恩因即将延毕而贿赂校长的消息，就会出现在哥谭日报的头版头条上。 直到来到了图书馆，布鲁斯才清醒了一点，他知道，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之前的事让布鲁斯意识到，他好像的确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要求他那么完美，地球少了蝙蝠侠一样会转，既然如此，那他还是先忙一些更紧要的事吧。 这一周之内，布鲁斯没日没夜的学习，恶补所有心理学知识，除此之外，还把神经科学、脑科学连带着也学了个遍。 当然，一周时间是不够他把这些东西学得很深入的，但是起码了解了一个大概，也补上了绝大多数的论文。 同时，最令布鲁斯头疼的就是，他必须得跟低年级一起重学基础心理学，哪怕他已经会了，他也得去上课，因为他的课时学分不够。 那么问题来了，在低年级当中，布鲁斯最不想见谁？ 答案就是，之前刚刚报考了哥谭大学的莱克斯·卢瑟。 得知布鲁斯要重修，莱克斯笑出了他这辈子都没有发出过的鹅叫，同时，还把这个喜大普奔的消息，分享给了远在大都会的克拉克·肯特，想必日后，一定会成为他们三个之间的美好回忆。 “莱克斯，你笑什么？”席勒拿着教鞭敲了一下讲台说：“不看黑板，看布鲁斯干什么？你要是觉得很好笑的话，等你大三的时候，我也可以让你体验一把。” 莱克斯默默的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对着席勒点了点头说：“好的，教授，我和这个可恶的花花公子不一样，我对于学术有很浓厚的兴趣，非常乐意再听一遍您的课……” 没有在意布鲁斯拿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色，莱克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了起来，哪怕是哥谭的阴雨天，都不能冲淡他的好心情，直到，他在离开学校前往公寓的路上，发生了一起追尾事故。 “哦，真的很抱歉，先生，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会照价赔偿的！”一位打扮的非常华丽的女士从车里走了出来，她连声抱歉，可莱克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 另一个胖子也从驾驶室里钻了出来，同样不停的道歉，然后看着莱克斯的车子说：“真的很抱歉，先生，您的车子看起来有点不美观，恐怕不能开了，我们现在就叫最好的拖车公司，请您赏光，我们送您回去吧……” “不必了，没什么不美观的，你们也不用赔偿了。”莱克斯说完，直接走回驾驶室，踩下油门，打方向盘离开了。 一男一女就这样被晾在了哥谭的寒风里，那位夫人使劲的跺了跺脚，咬着牙走回了车里。 胖子莱昂刚回到车里，哥德夫人就抱怨道：“那个布鲁斯·韦恩是怎么回事？他这几天怎么都住在学校里？” “真是见鬼了，他这样的花花公子，居然能一整周的时间不离开学校，而且，据我的女儿说，他在学校只去图书馆，连派对都不参加！” 胖子莱昂冷哼了一声，说：“谁知道那帮阔佬怎么想的？他大概是脑袋坏了，突然想要学习了吧。” 哥德夫人抱着胳膊叹了口气说：“这个叫卢瑟的也不上当，我们这样的方法，真的行吗？” “难得两个巨富都聚集在哥谭，我们一定要一鼓作气，把他们两个都拉进来，伟大君王的事业就会进行的更加顺利。” “那我们现在到底是要等韦恩，还是转移重心，把注意力放在卢瑟身上？”哥德夫人又问道。 莱昂深吸了一口气说：“韦恩已经表现出了兴趣，他更容易上钩，现在只不过被一些事绊住了手脚，我们只要弄清楚是什么事，然后帮他解决了就行了，说不定，还能换取一点好感……” 哥德夫人点了点头说：“我的女儿有朋友在哥谭大学读书，莪这就让她去问问，到底是什么，能让韦恩这个花花公子，待在学校里这么久。” 一天之后，哥德夫人拿着电话，对听筒那边说：“你说什么？布鲁斯·韦恩因为要重修学校的科目，所以腾不出时间参加派对？？” “见鬼了，谁敢给他挂科？？……他的心理学教授？”哥德夫人把听筒换了一个边，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好的，我知道了。” 哥德夫人挂上了电话，然后对莱昂说：“找到韦恩这么忙的原因了，他的心理学教授席勒·罗德里格斯对他格外严格，挂了他的科，所以他不得不抓紧重修，才会待在学校那么多天。” 莱昂冷哼了一声，说：“好好学习？怎么可能？布鲁斯韦恩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他做出这样的事，肯定也只是为了伪装而已，只要稍加引诱，必定原形毕露！” 哥德夫人转了一下眼睛说：“我听说，他的情史非常丰富，哥谭一大半的美女都和他有过……” 莱昂瞥了他一眼，哥德夫人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我的女儿也是个美人胚子，今年正好也要上大学了，我记得，前不久，哥谭大学开办了预科班，让她去那里提前体验一下大学生活，顺便结识一下韦恩，说不定就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莱昂撇了撇嘴，对哥德夫人的打算心知肚明，但也没有阻止，毕竟，哥德小姐的确称得上是清秀，要是再使一点手段，或许真的能成功。 哥谭大学的办公室里，维克多拿着一份名单走了进来，对席勒说：“预科班的教室和教学用具都已经准备好了，目前分为三个班，分别教授三种不同的技术。” 维克多对席勒比了个大拇指，说： “可真有你的，只要把职业技术学校挂在哥谭大学的名下，就可以让韦恩家族和卢瑟家族名正言顺的向这里投资……” “而且，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谁也不敢乱来。” 第七百五十六章 哥德小姐倒大霉（上） 关于哥谭的职业教育，维克多、席勒和安娜一直为此忧心。 维克多是因为他真的很喜欢教书育人，席勒是想提高一下哥谭居民的整体教育水平，而安娜，她则是觉得，职业教育学校出来的学生，能为哥谭大学本院提供更为优质的生源，而不是每年都招上来一群令人绝望的文盲。 由于哥谭大学特殊的地理位置，几乎很难招到大城市的好学生，整个东海岸的优质生源，要么进入常春藤名校，要么就去大都会的其他大学，几乎不会有人冒死来哥谭上学。 会来哥谭上学的，基本都是别无选择，想念大学只能来这里的学生，还有想要留在哥谭的本地学生。 这两种人很难有很高的天赋和素质，外地学生一般都是布鲁德海文这样的海边小城来的，由于去不了周围大城市的大学，所以只能冒险来哥谭一试，这样的地方出来的学生，由于本地教育水平不佳，所以基础并不好，教起来很费劲。 哥谭本地的学生就更不用提了，哥谭本地的学生一般分为两类，一类是真的学习还不错，因为不想离开家乡，所以就没考到外地。 但是这类学生都是哥谭最正统的土著居民，他们拥有哥谭市民的所有美好素质，因此，他们天赋虽然不错，但非常难以管教，心思根本就不在学习上，只要他们不利用他们的高智商去犯罪，那就是谢天谢地了。 另一类本地学生，就是和伊文斯比较类似的黑帮后代，黑帮头目们不是想让他们的孩子从学校里学到什么知识，只是觉得大学生的名头更好听，送他们来镀金而已。 这里面也不乏伊文斯那样的好学生，可是数量实在太少了，而且他们绝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经营家族产业上，来学校只是走个过场，不可能认真学习。 这样的生源构成，让哥谭大学很难能跻身东海岸大学教育的前列，说难听一点，基本就是倒数，只是因为东海岸整体教育水平还不错，所以在全美勉强能排得上号。 为了改善这种情况，以席勒为首的一些不打算跳槽的哥谭大学教授，打算从基础教育入手。 但是，在哥谭搞义务教育是不可能的，这里没有义务教育和全民教育的土壤，想要让更多的人接受教育，只能诱之以利，也就是说，必须让他们学到手艺，学到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收到回报的东西，才可能让他们进入学校。 为此，席勒等人早就制定了职业教育的计划。 可是，之前职业教育学校的开办，受到了不小的阻力，既然以利诱之，就必然会为利所困，太多的人想要插手教育，想要让老师和学生为他们所用，想要让学校教授他们想教的东西。 但如果真让他们得逞，那最后一切还是会回归原点，没有办法达到让更多的人迈入系统性教育的道路的这一目的。 所以，这個职业教育学校，必须独立于一切势力之外，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容易。 不过，席勒倒是有一个现成的可以用来借力的点，那就是哥谭大学本身。 因为某些原因，现在，这里成了他的地盘，哥谭的所有黑帮都知道，不论出什么事，都不能进入这所大学，打扰这里的学生学习。 如果这里的学生，因为他们的原因，没有按时完成作业，那将会发生非常恐怖的事。 自从席勒成为哥谭大学的教授以后，这一点就成了哥谭黑帮们无言的默契，绝大多数情况下，哥谭大学是哥谭市里的一块净土，这里真的可以提供良好的学习氛围。 既然如此，那不如把哥谭大学的版图划大一点，直接把职业教育学校并入哥谭大学的教育体系当中，作为哥谭大学的预科。 这样，就可以从平民阶层当中，筛选出更多有天赋的孩子，进入大学学习，而不是只靠那些凤毛麟角的天才和想要镀金的富二代。 而且，职业教育的学生通过考试升入大学，会让他们获得一种学习的惯性，这能够很好的矫正哥谭市民那种粗枝大叶的思维方式，让他们用更有逻辑的思维去思考问题，进而影响他们的下一代。 另外，哪怕不考大学，只从预科毕业，也可以掌握一门能够维持生计的技术，这会提高这部分人的收入，从而让他们为自己的后代提供更好的条件，这些条件里也包括教育条件。 在一系列的长线教育改革计划当中，第一代人其实只是一个试验品，也可以说是造血机器，本质上就是为了筛选出那些更为理智的求学者，让他们的后代逐渐占据哥谭的中产阶层，这样再进行自上而下的改革，就会变得更容易。 在哥谭职业技术学院的计划定下来之后，一直是维克多在跑手续，但因为市长罗伊和他们沆瀣一气，而州议会又实在管不了他们，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劲，场地、经费、资料就都批了下来。 之前，莱克斯·卢瑟为哥谭大学捐赠了一座新的实验楼，但是由于工期太短，其中一大半还没有盖完，只有一期的一幢楼盖完了，而职业教育学院，就放在这一栋新建筑当中。 哥谭大学并不缺经费，因此，这里的硬件软件都不错，而且还有相当大的一片空地用来实际操作，忽略宿舍和教室只隔了两层楼这一点，这里简直是一座完美的职业教育学校。 学校开办起来之后，下一步就是招生，维克多本来是想不要那些黑帮强行塞进来的人的，但是席勒却反驳了他的观点。 席勒认为，这一次，黑帮不会把他们自己的孩子塞进这个职业教育学校里来。 绝大多数的黑帮头目目光短浅，他们只会觉得，自己这辈子的钱已经挣够了，孩子何必要那么辛苦，躺在自己家的金山上吃喝玩乐不好吗？ 哥谭大学里面学生专业的构成，也说明了这一点。 绝大多数的黑帮子女，选择的都是名字比较好听的专业，艺术专业是最热门的专业，而艺术当中，美术学、艺术评论等等，听起来就很有档次的专业，更为热门。 黑帮会派去职业教育学校学习的，大部分都是帮派里面脑子比较灵活的中层人员，他们不像底层人员那样需要每天巡逻维护帮派的地盘，有足够的空闲时间，同时，对技术的要求也是最高的。 一片区域当中，自来水的管理、电力的安排、冷库的操作方式、货运物流的先后，都需要这群人来进行安排和管理，而正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黑帮才更急于把他们送进学校里，让他们好好学习。 就这个问题达成一致之后，维克多也同意了黑帮派遣学员，但是，派遣也是有条件的，掏钱交学费必不可少，同时，只要送学员进来的黑帮，就必须保证学校的校车运货车的安全，同时为职业教育学校提供最基本的物资保障。 这个过程其实是最费时间的，因为要和各种各样的黑帮打交道，涉及到自身的地盘和利益，谁都不愿意松口，在经过了漫长的交涉之后，入学名单还是定下来了。 在看到这个名单的时候，维克多席勒和安娜都发现了上面有一个特殊的名字——特蕾茜·哥德。 “怎么回事？哥德家族不是拥有造船厂吗？在哥谭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哥德夫人怎么会把他的女儿送进职业教育学校？”安娜显然对于哥谭的情况很了解，她皱着眉，用手指抵着自己的下巴说：“这样的娇娇小姐，要么学习乐器，要么学习美术，哥德夫人怎么会让她去学修车？” 维克多也摇了摇头，显得有点不解，席勒也不知道哥德夫人要干什么。 他推测了一下，然后说：“前段时间，我在剧院里见过他们母女，那个时候，戈登警探告诉我，哥德家族和维特家族正在商议订婚的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哥德小姐应该不会读完大学再嫁人，而是从教会中学毕业之后，直接就结婚。” “现在看来，可能是婚约出现了一些问题，哥德家族可能是不想和维特家族订婚了，但是，悔婚需要一个理由，只要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大学，那小维特总不可能等哥德小姐读完大学再和她结婚吧？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逃掉婚约。” “这么说也有道理。”安娜和维克多点了点头，她接着说：“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歌德夫人等不到九月份大学正式开学，现在就要急匆匆的把哥德小姐送起来，因为要是等到九月份，恐怕婚礼都办完了。” “而且，我猜，歌德小姐肯定和维特家族的那个小子藕断丝连。”维克多的想象力更为丰富，他说：“做母亲的不好强行拆散，只能把女儿送到学校里，只要让他们分开，或许过几个月就会忘了。” 三人都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这番推测合情合理。 但这个时候，维克多却有点犯难了，他说：“一个富人家族的小姐，却去了教授修车技术的3班，先不说她能不能学得会技术，光是那些卡车轮胎，她应该就搬不动吧？” 席勒冷哼了一声，说：“搬不动也得搬，学习本来就是克服万难，轮胎搬不动就不搬，螺丝卸不下来就不卸，书背不会就不背，那还要老师干什么？” “没错，我太了解这帮小姐们了，别看她们表面看上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阵风吹过来都要倒，但要是让他们逛街，能走十几个小时不停。”安娜撇了撇嘴说。 “我不管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席勒敲了敲桌子说：“只要进了学校，就得认真学习，必须学有所成，才能毕业，任何人都是一样，韦恩都不能例外，哥德难道觉得，她比韦恩还强吗？” 安娜和维克多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显然，他们都听说了，布鲁斯·韦恩差点因为学分不够，而被席勒延毕的消息。 席勒拿起手杖，站起来说：“明天，是职业教育学校开学第一天，我会全程听课，谁要是敢不好好学习，我就亲自去跟他的老大谈一谈。” 看着席勒的冷笑，维克多和安娜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第七百五十七章 哥德小姐倒大霉（中） 又是一个有些阴沉的早上，冷风吹过柔软的裙角，让特蕾茜·哥德在入学的队伍当中显得更加格格不入，因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穿了裙子。 来报名的女生并不少，但她们大多都穿着厚实的裤子和风衣，还有不少戴着抗风的围巾和帽子。 特蕾茜·哥德和她们都不一样，她穿了一件有蕾丝花纹的白衬衫，外面是一件呢子长裙，虽然脚上穿了毛线厚袜，但是皮鞋还是露脚背的。 可以说，在哥谭的春寒料峭当中，敢穿这么一身出门，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因为不光是要挨冻，还要接受旁边的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哥谭的市民不会因为你看起来非常有钱，就收敛他们那鄙夷的眼神，在哥谭市民眼里，傻子众生平等。 特蕾茜狠狠的瞪着她旁边的一個女生，只因为那个女生多看了一眼她穿的裙子，特蕾茜想，她一定是在嫉妒她，嫉妒她的裙子是今年最新款的面料，上面的隔色和碎花，都是她精心挑选的。 这是特蕾茜最得意的一条裙子，就连哥德夫人也说，她穿上这条裙子之后，都可以去好莱坞演女一号了。 特蕾茜高高的扬起了脸，露出圆润的下巴，那也是她引以为傲的容貌特征之一，让她的面庞轮廓显得非常柔美，更贴近传统形象当中的贤妻良母。 特蕾茜眯着眼睛撇了一圈周围的女生，发现她们要么是尖下巴，要么下巴宽的可以锄地，只有她一个人拥有如此完美的下颌骨骼，这是因为她从小就花高价矫正了牙齿，这些贫民窟的穷人是不会懂的。 特蕾茜抱紧手臂，想要从自身的皮肤上取得一点温暖，因为校门口的风，实在是太冷了。 “该死的，我还要在这里等多久？为什么没有专人来接我去贵宾室？我为什么要和这群散发着臭味的穷鬼待在一起？？”特蕾茜咬着牙跺着脚，十分不忿的说道。 忽然，她看到了一辆车开进了学校的正门，从牌照上来看，应该是韦恩家族的车子。 特蕾茜立刻瞪大了眼睛，撞开旁边的人，想要跑过去，可就在这时，侧门的门岗当中出来了一个人，对着他们大喊道：“都站好！按报名表上的分班站好，然后一个一个进去！” 特蕾茜回头狠狠瞪着那个人，咬着牙站在原地，跺了跺脚，比起去追逐布鲁斯·韦恩，她现在更想快点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 门口的150多名新生，按照三列排好，1班学习水电维修技术，2班学习冷库的运作与管理，3班学习修车，而特蕾茜正分到了3班。 当初，席勒把所有的黑帮老大们聚集到一起的时候，明确的告诉了他们三个班到底都学什么。 但是，邀请的人里并不包括哥德夫人，而招生单上也没说哪个班是教什么的，哥德夫人还以为预科班也不过就是一起读读书，看看画什么的，就像那些艺术沙龙一样，因此，也就没在意特蕾茜被分到了哪个班。 当特蕾茜发现，自己的这个班里面女生非常少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因为要是艺术沙龙的话，难道不应该是女生多吗？ 一大半的女生都在她右手边的2班队列里，大部分女性成员都会选择学习冷库相关的知识，因为这个班所教授的东西当中，体力活相对比较轻，而知识和技术占比比较大，要背的东西也多，更适合女生学习。 也有零星几个女生选择了水电专业，不过都是已经在实践当中摸索出了一些经验的，学修车的也是同样，要么是家里有长辈在修车店工作，耳濡目染，已经会了一些基础，要么干脆自己就是卡车司机，对于车辆比较了解。 而特蕾茜，她什么也不会，别说分清卡车的零件，并把它们组装上去，她这辈子都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任何一辆卡车。 又在寒风当中冻了十几分钟，特蕾茜终于排到了室内，当她走进去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穿着黑西装的教授坐在办公桌后面，手边还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特蕾茜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衬衣上的褶皱，以一个非常淑女的姿势坐到了席勒对面的椅子上，细声细气的开口道：“你好，教授，我叫特蕾茜·哥德，是哥谭大学预科的新生，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对吗？” “是的，哥德小姐。”席勒没有抬头，而是登记着她的信息，并接着说道：“哥德小姐，你的宿舍分在4楼的4012，你有一位室友，应该叫做……让我看看，叫莎朗，莎朗·维尔。” “哦，不！我不住宿舍，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特蕾茜摇了摇头说：“今天晚上，我们家的车子就会来接我……” 这时，席勒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招生简章上没有写吗？学校不允许走读，你必须得住宿舍。” 特蕾西瞪大了眼睛说：“怎么能这样？我怎么可能住在那种四面漏风的房子里？那会让我感冒的！而且，我还有室友，我可不会跟臭哄哄的人住在一间房子里！” 席勒知道，特蕾茜是个富家小姐，所以也没有对她的这番论调产生什么愤怒，毕竟，一个被教会女子学校教养出来的娇娇小姐，肯定不可能适应集体生活，最初会感到别扭是正常的，于是席勒开口道： “这幢教学楼是卢瑟家族出资建立的，你应该不会想说，卢瑟家族建了一幢四面漏风的建筑吧？” 特蕾茜用手捂住了嘴，说：“哦，抱歉，我不知道……可是卢瑟家族怎么会投资教学楼？” “因为卢瑟家族现在的话事人莱克斯·卢瑟正在这里读大一……哦，对，如果你现在入学的话，和他同年级，说不定还能在学校里看到他呢。” 特蕾茜的眼睛转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吧，那么谁会为我铺床褥？我要在哪里洗澡？还有，我可不希望卫生间有任何的气味……” “你要自己铺床，洗澡就去哥谭大学宿舍楼的独立浴室，至于卫生间，教学楼里有公用卫生间。”席勒非常耐心的解答着，但特蕾茜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好了，特蕾茜小姐，你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就拿着这张纸，去宿舍报到，今天九点会开始第一节课，我希望你不要迟到。” 席勒把手里的纸递给了特蕾茜，特蕾茜还有什么想问的，可后面的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特蕾茜一回头，发现站在她后面的，是一个彪形大汉，满身的纹身，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 特蕾茜知道自己没带保镖，于是只能咬着牙跺了跺脚，拎着小小的行李箱离开了。 来到那唯一的一栋教学楼兼宿舍楼当中，特蕾茜更加难受了，她不知道要住校，所以只拿了最简单的行李，箱子里一半都是书，还有一部分是用来彰显自己品位的收藏品。 待会，她还得去公用电话，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让她把行李送过来，而现在，她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把行李弄上楼。 她的宿舍在四楼，可是根本没有管家来替她拎箱子，来上学的每个学生都大包小裹的，带了一堆行李，谁也腾不出手帮她，特蕾茜只能咬着牙，自己一层一层的搬。 特蕾茜以前从来不做运动，做的最激烈的运动也就是打打马球，或者去公园里散散步什么的，把一个箱子搬上四楼，已经快要了她半条命。 来到宿舍，她更绝望了，因为这里的宿舍只是临时的，是用教室改的，一间教室不大，放了两张床，中间没有任何遮挡，没有独立卫生间，也没有浴室，房间里除了床之外，就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连窗帘都没来得及安上。 特蕾茜好不容易把箱子搬进了宿舍里，刚想坐到床上歇一会，就发现，这张床简直比他们家的地板还要硬，她觉得自己被硌得生疼。 坐是坐不住了，特蕾茜只能站起来，可过了一会，她的室友进来了，这里就显得更逼仄了。 特蕾茜丝毫不想跟这个看起来就知道是贫民窟出身的女孩说话，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抱着胳膊走了出去，打算趁现在这个时间，去找找布鲁斯的身影。 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特蕾茜在哥谭大学当中乱转，她找到了大学活动室，找到了食堂，还找到了健身房，她觉得，在这几个地方最容易偶遇布鲁斯，但其实，布鲁斯已经在图书馆写了三个小时的论文了。 找寻无果，特蕾茜感觉非常挫败，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慢悠悠的往回走，觉得晚个几分钟也不是什么大事。 直到9:16，她才来到了教室，而这个时候教，室已经坐满了人，老师都已经开讲了。 特蕾茜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台上讲课的老师没说什么，坐在后面听课的老师却用笔敲了敲桌子。 瞬间，教室安静了下来，特蕾茜左右转了一下眼睛，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把头撇到一边，不想和他们说话，可这个时候，他听到一道声音，从后面的座位上传来： “特蕾茜小姐，你迟到了。” 特蕾茜瞪大了眼睛，转过身看着席勒说：“哦，我很抱歉，我刚刚忙于祷告，忘记了时间。” 特蕾茜知道，这一招很好用，在教会中学的时候，她只要说她去祷告了，就可以逃避一切他不喜欢的课，老师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谁知，席勒却站了起来，并用手指了一下门口说：“说谎不是个好习惯，上帝没有收到你的祷告，现在，出去站着，如果再迟到，你就会被开除。” 特蕾茜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席勒，似乎不敢相信她刚才听到的话，但席勒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只是指着门口，而所有的人都在盯着特蕾茜。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阵仗的特蕾茜脸上的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跺了跺脚，然后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特蕾茜并没有在门口罚站，而是直接跑到了之前看到的公用电话那里，打算打电话给他的母亲，诉说这位教授是多么的无礼。 哥德夫人安慰了女儿，但要求她忍一忍，毕竟，她的任务是吸引布鲁斯·韦恩的注意，再找到这位大富豪之前，她都不能放弃。 特蕾茜挂断电话之后，气的哭了起来，靠在墙角上不停的抽泣着，可这个时候，她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从旁边的楼梯间里传来。 特蕾茜一转头，就看到了布鲁斯·韦恩的脸。 第七百五十八章 哥德小姐倒大霉（下） 一个正在哭泣的美丽姑娘，一个刚巧路过的英俊先生，这仿佛童话一般的相遇，就连特蕾茜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最好的机会。 她立刻用手帕捂住嘴，抬眼看了布鲁斯一眼，然后继续伤心的哭泣了起来。 在特蕾茜的预想当中，布鲁斯应该十分绅士的走上来，问她到底怎么了，而特蕾茜就可以顺势说出自己刚才的遭遇。 前面的部分进行的很顺利，布鲁斯的确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问：“你怎么了？” “我……我……”特蕾茜不断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我只是迟到了一会，那位教授……他居然逼迫我出去罚站！我是第一天来报道的新生，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课……” “哦，你是预科班的学生？”布鲁斯又重新打量他一下，似乎是有点不相信，他问：“有人逼你出去罚站，是谁？” 特蕾茜心下窃喜，在她听来，布鲁斯的语气就是要给她出气，她立刻说：“就是之前接待新生的那位教授，我看到那张申请表上的签名……叫做席勒，席勒·罗德里格斯……”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在特蕾茜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当中，布鲁斯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只留她一個人僵在了那里，像一尊即将裂开的雕塑。 过了半天，特蕾茜才反应了过来，她用手使劲的锤了一下墙，可却把自己疼的惨叫了一声，特蕾茜咬着牙，顺着布鲁斯走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追到了图书馆，特蕾茜却进不去了，因为图书馆需要哥谭大学的学生证，而预科班学生的学生证还没来得及印，他们现在都无法进入图书馆。 特蕾茜深吸了一口气，她站在图书馆门外的寒风当中，牙关不停打颤，她想，布鲁斯这样的花花公子，能在图书馆里装多久的样子？只要她等在图书馆的门口，顶多十几分钟，他肯定会出来的。 这一等，就是四个小时。 特蕾茜已经被冻的浑身僵硬了，布鲁斯却依旧在专心致志的学习，头都不抬。 终于到了午饭时间，布鲁斯放下书打算去吃饭，才在门口看到直打哆嗦的特蕾茜。 但他只是瞥了她一眼，立刻就走开了，特蕾茜追了上去，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韦恩先生，请等一下，我不知道食堂在哪里，你能带我去吗？” 这是她设计好的偶遇场景，一般来说，任何一个男生都不会拒绝一个问路的美女，更何况，她还刚刚哭过，现在一定楚楚可怜。 或许是特蕾茜对这种情况没有什么经验，在布鲁斯眼里，看到的是一个头发已经被吹成了鸡窝，脸冻的通红，嘴唇却发白，鼻涕都流到了嘴唇上的女疯子。 先不说他现在一心扑在学习上，哪怕是平时在路上遇到这样的女人，他可能会送对方去精神病院。 布鲁斯没有说话，径直往前走，就当特蕾茜不存在，可是特蕾茜却依旧跟在他的身后，布鲁斯也没有阻止她。 他已经非常习惯被各种女人追逐了，只要不给她们反应，过一会，她们就会退却的。 毕竟，对于这些交际花来说，面子是最重要的，要是追一个人追的灰头土脸，哪怕这个人是布鲁斯·韦恩，她们在圈子里的口碑，也一定会下跌的非常厉害。 到了食堂，布鲁斯直接走了进去，可特蕾茜却终于在玻璃的反光当中，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她疯了一样的抓着头发，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快步跑进了旁边的灌木丛当中。 过了一会，特蕾茜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形象，可食堂里早就已经没有了布鲁斯的影子。 急于回去写论文的布鲁斯，只用十分钟就吃完了饭，现在已经重新坐回图书馆的座位上了。 特蕾茜又冷又饿，可又不愿意放弃，她转了一下眼睛，然后进入了食堂，用之前准备好的那些技巧，搭讪了一个普通的男同学，从他那里弄到了学生证。 谎称这个男同学是自己的男朋友，特蕾茜成功的混进了图书馆，并且做到了布鲁斯的对面。 布鲁斯头也不抬的写论文，特蕾茜不停的找话题，捂着胸口咳嗽，走过去帮布鲁斯倒水，在倒水的期间，用胳膊肘碰他的手臂，在桌子底下用脚尖轻轻的踢桌子的横梁。 或许绝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在你专注的做某件事的时候，五感都会变得非常灵敏，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打断思路，而特蕾茜就差在布鲁斯的面前跳舞了，终于，布鲁斯忍无可忍了。 “能麻烦你离开吗？”布鲁斯抬眼对特蕾茜说道：“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你不在我的审美和择偶范畴之内，请你从我面前消失。” 为了节省时间，布鲁斯采用了最为简洁的话语，来说明现在的情况，可这对特蕾茜来说无异于是最可怕的羞辱。 她僵在了原地，然后爆发出一声尖叫，这个时候，图书管理员走了过来，说：“图书馆内不准大声喧哗，这位小姐，你怎么回事？” 特蕾茜指着布鲁斯说：“他这个混蛋！该死的、无理的登徒子和流氓！！！” 在教会中学成长的经历，让她骂人的词汇都十分匮乏，而且由于教育的缺失，特蕾茜说话缺乏逻辑，一味的输出情绪，看起来像个疯子。 图书管理员又重复了一遍：“请你离开这里，小姐，你在干扰图书馆的正常秩序。” “我不走！你和他是一伙的，你们这群混蛋！！” 突然，特蕾茜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呆在了原地，因为她看到，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图书管理员用一把长管猎枪，指着特蕾茜的头，然后轻轻摆动枪管，用眼神示意她离开。 在特蕾茜的一生当中，从来没有离枪口这么近，那种本能的恐惧一瞬间就淹没了她。 过于优渥的成长环境，让她忘记了，这里是全美国乃至全世界最危险的城市哥谭，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是穷凶极恶的罪徒，包括这些从事着最平凡职业的普通人。 特蕾茜屁滚尿流的跑出了图书馆，完全丢失了那种高贵优雅的形象，她的头发完全散开了，发饰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脸上全是眼泪和鼻涕，看起来非常凄惨。 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个开始，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特蕾茜回到了职业学院的教学楼，然后就看到，老师正领着3班的学员在做实际操作。 今天，他们教的是最为基础的技术，那就是如何给卡车换轮胎，这个技术虽然简单，但却最为实用，要是学会了这一招，起码能从卡车司机身上赚点零花钱。 所有人学习的热情都很高，包括那几个女生，哪怕卡车轮胎都快比他们高了，他们还是三五个一组，一个人拿着扳手，其他几个人把轮胎运送到车后面，然后再滚来新的轮胎换上。 特蕾茜呆呆的站在场地的旁边，而这时，席勒却走了过来，他用雨伞指了一下特蕾茜，说：“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愣在这？你哭够了吗？哭够了就赶紧去上课。” 席勒显得额外有耐心，不是因为特蕾茜多么讨人喜欢，只是因为她的背景非常特殊，富家女总是需要一个适应过程的，可以理解。 特蕾茜一直站在原地哭，席勒只能说：“今天下午，你已经旷了两节课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只能找你的母亲过来谈谈，看看你是否还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 “不……不！”特蕾茜立刻就否认了，她说：“你不能找我妈妈过来，她会非常生气的！” 特蕾茜咽了一下口水，只能缓缓的朝着最近的一辆大卡车走去。 可是，谁也不愿意带着她，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别说拧螺丝或者搬轮胎了，特蕾茜恐怕连扳手都拿不动。 最后，还是老师过来调解，让最强壮的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跟特蕾茜一组，而她只需要负责收集螺丝钉就行了。 散着头发的特蕾茜蹲在地上捡螺丝，一边捡一边哭，但是，一边哭，还是得一边捡。 毕竟，她的队友都是最强壮的新生，而在哥谭，强壮，就意味着在黑帮当中有一席之地，形象肯定不会太友善。 其中两个男生，一个有一整条的花臂，另一个一条花臂半个花背，黑人女生梳着辫子头，下唇下面打着一个环，耳朵上打着四五个钉子，用黑人俚语骂旁边队伍的另一个黑人，声音响彻操场。 黑人女生挥舞起扳手，三两下就能扭下一个巨大的螺丝，看着她手臂上的肌肉，特蕾茜默默的咽了一下口水，把到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 她听说过许多有关贫民窟的传说，什么黑帮火并死了几十个人，尸体都堆不下，什么连环杀手专挑女性谋杀，什么私奔的情侣，一个人把另一个分尸了…… 在模糊不清的意识当中，这些惨案不断的在特蕾茜的脑子当中播放，让她分不清，到底他是因寒冷还是因恐惧而颤抖。 为了摆脱这种情绪，她只能找点事干，来转移注意力，而现在，她只能捡地上的螺丝。 哪怕这个螺丝不重，这活也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但是在地上蹲了三个多小时，特蕾茜已经快累到断气了。 回到宿舍之后，她已经完全忘记了什么洗澡泡澡，只想倒头就睡。 在室友的呼噜声中，特蕾茜怀着绝望的心情，躺在自己的床上，眼前一黑。 第七百五十九章 猫女的奇妙冒险（上） 赛琳娜抱着一个大箱子，穿过一条细长的走廊，她的好朋友玛姬站在门口等着她，赛琳娜走过来的时候，玛姬赶忙迎上去，帮她一起把箱子抬进了屋子里， 把箱子放下，赛琳娜常出一口气，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仰头打量着屋内的环境。 这里是活地狱的一个单间公寓，活地狱一期改造完成以后，就有不少的住户，把自己家多余的面积，改造成单间的公寓，用来出租给东区其她地方的居民， 曾经的活地狱，是东区居住条件的最差的街区，但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这里的房间虽然依旧很狭小，采光也不够充足，但是卫生条件却好了不止一個档次，虽然装修没有多豪华，但肯定也比破棚子好多了。 而因为贫富差距问题，东区还是有不少居民居住在破房子里的，比如赛琳娜的好友玛姬，之前就住在棚户区的外围，虽然比那些铁皮和集装箱搭的破屋子要好一些，但是每逢下雨，雨水就会顺着墙角流淌下来，直到把一大片的地面弄得潮湿发霉， 玛姬以前住的那个房子，房间窗户很小，朝向也不好，冬冷夏热，每逢冬天，赛琳娜甚至不能在那个房子里呆上两个小时，否则就会冻得四肢僵硬。 玛姬也从房门口走了过来，看着这间小小的房间，她感叹道：“我从来没想过，我还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这个小房间不大，只有四五平米，刚好能够放得下一张床，但是在侧面却有一扇窗户，还有一个飘窗，拓展了不少空间，飘窗上还放着两盆花，此时长得正好。 玛姬一下子躺到床上，露出了一个幸福的表情，赛琳娜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笑了笑说：“你在东区的餐馆找到了新工作，有了工资，就可以租更好的房子，要是再攒点钱，说不定还可以买一套自己的房子呢。” “得了吧。”玛姬摇了摇头说：“哪怕是在东区买房，也需要很大一笔钱，以我现在的工资，恐怕再工作十年，也没有希望。” “别这么说，你没听说吗？哥谭大学的技术学院已经开学了，虽然第一批学员人数很少，但说不定，第二批就会招更多人。” 赛琳娜摇摇头说：“我不是读书的料，但你肯定可以，你那么有耐心，毛衣织的那么好，还会唱歌，要是再去学点技术，工资肯定会越来越高，买房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玛姬把脸凑过去，看着赛琳娜那张姣好的面容，她说：“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每天跟着韦恩胡混？” “我不是在跟他胡混。” “你就是。”玛姬非常肯定的说：“他会娶你吗？你会成为他的妻子吗？你们两个会养育孩子吗？我说的不是养子，而是你自己生的孩子……” “他不会带你去教堂，不会和你宣誓，你们两个不会白头到老，赛琳娜，我正是不想让你受伤害，才会说这么伤人的话……。”玛姬用一种悲恸的眼神看着赛琳娜，她说： “你的美貌是无与伦比的财富，但同样，也是致命的陷阱，它会让你在前半生当中，迷信其他人带给你的美梦，但是当你失去美貌之后，你可能会比其他人更凄惨……”玛姬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赛琳娜将自己的手搭在了玛姬的手上，说：“我从没指望过他能给我什么承诺？他不对我负责没关系，我也不想对他负责，我不想把我的人生过得那么严肃。” “玛姬，我知道，你很憧憬能和真爱的人一起迈入教堂，庄严的宣誓，然后携手走进坟墓，但我不一样，我觉得那太无趣了。” “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资本去享受爱情，因为我只是个贫民窟出来的穷姑娘，优渥的条件不能伴随我一生，但我不在乎，如果我注定要回到贫民窟，这样也很好，我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赛琳娜走到了窗边，抚摸了一下窗台上的那盆花的叶子，说：“玛姬，你就像是这盆花，你应该在一个平凡的早上，从一间温暖的卧室里醒来，前一夜你做的最疯狂的事，也不过是给了爱人一个吻。” “但是，同一时间，莪可能在晨光的照耀下刚刚入睡，因为，我整晚都在大楼楼顶兜风，或者坐在屋顶上，看着对面珠宝店的光芒，我喜欢这样亡命天涯的生活，同样也喜欢这样的爱人。” 玛姬深深的叹了口气也说：“也就只有那个韦恩能受得了你了。” “对了。”玛姬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说：“最近，你怎么都有空帮我搬家了？之前你不是一直和韦恩腻在一起吗？” 赛琳娜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神色，她说：“最近他比较忙，没什么空。” 玛姬却突然竖起了耳朵，眯起了眼睛，问：“比较忙？当一个男人说他比较忙的时候，你难道还没有提起警惕吗？” 玛姬拉着赛琳娜坐回了床边，把她的头掰向自己，然后用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说：“看看你，这样艳丽动人的美人，有哪个男人，会对着你这张脸，说他比较忙？” 赛琳娜鼓起腮帮子，把玛姬的手推开，说：“布鲁斯·韦恩就可以，她不但可以对着我说他比较忙，甚至啊还在我们分开又重聚的第一个晚上，让我帮他查资料写论文一整晚！” “我的老天！”玛姬惊呼道：“就这样，你还觉得他没有出轨？？布鲁斯韦恩会写论文？你要是把这句话登到报纸上，这会成为哥谭未来十年最流行的笑话的！！！”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好像有些变了，但我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变了。”赛琳娜把头靠在玛姬的肩上，而玛姬的心中的警钟却敲得越来越响，她说：“你得相信你的直觉，当你觉得一个男人变了的时候，事情恐怕就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是说，他真的出轨了？不至于吧，之前我都和他说过了，要是他觉得腻了，那就告诉我，我们两个分手，他也向我保证，在向我提出分手之前，不会去找别的女人。”赛琳娜瞪大眼睛，有些疑惑的说。 “花花公子的保证你也信？！”玛姬瞥了她一眼，说：“你最好还是盯紧一点，哪怕你并不需要他的财富和地位，可他毕竟是你的男朋友，要是出轨了，岂不是在说你很没有魅力？？” 赛琳娜立刻就从床上弹了起来，龇了一下牙说：“要是他敢出轨，我一定会杀了他！” 但过了一会，她又泄了气，有些垂头丧气的重新坐下，说：“最近，布鲁斯躲在哥谭大学里，那里我也进不去。” “进不去？整个哥谭还有你进不去的地方？”玛姬十分疑惑的看着赛琳娜说。 “不是的，我要是想翻墙进去，保安怎么可能拦得住我？但是那里有一位非常恐怖的教授，我可不敢去惹他，不然肯定会被炖了的。”赛琳娜打了个寒颤说道。 “教授？可是，大学教授不都是挺温和的吗？就是那种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样子？”玛姬用双手捧着脸说：“我挺喜欢那种类型的，起码不像那些黑帮打手一样，满脑子只有火并。” “不是啦。”赛琳娜用手在面前挥了挥，接着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讲过的，我去大都会的那段冒险？” 玛姬点了点头说：“当然记得，你说你因为一场大雪被困在了一个庄园里，还遇到了一群特工，以及会在天上飞的直升机引擎，老实说，赛琳娜，我觉得你可能是发烧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我没发烧。”赛琳娜强调道：“之前我没有跟你说，被困在庄园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准确的说，是那位席勒教授把我拉进了他的梦里。”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我在一个超级大的游乐园里面乱转，所有的游乐设施都不收费，连那些打气球和钓鱼玩具的店也不收费，我高兴坏了，恨不得每一个设施都试一次！” “可就在我玩的正痛快的时候，突然就地震了，不，或许，也不是地震，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瞬间，整个乐园的样子就变了。” “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开裂，各种各样的碎片组合到一起，变成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整个游乐场的所有设施全都炸开了，我不得不一边疯狂逃窜，一边躲避那些碎片……” 赛琳娜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那个时候，我正在坐摩天轮，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时候，我差点没吓死！” “为了逃离那里，我跑了足足一公里，可又撞上了不知是哪个梦境跑出来的怪物……” “总之，那位席勒教授的脑海里有很多可怕的东西……”赛琳娜打了个冷战说：“我要是敢闯进哥谭大学，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玛姬叹了口气说：“就算这些东西不是你幻想出来的，可是，哥谭大学那么大，你只沿着最边缘绕一圈，他怎么可能正好发现你？” “而且，你不都是夜晚活动吗？那个时候，这群老师们应该早就睡了，而且就算被抓住，你只是去找自己的男朋友而已，又不是去干坏事，这再常见不过了，他有什么理由杀了你？” 赛琳娜犹豫了一下，觉得玛姬说的也有道理，哥谭大学那么大，她不至于倒霉到，刚一进去，就碰上席勒吧？” 而且，她又不是进去偷东西，只是去找布鲁斯而已，被抓住了，顶多也就是被骂两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样想着，赛琳娜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对玛姬说：“马上就天黑了，我这就去哥谭大学周围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可以溜进去的地方。” 在房间内活动了一下身体，赛琳娜顺着玛姬房间的窗户跳了出去。 没过多久，她就来到了哥谭大学的附近，虽然她觉得自己不会被发现，但她还是找了一个最为僻静的地方，身手利索的翻过了护栏。 赛琳娜落在了一处绿化花坛的灌木丛后面，刚从灌木丛探出头，她就感觉到了一个黑影，覆盖到了她的头上。 赛琳娜下意识闪身起跳，顺着旁边的路灯杆，“嗖嗖嗖”几下爬到了最顶上，席勒用伞尖指着她说：“你下来。” 赛琳娜使劲的摇了摇头说：“我不下去。” “你下来。” “我不下去。” “你为什么不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上来？” 第七百六十章 猫女的奇妙冒险（中） 席勒有点无奈的看着蹲在电线杆顶端的赛琳娜，他问：“你为什么不下来？我有那么可怕吗？” 赛琳娜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就是在说“你自己不知道吗？” 席勒只好用伞敲了一下电线杆，说：“就算你没读过书，也应该知道，随意翻越学校的围墙是违反校规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赛琳娜结巴了一下，然后说：“我来这里找人。” “找人？找谁？……哦，布鲁斯是吧？那你为什么不走正门？” “走正门？”赛琳娜露出了一个更为疑惑的表情，她说：“我可以走正门吗？” 席勒叹了口气，抬着头对她说：“你当然可以走正门，你既不是黑帮成员，也不是逃犯，要到学校里来找男朋友，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赛琳娜警惕的盯着他说：“你该不会是想骗我下去吧？” 席勒转身就走，边走边说：“你喜欢在这里呆着，那就呆着吧，反正待会就要下雨了。” 席勒离开几分钟之后，赛琳娜才半信半疑的探着头朝学校里张望，缓缓地从电线杆上滑了下来，她不敢相信，这个教授居然这么好说话。 赛琳娜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席勒了。 上次，席勒把他们拉入梦境当中，是因为他没睡好觉，这也不怪他，是那群特工和那個叫克拉克的人弄出的声音太大了。 赛琳娜完全忘了自己的吵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特工和克拉克的头上，然后她就想到，当时，席勒把她拉进梦里的时候，还特意邀请她去游乐园玩，这说明，他其实还是挺友善的。 赛琳娜一边往学校里走，一边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赛琳娜虽然没读过书，但他知道，老师、医生之类的职业，都是很受人尊敬的，通常，这些拥有高学历的人，都会比其他人更讲道理，脾气也更好。 就像刚才，就算她翻越围栏，违反了校规，席勒也没有把她怎么样，甚至还提醒她天要下雨了。 一边想着，赛琳娜进入到了大学校园之内，他不停的转头左看右看，像个刚进城的傻姑娘。 这里的确和他在哥谭任何地方看到的景致都不同，这里有一种秩序的美感。 没错，就是秩序，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走在人行横道上，车子都安停车位停好，能够听到的声音，只有树丛中传来的虫鸣，就连教学楼当中闪烁的灯光，都富有韵律的美感。 这和哥谭那种混乱的景象完全不同，虽然各有各的美感，但不得不承认，这里更为宜居。 在这里转悠了半天，赛琳娜完全没找到布鲁斯的影子，不过她也知道，布鲁斯·韦恩是个名人，只要找几个人问问，肯定能找到他。 赛琳娜长得很漂亮，气质又很独特，如果她自己不说自己是贫民窟出来的女孩，那可能很多人都会以为她是好莱坞来的女明星，或者是剧团的女演员，几乎没人会拒绝她的问路请求。 问了几个人，赛琳娜得知，这几天里，布鲁斯除了去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去图书馆肯定能找到他。 赛琳娜顺着其他人的指路，来到了哥谭大学的图书馆，但是当她到达图书馆的时候，她发现，许多人正在往外走，根本没人进入图书馆。 赛琳娜左右看了看，在图书馆的墙壁上，看到了图书馆的开馆和闭馆时间。 有些不幸的是，现在正好是图书馆的闭馆时间，所有人都是在往外走，赛琳娜是不可能进得去的。 但好消息是，她在人群当中看到了布鲁斯的身影，赛琳娜快走了两步，打算给布鲁斯一个惊喜，可这个时候她发现，有一个身影比她更快。 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生，飞快的穿过人群，跑到了布鲁斯旁边，还想去抱他的胳膊，布鲁斯往旁边躲了一下，没让她碰到自己。 赛琳娜的脚步僵住了，她眯起了眼睛，盯着两人，然后左右看了看，躲到了一棵树后面。 看到两人肩并肩的往前走，赛琳娜无名火起，哪怕他知道，布鲁斯不是个能够白头偕老的良配，但起码，他们现在还是男女朋友关系，而且布鲁斯还对她保证过，只要他们两个没分手，他就不会乱来。 这下倒好，他躲进学校里，不是为了学习，居然是来约会的，而且还死死的瞒住了赛琳娜，让赛琳娜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但是躲在树后看了一会，愤怒的情绪逐渐变成了疑惑，因为她发现，布鲁斯好像并不是很想理这个女生。 当然了，赛琳娜遇到过好几次类似的情况，哪怕她挽着布鲁斯的手臂，还是会有女人过来示好，布鲁斯一般会处理的很好，不用赛琳娜出声，所以赛琳娜倒也不担心。 但奇怪的是这个陌生女生的态度，以往，纠缠布鲁斯的那些女人，大多都是名利场上的交际花，他们纠缠布鲁斯，也不是因为真的喜欢他，只是为名为利而已。 在那种社交场合下，她们不可能做出太过分的举动，明示暗示一套流程下来，如果布鲁斯还是不为所动，她们只会笑笑走人，找寻自己的下一个目标，毕竟，社交时间是很宝贵的，没必要浪费在一个木头人身上。 可是，对面的这个女生却有些奇怪，布鲁斯不理她，她还一直往上缠，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不少路人为之侧目，议论声都已经传到了赛琳娜的耳朵里。 “那个哥德小姐，真是不知廉耻！丢了我们的脸！也不看看，哪家的小姐，会去不停纠缠布鲁斯·韦恩这样的混蛋？”一个女生对她的同伴说。 另一个女生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她想爬上布鲁斯的床，结果被他拒绝了，我听布鲁斯的室友说的，绝对没错……” “你们听说了吗？好像是哥德家族出了什么事，他们急需用钱呢，要不然，怎么会让他们家的小姐，做出这么恬不知耻的举动？” “那个布鲁斯虽然是个花花公子，可他都已经这么明确的拒绝了，这个特蕾茜怎么还是纠缠他？” 一段一段的流言传进赛琳娜的耳朵里，让她皱起了眉，她本能地感觉到，这件事不止是哥德小姐看上了布鲁斯，想要追求他，这么简单。 赛琳娜的眼球转了一下，现在，她倒是完全不急了，和布鲁斯或者说蝙蝠侠相处了这么久，赛琳娜很清楚，他和绝大多数女性都是逢场作戏。 但就算是逢场作戏，布鲁斯也是很挑剔的，长得漂亮只是最基本的，最好还得知书达理，有一些吸引人的独特气质，否则，想和布鲁斯维恩逢场作戏，恐怕连队都排不上。 虽然距离很远，但赛琳娜确定，这个叫做哥德的小姐，长得只能算是清秀，圆圆的脸带着一点婴儿肥，眼睛很大，睫毛很长，但也没有超出常人的范畴，不是什么绝世美人，肯定不在布鲁斯的择偶范围之内。 确定布鲁斯这边是安全的，赛琳娜就把矛头对准了另一个对象，那就是哥德家族。 赛琳娜想，哥德家族资金困难，那他们就应该自己去想办法，抢别人的男朋友算是怎么回事？ 赛琳娜可称不上是大度，她其实非常记仇，我和布鲁斯感情怎么样是我们自己的事，但你们专门派第三者插足，就有点过分了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赛琳娜连布鲁斯也不想找了，她满脑子只想给哥德家族好看。 而作为名震哥谭的飞贼，赛琳娜当然知道，该怎么报复哥德家族。 第二天早上，哥谭的天气难得变得好了一些，虽然依旧阴沉，但不再刮风了，报童的车铃声由远及近，戴着手套的手，使劲拨了一下信箱上的铃铛，飞快的离开了。 哥德夫人从庄园中走出来，一手按着自己的围巾，一手推开大门，打开信箱，从里面取出订的报纸。 可就在打开信箱的时候，她的手摸到了另一份信件，哥德夫人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再次伸手进去，把那个信封拿了出来。 那是一封带着香味的信封，封着信封口的火漆印是一个奇特的标记。 哥德夫人眯着眼睛，拿过来细看，想看出那到底是哪个家族的家纹，但却发现，这不是哥谭任何一个家族已经有的纹样，反而看起来像是一个……猫头？ 哥德夫人捏了捏那封信，发现信封不厚，里面应该是只有一张纸，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她就拿着那封信，回到了哥德庄园当中，找到了拆信刀，把信拆开了。 抽出信纸，哥德夫人发现，那上面用花体字写着几行英文，信的内容比较简短，没有那些冗长的问候和绕圈子，上面写着： “你好，我是一名小偷，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因为我光顾过庄园区中的每一幢庄园。” “今天晚上，我会来你家转转，非常期望你的庄园当中能有我要的东西。” “猫女，留。” 第七百六十一章 猫女的奇妙冒险（下）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但是，这句俗话在哥谭不太适用，在哥谭，绝大多数的贼，都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因为顶层全都是真枪实弹的强盗。 但只有几个盗贼是例外，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猫女。 和猫女齐名的几大飞贼，绝大多数都是颇有职业道德的窃贼，他们下手的对象有以下几个特点，相对比较好欺负、防范意识弱、火力不算太充足、所在的地方防守比较薄弱、周围地形容易逃跑。 按理来说，小偷都喜欢选择这些地方作案，但是猫女之所以大名鼎鼎，就是因为她喜欢反着来。 她专门找那些最不好欺负、防范意识极强、火力极其充足、所在的地方防守非常森严、完全不容易逃跑的地方下手。 简单来说，就是十二家族的庄园、哥谭市中心的珠宝店、银行贵重物品寄存处、哥谭拍卖行，甚至是席勒·罗德里格斯的庄园。 而且她的战绩还不止如此，作为一個贼，她把哥谭最著名的义警给泡了，并且还顺理成章的住进了他的庄园。 作为东区四大飞贼之首，猫女在东区是大名鼎鼎，其他的区对她的名声也有所耳闻。 绝大多数南部和西部富人区的住户，其实并不怕猫女这样的小偷，因为众所周知，猫女只对珠宝感兴趣。 而其实，绝大多数的珠宝都不算太值钱，富人区的住户们只会想，在哥谭这种地方，猫女有这样的本事，却只拿珠宝，不搞刺杀，真是谢天谢地。 所以，之前猫女也搞过几次预告作案，但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大部分富人区的住户的心态就是，你来就来，偷就偷，只要别破坏东西，别搞爆炸，别拿枪对准我，你要什么珠宝，拿走就好了，反正可以再买。 毕竟，在哥谭的这种治安状况下，丢东西只是最轻的一种损失，要是能花钱买命，所有人都会很乐意的。 可能有人会问，他们为什么不尝试阻拦一下猫女？ 问题是，教父法尔科内都阻拦不住猫女，他们做无谓的尝试，也只不过是费神费力又浪费子弹而已，反正她要的不多，不如花钱消灾。 这就更加助长了猫女的名声，她百偷百灵的名头，传遍了整个哥谭，而哥德夫人也知道这一点。 普通人家不怕偷，可哥德夫人不行，因为她的庄园里，的确有见不得人的东西，那就是她从伟大君王那里得到的某些赏赐。 自从和莱昂合作之后，哥德夫人仗着自己的社会地位和财富，帮助伟大君王做了不少事，也从他那里，得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收藏品。 歌德夫人本人没有见过伟大君王，但是，光从这些收藏品当中，就能够窥得他身份的冰山一角，这也让哥德夫人坚定了为他工作的决心。 但是，伟大君王有令，现在不是暴露身份的好时机，要是真让猫女这个绝世神偷闯进了哥德家族的庄园，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那必然要败露。 想到这里，哥德夫人赶紧联系了莱昂，莱昂来到哥德庄园之后，立刻就斥责了哥德夫人，他说： “你慌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偷而已，也值得你这样自乱阵脚？” 哥德夫人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可是……可是，我的身份不能暴露，要是让教父知道了，我利用造船厂和码头……那我就死定了！” 莱昂冷哼了一声，说：“来偷东西的是教父吗？既然不是，那你慌什么？” “不过是个小蟊贼，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了，要是以后，为我们伟大君王做更多大事的时候，岂不是天天出岔子？” “是，是，我刚刚是有些慌了。”哥德夫人捂着胸口点了点头说：“毕竟，我女儿那边总也不传来消息，这几天我都有些焦虑……” 莱昂坐到沙发上，斜了哥德夫人一眼，说：“有小偷要来你家偷东西，还提前发了个预告，那你不报警，还等什么？” “报警？？？”哥德夫人露出了一个荒谬的表情，她说：“在哥谭，没人会报警，警察没用，而且谁要是报警了，就代表示弱了，可能会丢掉性命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纠结这些事，难道你真的想让一个小偷，去随意翻动伟大君王给你的赏赐品？！” 哥德夫人还有些纠结，可莱昂已经走到了电话旁边，他拿起电话拨号，然后说：“喂？是哥谭警局吗？事情是这样的……” 半小时后，哥德庄园门口，戈登拿着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抬头问：“……猫女说要来偷东西？那她说她什么时候来了吗？今天晚上？好吧，我们会派警力过来的，你们看好庄园的大门，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说完，戈登就去调度警力去了，哥德夫人有些犹豫的问道：“这样真的行吗？我从来就没指望过警察，在哥谭，不会有人去指望警察的……” 戈登回到警局之后，立刻就打电话到了韦恩庄园。 别人不知道猫女的身份，他还不知道吗？蝙蝠侠这几天没有出来打击犯罪也就算了，毕竟，这也不是他的义务，可是你总得管好自己的女朋友吧？ 虽然，在哥谭，偷窃算不上什么大罪，就算法院判决了，也没有牢房给小偷住，但是猫女毕竟是哥谭最有名的飞贼，戈登还是要意思一下，以示尊重的。 戈登打电话到了韦恩庄园，接电话的是阿尔弗雷德，戈登对着电话那头说：“喂，你好？哦，是阿尔弗雷德先生啊，对，是我戈登……” “是这样的，我找布鲁斯有事，他在吗？什他已经几天没回家了？他去哪了？出去旅游了吗？” “在哥谭大学努力学习？争得优秀毕业生？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那我打电话去学校找找他吧……” 戈登放下电话之后，又打电话到了哥谭大学的教务处，可是哥谭大学的教务处派人去布鲁斯的宿舍找他，也没有找到，最终，戈登只能打电话到了席勒那里，问问他有没有在哥谭大学当中见到布鲁斯。 刚从学校回来，打算休息一会的席勒，从默克尔手中接过了电话听筒，他说：“喂？对，是我，你找布鲁斯？不好意思，你现在不能找他，因为他正专注于学习，没错，浪子回头……” “猫女又怎么了？她要去哥德家族偷东西？还提前发预告？” “这可不行，要是布鲁斯得知了这件事，他肯定又会穿上那身制服，去阻止她，忙完一夜之后，他又要用白天来补充睡眠，那我的课怎么办？” “算了，哥德家族是吧？待会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要是猫女想乱来，我会阻止她的，这样她就不会耽误布鲁斯学习了。” 挂断电话，席勒再次穿上外套，驱车来到了哥德庄园的门口，等到戈登的警车驶来，两人一起进入了哥德庄园。 哥德夫人似乎对于戈登的去而复返感到很惊讶，她还以为警察只是走个过场，不会再来了呢。 在席勒的授意下，戈登对着哥德夫人介绍道：“这位是警局的安全顾问，他会帮助你们进行警力布防……” 哥德夫人和莱昂都和席勒握了握手，但并没有把关注点放在他身上，他们忙着把那些贵重物品藏到安全位置。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当天色逐渐黑下去的时候，席勒起身说道：“抱歉，请问，盥洗室在哪里？” “楼上，二楼右转。”歌德夫人指了一下楼上，随后又和戈登攀谈起来，席勒径直走上了楼，来到了盥洗室当中，然后，化为一团灰雾，开始调查哥德庄园当中的地形。 而这个时候，猫女也摸到了哥德庄园的门外。 事实证明，外地来的莱昂，完全低估了哥谭罪犯的犯罪水平，警力布防和保安监控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猫女非常顺利的就进入到了哥德庄园。 可是到了庄园当中，她才发现，哥德庄园的储藏室、仓库、卧室都是空空如也，一件珠宝都没有。 这就让猫女有些疑惑了，如果说仓库的大宗货物被移走了，保险柜被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可是哥德夫人的妆匣当中也没有任何物品，就有点奇怪了。 猫女在行窃生涯当中，见过不少的有钱人，绝大多数人在转移重要财物的时候，都是弃车保帅，坠着贵宝石的项链塞进保险箱里，普通的珍珠项链随手一丢，黄金首饰小心的收好，普通的银饰就放在外面。 可是，猫女转遍了哥德夫人和哥德小姐的卧室，也没看见一件像样的珠宝，这反而激起了猫女的逆反心理。 你不是藏吗？那我偏要把这些东西都找出来。 于是，她开始用熟练的窃贼手法，在房间当中摸索暗道机关，她专注的用手在墙壁上摸索着，因此没有注意，她的身后飘来了一团灰雾。 “咚”的一声传来，猫女瞬间回头，做出防御姿态，但却没看到任何人，而是看到了一团灰雾。 这团灰雾“砰”的一下化成了一个箭头，指了指墙壁上的某处。 猫女歪了一下头，没理解他的意思，随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搬来凳子，伸手摸到了墙壁的高处，那里有一块植物纹样，是可以按下去的。 机关被按下去之后，衣柜的最底下打开了一扇小门，猫女十分柔韧的俯下身钻了过去，灰雾也紧跟着飘了过去。 走下一连串的楼梯，来到一间秘密的地下储藏室，猫女被这里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这些不大的储藏室中，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有军备品箱，有板条箱，有纸壳箱子，而这些箱子中都装着各式各样的奇怪玩意。 猫女拿着手电筒皱着眉，一样一样的打量着这些东西，忽然，“啪”的一下，灯亮了。 猫女再次警觉的转身，却看到席勒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席勒？你怎么在这？”猫女十分疑惑的问道。 “我是来阻止你犯罪的，好吧，这听起来有点像蝙蝠侠，但实际上，我是为了阻止蝙蝠侠来阻止你犯罪的，因为他要写论文。” “老天啊！他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教授？”猫女有些崩溃的抱怨道：“要是我有一个这样的老师，我马上就退学！” “别提这些了，拿你的手电筒，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猫女翻了个白眼，但重新将手电筒对准那些箱子，就在他往前走一步的时候，有一个东西绊住了他的小腿，猫女低头，抓住那个东西，使劲抽了出来。 “这是什么？嗯……一种军刀吗？”猫女打量着手里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把弯刀，并不常更像是长匕首，但是上面镶嵌了很多宝石，看起来非常华贵，而且凭猫女这么多年的鉴赏经验，她知道，这不是近代的东西，应该有年头了。 忽然，手电筒的光芒又照到了一个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反光，猫女拿起来一看，那是一面古铜镜，看起来像是亚洲国家的古董。 猫女感到好奇，又翻开了一个箱子，那个箱子是个军用箱，结果却在里面看到了一个NAZI的标志。 “这都是些什么？”猫女彻底迷惑了，但席勒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猫女说：“在这里找找，看看年代最久远的东西是什么。” 猫女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毕竟，她也能看得出来，目前的情况有些诡异，已经超出了盗窃的范围，更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一样。 最后，猫女在这些箱子的最底部发现了一块石片，她说：“这个看起来，已经不是久远的问题了，这东西恐怕和恐龙是一个年代的。” 席勒瞥了一眼那个石片，但并没有接过来，他已经想到了某些人，紧接着，猫女就看到，席勒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莪们先离开这里吧。”席勒说完，就往外走，而跟在他后面的猫女看到，他随手往门边的一个箱子里扔了几个东西，看起来像是金属的徽章。 他们刚离开暗室，回到卧室当中，猫女突然听到了一阵不寻常的响声，她转身，看到席勒拿着一把伞指着她，然后，席勒的喊声回荡在了哥德庄园当中： “我抓住猫女了！！都来我这里！！！” 猫女瞪着眼睛看着他，然后她听到，席勒低声对她说：“不想去坐牢，就照我说的做。” 二十分钟之后，哥谭警局当中，戈登看着猫女，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你要用电话，你要打给谁？” “你少管！”猫女一脸怨念的说。 戈登摇了摇头，对旁边的警员说：“把电话拿给她，我倒要看看，你要打给谁，要是那位我们都知道的先生的话，我想，他是不会来接你出去的。” “不是打给他。”猫女拿起电话的听筒，她的话让戈登松了一口气，毕竟，布鲁斯·韦恩要是真的来捞人，警察局长肯定忙不跌的把猫女送出去。 但接下来，猫女说的话，让戈登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喂？中央情报局吗？我是一名小偷，我在偷盗哥德家族庄园的时候，在他们的保险库里面，发现了苏联卫国勋章……还是七个。” “是的，满门忠烈。” 第七百六十二章 哥谭春风（上） 哥德家族庄园的大厅当中，哥德夫人松了一口气，一边抚摸着胸口一边说道：“还好，这位戈登警长还算靠谱，他带来的安全顾问，及时发现了那个小偷，没有让她在我的家里乱转。” “我早就说，是你小题大做。”莱昂坐到了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支雪茄，然后说：“不过是一个小毛贼，怎么可能撼动得了哥德家族？你总是这样一惊一乍，我们要如何完成伟大君王的事业？” 提起这事，哥德夫人叹了口气，坐到沙发的另一边，有些忐忑的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位陛下有很大的野心，可是，造船厂的那笔单子……我是说，要是被发现，我们就都完了……” “你怕什么？”莱昂随手拿起旁边的报纸，给自己扇了扇风，说：“谁敢去你的造船厂搜查？哪怕是教父，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他也不会那么做……” 哥德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那倒也是，毕竟，黑帮们也是要讲规矩的，要是随便闯进我家的厂子搜查，他们会失去威望的……” 莱昂撇了撇嘴，他从心底就看不上哥德夫人这种小气的样子，他说：“你应该为伟大君王奉献一切，而不是只贪图那点回报，等到他统治世界，只有付出足够多的人，才能得到够多的奖赏！” 哥德夫人显得有些犹豫，当初，莱昂找上他的时候，只是说想借她家的造船厂，造一点违禁物品，也就是重武器的部件，但是会给她一大笔钱，和很多值钱的收藏品。 就如外界传言的那一样，在之前的几個月里，哥德家族的资金周转出了问题，毕竟，雪灾来临，交通受影响的情况下，各行各业难以避免遭遇寒冬。 虽然不算特别危急，但可能会非常影响下一季的营业额，哥德夫人贪心不足，想保持家族营业的流水，而这个时候，正撞上了毛遂自荐的莱昂。 最开始，莱昂的态度非常谄媚，哥德夫人感觉到飘飘欲仙，可是随着哥德夫人入局越来越深，莱昂的态度也产生了很大的变化，这让哥德夫人感觉到很不满，但又不敢明说。 毕竟，从伟大君王给的赏赐品来看，他的确是个有钱有势的神秘存在，那些名贵的收藏品，可不是有钱就能搞得到的，哥德夫人甚至怀疑，伟大的君王所在的家族，可能是一个隐世的古老家族，不然没办法解释，他拥有那么多传世收藏品这件事。 已经上了贼船的哥德夫人知道，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于是，她咬着牙说：“项目已经接近尾声了，明天，我就安排一场车祸，让负责这个项目的工程师彻底消失，再把细节资料图和项目工程单都烧掉……” 莱昂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他说：“别想着你那个造船厂了！你难道不觉得，那个叫做猫女的小贼可以利用一下吗？” “猫女？”哥德夫人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但随后，她恍然大悟的说道：“你是说，想让他取代维姬，为你去笼络那些名流？” “没错。”莱昂点了点头，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说：“刚才，警察把她带走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她绝对是个大美人，恐怕，比维姬还要漂亮的多……” “我了解西海岸的那群人，他们对于这样的美女绝对没有抵抗力，要是她能受我们控制，去给那些名流们吹吹枕边风，那伟大君王的事业，就会更加顺利……” “可她不会受我们胁迫吧？”哥德夫人皱着眉说：“哥谭的这些飞贼，全都无法无天……” 莱昂冷哼了一声说：“我就不信，她不怕坐牢，我太了解这种贫民窟出来的小贼了，只要我们给警察一点好处，让他们拿枪吓唬吓唬她，她一定要会屁滚尿流的答应所有要求，要是我亲自去……哼！” 哥德夫人还在犹豫，可莱昂已经拿起电话了，他一秒钟之内，就换上了那种笑意吟吟的表情，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喂？哥谭警察局吗？对，我是刚刚的受害者……” “……是的，我就是想问问，那个小贼审的怎么样了？哥德夫人非常生气，她希望能够严惩这个蟊贼……是这样的，我们打算面谈，好，我现在就去哥谭警局一趟！” 莱昂放下电话，转头对哥德夫人说：“你去把造船厂的那些事处理好，我去一趟警局，等到回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回归正轨了。” 看着莱昂离去的背影，哥德夫人咬了一下牙，拿起了电话说：“帮我联系那个卡车司机……对，就是最近流传起来的午夜传说，小丑卡车司机，让他去制造一起车祸，最好能把那个工程师撞的粉身碎骨！” 挂断电话之后，哥德夫人觉得自己手有些抖，虽然她闯荡生意场这么多年，但还真没干过买凶杀人之类的事，但同时，她又松了一口气，因为只要人一死，那桩交易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哥德夫人觉得，最近的一切发展的都很顺利。 虽然控制维姬的计划没能成功，但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代替品猫女，她的女儿那边进展也很顺利，已经接触到了布鲁斯·韦恩，或许很快就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只要她再搞定造船厂的生意，那恐怕，她真的能随着伟大君王，掌控难以想象的权力。 第二天清晨，席勒早早的就起了床，然后以非常快的速度吃完了早饭，甚至连报纸都没看，默克尔还没反应过来，席勒就已经穿好外套，拿上雨伞，准备出门了。 默克尔疑惑地看着席勒急匆匆的离去的背影，他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现在才清晨6:30。 没有理会再次被神秘作息震惊到的默克尔，席勒驱车来到了哥谭大学，准确的说，是哥谭大学的职业教育学院。 维克多刚好来这里送东西，看到席勒，他感到非常震惊，他走上前问：“你怎么现在就来了，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别说了，学生们都在哪里？” “当然在宿舍，这个时候，他们还没起床呢。”维克多扭头看到，教学楼绝大多数的灯都是黑着的，显然，里面的学生睡得很香。 席勒快步走进了宿舍楼当中，维克多追在他后面，只见席勒一手拿着雨伞，一手打了个响指，“叮”的一声，他的头上就出现了一个光圈。 在维克多震惊的目光当中，席勒一把把那个光圈拿了下来。 然后开始“砰砰砰”的挨个宿舍拍门。 “都起来！都起来！几点了？快去上课！！大教室集合，别让莪发现你们有谁没到！！！” “快起床！天亮了！！”席勒一挥手里的光圈，整个宿舍被照的明亮无比，所有人都眯着眼睛，一脸懵逼，席勒却挨个床指了一下，说：“快点起来！别睡懒觉了，大教室集合！” “砰砰砰！起床！起床！都给我起来，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砰砰砰砰！！快起床！！！” 直到把两层楼的所有学生都吵醒，席勒才拎着雨伞快步走下楼梯，维克都追着他身后问：“席勒，你发什么疯？” 席勒没有理他，只是快步走到了楼下的大教室当中，站在讲台前看着手表，他说：“帮我记录一下，7点之前没来的学生，全部记录下来，今天晚上，我亲自去拜访他们区域的老大。” 维克多瞪着眼睛看着他，但是，席勒刚刚的叫早服务，非常有成效，那个光圈实在是太亮了，绝大多数人被这么一吵，全都醒了过来。 再回想起席勒的赫赫凶名，他们都麻利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来到了教室。 虽然所有人都困困的东倒西歪，但好歹人是来了，可是毕竟事发突然，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因此，当七点的钟声一响，校舍只做了一小半人，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到。 席勒从刚刚赶来的教学老师手上接过了学生名单，对照名单和照片挨个记录没有到的学生，等到7:30，那些迟到的学生们才姗姗来迟，睡眼朦胧的坐到座位上。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席勒轻轻敲了敲讲台的桌面，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有不少已经清醒过来的学生，专注的听着，因为，他们曾听过这位教授的大名，却并没有真的上过他的课，他们很好奇席勒到底要讲什么。 “今天，我们来谈一谈学习态度的问题。”席勒站在讲台前看着所有人说。 “或许你们会觉得我是在发疯，早上6点把你们从床上拖起来，和你们聊这些完全没有意义的话题。” “是的，很多人会觉得，我在这里讲这些，没有什么意义，你们是来学技术的，有这个时间，应该多熟悉一些车子的性能，了解电线的分布，或者直接去实地操作……” “但很遗憾的是，我必须告诉你们，在这两天的听课过程当中，我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那就是，有些人的学习态度存在很大的问题。” 席勒的语气非常严肃，坐在前排的几名学生，齐齐的打了一个冷颤，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谁的态度出了问题。 一个耳朵上都是环的黑人女生瞥了一眼坐在斜前方的另一个女生，她有着一头淡金色的长发，穿着一条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连衣裙，此时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而离她比较近的，几个身材魁梧的男生，也都朝那边使了个眼色，用眼神交流着自己的看法。 “特蕾茜·哥德。”席勒直接叫出了这个名字，而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哥德小姐一动不动。 看着席勒的脸色，他旁边的女同学赶忙把特蕾茜从桌子上摇了起来，特蕾茜一脸茫然的睁着眼睛，而在她和席勒的眼神对视上的一瞬间，犹如一盆冷水浇头，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哥德小姐，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席勒看着她问。 “我，我是来上学的。”特雷西有些茫然的回答道。 “是吗？你真的是来学习的吗？”席勒再次问道，他盯着特蕾茜的眼睛，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这是很逼问技巧。 特雷西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大概吧。” “我可以告诉你，你不是来学习的，你被你的母亲送入这座学校，有其他的目的。” 昨晚去了一趟哥德庄园，席勒当然就知道了，歌德夫人恐怕有一个神秘计划，而她的女儿，也是计划的一环。 席勒的声音冷了下来，他看着脸色胀红的特蕾茜，语调低沉的说： “但是，我并不在乎你的目的，只要你人还在这里，你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投入伟大的学习中去。” 第七百六十三章 哥谭春风（中） 席勒扫视了一圈教室当中的学生，说： “我知道，你们都是被某些人送进来的，送你们进来的那些人，或许会对你们说，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出来给我工作，或许会对你们说，你们一定要认真努力，学好每一个知识点，千万别在工作中出岔子，给他们造成损失……” “或许，你们也是以这些目标进行努力的，我说的对吗？”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互相看了看，但他们都知道，彼此心里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在座的所有学生都比较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他们大部分是黑帮当中的中下层，只是因为年轻脑子和手比较灵活，曾经参与过技术工作，又正好赶上这个机会，才能被送到这里来， 那些黑帮老大们可不会为他们熬什么心灵鸡汤，也没有父母那样的谆谆教诲，他们只会说，进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学，学不好就崩了你， 但所有人都有些迷茫，不知道席勒此时提起这事做什么，然后他们听到席勒说： “不论你们来自哪里，以什么目的来到这里，来到这里之后又表现怎么样，我必须要告诉你们，你们学习不是为了任何其他人，而是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日后的前途，为了你们以后的生活条件……” “可能有人不是自愿来这里的，可能他的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任务……”席勒说到这里的时候，把目光落在了哥德小姐的身上，他接着说，“但是，那都是其他人要求你们做的事，回想一下，你们从出生到现在，真的为自己做过一件事吗？” “我知道，很多人的答案都是没有，你们的老大让你们去干什么，你们就去干什么，你们的头儿让你们去干什么，你们就去干什么，幸运一点的，你们的父母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去干什么……” “这不能怪你们，每個人的处境都不同，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去摆脱现在的环境，但是现在，机会来了。” 席勒扫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专注的听着他说话，这个时候，席勒说： “我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人可以把手伸进这里，哪怕是你们所熟知的十二家族也不行。” “或许，你们听说了，大名鼎鼎的布鲁斯·韦恩在我手上挂科的事，我并非自吹自擂，但我要告诉你们，只要进了这所学校，就算你姓韦恩，也必须得好好学习。” “任何歪门邪道的手段都没有用，你们能离开这里的唯一途径，只有毕业，在这里的求学生涯，是你们唯一可以为自己做一件事的机会。” “摆脱那些对你们颐指气使的黑帮头目，不再过那种受人欺负、毫无选择余地的日子，抛弃那些愚蠢浅薄的想法，不再把以自己的生命或婚姻作为筹码交换出去，当做人生的第一目标。” 席勒再次敲了敲桌子，说：“当然了，我知道，有些生活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会在没有课的时候，亲自过来监督你们。” “至于不好好学习，会有什么后果……” 席勒露出了一个假笑，说：“你们不会想知道的。” 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些后背发凉，毕竟，就算从外形和气质上来看，席勒也和其他的大学教授不一样。 用站在他身旁的维克多来举例，如果说维克多给人的感觉是如沐春风，那席勒给人的感觉也是春风，只不过是哥谭的春风，配合着钻心蚀骨的细雨，只要短短几分钟，就能让人从头凉到脚。 在学生们从大教室出去的时候，议论纷纷，有很多人还不知道席勒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席勒，就让所有人用实际行动明白了，他到底要做什么。 很快，就开始上课了，今天的课开始的格外早，席勒也如同之前那天一样，拿着笔记本坐在后排听课，只不过不同的是，所有听课听着听着犯困的学生，都会直接被一个光圈砸在脑袋上。 最开始，他们还大叫着，捂着后脑勺抱怨，但很快，就看到了席勒的死亡凝视，他们也只能咽了咽口水，嗫喏着不说话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则更为恐怖。 这些学生虽然年龄小，但也是黑帮成员，从小就养成了暴脾气，不是没有刺头对于席勒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有一个高大的黑人男生挥舞着手臂，嘴里骂着俚语脏话，就要往教室外面走。 他打算离开这个鬼地方，反正，他本来也不喜欢学习，要不是他们那个黑帮的老大实在挑不出人了，他也不会来这里。 然后，他就被拎到了他的老大面前。 席勒用伞尖指着这个黑帮的老大，对他说：“你派过来的人不愿意好好学习，还敢挑衅老师，你打算怎么办？” 黑帮并不是孤立的，之前介绍过，这些小黑帮，一般都是在大黑帮的底下混饭吃，而大部分的大黑帮都听命于十二家族。 这个城市当中，识货的人很多，因此，盯着席勒的人也不少，很多人都知道这位教授有其特异之处，所以，在他亲自前往某个区域的黑帮当中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层层叠叠的传到了十二家族的头目那里。 电话的铃声在北区不断的响起，点亮一个又一个光点，每一通电话，都将光点连点成线，随后，整个北区都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那位罗德里格斯教授为什么去了安迪的地盘，那小子是不是又干坏事了？” “安迪说他不知道，他也不过是多走私了两箱雪茄而已，不过我听说，那位教授好像很喜欢雪茄，难道是看上了这两箱货？” “别说了，别说了，你们弄错了，不是安迪的地盘，明显是槲兰夫人那里，那个女人肯定又搞出了什么烂摊子……” “什么？他说什么？那位教授去的不是她手下的四大黑帮，而是一个街区的小黑帮那里？……哦，我知道，铃兰大街的闪耀酒吧，对，我见过他们门口的那两个保安，他们怎么了？” “学习？关学习什么事？” “什么？就因为有学生不好好学习，他就直接找上门？？这也太过分了吧！他在无视我们的规矩……” “我得去告诉我父亲，他会定夺的……” 就这样，消息一层一层往上传，最后，传到了教父法尔科内的耳朵里。 法尔科内亲自打电话到了黑帮那里，和席勒通了电话，然后，哥谭的黑帮当场出台了一条新的规矩。 在学校之外的人无所谓，但只要你进到学校，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开始学习，那么你的社会身份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哥谭大学的学生。 学校里的学生不受任何黑帮管束，而在校期间，如果有谁从学校当中跑出来，黑帮们也必须得负责把他们送回去，在他们毕业之前，他们都必须待在学校里。 而且，因为帮派的人考试不及格，席勒亲自找上门，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或有人员伤亡，教父是不会为他们申冤的。 这个规定一出，黑帮们倒没有什么强烈的反抗情绪，毕竟，不就是让自己派出的人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吗？这还不简单？ 黑帮们也不希望这群学生往外跑，他们花了高价把人送去培训，你想跑出来不学了，哪有那么容易？要想不学，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赔钱，要么赔命。 这样一来，学校里的所有学生们就都知道，他们肯定是跑不了了，从这里离开的唯一途径，就只有毕业。 但可能有人要问，既然跑不了，难道就不能联合起来反抗吗？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这么做，然后，席勒就让他们领教了一下什么叫做哥谭春风。 只不过，哥谭春风把人冻住需要几分钟，席勒只需要两秒。 除了维克多对席勒把急冻技术用在体罚学生上颇有微词，其他人都表达了百分百的好评。 在确立了威信之后，席勒开始变本加厉，在这一方面，他拥有充足的经验，毕竟他来自一个高考卷中之卷的国家。 早上7:30才上课？你怎么不睡一整天呢？第一节课的上课铃6:50就响，至于起床铃，调到5:30正好。 上午7:00~12:30是理论课，12:30~1:00吃饭，1:10开始上下午的实践课，什么？午休？你怎么不休一整天呢？ 当然，席勒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取消了相对比较枯燥的晚自习，转而教授一些用于自卫的体育课程，毕竟，在哥谭的治安状况下，得先活下来，才能赚到钱。 晚课到8点结束，9点统一熄灯，这所技术学院主打的就是一个军事化管理，是真正的军事化，不是形容词，毕竟，那由韦恩家族“自愿”赞助的重型武器，就被固定在教学楼两侧的围栏上。 不过，让席勒感到比较惊讶的是，这里的学生适应的真的很不错，第二天的迟到率就大幅下降，虽然很多人还是很困，但还是能勉强打起精神听课。 不过这是有道理的，毕竟，他们原来的生存环境就不怎么好，物流产业最忙的那段时间，这些掌握了不少技术的年轻壮丁，基本上是没日没夜的干活，不论白天黑夜，有传必到，有叫必回，否则可不是被开除这么简单，很可能要挨枪子。 在学校里虽然也是从早学到晚，但好歹伙食比之前强了很多，睡眠也足够充足，在睡眠的时间当中，不会有人打扰，都是一觉到天亮，精力恢复的也比较好。 从小在贫民窟黑帮混的孩子，和在父母怀抱当中娇生惯养的孩子不一样，他们的承受能力更强，不强的早就被自然淘汰了。 但唯一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特蕾茜·哥德，她比大城市当中娇生惯养的孩子还要娇气，光是早睡早起就要了她的命。 更别提，席勒时时刻刻的站在她所在的小组身后，要是她敢偷懒，席勒就会用那把伞发射出的冰锥，把她冻在那里一整天。 对于哥德小姐来讲，变成冰雕，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丢脸。 在这样的逼迫下，她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老师安排，该拧螺丝拧螺丝，该滚轮胎滚轮胎，经常钻到车底下修车，弄得一身黑。 特蕾茜不是没有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想要回家，但那时，哥德夫人自己自顾不暇。 特蕾茜只能怀着绝望的心情，被迫继续投入到伟大的劳动当中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七百六十四章 哥谭春风（下） 哥德庄园当中，哥德夫人正紧张的等着消息。 她的计划很简单，既然想掩盖她做出的那些不可告人的事，那只要把经手过这件事的人，全部干掉就行了，这也是非常标准的哥谭思维，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可是现在，哥谭的杀手可不好找。 毕竟，物流产业这么需要人，以前当杀手的，都被黑帮抓去干活了，要是用其他黑帮老大御用的杀手，哥德夫人又觉得不放心，可能会给人留下把柄，外地的那就更别提了，根本就不够专业，想来想去，哥德夫人锁定了一个人。 她早就听说，哥谭冒出了一个小丑卡车司机，专门制造各种爆炸案，杀了不少人，在哥德夫人的观念里，要是没有好处，为什么要杀人？所以，这個小丑卡车司机肯定也是个杀手，为了打出自己的名气，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以往也不是没有过。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他去，哪怕多花一点价钱，也算是买个安心。 安排好一切之后，哥德夫人松了一口气，她觉得，今天晚上过去，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哥谭的夜总是黑暗而深沉，显得非常可怖，码头的灯光，也不能让这里的夜晚显得温暖。 在距离码头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有许多奇怪的机械，他们的控制室当中也在亮着灯，有时候，忙碌的码头工人也会停下来，仰头张望着这些机器。 他们都知道，在这里工作的工人，工资可要比他们高多了，哪怕是保安，也比他们要轻松的多。 或许是过于轻松的工作和过高的工资，让这里的保安有些懈怠，他们只是蜷缩在保安亭当中睡觉，而保安亭的外面，大门上的字在微弱的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那上面写着“哥德造船厂”。 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保安室的门外，身手利落的翻了进去，悄无声息的干掉了保安。 另外几个黑影“嗖嗖嗖”的窜进了造船厂当中，沿着院子一路进入到建筑内，开始在这里翻找起来。 从打扮上，很难能看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过在抓住一个员工的时候，他们倒是透露了身份。 “美国联邦调查局！请你配合调查！资料储藏室在哪里？重要的账单和设计图纸存放在哪里？” “联……联邦调查局？”那个员工惊恐的说：“我什么都没干，我才刚入职两个月！” 这样的态度却引起了对面人的怀疑，他说：“你什么都没干？那意思就是，有人干了什么？资料储藏室在哪里？带我们去！” “好的，我这就带你们去，千万别杀我！” 在这个员工转过去的时候，勒住他脖子的那个特工没有看到，他压低的帽檐之下，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工作服、戴着帽子的人影，出现在了造船厂的外面，放松的靠在造船厂的招牌上，正好倚在了哥德两个字上。 他的手里摆弄着一个遥控器，就在他直起身体，往前走了两步的时候，身后的造船厂腾起了一团巨大的火焰，“轰”的一声巨响，无数碎片飞溅。 整个海面被爆炸的火光照亮，而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哥谭的黑夜中，伴随着他离去的，是一连串疯狂的笑声。 “啪”的一声轻响，哥谭夫人手里的电话听筒掉到了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忽然，她脸色苍白，捂着自己的胸口倒了下去，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刚刚走进庄园的莱昂，发现哥德夫人昏死过去，立刻跑上前，把她抬到了沙发上，然后抹了一下自己的脸，发出疼痛的吸气声。 他的脸上留下了三道疤痕，就像被猫抓了一样，此时，鲜血覆盖了他的半边脸，甚至把右边的领口都染红了，看痕迹形状，应该是某个猫科动物干的，很显然，他和猫女的沟通很不顺利。 疼痛让莱昂有些神志不清，血腥味一直往他的鼻子里冲，在想到自己可能毁容了之后，愤怒的情绪越烧越旺。 过了一会，哥德夫人悠悠的醒过来，她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大哭，甚至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莱昂回来的路线，距离海边很远，因此没有看到爆炸的火光，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非常的厌烦，他说：“你到底在哭些什么？？现在没有任何进展，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 “你只关心你家的那间破造船厂！要是你能不那么小气，我们的计划早就成功了！” 听到“造船厂”这个词，哥德夫人像疯了一样的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她死死的抓住莱昂的脖子说：“都怪你！都怪你！哥德家族安身立命的保障没有了！！”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让我去做那些违禁品，那些该死的武器，哥德家族的造船厂怎么会，怎么会……” 哥德夫人的长尖指甲，嵌入到了莱昂的脖子里，这种疼痛进一步的刺激了他，他怒吼了一声，推开了哥德夫人，大吼：“这个该死的蠢货！就因为你的犹豫，我刚刚被毁容了，你让我怎么回到西海岸？！！” 哥德夫人连滚带爬的来到了茶几边，拿起了花瓶，朝着莱昂扔了过去，但因为她太过瘦弱，力气不够，花瓶没有砸到莱昂，而是摔在了他的身旁。 与危险擦肩而过的莱昂，彻底疯狂了，他抄起花瓶没有完全碎掉的颈部部分，朝着哥德夫人冲了过去，然后用颈部底端碎裂的锋利边缘，划破了戈德夫人的脖子。 瞬间，鲜血飞溅，疯狂当中的莱昂，不断的用花瓶的颈部，攻击着哥德夫人的头颈部，直到那里变得血肉模糊。 窗外哥谭的雨越下越大，雨水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这里的每一个夜晚，每一场雨，都能够为灵魂增添一份疯狂的燃料，深陷其中不自知的羔羊，最终都会成为被黑暗吞噬的祭品。 许多双雨靴踏过雨水，黑色的衣服反射在水洼当中，被镀上一层银灰色的光芒，法尔科内派的人冲进哥德庄园的时候，这里只剩下了一具尸体，和一个疯狂的男人。 莱昂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以为这是哥德家族的保镖，所以嚎叫着冲上来，想要攻击，但是，法尔科内手下的杀手，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夫人，看到莱昂冲了上来，领头的那个人掏出了一把枪。 “砰”的一声，整个世界回归了安静，至于淅淅沥沥的雨声，而法尔科内的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要从造船厂爆炸开始说起。 接到猫女举报的中情局，第一时间就想要调查哥德家族，唯一的问题就是，哥德家族在哥谭，而他们曾在哥谭数次折戟沉沙。 不过之前，他们都是派许多人一起，光明正大的开车进入哥谭，找一个居所住下，就像去其他城市那样，反正他们都是打着联邦调查局的名号，自然可以大摇大摆的进行调查。 可是在多次失败之后，他们也调整了策略，不再那么高调的进入这座城市，而是在夜里偷偷的潜入进来。 这么大的一个城市，也不是所有的黑帮，都把重点放在陌生人身上，他们非常顺利的进来了，但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打算先暗中调查，而调查的第一个地点，就是哥德家族的造船厂。 非常不幸的是，敢于雇佣小丑的哥德夫人，给出的车祸地点，正好是造船厂的门口。 先不说哥德夫人是凭什么觉得小丑真的接了这一单的，但是反正，作为一个杀手，小丑的效率倒是很高，一出手，方圆几公里之内没有活物。 在造船厂调查的中央情报局特工就倒了大霉，在造船厂当中全军覆没。 而中情局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带了一个黑匣子，在被摧毁之前，会把死亡之前的画面发送回总部。 总部一看这件事的记录，立刻就起了疑心。 要是真的查出了什么，也就算了，可是还没查，人就都被干掉了，这岂不是说明，哥德家族十分心虚？甚至有可能，这完全就是海对岸的那个国家，针对中情局的一次陷阱。 本来，中情局对于这件事不是很上心，因为还有更多重要的工作要做，但是现在，这件事的优先级被提到了最高。 可是如果要派更多的人来调查，可能又会像之前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这一次，中情局学聪明了，准备找一个稳定的合作对象，那还有谁是比教父法尔科内更好的对象？ 法尔科内其实不想和中情局合作，但是，哥德家族的某些小动作，他也有所察觉，毕竟要做一些重型武器零件，原材料在运输的过程中，肯定会经过很多人的手，难以避免会被注意到。 法尔科内也想知道，哥德家族到底想干什么，于是，他派出了杀手，去哥德家族调查，可是没想到，哥德夫人死了，胖子莱昂疯了，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当然了，哥德小姐倒是还活着，可是，哥德小姐现在正在哥谭大学中学习，而哥谭大学，是那位教授的地盘。 法尔科内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从哥德庄园开始调查，反正哥德家族已经没人了，整个哥特庄园就是不设防的状态。 正因如此，他们可以细细地检查，那个暗格也没有逃过专业人士的法眼，这样，哥德夫人隐藏起来的一仓库的收藏品，就这样展现在了中情局的眼前。 好消息中的坏消息是，这里的确有七个苏联卫国勋章，坏消息中的好消息是，还有一个NAZI勋章，而且是金钻双剑橡叶铁十字勋章，NAZI军中最高级别的勋章。 就在这一夜，哥谭最后一场料峭的春风，吹拂过整个城市。 而在哥谭城外，最高的一座山峰顶端，一个魁梧的神秘黑影，俯视着这座城市，如同居高临下的君王。 他发现，这座城市当中，有几个地点是与众不同的，战略位置最好的是韦恩大厦，最为安静祥和的是哥谭大学，最为独特的是另一边山间的一个洞穴基地。 随后，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去吧，去为我探明这些地点……镜像大师。” 第七百六十五章 糊弄论文的后果（上） 下午五六点钟左右的黄昏时间，是哥谭天气最好的时候，偶尔还能在海面上看到落日。 夕阳的余晖能够穿透层层叠叠的雨云，照进这座黑暗之城，所以，称这里为夜之城是不准确的，这里更像是一座黄昏之城。 落日时分，逢魔之刻，夕阳的光线总是能给照耀到的所有东西，披上一层神秘梦幻的纱，洁白的纸张在光线的照耀下，变成美丽的金色，就连上面黑色的文字，都变得闪闪发光了起来。 虽然文字的外观变得非常美丽，可丝毫不能影响内容令人头疼，席勒手里拿着一沓论文，看的眉头紧皱。 拿着一摞文件从他身后走过去的维克多，停顿了一下脚步，偏头看向那沓论文，他看到，论文的署名处写了布鲁斯韦恩的名字，于是，维克多好奇的把头凑了过去。 “这是布鲁斯的论文？写的还不错啊？绪论部分还是挺有条理的，但是……这个符号是不是有问题？而且这里引用怎么好像格式不对……” 席勒摇了摇头说：“还不止这些问题，你只看到了他的绪论，他写的最认真的只有绪论，看这里，这里乍一看，写的是没什么问题，但跟他交给我的开题报告完全不符，一看就是文思泉涌，上头写偏了。” “还有这里，前后逻辑关系一塌糊涂，这个地方不应该引用荣格的理论，这和他前面的一個结论产生了冲突，以及这里……这论文明显就是连夜赶工的结果。” 维克多伸手拍了拍席勒的肩膀，说：“你也别要求的太严格了，毕竟，他前三年都没怎么学，现在能写出来都不错了，这些都是小问题，只要大的研究方向没问题，还是可以毕业的。” 席勒冷哼了一声，说：“本科的论文都写成这样，那要是研究生呢？” “他还要读研究生？”维克多有些惊讶的问：“他不是不爱上课吗？而且，他真的有时间去专门研究课题吗？” “他不想研究，也得研究，整个哥谭大学，研究生就那么几个，还都是外校来的，学术水平也不行，我在这里工作几年，还带不出来一个研究生，那会成为我履历上的污点的。” 席勒看着那沓论文叹了口气，他是真心实意地感觉到忧愁，维克多思考了一下，说：“我觉得，看了你的履历的人，应该不太会在意，你到底有没有带出一个研究生。” 席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把那沓论文放下，拿起了手边的电话，他说：“喂？我是罗德里格斯，对，没错，我找韦恩，什么？他不在？这个时间，他不在图书馆，还会在哪里？” 席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现在已经接近晚上七点了，他知道，韦恩庄园的晚餐时间，一般控制在下午五点到六点左右，布鲁斯也很习惯规律的生活，不会轻易变动自己的用餐时间。 那么现在，他应该已经吃完晚饭，回到图书馆继续学习了，如果他现在不在图书馆，那就说明他没有在学习。 席勒又看了一眼手里的论文，再次皱起了眉。 如果说，论文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还算正常，毕竟只是本科生而已，但是在欠着论文没写完，基础格式有问题的情况下，还不赶紧追进度，晚饭之后人就不见了，那可就是态度问题了。 席勒站了起来，穿好外套，拿上雨伞，先去了一趟图书馆，确定布鲁斯真的不在，又去了宿舍和食堂，然后他发现，整个哥谭大学中，都没有布鲁斯的身影，也就是说，布鲁斯现在根本就不在学校。 回想起之前布鲁斯说阿尔弗雷德生病，席勒猜测。他可能是回韦恩庄园探望他的管家了，毕竟，这几天，他都在待在学校里，可能也很担心阿尔弗雷德的病情，倒也情有可原。 席勒也想去探望一下阿尔弗雷德，于是，他又驱车来到了韦恩庄园，阿尔弗雷德是见到了，可是布鲁斯却不在。 “哦，席勒教授，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阿尔弗雷德赶忙迎了上来，想要帮席勒拿外套，但席勒却没有停留的意思，他说：“没什么，布鲁斯的论文格式有些问题，我想找他探讨一下，他不在吗？” 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说：“我刚刚还想打电话去学校，让他这个周末回来一趟呢，爱莎到了上幼园的年纪，到底是请家庭教师，还是送去社区幼儿园，需要安排……” 席勒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如果他不在学校也不在庄园，那很有可能是在韦恩大厦，或者他的基地里。” 阿尔弗雷德也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然后对席勒说：“这段时间麻烦您多费心了，教授，我希望布鲁斯能够以一个优秀的成绩毕业……” 看着面前的老人，席勒笑了笑说：“他会的。” 离开韦恩庄园之后，席勒又赶去了韦恩大厦，这里是韦恩集团大多数文职员工工作的地方，席勒之前没有来过，因为没有预约，所以，他询问了前台，可是前台却说，并没有看到韦恩。 就在席勒打算前往蝙蝠洞寻找布鲁斯的时候，在韦恩大厦附近的一条小巷当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黑影，席勒低头看了一下表，现在才不到八点，天刚刚黑，蝙蝠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活动了？ 席勒来到了小巷口，蝙蝠侠刚好从墙上跳下来，看到堵在小巷外面的席勒，他愣住了。 席勒还没等开口，蝙蝠侠先说话了，他说：“教授，如果您希望我尽快完成论文，可以直接打电话到图书馆找我，不必进入韦恩大厦，那有可能会吓坏员工……” 席勒也愣住了，他问：“我什么时候进入韦恩大厦了？韦恩大厦的前台员工甚至不认识我，我刚刚打电话到图书馆去找你，图书管理员告诉我你不在，所以，我才会找到这里来。”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下，发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席勒先开口说道：“蝙蝠侠，我不是一定要阻止你的英雄事业，但是，你是不是也应该看看现在的情况？” 席勒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沓论文，拿在手里挥了一下，纸张碰撞发出“沙沙”的轻响，席勒看着蝙蝠侠说：”你现在的论文，连基础格式都出了问题，有不少的符号使用错误，引用格式也有问题……” “如果你想继续在哥谭当中打击犯罪，那起码得先把这些基础问题解决了吧？这个要求真的很过分吗？” “呃，不……”蝙蝠侠回答道，但随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但是我现在有急需处理的问题。” “什么问题？”席勒看着他问。 或许是蝙蝠侠自己都觉得荒唐，他露出了一个犹豫的表情，但还是开口说：“……韦恩大厦进贼了。” “进贼了？？”席勒提高语调，说：“蝙蝠侠，你是不是一定要一次一次试探我的底线？如果你真的完全不想写论文，那就延迟毕业，几年都行，不必扯这种三岁小孩都能识破的谎，来逃避学习……” 随后，席勒低了一下头，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吧，我可以当做你的精神问题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从而产生了一连串后果，导致你现在没有办法完全融入到正常的生活当中去，我的要求也不高，今天晚上把符号问题修改完，这很难吗？” 席勒觉得自己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耐心，但蝙蝠侠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又重复了一遍说：“我没有开玩笑，有人闯入了韦恩大厦，拿走了不少的重要资料，我本以为是……” “你以为是莪干的？”席勒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蝙蝠侠，他举起了手中的论文说：“我对韦恩集团的任何资料都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让你赶紧滚回学校去，把你的那些标点符号改对！” 蝙蝠侠也叹了一口气说：“我并不担心资料失窃，韦恩大厦当中没有什么秘密，但问题是，有不少员工受到了惊吓，他们声称，在下班的时候，有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办公室当中……” “很多人说那是亡灵，但是有些人的反应有些过激，这几天以来，韦恩大厦的窗户玻璃被子弹打碎了十几次，但是那个家伙还是在出现……” 席勒叹了一口气说：“我没空陪你玩这样的侦探游戏，你的集团出了什么问题，你自己负责，但是明天早上，我希望能够看到，你把标点符号都改过来，好吗？”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身后的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感觉到一种焦虑的情绪在心中蔓延，这两周以来，他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学术压力。 第二天早上，席勒又坐在办公室的位置上，拿着一沓论文，皱着眉，叹着气。 安娜和维克多靠在一起，两人正在窃窃私语，维克多盯着席勒说：“说真的，我非常能理解他的心情，每当一个学生论文的某些点怎么改也改不好的时候，我真的有种拿上冰冻枪给他来上一发的冲动。” 安娜冷哼了一声，说：“那你也是没见过同一组数据，能算出十几个不同结果的天才，还有那种同一个结果出现在论文当中，连小数点位的位置都不对的天才！” 两人齐齐的叹了一口气，在哥谭大学呆久了，遇到格式和标点都正确、逻辑和论证还算严谨的学生，他们恨不得立马去教堂感谢一下上帝。 席勒没有听到他们的低声谈论，只是专注地看着手里的那沓论文。 论文的标点符号倒是改过来了，可也只改了标点符号，席勒可不觉得，布鲁斯会是一个推一下动一下的人，除了态度不端正之外，也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这件事了。 毕竟，韦恩大厦进贼这件事，只要进的不是猫女这个偷心贼，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 而事情还远远不止这么简单，今天，席勒打电话到图书馆去的时候，图书管理员说，布鲁斯·韦恩又不在，并且今天一直都没来。 打电话到宿舍去，室友也说根本就没见过他，再打电话到韦恩庄园，阿尔弗雷德依旧说布鲁斯不在。 整整三天，席勒是打电话打不通，要论文要不上来，找人也找不到。 可以说，现在，席勒还能勉强抑制得住自己的怒气，全靠蝙蝠侠没有父母。 第七百六十六章 糊弄论文的后果（中） 哥谭的又一个雨夜，这次的雨下的额外的大，电闪雷鸣。 就连对此司空见惯的哥谭市民，都只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透过小小的窗户，窥得大自然狂暴的一面。 在春天逐渐过去之后，伴随着夏季到来的，是台风和暴雨，尽管，这座城市从不存在任何温柔的伪装，可这样急促的风雨声，也难免让人感觉到心神震颤。 一个黑影从高高的楼顶落下，披风自雨雾中飘然甩落，宛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落地的时候，溅起的水花，在街灯的光芒当中，腾起绚烂的霓虹。 蝙蝠侠的手捏着蝙蝠镖，而从他手部紧绷的肌肉就能看出，他又遇上了一個难缠的对手，而这一次，他的压力比以往都大。 往常，他打败罪犯，是为了救助别人，可今天，他打败罪犯的目标多了一个，那就是，让自己尽快的回到学校当中，确保自己不会因没有完成论文，而产生什么生命危险。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一切已经晚了，因为他在这条小巷的入口处，看到了一个拎着雨伞的身影。 这让蝙蝠侠回想起了他在席勒的思维殿堂当中做的那些梦，他曾在梦境中对付过许许多多的杀人狂，在一个异变的哥谭市当中，与许多恐怖的对手博弈。 可饶是如此，他依旧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他明白，这不是个好兆头，如果先将自己摆在了猎物的位置，那就很有可能会成为这座黑暗城市的祭品。 蝙蝠侠没有想太多，他依照直觉扔出了蝙蝠镖，可却被雨伞挡住了，看不清的一瞬间，从霓虹中划过的，是伞尖冰冷的刀光。 “唰”的一声，披风的一个角被撕碎，蝙蝠侠转身出拳。雨伞再度打开，在拳头接触到伞面的时候，蝙蝠侠感觉自己摸到了诡异的纹路，就像在抓着一条蛇。 他连忙松手，急速后退，在店面招牌的微弱灯光的照耀下，席勒冷冷的看着蝙蝠侠，他什么也不用说，但蝙蝠侠很清楚，他到底要说什么。 这是一个非常荒唐的笑话，蝙蝠侠还记得，他第一次在黑暗的小巷中与席勒面对面的时候，他们在探讨的是犯罪、法律和人性。 那个时候，蝙蝠侠的精神状态不够稳定，他的逻辑尚不能自洽，于是，他退却了。 但是今天，他已不再为那些事感到纠结，不再有催命符一般的鼓点，一直在他耳边响起，所以他，现在面临着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 作业写不完，老师提着刀杀上了门，现在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蝙蝠侠从来不需要等任何人给他答案，在犹豫了一秒钟之后，他转身跳上了围墙，发射抓钩，来到大厦楼顶，而提着伞的黑影紧随其后。 黑暗的城市上空，暴雨的帷幕之下，两个黑影穿梭在城市的楼顶，金铁交戈之声，如同出击前的战果，声调越来越高，雨声越来越大。 蝙蝠侠知道自己这样不可能甩开席勒，他更加寄希望于刚刚改善了安全保护系统的蝙蝠车。 上次被席勒用一个神秘光圈一击砸碎了蝙蝠车的引擎，蝙蝠侠意识到，这辆车的安全系统仍然不够完善，于是，在之后的几天里，蝙蝠侠再次魔改了这辆车，让引擎的外壳更为坚固。 蝙蝠侠按上了臂甲上的一个按钮，一道熟悉的光柱刺穿雨夜，蝙蝠侠朝着那个方向飞奔，然后自大楼上跳下去，落地之前用抓钩缓冲，在原地翻滚卸力。 一连串流畅的战术动作之后，他站稳脚步，可刚迈出一步，他就愣住了。 他的面前的确是蝙蝠车，问题是，只有三个轮子。 不远处的地方，两个小孩正推着一个巨大的轮胎，一边跑还一边笑，似乎非常开心。 “啪”的一声，轻微的脚步声自蝙蝠侠的身后响起，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刹那，他就知道，他要倒大霉了。 半小时后，哥谭大学的办公室当中，席勒的座位面前站着三个人，从左到右依次是被淋成落汤鸡的布鲁斯、杰森和小滑头。 三人都是同一个造型，头上搭着毛巾，手里拿着一杯热可可，沉默不语。 “好吧，先来断断你们的案子。”席勒把手里的笔放到了桌子上，说：“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偷他的轮胎？” 杰森和小滑头对视一眼，杰森开口说：“我们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把它撬下来……” 小滑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我们不是小偷，不是为了卖钱，这种轮胎也卖不出去，放在轿车上太大了，可放在卡车上又太小。” “那你们为什么要偷？”布鲁斯转头看着他问。 杰森却嚷嚷着：“我们不是偷！我们就是想试试……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小滑头，你来说！” “技术升级。”小滑头叹了口气说：“活地狱的那个学校教的东西太简单了，单词拼写、符号使用，顶多也只会教教做饭跑腿收报纸什么的，我根本不需要学那些。” “没有老师来教我，我就只能自己摸索、反复尝试，我已经摸清楚了绝大多数车子动力系统的结构，我本来想自己造一辆出来，但是，还有不少技术问题……” “我想，普通车子的技术很一般，要是想找一个技术标杆的话，还得是那天那辆有蝙蝠标记的车子，当时，我们要它的轮胎拆下来，可费了挺大劲的。” “于是。我和杰森就想再去试试，本来，我们是想去拆引擎的，但是，那个引擎盖有特殊的锁，我们打不开，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拆轮胎了。” 小滑头和杰森都睁着眼睛，一副无辜的表情，席勒又转头看向布鲁斯说：“上次你被他们卸了轮胎，为什么不改装一下车子？” “我的时间有限。”布鲁斯回答道：“比起轮胎，还是引擎更危险一点。” “引擎更……”席勒停顿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布鲁斯指的是自己，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好吧，他们没有把那个轮胎卖掉，你还可以拿回去再安上。” “而且，基础教育的缺失，也不是他们的错，你应该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吧？”席勒看着布鲁斯说道。 他倒也不是道德绑架，只是看布鲁斯的表情，他不是很生气，他看这两个小孩的眼神，更像是惋惜。 毕竟，如果他们两个出生在其他的城市，能够有优渥的条件，享受良好的教育资源，那恐怕，最低也能成为一个车辆工程师。 布鲁斯点了点头，两个孩子松了一口气，要是韦恩追究他们的责任，那他们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接着，席勒又看向他们说：“既然活地狱的那个托管所，满足不了你们的教育需求，那你们就来哥谭大学的技术学院上学，你们不是喜欢车子吗？那就去学修车。” 小滑头瞪大了眼睛说：“技术学院？可是那都是给大人上学的地方，我们的年龄这么小，真的能入学吗？” 席勒伸手从旁边拿了一张报名表，开始填写，他说：“这里不看年龄，只看水平，你们都能把蝙蝠车的轮胎拆下来，已经超越了这里全部的学生了。” 席勒并没有夸大，修车和修蝙蝠车，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技术，技术代差大的离谱，虽然这两个孩子还没到布鲁斯这种开挂的水平，但天赋也是顶尖的，要是不能好好接受教育。就太可惜了。 “可是。我不喜欢坐在座位上读书，我真的看不进去。”杰森抱怨道：”那些东西我根本背不下来。” 席勒一边写字一边说：“没关系，你可以只上实践课，那个学院里不会有人要求你写论文的，只要会实际操作就行。” 杰森挠了挠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拍了一下小滑头的肩膀说：“嘿，兄弟，你终于可以学到更专业的知识了，待会我们就去大吃一顿庆祝一下！” 席勒写好报名表之后。给他们一人一张，让他们拿去教务处报到，两个人勾肩搭背走了之后，席勒又把目光落到了布鲁斯身上。 布鲁斯咳嗽了一下，说：“我真的没有说谎，有一个能够随时消失的神秘人，闯进了韦恩大厦，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段离开的，我还在调查……” 席勒观察了一下布鲁斯的肢体动作，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但是，在他的印象中，哥谭应该没有这种反派。 哥谭的反派都有非常突出的风格，那就是，他们疯的很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偷偷摸摸。 他们执着于把自己的理念宣扬给全世界，并不惜为此制造各种谋杀案和爆炸案，以博取关注。 但是布鲁斯描述的这个神秘人，更像是个小偷，而且还是那种有特殊能力的小偷，这种反派完全不是哥谭的风格，没有点冤情、没有理念、没有哲学思考，怎么可能在哥谭混得下去？ 席勒想起了之前他听到过的那个所谓的伟大君王，倒也不能排除，这个人起了一个非常高大上的名号，但其实是个鬼鬼祟祟的小偷的这种可能，席勒也曾经干过这种事，比如，给一种迷幻药起名叫做酒。 席勒拿着那一沓论文递给布鲁斯，但布鲁斯没有接席勒，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去图书馆写论文，莪去搞定那个小偷。” “你打算怎么搞定？” “把他抓住。” “你是说，你要闯进韦恩大厦，并且在那里抓小偷？”布鲁斯问道，然后他接着说：“那我觉得小偷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抓也行。” “我原以为你的病情有所好转了，但没想到，还是有这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在那里和那个小偷大战一场，然后把整幢韦恩大厦弄塌？你以为我是那个直升机引擎吗？” 布鲁斯韦恩伸手接过了那沓论文，而令席勒没想到的是，他接着席勒的话，开了个玩笑： “我倒宁愿如此，至少，直升机引擎不会让我延毕。” 第七百六十七章 糊弄论文的后果（下） 为了能让布鲁斯好好写论文，席勒在当天晚上就拎着雨伞来到了韦恩大厦。 不过，他没有打算像超人一样，抓住一个反派就是一顿胖揍，那样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而且非常费力。 他对于反派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测，毕竟，之前的种种场景，已经提供了非常多的线索，席勒知道，今天晚上的这个对手，并不适合用蛮力来解决，因此，他并没有把月光席勒叫出来，而是打算自己来。 在离开学校之后，他就化作了一团灰雾，宛如一阵穿过街巷的风，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 此时，韦恩大厦当中，已经没有人了，一扇又一扇窗户中的光亮熄灭了，直到最后，本应是全哥谭最为灯火辉煌的建筑，彻底归于黑暗，融入了雨夜当中。 随着微风穿过一层又一层的街巷，来到韦恩大厦的大门之前，一张告示单被风吹起，上面清楚的写着：“今日全楼电路检修，下午六点之后全面断电。” 没有电，自然就无法工作，员工们都早早的回了家，但是，一個不速之客却更早的造访了这里。 韦恩大厦13层的走廊里，一个人影正在缓缓前进，从他的脚步不难看出，他也有些迟疑，今天的状况好像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放在往常，韦恩大厦是不会这么早就熄灯的，这里的很多房间都是彻夜灯火通明，哪怕晚上的人流量比较少，也依旧是有人的。 可是今天，这里什么都没有，陪伴他的，只有窗外呼啸的寒风，和越来越大的雨声。 台风所带来的压迫感，与往日里的那种海风截然不同，风暴自海上席卷而来之后，丝毫没有减弱气势，而是一往无前，仿佛人类搭建起的钢铁丛林，在它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剧烈的风吹过钢铁大厦，带来如同哭嚎一般的诡异声音，第一道闪电降临的时候，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吓了一大跳。 白色的光芒在一瞬间点亮了夜空，同样也照出了这个人影的样子。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性，穿着一身紧身制服，从外表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他的手里却拿着一把形状有些奇怪的枪。 落雷落下之时，他本能的朝着虚空开了一枪，瞬间，一面闪亮的碎片出现在房间当中，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进了那个碎片里。 过了一会，似乎是意识到没有危险，那个身影重新出现，他松了一口气，摇摇头，继续在韦恩大厦的办公室当中翻找。 如果有人曾看过闪电侠系列的漫画，那么想必此刻应该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这个偷偷潜入韦恩大厦，让蝙蝠侠都有些头疼的反派，叫做镜像大师。 镜像大师的能力，顾名思义，他能够穿梭于镜子当中，或者说是所有反光物体当中，同时拥有一把镜像枪，可以制造用来穿梭空间的镜子。 同时，他还可以一分为多，制造许多镜像分身，用来迷惑对手，在早期漫画当中，还可以制造出强烈的闪光，用来打闪电侠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镜像大师正在韦恩大厦的办公室当中乱翻，这是因为之前，他已经重点翻找过了他认为可能的资料室，但是里面并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料，为了不错过可能的线索，他正在地毯式搜查。 他根本没有打算速战速决，因为他随时都可以走，谁也拦不住，布鲁斯·韦恩又怎么样？他只是个有钱的阔佬而已，镜像大师甚至随时可以把他困入镜子空间当中，只要打碎镜子，他就得死。 就在镜像大师非常专注查看资料的时候，忽然，他的余光瞥到了一个黑影。 镜像大师转头，但却什么也没看见，他想，或许是风吹动了窗帘造成的幻影罢了。 可这却让他的精神稍微紧张了起来，因为此时，韦恩大厦当中的环境的确非常恐怖。 整幢大楼都断电了，这就意味着，这里没有任何灯光，一般的情况下，玻璃幕墙的大楼就算不开灯，也可以有月光照射进来，勉强可以看清屋内的景象，可哥谭却并非如此。 哥谭是一座很少能看见月亮和太阳的城市，这座城市上空最多的就是乌云，能够挡住一切光线，更别提。现在还在下雨。 镜像大师所在的13层，是个很尴尬的楼层，离地面很远，街灯的光芒很难照射上来，但是楼层又没有高到，可以远眺灯塔，而且非常不走运的是，镜像大师所在的这个房间朝东，距离不远处就有另一幢大楼，几乎完全把光挡死了。 在几乎完全黑暗的环境当中，人的精神会高度集中，无感的敏锐程度也会提升，会很容易放大某些风吹草动，导致杯弓蛇影。 镜像大师的眼神也不再那么集中，他拿起一份文件，眼睛扫过去的时候，又往旁边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观察窗帘的状态。 突然，他的左侧又传来了一阵响动，在黑暗的房间中格外清晰，镜像大师立刻放下文件，做出防御的姿势，他定睛一看，是桌子上的一个纸杯掉到了地上。 他走过去，将纸杯捡了起来，拿到自己的面前，直到贴近眼睛才能看清楚，纸杯上似乎沾了一些污渍。 镜像大师本以为可能是喝咖啡留下的咖啡渍，但当纸杯凑近的时候，他闻到了很浓重的血腥味。 “啪”的一声，被他扔出去的纸杯打在了玻璃上，镜像大师吞了一下口水，后退了两步，转身想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诡异的“吱呀”声传来，一阵风从打开的窗户中吹了起来，寒风让镜像大师，感觉到后背一凉，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黑暗中调查。需要的不只是超能力，更需要人有坚强的意志力，和无惧各种突发状况的勇气。 不是谁都是蝙蝠侠，只在哥谭无光的夜晚出没，镜像大师来自于中心城，那里阳光明媚，气候很好，因此，他从来没有在这样恐怖的台风之夜，独自待在一个没有任何光亮的房间中。 人一旦开始感觉到害怕，就会心神不定，神志恍惚，镜像大师也是如此，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房间，一边回头一边往前走，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边放着一只圆珠笔。 他一只脚踩上去，身体重心往前挪，圆珠笔如同滚珠一样向后滑，“砰”的一声，镜像大师就摔倒在了地上。 他慌忙爬起来，拿出手枪，对着空气不断挥动，他说：“滚出来！我看到你了！快滚出来！别让我开枪！！”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夜风的凄号。 镜像大师的嘴唇颤抖着，半晌之后，他又开了一枪，钻进了镜中世界。 略微冷静了一会之后，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小题大做，只是窗户没有关严，导致风吹进来了而已，纸杯上的气味可能也只是自己的错觉，要是就这么跑了，难免有点丢人。 处于安全环境中的人，总是会高估自己的胆量，比如每一个在鬼屋门前信誓旦旦的游玩者。 镜像大师再次探出头，发现一切恢复了平静，他从镜子当中走了出来，准备离开这间办公室，但此时，他听到“唰唰”两声。 猛然一回头，镜像大师看到，窗帘自己拉上了，遮住了所有的玻璃。 在他的视野当中，一股微风由远及近，带着稀薄的雾气，从办公室的中央穿堂而过。 忽然，距离镜像大师最远的一张办公桌上，一摞A4纸被吹飞起来，飘舞到空中。 镜像大师抬头看到，所有的纸张划过诡异的弧线，然后纷纷朝着目标飞了过去。 办公桌之间的玻璃隔断全部被糊上了纸，所有会反光的不锈钢玻璃水杯，也全部都被包裹住了。 A4纸如同诡异的脚步一般，并未停止前进的步伐，朝着整间办公室的玻璃墙壁和门飞了过去，然后一张又一张的，将所有玻璃遮了个密不透风。 镜像大师刚一抬手，就感觉手上传来一阵剧痛，“啪”的一下，手上的镜像枪被打飞了。 他更慌乱了，转身就想跑，但突然被一张A4纸糊到了脸上，他手忙脚乱的把A4纸拿了下来。 但是很快，他就看到，那些被贴在玻璃上的A4纸，上面开始出现诡异的笑脸。 几乎完全无光的办公室当中，镜像大师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诡异的笑脸图案，正在朝着他这边蔓延，浓重的血腥味传来，此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 他跑到了门边，可门被锁死了，镜像枪掉在了办公室的另一头，但那里全都是画着笑脸的纸。 所有会反光的物体都被遮住了，他的能力没办法用，并且，恐惧已经让他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他倚着门，跌坐在了地上，飘舞的纸张朝着他飞过来的一瞬间，他把手臂挡在身前，发出了一声惨叫。 然后，他看到，一把刀的刀尖，出现在了他的额头中央，一个男人手持雨伞，站在他的面前，镜像大师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他不断的喘着粗气，盯着面前的男人，他问：“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席勒开口说道：“在这里，你才是不速之客。” “你是韦恩？哦，不对，你不可能是韦恩，你到底是谁？！你不也是不速之客吗？！”镜像大师提高了声调，色厉内荏的说道。 席勒一直闭着眼睛，因为他知道，镜像大师可以通过瞳孔的反光，进入到人的眼睛当中，让人短暂性的失明。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席勒将刀尖逼近镜像大师，还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 感觉到死亡逼近的镜像大师，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但是，这个房间当中也没有任何反光物品了，只除了他面前的这把刀。 固定在雨伞前端的刀，拥有着光滑平整的金属表面，哪怕在微光的环境当中，也能照出人影，就像一面镜子。 瞬间，镜像大师发动能力，往前迈步，侵入到了伞刀当中。 下一秒，他惨叫着跌在了地上，浑身萦绕着诅咒的黑色雾气。 疼痛之间，他看到，一把刀插在了距离他的耳朵不足三公分的地面缝隙当中。 一道冷漠的声音，如同落雷般炸响在他的耳边，彻底击垮了镜像大师的心理防线。 “这是一种诅咒，如果不进行解除，二十四小时之内，你必死无疑。” 第七百六十八章 卖火柴的席勒（上） 半小时后，席勒拎着已经被淋成落汤鸡的镜像大师，来到哥谭大学的办公室里，而这个时候，维克多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看到席勒突然带过来一个陌生人，他有些好奇的凑上去问：“怎么了？他是谁？你怎么把他带到学校里来了？” 席勒使劲拍了一下镜像大师，让他站在原地趔趄了一下，席勒看向他问：“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叫什么？” “我叫山姆，山姆·斯卡德。”镜像大师缩着脖子回答道。 现在，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的身上环绕着的那种黑色诅咒还没有解开，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生命力的流逝，要是席勒不能帮他解开诅咒，他就死定了，所以，他只能跟随席勒来到哥谭大学当中。 席勒针对镜像大师的弱点，先是利用心理战术让他产生慌乱的情绪，然后在猝不及防之间，将所有能反光的物品全部遮住，最后只留了一個破绽，那就是能够反光的伞刀。 但是伞刀和雨伞伞柄其实是一体的，而居住在雨伞的伞柄当中的，是康斯坦丁的哥哥，那个曾在母亲肚子里被他勒死，又变成冤魂的诅咒之魂。 诅咒之魂是不能够主动攻击的，他必须要附身某个人或者某个物体，而且附身的过程中，要有一定时间的接触，不能凭空飘过去，所以席勒必须引诱镜像大师自己附身雨伞。 镜像大师在慌乱之中，想也没想的选择了唯一一条逃跑路线，自然就一脚踩进了陷阱，被诅咒之魂缠上了。 席勒曾经在漫威的黑豹身上试验过诅咒之魂的效果，结果令他非常满意，哪怕是豹神，也对这种未知的诅咒束手无策。 毕竟，如果这个诅咒之魂真的是康斯坦丁的孪生哥哥，那么他应该和康斯坦丁一样，拥有过人的魔法天赋，而在它转变了生命形式之后，会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也不足为奇。 反正镜像大师是倒了大霉，被席勒揪着领子拽到了哥谭大学当中，听到他自报家门，席勒点了点头，然后对维克多说：“我这里的报名申请表用完了，你那里还有吗？再给我一张。” “有倒是有，但是你要用来干嘛？你该不会想让他入学吧？”维克多上下打量着镜像大师说：“他看起来不像是哥谭本地人。” “我们的学校兼收并蓄，可以跨州招生。”席勒回答道。 “嗯……可是他看起来不太像是个学生。” “是服装问题。”席勒再次回答道，他拽着镜像大师来到了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把他扔进里面之后，又扔给了他一套衣服，让他自己换上，反正诅咒在身，他是不敢跑的。 镜像大师垂头丧气的换好了衣服，卫衣配运动裤的打扮，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十岁，席勒再次把他拽到了办公室里，指着他，向维克多说：“你看，这不就很像学生了吗？” “但是……但是他真的有必要学技术吗？”维克多上下打量了镜像大师一下，看到镜像大师修理的十分干净整洁的胡茬，没有老茧，保养的很好的双手，他接着说：“他看起来不需要学技术来养活自己。” 镜像大师使劲的点着头，脖子都快晃断了，席勒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假笑说：“不是你有没有必要学技术，而是我觉得你有没有必要学技术。” 镜像大师看着他说：“可是……可是我大学都毕业了，我可是优秀毕业生，我……” 发现席勒的目光越来越不善，镜像大师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说：“好吧，再修一个学位也没什么的。” 维克多拿来了一张报名表，看着席勒在上面写字，他问：“你打算把它分去哪个专业？还是汽修？” “不，我打算专门开设一个单独的专业，好让他的特长能有发挥的余地。”席勒头也不抬地写着报名表，他说：“就叫镜像与传送专业，先挂在技术职业学院的名下，如果出了研究成果，再归并到本院。” “镜像与传送？”维克多皱着眉，又念了一遍这个拗口的专业名词，他看向镜像大师问：“你会传送？” 镜像大师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微微转头，看向维克多身旁的陶瓷水杯，白色的水杯表面非常光滑，光可鉴人，“嗖”的一下，镜像大师就钻了进去，在水杯的表面，对着维克多挥了挥手。 维克多瞪大了眼睛，把水杯拿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感到十分迷惑，过了一会，镜像大师从杯子里走出来，维克多立刻说：“快过来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这是什么技术？” “制造镜子之前，我把一种特殊的化学物质加入到了正在制作镜子的溶液当中，使镜子获得了特殊的能力之后，我又进行其他的研究，还有这把枪……” 得到卖弄技术的机会，镜像大师当然不会放过，他讲了一会之后，抬头看向维克多说：“你也是这所大学的教授吗？你教什么专业？” “我是个低温物理学家，现在主要教物理，当然，我的研究范畴比较广泛，也包括了化学、机械工程学，和一部分的自然科学。” “低温学？”镜像大师摩梭着自己的手枪说：“我也认识一个家伙，他好像也掌握了某种低温技术，但我弄不太明白。” “哦？”维克多挑了挑眉提起了兴趣，他说：“现在，研究低温物理学的人不多，如果他在业界比较有名的话，我应该听说过，对了，你来自哪座城市？” “中心城，那里的天气可比这里好多了。”镜像大师抱怨道，现在他也知道了，他败给席勒，输的不冤，这完全就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但也怪他运气不好，赶上了台风。 “中心城？”维克多摸着下巴说：“我没听说那里有很有名的低温实验室。” 两人正在聊天的时候，席勒拿着那张报名表，来到镜像大师的面前，抖了一下，递给他说：“现在，拿着这张表去教务处报到，然后老老实实的待在学校里学习，在毕业之前你都不能离开，否则……” 席勒再次举起了雨伞，镜像大师后退了两步，咽了一下口水说：“你放心，我本科有双学位，都是全额奖学金，而且还是优秀毕业生，我有充足的实习经历，擅长各种化学制剂的配比，我……” “好了，如果你的学习成绩很好的话，我们也会给你发全额奖学金的，毕竟，莪们现在连一个能发奖学金的对象都找不到。”席勒自嘲道。 镜像大师的离开之后，维克多靠在席勒的办公桌的旁边笑着说：“还记得当初我们讨论的那个话题吗？我们都是雪夜中的旅者，在茫茫的雪原当中，点起营火……” 席勒一边看论文，一边说道：“当然记得，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添柴，所以营火永不熄灭。” “你现在在做的，更像是守在营火旁边，拿着一盒火柴强买强卖。”维克多笑着说：“别人明明不冷，根本不需要火柴，你还一定要卖。” 席勒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怎么知道他不冷？” 维克多被噎了一下，他说：“他都不是哥谭人，人家好好的读完了大学，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他要是好好的读完了大学，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为什么会跑进韦恩大厦当中偷东西？”席勒反问道。 维克多无话可说，席勒又接着说：“你又凭什么说他不需要火柴？你是心理学家，还是我是心理学家？” “还有，什么叫做强买强卖？我是免费替社会承担了一部分的罪犯改造义务，我应该给中心城的市政府开一份账单，让他们替那个山姆付学费。” 维克多摇了摇头，安娜坐在座位上，头也不抬的说：“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一个心理学家斗嘴，这可是他的专业。” “是啊，就像数清这个办公室中能说话的只有我们三个，而减去你之后只剩下两个人，是你的专业范畴一样。”席勒回击道。 维克多没有说话，他穿上外套拿起钥匙，说：“你今天还住宿舍吗？如果住的话，我就把钥匙留给你。” 席勒头也不抬，他说：“是的，我今天不回去，明天早上还要起来盯着技术学院的学生们。” 看着席勒专注的神情，维克多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而离开了席勒视野的镜像大师，就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电话之后他说：“事情是这样的……”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对面的语调非常低沉，但是却并没有苛责他，而是说：“我会派人进入哥谭大学调查，同时接应你，你在将诅咒问题解决之后，立刻返回到安全地点。” 镜像大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那个教授不好对付，你确定你派来的人能……” “放心吧，他是你的老熟人，今天晚上，他就会过去，只要你们不闹出太大的动静，没有人能拦住你们。” 挂断电话，镜像大师松了一口气，他之前的态度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他才不相信自己会被困在一所大学当中，也根本没兴趣去什么职业技术学校学习。 入夜之后，风雨稍歇，维克多在自己的寝室里看书，主要是一些神经学方面的资料，他正在着手自己考一个神经科学博士。 他的妻子身体状况，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唯一没有解决的，就是神经退行性疾病。 这个疾病的难点就在于，一旦解冻就会不断恶化，所以即使现在的妻子身体状态已经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水准，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健康，维克多依然没有选择把她解冻。 除非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否则他并不愿意赌，席勒虽然带来了很多资料，但是，要想解决维克多妻子的神经退行性疾病，必须要进行专家会诊。 任何一个医生，就算技术水平再高超，也不能保证，在没有见到病患的情况下，就能做出准确的诊断，哪怕是医学圣手斯特兰奇，也必须得先见到病人，做好完备的检查之后，才能动手术。 两方无法见面的情况下，采取保守治疗，虽然进程比较慢，但安全性高。 在两个世界的努力之下，冷冻技术的发展已经达到了巅峰，被冷冻的人身体机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只要能慢慢的解决神经退行性疾病以及基因问题，就有完全康复的可能。 正在思考着这些问题的维克多，在读书的间隙往窗外瞥了一眼，然后就在教师宿舍楼的底下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维克多眯起了眼睛，他从窗户向外看了一眼，然后披上了外套，拿上了桌子上的冰冻枪，朝着门外走去。 在走廊上，他朝着席勒的房间当中看了一眼，席勒连外套都没有脱，你在床上睡得正熟，眉宇之间还显露出一丝疲惫。 维克多知道，虽然学生们的作息很忙，但盯着他们的老师只会会更忙。 而席勒，除了要盯着技术学院之外，还要上本科的课程，抓毕业生的论文，帮助布鲁斯解决一大堆麻烦，好让他能安心学习。 维克多想，卖火柴的席勒？这可真不是一个值得传颂的童话故事，因为这其中充斥了太多现实的无奈。 这更适合成为这座城市新的黑暗童谣，如果你不愿意向雪夜中的营火靠拢过来，或已无力在一个寒冷的夜晚，拿起火把，为自己寻找新的出路。 那么，或许你会在某个黑暗小巷的尽头，看到一个手拿火柴的教授，在你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点燃了一支雪茄，在烟雾飘散开之前，他会递给你一只火柴。 至于雪茄，就得你自己去找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卖火柴的席勒（中） 因为外面还在下雨，所以在离开宿舍楼之前，维克多拿上了一把雨伞，同时还披上了一件雨衣，把雨衣自带的兜帽扣上，好遮住拍打在脸上的雨水。 这是他来哥谭之后学到的一个道理，在哥谭的雨夜当中，雨伞并不能完全的防御住雨水，至少，除了席勒那把雨伞之外的雨伞，都不行。 维克多走出门，打算去查看一下是谁，这么晚了还在教师宿舍楼附近徘徊。 他觉得，可能是一个在派对之中喝醉酒的学生，哥谭大学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而要是不管他，很有可能会冻死在台风的雨夜里。 维克多绕着宿舍楼，从侧面的小道来到了宿舍窗户所在的方向，可这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维克多查看了一下地面，发现没有明显的脚印，但是在旁边的水洼处，却留下了一些不明显的行走的痕迹。 追着这個痕迹一路往西走，维克多发现，这已经接近哥谭大学的实验楼了，他皱起了眉，但脸上并没有紧张的神色，显然，他早有准备。 突然，实验楼的二楼当中传来“砰”的一声，维克多拎起雨伞快步走进实验楼，来到二楼，然后就在走廊上看到了被冻成冰雕的一个陌生人。 那看起来就不是一个学生，除了年龄不对之外，穿衣打扮也不像。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制服，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兜帽，都冒有一圈毛茸茸的围边，看起来有点像是因纽特人的服饰，同时还带着一个蓝色的护目镜，眼镜上有两个黑色的横杠。 这副打扮让维克多愣住了，哪怕是在哥谭，这也可以被划分在奇装异服的行列里。 维克多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他非常确定，现在绝对没有冷到要穿这种衣服的时候，那对方穿成这样是干嘛？提前防范自己的冷冻装置？ 但是，维克多想，他的冷冻装置把人冻住的时候，里面的人是不冷的。 急冻装置最大的优势，就在于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完全维持原状，保鲜性能一流，待在里面的人并不会感觉冷，只是不能动而已。 维克多来到这个人的面前，一手叉着腰，一手拎着冰冻枪，露出了非常疑惑的神情，他问：“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被困在冰雕当中的人，也十分的无奈，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制冰技术，尽管他自己也是以制造低温而闻名的。 寒冷队长，一个同样来自于中心城的反派，他有一把冰冻枪，能够制造绝对零度，在漫画的某个宇宙当中，还和急冻人组过队一起对付超人。 但是现在在这个宇宙当中，不论是技术水平，还是社会地位，寒冷队长都只能说是急冻人的低配版。 毕竟，现在急冻人已经不是急冻人了，而是维克多教授，整个哥谭黑帮的座上宾。 可以这么说，维克多·弗里斯走在哥谭城夜晚的街道上，是绝对安全的，因为所有的黑帮，都会为他提供保护，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投资巨大的冷库，可就没人维护了。 而自从上次低温实验室差点断电之后，维克多为他的实验室加装了各种各样的保护装置，其中就包括安排在两条走廊上的冰冻射线枪。 来实验室的人不多，绝大多数都在白名单当中，就算偶尔有学生误闯，被冻起来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只需要将冰冻枪调整为另一个档位，就可以顺利解冻。 可是，这次抓住的人，明显不是什么误闯的学生，看起来就是另有所图的不轨者。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冰块中的寒冷队长问：“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冰呢？冰怎么可能不冷呢？” 维克多仔细的观察了他一下，发现他的手里也拎着一把枪，而此时，那个枪的枪口正冒出一些白雾。 维克多蹲下，仔细的观察的那把枪，从某些部件中，他看出，这应该也是一把可以制冷的枪。 “你也是一个低温学家？”维克多用眼睛上下打量着寒冷队长，而寒冷队长冷哼了一声说：“当然，这个世界上任何的科学家，都没有我这样的能力，我能在瞬间就创造出绝对零度……” 维克多张了一下嘴，他摸了一下下巴，然后说：“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关注过期刊？你难道没有关注过最近的低温物理学界吗？” “绝对零度已经不是人类在低温物理学上的难题了，最近发表的六篇前沿论文，只有一篇与此有关，现在最火的课题是致密冰，这可能是未来新材料的发展方向……” “致……致密冰？”寒冷队长重复了一下这个词，问道：“那是什么？也是一种冰吗？只要是冰就……” 维克多捂住了额头说：“你真的是个物理学家吗？你真的一点论文都不看吗？也毫不关注业内的消息？” “现在，冰已经分为狭义冰和广义冰两种了，所谓的狭义冰就是我们常说的普通冰块，而广义冰，则包含致密冰或与之相同的，可以达到某些材料学要求的特殊冰类，现在，低温物理学正在往材料学方向攻坚，你……” 维克多犹豫了一下，说：“你穿这身衣服，该不会是因为。你没法抵御自己制造的低温吧？” 寒冷队长立刻露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他努力绷紧肌肉，大声问：“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冰怎么可能不冷，不冷的还是冰吗？！” “你觉得，冰一定是冷的吗？”另一个声音出现在走廊当中，维克多回头，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席勒的身影，然后他听到席勒说：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东西诞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就应该永远是什么样，冰是这样，人也一样，冰可以改变，人也可以被教育，我觉得，你就是缺乏一定的教育。” 席勒的声音越来越冷，维克多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让开，他看到，席勒走到了寒冷队长的冰雕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然后再拿出一支笔，问道：“姓名？”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寒冷队长提高声调说道。 “我猜，你应该是来接你的朋友的吧？那个叫做山姆的家伙？”席勒头也不抬的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的身上现在有我留下的诅咒，如果我不给他解开，他明天就会死。” “你……”寒冷队长咬着牙说：“你这个卑鄙的家伙！谋杀可是犯罪！” “哦，我忘了，你们这群人是不杀人的。”席勒抬头看了一眼，寒冷队长，说：“但很抱歉，我杀人。” 寒冷队长和镜像大师都属于中心城的无赖帮，无赖帮的名字听上去有些凶恶，但其实，这帮人是非常有原则的。 他们制定的帮规，简直比小学的学生守则还要严格，除了不能杀人之外，甚至不能随地大小便，可以说是DC当中道德底线相当高的一群反派了。 道德底线高，有道德底线高的好处，但同时也有劣势，尤其是在他们被关起来的时候。 “伦纳德·斯奈特。”寒冷队长不情不愿的说道。 “年龄？……算了，反正肯定不是入学年龄。”席勒在这一行上画了一道杠，他说：“但没关系，我们这里不看年龄只看水平，你的教育背景是……” “高中毕业。”寒冷队长回答道。 维克多瞪大了眼睛说：“你没读过大学？？那你是怎么研发出这把枪的？这里的液体储存技术，和发射装置技术非常先进，和我现在用的这把很像，如果你没得读过大学，那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 寒冷队长动了动眼皮，似乎不想说这个问题，但看到席勒和维克多一直盯着他，于是他说：“我父母不管我，我进过监狱，在那里自学的。” 维克多瞪大了眼睛，重新打量了他一下，说：“自学？这是可以自学的吗？这……” 忽然。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席勒说：“报名表填好了吗？我带他去教务处报到，先去技术学院适应两天，可以跟随第一批学生考入本院，然后才能看看科研资质……” 席勒把报名表递给他，笑着问：“现在，是谁要卖火柴？” 维克多笑了笑，拿着报名表，在寒冷队长的面前挥了挥，说：“现在，我可以帮你解开冰冻，但是你得跟我去报名……” “报名？报名做什么？” “报名去读大学。”席勒回答道：“不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读成大学，现在这位教授，维克多·弗里斯，全世界最著名的低温学家，判断你有成为一名低温物理学家的潜质，并且向你伸出了橄榄枝。” 还没等寒冷队长说什么，席勒就接着说：“我要提前警告你一下，这个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之后，你应该就与学术界永远绝缘了。” “我想说的是，我的确想学习这种技术。”寒冷队长回答道：“这实在是太神奇了，能将人冻到冰里，却完全感觉不到冷，我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技术！” “看来，你不需要强买强卖了。”席勒翻了一下眼睛。看向维克多说：“你的运气永远比莪好。” 维克多乐呵呵的说：“那当然。” 维克多用冰冻枪给寒冷队长解冻之后，他果然不跑，而是非常认真的看着那一地的冰块，他说：“这东西怎么解决？它会化吗？” “不，它会直接升华，不过不会吸热，具体原理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讲，但日后你肯定会学到的。” 而等到了维克多和席勒的办公室，镜像大师和寒冷队长大眼瞪小眼，席勒站在了他们中间，伸出手打了个响指，说：“我不想去追究，到底是你们谁叫来了谁，既然你们都入学了，那就是同学，现在回去睡觉，明天早上7点上课……” 镜像大师和寒冷队长对视了一眼，最后，两人还是离开了办公室，而在去往宿舍的路上，镜像大师说：“你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他抓住？” “他掌握了一种我从没见过的新的低温技术，但这都不是重点……”寒冷队长左右看了看说：“山姆，你还年轻，不懂得很多道理，你不会真的觉得，跟着那个萨维奇，能得到什么好结果吧？” “但他真的他是个长生者！他会很多我们不懂的东西，他或许真的能统治世界！”镜像大师反驳道。 “你觉得他会很多我们不懂的东西，只是因为你懂的太少。”寒冷队长十分沉着的说：“还记得我当初说过什么吗？” “哪怕我们要做一个统治世界的反派，也要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其他人，永远靠不住。” 第七百七十章 卖火柴的席勒（下） 哥谭大学职业技术学院还没开学几天，一下子多了好几个延迟报名的特招生，这在学生当中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要说杰森和小滑头，他们还能理解，毕竟大家都是哥谭人，出几个天才也不奇怪。 况且，小滑头的技术水平，黑帮老大们都知道，也不乏有一些急需用人的，花高价聘请他过去帮忙，许多学院里的学生和他都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年龄小，但也能打成一片。 可是镜像大师和寒冷队长，就显得有点不合群了。 先不说他们都是外地人，而且还是来自治安相当之好的中心城，他们两個的性格，和哥谭人差距也很大。 不说别的，作为一个有名有姓的反派，他们两个都不杀人，甚至别说涉及到人命了，他们连猫命狗命甚至是鱼命都不杀，在得知他们甚至都不愿意亲自杀鱼的时候，席勒觉得，凭自己脑袋上的光圈，真的应该给他们一个人间天使的称号。 不光是杀生，那还有额外高的道德标准，首先，随地大小便是不行的，其次一定要注意个人卫生，绝对不能累得一身臭汗，倒头就睡，站要直，坐要正，控制饮食，强身健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尤其是年龄更大的寒冷队长，他的人生经历相对比较坎坷，寒冷队长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恶棍，经常对他拳脚相加，无法忍受虐待的寒冷队长只能离家出走，他还有一对弟弟妹妹，也都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之下。 他的经历和漫威世界的布鲁斯·班纳有些像成长，在暴力的环境当中在长大之后，面对许多问题，也曾诉诸暴力，但是在监狱当中，他励精图治，以惊人的天赋和意志力，在低温学方面取得了不俗的成就。 就如维克多说的，研究低温物理学的人不多，而有天赋的人就更少，寒冷队长进入职业技术学院学习之后，维克多往那边跑的也更勤了，显然，他非常看好寒冷队长，认为他能够成为自己在业界的知音。 有了这样一个班长式的人物，班级的纪律倒是好了不少，寒冷队长非常反感有人在课上大声喧哗，哪怕是低声交流，也要控制频率。 个人卫生问题就不用说了，寒冷队长自己承担起了级长的责任，包括检查宿舍卫生问题、组织年级活动、课程表通知和校内广播。 同时，不同年龄段的学生之间互相交流，能够，开拓眼界、增长知识、提升共情能力。 这样，职业技术学院的一切基本走上了正轨，但这个时候比较难受的人有两个，第一个是布鲁斯。 学术压力极大的布鲁斯，被席勒逼迫着，不得不天天待在学校里学习。 这段时间里，席勒因为要忙的事情太多，所以一直住在学校，这样就苦了很多人，一是职业学院的学生们，划水是不可能划水的，席勒教授注视着你。 二就是布鲁斯，每天交上去的论文，半小时之内必有回复，小问题回去自己改，大问题直接去办公室讨论，虽然席勒都是就事论事，只谈学术问题，但光是各种细节问题的纠错，就让布鲁斯感觉到头大。 很多写过论文的人都知道，这并不是智商问题，更多的时候是考验耐心，这些东西不存在什么难以理解的难题，但就是非常耗时间，尤其是逻辑推论、遣词造句、标点符号等等。 如果说，有一些科目，的确可以不靠时间，只靠智商，但是心理学绝对不包括在内。 除了理论之外，还需要结合实际病例进行分析，而如果没有实际病例，就要关注典型病例，而这个时候光是五花八门的症状，就会消磨掉大部分的耐心。 有的时候，布鲁斯觉得，这一切可能都是玄学，但席勒总是坚定的告诉他，这其中必然有现实的规律。 论文的写作分为几个阶段，而现在，他们两个就处于互相消磨耐心试探底线的阶段。 直到将双方的耐心全部磨光，论文可能才能通过，但可惜的是，在这一方面，席勒总是额外有耐心。 布鲁斯相信，这位教授是一个正义的人，但仅在学术方面，他对于学术的严谨性的要求，堪称吹毛求疵，而又因为布鲁斯的高天赋，所以席勒额外高要求。 可能会有人觉得，这是席勒在折磨布鲁斯，但其实，他们两个是在互相折磨，只看谁的忍耐力比较强，这也是大部分大学生研究生和导师的现状。 第二个比较不高兴的，就是镜像大师口中的萨维奇了。 说起这个名字，可能不少DC粉丝会感到陌生，但是，如果提起长生者，或者是野蛮人，应该就有不少人感到熟悉了？ 汪达尔·萨维奇，一个出生于五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因为受到了一颗陨石的辐射，而产生了外貌上的变化，让其更接近于现代智人。 同时，陨石的辐射，让他获得了长生不老的能力，提高了他的智慧和体能。 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他有许多不同的身份，比如成吉思汗、拿破仑，开膛手杰克等等，他也曾加入过NAZI党，并身居高位。 作为一个有名有姓的反派，他也有一个非常大的理想，那就是成为人类之主，他认为，自己拥有漫长的寿命，理应获得更高的地位，最好高于全人类。 在漫长的生命当中，他积累了无数的财富和藏品，但唯一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东西很难转化为可用的势力。 拥有财富，不代表能够完美的利用这些财富，首先你需要有足够大的体量，才能对人类社会产生影响。 但是，萨维奇并不是一个完全的现代人，他对现代社会的认识不够，对于资本力量的认识也不够，所以，他统治人类的方法依旧非常传统，那就是花高价雇一堆人，在各个城市搞破坏，传播他的威名。 他雇佣了不少的普通人类，比如歌德夫人和莱昂，他收买他们的方式，就是给他们一些藏品和现金。 同时，也雇佣了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比如镜像大师和寒冰队长，而收买他们的方式，除了财富之外，也有许诺给他们的权力。 他和许多哥谭之外的反派一样，是权力导向，目标就是统治全人类，基本上没有什么太过特殊的理念，也不是很疯狂，虽说设定很强，但并没有高表现。 他的唯一一次高光，是在漫画中，派遣镜像大师去蝙蝠洞中偷窃蝙蝠侠对付正义联盟众人的方案，镜像大师的能力很特殊，因此一击即中，萨维奇利用这些方案，成功打败了正义联盟的众人，只不过最后，还是败在了蝙蝠侠的手里，但这导致了蝙蝠侠退出了正义联盟。 而在某一个宇宙当中，他成功的消灭了正义联盟，成为了地球唯一一个人类，但他却感觉到了无边的孤寂，因此，要求穿越到那里的超人，回到过去，拯救世界，到那个时候，萨维奇才明白，发展到极点了的权力不是权力，只是孤独而已。 而现在，萨维奇会感觉到很难受，是因为，自从他来了哥谭之后，投多少，赔多少，投多少，赔多少。 莱昂本身是他比较倚重的手下，因为他在西海岸认识很多名流，也为萨维奇发展出了不少像哥德夫人这样的下线，可进入哥谭没几天，就失联了。 萨维奇投资，哥德家族生产的一些违禁品重武器，也没有了踪影，整个哥德家族造船厂都被炸了。 他花了大力气才笼络到了镜像大师，才进去几次，就消失了踪影，自从上次的那次电话之后就断联了。 而他在中心城最为倚重的寒冷队长，在刚进去一次之后，也彻底消失了。 这座黑暗之城，就仿佛一头蛰伏在深渊中的巨兽，任何从悬崖之上一跃而下的人都不会想到，将会永远埋骨于此。 是的，萨维奇认为，他派进去的所有人都死了，他从未想过，这些人有背叛的可能，因为他觉得，他给的已经够多了。 就在萨维奇思考接下来的对策的时候，席勒的办公室当中，镜像大师和寒冷队长对视一眼，寒冷队长咳嗽了一下，说：“你是说，你让我们打电话给萨维奇，然后让他派人来救我们？” “计划是这样的，但实际并非如此，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如实回答就好。”席勒看着他们两个说道，两人都点了点头。 “你们觉得，这里怎么样？”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寒冷队长先开口道：“事实上，我一直很向往学校，所以我的评价可能不够客观。” “要我说，这座城市简直糟透了，恶劣的天气、糟糕的治安情况、暴力的市民，但是，我很喜欢这所学校。” “是的，这里的学生也是如此胆大妄为，疯狂又暴力，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是我见过最有活力的人，就仿佛永远不会累，在学习当中也额外有天赋，总是有新奇的创想，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我仿佛觉得自己变年轻了。” 镜像大师沉默了好一会，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也觉得这里糟透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这里的老师很有水平，要求也很严格，至少比我读的大学那里的教授好多了。” “我不知道，在你们的故乡，有没有和你们经历相似的朋友，如果有，你们完全可以借此机会让，他们来到这里求学。”席勒用笔尖轻轻点了点桌子说：“我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我们这里非常缺优秀的生源。” “作为一名老师，我深切的知道，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会在人的成长过程当中，占据很大的比重，很多人误入歧途，不是因为他们是天生的坏种，只是因为他们缺乏教育。” “这个社会不愿意给这些人第二次机会，或者说，长久以来的观念，让他们觉得自己没有第二次机会，但其实并非如此。” 席勒转头看向窗外，哥谭的黄昏还是如此灿烂，他说：“没错，这是一座罪恶之城，但也只有在这里，那些曾被认为没有机会的人，还有一次回归平凡的机会，因为，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罪徒。” “有人把这里叫做垃圾场，很多人说，垃圾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有太多的人，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狭隘的叫做垃圾。” 镜像大师和寒冷队长看到，席勒坐在窗台前，逆着光，变成一幅夕阳下的剪影，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或许，哥谭永远没有光明，但这不重要，如果这里注定是世界上最黑暗的阴影，也会凝聚成一颗冉冉升起的黑色太阳……” “不需要光芒，也能普照万物。” 第七百七十一章 布鲁斯？真不熟！（上） 台风过后的清晨，天气会变好一些，一直遮蔽在哥谭上空的乌云，也散去了一些，在一夜的狂风骤雨之后，空气难得的清新了起来。 站在窗边的杰森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把还在床上熟睡的小滑头叫了起来，小滑头起来之后，一边洗漱一边问道：“你今天要去吃早饭吗？” “当然，这个学校的食堂还是挺好吃的。”杰森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说：“我正在长個，要多吃点。” “我今天就不去了，昨天老师讲的那个传动结构，我还有点没弄懂，待会我要提前过去，去问问老师。” 小滑头拿着书本，就要往外走，杰森叫住了他说：“先别走，要不我帮你带一份吧，你想吃汉堡还是卷饼？” “给我来一份卷饼吧，但不要酱，那太咸了。”小滑头推门走了出去，站在他身后的杰森摇了摇头说：“可真是个怪人，口味也很怪。” 忽然。他又捂住自己的额头，说：“天呐，传动结构……昨天老师强调了什么来着？” 发现时间还早，杰森坐在了自己的床上，自言自语道：“有时候，还真羡慕他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 他双手放到脑后，靠在枕头上说：“……我喜欢什么呢？修车吗？可我偷轮胎，只是为了卖钱而已，我真的喜欢摆弄那些机械零件吗？” 杰森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有些想不明白，忽然，他一跃而起，重新活动了一下身体的，说：“杰森，你可没有那样的好命，能什么都不做，就躺着数钱，走吧。” 很快，杰森来到了食堂，因为职业技术学院的上课时间要比本院早，所以此时，在食堂里吃饭的，大部分都是技术学院的学生。 他们都认识这两个刚刚加入进来年龄比较小的孩子，杰森挥手和他们打招呼。 杰森的人缘很不错，他在哪里都能混得开，这得益于他在哥谭底层摸爬滚打的经历。 要知道。在哥谭这种地方，能够成为一个街区孩子帮的头领，需要的可不仅仅是智商和勇气，同时还需要很高的情商。 某种意义上，孩子比大人更难管，所犯的错也会更多，要花更多的精力。去帮他们摆平一些麻烦，同时还不能让其他没犯错的孩子感觉到不公平。 杰森带领的卷尾帮，在一整条大街上都赫赫有名，就是因为，他们的头儿比其他人更有领导力，总是能摆平各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麻烦，维护自己帮派成员的安全和利益。 小滑头会去偷蝙蝠车的轮胎，是为了实践自己的技术，但杰森却不是，他只是为了挣钱补贴帮派而已，而后来帮助小滑头，也只是因为讲义气。 真正让他到学校来上学学习汽车修理，他反而没那么大的兴趣了。 端着自己的食物，杰森打算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吃饭，然后，他就在食堂的角落当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席勒。 本来，教师餐厅和学生食堂是分开的，但因为本部餐厅不会开的这么早，厨师都还没有上班，所以席勒这几天都在学生食堂吃饭。 席勒座位的附近，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而他座位的对角线上却挤满了人，很多人都对这位教授感到恐惧，担心他看他们不顺眼，然后用伞把他们冻上。 但杰森的思路却非常独特，他觉得被冻上也是一件挺好玩的事，所以他完全不怕席勒，他高高兴兴的端着盘子走了过去问：“席勒教授，我能坐在这里吃饭吗？” 席勒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当然可以，你要了什么？汉堡？怎么还有一份卷饼？” “哦，那个是带给小滑头的，”杰森耸了耸肩，把餐盘放下说：“他说昨天有个传动结构没听懂，今天早上想去问一下老师，所以现在已经在教室了。” “他是个好学生，很适合学这行。”席勒点了点头说：“未来，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汽车工程师的。” “是吗？你也这么觉得吗？”杰森坐下之后，拿起汉堡打开包装纸，咬了一口之后问道：“那我呢？您觉得我将来会做什么？” 席勒笑了一下说：“这得问你自己，你想做什么？” 杰森叹了口气，席勒觉得很有趣，因为，杰森明明还是个小孩子，但却总喜欢做出一副大人的神情，看起来既严肃又滑稽。 “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才想问问别人的，小滑头说，想跟我一起发明汽车，但其实，我对汽车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兴趣，我去撬蝙蝠车的轮胎，只是为了卖个高价而已。” “你很想赚钱吗？”席勒问道。 杰森摇了摇头说：“其实我用不了那么多钱，但是，卷尾帮有很多小孩子们没法出去工作，我得尽可能多赚点钱，好补贴帮派。” “不过，现在好多了。”杰森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大点的孩子可以去卖报纸、卖烟或者送东西，小点的孩子也可以去托管所，那里不但不收钱，还管一顿饭，要不然我可走不开，那群小鬼头，只要没人盯着，肯定会闯祸。” 见他又露出了大人一样忧愁的神色，席勒觉得有趣极了，他问：“那么，你是想领导帮派了？” 杰森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什么样才算是领导帮派，是把一个黑帮发展到最强吗？可是，我……” 杰森犹停顿了一会，像是在思考，然后他说：“我不知道，黑帮做的事是不是对的，大家都这么做，所以莪也只能这么做，但我并不喜欢抢劫，也想尽可能的避免交火……”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勇气，能把卷尾帮那些和我一起长大的孩子们，送上火并的第一线，让他们去受伤流血，为我赚钱。” 席勒看着他感到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这个观点，而是因为，杰森的表达能力远超他现在的年龄应该有的水平，他能够把某些，在这个年龄段的应该很懵懂的问题，表达的很清楚。 有很多人，在心里感受到了某种情绪，但却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又有很多人，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但是没有办法通过语言将它表述清楚，也有很多人，有能力将这种情绪用语言表达清楚，但却因为性格原因，羞于启齿。 从感受到表达的过程当中，要跨过很多难关，一般来讲，是需要通过对事物的认识和经验的积累，来提升这方面的能力，但也有一些人，天生就拥有更强的天赋。 他们对于自己和他人的情绪更为敏感，同时能够把自己体察到的情绪，用非常清晰的逻辑表达出来，从感受到表达的过程中非常顺畅，不会受到什么阻碍，这其实是一种相当特殊的能力。 席勒切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看着杰森问道：“在一个所有人都不会去做好事的环境里，你愿意逆流而上，做特殊的那一个吗？” “用什么来辨别好事与坏事呢？”杰森又问道：“我不想让我帮派里的孩子挨饿，所以，我去偷轮胎卖掉，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他们说，偷东西是不对的，但是我不可能看着卷尾帮的孩子们吃不上饭。” “他们会挨饿。是因为他们的父母不养育他们，而他们的父母不养育他们，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死在了黑帮的火并当中，也有可能是因为受到黑帮的压迫，而没有时间管他们。” “所以，我去偷黑帮成员的轮胎，只是在向他们索取养育孩子的报酬，我不觉得这是干坏事。” 席勒盯着杰森说：“那偷蝙蝠车的轮胎呢？你明知道，蝙蝠侠是个阻止犯罪犯罪的义警。” “那是因为，他很有钱。”杰森非常直白的说：“他失去了一个轮胎，这份损失对他来说，可能都不够一顿饭，但如果那个轮胎能卖掉的话，卷尾帮两个月的伙食都不用愁了。” “你觉得，有钱人就活该被偷？或者说，同样是犯罪，你认为，对于有钱人的犯罪应该被谅解？” “我不知道。”杰森回答道，他说：“我时常在想，有钱人到底为什么有钱？” “我很奇怪，世界上的钱到底来自哪里？报纸上说，钱是银行印刷出来的，那为什么，银行不能多印一点，让人人都有钱？” “为什么有钱人明明那么有钱了，却不愿意给他的员工多开一点工资？” “他们的内心明明知道，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摆着好看的一件珠宝或者一个雕塑，可能就会让穷人和孩子们吃上好几个月的饱饭，他们不愿意拿出这些钱，是因为他们没看到，还是因为不在意？” 席勒微笑着看着他说：“如果你是有钱人，你会愿意把自己的钱给穷人吗？” “我正因此而感到疑惑。”杰森摇了摇头说：“当我是个穷人的时候，我希望，那些有钱的阔佬能够多做一点，可当我幻想自己是个有钱人的时候，我想的却是，买我自己喜欢的大房子，或者去西部来一场冒险，我这样想，真的是正常的吗？” 杰森又吃了一口汉堡，说：“报纸上从来不说这种事，可是小滑头给我看的那些书也不告诉我，那上面只会讲，马达是如何运作的。” “可是。让马达转得更快，真的能让所有人都不挨饿吗？” “你想让所有人都不挨饿吗？”席勒问道。 “当然！”杰森提高声调，盯着席勒说：“这个世界上没人会不这么想吧？每个人都会想，要是所有人都不挨饿，所有人都能买得起自己喜欢的东西，该多好？难道不是吗？” 席勒再次问道：”你觉得，要做到这一点，是通过制止坏事，还是发扬好事？” “不能一起吗？”杰森耸了一下肩，说：“反正都是幻想，我觉得完全可以一起做，一方面，让罪犯不要再犯罪，另一方面，让做好事的人得到奖赏，这样他们就会做更多的好事。” “你觉得，要如何制止犯罪？”席勒又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把已经犯罪的所有罪犯抓进监狱里，好像不太行。” 杰森抿着嘴说：“哥谭抓了这么多年，还是有罪犯，以前可以说是警察不好好工作，可是自从那个叫戈登的警长来了之后，警察的效率还是挺高的，但是哥谭还是这个鬼样子。” 吃完了汉堡的，杰森用一只手拄着脸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禁止做坏事，和鼓励做好事，其实应该是一件事，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席勒的眼神越来越亮，杰森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说：“哦，天呐，快到上课时间了，我又得去研究汽车传动系统了……” “我先走了，教授，我们改天再聊。” “等一下！”席勒叫住了他，说：“我非常喜欢你刚刚说的一句话……” “什么？”杰森有点疑惑的问。 “让马达转得更快，做不到让所有人都不挨饿，至少短时间内做不到。” “那什么能做到？”杰森下意识的问。 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他说：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话，我建议你换个专业。” “换专业？换什么专业？” “心理学。” 第七百七十二章 布鲁斯？真不熟！（中） “嘿，杰森，你终于来了！”小滑头坐在座位上，对杰森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说：“快来！我给你占了个好位置，这里可是前排，离老师特别近，图纸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哦，好，我来了。”杰森有点恍惚，他把手里的卷饼放下了，小滑头接了过来，他刚摸到卷饼的时候就说：“呃，怎么有点凉了？但没关系，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吃太热的，但是，你的早饭为什么吃了这么长时间？快一个小时了吧？” “嗯，我……”杰森有些磕磕巴巴的说：“我在吃早饭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教授，就是那位席勒教授。” 小滑头露出了一個惊讶的表情，说：“他为难你了？他不会把你冻成冰块了吧？” 杰森摇了摇头说：”那倒没有，我和他聊的挺愉快的，嗯，但是在刚刚临走之前，他建议我换个专业。” 小滑头睁大了眼睛说：“你不想学修理汽车了吗，我们可是说好了要一起发明汽车的……” “当然。”杰森坐了下来，搂住了小滑头的肩膀，对他说：“我可是很讲义气的。” 小滑头把他的手拨掉，说：“得了，杰森，我还不了解你吗？其实，你根本不喜欢修理汽车，对吧？昨天上课的时候，我就看到你偷偷的睡着了。” “倒也不是。”杰森有些为难的说：“但是，他说心理学能解答我的一些问题，就是我之前告诉过你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哦，你是说什么穷人富人、钱从哪来之类的问题？”小滑头挠了挠头，说：“我没学过心理学，所以也不知道那具体是教什么的，不过，那位教授应该不会骗你吧？”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之前，他跟我们说，这里的课程会让你更感兴趣，结果也确实是这样，而且他也没必要专门骗我。” “那你打算去吗？”小滑头问道，他说：“我倒不是要阻拦你，但是我觉得，那个科目可能会很难，你真的学得懂吗？” 接着，小滑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那个布鲁斯·韦恩在他手上都要重修，你肯定会被骂的很惨的！” 杰森打了个哆嗦，有些犹豫的说：“那倒也是，如果布鲁斯·韦恩真的是蝙蝠侠的话，那他肯定很厉害，要是他都毕不了业，我真的行吗？”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小滑头非常认真的说：“现在，技术学校里是没有这门专业的，你要往哪里转？难道你要去本院吗？可是本院有很多的外地学生，你根本都不认识他们，说不定他们会为难你……” 杰森的面色变得更加犹豫了，就在这时，全班都听到座位的后方传来两声咳嗽声，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不敢再交头接耳了。 席勒坐下，拿起了听课用的笔记本，在老师开讲之前，他站了起来，点了点前排的两个座位，说：“你们两个分开坐，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刚才在聊天。” 被点到的小滑头和杰森都呲了一下牙，赶忙分到了这一排的两端坐下，小滑头对着他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你看，我就说他不好对付。” 杰森耸了耸肩，故意做了个鬼脸，两人都笑了起来。 很快，上午的课就上完了，小滑头觉得收获颇丰，结合今天的知识，他终于把昨天的难点给弄懂了，杰森同样也收获颇丰，他睡得很香，梦里还吃了一顿大餐。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出门之前，杰森看到，站在座位后排的席勒，对着他招了招手，杰森对小滑头挥了挥手说：“你先去吃吧，莪待会就过过去。” 他走上前问：“席勒教授，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你中午打算去吃什么？”席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往外走，杰森跟在他的身后挠了挠头，说：“就是学生食堂的那些东西呗，我想吃一个大汉堡，再来一份豆子汤……” “总吃那些东西不健康，走吧，我带你去教师餐厅，你会喜欢那里的小羊肋排的。”席勒快步往门边走去，杰森犹豫了一下，说：“教师餐厅不是给教师吃饭的吗？我进去不太好吧……” “没关系，也会有老师带着学生去的。”席勒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知道吗？那里有一道全哥谭都出名的菜，比北区最有名的那家意大利餐厅做的都好吃，是意式传统牛排配上烤蔬菜……” “牛排的火候刚刚好，切开的时候还会流出汁水，最棒的是烤蔬菜，里面没有我不喜欢吃的西兰花，其他的菜都很好吃，你喜欢吃西兰花吗？” 杰森的五官都皱到一起了，他说：“不，那太恐怖了，那是世界上最难吃的蔬菜。” “看来，在这方面，我们很有共同语言。” 两人一边聊，一边来到了教室餐厅，其实，这里比学生食堂更近。 教师餐厅和食堂完全是两种风格，教师餐厅更接近于外面的餐厅，装修很豪华，相当有品位，深棕色的地板沉稳而又格调，酒红色的绒布窗帘和神红色的圆木桌椅相得益彰，金属餐具的光芒和灯光遥相辉映。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吃饭的教职人员，有一种杰森从来没见过的气质，很少能在哥谭人的身上见到这种气质，但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这里，这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氛围。 席勒带着杰森来到前台，他说：“我有预约，这是我的一位学生，我带他过来吃个饭，麻烦帮我们登记一下，对了，晚点再让服务生点菜，我还有客人。” 前台的服务生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好的，教授，十分钟后给您点菜可以吗？” 席勒点了点头，然后领着杰森坐下，穿过桌椅的时候，杰森的头不断转动，对这里的一切都感觉到很好奇。 服务生端上水杯和餐巾的时候，杰森有些别扭的在椅子上扭了扭，说：“席勒教授，我在这这里坐着没问题吗？我看其他人都……” “不用去看其他人，他们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看你的，如果你真的觉得不自在的话，你可以试着跟他们打个招呼。” 杰森使劲的摇了摇头，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旁边的一桌客人，而对面的一位老夫人在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对着他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杰森赶忙把头转过来，然后用手捂住了嘴，席勒笑着说：“不必紧张，那是平斯夫人，他对面的是本院的安德烈教授，是材料学的教授。” 杰森使劲吸了一口气，又转头过去说：“你们好。” 安德烈教授有一脸的大胡子，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转头对席勒笑着说：“他不怕你，居然怕我们，看起来，你的威信尚待提高啊。” “快别说了。”平斯夫人也笑着说：“他的威信要是再提高，就没人敢来上学了！” 三人一起笑了起来，杰森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他低着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角，然后对席勒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的人使用的语言好像不是英语……” “你听不懂我们说的单词吗？”席勒问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说话的方式，和我平常听到的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说，但我总觉得有点别扭。”杰森搓着手说。 “那或许是你饿了。”席勒轻轻用手指弹了一下桌边的铃铛，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服务生转身说道：“教授，麻烦您稍等。” 过了一会，他拿着菜单走上来，而这个时候，维克多走了过来，坐到了席勒的对面，说：“抱歉，我晚了一点，有两个毕业季的学生，想要请假去实习，我得先确认好他们的开题报告，否则到时候又写不完论文了。” “没关系，我们正在点菜呢。”席勒接过菜单，点了几个菜之后。又把菜单交给了维克多，维克多点完之后，把菜单递给了杰森，他看向席勒问：“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他下午没有课吗？” “下午的实际操作课不是太重要，反正他上午是一点也没听。” “呃，我听了！”杰森立刻说道，席勒看着他说：“哦？是吗？那今天上午老师都讲了些什么？” “嗯……”杰森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说：“讲了……大概是……呃……车轮的传动系统？” “那是昨天的课程。”席勒摇摇头说：“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也不是每个人都非得学会修车，比如，我就不会。” 维克多摇着头笑了两声，说：“昨天你可不是这个态度，是谁昨天在办公室里说，如果哥谭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学会修车，那这里就是下一个底特律的？” “是吗？我不记得了，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吧……好了，杰森，看看菜单，有没有你喜欢吃的东西，点好了就把它给我。”席勒顾左右而言他。 “哦，我有点看不懂这些单词，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有肉就行了。” 杰森把菜单还给了席勒席勒，又把菜单递回给了服务生，没过多一会，热气腾腾的菜肴摆满了一桌子，有烤小羊肋排、意式烤牛排、西班牙烩饭，奶油菠菜、豌豆例汤等等。” 杰森本来不觉得饿，可是这些他没见过的菜式盛上来之后，他立刻就觉得饥肠辘辘了。 但是，他并没有着急吃，而是观察着席勒和维克多的动作。 见他们带上餐巾，拿起刀叉，杰森也有样学样，虽然他是第一次来这样的餐厅，但却丝毫看不出，他是贫民窟出来的孩子，反而像是在教会学校接受过那套礼仪教育的样子。 维克多对席勒使了个颜色，席勒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维克多开口问道：“布鲁斯的论文写的怎么样了？我看你最近几天很头疼。” 席勒叹了口气，用叉子拆分着一块羊肋排，说：“标点符号和格式是没什么问题了，但又有了新的问题，我希望他不要拓展太多的与主题无关的东西，但是他就是喜欢这么写。” “我纠正完了一篇，第二篇还是一样，真不知道，该说他是思维过于活跃，还是根本不专心。” “他上周交上来的那篇改了几次了？我记得，得有五次了吧？”维克多插起一块蘑菇送入嘴里，说：“那几个要去实习的学生，才刚刚写到开题报告，我真的很怀疑，毕业之前，他们能按时交上论文吗？” 席勒放下叉子，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说：“上帝保佑，今年不要再有十个以上的延毕了，再这样下去，教室就快坐不下了。· 杰森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他觉得非常新奇，这是一个他在哥谭当中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话题。 他想，学习、看书、写论文、毕业，这种词汇真的会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吗？ 他真的有一天，可以不用为下顿饭担心，而是坐在教室里专心致志的看书吗？ 这可真是疯狂，杰森想，他从前总觉得，哥谭有太多的疯子，要是没了他们，这里会好上一半。 可是今天，他觉得，自己也有点疯了。 第七百七十三章 布鲁斯？真不熟！（下） 走廊当中，布鲁斯拿着一沓论文，快步走向办公室，他知道，自己再晚去两分钟，今天的论文恐怕就很难通过了。 布鲁斯站在门前敲了敲门，可房间内传来的声音却是高跟鞋的声音，打开门的是教数学的安娜，布鲁斯朝房间内看了一眼，说：“席勒教授不在吗？” “他今天下午有事，你是来找他看论文的吗？”安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说：“你可能得晚上七点以后再来，那个时候，他应该会回来取东西。” 布鲁斯愣在了那里，他说：“七点以后？可是现在才下午两点，席勒教授去了哪里？” 安娜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他中午吃完饭之后，急匆匆的回来取了两本基础心理学的书，然后就走了，要不，你去图书馆之类的地方找找他？· “图书馆？”布鲁斯诧异的说，但看着安娜的神情，他也没有多问，而是拿着论文转身离开了。 站在办公楼的楼下，布鲁斯感觉到有点迷茫，他突然发现，他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席勒。 据他所知，席勒一般是不去图书馆的，因为哥谭大学的图书馆比较老旧，座位很少，就算图书管理员比较严格，也难免有些嘈杂，席勒一般是在自己的庄园里写论文。 毕竟，哥谭大学没有校长，不会有人查出勤，上午和下午的课上完之后，就算这些教授们要离开，也不会有人拦着他们，所以哥谭大学的教授们都很自由，如果下午没课，就可以回家。 布鲁斯想了想，然后来到了停车场，坐上车子，驱车前往罗德里格斯庄园，来到庄园之后，是默克尔给他开的门，默克尔对于布鲁斯的到来有些惊讶，他说：”韦恩先生？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我来找席勒教授，他在吗？”布鲁斯问道。 默克尔愣了一下说：“不，他最近都住在学校，已经几天没有回来了，您可以去学校当中找找。” 布鲁斯刚想说他就是从学校中来的，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乘上车，回到了学校当中。 接着他又去了教师宿舍，但是教师宿舍的宿管告诉他，席勒一早上就出去了，这一天都没有回到寝室里来，接着又去了往常心理学上课的教室和实验楼，但都没有找到席勒的身影。 最后，布鲁斯选择打电话给戈登，问问他有没有看到席勒的身影，当达到当得到的答案仍然是否之后，布鲁斯开始感觉到头疼了。 如果说，现在哥谭仍有什么铁律的话，那就是，席勒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这一切都非常反常，在之前几天里，布鲁斯不得不每分每秒提高警惕，就怕错过席勒的电话，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那他今天的论文就别想通过了，而且很有可能会被打回去重写。 讨论论文的过程，经常以小时为单位，往往午饭时间还没完全过去就开始，一直到晚饭时间，而且，席勒还对布鲁斯需要吃饭这件事，表达了很大的不满，甚至还建议他去弄出一套维生装甲，来减少用在解决生理需求上所需的时间。 争分夺秒了这么久，所省下的时间，可能都没有这一下午浪费的时间长，布鲁斯不觉得席勒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更有可能的是，他遇上了更加麻烦的事，所以不得不去解决。 可是，到底有什么事，能让席勒感觉到麻烦？ 一想到这里，布鲁斯不得不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如果真的有一件事，让这位教授在迫切的需要时间的情况下，不得不花上几个小时去解决，那恐怕，可能会威胁到哥谭乃至整個东海岸的生死存亡。 想到这里，布鲁斯立刻驱车赶往蝙蝠洞，启动他在哥谭部下的监控系统。 蝙蝠侠的监控遍布哥谭的每一个角落，摄像头在经过数次技术迭代之后，变得非常坚硬，难以摧毁，而且更加隐蔽，整个哥谭市都在蝙蝠侠的监视当中。 在开启屏幕之前，布鲁斯希望，能够在这些屏幕当中看到席勒的影子，因为如果席勒不在哥谭市当中，事情可能会变得更麻烦。 可当他开启屏幕的时候，在发现席勒之前，布鲁斯先发现了另一个不速之客，因为，他的打扮实在是过于奇特，所以立刻就吸引了布鲁斯的注意。 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外面还带了一个绿色的斗篷，手里拿着一个笛子，腿上挂着一把枪。 此时，这个人正在距离哥谭大学不远的一条大街上，布鲁斯看到，他好像刚从一个音像店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唱片。 布鲁斯本想去调查一下，不过现在，更紧要的事是找到席勒的位置。 他继续看向监控屏幕，然后就发现，席勒其实一直在哥谭大学当中，只不过，他在教学楼顶层的一个空教室里，对面坐着的，是杰森·托德，那个偷了布鲁斯轮胎的小孩。 把监控视角拉近一点，布鲁斯发现，席勒正拿着一本基础心理学的书，指着上面的文字讲给杰森听，而杰森听的全神贯注。 正当布鲁斯打算听听，席勒到底在讲什么的时候，另一块监控屏幕上的异状引起了布鲁斯的注意。 那个身穿绿色兜帽的怪人，在街上袭击了一个黑帮成员，或者不能说是袭击，那个怪人掏出了一个笛子，吹奏起来，和他相隔一条街道的黑帮成员，忽然跳起了舞。 但下一秒钟，他就被全副武装的黑帮打手包围了，布鲁斯赶紧站了起来，换上蝙蝠侠的行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 好在，那个怪人还剩一口气，也只是浑身上下多了七八个窟窿而已。 蝙蝠侠十分确定，他是个外地人，因为一个本地人，是不会穿着奇装异服，站在三个黑帮地盘交界处的街道上的，这仿佛就是在拿着大喇叭喊“这里有个练枪的好靶子”。 趁着黑帮成员不注意，蝙蝠侠把这个怪人拖上了车，然后把他带到了蝙蝠洞，给他做了简单的手术，然后包扎好，等着他醒来。 几十分钟之后，这个穿着绿色兜帽的怪人终于醒了，在朦胧之中，他看到了蝙蝠侠的脸，本能的翻身想跑，可剧烈的疼痛让他没有办法起身，他听到蝙蝠侠问： “你是谁？来哥谭做什么？” 穿着绿色兜帽的人刚要说话，蝙蝠侠就从身旁拿起刚才的手术刀，用纸擦了擦，穿着绿色兜帽的怪人吞了一口口水，他说：“你可以叫我吹笛人……” “你来哥谭做什么？”蝙蝠侠又问道。 “我……我来旅游……”吹笛人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蝙蝠镖落在了他的耳朵旁边，他把头往旁边挪了一下，然后说：”好吧，我是来救人的。” “救谁？” “就是……镜像大师他们。” “镜像大师？”蝙蝠侠迷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怀疑的表情，然后接着问：“还有谁？” “还有……还有寒冷队长。”吹笛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痛让他的神志有些恍惚，再被蝙蝠侠一吓，他开始口无遮拦的和盘托出： “萨维奇，伟大君王，他想把哥谭作为东海岸的落脚点，他派镜像大师和寒冷队长来这里探路，但他们两个都被困住了，被困在了哥谭大学当中，那里有一个教授，他们对付不了……” “萨维奇接到了他们的求救信号，让我过来接应他们，我本来想直接去哥谭大学，但是旁边的那家音像店，正好放我喜欢听的音乐，我就进去买了两张唱片……” 蝙蝠侠把目光落到了旁边的笛子上，他说：“你能通过这个笛子控制别人？” “是的。”吹笛人说：“这就是我为什么叫吹笛人的原因……” “详细说说伟大君王。” 就在蝙蝠侠逼问吹敌人情报的时候，席勒正在空教室当中给杰森讲解心理学的基础概念，他说： “……当然，这门科目并不能完全解答你的疑惑，不过，你也可以选修哲学以及社会工程学，还有一部分内容涵盖在经济学之内，但是，这些科目与你之前学到过的技术不同。” “它们不会让你学习到某种专门的手艺，更多的更像是人类思考成果的汇总，比之一些技术专业，有缺点，也有优点。” “如果你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这些课程，可以先去把这些书看完。”席勒递给杰森几本书，除了基础的心理学知识之外，还有哲学和经济学的入门教材。 杰森正拿着席勒刚刚递给他的基础心理学的书籍。看得正投入，而席勒也在看那一本他刚从图书馆借来的经济学书籍。 房间中的氛围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杰森揉了揉眼睛，长出一口气说：“这真的很神奇，我从来没想过，可以这么解释人的一些想法……” 席勒把他手里的书拿了过来说：“你看到哪里了？这一部分看了吗？” 杰森看了一眼席勒指的地方，他说：“看完了，后面的一个单元也都看完了。” “后面的一个单元……”席勒往后一翻，他发现，后面的那一部分占了整整十二页，而且，和之前单纯阐述基础概念不同，这里面夹杂了一些脑科学的内容。 席勒皱了一下眉，看向杰森问道：“前面的内容你都理解了吗？” 杰森犹豫了一下，说：“我不太确定，但至少。我把它们都背下来了。” 席勒睁大眼睛问：“你说什么？你把他们都背下来了？？？” 杰森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从头背诵。 众所周知，其实背课文的语气和节奏，是能够看出对方是否真的理解了这些内容的，如果是死记硬背或者不熟练的话，某些语句的断句会出现问题，中间需要停顿思考。 但是杰森完全没有出现这种问题，他背的非常流畅，已经把这些内容讲给许多年级的学生好几遍的席勒知道，他不但背诵下来了，而且理解了一大半。 伴随着杰森的背书声，席勒的眼睛越来越亮，可就在这时，讲台边的电话突然响了。 杰森被惊了一下，背书声停下了，席勒站起身，走到电话旁边，拿起电话，然后说： “喂？谁？……布鲁斯？” “布鲁斯是谁？” 第七百七十四章 致命玩笑（一） 挂断电话之后，蝙蝠侠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席勒在说什么胡话。 他看了一眼被他扔进了监狱当中的吹笛人，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搞定论文。 之前几天，席勒的步步紧逼，让他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起码能够做到今日事，今日毕，今天要交的论文，今天改完。 布鲁斯回到了学校里，又在图书馆待了一个下午，把之前那篇论文的所有错误都改过来了，同时重新梳理了一下逻辑链条，把之前与主题无关的部分都删掉了，这次，他有把握一次性通过。 于是，刚到下午七点，布鲁斯就又来到了办公楼，他刚要敲门，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席勒正拿着一摞资料往外走，看到布鲁斯，他露出了一个意外的表情，上下的打量了他一下，随后，把目光落在了他手里的内容论文上。 布鲁斯刚要说话，席勒就说：“放我桌子上吧，我明天早上再看。” 说完，他就要走，布鲁斯拦住了他，说：“教授，您现在有事吗？我有几個问题……” “有问题就去看书。”席勒头也不回的说：“之前我让你看的荣格理论你看完了吗？没看完，就赶紧去看，基础理论都没搞明白，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只留布鲁斯一个人，走廊两端的窗户都打开着，寒风吹过的时候，布鲁斯感觉到了，什么叫做透心凉。 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当另一个人非常关注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压力很大也很烦，可要是他突然不关注你了，你又会奇怪，他到底是怎么了？ 但其实，这种突如其来的关注，本就是不必要的，只不过，在被关注的过程当中，人会自己驯化自己，适应这种节奏，而在这种本不必要的关注消失的时候，还会感觉到一种失落感。 布鲁斯很难描述现在的心情，他本应该为终于从可怕的学术压力中解脱出来这件事，而感到高兴，但现在，他捏着这答论文，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布鲁斯不知道他是不是曾经为席勒的特殊对待而感到自得，毕竟，他知道，席勒会给他这么大的压力，是因为席勒知道，他有这个能力，能取得不俗的成绩，这位教授在肯定他的天赋，认为他与其他学生不同。 当一个人被某个专业领域的顶尖人士肯定的时候，都会生出一种幻觉，会觉得自己一定是在这个专业领域有独特的天赋，所以才会被区别对待。 但其实放到宏观来看，对方可能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 席勒并不会因为蝙蝠侠是漫画的主角，就一定要重点培养他，只是因为哥谭的生源条件，他的确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不管布鲁斯到底有没有学习心理学方面的天赋，至少，他的智商和理解能力摆在这里，上限未知，但下限一定很高，不管在哪个专业，都有极大的培养价值。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十七岁，但永远有人十七岁，布鲁斯今年二十岁了，但杰森今年才十一岁。 目前来看，杰森的心理状态，比布鲁斯要健康的多，尽管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父母，但是，杰森并没有那么多极端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当吃饱饭都成问题的时候，有关罪恶、人生、复仇、法律的哲学思考，都得往后靠。 人只有在很闲的时候，才会思考人生，才会产生那么多于生存无益的额外情绪，在哥谭底层摸爬滚打的杰森，每天都奔忙于生存，但这反而让他有了更为稳定的精神状态，和更自洽的逻辑。 如果一个人自己的精神状态不稳定，那么他就无法去治疗别人，因为，如果不能主动的接受他人情绪，那就没有办法从倾听病人心理这一行为当中，获取到开解他人的关键，你必须比病人更平静，才能使病人平静下来。 席勒之所以会一直要求布鲁斯提高学术水平，就是因为，以蝙蝠侠的精神状态来看，就算他能够研究心理学，也只能专精理论，他不能够真正的面对病人，因为他也是个病人。 而且，蝙蝠侠在语言输出这方面也有劣势，他的人格注定，他不会向别人解释太多，不习惯将自己接收到的情绪表达给别人，这就让他没有办法在实践中积累经验。 但是，杰森在这方面，却额外有天赋。 他能够快速地体察到别人的情绪，然后把自己感受到的东西通过语言输出出来，同时，在这一过程当中不会太过投入，导致精神崩溃。 而且就在刚刚，席勒发现杰森还拥有很强的记忆能力，之前杰森说，他不喜欢看书，席勒还以为他不是输入型人格，但是现在看来，他可能只是没有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比起理科，他更喜欢文科。 而且，他更年轻，正是吸收知识、认识世界的年龄，人格可塑性更强，也更容易说通。 席勒更喜欢和表达更直白的人相处，平日里拐弯抹角的试探病人已经够费心费力了，在日常相处当中，谜语人还是滚出哥谭吧。 在抽到了杰森这张卡之后，席勒果断把蝙蝠侠扔去当仓管了，本来，大学老师也不是一定要追在某个学生后面让他学习，还是让蝙蝠侠回归全靠自觉的自由生活中去吧。 就这样，席勒以一种一骑绝尘的速度，消失在了布鲁斯的世界里，速度快的让他猝不及防，态度坚决的让他满头雾水。 席勒告诉他，只要在毕业之前，交上来一份能看的论文就行了，其他的作业爱补不补，重修爱修不修。 这份自由来的太过突如其来，以至于，布鲁斯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站在哥谭大学校园门口，吹了三分钟的冷风，布鲁斯意识到，他现在应该回家，去见见已经几天没见的阿尔弗雷德。 可是他回到韦恩庄园之后，却没有看到阿尔弗雷德，偌大的韦恩庄园空空荡荡，没有阿尔弗雷德，没有迪克，也没有爱莎。 布鲁斯得承认，在他看到这副景象的时候，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不过还没过两分钟，阿尔弗雷德就回来了，看到布鲁斯，阿尔弗雷德笑了一下，说：“老爷，您回来了？” “是的，阿尔弗雷德，你去哪里了？”布鲁斯问道。 阿尔弗莱德把手套摘掉，把围巾挂到衣架上，然后转身说：“您忘了吗？之前我给您打电话，商讨爱莎上幼园的事，但那个时候您很忙……” “南区的两所幼园，名额都很少，要想赶上今年的开学，必须得提前去上适应班，我怕爱莎今年报不上名，所以就提前送她去上幼园的适应班了，今天已经是上学的第四天了。” 布鲁斯有些恍惚说：“哦，她去上幼园了，那她适应的怎么样？会不会闹着要回来？” 阿尔弗雷德开心的笑了一下，说：“爱莎小姐的社交能力比我想的更强，虽然还不太会说话，但和小朋友们玩的很开心，而且很喜欢跟着老师一起跳舞……” “那她不需要人给她讲故事吗？”布鲁斯问道。 “之前两天都是迪克给讲故事，但是后来，爱莎小姐在幼园玩的很累，回家倒头就睡，一睡就是一整晚，吃饭也比平时专注，老爷，爱莎真的进步了很多。”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那迪克呢？” “迪克重新参加了新学校的合唱团，合唱团的老师有推荐他去了舞蹈社团，因为他的柔韧性非常不错，现在他们正在排练芭蕾舞剧，迪克演男主角……” “哦，对了，阿尔弗雷德，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布鲁斯有些担心的看向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说：”只是常感冒而已，早就好了，不必担心。” 布鲁斯点了点头说：“一切都很好，对吧？” 虽然他的语气是肯定的，但总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忽然，他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说：“赛琳娜呢？她最近来过吗？” 阿尔弗莱德摇了摇头说：“赛琳娜小姐已经一周没有来过了，不过倒是打过两次电话。” “她说什么？”布鲁斯问道。 “她让您如果有空的话，就去她那里一趟，不过您最近一周都没有空……” 阿尔弗雷德话音刚落，布鲁斯就转身出门了，他快步的走上车子，开车来到了赛琳娜的家。 赛琳娜一直住在东区条件比较好的公寓当中，尽管也有点破破烂烂的，但比其他地方要好了很多，布鲁斯走进走廊的时候，看到赛琳娜的那间房间门是开着的，里面还透出亮光。 布鲁斯皱了一下眉，走了过去，就在他快要靠近那扇门的时候，“砰”的一声，一个瓶子被扔了出来，砸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布鲁斯犹豫了一下，往前迈了一步，又是“砰”的一声，好几本杂志被扔了出来。 布鲁斯走到门口，探头往里看，赛琳娜正在收拾屋子，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垃圾被扔了出来，凝神细看，她好像并不是在清洁，而是在打包行李。 听到声音赛琳娜回头看了布鲁斯一眼，说：“你来了？” 布鲁斯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她，说：“你找我？” “不，现在不找了。”赛琳娜手脚麻利的把一摞衣服塞进行李箱里，然后说：“反正你也没空。” “我前段时间是比较忙，但现在有时间了，你你要去哪里？”布鲁斯问道。 赛琳娜张开嘴，在原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扶着膝盖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说： “我要去好莱坞。” 第七百七十五章 致命玩笑（二） “好莱坞？”布鲁斯提高声调问：“你去好莱坞干嘛？” “你少管。”赛琳娜转过身去收拾东西，布鲁斯叹了口气，迈过门前那堆乱糟糟的杂物，走了进去，然后从背后抱住了赛琳娜。 以往这个时候，赛琳娜都会转过头来，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然后转过身来，抱住他的腰，用脸贴着他的胸口。 但是这一次，赛琳娜扯开了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身说：“布鲁斯，我们分手吧。” 布鲁斯的手还没有收回来，就愣在了原地，他问：“为什么？怎么了？” 赛琳娜甩了一下手，说：“没有为什么，我玩够了，我现在觉得你很烦，你被甩了，懂吗？！” 说着，她从布鲁斯的身边走了过去，继续开始整理他的行李箱，布鲁斯转身说：“赛琳娜，这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就……”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好吧，我最近是有点忙，没有陪你，也忽略了你的感受，但现在，我又有时间了，我第一时间就过来见你……” 布鲁斯看了一下手表，说：“我订了你最喜欢吃的那家餐厅，我们现在去的话，还来得及去看日落。· 赛琳娜僵在了原地，然后他缓缓的蹲了下来，蹲在原地说：“我最喜欢的餐厅……是的，就是市中心的那家法国菜，在最繁华的商业街当中，位置最好的门脸，最专业的服务商，最贵的原料，最好的厨师……” 她站了起来，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说：“要是没有你，我这辈子都吃不上这样的东西，我应该心怀感激，对吗？” “赛琳娜，你到底怎么了？”布鲁斯走了上前，低头看着赛琳娜的脸，她依旧很漂亮，只是显得有些憔悴。 布鲁斯感觉到了什么，他说：“最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或者你遇上了什么危险？”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生气了，对吗？但我其实……” “不，跟你没关系。”赛琳娜把头撇到了一边说：“只是最近，我想了很多事，所以我打算离开这座城市一段时间。” “到底怎么了？”布鲁斯又问道。 赛琳娜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她回想起当初在警局发生的事。 当时，莱昂找上了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其实就是想让赛琳娜乖乖听话，替他们去笼络那些西海岸的名流，好完成伟大君王的事业。 桀骜不驯的猫女当然不可能听他的，站在审讯室里，猫女用尖锐的脏话攻击着莱昂，骂他是在做白日做梦，让他立刻滚开。 莱昂不依不饶，还想靠近猫女，直接就被她挠了一爪子。 疼痛刺激了莱昂，让他开始破口大骂，一开始，他还只是攻击猫女的外貌，但是那完全就是毫无道理的污蔑，猫女的美丽是毋庸置疑的，再怎么吹毛求疵，也挑不出多少缺点。 于是，莱昂骂的话开始越来越脏，开始进行一些无端的揣测，话题开始涉及到猫女的父母，以及她的出身。 如果说混不吝的猫女有什么弱点，那就是她的母亲。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了猫女，激发了她人格中的暴力因子，她直接撬开了审讯室的门，差点把一把刀插进莱昂的胸口。 好在，戈登及时赶来，拦住了猫女，但是他的反应却进一步的刺激了赛琳娜，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安慰她，而是派人去找布鲁斯。 戈登的反应倒也没错，毕竟，猫女虽然是个小偷，但也是哥谭最危险的几個小偷之一，她突然失控，一旦跑出去，普通警察肯定是对付不了的，只能靠蝙蝠侠。 再加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猫女情绪失控了，但是蝙蝠侠毕竟是她的男朋友，让他过来，也能安慰一下她。 但是这却更加刺激了猫女，她直接挣开了警察的钳制，跑出了哥谭警局，在哥谭的高楼当中狂奔。 那天，哥谭的狂风骤雨从未停歇，耗尽所有力气，无比疲惫，已经徘徊在昏迷边缘的猫女，来到了玛姬的新住所。 玛姬看到她的时候惊呆了，猫女的制服上全是污泥，面罩已经被划破了，露出的头发被完全的打湿了，湿漉漉的贴在脸上。 赛琳娜脸色苍白，嘴唇已经快没有血色了，玛姬拉起她的手的时候，发现她的四肢冰凉。 玛姬赶忙把她拉到了屋子里，为她倒了一杯热水，给她灌了下去，然后又装在杯子里，让赛琳娜捧在手上，她把赛琳娜身上的水擦干，用干燥又暖和的棉被，捂在她的身上。 看着赛琳娜瑟瑟发抖的样子，玛姬快心疼死了，她说：“到底怎么了？这么大的台风，你为什么要跑出去？” 赛琳娜沉默不语，但玛姬其实很了解他的这个好朋友，她说：“你是不是又失控了？谁刺激到你了？” 赛琳娜依旧沉默着，玛姬坐到了她的身旁，说：“就算没有人愿意听你说话，我也一定愿意听，就像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样……” “她宁愿跟猫讲话……”赛琳娜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说：“我就坐在她的身边，充满期盼的看着她，但她只是抱着猫，说那是她的宝贝……”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去打工，挣到钱之后，给她和猫买食物。”赛琳娜的整张脸都是苍白的，但只有眼圈很红，她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但是却没有眼泪。 赛琳娜如同每一个哥谭人那样，坚守着不能示弱的底线，但她其实比其他人要更坚定，因为猫永远是骄傲的。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是一个附属品，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注意力，会先放到我身上，永远都是如此……”赛琳娜一直在低声念叨着，她说： “在家里的时候，我的母亲把我当做猫的一部分，当小偷的时候，妈妈把我当做珠宝项链的一部分，而现在，莪变成了布鲁斯·韦恩的一部分……” 伴随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道雨线自上而下的，落在一条漆黑的小巷里，一个黑头发的小女孩非常费力的把一袋猫粮拖进了门里。 一个女人从卧室当中冲了出来，惊喜的尖叫道：“哦，我的小赛琳娜！你又给我的宝贝儿带来了食物！你永远是妈妈最爱的孩子！” 小小的赛琳娜把你的猫粮放下，她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说：“真的吗？你最爱我吗？” “当然！要是没有你，我的那些小宝贝儿可就要饿死了！”女人拎起那袋猫粮，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卧室，站在漆黑的客厅当中的赛琳娜，只看到了门缝中，那一双又一双亮起的猫眼。 她在那里面，看到了野蛮，看到了令人恐惧的冷漠，以及没有来由的骄傲。 站在原地小赛琳娜想，为什么猫可以这么理所当然？为什么它们坚定的觉得所有人都喜欢他们？为什么它们可以不以其他人的意志为转移，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能够吸引人们爱它们？ 如果自己变成猫，是不是就能够被放在第一位？ 赛琳娜不知道，她只知道，在那个雨夜里，她蜷缩在客厅的角落当中，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无忧无虑的猫。 她的母亲第一次把她抱了起来，亲吻着她的额头，对她说：“你是我最爱的宝贝儿，赛琳娜。” 在哥谭上空的数道雨线中穿梭，就如同风穿过茂密的树林，一道小小的身影在钢铁丛林之间跳跃，身形灵活的从房顶翻下来，跳进了一个阳台，打开门之后，高高举起手上的宝石项链，说： “妈妈！你看！我刚刚偷到的！” “哦，天呐！”一声尖叫响起，一个肥胖的女人迈着蹒跚的步伐冲了进来，一把夺过赛琳娜手上的珍珠项链，她说：“我的小赛琳娜啊！你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我爱死你了！” 站在阳台的雨幕当中，浑身湿透的小赛琳娜瞪着眼睛，看着她问：“真的吗？你最爱我吗？” 肥胖的女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里的珍珠项链，把它放到嘴边亲吻，然后转身挪动肥胖的身躯，边走边念叨着：“我一定要把这个小宝贝儿放进我的保险箱最深处，可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它……” 赛琳娜看到，慢慢合上的门缝当中，宝石的光泽如同猫的眼睛，总能够在黑暗当中最后一个熄灭。 她想，闪闪发亮的东西，总是会引人注目，和所有东西放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被第一个看到。 回到黑暗又狭小的屋子里，小塞琳娜蜷缩起身体，她想，要是能够变成人见人爱的珠宝，一定会被人们珍而视之的放在第一位。 在梦里，她又看到，无数的珠宝组成了一座大大的城堡，在钢铁丛林当中，那是最为引人注目的存在。 “我不希望布鲁斯爱我，但又希望他最爱我，如果他不是最爱我，那就离我远点。”赛琳娜抹了一下鬓角上的雨水，说：“玛姬，之前我和你说，我向往自由，但那其实是因为，除了自由之外，我什么也得不到……” “没有人会把我放在第一位，他们从不把我看作是一个完整的人，如果他们不在意我，那我就不在意他们，我会说我向往自由，因为我不可能去恳求他们……” 赛琳娜的眉毛皱了一下，但泪水依旧没有从她的眼眶中挤出来，她低声说： “因为我曾经试过，不论我怎么哀求，都不会换来更多的爱。” “所以，我说我不需要，这样，起码可以体面一点，而如果有人让我产生了恳求他的冲动，我就会立刻逃走……”赛琳娜的嘴唇动了动，说：“……我是不是像个精神病？” 玛姬抱住了她，说：“别这么说，赛琳娜，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这段时间，布鲁斯可能是太忙了，他不是不在意你，只是可能真的抽不出时间……” 赛琳娜不再说话了，不论玛姬怎么安慰她都是这样，玛姬知道，赛琳娜不是第一次这样失控，在她们认识的时间当中，起码有十几次这样的情况。 就算玛姬不太了解精神病学和心理学，她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是不正常的，但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只能陪着赛琳娜过了一夜。 直到风停雨歇，赛琳娜忽然就恢复了正常，然后如同往常一样离开了。 而现在，站在房间中的布鲁斯发现，他根本没办法从赛琳娜的肢体语言中读出她的情绪，他觉得，她就像猫一样捉摸不透，无法理解。 “你为什么要选择好莱坞？”布鲁斯问。 赛琳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嘴角上扬了一下，笑了笑，低头说： “或许，我在那里，能演个主角呢？” 第七百七十六章 致命玩笑（三） 赛琳娜还是走了，布鲁斯没能拦得住她，他的阻拦动作，只换到了脸上的三道血痕，当鲜血滴落下来的时候，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回到蝙蝠洞，穿上蝙蝠装，再次站在哥谭的上空，他却发现，好像哪里都不需要他了。 席勒不再催促他交论文了，不再每隔几个小时，就给他打电话询问进展，反复把他叫到办公室里，探讨论文细节，席勒降低了对他的要求，让他有时间重新回到蝙蝠侠的身份里去。 阿尔弗雷德处理好了爱莎上学的事，不用他亲自去办了，迪克在新学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重新开始了社交活动，也不必再担心他的心理状态。 爱莎在幼园很开心，没有出现预料中的攻击人或者想逃跑的现象，不但能够很完美的消磨白天的时间，就连入睡，也不需要人陪着她讲故事了。 赛琳娜离开了，蝙蝠侠不再需要花时间去约会，也不用再浪费打击罪犯的时间，去和她在城市上空兜圈子。 现在，蝙蝠侠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做他想做的事，比如，每天晚上在哥谭巡逻，打击罪犯，研发更多更好的装备，布置更多的摄像头，监控更多地方，让一切尽在掌控。 但现在，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韦恩大厦的楼顶，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行动上什么也没有做。 布鲁斯·韦恩的身份完全空下来了，他终于达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状态，没人需要布鲁斯·韦恩了，所有人只需要蝙蝠侠。 但不知道为什么，蝙蝠侠的动作开始迟滞了起来，不再那样果断坚决，而现在，他正在思考发生这一切的原因。 他抛弃了所有软弱的特质，不再被凡尘琐事牵绊手脚，但姿态并不是那么潇洒，心态不是那么自如。 他更像是被云层之下的广袤人间一脚踢了出来，而这些弱小的普通人，把他踢出来的理由，就是他很没用。 神能够遗世独立，到底是因为他真的高于人，还是因为，人觉得他待在社会当中很没用？ 神是不是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社会垃圾？ 那他到底和那些被排除出社会的罪犯，有什么区别？ 蝙蝠侠发现，他产生了一种不服输的念头，想要证明布鲁斯并不是一无是处，但同时，他又对这种念头感觉到荒谬，因为最看不起布鲁斯的，就是蝙蝠侠。 矛盾的情绪在他胸口中激荡，再次不能够自洽的逻辑，让他找回了刚刚成为蝙蝠侠时期的茫然，于是，他想去找席勒。 席勒会问他一些难以解答的问题，但这起码让他的思考有了方向，只要有方向，说不定就会有答案。 蝙蝠侠来到了哥谭大学的校园当中，他知道，席勒应该和杰森还在空教室里，他想也没想的，从楼顶跳了下来，落到了教室的阳台上。 但是，教室当中没有席勒的身影，只有专注看书的杰森，杰森看书看的太投入，以至于没有发现有一道阴影出现在了他的头上。 等到他终于想歇一会的时候，才发现，蝙蝠侠侠已经盯着他几十分钟了。 杰森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了，他听到蝙蝠侠开口问：“席勒教授呢？” “他……他不在。”杰森吞了一下口水说：“他去帮维克多教授调试冷冻仓的仪器了……” “你在看什么？”蝙蝠侠又问道。 杰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正在看的书，他说：“著名心理学家及其理论。” “你看得懂吗？”蝙蝠侠问。 “能看懂一些吧。”杰森拿着书，歪了一下头说：“我刚刚看完那个叫弗洛伊德的心理学家的理论，现在正在看荣格的，听说他们两個是朋友……” 蝙蝠侠沉默的站在原地，杰森拿眼睛觑着他，过了一会，他把书放下，看向蝙蝠侠说：“你好像有点不开心，为什么？” 蝙蝠侠没有说话，只是说：“席勒教授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一定，或许今晚都不会回来了。”杰森回答道。 “那你还在呆这里干什么？” “看书啊！”杰森晃了晃手里的书说：“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在看全世界著名的心理学家的理论。” 又看了一眼蝙蝠侠，杰森说：“你好像感觉到很难过，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蝙蝠侠愣了一下，他第一次被一个人指出他很难过，就连席勒也没有这么说过。 杰森用手拄着脑袋说：“我记得，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也不太高兴，不过今天格外难过，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难过？”蝙蝠侠问道。 “直觉吧。”杰森耸了耸肩说：“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卷尾帮就是靠这个。才能站稳脚跟的。” 没等蝙蝠侠说什么，杰森就把手里的书拍在了桌面上，书脊碰撞木质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他指着上面的一句话说：“你看，这是我觉得荣格理论里面最有意思的一点，叫做‘人格面具’，你知道什么叫人格面具吗？” “哦，你也是席勒教授的学生，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总之，荣格说，人们要设适应各种各样的社会规则，就要给自己戴上人格面具。” “我们会因为各种职业潜移默化的要求，来自觉的做出与之相对应的行为，而一旦行为与社会规则有悖，就会被人们看作成傻瓜。” “我觉得这真的很有意思，因为有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 “比如，在哥谭生存，你不能示弱，所有人都知道这条规则，也都知道对方在虚张声势，但我们都没有拆穿。” “我靠强势的人格，带领卷尾帮生存，但其实，被我吓住的其他帮派的老大也是如此，我们都知道对方戴着面具，而到底谁能取得优势，就看谁的面具粘得更紧。” “你有面具吗？”杰森看着蝙蝠侠问道。 蝙蝠侠看着杰森的眼睛，他甚至怀疑面前的这个小孩是席勒变的，因为，他又问了一个蝙蝠侠无法回答的问题。 蝙蝠侠有面具吗？ 他当然有，他的面具就是布鲁斯·韦恩，蝙蝠侠是真实人格，布鲁斯·韦恩才是面具。 如果按照荣格的理论来说，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产生的，符合社会期望的人格面具，一个有钱的、不学无术的、花心的富二代。 人格面具的作用，就是让人能够在社会当中正常的生活下去，让人能够作为社会的一份子，不至于被社会抛弃，而如果突破面具，就会面临这样的风险。 就像蝙蝠侠的存在，一个完全没有面具的超级英雄，完全违背哥谭的社会准则，于是，他被哥谭的社会抛弃了，不能够参与正常的社会生活。 杰森又指着其中的一段话说：“荣格觉得，如果一个人的实际人格，完全屈从于人格面具，其实是很危险的，如果一个人把被社会接受当做最大目标，那他很有可能会服从社会对他的任何期望。” “这样的话，他就完全没有自己的性格了，活着的目的，就变成了成为群体最期望的样子，为了满足期望，他们可能会做出各种各样的错事。” 而杰森又指着正文旁边批注的一句话说： “这里好像是席勒教授批注的，他说，人格面具需要有推力和拉力，如果过分关注社会期望，就要引导他关注自身需要，如果过于关注自身需要，就要引导他关注社会期望。” “只有自身需要和社会期望平衡的时候，才能保持人格面具的稳定，否则，就会陷入对于双方都会失望的惶恐情绪当中。” 蝙蝠侠的指尖动了动他问，他说：“他说了怎么平衡吗？” 杰森摇了摇头说：“席勒教授没写，可能是这里写不下了。” 然后他思考了一下，又认真的说：“我觉得这事没那么复杂，有的时候，满足别人的期待，自己就会不开心，可要是自己开心了，又会让别人失望。” “但是，归根结底，真正爱你的人，都是希望你开心的，他们肯定会希望，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要是一个人对你说，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让我很不开心，那他肯定不是真的爱你，或者说他自以为爱你，其实只是想控制你而已。” “而如果面对真正爱我的人，我愿意牺牲一定的时间，不去做我喜欢的事，而是去做会让他们高兴的事，爱不就是这样吗？我希望你高兴，你也希望我高兴……” “你如何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爱你？”蝙蝠侠问。 “我不都说了吗？”杰森又强调了一遍：“如果一个人，希望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同时又愿意花费精力去做让你高兴的事，那他肯定很爱你。” 在那一瞬间，蝙蝠侠想到了很多人的名字，他被名字的数量震惊到了，于是愣在了原地没有动。 希望他去做蝙蝠侠，又愿意花费精力，让他能够更轻松的做蝙蝠侠的人，从广义上来看，真的很多。 阿尔弗雷德明知蝙蝠侠的事业很危险，但从来没有说过阻拦的话，同时又精心的照顾着他的生活，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猫女真的很喜欢蝙蝠侠这个身份，她真心实意的觉得蝙蝠侠很酷，同时，甚至愿意约束自己，少去偷东西，来讨他的欢心。 迪克一直很仰慕蝙蝠侠，想跟他学本事，同时在蝙蝠侠情绪失控的时候，尽量避开，不去刺激他。 还有戈登、哈维，以及……席勒？ 想到席勒，蝙蝠侠有些迷茫了，席勒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名单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杰森，莪回来了，你看到哪了？……蝙蝠侠，你怎么会在这？？？” 蝙蝠侠刚要说话，走进来的席勒，就拿雨伞指着蝙蝠侠，雨夜的教学楼当中，传来了席勒的怒吼： “蝙蝠侠！！你自己不学习！！还想带坏别人？！！！” 两分钟后，在雨夜中亡命奔逃的蝙蝠侠想，席勒？他是一个生活在人世中的“普通人”，而蝙蝠侠，是一个被人世踢出去的神。 人和神之间，爱意没有共通，恨意倒是双向奔赴，非常长久。 席勒生日加更活动通知（本章免费） 众所周知，11月13日，是本书主角席勒的生日，因此，从11月1日开始，本书会迎来目前为止最大的一次加更活动。 在书籍上架之前，我说过，会有两到三个月的日万时间，很多一直追过来的书友应该有印象。 但是截止10月31日为止，我已经日万8个月了，并在上一季的战力榜荣获第五名的好成绩。 而在更新量这么大的情况下，本书正文的质量应该是有目共睹，除了因为某些敏感情节删掉了一部分有关苏联的情节之外，应该是完整流畅的。 本书开书的时候，作者的这个账号，是一个粉丝都没有的，纯纯的起点新人，而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就达到了一万五均订的好成绩。 这与大家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作者会在兼职的情况下坚持这么久的日万，也是因为知道大家想多看一点，我不是很喜欢一直说什么很累很惨，也从来没有开过单章求月票打赏，所有榜单都是随缘。 但是，依旧有非常多的书友给了这本书很大的支持。 所以，值此生日之际，从11月1日起，开始无条件的加更活动。 11月1日零点之后，会更新两万字，在11月1日，至11月13日的13天里，每天两万字，在日万的基础上，共计额外加更13万字。 以上加更是无条件加更，大家直接看就可以了，另外，在13日之后，11月13日至12月1日之间，每多一個盟主加一更，立刻加。 当然，因为本书是单元剧，每三章一个单元，要是哪天更了四章就会打乱节奏，所以攒够三章加更之后，就会立刻再更新一万字。 白银盟是加更十章，也就是三万字，也是当天发，最晚不过两天。黄金盟反正也不会有，有了我就每天两万，直到完本。 加更的时候都会写明加更的对象，可以自己认领。 比较熟的老书友都知道，作者是没有存稿的，一个字都没有，每天都是现写现发。 作者自认也是老码字姬了，但是一天两万对我来说也很极限，对我的生理和心理状态都是个很大的挑战。 但是，正因为这本书是从零起步，所以我才额外珍惜追到现在的书友，作者确实也没什么其他实质性的感谢方式，只有加更。 大家可以放心，在更新量上去之后，绝对不会出现质量下滑或者灌水的情况，本书的所有细纲已经写完了，如果你觉得剧情偏了，那可能是因为作者要埋伏笔、推主线，最终都会拐回来的。 真的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但是我还是要说，难得加更这么多，我还是希望十一月能有个好成绩的，所以如果大家有月票和打赏的话，请多多支持！ 谢谢！ 第七百七十七章 致命玩笑（四） 没有了学术压力的布鲁斯，再次回归了他白天无所事事，晚上打击犯罪的蝙蝠侠生活，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那些之前被自己救回来的孩子们。 那些被他送进医院的小孩，基本已经痊愈了，不过，受到治疗的，只有他们被虐待出来的外伤，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的身体虚弱还需要调理。 布鲁斯本以为，这次他再去医院，能够看到一群已经恢复精神的孩子，但是没想到，他来到那一间专门花高价租下的病房之后，看到的是一团混乱的景象。 病房里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洁白的墙壁上，被涂抹了不知道是呕吐物还是排泄物的脏东西，食物残渣和餐盘碎片扔在地上，所有孩子都没有躺在床上，有的坐在地上靠着墙，有的干脆就是蜷缩在墙角睡着了。 布鲁斯感觉到非常生气，他打电话，叫来了医生和护士，问他们：“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花了大价钱租下最好的病房，请了最好的陪护，为什么还是会弄成这样？！” 也不怪他生气，当初，他是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把这些孩子送到这里来的。 而且。他直接找上了院长，在医院的顶楼最好的高级疗养病房，租下了两间打通的病房，并且请了这里最贵的陪护，还给了所有医生和护士小费，但就算如此，他们依旧能把这些孩子们照顾成这样，任谁看了都要生气。 可是医生和护士也很无奈，女性护士长站出来说：“韦恩先生，这里是医院，不是学校，我们没有办法去教育这些孩子。” 她叹了一口气，看向病房中的情况，说：“这些孩子都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我们的医护人员光是接近他们，就很容易被攻击，萝丝？萝丝你在吗？” 女性护士长回头叫人，另一个更为年轻的实习护士走了出来，护士长拉着她的手给布鲁斯看，布鲁斯看到，这个看起来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口，现在还在发红，拆线的印记还没有完全长好，护士长说： “萝丝和索菲亚负责这间病房的日常维护，就在大约一周之前，她在下班之前，想进来确认一下，病床是否都调好了……” “她走进去的时候，所有的孩子都看着她，他们都很安静，因此，萝丝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就在她调整病床的时候，旁边的那個孩子突然冲了上来，拿破碎的餐盘碎片，划破了她的手臂，她缝了足足7针。” 护士长越说越生气，她说：“萝丝今年刚刚毕业，正因为她很优秀，我们才会派她来这间病房照顾这些孩子们，因为没有人比我们更想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萝丝每天都会来检查这些孩子们身上的伤口，但是。这群小孩丝毫不领她的情，除了这条被划破的伤口之外，她的胳膊上还有好几个牙印，都是被这群孩子们咬的，索菲亚也是一样。” 护士长明显和这些普通护士们不一样，她更有底气，哪怕面对布鲁斯韦恩，也依旧可以义正辞严的指出他的问题，他说： “韦恩先生，我们能理解，您可能是在路上看到这群孩子，觉得他们很可怜，所以把他们带了回来。送到了这里。” “但是，这些事不是您偶然发善心，就可以解决的，他们需要长期的治疗和教育，他们的某些行为需要被矫正，比起医生，他们更需要老师。” 看着护士长越来越激烈的言辞，主治医生拦住了她，但也叹了口气说：“韦恩先生，想必您已经看出来了，我们的医护团队真的已经尽力了。” “两名老护士，带两名新护士，三个金牌护工，一名护士长，一名主治医师，一直在盯着这个病房，我们也请来了精神病学的医生，对他们进行引导。” “但是，您应该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需要的不是每天为他们检查身体的医生，他们更需要他们的父母，他们需要生活在一个有安全感的环境里，需要获得爱。” “否则，我们把他们关在病房里，再精心的照顾，他们还是会把一切都弄成这样。” 布鲁斯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好吧，我承认我最近有点忙，把他们扔到这里之后，就没有管他们，但是现在，我需要一个方案，起码能够让他们正常生活……” 医生和护士长对视了一眼说：“虽然我知道这可能听起来有点绝情，但是韦恩先生，有些时候，贸然把流浪猫带回家并不是完全的好事，那可能会对你们两方都产生伤害。” “他们已经适应了野外的环境，甚至能够在哥谭的最底层生活下去，如果你一定要强行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那就要做好和他们进行长久的纠缠的准备。”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他说：“我每年投入几千万美元在慈善上，你们应该相信我做慈善事业的决心。” 医生点了点头说：“如果您充分理解了，这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事的话，我们医院可以为您出具具体的心理诊疗方案，但是实践，恐怕还得您自己来。” 布鲁斯点了点头说：“你们给我专业建议，剩下的交给我，我不信，我还救不了这么几个孩子。” 医生离开后，布鲁斯站在门外，看着那些孩子们，他想，或许，光医治他们身上的伤口的确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是，如果他愿意付出更多，采用更为专业的治疗方法，在生理和精神方面双管齐下，那不可能产生不了一点改变。 布鲁斯回到韦恩大厦之后，立刻召集员工开会，他站在桌子前面，用一种非常坚定的语气说： “我会在韦恩慈善基金会之外，成立一个独立基金会，专注于哥谭10岁以下儿童的生理和心理的健康问题，我希望，能有专业人士，拿出一份行之有效的策略方案，来彻底改善这座城市儿童的生存环境。” 底下的员工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他们已经十分习惯他们的老板想一出是一出、三分钟热度了。 但是这一次，布鲁斯非常坚决。 如果是在之前，他绝对不会这么做，因为他觉得，布鲁斯根本就拯救不了哥谭，只有蝙蝠侠可以。 之前，他非常排斥以布鲁斯的身份去做什么事，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终于明白，他应该尝试不再囿于某个身份的桎梏，而是以结果为导向，尽最大努力，来完成某个目标。 很快，基金会的方案做好了，医院给出的治疗方案也送过来了，布鲁斯先看了中心医院给出的心理诊疗方案，但他对这个方案并不满意。 因为，这个方案的侧重点在于药物治疗，以安抚情绪和降低亢奋程度为主要目标，布鲁斯虽然没有自己当过医生，但他好歹也读了这么长时间的心理学，而他的心理学教授席勒更偏向于传统学派，并不喜欢动不动就给病人开药。 布鲁斯并没有在这个方案上犹豫太久，坐在办公室里，他提起笔，开始书写自己的方案。 布鲁斯·韦恩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是最典型的精英教育，因此，在以布鲁斯这个身份开始解决哥谭问题的，第一时间，他拿出的方案，就打开了格局。 首先，他以韦恩集团的名义，成立哥谭精神及心理问题研究中心，召集全世界最著名的心理学精神疾病学家，来分析具体的社会阶层所产生的心理问题，其中就包括儿童群体。 然后，成立专门的慈善基金会，关注哥谭儿童群体的生存现状，从社会层面和人文角度分析某些不利于生存的情况的成因，投入财力扭转某些过于恶劣的情况，比如受虐待、过度劳动、重疾病等等。 再然后，成立专门的儿童保护组织，排除改善过程中武力威胁的影响。 而最后，布鲁斯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单词——教育。 他在这个词上停留了很久很久，这其中可怕的工程量，让韦恩集团都有些望而却步。 他忽然发现，他曾经设想的，以韦恩集团的体量拯救一座城市，或许会更简单一点这件事，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能力越大，能做到的事情也就越多，也就难免有更多的野望，可要满足这种野心，又需要有更大的能力，人都是这样，花一块钱想要十块钱的效果，花一百块想要有一千块的效果，花一个亿就想有十个亿的效果…… 布鲁斯突然发现，他曾经认为的，已经发展到顶点的韦恩集团，也并不是万能的，这样已经站在全球之巅的体量，想要为一座城市提升基础教育，依旧会非常棘手。 想到这里，布鲁斯韦恩突发现，他有太多事要做了。 他现在很富有，但还不够富有，他的智商很高，但仍有想不出的策略，他的决心很坚定，但依旧感觉前路漫漫，他的复仇之心熊熊燃烧，可在哥谭黑暗的雨夜里，也不过只是一触即溃的小小火苗。 蝙蝠侠站在韦恩大厦的楼顶上，再次俯瞰这座城市的时候，他发现，这里的深渊永无止境。 他发现，他就像是一只吊在阁楼上的蝙蝠，不知道自己距离地面到底有多远。 当他真正开始着手实施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千头万绪，错综复杂，不是他能一眼看穿，一手掌握的。 再次展开披风，向下飞翔，在掠过无数灯火的时候，蝙蝠侠想，睡在阁楼上的蝙蝠，也不过是被房子主人踢出来的无用之物，没人在意的害虫。 想真正拯救这座城市，他必须抱着触地摔死的决心，一头栽下去，方才知道，这深渊能有多深，这苦难能有多重。 才能知道，要想在这里点亮一盏灯，到底有多难。 第七百七十八章 致命玩笑（五） 一条有些阴暗的走廊上，提着一个半旧布包的玛姬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她转过身，从厚厚的半身裙的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门，进入房间，转身关门。 这一系列的动作当中没有任何犹豫，熟练的像是在自己家，但其实，这不是她自己的公寓。 刚把门关上，玛姬就看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之后，又重新鼓起勇气向屋子里走去。 她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张照片，玛姬走上前把相框拿起来，那上面是她和赛琳娜的笑容。 这是她们唯一的一张合照照片，她这次来，就是为了拿回这张照片，赛琳娜走得太急，收拾的太粗糙，直到到了西海岸，才发现照片仍在原本的房间里了，打电话给玛姬，玛姬立刻就赶了过来。 玛姬珍而重之的把照片擦干净，放进了自己的布包里，就在她打算转身往门口走的时候，忽然听见卧室有动静。 玛姬立刻警惕起来，突然，她听到卧室的门一响，一個身影走了出来。 布鲁斯关上卧室的门，刚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 对面的女人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毛衣和呢子料的背带半身裙，但保养得不是很好，此时已经起毛了，手里拎着的那个布袋子更是被洗的有些发黄。 布鲁斯立刻就知道对面是谁了，他开口说：“你是赛琳娜的朋友玛姬吧？我听她说起过你。” 玛姬眯着眼睛，手枪瞄着布鲁斯的脑袋，她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她的男朋友，布鲁斯·韦恩。”布鲁斯走到了沙发附近，把手里的一件女士衬衫扔在了沙发背上，说：”赛琳娜离开之前，我见了她一面，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玛姬依旧没有放下手枪，不过他打量了对面的男人一下，确定他确实是富人区出来的。 哥谭贫民窟的男性，不会穿皮鞋，这里的路况糟糕到出门穿的是亮面皮鞋，回来就得变成哑光，大部分人穿的都是耐造的靴子，还有的干脆把雨靴焊在脚上。 而且，这里的男人一般不会打理胡子，不会把鬓角修的那么干净，更不会在手腕上带上一块虽然不知道品牌，但一看就知道全球就只有一块的表。 玛姬缓缓放下枪说：“在她离开之前，你见到她了，那你为什么没有阻止她？让她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布鲁斯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疤痕，玛姬看到他的动作，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她心里有气，毕竟，之前，赛琳娜感觉到脆弱无助的时候，布鲁斯韦恩恐怕不知道在哪里浪，现在才想起来找过来，晚了。 玛姬根本不想和他多说，转头就走，但布鲁斯却快步走上前拦住了她，说：”你能找到这个房子的房东吗？这个房子租到了几月份？” “你到底想干什么？”玛姬问他：“如果你实在闲的没事干，就滚回你的富人区去，别来这里找麻烦！” “我想在这里住。”布鲁斯回答道：“如果这个房子还有租期的话，我应该可以在这里住吧？” “真是没事找事！”玛姬径直往外走，布鲁斯在后面喊她，玛姬来到门前的时候叹了口气，转身对布鲁斯说：“我不管你要发什么疯，但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如果你不想把命丢在这里，最好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是认真的。”布鲁斯说：“我起码要在贫民窟住一个月，就从现在开始。” 玛姬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想拿自己的命冒险我管不着，但是据我所知，赛琳娜没有那么快走出来，她要是知道你死了，只会更难过。” “她没跟你说过，我……”布鲁斯欲言又止，他知道，玛姬和赛琳娜的关系非常好，几乎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所以，玛姬应该是知道他是蝙蝠侠的。 “我知道，每天晚上，你穿着一身紧身衣，在高楼大厦之间飞来飞去，但这个没用，你明白吗？阔佬？”玛姬叹了口气说：”我没有你那么强壮的身材，甚至都不够健康，但我能在这里活下去，那是因为，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而你，你从小就被泡在蜂蜜罐子里，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你再强壮，在这里也活不下来，赶紧离开这吧，我只说最后一次。” 说完，玛姬就离开了，在她出门之前，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房子的租期还有两个月，你要是想住的话，最好多带点保镖。” 玛姬走之后，布鲁斯开始收拾房间，就像他说的，他是认真的，他必须得先知道关卡的内容是什么，才能知道打通它有多难，以及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打通它。 所以，他打算在贫民窟住一到两个月，来看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并没有自己租一个房子，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租房子，而且，如果以布鲁斯·韦恩的名义去租房子，最终，他肯定还是会租到一个豪华公寓，毕竟。没有哪个租房中介，敢租给韦恩一个贫民窟的房子。 这个时候，布鲁斯想到，赛琳娜是临时起意要走，她的房子租金应该还没到期，她可以借来住一段时间，而就如他所预料的一样，租期的时间很充裕，完全够了。 而唯一的问题就是，这里赛琳娜的旧物太多，让布鲁斯感觉到很难受，短时间内没法走出来的，不止赛琳娜，也有布鲁斯。 他真的很爱猫女，她是那样的神秘又热烈，很多时候，布鲁斯都会想。赛琳娜到底是成长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才能塑造出如此神秘多变又充满魅力的人格。 送走了玛姬之后，布鲁斯开始继续收拾房间，除了要为自己接下来的生活腾出空间以外，他也想看看赛琳娜平时的居住环境。 这个公寓的地理位置倒是不错，是东区当中距离市中心比较近的那一边，但是房子的朝向不太好，卧室和客厅的窗都朝东，只有下午三点多钟的一小段时间，采光比较好。 一室一厅的房子结构很简单，进门就是一个小客厅，左手边是卧室，再往前走有一个小卫生间，而客厅竟然还有一个小阳台用来晾衣服，虽然没有厨房，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但是，布鲁斯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小的房间，站在这个小客厅的中央，他觉得自己一伸手就能碰到墙壁，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他想，或许是赛琳娜身形比较娇小，所以特意租了这样的房子，他和赛琳娜的身高差了快20厘米，身形也是大不一样，所以，住的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来到阳台，布鲁斯低头往下看，底下全是一排低矮的小房子，楼间距密到布鲁斯怀疑他们是否真的能看到太阳，好吧，在哥谭采光是最不重要的居住条件，因为这里本来也没有太阳。 布鲁斯刚要回屋，就听到楼上的阳台一阵响动，他本能的往旁边一躲，然后就听“呕”的一声，一滩呕吐物落到了他的阳台的栏杆上。 他一抬头，看到一个醉鬼，趴在阳台上往下吐，手里拿着个酒瓶，晃晃悠悠的掉了下来，“啪”的一声砸在栏杆上，碎片正好见到了布鲁斯脚边。 布鲁斯刚要开口，却听到那个醉鬼开始大骂，其中很多词汇布鲁斯都没听过，但不妨碍他听出这个醉鬼似乎是在骂他。 布鲁斯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狗咬你一口，你不能反过去咬狗，你可以去找狗主人谈赔偿，可以打电话收容中心让他们强制收容，完全没必要和狗计较。 所以，布鲁斯只是看了那个醉鬼一会，就转身回屋了。 可就在他收拾客厅的时候，他听到了“砰”的一声，从窗外传来，他拎着扫把再次走出去的时候，就发现，一大包垃圾被扔到了他的阳台上，由于摔了一下，所以里面的各种汤汁和碎屑全都撒了出来，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布鲁斯再抬头的时候，那个醉鬼看着他笑，手上还比了一个侮辱性的手势，布鲁斯往自己的腰间摸，却发现他并没有带枪。 他孑然一身就来到了这里，没带蝙蝠侠的装备，没带任何武器，连钱都没带，想到这里，布鲁斯觉得，他现在没空和这个人计较，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好在，那个醉鬼似乎是醉过头了，就那么躺在了阳台上睡着了，布鲁斯回到客厅里开始继续收拾。 他在沙发的靠垫底下找到了一点钱，大约有20美金，在壁橱的最底下摸到了房门的钥匙，在地毯底下找到了另一把。 更重要的是，他在电视柜的暗格当中找到了一把小小的女士手枪，就是那种可以放在非常精致的手提包里的小手枪，当然了，威力也比平常的手枪要弱的多，必须贴的非常近，最好能按在别人的头上，才能把他打死。 布鲁斯摆弄着这把小巧玲珑的枪，他想，好歹他现在也算有武器了，凭借他的身手，基本的安全有了保障。 坐在沙发上，布鲁斯看着现在自己拥有的东西，首先，他有了20美元、一把小手枪、两把房门钥匙，一个墨水瓶，几件赛琳娜未来得及带走的衣服，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布鲁斯先看向了那20美元，他对于贫民窟的物价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20美元能买多少东西，但是他类比了一下自己的消费水平，然后觉得，如果他不立刻去赚钱的话，今天肯定就得饿肚子了。 毕竟，布鲁斯维恩平常去的餐厅，最低也得花上千美元，光是给服务生的小费，就不只这点钱，布鲁斯甚至不确定，这些钱能不能买一把蔬菜。 要在这里过一两个月，可不是一两天那么简单，他必须得保持充足的营养，碳水、油脂和维C都必须达标，否则，就不能算是正常的活下来，而布鲁斯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要想在贫民窟活下来，到底有多难。 思考了一下，布鲁斯觉得，他还是得先把晚饭解决，他倒是会做饭，可是这个房子里根本没有厨房，那赛琳娜平时吃什么？总不会每天都买现成的吧？ 拿着身上仅有的物品出了门，布鲁斯把房门锁好，转身向着楼下走去。 可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阵很香的香味，顺着香味的来源，布鲁斯朝着走廊尽头的窗户看去，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设置在二楼露台顶上的露天厨房， 此时，一个胖胖的亚裔女人正在炒菜，布鲁斯想了想，还是走下楼梯来，到了她的旁边。 看到陌生人，那个中年女人提高了警惕，朝着旁边的布包里摸去，布鲁斯立刻伸出手说：”别掏枪，我没有恶意，我是赛琳娜的男朋友，刚搬来这里住，我想问一下，你们平常都是在这做饭吗？” “赛琳娜？那个住在六楼的小姑娘？”中年女人打量的布鲁斯一下说：“你怎么会来这里住？你看起来不是这里的居民……” “呃，我出现了一点问题，总之就是……” “哦，我知道了，你应该是得罪了你们那片的黑帮吧？这里倒是有不少躲债的人来住。”中年女人放下锅铲对他说：“没错，这就是厨房，你可以在这做菜，不过，记得刷锅。” 说完，她就端着刚炒好的那盘菜离开了，布鲁斯看了一下，发现这里的灶台、厨具都结着一层厚厚的油污，光是看着，他就已经毫无食欲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致命玩笑（六） 最终，布鲁斯还是没能鼓起勇气用这里厨具，并不是他胆小，因为他刚刚看到，有一个人就倚在旁边吸毒，还往锅里放了一把植物根茎。 他不要求菜品完全的干净又卫生，但是起码不能有毒吧？ 来到了楼下，布鲁斯决定，先勘察一下这里的地形，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了，街道上的人还是比较多的，因此比较嘈杂，布鲁斯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所有人都拿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布鲁斯知道，认识他的人不多，布鲁斯在上层的圈子里更加有名，因为那些人买得起娱乐杂志，经常能看到他从酒吧鬼混出来的样子。 但是，这里的人基本上只能买得起普通的报纸，那上面很少会有花边新闻，而如果他们不看杂志的话，应该是不知道布鲁斯长什么样的。 布鲁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他也没那么蠢，穿着一身名牌过来，他身上穿着的都是没有牌子的衣服，和平时走在大街上的哥谭市民穿的没什么两样。 布鲁斯想，问题可能出在了他的鞋子上，他之前刚刚从股东大会赶过来，没来得及把皮鞋换掉，手表也忘了摘，可能是和这里有点格格不入了。 手表倒是好办，摘下来放进口袋里就行了，但是如果把皮鞋脱了，他要去哪里找鞋穿？ 布鲁斯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很多人都穿靴子，这的确是个好选择，毕竟哥谭常年有雨，有一双结实的橡胶靴，能够避免把脚弄得湿漉漉的。 布鲁斯的运气很好，在街角就发现了一家卖靴子的店，布鲁斯去的时候那里没什么人，他把上半身探进有些闭塞的店面当中问：“雨靴多少钱？” 正在算账的店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说：“5美元，再加2美元，送一把雨伞……” 布鲁斯挑了一下眉，不是因为他觉得贵，而是因为觉得太便宜了，他伸手，从旁边的橱柜里拿了一双靴子，看了看，发现用料很厚实，连接处做的也不错，于是他说：“给我一双靴子，再加一把雨伞吧。” 店老板说：“把你手里那双放下，那是展示品，等一下。” 说着，他走进里面的房间，拿出了一双靴子，加一把雨伞，递给布鲁斯，布鲁斯也没有立刻就接，而是打量了一眼，接到手里之后，也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接着再把钱递给了店老板。 在回去的路上，布鲁斯发现路边有一家卖热狗的小店，他又花了两美元买了一份热狗。 回到了出租屋当中，布鲁斯立刻把鞋换了，把手表摘下来藏好，然后打开热狗的包装咬了一口。 下一秒，他就使劲皱了一下眉，这個热狗的面包和热狗肠都还不错，但是酱料实在是太多了，入口的一瞬间，那些酱料就直接涌进了他的喉咙里，让他差点吐了出来。 除了浓郁的蛋黄酱之外，还有辛辣的辣椒酱，热狗当中放了好几片酸黄瓜辣椒圈，几乎一点属于面包的香味和属于肉肠的肉味都没有，满嘴只剩下酱料味。 布鲁斯忍着难受，把这个热狗吃了下去，然后，又跑到水龙头边喝了两口自来水。 终于把那古怪的香料味压了下去，布鲁斯使劲的咳嗽了两声，甩了甩手，撑在洗手台的边上，他想，大概是自己太矫情了，在贫民窟里，酱料放的多，应该算是优点吧？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太年轻了，因为还没过20分钟，他就开始肚子疼了。 之前他被那满口的酱料齁到了，急急忙忙的就去自来水管那里喝水，但他忘了，这里可不是他的庄园，没有那一套造价贵的可怕的净水系统，这里可是哥谭贫民窟，自来水里到底有什么，门捷列夫都不知道。 本身吃惯了清淡食物的肠胃，就不适应那一大堆的辣椒酱和辣椒圈，再配合上化学元素周期表一般的自来水，布鲁斯在厕所里蹲了一个晚上，直到后半夜才稍微好了一点，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布鲁斯本想起个大早去找工作，可现在他又是面临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午饭怎么办？ 昨天的那顿晚饭，没有给他补充任何能量，反而还让他有点脱水了，现在他又渴又饿，还什么都不敢吃，不敢喝，生怕因为细菌问题再次导致肠胃炎， 现在他明白了玛姬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是在这里长大的人，真的很难活得下去，因为你除了要有坚定的意志、灵活的头脑、强大的忍耐力之外，还得有一副钢铁肠胃。 忍受着虚弱，布鲁斯觉得还是得自己做饭，他决定去买点菜，但又不知道去哪买，但好在，他在下楼的过程中，又遇到了之前炒菜的那个亚裔女人。 这个女人住在三层，她告诉布鲁斯，他可以去旁边的一条大街，那里有一个蔬菜超市，要是买肉的话，只能跑得更远一些，去旁边的屠宰场。 来到了那个女人指路的地方，布鲁斯发现，这里的物价真的很便宜，而他之前买的靴子、雨伞和热狗，可能都被坑了。 不到一美元的价格。就能买到让他饱餐一顿的蔬菜，虽然这里的蔬菜都不怎么新鲜，甚至有一些看起来像是那些高档餐厅淘汰下来的残次品，但起码可以吃。 布鲁斯觉得，自己还得买一口锅，因为谁也不知道公用厨房的那口锅到底都烹饪过什么。 布鲁斯向卖菜的小贩，询问了哪里可以买锅，黑人小贩想了想，挠了挠头说：“要不，你去旁边的杂货市场看看？” 距离蔬菜超市不远的一条街，有一个杂货市场，那里卖什么的都有，五金零件、生活用品、二手旧货、锅碗瓢盆…… 布鲁斯倒是看到了卖锅的，但问题是，这里的锅都是二手的，而且一看来路就不正，或者说，这里的绝大多数东西来路都不正。 布鲁斯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某家餐厅的标志，而那一套碗碟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这家餐厅大发善心捐赠过来的。 走在杂货市场的路上，布鲁斯仿佛来到了大型销赃现场，他想，怪不得，赛琳娜会住在这，怪不得，每次他只要没有当场抓住赛琳娜，赃物一个晚上就不见了。 但是没办法，他根本没得选，他知道，贫民窟是不可能有那种有机超市的，布鲁斯逛了半天，终于挑中了一口煎锅，而他也第一次尝试了讲价，然后他就发现，之前他是真的被坑了。 这口普通的煎锅要价3美元，最后讲价讲到了60美分，最后，布鲁斯拎着一口铁锅和许多蔬菜离开了杂货市场，走在路上的背影，比蝙蝠侠更沉重。 之后又去屠宰场买了一点还算新鲜的牛肉末，回到住处，布鲁斯不敢用自来水洗菜，甚至不敢用它刷锅，他只能把锅接满水，放在炉子上，烧开之后，把水倒掉，然后仔细擦洗，然后再烧一锅开水放凉，用它来洗菜。 等到把菜什么的都处理好，早就过了午餐时间了，一向习惯按时吃饭的布鲁斯，感觉到自己的胃有些疼痛。 开始煎牛肉饼之后，布鲁斯就更难受了，这个厨房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不论布鲁斯站在锅的哪个方向，都是下风口，没有油烟机，煎肉的油烟一个劲的往他脸上扑，呛得他睁不开眼睛。 灶台用的是煤气罐，但是旋钮年久失修，火大火小根本控制不好，一把菠菜叶子撒下去，炖了半个小时还不熟，土豆切片扔进去，两分钟就糊锅了。 布鲁斯本来就不太会做菜，能把菜弄熟，已经算是他天赋异禀了，这种更接近于玄学的火候，他实在是把握不住。 吃饭的时候，这些没有被好好料理的蔬菜，更是让他难以下咽，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太阳都落山了，他才吃完午饭，刷锅刷碗的时候，又被夕阳的余晖刺的睁不开眼睛。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是这么矫情的一个人，他觉得自己意志力非常强大，中了两枪都能跑出去一公里，尝试过无数疼痛，依旧愿意踏上战场。 这样伟大的英雄，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凡尘琐事所打败。 他没有想过，自己没有因为穷凶极恶的罪犯留下的伤口而想要落泪，反而是被这隐匿于黄昏光芒当中的人间烟火气，呛出了眼泪。 这只蝙蝠一头栽落到了悬崖最底部，才发，现这里没有声势浩大的仗要打，他要面对的最大的敌人，是细小琐碎但又无处不在的不如意，是并不难，但踏错一步就不再有余力挽回的处境。 吃完了饭的布鲁斯，坐在客厅的那个小小的阳台上，听着楼上醉鬼的叫骂，楼下夫妻的吵架，闻着街道上垃圾车带来的恶臭，感觉着胃液的翻涌，在这里静静的看完了一场日落。 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被开解了，这是任何心理治疗都达不到的效果。 因为在这里，双亲的逝去可能让人很悲伤，但他们没有太多悲伤的时间，因为他们得上班工作交房租，买菜做饭逛市场，吃饭睡觉倒垃圾。 悲伤、委屈、纠结、怀念，最好能压缩到几天里完成，要是如同蝙蝠侠一样，一纠结就纠结了十年，他们可能就得饿死了。 只有高高的挂在阁楼上的蝙蝠，才有空把自己想象成黑暗中的复仇者，站在地面上的人类，只想思考明天吃什么。 第七百八十章 致命玩笑（七） 第二天早上再醒来，布鲁斯知道，自己今天必须得去找工作了，他手上的20美元已经没剩多少了，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得饿肚子了。 可是工作是那么好找的吗？这里距离码头很远，去当搬运工肯定是不行了，可是去当黑帮打手，需要有介绍信，黑帮必须得确定你信得过才会招你，他们不会招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如果你是某个黑帮成员的儿子，那你的父母可能会介绍你到这個黑帮去工作，也有可能介绍你去另外几条街区的，不和现在他们待的黑帮发生利益关系的黑帮去。 而远处的黑帮也接受这样的成员，甚至有的黑帮缺人，就会去比较远一点的黑帮，问问他们那有没有好的下一代。 可是，布鲁斯韦恩哪里有黑帮背景？没有熟人介绍，他连黑帮都进不去。 没有办法成为黑帮的正式成员，倒也可以成为外聘成员，有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也并不是每一家酒吧里面的服务生和保安都是黑帮的正式成员，很多都只是为黑帮工作而已。 布鲁斯想过去当保安，毕竟他的身材有优势，而且格斗技巧非常强，但是可惜，东区的保安不需要什么格斗技巧，他们更需要眼力见。 你必须得能通过三秒之内的观察，确定对方是正常的客人，还是小偷、来砸场子的或者其他黑帮的探子，可是布鲁斯才来这里两天，他唯一能分清的就是对方的性别。 当保安不行，那当服务生总可以了吧？布鲁斯倒是找到了一份类似的工作，在一个夜总会里当服务生，当然不是端盘子的那种，只是清洁和扫地。 但是，布鲁斯长了一张非常英俊的脸，这就导致总是会发生一些让他无法接受的情况，他在那里干了三天的活，遇到了七个想要包养他的黑帮老大，其中六个都是男的。 他把脸遮住也不行，客人们会以为他是那种带着炸弹的爆炸狂，会影响夜总会的生意，最后，夜总会的老板想把他介绍去对面的脱衣舞酒吧，布鲁斯只能辞掉了这份工作。 要说靠脸吃饭，也不是不行，去公馆门前当迎宾是最好的。 一般来讲，大黑帮罩着的公馆，基本没有人敢乱来，可问题是，大黑帮的头目，都认识布鲁斯·韦恩，他刚想进去，就被两个迎宾人带到了最高层的办公室，好茶好酒招待着，布鲁斯喝了一肚子名贵的酒，又回去了。 干这种底层的工作，不行去当技术工人总可以了吧？现在黑帮最缺技术工人，布鲁斯也不打算干什么很难的活，因为这样就偏离初衷了，毕竟，他所会的知识，也依赖于他那优渥的教育条件，而东区的普通人肯定是没有这样的条件的。 布鲁斯瞄准的岗位是卡车司机，毕竟，开车不算是很难的技术活，大部分东区的孩子们，在到了一定年龄的时候，都会被长辈或者是黑帮里的小头儿带着学开车，就算不去专门运货，偶尔顶替一回司机跑个腿也行。 由于黑帮的确很缺人，布鲁斯说自己会开车，他们就立刻派给他了一辆卡车，让他负责市中心到码头的货运。 这根本没有什么难的，在一年之前，市中心到码头就通了高架桥，从入口上桥之后，下桥再开不到三分钟，就能到达码头的集散点。 布鲁斯想，这样的工作，又能出什么幺蛾子呢？市内运货，一共不到20公里的路程，搬货卸货都不用他管，黑帮还管一顿午饭，这样总算稳定下来了吧？ 但事实证明，他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开卡车真的很难，而除了开车之外的那些事，更难。 首，先这辆卡车并不是受雇于一个黑帮，一般是一片区域的黑帮，会使用这一片区域之内的卡车，而黑帮的风格各不相同，必须得仔细甄别。 有的黑帮喜欢超载，拿枪指着你的头让你多拉一点货，完全不顾能不能过得了检查，有的黑帮喜欢夹运违禁品，到了集散点被检查出来，卡车司机也会跟着惹麻烦。 而且，如果跟集散点的人不熟，排队卸货找不到一个好位置，没人帮着指挥倒车，效率就会非常慢。 别人到了集散点啊，随随便便插队，接着就可以跑第二趟，布鲁斯在外面手握方向盘，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而且，看他年轻，面孔又生，不少搬运工喜欢耍滑头，敲着车窗吃拿卡要，要是不给钱，你就等着运的货这磕了那碰了，回黑帮被找麻烦吧。 另外哥谭的交通状况有所好转，但也没有完全好转，大部分情况下，一旦出现某些交通冲突，车窗里伸出一把霰弹枪是常事，布鲁斯刚挣到了一点钱，就不得不拿出去买枪和防爆盾牌。 如果要把车子停在集散点过夜，光锁住油箱是没有用的，要么留人看守，要么就是得托熟人看着，而想要有熟人，就得花钱请吃饭拉关系，这在哪个国家都一样。 布鲁斯干了一周这样的活，存款成功从原来的十几美元，到了几美元，如果不是黑帮中午管一顿饭的话，他可能真的是来被动减肥了。 在底层干活都是这样，如果不入行，做多少赔多少，干多长时间都一样，想要入行，除了花时间花精力之外，必须得放低姿态，去请教融入行业的圈子，去做一些之前可能觉得非常讨厌的行为，变成自己以前很讨厌的人。 迫于生计这四个字实在是太重，谁也不知道，说出这四个字的人肩上，压着怎样的重担。 这些天里，布鲁斯发现，比激烈的犯罪冲突更可怕的，是平静的、漫长的、永无尽头的，穷。 哥谭人不穷，至少比起其他城市他们很有钱，但是，这样日复一日耗心劳力的生活，耗光了他们所有的精气神，让他们无暇思考，慢性死亡。 当蝙蝠侠高高在上的站在大厦顶端，看向这一切的时候，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没有力气，没有勇气去挣脱这种生活。 但当他已深陷其中，他发现，在哥谭凄风冷雨的夜里，复仇的愤怒点燃的火焰，连根烟都点不着。 在这两周不到的时间里，布鲁斯第一次升起了退却的念头，他觉得自己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素材，但是，他的心中有一个念头在告诉他，这还远远不够，他尚未触底。 于是，他只能再次启航，而且，他不打算再换工作了，因为他知道，这里的普通人没那么多的犯错成本，他们没有那么强壮的身体，去饿上一周，没有那么强的格斗技巧，在被黑帮找麻烦的时候还能跑掉。 在布鲁斯所经历的所有苦难当中，不知哪一个节点上，普通人就只能在无人的角落里，用鲜血写下一个词——认命。 正在某天，布鲁斯又开着车，上了高架桥，正在堵车的时候，他一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旁边的司机脸色苍白，涂着红红的口红，正张着血盆大口，咬着面包，布鲁斯有些手忙脚乱的把车窗摇上，但是对面的司机已经把头转了过来。 看到坐在卡车驾驶座上的布鲁斯，小丑杰克也愣住了，嘴里的面包突然就不香了，他把那一节还没被咬断的面包从嘴上拿了下去，还带出了一些残渣。 他低头把那些渣子捡起来扔进嘴里，把车窗摇下去，拼命的伸出手去勾布鲁斯的车窗。 布鲁斯转着方向盘想躲，可是现在在堵车，哪里有躲的空间，杰克从车窗钻了出去，一手抓着卡车车窗的边缘，一手敲着布鲁斯的玻璃。 发现敲不开玻璃，杰克又钻回了自己的卡车，在座位前后翻找，然后拿出了一个大炸弹。 布鲁斯立刻就把车窗摇下来了，他说：“把那玩意放下！我警告你，我的这批货很重要，是加急单，两小时之内就得送到，你要是把桥炸塌了，我就把你从这扔下去！” 手拿炸弹的杰克又愣住了，他掏了掏耳朵说：“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是！敢把桥炸塌！我就……” “不是，我说前一句！”杰克朝他喊道。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说：“这批货很重要，是加急单！” 杰克把嘴角狠狠向下撇，他用阴沉的眼神瞪着布鲁斯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为什么会在开卡车？你为什么不站在韦恩大厦的楼顶吹风？” 布鲁斯不想回答他，他刚想把车窗摇上去，杰克就又从他自己的车窗钻了出来，然后把手搭到了车窗上，还把头伸进了布鲁斯的卡车里。 布鲁斯在座位前后左右翻找，然后拿出了一瓶矿泉水瓶，使劲砸着杰克的头，但他完全退却，而是一把抓住了布鲁斯的手臂问他：“该死的，你为什么会在这？回答我，回答我蝙蝠侠，你疯了吗？！”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另一扇窗看了一眼。前面堵车的情况，面前的路上依旧堵得死死的，车子以每五分钟动一次的频率往前挪，不出意外的话，半小时之内，肯定是下不了桥了。 于是他看向杰克说：“我在开卡车，因为我要挣钱，因为我是人，我得吃饭！” 杰克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爆发出一连串的大笑，他张着嘴看着布鲁斯，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这真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我说，我是人，我得吃饭，没钱怎么吃饭？” 杰克又使劲的大笑起来，不停的拍着车窗玻璃，直到笑出了眼泪，然后他泪眼婆娑的看着布鲁斯说： “没钱怎么吃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啊！没钱怎么吃饭？” 第七百八十一章 致命玩笑（八） 十分钟后，布鲁斯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杰克，拿着纸巾擦着眼睛，故意做出夸张的手势，怪腔怪调的说：“哦，你说的笑话真是太好笑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有什么好笑的？”布鲁斯直视前方问道。 忽然，杰克把头凑近了布鲁斯，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瞪大着眼睛问他：“你需要吃饭吗？你会饿吗？我的车上还有面包，你要吃吗？” “不，我不饿。”布鲁斯回答道，但很快，杰克就戳穿了他，他把头贴到了布鲁斯的肚子附近，说：“我听到了你肚子在叫，你一定是饿了，来吃块面包吧！” 杰克从口袋里掏出了他没吃完的面包，使劲抽了一下鼻子说：“这是昨天晚上剩的，但是味道真的很不错，你不来点吗？” “不。”布鲁斯又拒绝了，就是饿死，他也不会去吃小丑的东西，谁知道他往那里面塞了什么规格的炸弹？ 杰克忽然安静了下来，他手里捧着那半个面包，直挺挺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前面拥堵的车流说：“你为什么不早点问我这个问题？……为什么不早点？” “什么问题？”布鲁斯看一下他们。 “没钱怎么吃饭？……就是你刚刚问我的，你真应该早点问我的。”杰克忽然换了一副表情，他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搓了一下眼睛。 “这個问题怎么了？”布鲁斯又问道。 “没怎么。”杰克忽然摇了摇头，像是不想说话了一样，过了一会，他又问：“你挣到钱了吗？” “目前还没有。”布鲁斯踩了一下油门，车子往前开了一小段距离，但又停住了。 杰克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就像不存在一样，布鲁斯断断续续的，把卡车往前开，在高架桥上堵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快接近集散点了。 到了集散点，布鲁斯发现。今天来接货的是一个陌生人，而且看起来来者不善。 布鲁斯拎上了刚买的枪，那群人在看到枪的一瞬间，就换了一个表情，领头的光头对着后面使了个眼色，身后一个瘦子走上前，有些冷漠的对布鲁斯撇了撇嘴说：“你是新来的吧？知不知道集散点的规矩？” 这些天以来，以蝙蝠侠的天才程度和学习能力，他早就弄清楚了底层的规则，他根本没有多说话，只是子弹上膛，举起枪说：“我只知道这玩意儿的规矩。” 这时那个光头才走上来说：“好了，愣头青，别太激动，我们谁都不想出事，毕竟，现在是赚钱的好时候，要是躺进医院里了，可就一分都挣不到了。” “我去哪个仓？”布鲁斯又摸了一下枪柄，问道，那个瘦子又说：“你去4号库排队等卸车。” 布鲁斯拿枪指向他，虚扣了一下扳机，说：“别想坑我，4号库的停车位最小，转个弯都要半小时，让我去8号库。” “你别太过分了。”那个瘦子提高声调说：“8号库是格林大街的走街帮才能去的地方，你一个十字广场来个乡巴佬，还想去8号库？” 那个光头也开口劝道：“新来的，别以为你有枪就很了不起，这里人人都有枪，我们不拿出来，只是因为不想浪费子弹，这样吧，我们给你开个后门，让你去5号库卸货，那里的地方可是第三大的……” 布鲁斯不为所动，他说：“如果你们不让我去8号库卸货，我就在这里卸货。” 说着。他就要转身，打开货仓门，这时，这个光头才变了脸色，他快步走到布鲁斯身前，拦住了他，咬着牙说：“好小子，谁教你的？” 看到他的表情，布鲁斯就知道这招好用，这是他昨天请了十字广场一个老货车司机一顿饭，才得到的招数？ 看守集散点的这帮人，不怕你拿枪威胁他，毕竟就像他说的，这里谁还没有把枪呢？他们的子弹可能更多。 他们怕的是。你把车往正中心一横，把货全部堆到门口，那样的话，后面的车子都进不来，货车一多，横七竖八。还得疏通，他们这一下午就别想干别的了。 而且，万一要是有运送贵重物品的车，被堵在了路上，那些大黑帮的头目盘问下来，所有人都得倒霉。 一般的货车司机不使这招，要么是不知道，要么也是担心自己得罪人太多，但布鲁斯完全不怕，他没有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光头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压低声音说：“我们各退一步，7号仓库卸货。” “我就要去8号，否则没门。”布鲁斯盯着他，然后说：“我已经退了一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8号也不是最好的仓库，9号往东拐的那个拐角后面，还有一个专门运送……” “好了，别说了。”那个光头左右看了看说：“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但最好把嘴关严一点，否则对你没好处。” 说完，他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说：“让他去8号仓库卸货！” 布鲁斯拎着枪，重新回到了驾驶位上，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杰克使劲的鼓了鼓掌，说：“表现的真不错啊，卡车司机先生，才工作一周，就摸清了所有门道！” 布鲁斯一边转弯一边说：“一周的时间还是太长了，我本应该在三天以内就弄清楚这些东西。” 杰克点燃了一支烟，布鲁斯皱了一下眉说：“别在我的车里抽烟。” “我就抽一支。”杰克十分眼熟的把手伸出车窗外，抖了一下烟灰说：“三天之内，学会如何在哥谭开卡车，然后呢，你要怎么做？” 布鲁斯刚想说话，杰克就使劲吸了一口烟，说：“然后结束你那愚蠢的体验生活的过程，回到韦恩大厦里，对那些股东们说，在贫民窟生活也不过如此。” “你会对他们说，那群穷鬼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努力，他们活该吃不起饭。” “那些蹲在路边的乞丐，难道就不能花上三天时间，去学学怎么开卡车吗？他们既然这么懒，没钱吃饭的时候。也不应该去找有钱的人要，反正是他们自作自受。” 杰克的语调很平静，丝毫没有任何愤怒，他把烟伸进嘴里说：“然后，在那天晚上，你就会穿上价值几亿美金的蝙蝠套装，来到你曾经体验过生活的贫民窟，把为难你的人胖揍一顿。” “你觉得，你替这里的人出了气，实现了他们一直以来没实现过的，把刚才的那些恶棍揍一顿的梦想。” “他们没有对你歌功颂德，还刊登报纸污蔑你，你觉得他们真是不识好歹，不值得被拯救。” “然后，你重新站到韦恩大厦的顶端，想着，英雄总是要背负许多骂名，不被人理解就是你的宿命，这个世界以痛吻你，你却报之以歌，从来没有忘记你善良的本性……” 烟雾缓缓飘散开，杰克又向车窗外弹了弹烟灰说：“蝙蝠侠，这就是为什么莪说，变扮成蝙蝠的人才是神经病的原因。”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社会根本就不需要你，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感动自己。” “人们非常擅长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称作垃圾，我们两个都是被扔出来的垃圾，但只有你，觉得自己是英雄。” “他们把你看作垃圾，但你却把自己看作拯救他们的神。”杰克转头看向布鲁斯说：“蝙蝠侠，我们从来都看不起你，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说，这个社会做的才是对的。” “但其实，他们狭隘的可以，一切不被他们需要的东西，都会被他们说成是垃圾。” “被社会扔出来的垃圾很多，我们都把这丑恶的社会当做是一场游戏，在这里尽情享乐，哈哈大笑。” “唯独只有你，哭丧着脸，好像把你扔出来的主人，是个对你多好、多么值得期待的东西一样。” 杰克直接把烟头顺着窗外扔了出去，说：“样子丑陋的，像是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 布鲁斯转头看向杰克说：“你说完了吗？你没有自己的卡车吗？” “你又问到了点子上。”杰克转头看向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我曾经是有的，但现在没了。” “为什么没了？”布鲁斯又问。 “这就是上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 “没钱怎么吃饭？”杰克耸了一下肩说：“没钱怎么买卡车？” “那你原来的车呢？”布鲁斯问。 “我想想。”杰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做出了一个思考的表情说：“是在我成为一个卡车司机的第一周……还是第二周来着？我的车子被人点燃了。” “具体因为什么，我已经有点记不清了，要么是我没有按照黑帮的意思装货，要么是我没给这些仓库管理员好处，反正就在某一天，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了熊熊的大火……· 杰克伸出一只手放在眼前挥了挥。说：“我看到我买的新车被烧掉了，那天晚上下着雨，可是雨没有办法浇灭这样的火，它就在我眼前被烧成了残骸……” “一开始，我发了疯一样的想救火，火苗烧掉了我的眉毛，还把我的脸也烫伤了，不过后来，雨越下越大……” 伴随着杰克的声音，雨水落了下来，拍打在地面上的时候，发出细碎的声响，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在耳边响起，雨夜当中，卡车被点燃的火焰格外旺盛。 一个黑影站在这团火焰之前，静静的看着他燃烧，就像一个已在雪夜中耗光最后力气的旅人。 体力、时间、心血，都在漫漫长夜中耗光，他也没有别的柴火可烧了，只能烧掉未来的希望。 他用这团火焰取暖，以期望不要在今夜就被冻死，但他也不必再度过今晚，因为明天，也不会有太阳了。 在雨夜当中，他坐到了地上，抬着头，静静的看着卡车的火焰燃烧，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如同回归母亲怀抱的婴孩，消失在了他的体内。 看着浓艳热烈的火光，这旅人兴奋的跳起舞来，为这最后一夜的狂欢，而真情实感的高兴着。 火光升腾之间，他笑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疯狂笑声，穿透了哥谭黑暗的天空。 因为他知道，正因为这把火，他才终于有机会笑出来，刺穿乌云，笼罩城市。 正是这把火，烧掉了他被贫穷困苦规训的面具，让他能够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做出这样伟大的举动。 而不是，如同所有戴着面具的人一样，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如同这个社会希望他们做的那样，吵闹着来，沉默着死。 第七百八十二章 致命玩笑（九）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开了一天车的布鲁斯，有些精神涣散，他现在只想回到那个出租屋里好好睡一觉，但事实证明，在哥谭，每一天都不会有好事。 他刚回家坐到沙发上，就听见门外传来响动，有人“砰砰砰”的拍门，布鲁斯警惕地来到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多一会，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开门！快点开门！我是房东，快开门！” 布鲁斯丝毫没有上前开门的意思，但是很快，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而且不是暴力破拆的，而是用钥匙打开的。 外面站着一個脸色阴沉的男人，他打量了布鲁斯一下，说：“你是谁？原来的租客呢？” “我是赛琳娜的男朋友……”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的房子只租给信得过的人，陌生人给我滚出去！”房东大声说。 “但是租金没有到期……” “我不管什么租金！”房东提高声调说：“我租给谁，谁就能住，我没租的人，赶紧给我滚出去！” 布鲁斯看出来了，房东其实就是想收回房子，然后再租出去，收两份租金，面对这样蛮横无理的人，他也不打算讲道理了，他直接举起了手里的枪。 房东盯着他说：”别以为只有你有枪，这里的规矩没人能破坏，如果你不赶快离开，就给我等着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布鲁斯站在门边看着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到房间，劳累了一天的布鲁斯，困意朦胧，他刚刚要睡过去，就听见房间内有细微的响动。 他在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摸向身旁的那把枪，拿着枪来到了客厅，发现有人正在翻窗户，他凝神一看，是之前见到的那个醉鬼。 他蹑手蹑脚的在沙发上翻找，布鲁斯的枪管顶到他的头上的时候，他才慌忙着躲开，他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但因为酒精的作用，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布鲁斯用枪指着他，让他屁股尿流的跑出了门，然后，布鲁斯才放下了枪，准备回去接着休息。 但没过多一会，外面又传来了响声，布鲁斯不得不又起来，然后他发现，是另一个小偷。 再次把那个小偷赶跑，布鲁斯知道，他已经被盯上了，或许是那个房东散布了消息，告诉他们这里有一个有钱的陌生人，在这一晚上的时间里，布鲁斯被小偷光顾了四次。 阳台的门带锁，但是根本防不住这些小偷，这里，毕竟只是一间贫民窟的公寓，不是装备完善的蝙蝠洞，没有提前准备，蝙蝠侠也只能来一个打一个，没有太好的预防手段。 布鲁斯不得不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脖子扭了，他怀里抱着的不是柔软的被子，而是那把枪，而且他知道，昨天晚上他至少又吓退了两个小偷。 起床之后，布鲁斯打算先下楼买个热狗凑合一下，而在下楼的楼梯间里，他遇到了那个亚裔女人，胖胖的夫人压低声音对他说：“你还是快走吧，赫夫已经放出了消息，他不会制止附近的小偷进入你的房间……” 在这位亚裔夫人的解释下，布鲁斯才知道，这套公寓不是一个人所有，而是某个黑帮的中层成员联合买下了这栋楼，然后每人划分一个片区，可以决定要把这里的房间租给谁。 同时，他们会警告周围的小偷，不要来这里光顾，否则就会遭到黑帮的驱逐，但如果他们遇上难缠的租客，他们也会特意要求小偷来骚扰，直到让那个人受不了搬家为止。 一般来说，房东是不会出现，租期未到就把租客赶出去，重复收租金的事的，因为这样的话，可能会得罪租客所在的黑帮，也有可能会伤害自己的信誉，让别人不会再选择自己所在的这个区域租房。 但是，在租房之前，他们也会讲明，不允许换租客，也不允许二次出租，因为如果允许的话，很难判定后来的人是否安全，要是引进来一个爆炸狂，整栋楼的人都要一起倒霉。 房东不知道布鲁斯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外表之下是否隐藏着危险的灵魂，为了不让自己、自己的租客和自己的楼一起倒霉，所以，他声称不再对这个房间的租客提供庇护，还特意说了布鲁斯是个有钱人。 这就导致，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无数的小偷不停的光顾这一间房，布鲁斯白天工作了一天，晚上还要防小偷。 而且，他只有一个人，小偷有无数个，哪怕他们不进来，只是在外面敲窗，也足够让布鲁斯一夜睡不着觉了。 而且，布鲁斯发现房东正在逐渐失去耐心，最后来的几个人，每个人都带着一把长枪，要不是布鲁斯的反应快，先拿枪指着他们，他可能就要遭殃了。 布鲁斯发现他已经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于是，他也不打算继续跟房东纠缠。 这就是所谓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就算能打败一个房东，也打败不了这里所有的房东，更打败不了房东所在的黑帮。 更重要的是，就算他能把这些人全都打败，那这里的租户怎么办？没了房东和黑帮的庇护，这些人就别想安生了。 布鲁斯决定离开，可他不知道要去哪里租房，还好，他在东区混了这么多天，也算是有了一点头绪，他找到了之前打工的餐厅的领班，想请他帮忙介绍。 那个领班倒是很看好布鲁斯，但是关于这事，他也摇了摇头，他说：“在东区租房，必须得有熟人介绍，不然哪一个房东也不会放心你住进去。” “要是你住进了他的房子之后乱杀人、搞爆炸，或者做那些违规的生意，那他和他头上的黑帮可能都要倒霉，没人介绍的话，你可能只能去罐头区凑合了。” “罐头区？那是哪里？”布鲁斯问道。 领班伸手一指，说：“顺着这，再往外走3公里左右吧，你能看到一个垃圾场，在垃圾场的南边，就是靠海的那一边，你能看到一大堆用铁皮搭起来的房子，那就是罐头区。” “那里的人会捡城里不要的建筑废材，比如说砖头铁皮什么的，给自己搭房子，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罐头，所以就叫罐头区。” 领班叹了口气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到那里去，很多人进了那里，就出不来了。” “出不来？为什么？”布鲁斯问道。 领班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但布鲁斯却决定去这个罐头区看一看，因为领班的描述，让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小女孩所住的地方。 当时，那个小女孩住在一个小巷尽头用铁皮搭的破棚子里，那已经是布鲁斯想象的建筑简陋程度的底线了。 但是来到罐头区，他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那个小女孩住的地方起码有三面墙，只是屋顶和门是用铁皮搭的，但是在罐头区里，所有的屋子都是铁皮和建筑废材搭起来的。 这里位于哥谭东区的南方，是垃圾场所在的地方，也是绝大多数工厂排污管所在的地方，而在寸土寸金的哥谭，这里之所以没有被开发商利用，是因为这里其实是一片浅滩。 这里的土质不好，想搭地基必须得先填海，成本太高，因此被放弃了，但却成了另一群人的家。 布鲁斯走进去的时候发现，躲在这些废料堆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老人、残疾人和生了重病的人。 当然也有一些像他这样，因为没有熟人介绍租不到房，而临时来这里凑合一下的。 布鲁斯找到了一间铁皮房，那里没有人住，他这间房子的人似乎也是流动人口，布鲁斯不知道这间房子的主人去了哪里，但他知道，今天晚上有住处了。 这里说是房子不是很准确，这个房子的一面墙是一个直角三角形的破墙板，里面还有钢筋，看起来像是城里的公寓楼动迁拆下来的废料，另一面墙是一个没有玻璃的金属阳台门，上面搭着塑料布。 两面墙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空间，外面堆放着一些木板和杂物箱当门，说是房子有点太复古了，说是帐篷又有点太前卫了。 站在沙滩上，布鲁斯极目远眺，他发现，这里不是个居民区，而是个坟场，他目光所及之处，就看到了三个躺在铁皮房子里的死人。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滩上走过去，布鲁斯才发现，他买的雨靴不光价格上被坑了，质量上也被坑得很彻底，接缝看起来严实，但是踩在沙滩上的时候，总是往里面漏水，没多一会，布鲁斯就冻的双脚冰凉。 冰冷开始从脚向上蔓延，布鲁斯知道，自己必须得快点取暖，否则他就会像那个小女孩一样死于失温。 这里的木材倒是多，可是根本没法生火，被扔在沙滩上太久，潮气已经入侵了内部，太过湿润的材料点不着，可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是干着的，包括衣服。 随着夜色降临，气温越来越低，布鲁斯感觉越来越冷，蹲在铁皮房子里，他觉得自己真的像是罐头里的一块肉，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布鲁斯原本觉得这已经是极限了，直到他在挪动房屋的地板的时候，在缝隙当中，看到了一具人类的骨架。 现在，他知道这间房子的主人去了哪里了。 如果是以前的蝙蝠侠，他应该会直接把地板都掀掉，然后就地来一个死因分析，但是现在，布鲁斯默默的把地板的盖了回去，甚至找了一块布料，把缝隙都塞住，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冷。 而第二天起床之后，布鲁斯发现，他感冒了。 头疼、咳嗽、虚弱无力，布鲁斯感觉到很难受，他现在只想躺上一整天。 这只飞下来的蝙蝠，一点都不温和，有时太过倔强，但与他相配的是，哥谭从来没有良夜，只有寒夜。 第七百八十三章 致命玩笑（十） 感冒，一种最为常见，但却非常令人烦恼的病，这个世界上几乎人人都感冒过，但正是这个最为常见的疾病，却依旧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治疗方法。 如果感冒了去医院，医生一定会对你说四個字，那就是“好好休息”，其实，这四个字比什么感冒药都好用，什么感冒药的效果也比不上自身的免疫力。 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之下，很少有人会因为感冒就请假，大部分也是哑着嗓子、堵着鼻子，认命的去单位上班，但毫无疑问的是，这种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的病，却会让工作中的人们非常难受。 咳嗽和流鼻涕只是最轻的症状，头疼和虚弱无力才是最为致命的，但不论如何，生活在现代都市中的人，在下班之后，有一张温暖的床可以躺，可以蒙上厚厚的被子好好睡一觉，如果严重了，也可以去医院挂水，大不了就是住两天的院。 但是现在，布鲁斯有什么呢？ 他只有一个铁皮罐头，不防风，不遮雨，作为棺材都简陋得让人想要流泪。 别说是感冒药了，他现在连一堆火都生不起来，没有床铺，没有被子，也没有食物。 布鲁斯知道，他现在必须离开这个冰冷的浅滩，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和脚趾快没有知觉了。 昨天晚上，他本来是打算生火的，但是工作了一天实在是太累，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都能睡过去，会因为疲劳导致的抵抗力下降而感染风寒也不奇怪。 但是现在，布鲁斯没有时间去打针吃药，今天早上八点，他就要开着车，去黑帮的仓库拉货，如果晚了的话，就没有办法在今天晚上结算，必须得等到明天，那么今天一天，他就没有钱买食物了。 布鲁斯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罐头区，开上卡车，来到黑帮的地盘运货。 可是在运货的过程中，他就发现，之前所遭受的所有苦难都一并爆发了出来。 风寒本身就会导致肠胃虚弱，而之前布鲁斯喝了不干净的水，患上了微弱的肠胃炎，而在这几天里，因为卡车的工作非常忙，他也顾不上去烧水，能找到一个水龙头喝水已经不错了，吃的也是随便糊弄一下。 从来没喝过生水的人，肠胃对于没烧开的水是很敏感的，从来没吃过辛辣油腻食物的人，肠胃对于这些食物也不接受，再加上风寒带来的脾胃虚寒，就在这一天的中午，布鲁斯吃完了一个面包加两根香肠又灌了一杯凉水之后，就跑去了卡车后面，大吐特吐， 很多人都知道，呕吐和腹泻不一样，腹泻是在腹泻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额外虚弱，但只要身体里还有能量，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只要肚子不疼了，就可以正常行动。 但是呕吐虽然不会立刻特别虚弱，但是胃疼、头晕、恶心、出冷汗等等副作用，会一直围绕在身边，而且胃部的疼痛没有肠道疼痛那么尖锐，但持续的时间却更长，反复发作的间隙也更短。 布鲁斯清空了胃里的东西之后，觉得好了一些，可是他刚坐上卡车，就觉得胃液又有些翻涌，隐隐约约的反胃的感觉再次涌上来，让他想要佝偻下去。 了解过不少医学知识的布鲁斯知道，他的肠胃炎又严重了，但是哪怕他现在想要放弃，怎么回韦恩庄园也是个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要怎么跟阿尔弗雷德解释，他为什么要要像个精神病一样跑去贫民窟呆了好几天，然后给自己弄了一身病？ 在现实生活当中，如果不是有利益可拿，是不会有富豪愿意融入底层人的生活去体验生活的，完成这件事需要很强的意志力，比他们想象的更强。 蝙蝠侠从来不缺乏意志力，越是难受，他就越是觉得，他所遭遇的这一切，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因为他明白，曾经优渥的生活，和远超常人的智商，让他的起点比一般人高了很多。 至少，他在受了风寒感冒、因为肠胃炎而上吐下泻、累了一天、没有房子住，也没有火可以烤，冻了一晚上之后，还能自如行动。 那些昂贵的健身器材没有白买，普通人有钱都买不到的稀有营养品没有白吃，但即便如此，这一切还是在被一点一点的消磨掉，就如同高天远地中的寒风，将这只刚刚离窝不久的稚嫩蝙蝠身上的绒毛打磨掉一样。 布鲁斯没有再回罐头区，因为待在那里，甚至还不如待在卡车上，今天一天的工作，让他挣到了一些钱，但是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买肠胃炎可以吃的食物。 布鲁斯觉得，他得找个地方看病，但是开着车在东区转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发现哪里有药房。 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布鲁斯知道，他得想点办法扭转这个局面，于是他，叫住了一个正去送东西的报童。 这群小孩们相对比较好讲话，只要给他们一点钱，他们就会为你指路，最开始，布鲁斯不熟悉道路的时候，正是他们帮了大忙。 那个报童看上去年龄不大，有这一张圆圆的脸，这在哥谭标志着他是个相当有本事的孩子，只有活够多，赚的钱够多，才能吃得好，脸上的婴儿肥才不会因为饿肚子而消失掉。 布鲁斯的嘴唇有些颤抖，手也有些抖，脚步也有些迈不开，主要是因为冷和虚弱，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胃疼。 布鲁斯给了报童十美分，那个圆脸的报童上下打压了他一下，恍然大悟一样的说：“哦，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了，来，你跟我来，我带你过去！” 布鲁斯跟着抱团，往一条偏僻的小巷里走，他并不害怕这个报童会坑他，因为他的手上拎着一把长枪，还有充足的子弹，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底气的来源。 七拐八拐的走过小巷，又顺着一条地窖走下去，再走上来，他们终于来到了一间地下室，还没等进去，布鲁斯就闻到了一股非常可怕的味道。 刚闻的时候，觉得像是浓烈的烟味，仔细闻，有一股菜里面香油的味道，但是比那更油腻，光是闻着这种味道，就觉得鼻腔里面被油糊上了，而等到尾调的时候，还带着一股呕吐味。 布鲁斯太清楚这股味道是什么了，每次去抓康斯坦丁，他那身昂贵的蝙蝠装，就会染上这样的味道，然后被他丢到垃圾桶里。 他转身想走，可立刻有一个老人拦住了他说：“嘿，很少有小鸡崽往这里介绍客人，你怎么了？说说吧。” “不，我想来的不是这里。”布鲁斯非常坚决的要走，可是那个老人一直缠着他，他说：“我看得出来，你现在非常难受，肯定是因为最近没货了吧？” “这也正常，最近十二家族查的比较严，车上都不允许夹带货品了，你常去的那一家要是倒闭了，完全可以来我这里，我敢保证，不会有人比我的货更好了。” “来尝尝这个。”老人把一个烟卷塞到了布鲁斯的手里说：“我刚刚才卷的，保证新鲜，别担心，孩子，只要抽上一口，痛苦就会离你而去了。”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那个烟卷，转头看向那个老人问：“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害人？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其实是……” “是什么？”老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挠了挠头说：“不就是大麻吗？”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布鲁斯一眼说：“哦，你是大学生吧？我懂，我懂，你们不习惯直接抽烟卷，你等一下……” 说着老人走回地下室门口的柜台旁，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一盒雪茄，打开盒子，指着里面，对布鲁斯说：“我都说了，别人那里可不会有我这样的好货，你来对地方了，小子。” “这是之前劳伦斯家族走私雪茄剩下的残次品，我把它们拆开，然后重新卷好了烟叶，我放的料很足，你在市面上绝对买不到这种好货。” “你带雪茄剪了吗？要是没带的话，我可以借你，不过，你也可以在我这里买一把，虽然没有他们那种断头台式的那么专业，但剪点普通货也够用了。” 布鲁斯推开了他手里的盒子说：“不，我不是想来这里，我要去找医生。” 那个老人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说：“我就是医生，你还要去哪里？” “你是医生？？！！”布鲁斯提高声调说：“那你还向别人推销毒品？？！ “毒品？”那个老人似乎是对这个单词有些不熟悉，他笑了笑说：“我们这一般不这么叫，这就是我们这里的药，止疼效果一流，你试试就知道了。” 老人又把那个盒子推给布鲁斯，说：“不管你是哪里难受，只要来上一支，就能安稳的睡着了。” “你疯了。”布鲁斯说：“这东西会成瘾，吸多了会记忆力减退，四肢抽搐乃至诱发癫痫，长期吸食会导致不孕不育，如果剂量过大，可能会导致休克或死亡。” 那个老人把盒子拿了回来，看着布鲁斯说：“是的，大麻烟卷会导致休克或死亡，那疼痛就不会吗？” 说完老人走到了地下室的门边，把门打开，布鲁斯看到，门里面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堆人，有拿着烟卷的，有拿着水烟枪的，还有拿着烟斗的，此时，房间里烟雾缭绕，那种可怕的臭味，让布鲁斯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那个老人说：“他们总不可能是有钱没处花，非得来买我的货吧？” “莪这里不接待那些找乐子的人，你要是一天抽一支，那不如去旁边那家夜总会，还会有美人给你卷烟，我这里可是医院，没病不要来找我。” 老人说的很认真，认真到让布鲁斯感觉到荒谬，他说：“你这里是医院？？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如果没病，是不会来这里的，这个……我们都叫他老牦牛……”老人指了一下，房间里躺着的一个大胡子，他说：“他应该是肺有点问题，呃……有可能是感染，也有可能是癌症，因为咳嗽的太厉害又很疼，所以才来我这里治疗。” “这个，小皮纳特，前段时间他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骨头断了，他没钱去接，但是半夜疼的睡不着觉，所以就来我这里呆了两天，就好了，最近睡得很香。” “还有这个，我们都叫她东街寡妇，她的儿子因为淋了雨感染夭折了，她哭了好几天都不好，只能来我这里找点药，现在已经好多了，白天都能出去干活了。” 老人又走了回来，看着布鲁斯，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我看，你的症状不是很重，又十分年轻，一天抽上两支，一个礼拜，保准能好。” 布鲁斯有些愣愣的看着他说：“这里的医生都是这样吗？你们给人开的药就是毒品？” 那个老人转身把盒子放回了桌子上，他说：“看得出来，你不是这里的人，你要是就想尝个新鲜的话，还是离开吧。” 布鲁斯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但那个老人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生涩的笑容，虽然在笑，但看起来却像哭。 布鲁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哭，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哥谭人的眼泪。 最后那个老人说： “这是我们能找到的唯一的药，让我们死也死的舒服点，如果你还有地方可去，那就尽快离开这里。” “如果你真的已经无处可去了，我劝你，还是先把病治好，否则，下场只会更惨。” 第七百八十四章 致命玩笑（十一） 布鲁斯离开的态度很坚决，但那个老人还是塞给了他一支卷烟，说：“每个来这里的新人，我都会免费提供给他一支烟，这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也会为我增多一個客户，如果你真的疼的受不了了，那就来找我，医生欢迎每一个病人。” 布鲁斯拿着那支烟，脚步僵硬的回到了车上，他随手把卷烟揣进了兜里，愣愣的坐在座位上，直到哥谭又下起雨来。 无处可去的布鲁斯，只能待在卡车里，这是他唯一的庇护所，尽管不怎么温暖，但好歹能遮风挡雨。 呆在驾驶位上，布鲁斯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那个老人说的话，那样荒谬、毫无道理，简直像在开玩笑一样的话。 但那个老人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医生，再为那些病人寻找解决方案，认为自己能够治愈他们，在他看来，不疼了就算是治愈了。 这很荒谬吗？或许是的，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在这几天里，布鲁斯深切的认识到了劳动能力的重要性，那是这里所有人的唯一指望。 他们必须得能干活，才能在这里活下去，要是动都动不了，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为了获取能够劳动的能力，他们会尝试一切可以尝试的方法，其中就包括用毒品止痛。 治病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治标，一种是治本，布鲁斯完全不赞同用这种慢性自杀的方式来治标，但他同样也没办法去质问这些人为什么不去治本。 因为，他现在手里捏着的，那两张皱皱巴巴的美元，连医院的挂号费都付不起。 如果只能靠自己一个人去获取基本的生存资料，那么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就不再是一句简单的感慨，而是晴天霹雳。 在雷落下的那一天，很多人就已经死了，死刑是初一判的，只是挨到了十五才走而已。 躺在座位上的布鲁斯，还是渐渐的有了朦胧的困意，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梦一直在向下坠，在反复的坠落与惊醒当中徘徊。 他握着长枪的手渐渐松开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让他沉入了很深的梦想，因此没有听到某些诡异的响动。 第二天起床，布鲁斯坐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他感觉稍微好一些了，胃疼的症状已经消失，体力也恢复了不少，而且今天不再降温，温度升上来之后，寒冷的感觉也褪去了。 布鲁斯感到一切在峰回路转，但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十分钟后，他就发现，车子打不着火了。 下车查看，布鲁斯发现，油箱的锁被撬开了。 他之前加的满满一箱的油，全部被偷走了，而他昨晚睡得太沉，丝毫没有听到动静。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他想吃饭，那钱就不够加油，如果他想加油，钱就不够吃饭。 如果不加油，那今天的活就别想干了，那他在吃完今天的饭之后，依旧会没钱吃明天的饭，可要是不吃饭，他的肠胃炎可能会变得更严重，身体也会更虚弱。 权衡再三之后，布鲁斯还是决定去加油，他必须得确保可持续发展，而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最终，他来到了加油站，用仅剩的那些钱，再次把油箱加满了油，还留出了一点钱，给油箱换了一把锁，至此，他再次身无分文了。 加上了油，就可以去干活了，只要干活，就能有钱拿，第二天就可以吃饭，这样，一切都会变好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布鲁斯再次踏上了旅程。 他像之前几天一样，来到了黑帮的仓库，开始装货，今天的生意格外好，装了满满一车的货，还收获了两美元的小费，只要把这车货拉到集散点，他就能再挣十美元，三天的饭钱就有了。 布鲁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没有短视的把钱拿去买吃的，否则，现在还在为明天的饭发愁呢。 开着车上了路，如同往常一样上了高架桥，然后开始了漫长的堵车的过程。 不过，以往就算是堵车，好歹五分钟能动一次，二十公里的路程跑上几个小时，虽然慢了点，但还是能跑完的。 可是，今天车流的队伍却好像焊死了一样，动也不动，眼看着太阳都到了头顶上，高架桥的一半还没有跑完，布鲁斯也忍不住像其他司机那样下车查看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更绝望了，有一个运送冷库致密冰原料的运输车产生了泄漏，漏出来的材料，把高架桥的后半部分冻成了冰，现在正在等专业人士过来解决，专业人士要是过不来，今天就别想送货了。 一直在桥上，等到了下午两点，布鲁斯才得到通知，专业人士来是来了，就是不够专业，还得去找更专业的人士，而更专业的人士得明天才能到，高架桥的入口已经封了，现在被封在路上的车子算他们倒霉，只能明天再走了。 站在高架桥上，布鲁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里的阳光比地面更好，虽然仍然达不到晴朗的程度，但视野更为开阔，可他的心情却不够开阔。 他觉得愤怒、憋屈、后悔，但又不知道该去怨谁。 问了情况之后，布鲁斯知道，运送原料车的司机熬夜开车，一晚没睡，今天起来检查阀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刚走到一半，原料就漏了个干净。 第一次来的专业人士说，这些原料是没法回收的，也就是说，司机的一个小疏忽，让他背上了至少30万美元的债务，而现在布鲁斯已经认识到，30万美元不是他的几顿饭而已。 绝大多数的司机都不敢离开自己的卡车，他们都经历过之前布鲁斯经历的事，可能只是去上个厕所、吃个饭，油就被偷光了，道路不通，他们就只能守在这。 有一些小孩跑到了高架桥上来卖吃的，不少卡车司机都买了，但布鲁斯没有买，因为他根本没有钱。 又饿了一天一夜，布鲁斯觉得自己体内的脂肪再迅速消耗，但他的精神反而比原来好了一些，不再被那种无处不在的饥饿感折磨了。 第二天，道路被疏通之后，布鲁斯开着车来到了集散点，但是等到他回去结账的时候，钱却被扣了一半。 原因是，耽误了一天的货，没能赶上上一批的货轮，而下一批的货轮又涨价了，黑帮们只能从他们的头上找回成本。 布鲁斯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去跟黑帮理论了，他现在只想拿上钱去买吃的，因为他的身体在告诉他，如果再不吃饭，就会面临低血糖的风险。 他拿着那几十美元，找到了路边的一家面包店，买了两袋便宜的成品白面包，两根法棍，和一些易于储存的饼干，放到了卡车上，又找报童高价买了几瓶纯净水，也都放到了卡车上。 肉类没有太好的来源，只能买成品香肠，但其实成品香肠里面大多都是内脏杂碎，而且卫生条件也不太达标，但布鲁斯只能凑合了，没有脂肪的补充，体温会下降的更快。 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维生素，蔬菜不好保存，他又没有地方做菜，布鲁斯必须得尽快给自己找到一个更为稳定的住处。 补充了食物，布鲁斯倒是安心了不少，只要他能攒到一些钱，就能租到一个更好的房子，有了安稳的住处，他这趟贫民窟之旅才算是正式开始，而下一步就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东区。 但是哥谭就是这样，每当一个人踌躇满志的想要做什么事的时候，意外一定会降临。 天黑以后，布鲁斯打算找个地方停车，可就在他发动车子的时候，他发现操作手感有点问题，似乎是转向系统不太灵光了。 布鲁斯试验了半天，发现车子真的出了问题，他不得不钻到车底下修车，但是经过了一顿检查之后，他发现，这辆车并不是完全的新车。 虽然他的外表看上去很光鲜，但是在看到内部结构的时候，布鲁斯就知道，这是一辆用各种各样的旧零件拼起来的二手新车。 当初他就想过，黑帮不会这么好心免费给他一辆这么好的车开，但是里面零件老化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第二天，布鲁斯去找上了之前的那个黑帮，他们的态度倒是不错，愿意给布鲁斯修车，可是修完之后，还没开到一天，轮胎又出了问题。 布鲁斯发现，黑帮修车的方法就是，把一辆车子上不灵光的零件，换到另一辆车上，然后其他的全看运气。 或者说，他们能成功的换上去都算不错的了，在职业技术学院第一批学生还没毕业的情况下，大部分人修卡车全靠直觉。 布鲁斯知道，这样修下去不行，他必须得换完好的零件，才能让车子顺利的跑起来，而不是在半路坏掉，但他又没钱去买完好的零件。 布鲁斯发现，他在贫民窟遇到的所有问题，最后都会归结于两个字，那就是没钱。 没钱就是没钱，想买的东西，差一分钱，也是没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并不是夸张的形容词，更何况，布鲁斯差的还不是一分钱，他是只有一分钱。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群人找上了他，他们声称自己就是来解决布鲁斯没钱的这个麻烦的。 看着领头的那个壮汉，布鲁斯问：“你们说你们可以借给我钱，利息呢？” 那个壮汉挥了挥手说：“我们这儿不谈这个，我们只告诉你每期要还多少钱，这里借款额的下限是300美元，接下来的一年，你每周还我们50美元。” 布鲁斯甚至不用把这个数字过脑子，他就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高利贷，看他毫无兴趣的样子，那个壮汉搂住了他的肩膀说： “我们的条件已经很优惠了，相信我，那帮要你一口气还几千美元的，完全是勒索。” “你看，你在急用钱的时候，拿我们300美元，而之后每周只需要还我们50美元，50美元，对你们这种司机来说不难，说不定一周还能剩下几十美元补贴家用呢。” 看到布鲁斯还是不接受，他又说：“好吧，如果你喜欢传统一点的那种方法也行，我们借你300美元，下个月你还给我们800美元。” 布鲁斯知道，800美元对于贫民窟简直是一笔巨款，别说800美元，80美元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巨款。 布鲁斯看向那个壮汉，问他：“如果我还不上会怎么样？” 那个壮汉笑了笑说：“你放心，现在黑帮正缺人，你会有个好去处的，尤其是，你还是个美人。” 第七百八十五章 致命玩笑（十二） 布鲁斯离开了，或许是看在他手上的枪的份上，那个壮汉也没有纠缠。 开着那辆已经快要散架的卡车，咬着毫无滋味的面包，布鲁斯却觉得一身轻松，没钱也比欠债好，起码现在没钱的后果，只是饿肚子，要是真的欠了黑帮的高利贷，那恐怕真的就麻烦了。 他深刻的意识到，他已不再是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蝙蝠侠，他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连续许多天吃不饱饭，已经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他的体重最少轻了十几斤，感冒倒是好了不少，可是嗓子一直在疼，似乎转成了支气管炎，肠胃依旧不适应这里的饮食，动不动还是会拉肚子。 在这种情况下，布鲁斯没办法和那些强壮的黑帮成员动武，因为他接受不了他打不过那些黑帮成员的后果。 他是蝙蝠侠的时候，如果他没打过黑帮成员，就像他刚刚做蝙蝠侠的时候那样，眼睛里被撒了石灰，从笼顶掉下来，跌进了垃圾桶里，那后果就是，他有些狼狈地回到韦恩庄园，把昂贵的制服清洁一遍，把伤口包扎好，检查一下眼睛，滴点眼药水，然后上楼休息。 可要是现在，他被黑帮的成员揍一顿，从楼顶掉下来，先不说可能存在的骨折或者脏器破裂的风险，光是扭到手和脚的结果，他都没法接受，因为那样就没法开车了。 不开车，就没法挣钱，不挣钱，就没钱吃饭，不吃饭，就会更虚弱，更虚弱，就意味着更好欺负，更好欺负，就意味着更容易受伤，而更容易受伤，就意味着只能挣更少的钱…… 布鲁斯现在有些明白了，那個领班为什么说，进入了罐头区的人都出不来了。 因为，一旦迈入这条贫穷的河，就没法逆流向上，一切只能朝着无可挽回的深渊滑落，直到某个节点，从瀑布坠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幸运的是，接下来几天，布鲁斯的运气还不错，他过了几天平稳的生活，攒了几十美元，也在卡车司机的群体当中交到了一些朋友。 他逐渐摸清了这里的规律，终于吃上了这口饭，而这个时候，一个卡车团体当中的老师傅找上了布鲁斯，说这个周末想请他去玩玩。 之前，布鲁斯也跟着其他的卡车司机一起活动过，但是他们的活动，大部分都是找一家好吃的烧烤店吃烧烤，或者接团体单子，挣了钱大家一起分。 布鲁斯现在只想埋头搞钱，对玩没兴趣，但是那个老卡车司机是另一个小团体的头，那个团体有运送城外生鲜的路子，运送生鲜可是个挣钱的活，比运送普通的货品要挣钱很多，布鲁斯想了想，就决定跟他去，看看能不能认识城外农庄的人。 老师傅带着布鲁斯来到了一家夜总会，布鲁斯已没有那个条件用姜汁代替啤酒，所以他倒是喝了一些，不过好在，他的酒量本来就比常人好，所以并没有感觉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戏终于要上场了，几个姑娘靠到了他们身上，布鲁斯闻着她们身上浓烈的年假的香水味，只感觉到想吐。 其他人玩的都很开心，可是消费降级如同跳崖的布鲁斯，连逢场作戏的表情都维持不住。 这些姑娘们，不说和那些艳光四射的交际花们比，就连布鲁斯平常出入的餐馆里面最普通的服务员，都比她们要有气质的多。 布鲁斯开始装醉，跑去厕所大吐特吐，那些姑娘们也不喜欢和他这种年轻的小子混在一起，她们知道他没钱，那些老的卡车司机，虽然手脚不干净，但出手还算大方。 和布鲁斯一样第一次来的其他年轻人都在献殷勤，他们很享受这样被追捧的感觉，甚至愿意为了这些姑娘们花钱开酒。 布鲁斯装作肠胃炎，上吐下泻离了场，过了一会，他就看见，这些人来到了后面的小巷里，一人领走了一个，上了各自的卡车。 孤独归去的布鲁斯，没有觉得遗憾，他只是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他觉得，自己再和这些人呼吸同一片空气多一秒，都会得病。 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的老师傅又找到了布鲁斯，为昨天没能带他玩的尽兴而感觉到很遗憾，今天晚上又请他去玩，布鲁斯本来想推辞，但是没想到，他所在的那个小团体的老大也去，布鲁斯没办法，只好跟了过去。 好在这次没有什么姑娘了，十几个人喝了几轮，撤了桌子开始打牌。 两个人打对手，还有十几个人下注，气氛热烈起来的时候，开车一天才能辛辛苦苦赚到一张的钞票，手一松就扔到了台面上，要想再捡起来，就会遭到所有人的鄙夷，老大瞪过来的眼神，会比灯泡都亮。 布鲁斯只看着不下场，很快就引起了不满，但他没有选择站在台外跟注，而是自己下场打牌。 没有窃听器，没有监视器，布鲁斯也不是自带透视眼，高超的智商让他能够记住每一张牌，摸清场上和手里的牌路，总的来说，赢多输少，但散了场，就被嚷嚷着要请吃饭。 第二天再来，输多赢少，又被撺掇着要赢回来，布鲁斯第一次觉得，干活之后的娱乐时间也不是那么宝贵，他宁可去开夜车。 为了躲避这种烦人的不良社交，布鲁斯决定晚上也加急送货，夜车挣钱更多，但也更难开。 晚上开车容易困，尤其是最开始几天，时差没有倒过来的时候，别的卡车司机全都抽大麻提神，布鲁斯坚决不抽，于是，第二天就撞了。 好在撞的不厉害，只是轻微磕碰，这里没有交警，没有保险，定责制度主要看谁枪里的子弹多，对面的卡车司机抢弯，也知道自己理亏，再看看布鲁斯年轻的脸和强壮的身躯，两人决定，各回各家，各自修车。 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关键是车灯撞坏了一个，晚上开车，远光灯是很重要的，布鲁斯找到了一家修车厂，讲了两个小时的价，终于换了个全新的远光灯，而不是二手的，代价就是，他攒下来的钱，又见底了。 攒钱到底为什么这么难？布鲁斯一直在思考其中的原因。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运气不好，还是真的做事方式有问题，他适应的难道还不够快吗？ 三天稳定工作，一周解决温饱，半个月在行业里混了个脸熟，现在快一个月了，除了依旧身无分文之外，取得的最大的成就就是，人还活着。 布鲁斯找不到参照的对象，因此他不知道，他这种情况正不正常，他想找个信得过的人问问，然后举目四望，这里根本没有信得过的人。 然后他就发现，这个圈子里面最值得信任的人，竟然是小丑杰克。 通过之前观察到的种种情况，布鲁斯发现，小丑杰克应该算是一个混的相当不错的卡车司机，他买的面包都比自己贵一半，更别提，他还能吃上炸鸡。 这是蝙蝠侠第一次主动去找小丑，但不是为了把他关进监狱，而是为了看看，这个疯子是不是混的比他好。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小丑混的可太好了。 布鲁斯找到杰克的时候，他正倚在修车厂的门口抽烟，布鲁斯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制止他抽烟，而是去看他抽的是什么烟，发现小丑抽的是20美分一包的好烟，布鲁斯转身就想走。 杰克却发现了他，他叼着烟看着布鲁斯说：“看看，这不是我们的业绩冠军吗？看来最近几天你吃的不怎么好，你的蝙蝠妈妈没有给你喂奶吗？” 杰克走到了路沿旁边蹲了下来，布鲁斯蹲在了他身边。 杰克递给了布鲁斯一支烟，布鲁斯没有接，不是因为他坚持不抽烟，而是因为，他连火柴都没有。 他总不可能凑过去，让杰克给他点烟，就杰克那个毛手毛脚的样子，万一手一抖，点燃了他身上的几公斤爆炸物，他们两个就得去死神那里分高低了。 “你是不是完全没想过，有一天能够心平气和的和我蹲在路边聊天？”杰克吞吐出一口烟雾说：“而且你还在嫉妒我，嫉妒我混的比你好，比你有钱。” “你在做梦。”布鲁斯看着面前的街道说：“我没有嫉妒你，我现在没你有钱，只是因为我工作的时间太短，如果我像你一样经验丰富，我也会像你一样有钱。” “如果你这没用的自尊心能换钱，你早就不用睡在卡车里了。”杰克撇一下嘴，说：“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制造爆炸案，我不想让这道题变得更难了，因为就算是如此简单，你也答不对。” “我迟早有一天会找到答案的。”布鲁斯用双手扶住膝盖说：“就在这里找，就在他们身上找，如果我找到了答案，蝙蝠侠就会回来，我就会把你送进监狱。” “你不觉得这听起来像是在祝福我吗？”杰克说：“祝福我不用劳动，就能换取一日三餐，毫无饿死的风险，还能花纳税人的钱。” 布鲁斯站了起来，靠在了一旁的电线杆上，他没有反驳杰克说的话，因为他发现，小丑说的可真他妈的对，因为他现在的生活，还不如进监狱。 小丑用双手抱着膝盖，把下巴放在胳膊上说： “我不需要再去对付你了，因为你自己挑选了一个更难的对手，他比我要强大的多，也比我要疯狂的多。” “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承认的比我更疯狂的东西，就是现实。” “蝙蝠侠，我甚至想帮帮你，只有你从婴摇篮当中爬出来，才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绝望的是什么。” 布鲁斯倚在电线杆上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夕阳西下当中，小丑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他没有点燃爆炸物，没有疯狂的大笑，但却做了一件更为疯狂的事—— 他留给了蝙蝠侠100美元，足够他去租房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致命玩笑（十三） 哥谭逐渐步入夏季之后，气温回升，风雨停息，除了前半夜还会下一些小雨之外，天气变好了不少，这样的天气对居无定所的人更友好，起码他们不用再担心在夜里被冻死。 颇为讽刺的是，布鲁斯没有把他的死对头小丑杰克的钱给扔掉，这对蝙蝠侠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与罪犯有关的每个东西，在他看来都是病毒，钱尤其如此。 但是现在，他不是蝙蝠侠，但也不是布鲁斯·韦恩，这两个人都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要在贫民窟和这些他从没关注过的平民死磕。 蝙蝠侠会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因为其实他这段时间什么也没有做。 他耗光了所有精力和体力，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活着，如果是以前的蝙蝠侠，一定会痛斥这是在浪费生命。 但布鲁斯就在这里惶惶的活着，半天也迈不出一步，他都已经穷困到了接受小丑杰克的接济，但却仍然不够钱租一套更好的公寓。 布鲁斯一开始的目标是活地狱，那里经过了他的改造，他也想亲眼去看看那里变成了什么样。 然后他就发现，他租不起那里的房子。 活地狱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一周的租金是15美元，这在东区是一個不可想象的高价，赛琳娜居住的那个公寓，同样是一室一厅，还带卫生间和阳台，也只要6美元一周而已。 租不起一室一厅的布鲁斯，降低了标准，活地狱有一些楼边房，它们在活地狱内部，只不过是别人用不上的单间，只有一间卧室，没有客厅和厨房，有窗户的是3美元一周，没窗户的甚至可以到2美元。 但这间房子非常小，小到只能放下一张床，而且，既然是别人租出去的房间，那就意味着，肯定要和房东生活在一起，布鲁斯问了好几家，没有人愿意和他这样强壮的成年男性住在一起，因为这很危险。 能以低价租到这样好房的，基本都是身体比较虚弱的女性，比如玛姬那样的，这样不会威胁到房东的安全，而且必须得有熟人介绍，否则，哥谭人是不会随便让别人住到自己家里来的。 发现自己租不起活地狱的房子，布鲁斯又开始看活地狱的附近，但是只要在净水器范围之内的房子，租金都很贵。 蝙蝠侠曾经花大价钱给这里安装的净水器，现在成了他租不起房子的罪魁祸首。 但布鲁斯必须得租一间有净水器的房子，他的肠胃已经不能承受更多了。 七拐八拐的终于问到了一个有门路的，还是这附近的孩子帮成员，卖烟的小贩对布鲁斯说：“活地狱附近的地下室是对外出租的，那里不但有净水器，每层都有公共卫生间，是之前和活地狱一起建的。” “但是，那里也需要有黑帮帮你做保，但我知道一个帮派做这个生意，只要你能拿出钱，他们就愿意帮你找房子。” 布鲁斯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于是，他在这个卖烟小贩的指引之下，找到了那个黑帮中介。 他们住在活地狱边缘的一间破房里，刚看到这里的环境，布鲁斯的心就凉了一半，如果他们真的有办法弄到活地狱附近的好房子，那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呢？ 中介的老大是个满身纹身的女人，她拍着布鲁斯的肩膀对他说：“你是外地来的吧？我们做这个生意已经一年了，所有客户都很满意，只要你交钱，保证能给你找到合适的房子。” “我能问问价格吗？”布鲁斯问道。 “10美元的雇佣费，房租我们可以帮你谈价，可以提前看房，不过租了之后，就不能再变卦了。” 那个女人抽了一口烟，说：“我们也可以帮你找工作，后厨和前台我们都有门路，当然了，如果你愿意去脱衣舞酒吧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你会很火的。” 听到他这样信誓旦旦的保证，布鲁斯就已经有些疑惑了，他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多疑的人，几乎不信任任何人，所以，他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个中介，打算自己找。 然后他就发现，这里所有租房的人都是中介。 这些中介每一个都拍着胸脯保证能找到合适的房子，布鲁斯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挑了一个他觉得最靠谱的中介。 事实证明，他的眼力倒是不错，这不是一个黑中介，的确给他找了个房子，但是价格也很贵，雇佣费要15美元，房租每周5美元，一个月起租。 布鲁斯新租的房子依旧是地下室，好在距离活地狱比较近，所以有净水系统，屋里的一个水龙头可以直接喝水，但是要想上厕所的话，必须离开这里，去活地狱里的公共卫生间。 但是事实证明。找中介只有被坑和被狠狠坑两种结果，刚住进来一天，房子开始漏水，楼上的水管密封的不严实，漏水的地方正好在布鲁斯床头，第二天他就又感冒了。 又住了两天，布鲁斯发现他的邻居在做非法交易，各色客户来往不绝，半夜还能听到一些他不想听但不得不听的响动。 刚住满一周，又有黑帮上门要保护费，布鲁斯以为是勒索，但是邻居都交了，他也只能交了，和邻居聊了聊才知道，房租之所以便宜，就是因为不含保护费，保护费每周5美元。 布鲁斯的忍耐真的已经快到极限了，他可以接受自己饿肚子，可以接受自己被堵在路上，但他不能接受自己被坑。 蝙蝠侠是个很宽容的人，是除了席勒之外最宽容的人了。 布鲁斯想收拾这些黑中介，但他知道，自己只能智取，他接受不了受伤的后果，而想智取就得驱虎吞狼，借力打力。 而就在这时，他听说，这个区域的大头儿正在彻查违规租房，他花钱贿赂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给他指了下来调查的人。 于是，布鲁斯在一个晚上偶遇了线人，并成功成为了证人，指认了租给他房子的那个黑中介，和一周收两次保护费的黑帮。 想指认黑中介倒是简单，可是，想指证黑帮不守规矩，就有点难了。 调查的人说，他们的头儿想见他，布鲁斯没多想就去了，然后，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是正等在餐厅里的科波特。 科波特见到布鲁斯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他重新拧开药瓶，往嘴里丢了一颗药，让布鲁斯在会客室等了半个小时之后，他才重新进去。 然后他就发现，他的精神状况真是越来越差了，吃药都不能解决出现幻觉的问题。 面前的人，长了一张布鲁斯·韦恩的脸，大概是布鲁斯韦恩的脸。 但此时，他很瘦，脸颊都有些凹进去了，更重要的是，他的胡子没有修理，鬓角没有剃，手上没戴手表，就连靴子上也都是泥。 盯着布鲁斯看了足足一分钟，科波特确定，他的记忆没出问题，出问题的是面前的这个人。 “你到底怎么了？？？”科波特看着布鲁斯问道。 “你不用管那么多。”布鲁斯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说：“我可以告诉你，活地狱周边有多少家黑中介，多少个黑帮在违规收保护费，多少个孩子收了中介的钱替他们拉客，我甚至可以告诉你这周围有多少皮条客，以及他们做生意的场所在哪里。” 科波特觉得，现在的情况很有意思，他面前是布鲁斯·韦恩，大名鼎鼎的蝙蝠侠，但有意思的不是这个，有意思的是，蝙蝠侠刚刚说他要告诉他情报。 “你没病吧？韦恩？”科波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他说：“你要是疯了，就赶紧去吃药，这个城市的疯子还不够多吗？你治不了他们，就选择加入？” “我没疯。”布鲁斯的眼睛凹陷在眼窝里，比平常更深，但眼神却很亮。 而且他似乎完全放弃了原本谜语人的风格，他说：“我可以帮助你把重整活地狱周边秩序的工作效率提升50%以上，问题是，你打算为此付出多少报酬？” “你是真疯了。”科波特坐到布鲁斯的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现在愿意帮你打电话给席勒教授，让他把你带去阿卡姆疯人院治疗，你愿意为此付出多少报酬？” “我说了，我没疯，如果你想打电话给那位教授。就打吧，因为我已经有把握写一篇优秀的论文，然后以一个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从他那里毕业了。”布鲁斯说道。 科波特用手捂住了额头，他对手下的人说：“你去我的办公室里，把我桌子上从右手第二瓶药拿过来。” 过了一会，手下把那瓶药拿了过来，科波特对身旁五大三粗的保镖挥了挥手，他们立刻上去把布鲁斯给摁住了，这倒是很简单，因为布鲁斯瘦了很多，也没什么力气，几乎无法反抗。 科波特从药瓶里倒出了一粒药，对布鲁斯说：“这是安定药物，你的体重比我重不少，所以吃一粒药应该正好。” 然后，他就让手下把这粒药喂到了布鲁斯的嘴里，布鲁斯在努力挣扎，但是没有什么用，他这一个多月至少瘦了30斤。 原本，他就是比较精瘦的体型，一个多月的极端贫困生活过去之后，水分和脂肪基本都触底了，肌肉也开始掉，到目前为止，说和科波特打个五五开有点夸张了，但肯定是打不过80公斤往上的黑帮保镖的。 好在，科波特不打算为难他，他不是小丑那种疯子，他知道布鲁斯·韦恩的分量，而他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让蝙蝠侠出丑，而是真的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伤到他自己。 人可以死，但是千万别死在我的餐厅里，科波特想，韦恩要是真死在了这，这家餐厅就别想再做任何名流的生意了。 和布鲁斯聊了半天，科波特确定，他是真疯了，他甚至连席勒都不怕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怕。 但科波特怕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致命玩笑（十四） 想要打败一个疯子，你只能比他更疯，现在的布鲁斯，比小丑都要疯。 科波特本来就不怎么疯，他是生理上的精神问题，属于反派鄙视链的最底端，面对一个疯的不轻的蝙蝠侠，他得承认，他败了。 “韦恩，我们两個的比赛到此结束了，我承认，你赢了，我不在乎你带走的那些孩子最后结局是什么，只看你现在的状态，你确实赢了。” 科波特举起双手后退了几步说：“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来为难我，真的大可不必，大家都是生意人，别闹得这么不体面……” 布鲁斯只是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他说：“你为什么就是听不懂我的话？我的确是来跟你做生意的，我都说了，我记住了活地狱附近所有的情报，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信息，你只需要为此付钱就可以了……” 科波特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向了身后的电话台，打电话给哥谭警察局。 科波特不是要让警察把布鲁斯·韦恩带走，他是要让警察把他带走。 惹不起，我躲得起，大不了就是去监狱里蹲几个月，顺便还能喝许久不见的黑帮老大拉拉关系。 就这样，科波特被戈登带走了，布鲁斯赚外快的计划泡汤了，他远超常人的记忆力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看着科波特离去的背影，布鲁斯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他只有满心的懊恼，觉得科波特疯了。 科波特是想重整火地狱周边的规则的，而布鲁斯刚好带着解决方案和诚意来找他，但他去选择报警自首，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站在冰山餐厅的门前，布鲁斯叹了口气，看向哥谭依旧阴沉的天空，他知道，他得另寻出路了。 这倒不是他厌烦了卡车司机的工作，主要是他获得的那辆卡车，已经到了寿命的尽头，而他实在没有那么多钱，去填进修车的无底洞。 好在，他现在搬到的这个地方，虽然天天漏水，噪音不断，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地理位置非常好。 这里距离码头很近，比赛莉娜的那个住处要近得多，这就意味着，布鲁斯可以去当搬运工了。 发现了这点之后，布鲁斯体会到了这一个月来从来没体会过的兴奋和高兴的心情，因为搬运工的门槛比卡车司机还要低得多，甚至不查出身户口，只要是个人就能去干。 就在一个气温回升的早上，布鲁斯来到了码头应聘，负责招工的人看了一眼他的身形，摇了摇头说：“你太瘦了，胳膊上也没什么肌肉，卖不出一个好价。” “但我力气很大。”布鲁斯说的。 招工的人不耐烦的翻了一下手里的本，说：“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说，哪怕他们瘦的跟竹竿一样……算了，要不是这里正缺人，我真不耐烦应付你。” “首先，你抽烟吗？住在哪里？认不认识某个黑帮的人？”招工的人问了一连串问题，布鲁斯如实回答，在听到他不抽烟、不喝酒之后，招工的人翻了一下眼皮，说：“外地来的吧？” 布鲁斯只能点了点头说：“不过之前，我已经干了一段时间的卡车司机了，道路我都熟。” “这倒是个优点。”招工的人回答他说：“但是船上卸货的活你干不了，一周就得干到咳血，你去室内仓库理货吧，哦，对了，你胆子大不大？” “胆子？”布鲁斯问道：“做搬运工还需要胆量吗？” “别问那么多。”招工的人又有些不耐烦了，他翻了个白眼说：“室内理货本来工资很低，但现在有个特殊工作，你的搭档有点特殊情况，只要胆子大，工资多加三成。” “我胆子很大。”布鲁斯立刻回答道。 他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吓唬到他的，好吧，之前有论文，但之后应该不会有什么了。 直到他来到他要理货的那个仓库，布鲁斯才发现，他的搭档是一只鳄鱼。 说是一只鳄鱼不太准确，应该说是一位鳄鱼，因为这位鳄鱼长着一个鳄鱼的脑袋，身材十分高大，肌肉十分强壮，布鲁斯盯着他看了一分钟，发现这位鳄鱼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 所以，布鲁斯出现的第一情绪不是恐惧，不是恶心，也不是疑惑，而是羡慕，布鲁斯觉得，他要是长成这样，中介肯定不敢坑他。 其实布鲁斯认得他，之前在梦境世界当中的时候，猫城哥谭里也有这样一位鳄鱼，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是鳄鱼猫，布鲁斯想过，可能会有一个对应的罪犯出现在真正的哥谭市里，但没想过他是这样出现的。 但布鲁斯的确不怎么紧张，因为他知道，鳄鱼猫还是挺好相处的，于是他走上前，跟那位鳄鱼打了个招呼，他说：“你好，我是你未来的同事，也在这个仓库工作。” 鳄鱼转动那双眼睛，看了他一眼，嗡声嗡气的问：“你不怕我？” 布鲁斯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血盆大口，但随后，目光又落在了他手里搬着的那个箱子上，那个箱子里是一堆金属零件，看起来就很重，布鲁斯看了一眼旁边，他走过去，想搬一个同样的箱子，然后他就发现，他根本搬不动。 “别动。”鳄鱼人突然开口说道：“那会闪了你的腰，而且要是摔碎了，你要赔钱的。” 鳄鱼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口音也非常奇怪，似乎是声带和常人不一样，但布鲁斯觉得，他已经非常棒了，毕竟，也不能对一只鳄鱼要求更多了。 两人沉默着开始干活，布鲁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鳄鱼人的情况，然后他就了解到，这位鳄鱼比他还倒霉。 鳄鱼人不是本地人，但也来自哥谭周边，他原本是个正常人，只是患了一种返祖疾病，导致越长越像鳄鱼。 他所在的那个小镇，不能容忍这样长相的人，端着枪拿着炮，把他赶了出去。 无处可去的鳄鱼人只能来到哥谭碰碰运气，最开始，他住在下水道里，而后来的事，所有人应该都知道了。 为了对付猫头鹰法庭，席勒冰封了整个哥谭的下水道，虽然猫头鹰法庭在历史上不存在了，但是冰封下水道这件事却留了下来。 鳄鱼人非常悲惨的被封在了一个小房间里，饿了整整一个月，是黑帮改造冷库的时候，才把他挖出来。 但哥谭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这里的人见多识广，很少会大惊小怪，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鳄鱼人奇形怪状的头，而是他那强壮的臂膀，于是，鳄鱼人就加入了哥谭大开发的行列。 由于还没来得及杀人，就被抓去劳动改造了，所以没获得杀手鳄这个称号，他现在只是一个强壮能干的鳄鱼人，拿一个人的薪资，干三个人的活，黑帮都要给他发劳动标兵的称号。 “你是说，这里包吃包住？”布鲁斯看向鳄鱼人问道，鳄鱼人又瞥了他一眼，晃了晃那个大脑袋，说：“别想了，他们会给我包吃包住，是因为我长得很凶恶，没人会给我租房子，要是我离开哥谭，就没人帮他们干这么多活了。” 布鲁斯感觉到有点遗憾，但也没说太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发现，这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个非常理想的工作，鳄鱼人太能干，以至于布鲁斯不需要花太多力气去搬运重物，只需要安排好上架顺序，贴好标签就可以了。 这里的工资也不低，而且不像卡车司机那样靠天吃饭，这里的货物运量非常大，每天都有活干，布鲁斯的贫民窟生活再次进入了正轨。 可是，哥谭没有一天没有不测风云，这里的天气预报远远不能预料到善变的天时，海边码头附近的仓库，在一个湿度高达87%的天气里，着火了。 具体是怎么着火的已不可考，布鲁斯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只听到门岗说，好像是有种化学制剂储存的规格不对，导致了泄露，再加上仓库的理货员中有人抽烟，火星落到了化学品上，不但引发了爆炸，还引起了大火。 听到化学品四个字，布鲁斯就知道，可能是他工作的那个仓库出事了，昨天离开之前，他特意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标签有没有贴好，而那些标签上写着“化学制剂，发往ACE化工厂”。 冲进仓库区内部布鲁斯，发现火势非常旺，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进去，因为鳄鱼人吃住都在仓库内部，他现在肯定没来得及跑出来。 布鲁斯也不知道鳄鱼人到底会不会有鳄鱼一样的习性，但不管他喜不喜欢水，他肯定不喜欢火。 布鲁斯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他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自己工作的那个房间，这里的火势不是最大的，但烟却很浓，布鲁斯记得，昨天上午刚运来一批木料，根本没来得及发走，成了最好的助燃物。 熊熊的火焰映在布鲁斯的脸上，当火焰在他的蓝眼睛里面疼起来的时候，就像是蓝天之下夕阳的余晖，但这幅美景没有持续太久，布鲁斯听到“砰”的一声，仓库的横梁砸了下来，这意味着，这里坚持不了太久了。 布鲁斯拿起外套，捂在口鼻上，顶着呛人的烟尘冲了进去，他觉得自己能把鳄鱼人救出来，但却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也低估了这里的危险性。 刚冲进去，布鲁斯就看到，鳄鱼人被压在了木头的底下，昨天运来的木料有不少横梁，此时都塌了下来，鳄鱼人应该是往外跑的时候没注意，被压住了，横梁刚好压在他的腰上，让他没办法发力。 布鲁斯想去抬那块木头，但是肌肉量的减少，让他不再有那么大的力量，而且以这块木头的分量来看，就算是全盛时期的蝙蝠侠，也未必能很快的把他抬起来，而布鲁斯已经感觉自己快要缺氧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鳄鱼人强行拉出来，布鲁斯半跪到他身边，对他说：“坚持住，可能会有点痛，但是一会就好了……” 他抓住鳄鱼人强壮的手臂，把他使劲往外拉，鳄鱼人发出激烈的惨叫，但完全动不了。 布鲁斯用外套捂着口鼻，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他听不到那是在说什么，他只闻到了一股极其刺鼻的化学制剂的味道，他明白，这东西烧起来，是有毒的。 看起来，一切都走到了穷途末路，布鲁斯想，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他终于在这可怕的深渊当中摸到了底部。 底下有什么？底下只有死亡。 不不不，布鲁斯想，不只有死亡，不只有死亡……这里一定还有其他东西。 忽然，那种嘈杂的噪音变得明晰起来了，布鲁斯听到了，那是一阵笑声，一阵非常开心的笑声。 这种笑声是那样真挚，听起来像是无数在雪夜中死去的冤魂，留下的最后一声悲鸣。 力量耗尽之后，神智开始模糊，在营火的影子当中，布鲁斯缓缓倒了下去。 他仰面躺在地上，火光照在他的脸上，轻抚着他的面颊，烟尘呛入他的喉咙，火苗烧进他的眼睛。 就如同所有哥谭人一样，在俗世的业火当中，罪罚燃尽，骨血成灰，十八层地狱烧不出一滴眼泪。 大火烧塌了货架，离布鲁斯最近的一个货架轰然坍塌，那上面无数的化学制剂，如同雨点一般，洒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当中，布鲁斯迎来了一场哥谭的夜雨，冰冷难耐，寒意彻骨。 他的嘴角缓缓上扬，因为他看到了，这场大火的真相，他正直面这世上最疯狂的东西——现实。 万千普通人，在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当中走俗寻常，没有声势浩大的战争，没有辉煌灿烂的故事。 劳累、挨饿、失眠，日复一日，吸毒、赌博、嫖娼，万劫不复，找工作、找房子、找伴侣，疲于奔命，没钱、没爱、没希望，孑然一身。 就在这一刻，蝙蝠侠终于明白，小丑为什么想笑了。 因为小丑看到了，一个站在云端之上的神，信誓旦旦的要拯救这一切，一说就是十年。 蝙蝠侠用十年时间，活成了一个玩笑。 这真的很好笑，于是，布鲁斯也笑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致命玩笑（十五） 这一夜，哥谭的雨额外的冷，带上了除寒意之外的凄惶，让人从头到脚都冷得打颤。 一个身影晃晃悠悠的从漆黑的小巷里走出来，扶着墙开始稀里哗啦的呕吐，然后又开始猛的咳嗽，嘴里念叨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当他终于移到一个台阶上的时候，被路灯照亮的，是康斯坦丁憔悴的脸。 他打了個嗝，虚弱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上散发着一股可怕的臭味，从他风衣上的那两个鞋印上看来，他应该是因为没钱继续抽大麻，而被踢了出来。 可他的毒瘾一直在犯，点燃普通香烟的手，抖的连火柴都划不好，尝试了几次，除了浪费了几根火柴之外，没有任何进展，康斯坦丁叹了口气，把烟重新揣回了兜里。 忽然，他看到，一点火光出现在了墙壁的那一头，朝着他伸了过来。 康斯坦丁立刻眼睛一亮，立刻拿出烟，把头凑了过去，借着火点燃了香烟，他畅快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说：“谢了，伙计。” 可下一秒，他就被惊的差点从地上跳了起来，因为出现在墙壁那头的脸，是画着小丑妆的布鲁斯。 “你搞什么鬼？！”康斯坦丁惊呼道：“要不是我开了灵界视觉，我还以为是那个疯子呢！……等一下，你不是他吧？” 再次打开灵界视觉，康斯坦丁把布鲁斯的灵魂从上到下查看了一遍，然后才松了口气说：“哦，还好，你不是他……等等你为什么要画这个妆？现在是万圣节吗？” 康斯坦丁又略微的运转了一下他那依旧沉浸在毒瘾当中的大脑。回想起，愚人节肯定是过去了，他最近也没得罪过蝙蝠侠。 康斯坦丁蹲布鲁斯的对面，仔细的看着他的脸。 他发现，那妆好像也不是画上去的，布鲁斯的脸上似乎是被什么化学制剂浸泡了，皮肤变得皱皱巴巴的，变成了不健康的苍白色，而嘴唇会额外红，是因为化学制剂让他嘴唇上的皮肤剥落了，那些红色是鲜血。 康斯坦丁眯起了眼睛，他正想问问，就看到布鲁斯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支雪茄点燃，接着，康斯坦丁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他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从出生以来最为震惊的表情，然后忽然转变成了愤怒。 他一把把布鲁斯手里的雪茄抢了过来，然后扔到了地上，用脚踩灭，他提高声调说：“蝙蝠侠！！！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抽什么？！！！！” 布鲁斯倚在墙上说：“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你平常抽的那种烟吗？连气味都一模一样，当然了，我知道，这里把这种东西叫做药……” “你看不出来吗？我病了。”布鲁斯使劲咳嗽了两声，说：“我需要这种药，我待会还打算去多开一点……” “你他妈的真是疯了！”康斯坦丁就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他对着布鲁斯说道：“药？？？你以你全球最天才的智商想一想，这玩意是药吗？？？” “你……”康斯坦丁蹲下来，用手捂着额头说：“听我说，听我说，布鲁斯……听我说，孩子，我会抽这玩意，是因为我是个肺癌晚期的病人，肺癌晚期，你懂吗？就是说，我的肺现在快要烂完了……” “如果你有灵界视觉……算了，你没有这玩意，但是你必须得知道，我就快死了，这东西不是用来治病的，而是用来止疼的。” “我现在就很疼。”布鲁斯的语气非常平静，听不出一点波澜，他说：“我待会有很多事要干，我不能失去行动能力，所以我打算恢复一下精神。” “可是这东西不能帮你恢复精神！”康斯坦丁重新站了起来，他摊开手说：“吸食大麻只会降低你的记忆力，让你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觉，让你想要呕吐，出冷汗，一点力气都没有……” “如果你长时间吸这东西，可能会危害到你的男性功能，如果吸食过量，可能会休克或者死亡！” 就在这时，康斯坦丁原地转了个圈，用手扶住额头说：“我的老天！我怎么会跟别人讲这些？！” 他的指尖有些颤抖，停顿在原地，然后低头看着布鲁斯说：“你非要我告诉你吗？你非要我像个软蛋一样告诉你，这其实很不好受，行了吧？” “我现在很想吐，肺很疼，没两分钟。就要咳的呕吐，而这里面一半的痛苦，都拜这东西所赐，你满意了吗？！” 康斯坦丁咬着牙说：“蝙蝠侠，可真有你的，你最近的心理学，学的真是卓有成效啊！” “你怎么知道，只要把你自己当成人质，莪他妈的就得像个正义使者一样来劝阻你？！” 布鲁斯站了起来，想要去捡那支烟，康斯坦丁使劲把他推开，但令他惊讶的是，他一推，布鲁斯就倒了。 康斯坦丁更加震惊了，他说：“撒旦！你怎么能虚弱成这样？！……不，你该不会已经，等等，等等……” 康斯坦丁赶紧把脚边的那只烟捡起来，然后扔到了马路对面，觉得不放心，又在手里点燃了一簇火焰，搓成一个火球，朝着那个烟卷砸了过去，直到彻底把它烧成灰烬，才终于放心了。 康斯坦丁知道，自己不能用暴力手段去刺激布鲁斯，于是，他把布鲁斯从地上扶了起来，扶着他来到旁边的台阶上，然后半跪到了他的对面，按着他的肩膀说： “布鲁斯，我知道，你觉得我是个不靠谱的人，好吧，我承认，我是个烂人，我14岁就染上了毒瘾，那时候只是为了玩玩，你懂吧，我的同学都玩这个。”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出生在富人区，我父母也不管我，我从小就教了一堆狐朋狗友，他们带着我玩这个，我也觉得很有意思……” “是的……是的……刚开始的时候，是很不错，老天，我觉得我能在沙发上瘫一整天，但那个时候。我太年轻。就和你一样，我没有意识到这到底有多危险……” 康斯坦丁松开了手，然后把手扶在膝盖上，说：“不管是谁带你玩这个的，你现在停下，还来得及。” 康斯坦丁抽了一口手里的烟，然后打了个响指，吐出一口烟雾。 忽然，他面前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恶魔的虚影，康斯坦丁，走过去之后指着他说：“你看，我能召唤恶魔的实体，这就是我敢干这些烂事的底气。” “如果某天我不想这么烂了，我可以把自己的灵魂卖出去，来换后几十年的安稳生活，但是布鲁斯……布鲁斯……你看着我……” 康斯坦丁用双手抵着布鲁斯的脑袋两侧，把他的头掰过来说：“你能召唤恶魔吗？你有魔法天赋吗？你能让时间倒流一切重来吗？” “如果你不能，就别做这种事！” “但这里人人都在做这种事。”布鲁斯看着前方街道上的灯火说：“他们把这种东西当成药，来医治他们不会好的病，卖药的人真的把自己当成医生，吃药的人真的把这当成药。” 康斯坦丁沉默了，因为他忽然听懂了布鲁斯在说什么，他说：“你在同情这些人吗？你觉得他们买不起药，所以只能这么做，你为此感觉到很悲伤吗？” 然后，康斯坦丁就看到布鲁斯露出了一个笑容，康斯坦丁手里的烟直接掉到了地上，烟灰触地时，像灿烂的烟花。 “不，我在为此而感到高兴……”布鲁斯的嘴唇开始有些颤抖，他加快了语速亢奋的说：“我在高兴我身处其中，努力的成为他们的一员……” 康斯坦丁虽然听不明白这个比喻，但他却能看懂布鲁斯现在的状态，因为他能够直接看到灵魂，他重新蹲到布鲁斯的面前，双手抱着膝盖，低着头说： “蝙蝠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这么做吗？” 布鲁斯看向他，眼里没有疑问，但是眼神非常专注，他变得比以前更擅长听别人讲话。 康斯坦丁动了一下手说：“我知道，这样说可能有点肉麻，但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烂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真心实意想要拯救我的人。” “你知道吗？我一开始为此感到非常疑惑。”康斯坦丁叹了口气说：“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拯救我？” “当然，这个世界上不乏，救了我一命，想要挟恩图报的人，他们都知道我有什么样的能力，有人做我的朋友，只是为了长生不老，有人对我施恩，只是为了让我帮他杀人。” “要看穿这些情绪并不难，因为我能直接看到人的灵魂，我能判断你是否在说谎，我能看出你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情绪……对，我有读心术。” “但是，在我第一次读到你的灵魂的时候，我发现，你就是想要拯救我，而你拯救我的理由就是，你想拯救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我惊呆了，因为你是认真的。”康斯坦丁看着布鲁斯的蓝眼睛，就像一眼看到了海底，透过灵魂，他在对躺在黑潮之下的那个小男孩讲话，他说： “你本不该这么善良，你从这个社会当中获得的，远没有你给它的多，所以我感到非常惊讶。” 布鲁斯却摇了摇头，说：“这个社会给我的还不够多吗？无穷无尽的财富、优渥的生活条件，不必忧虑生计的底气……” 康斯坦丁愣了一下，说：“但这并不是这个社会给你的，这是上帝给你的，你又不能决定自己生在哪里，这个社会上的任何人也决定不了。” “……我拿着这些东西，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在梦里，我变成了一只蝙蝠，高高的挂在阁楼上，为我复仇的使命而忧虑着……” 康斯坦丁的眼神变得温和了一些，他看着布鲁斯说：“你在为你没有尽早的拯救这个世界，而感到愧疚吗？” “不，我只是觉得好笑。”布鲁斯，露出了一个非常僵硬的笑容，就好像脸上的肌肉很不适应他做这个表情，他说： “在我待在房子里的时候，这里的主人在成千上万的死去，而我只是挂在阁楼上睡觉，为我梦里的那套逻辑而感动着。” “在期间，有很多人闹出很大的声响，来提醒我，他们说我该醒醒了，我说他们疯了。” “房子的主人终于忍不了了，他们把我踢了出来，我始终不能理解他们，觉得他们如此愚蠢、短视、容易听信谣言。” “我对自己说，我不需要那间房子，我要站在房顶上，然后去救他们，在我发现这样行不通之后，我找了一个小门，偷偷的溜了进来。” “然后，我终于发现了真相，不是他们活的不够认真，不是他们习惯把这一切当游戏，笑的轻佻又荒唐。” “而是，普通人的一生当中，所有意外来的就是这么荒唐，十分幽默，没有任何一件事，完全在他们的掌控当中，那么面对苦难，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布鲁斯看着康斯坦丁的眼睛，路灯的灯光照在他的眼睛里，像哥谭的夕阳，他说： “他们不能哭，因为哭太耗费力气了……” “那么，除了笑，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第七百八十九章 致命玩笑（十六） 最终，康斯坦丁和布鲁斯并排的坐在了街道的道沿上，看着对面商业街繁华的霓虹灯，康斯坦丁那被毒品和酒精麻痹的大脑，总是能从这样的光芒里看出许多幻觉，然后，康斯坦丁对布鲁斯说： “你不是这里的人，不应该来到这里，你应该回你生活的地方去，而不是坐在这里苦笑。” “对，他们都这么说。”布鲁斯回答道，他们说我不属于这里，应该早点滚出去，我和他们没有生活在一个社会当中，在这里也找不到任何答案，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康斯坦丁说：“当我对一名天使说，你不应该行走在地狱的国度里，我不是在说天堂有多么的美丽，劝他回去享受那样的生活，而是在警告他，不要与我们同流。” “已经身处深渊之下的人，是没办法去救别人的，他们连自己都救不了，我现在直不起身，感觉到想要呕吐，我的脑子里全是那些下三滥的幻觉，你不能指望我去善堂里救济穷人，不能指望我去教堂当中传播福音，不能要求我去改变这個城市……” 康斯坦丁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那上面布满岁月的纹路，他其实并不苍老，只是多年以来的恶习，让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说：“你年轻、强壮、富有活力，富有又安定，你可以做到很多我做不到的事，那些都是我曾经想去做，但最终没有做成的事……” “你为什么没有做成？”布鲁斯问道。 “因为我被从地狱伸出来的手拉下去了，这就是我的命运。”康斯坦丁回头看了一眼贫民窟的小巷说：“不论是出生在地狱里，还是走到半路，被诱骗进去的人，他们并不是天生的坏人，或许也想过拯救世界。” “别觉得这是一件很幼稚的事，蝙蝠侠，你曾经在阁楼上想过的，付出时间去做的那些事，可能没有达到你想要的结果，可能比起你能够做到的，是要微小的多，但这并不可笑。” “你觉得所有人都在看着你，都在讥讽你，明明可以做到十分，却只做了一分，还为此而洋洋自得。” “但其实，如果有人受过你的恩惠，他只会感谢你，而那些没受过你恩惠的人，也不能替受助者要求更多，因为救他的不是那些旁观者，而是你。” “比如我，你尝试救我，但因为某些原因，你并没有没有那样的能力救我，你为此付出的努力，我看在眼里，所以，我愿意把你当成我的朋友，而如果有人跳出来说，你努力的还不够多，你应该付出更多来救我，那我会给他一拳。” 康斯坦丁看向布鲁斯的脸，并没有发现他的表情轻松一些，他能理解布鲁斯现在在想什么，他灵魂跳动的频率，在诉说着他此刻的心绪。 在此之前，蝙蝠侠可能把这一切想的非常简单，他的目的是打击罪犯，是为自己的父母复仇，他认为自己已经做了卓有成效了，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他制止了无数起犯罪。 而后来，布鲁斯·韦恩也打算做出一些改变，他打算利用韦恩集团的力量，去做更多事，他原本为此而踌躇满志。 但疯狂的现实就像是当头一棒，他发现，哥谭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不是他所想象的，罪犯不知廉耻，贫民不肯努力，深陷于这个漩涡中的人自保都成问题，当他落下来的时候，他也挣脱不开。 他从前的所作所为和所思所想，看起来非常可笑，他并不是黑夜，因为站在韦恩大厦楼顶上，所见到的黑夜仍然不够黑，他也不是复仇，导致他的身世悲剧产生的，可能不只是他打倒的一两个罪犯。 康斯坦丁深吸了一口气，他发现，布鲁斯正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状态当中，他的精神正在向着某种深渊滑落，某些潜藏的本性在被唤醒。 他已经尽己所能的安慰了布鲁斯，但康斯坦丁知道，他不是很会安慰人。 而如果蝙蝠侠没想开，后果是很严重的，这可不仅仅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超级英雄变成超级反派这么简单，韦恩集团的坍塌才是最可怕的。 康斯坦丁用手掌揉了一下眼睛，他思考了一下，决定叫外援，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布鲁斯坐的地方，找到了最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到了哥谭警局。 哥谭警局当中，戈登正在审讯科波特。 但他也不耐烦做这事，因为他知道，科波特不论去哪个医院，都能开出精神疾病报告，最后他肯定不会被关进监狱，还是得去阿卡姆疯人院，可是那里已经变成了黑帮老大的大本营，科波特去那就跟回家了一样。 而且，每当问到雇凶杀人的关键信息，科波特就会在胸口画十字，哥谭人人都懂这是什么意思，警察局长就是教父的人，随着戈登的审问，局长的脸色越来越不对。 这时，他刚好接到了康斯坦丁打来的电话，一听说蝙蝠侠出了问题，他正好能够借此机会离开。 来到布鲁斯所在的地方，戈登同样为布鲁斯现在的状态而感到震惊，他比康斯坦丁更清楚蝙蝠侠发疯的后果。 于是，他赶忙按住布鲁斯的肩膀说：“布鲁斯！看着莪，我是詹姆斯，我们可以谈谈，真的……” 当他按住布鲁斯的肩膀的时候，他发现布鲁斯的身体在发颤，戈登凝神细听，仿佛还能听到他胸腔当中发出的不受控制的笑声。 戈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捂住额头说：“耶稣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是那个疯子干的？！” 忽然，布鲁斯抬头，看向他问：“我给了你蝙蝠灯，但你为什么几乎没有点亮过它？” “我……”戈登稍微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想骗你，事实就是，蝙蝠灯作为一个灯，确实很好用，它的功率很大，能够照亮警局的整个院子，所以，我就把它固定在警察局大楼后面的楼顶了……” 说到这，戈登赶忙挽回道：“但是，它被固定在那，也是可以正常使用的，只要调一下角度，蝙蝠的形状就会出现在哥谭上空……” “而我之所以没有一直那么做，是因为觉得你很忙。”戈登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们不再玩那些猜谜游戏了，我说句实话，韦恩得管韦恩集团，布鲁斯得上学，布鲁斯韦恩要养孩子，还得教育他们，蝙蝠侠要出去打击犯罪……” “我真的不知道，该在哪个时间段里找你，才不会打断你要做的事，如果不是真的非常棘手的事，我不愿意使用这样的方法去解决。” 布鲁斯抬头看向他，似乎是觉得戈登没有说实话，这时候，戈登转头看了一眼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耸了一下肩说：“你们先聊吧，我得找个地方躺会，我难受的厉害。” 说完，他转身离开，戈登也坐到了路沿上，他说：“自从我升职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哥谭警局不作为，并不完全是因为火力不足。” “会在哥谭当警察的人，一共分为三种，一种是毫无底线的恶棍，他们来到警察局目的，就是收钱，他们的头儿让他们进来，方便办事，而如果其他人给他们钱，他们也会很乐意帮某些罪犯脱罪。” “第二种人只是普通人，他们只把警察这个职业当做一份工作，有人叫他们就去，事情能不能解决全看运气，有人给钱，他们就收，只要不是太难办的事，他们就办，他们觉得哥谭发生的一切罪恶都会自然消解，并不需要他们去努力。” “还有最后一种，就像我的同事布洛克，他表面上像个黑警，经常收那些黑帮的钱，但实际上，他是个好人，在用他自己的方法解决很多人的麻烦，尽己所能的主持正义……” “那你呢？”布鲁斯看向他问道。 “我？……他们说我是个疯子。”戈登抬头看向天空说：“的确，在这座城市里，我就是个疯子，我不收黑钱，不帮黑帮办事，只要有人报警，我一定竭尽所能的解决问题，哪怕付出自己的安全和生命。” “最开始，我很生气，他们怎么能管我叫疯子呢？明明是他们疯了，明明是他们和邪恶共沉沦，只有我出淤泥而不染，但后来，我发现，在哥谭，当个疯子其实不是坏事。” 布鲁斯的眼球转动了一下，看向戈登，似乎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他的印象里，戈登真的是哥谭最后的良心，你可以对发生在这里的任何事不抱希望，但永远可以相信戈登。 “某天，我陷入到了非常复杂的黑帮纠纷当中，整个警局的每一个人，包括刚来三天的实习生，都在劝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后，我开了一辆武装警车到公馆的楼下，开车的布洛克用火箭筒指着公馆的某扇窗户，我拎着一把步枪，进入了黑帮老大们会谈的现场。” “我跟他们说，我必须要得到一个真相，否则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反正除了我之外，他们每个人都不无辜，而我是自愿的。” “他们都说我疯了……”戈登眯起眼睛，看向对面街道上的霓虹，他说：“他们每一个人都很震惊，说我是个疯子。” “他们开始互相指责，都说是对方惹到了我这个疯子，最后，他们自己找出了幕后真凶，然后一枪把他崩了，其中一个黑帮老大派车把我送回了警局，并告诉警察局长，教父不应该让一个疯子来当探长。” “你看。”戈登摊开手说：“在这座城市里，想要制止罪恶，你不能够当一个好人，必须得当一个疯子。” 戈登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弯下腰，双手扶住膝盖，低头看着布鲁斯说： “蝙蝠侠，不要把你自己当做这座城市里唯一一个正常人，因为我们都知道，这里没有正常人。” 戈登看向布鲁斯的眼神充满一种难以言喻的希冀，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说： “我不愿意用蝙蝠灯找你，不是不相信你打击犯罪的决心，不是觉得你没有帮助，而是因为，如果你把自己当做一个正常人，那你是没办法对付这群疯子的。” “不要以疯狂为耻，只有你比所有人更疯的时候，才能去战胜他们。” 坐在原地的布鲁斯，想到了他看到的那场大火，他在那里，看到了比小丑更为疯狂的现实。 蝙蝠侠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而相对的，那个只会哈哈大笑的小丑才是个疯子。 但现在布鲁斯发现，在这疯狂的现实中，没有人能免俗，在他梦想着复仇的这十几年间，他依旧在被疯狂影响着，蒙蔽了双眼。 这里常年连绵不绝的雨水，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如果你觉得自己还没疯，那可能你早就疯了。 布鲁斯又想，如果他不能确定自己是清醒的，那又凭什么去对付罪犯？又怎么能拯救哥谭呢？ 面对这个问题，戈登也无法回答，他不是很擅长这种哲学思考，只能凭借经验去劝诫布鲁斯。 但他知道有谁擅长这方面，他打电话给了哈维·丹特，布鲁斯的良师益友。 第七百九十章 致命玩笑（十七） 哈维·丹特一直在哥谭法院工作，主要提供法律咨询服务。 之前，他的处境不太好，因为黑帮要咨询的往往都不是什么正经问题，大部分人请他过去都是为了脱罪，但是自从物流产业发展起来之后，他就好过了很多。 指望黑帮们懂法律，那真是想多了，但是，要运货，难免要和其他城市进行联络，要签订合同，就要了解各地的法律条文，现在，律师和财务是整个哥谭是最吃香的两种职业，哈维也不例外。 他现在主要给法尔科内家族提供法律顾问服务，并且，教父法尔科内也不在乎他不愿意为黑帮成员脱罪这件事，只要他能为法尔科内家族的物流产业提供最专业的法律援助，那法尔科内非常乐意花钱。 接到戈登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加班加点的工作，听说布鲁斯出了问题，他赶忙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甚至请好了明天的假，来到了戈登所在的地方。 哈维和布鲁斯一直有联系，他们两个其实非常有共同话题，尤其是在法律方面，光明骑士和黑暗骑士的原则其实是差不多的，道德水平也是同一线，他们两個经常在韦恩庄园聊天，一聊就是一整个下午。 哈维非常适应和布鲁斯聊天，解答各种问题，于是，看到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没有表现出惊讶，而是熟门熟路的坐到了他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说： “我知道，你想要体察民情，知道哥谭人到底是怎么活着的，于是，你来到了这里，在这里体验了一个多月，然后发现，这事比你想象的要难的多。” “这里的人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纵容罪犯的不一定是邪恶，打击罪犯的也不一定是正义，到底是先论迹还是先论心……这些问题你都想不明白。” “你发现，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而你之前所设想过的所有办法，都不能解决这些问题。” “于是你觉得，曾经的你幼稚可笑，蹉跎了太多时间，你曾经的那些不理解和愤恨，看起来毫无意义，而接下来，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哈维伸手揽住了布鲁斯，发现他的身体很冷，就好像没有任何一点温度一样，他说：”告诉我，你是这样觉得的吗？布鲁斯？” “我只是突然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布鲁斯回答道，他的语气总是非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呆板，这也是木僵状态的一种表现。 “你知道吗？在这一个月里，我经历了很多事，我不是为这些坏事而感觉到沮丧，只是我发现，每当我觉得生活好起来了的时候，就会有一些不那么致命，但依旧会让我落入低谷的坏事出现。· “这些坏事不是我的错，但不在我的控制之中，我始终处于一种被动的情况里，什么也控制不了。” “我避免了非常多的陷阱，自认为没有做错任何一个选择，但一切都无可遏制的向下滑落。” “但更可怕的是，我发现，我已经做的够好了，我没有陷入很多的陷阱，比如真的把那些毒品当成药、有了固定收入之后去挥霍、陷入赌博的深渊背上赌债，、借高利贷却无法偿还、和黑帮正面冲突受伤……” “这些我都没有做，我完美的避开了这些现象，但那只是因为，我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比普通人有更多的见识，生活在这里的人，真的能逃过这一个又一个陷阱吗？” “我有之前赛琳娜留给我的房子，有她没有带走的几十美元，有一身肌肉和强壮的外表，还有之前的生活积攒下来的脂肪和热量，但普通人有什么呢？” “别说钱和房子以及肌肉了，他们可能生下来有毒瘾，生下来有赌债，生下来就欠了黑帮钱。” “在我以为自己触底的时候，我设想到了更多可怕的可能，然后我意识到……”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非常僵硬的笑容，然后说：”其实只需要糟糕的一天，普通人就会彻底失去一切。” “不，甚至不需要一整天，可能是天气不好，不能出去干活，可能是通勤过程中修路，可能是吃坏了东西拉肚子，只需要短短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 “哈维……哈维……”布鲁斯有些怔怔的的叫着自己朋友的名字，他说：”你不觉得这一切非常可怕吗？”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你的人生就无可遏止地滑向深渊，而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也做不到，这是这里所有人的日常……” 哈维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在感到害怕吗？布鲁斯，莪感觉到你在恐惧，但你其实不是这里的人，你不属于这里，你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 “正因如此，我才感觉到恐惧。”布鲁斯有些僵硬的说：”我要怎么做，才能出现在每个人的这几分钟当中，让他们不要向下滑落，而只要错过一个，这个世界上就会多一个疯狂的罪犯。” 哈维低了一下头，看着自己皮鞋上的倒影，他说：”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说过，这条路不是一定要走到终点，才有意义。” “你走了多远，走的多快，不会因为你是什么时候放弃的而改变。”哈维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说：”如果你觉得以前你做的太少，那就去多做一点，但别为自己做不完感觉到害怕，也别为此感觉到痛苦……” 哈维拍了一下布鲁斯的手臂说：”我也曾像你这样痛苦过，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发现，法律其实并不能让每一个人都得到公正的审判，它并不是万能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一种制度、一种社会存在，是完美无缺的，如果你已经肉眼可见的看到了这条路的漫长，你要做的决定是走还是放弃，而不是要走多远。” 哈维看向布鲁斯，而布鲁斯一直沉默着，这个时候，街道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辆车，哈维眯起眼睛，他发现，他好像在韦恩庄园的车库当中见过这辆车子。 而当远光灯关掉之后，哈维在驾驶座上看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脸。 站在一旁的戈登给哈维使了个眼色，他开口说：“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就先离开了，你的管家来接你了，跟他回去吧。” “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 戈登的话音落下之后，哥谭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飘到布鲁斯的头顶，他又开始发抖，但并不是冷的发抖，他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他感觉到自己很热，非常亢奋，一种从来没有的高兴的情绪在他胸口中激荡。 当阿尔弗雷德拿着的雨伞的阴影，覆盖到他头顶的时候，他稍微冷静了下来，阿尔弗雷德看着他的状态和脸上的伤口，什么也没说，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老爷，我们回去吧，爱莎和迪克在等您。” 就在这时，布鲁斯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看向阿尔弗雷德问：”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一种完美的制度吗？” 阿尔弗雷德站在原地，他与布鲁斯之间隔着一条雨水构成的水流，水流的表面，反射着他们两个的脸，一边十分苍老，但精神奕奕，一边非常年轻，但却无比憔悴， “是的，老爷，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完美的制度。”阿尔弗雷德回答道，布鲁斯没在这个回答里听到任何犹豫，这不是一个思考过后的答案，更像一个人尽皆知的常识。 阿尔弗雷德转头，看向这条小巷的尽头，那里的霓虹灯光照耀在水洼上，让小小的水坑变得比大海还要绚烂多彩，他开口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制度，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人都是会变的。” 阿尔弗雷德垂下眼帘，看着布鲁斯说：“但也同样，很多不完美的人，想要创造出一个完美的制度，他们觉得自己成功了，而后来的人，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努力了，只要按照这个规则运行下去一切就会如他们所愿，于是……” 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布鲁斯却开口说：“你希望我回去吗？阿尔弗莱德？” 布鲁斯以为他会立刻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没想到，阿尔弗雷德停顿了一下之后说： “老爷，我希望能带着您的灵魂一起离开这，而不是只带走一个躯壳，如果你想留在这寻找答案的话，那就拿上这把伞吧，别再感冒了。” 阿尔弗莱德把伞递给了布鲁斯，布鲁斯抬头看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的伸手去接，他看了好一会，才说：“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您想听什么？” “你没有一些解决方案要给我吗？”布鲁斯问道，他没有把话说的太直白，但阿尔弗雷德依旧听懂了，他说：”您不是早就看过马克思主义相关的书了吗？” “如果您真的信仰它，想走这条道路，那您现在就不会在这找答案了。”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说：“马克思主义者不是传教士，没有人会走在大街上递给你一本书，让您了解一下这其中的内容。” 阿尔弗雷德的语气虽然很尊敬，但话却很直白，他说：”您在向我寻求一条捷径，但其实这并不是捷径，并不是了解了某种主义，就能得到一切问题的答案，摆脱一切痛苦，埋头往前走。” “这种行为与马克思主义背道而驰，更像是神学，这里没有任何捷径，也没有任何唯一答案。” “相反的，在您了解、学习、解构这种主义的过程中，类似的痛苦会更多。”阿尔弗雷德又补充了一句：“就像写论文一样。” 最终，阿尔弗雷德还是离开了，布鲁斯拿着他的雨伞坐在路边，亢奋的状态减弱了一些之后，他不再那么想笑了。 但是，那种荒唐又滑稽的感觉依旧围绕着他，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笑出声。 阿尔弗雷德回到韦恩庄园之后，并没有立刻休息，他拿起了电话，打给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是玛姬小姐吗？我是韦恩庄园的管家阿尔弗雷德，赛琳娜小姐曾留过您的电话……” “是的，我希望您帮我联系一下赛琳娜小姐，我现在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布鲁斯的状态非常不好，他可能患上了某种创伤应激障碍，我们现在无法制止他的亢奋行为，但赛琳娜小姐或许可以……” “没错，我知道，他们曾经发生过一些矛盾，但我觉得有必要告知她一下，以防出现某些事之后，他们两个都觉得后悔。” “好的，我会等您消息的，谢谢。” 公寓中的玛姬挂断了电话，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布鲁斯的贫民窟之旅不会顺利的，但她没想到的是，后果会这么严重。 布鲁斯·韦恩的精神出了问题，影响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玛姬虽然没读过书，但在身体如此虚弱的情况下，还能在贫民窟生活下去，她是颇有处世智慧的。 她的确为好姐妹打抱不平，觉得布鲁斯这段时间太冷落赛琳娜了，但她也知道，如果她真不把这事告诉赛琳娜，以后出了什么问题，赛琳娜可能会怨恨她，毕竟，她也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当断不断，互相仍有感情。 最后，玛姬还是拨通了赛琳娜的电话，而就如她所料的一样，本来已经混进剧组。得到了一个角色的赛琳娜，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火烧屁股一样的就要赶回哥谭。 而在阿尔弗雷德和哈尔开着蝙蝠战机，把她接回来之后，赛琳娜第一时间找到了布鲁斯。 然后给了他一个耳光。 第七百九十一章 致命玩笑（十八） “你居然敢不经我的同意，就在我的房子里乱翻，还住了进去？？！！布鲁斯·韦恩！！你这个该死的无礼的混蛋！！！我临走之前就应该给你一枪！只有躺在医院里，你才会安分！！！” 布鲁斯是有些愣住了的，本来，他在看到赛琳娜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还感觉到十分惊讶，但他没想到，赛琳娜不是来找他久别重逢、小别胜新婚的，她是来找他算账的。 赛琳娜会这么干脆的赶回来，不是担心布鲁斯的精神状态，她纯粹是听玛姬说，布鲁斯在她屋里收拾东西，还打算住进去，一怒之下赶回来的。 赛琳娜不断的骂着脏话，她说：“你这个该死的不守规矩的阔佬！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以后在东区没法混！男朋友？？哪怕是你是我丈夫，都不能住到我的公寓里！我租的公寓只有我能进，其他所有人都给我滚蛋！！！！” 说道气头上，赛琳娜拉着布鲁斯走过东区的街区，回到她原本住的公寓里，他们两個刚走进公寓，正好撞上了下楼梯的房东。 房东看到他们两个就愣住了，但赛琳娜却丝毫没有停顿，大步走上去，“啪”的就是一巴掌，房东脸颊上留下了三道血丝。 “赫夫！！你这个比土拨鼠还蠢、比鼹鼠还瞎的东区蠢蛋！！！我真应该在临走之前，给你妈妈一枪，然后让你哭着滚回家！！把她的骨灰塞进隔壁大街老鸨的裤裆里！！！” “赛琳娜！你疯了吗？！”赫夫大喊道：“是你把陌生人带回家，还让他住在那里的！” 赛琳娜伸出涂着黑色指甲油的食指，把指尖戳到了赫夫的鼻子上，对他说：“你敢让东区的小偷进我的公寓！明天我就把你儿子的头吊在我的阳台上！！！” “我都说了，那是因为，你的男朋友擅自住了进去，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赛琳娜又伸出另一只手，“啪”的给了赫夫一巴掌，对他说：“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住这里了？！我带凯子回来过夜你也要管？！你怎么不管管你老婆去亲黑人的哔——？？！！！” 两人吵架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走廊，很多人都探头出来看，一看到是赛琳娜和赫夫吵架，不少人直接缩了回去，过了半天，一个老头走了出来说： “别吵了！别吵了！你们哪来的那么多力气吵架？事情我也听明白了，不就是赛琳娜出去了两天，带了个男人回来住吗？这有什么的，不是没闹出什么事吗？” “但要是人人都像她这样，谁知道那天会不会有个疯子把我的楼给炸了？！”赫夫梗着脖子说。 赛琳娜抱着胳膊阴阳怪气的说：“是吗？三楼的那个脏鬼往家里带女人你不管，五楼的那个绿毛三天，招妓五次你不管，还有你，你这个臭不可闻的老赌鬼，少在这里充好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一个月前你儿子还在房间里弄死了一个小姑娘……” “你到底想怎么样？！”赫夫阴沉着脸说：“你的房子我已经收回去租给别人了，你别想再在这里住了，赶紧滚蛋吧！” 赛琳娜转身回去啊，从布鲁斯手里夺过雨伞，朝着赫夫就劈了过去，赫夫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能拿手臂挡着脸。 赛琳娜一边打一边骂：“肮脏的不守规则的臭虫！今天晚上，我就让你的事迹传遍整个东区！！！” 那个老人赶紧上前拦着，他说：“赛琳娜！！别在这里发疯了，你吵的大家伙都没法睡……” “赫夫！赫夫！你就让她这么闹吗？要莪说，你把租金退给她算了，你挣的还不够多吗？！” “这个该死的无赖、婊子！”赫夫一边挨揍还一边骂，那个老头继续劝道：“你知道她是个婊子！你就不怕改天他爬上了老大的床？！她会一枪崩了你！” “唰”的一下，赫夫的后背就被挠出了四道血印，发现见了血，楼道里的围观群众赶紧跑上来阻拦。 最后，赫夫的衣服变成了破布条，赛琳娜的头发也散了，她使劲把自己的长发往后一拢，喘着粗气说： “我才走了几天，你这个窝囊废还敢跟我叫板，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把这里所有的玻璃都砸了！” 赫夫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赛琳娜，你这个……你这个疯女人……” “我是刚疯的吗？！”赛琳娜提高声调说：“我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说着，她又要上去拽赫夫的衣服，赫夫的老婆也跑了出来，可她完全打不过赛琳娜，赫夫的儿子今年十几岁，根本不敢靠前，楼里的住户没有一个能拦得住发疯的赛琳娜。 而布鲁斯早就被挤到一旁去了，别说拦住赛琳娜了，他连拉架的人都拦不住。 他所学的那些格斗技巧，只能用在当面锣、对面鼓，决战紫禁之巅的那种情况下，这种乱成一团的街头斗殴，技巧越多，挨的揍越多。 但是，赛琳娜显然是个中高手，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去拉扯她，她就抓着赫夫一个人猛揍。 体型不占优势，压不住赫夫这个大男人，她就充分发挥了自己尖牙利爪的优势，指甲和牙齿一起上，而且反复攻击已经受伤的地方，背上的那四道伤口附近的皮肤，都快被赛琳娜整个扯下来了。 “赫夫！赫夫！”有人高叫道：“你还不知道这只野猫向来都是个疯子吗？干嘛要把她的房子租给别人？！” “要不，你赶紧把租金还给她吧！”又有人说：“就那么几十美元，她要是真盯上你了，医药费都不止这些！” 拉架的人都在附和，赫夫终于忍不了了，他大喊道：“停！赛琳娜！！！” 赛琳娜喘着粗气甩着手，把指尖上的鲜血甩掉，她瞪着赫夫说：“把我的钱还给我，不然，我就要你还有你的家人好看！” 赫夫呲牙咧嘴的摸着伤口，指挥他的老婆去拿钱，他的老婆拿回来了一整张钞票，面额比房租要大得多。 赛琳娜一把就抢了过来，说：“这个宝贝是我的了！都别跟着我，不然，我就把你们的眼睛挖出来！” 说着，她一步又一步的后退，来到布鲁斯身旁的时候，拉上他就往外跑，赫夫追在后面，但完全追不上他们两个的速度。 跑到了一个漆黑的小巷里，赛琳娜终于停了下来，扶着膝盖使劲喘气。 半晌之后，她直起腰，一只手拿着钞票，另一只手中指和食指并拢，然后在钞票末端弹了一下，听着清脆的响声，她笑了笑说：“刚回来就有这么大的收获，真不错！” 说完，她又看向布鲁斯说：“我真是不明白，面对赫夫这种软蛋，你怎么会被他赶出来？” 此时，布鲁斯已经从那种哲学思考中惊醒过来了，因为他陷入到了另一种的震惊里，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泼妇的猫女。 以往，赛琳娜在他面前表现的并不是很强势，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蝙蝠侠占据主导，赛琳娜很喜欢和他撒娇，和他商量什么事的时候，也大多都是温言软语，活像一只在主人怀里喵喵叫的小猫。 但是今天，布鲁斯深刻的认识到了，他可能对猫女有些误解，撒不撒娇先不说，这真的是家猫吗？为什么看上去更像一只母老虎？ 布鲁斯从来没有听过赛琳娜那样的声音，比她平常说话粗犷了起码十倍，音调高、嗓门大，而且骂人毫无顾忌，什么脏词都像不要钱一样的往外甩，整个走廊里十几个人比不过她一张嘴。 可这个时候，赛琳娜又贴了过去，对他说：“好吧，既然我的房租已经拿回来了，我就不怪你了，但是。以后你不能随便进我的房子，我的房子就是我的，想找地方睡觉，回你自己家去……” 布鲁斯听着她娇柔的声音，觉得刚才那一切可能是个幻觉，而这时，赛琳娜也注意到了他脸上的伤口，她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捧住布鲁斯的脸对他说：“天呐！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 赛琳娜抽了抽鼻子，闻了一下气味说：“你该不会被那些化学试剂泼到身上了吧？……哦，泼到脸上了吗？你去干嘛了？！” 赛琳娜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布鲁斯，然后就发现，布鲁斯的打扮有点不对。 尤其是他脚上穿的那双鞋，赛琳娜记得，布鲁斯大部分时间应该是穿皮鞋的，而且是那种光可鉴人的亮面皮鞋，他脚上的这个雨靴，怎么这么像东区的人会穿的？ “你这靴子在哪买的？”赛琳娜蹲下看了一眼说：“你买这种拼接货干什么？……你不会被人骗了吧？？？” 赛琳娜意识到了问题不对，她站了起来。盯着布鲁斯的眼睛，双手叉腰对他说：“这一个月里你到底干了什么？马上告诉我！” 布鲁斯其实不想说，因为他已经隐约的觉察到了一些问题的所在，男人在面对美女的时候，总是有额外的自尊心，所以，布鲁斯在面对像这样的赛琳娜的时候，他是有点心虚的。 但是，随着赛琳娜的眼神越来越冷，布鲁斯回想了一下赫夫的惨状，他决定，还是一五一十的交代吧。 “我在贫民窟住了一个多月。” 赛琳娜点了点头，没表现出什么惊讶，玛姬已经跟她说了这件事。 随后，赛琳娜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说：“只住了一个多月，是怎么把自己住成这样的？你遇到什么事了吗？那个叫小丑的疯子又来找你了吗？打伤了你？” 布鲁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说：“不……他不但没有打伤我，还帮了我。” 赛丽娜的眼神更疑惑了，看着面前布鲁斯有些憔悴的精神状态，她说：“好吧，我问你答，首先，这双鞋是哪来的？” “我买的。” “多少钱买的？” “五美元。” “多少？？？！！！！” 第七百九十二章 致命玩笑（十九） 赛琳娜又上前了两步，用双手捧住布鲁斯的脸说：“抱歉，亲爱的，之前玛姬跟我说，你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我还不太信，现在我信了。” “我知道，我知道……”赛琳娜把脸贴近布鲁斯说：“你是个大富豪，吃一顿饭就要上千美元，就算你不知道，五美元在贫民窟代表着多少钱，你起码也应该能看出，这个靴子是個假货吧？？？” 赛琳娜甩开布鲁斯的头，指着他的靴子说：“就算你看不出细节，你难道看不出，它的鞋面和鞋底不是一个颜色吗？你是色盲吗？！！！” 话说到最后，赛琳娜已经开始吼了，布鲁斯对她的这个问题无言以对，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贫民窟里的雨靴应该长成什么样。 布鲁斯平常也不穿雨靴，他做蝙蝠侠的时候，穿的是蝙蝠战衣的战靴，那玩意除了长得像个鞋之外，已经和鞋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而做布鲁斯的时候，一般只穿皮鞋。 什么？你问下雨天怎么办？ 下雨天的时候，布鲁斯要去哪里，直接打电话去让对方把毯子准备好，车开到门口，他脚还没迈出去，侍者就会拿着厚厚一大摞防水毯和雨伞，从车门口铺到大厅里，鞋子沾上一滴雨水，侍者都得挨骂。 现在，布鲁斯脚上穿的这双雨靴，鞋面和鞋底有微弱的色差，鞋面是普通的绿色，而鞋底是军绿色，布鲁斯回想起来，买这双鞋的地方光线非常不好，那个老板递给他之后，他是仔细看了看，但是没觉得颜色有什么问题。 赛琳娜叹了口气说：“我的大少爷，这种鞋子都是捡别人不要的鞋底，然后用劣质橡胶做好鞋面，拼接起来的，刚穿的时候还好，一旦在水里浸泡的时间长了，立刻就会进水，别说五美元买，倒贴给我五美元，我都不穿！” 赛琳娜搂过布鲁斯的脖子，说：“看来，这一个多月里，你没少干蠢事，我们找个安稳的地方，你跟我细说，我们可以去把钱要回来……” 布鲁斯非常想说不必了，但是看着赛琳娜的眼神，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赛琳娜带着他，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条非常黑暗的小巷里，然后敲了敲一楼的窗户，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太太把头探出来说：“哟，这不是赛琳娜吗？怎么想起来我这了？” “太太，我们想找一间房子。”面对这个老太太，赛琳娜倒是挺乖巧的，那个老太太露出了个疑惑的表情说：“你原先住的那个房子怎么了？怎么不住了？” 赛琳娜翻了个白眼说：“快别提了，我受够赫夫那个软蛋了，我想在活地狱里找一间房子，价格贵点也没事，但是一定要安全。” 老太太把脑袋收了回去，然后拿出了一张报纸，报纸的空白处，写了一连串的单词和门牌号，她戴上眼镜仔细看了一下说：“活地狱北区有两间空房，条件都不错，但是房租比较贵，要8美元一周……” “不能便宜点吗？”赛琳娜问：“我会按时交保护费的，而且，我还会订报纸和牛奶。” 老太太晃了晃手指说：“那我知道你应该去哪了，南区那边有腾出来的新房子，报纸和牛奶都定好了，你去住就行了，6美元一周，不涨价，怎么样？” 赛琳娜点了点头说：“你帮我给那的黑帮打个招呼，我晚上偶尔会出去，哦，对了，偶尔也会带男人回来，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的……” “活地狱那一片现在不担心这种事了。”老太太翻着手里的报纸说：“一分价钱一分货，你去住就知道了。” 赛琳娜拿出钱包，从里面翻出了20美分，递给了老太太，笑着道别，然后摆了摆手离开。 在路上，赛琳娜向布鲁斯解释道：“东区有很多这样的老女人，他们一般是上一辈的交际花，有不少还是黑帮老大的情人。” “上了年龄之后，男人不再喜欢她们，但是她们混的都不错，和各个黑帮老大都脸熟，也能轻车熟路的进入各大公馆，懂得社交礼仪，能见到那些大人物，在东区非常说得上话，找她们租房子准没错。” 布鲁斯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但他并不为这事而感到懊恼，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这事，而任何一个刚来这里的人，应该都不知道。 赛琳娜又拉着他站在路边，说：“我们搭车过去。” “搭车？搭什么车？”布鲁斯问道。 “就是搭车呀，这里距离活地狱很远，可别告诉我，你想凭脚走过去啊，那会累死的……车来了！” 布鲁斯转头，看到了一辆大卡车开了过来，就是他之前干活开的那种卡车。 赛琳娜伸手想拦，但是看了一眼之后。又把手收回去了，大卡车在他们面前飞驰而过，布鲁斯转头看向赛琳娜。 “这辆车不行，他不会搭我们的。”赛琳娜耸了一下肩，说：“他的车上有货，应该是开夜车的司机，这种司机忙着干活，不会有空搭理别人的。” 接着，又开过去了一辆卡车，可是赛琳娜还是没有招手，他接着解释道：“这个也不行，这是个女司机，不会让男乘客上车的。” “哦，这辆……这辆也不行，这个司机太瘦了，都没有你强壮，看到你肯定会起疑心。” “哦！这辆！”赛琳娜终于伸出了手，使劲挥了挥，卡车停下了，两个壮汉坐在驾驶室里，浑身纹身，面目狰狞。 但赛琳娜却丝毫不怕，她靠了上去，手里捏着两张钞票说：“嘿，伙计，莪想搭个车，去活地狱，你们有空吗？” 其中一个男人猥琐的笑了笑，可还没等开口，赛琳娜就说：“今天晚上我的时间倒是够，可以陪你们乐乐，但是……” 赛琳娜甜甜的笑了笑，另一个司机对着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个同伴咳嗽了一下说：“你们只能去车厢里，到地方赶紧下车，钱给我。” 赛琳娜把手上的钱扔进了驾驶室，带着布鲁斯走进了车厢里，这一车运送的是冷冻牛肉，车厢里有股奇怪的气味，布鲁斯和赛琳娜找了个箱子坐下，颠簸了一会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之后，布鲁斯问赛琳娜：“他们刚刚是不是想……” 赛琳娜摇了摇头说：“他们只是嘴上花花，不敢让我进驾驶室的。” “东区没有好惹的女人，他们宁可花钱去嫖，也绝对不敢接近大半夜打车的女人，因为当嫖客只需要付钱，让我上车，可能就是赔命了。” 到了活地狱，赛琳娜什么也没拿，直接近了那一间房间，过了一会，“砰砰砰”的拍门声响起，赛琳娜没有开门，只是把房租顺着门缝底下送了出去，对方果然就不敲了。 布鲁斯打量了一下房间，这个房间可比他之前住的要好的太多了，不光一室一厅，阳台朝南，有厕所带厨房，甚至还有淋浴间，这几乎已经脱离了东区的范畴了，说是南区北区之间的公寓楼也不夸张。 赛琳娜拉着布鲁斯坐到了沙发上，她点了一支烟，对布鲁斯说：“这下，你总可以告诉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了吧？” 而布鲁斯也终于愿意开口，讲述他这几天的经历。 在叙述的过程中，他着重强调了他可能遇到的陷阱，被骗的经历，各种各样让他重新陷入低谷的遭遇，但赛琳娜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布鲁斯终于把所有事都讲完了，他说：“这就是我为什么感到荒唐的原因，这里的人没有一点容错率，他们只要踏错一步，就可能……” “谁告诉你的？”赛琳娜眯着眼睛，说：“布鲁斯，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死脑筋的人？？” “你为什么没有想过，你不是出生在这里，所以就没有亲戚朋友，你没加帮派，就没有兄弟，在这里。你是个孤儿，当然会过得很艰难。” 赛琳娜捂住额头叹了口气说：“我从来没觉得你是个很笨的人，但我今天一定要说，你的脑子怎么这么转不过弯？？？” 看着布鲁斯略显迷惑的神情，赛琳娜开口说：“就以我为例，我爸早就死了，我妈也不管我，我早早就加入了小偷帮，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对吧？” “但是，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些姐妹，到现在还有联络，我之前租的那个房子，就是我的一个姐妹介绍给我的，还有优惠价呢！” “教我技巧的小偷妈妈，让我去给她偷东西是没错，但通过她，我也认识了不少销赃的人，这群人都有各个黑帮的门路，能把我偷到的东西卖出去，就在我之前住的那个地方的旁边，就有一个市场，我要买什么东西，就去他们那里买，都是熟人，不会坑我。” “后来，我开始当飞贼，东区那几个著名的飞贼我都很熟，偶尔还会一起玩，互相交换情报，交流经验。” “还有，我不是会体操吗？我会带一些孩子帮的小女孩，教她们偷盗的技巧，他们的帮派会给我钱，也会帮我办事，我订报纸和牛奶，都有优惠价。” “还有就是买菜做饭，你最开始吃东西拉肚子，不是因为你肠道不适应，而是因为你去的地方，专门就是坑外地人的。” “你知道我平常吃什么吗？”赛琳娜看着布鲁斯的眼睛问，布鲁斯摇了摇头，赛琳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说：“好吧，现在吃个夜宵也不错，跟我来。” 赛琳娜又带着布鲁斯离开了活地狱，以同样的方式搭车来到了东区比较繁华的地方，这里有不少餐厅，到处都是聚餐排队的卡车司机。 可是赛琳娜并没有跟他们一起排队，而是在街巷的尽头，找到了一间乌漆抹黑的小店，她拉着布鲁斯坐了进去，布鲁斯打量着这间店的环境说： “你最好确保你能带我找到治疗肠胃炎的地方，否则，我怕我这次吃完……” 下一秒，热气腾腾的饭就被端上了锅，布鲁斯惊讶的发现，摆在他面前的，是花纹犹如大理石一般的牛肉，没错，就是几百美元一顿的那种。 第七百九十三章 致命玩笑（二十） 当然了，布鲁斯面前的这块不是完整的牛排，而是一些边角料，但是从肉质来看相当不错，一看就是富人经常吃的那种好牛肉。 而接下来端上来的东西更让布鲁斯惊讶，有一盆蛤蜊汤，两只生蚝，两个大份的三明治，甚至还有一小块蛋糕。 赛琳娜搓了搓手说：“西海岸什么都好，就是吃的不怎么样，还是家里的饭最好吃……” 说完，她就拿起叉子，叉起一块牛肉，直接送进了嘴里。 看她嚼的很香，布鲁斯觉得自己也饿了，他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之后，浓郁的汤汁和丰富的脂肪在嘴里爆开，沁人心脾的香味让布鲁斯感觉到陶醉。 这解开了他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那就是，他第一次带猫女去高级餐厅的时候，猫女吃到那极为昂贵的牛排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而今天风水轮流转，布鲁斯觉得，他肯定是没有控制好面部表情，因为现在赛琳娜正偷笑着看他。 赛琳娜笑了一下说：“你不会以为，我们在贫民窟都是吃泔水吧？才不是呢！” “哥谭很有钱，这点我们早就知道，虽然平民不是很有钱，但是只要有钱的人有钱，我们也能跟着喝点汤。”赛琳娜耸了一下肩，然后接着解释道： “因为餐厅生意好，客流量大，用料多，他们订购原料的价格也就便宜，因此，老板不太会心疼用料损耗，而餐厅后厨打工的人，也基本都是东区的人。” “老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厨的厨师和帮工会把边角料捡回去，但是，正因为高消费的人多，每天做的菜多边角料也多，厨师和帮工我就吃不完，他们就会卖出去。” “当然了，边角料怎么可能和那些正菜比呢？价格会便宜很多，你看到的这些牛排，都是高档的餐厅剩下的，你记不记得，我们去那些餐厅点菜的时候，只会点牛最好的部位，可一只牛有那么多肉，总会剩下一些的。” “还有，有的菜用了牛最好部位的肉，可是只用了最精华的那一块，边上的都切的比较碎，你吃到的就是这种，虽然品质很好，但因为太碎了，根本卖不上高价。” 布鲁斯低头看上自己的盘子，赛琳娜说的没错，盘子里的牛肉，基本上已经不需要再用刀分割了，就像是已经切好了一样，这种碎牛肉，是不会在任何一個南区的餐厅上桌的。 “还有这些海鲜，都是冻品，一般是某些冷链运输的司机偷出来的，这东西本来就有运输损耗，多报一些也没什么，这就是为什么，冷链司机人人抢着干的原因，他们赚外快是最轻松的。” “还有，你看到的这些蔬菜，一般都是摆盘用的，那些高档餐厅的客人不吃这些，后厨在收拾盘子的时候，就会把这些截留下来，然后也卖出去。” 赛琳娜朝着餐厅的窗外，努了努嘴说：“别看外面那么热闹，他们用的料，可没有我们现在吃的好，很多店老板都会选择把一些不太好的肉搅碎做成肉饼，多加酱料就能掩盖异味，你应该就是吃了这些肉，所以才拉肚子的。” “当然了，这种用料好的餐厅，除了需要门路以外，价格也比较贵，平常我一个月只能来吃一次，不过今天刚回来，就当庆祝了。” 布鲁斯一边听着赛琳娜说话，一边不断的把牛肉往嘴里送，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赛琳娜小口吃着饭，她说：“我觉得，你可能是把贫民窟的这些人想的太蠢了，我们难道不知道那些阔佬天天剥削我们吗？既然如此，我们干嘛不能多拿点？” “感谢他们的高消费。”赛琳娜双手合十说：“我巴不得他们每天多浪费一点，最好牛排只咬一口，米袋面袋全都生虫，哦，这个倒是不用祈祷，米袋面袋就算不生虫，仓库管理员也会让他们生虫的，反正他们也不差这点粮食……· 布鲁斯一边吃着饭一边想，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会斥责赛琳娜的这种说法，因为这是在偷东西，是犯法的。 赛琳娜伸手抚过布鲁斯受伤的脸，说：“你有点太过杞人忧天了，亲爱的，你把你自己想的太聪明，把我们想的太愚蠢，但其实，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 “我出生在这里，也成长在这里，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你大可不必用一个孤立者的身份来这里体验了一个月之后，就觉得我们非常可怜，我们一点都不可怜，我们过得挺好的。” “但是那些……”布鲁斯停顿了一下说：“那些躺在地下室里等死的，只能靠抽大麻止痛的人……” “哪里都有这样的人，伤痛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赛琳娜垂下眼帘，看向自己的盘子说：“如果你去哥谭最好的医院里看看，也能看到一堆把吗啡镇痛剂剂量调到最大的有钱人，他们不也是在等死吗？” “确实，我们这医疗条件不好，很多人放到富人区都能被救回来，很多伤都能治好，但是，如果他们都被治好了，岗位一直没有空缺，健康的人不也要饿死？” 布鲁斯无言以对，赛琳娜看着他说：“哥谭人短命，不是死在意外，就是死在火并，但是死的越多，别人的机会也就越多，你顶替了死去的前任，你就也有可能死去，人人都知道这点。” “你把你自己想的太坚强，把我们想的太脆弱。”赛琳娜的睫毛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发出金色的光芒，让布鲁斯有点着迷，他听到赛琳娜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 “死亡对我们来说并不可怕，这是每一个人既定的宿命，从出生到长大，我们见过了太多的死亡，所以。我们反而比你们这些有钱人要坚强，我们不喜欢扑在病床前哭，躺在病床上的人也不喜欢听莪们哭。” “有这个时间，不如去玩一会，喝点酒也好，我知道。你觉得这样太轻佻了，活得一点都不认真。”赛琳娜端起酒杯，放在自己的嘴边说：“但其实，我们也觉得，你们活得有点太认真、太严肃了。” 赛琳娜抹了一下嘴边的酒，看向布鲁斯说：“其实我也不愿意提这事，但是，你有没有发现，在东区，没有父母是很正常的。” “不但是很正常的，甚至是很幸运的，要是你出生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扔在了一个房子里，而亲生父母不知所踪，那你应该赶紧感谢上帝。· 尽管布鲁斯已经适应了很多，但听到赛琳娜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荒唐，赛琳娜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很惊讶，但我说的是事实。” “首先，如果你没有父母，那就意味着不会有人虐待你，不会有人压榨你去挣钱，不会有人把你卖到肮脏的地方……” “如果你在一个房子里，而不是马路边或者垃圾桶，那就证明，你的父母应该还有清醒的神智，只要你能坚持到别人发现，你一般就不会死。” “而如果，你的神智也是清醒的，那简直是太幸运了，因为那证明，你没有遗传父母的毒瘾或者酒瘾，不会生下来就变成一个瘾君子……” 赛丽娜伸出手，耸了一下肩，说：“有时候，我宁愿我没有母亲，这样，我就不用在下雨天，还要出去干活，为她买猫粮了。” 布鲁斯沉默的坐在椅子上，赛琳娜又伸出手摸着他的脸说：“甜心，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就算你很有钱，能让你一直悲伤下去，什么都不用干，但是这样下去，你只会错过更多。” “你觉得我什么都没有干吗？”布鲁斯问。 赛丽娜张了一下嘴，欲言又止，然后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说：”嗯……倒也不是，你应该还是干了一点事的，比如……呃……起码，你写了不少的论文？” “我是说蝙蝠侠，”布鲁斯用眼睛盯着赛琳娜，赛琳娜把目光撇开，可是布鲁斯不依不饶，赛琳娜叹了口气说：“其实，我都不知道蝙蝠侠在干嘛……” “据我所知，你除了和我遛弯之外，就是站在楼顶看风景……啊，等等！你还是做了点事的！你安了一大堆的摄像头，在郊区的山上挖了个洞，成功把自己弄得写不完论文了……” 看着布鲁斯越来越差劲的脸色，赛琳娜立刻转动她那聪明的小脑瓜，找补道：“……啊！等一下！我想起来了！戈登警长跟我说过，中央转盘的那个红绿灯，是你的蝙蝠灯改造的，它真的很亮，每天晚上，我都要被它吓一大跳……” “嗯，还有……”赛琳娜的眼睛转的越来越快，但依旧想了一分多钟，才开口道：“前段时间，报纸刊登了你的消息，有人高价收你的照片，要是没有照片的话，行踪消息也行……” 布鲁斯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赛琳娜往后缩了一下脖子说：“……好吧，我其实有点动心，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所以我就没有这么干。” “哎呀，别讨论这事了，你要是吃完了，我们去散散步吧？”赛琳娜又开始撒娇，因为他知道布鲁斯肯定是生气了。 但谁知，布鲁斯却开口问道： “我的行踪卖多少钱？” “嗯……”赛琳娜犹豫了一下说：“一条消息五美元……” “多少？？？！！！” 第七百九十四章 致命玩笑（二十一） 最终，布鲁斯没有选择和赛琳娜一起回到她新租的房子里，因为他觉得，他再呆下去，就算不会因肠胃炎而休克，也可能会因高血压而休克。 在和赛琳娜谈恋爱的时候，布鲁斯曾经数次幻想过，她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当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成长经历，能塑造出她如此充满魅力的人格？ 当时，布鲁斯对于东区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他对这里的所有人都怀有同情心，猫女也不例外。 然后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才是需要被同情的那一个，赛琳娜在这里活得非常好。 她就像是一条浅水湾中的游鱼，这個小池塘里的每一粒，石子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在哪租房、怎么搭车、怎么找工作、怎么买东西……这些布鲁斯需要花时间慢慢摸索的事，在她看来异常轻松。 当然，这是因为布鲁斯才来这不到两个月，而赛琳娜在这过了20年，但是，男人在面对女人，尤其是在面对自己女朋友的时候，总是有着额外的自尊心。 而且赛琳娜告诉他的这些真相，让他明白，自己是真的被坑了，但同时，也让他感觉到迷茫。 他没有在这里听到任何一声呼救，没有人对他抱怨过这里的生活有多么的悲惨。 如果说，其他陌生人是因为不能对别人示弱，但布鲁斯回忆了一下，和他非常亲密的赛琳娜，也从来没有说过贫民窟的半句坏话。 这其实非常不可思议，因为赛琳娜是一个从贫民窟到了上流阶层的幸运姑娘，自从她跟布鲁斯谈恋爱之后，整个哥谭，乃至整个东海岸的高档餐厅，她都去过了，每次出行都是最高档的酒店，车接车送，佣人保安从不离身。 她就像个真正的出身高贵的名媛一样，看遍了物欲横流的世间繁华，布鲁斯曾经幻想过，倾听赛琳娜内心脆弱的部分，她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曾想过，赛琳娜对他的疏远，是否是因为她认识到了他们两人阶级的不同。 但今天，布鲁斯发现，赛琳娜从来没有因为他的出身而自卑过，在享受过这个世界上最为奢华的生活之后，她依旧能在贫民窟活得很好。 这其实很奇怪，不是吗？布鲁斯想，人们拼搏一生，只为力争上游，为自己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住过韦恩庄园之后，哪怕是活地狱最好的房子，看起来也像个破棚子。 但赛琳娜一点都不讨厌这里，她丝毫没有打算让布鲁斯·韦恩带她走，布鲁斯甚至有一种错觉，赛琳娜好像更喜欢这里的生活。 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这个问题让布鲁斯感觉到迷茫，因为他在这里的经历非常坎坷，所以他觉得这里的人应该如坠地狱。 但事实就是，当他恢复了稍微客观一点的心态，不再被情绪操控之后，他发现，这里的人其实并不消极，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乐观向上。 他们露出的笑，可能并不是苦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再一次动摇了布鲁斯的看法，他觉得，自己依然会就这个问题纠结很长时间，而自己有必要待在这里，找到一个真正的答案。 但是很快，他就有新的麻烦了。 继康斯坦丁、戈登、哈维、阿尔弗雷德和赛琳娜之后，一个本该更快找到这里的人，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那就是席勒。 那是一个布鲁斯依旧在流浪的晚上，睡梦中的席勒接到了电话，打电话来的人是维克多。 维克多的第一句话就是：“席勒，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但是你千万别生气，真的，稳定情绪，千万别生气……” 当时，席勒刚刚要睡着，被电话吵醒这件事，本身就让他有些生气，但是因为来电话的是维克多，所以可以忍受，但是接下来，维克多说的消息，就让席勒有点火冒三丈了。 维克多告诉他，他曾经的得意门生布鲁斯·韦恩，也就是蝙蝠侠，在席勒放松了要求之后，连续缺课一个月，而且错过了第一轮实习。 相信当过老师、父母，乃至于当过哥哥姐姐的人都明白，最令人生气的是，你本以为这个熊孩子有点起色了，终于懂点事了，他转头就给你捅了个更大的篓子。 哪怕是在哥谭大学，连续缺课一个月，也属于一件大事，如果有除了布鲁斯之外的学生连续缺课一个月，那老师几乎可以闭着眼睛给他写死亡证明了，可偏偏缺课一个月的，是蝙蝠侠。 虽然席勒现在非常想给他写死亡证明，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蝙蝠侠不太可能死，死也不会死上足足一个月。 虽然席勒不想承认，但是蝙蝠侠还是进步了很多的，除了他之前就会的格斗技巧和发明能力之外，在为人处事和情商上也进步了那么一点点。 而哥谭的外在环境又因为席勒的各种搅和，而变得平和了一些，大家都忙着搞钱，没人在乎蝙蝠侠。 天时地利人和之下，蝙蝠侠死亡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那他既然没死，到底为什么不去上课？ 带着这样的疑问，席勒在东区找到了无比憔悴的布鲁斯。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席勒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特意让灰雾调整了一下他的视觉细胞，确保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席勒和布鲁斯在大街上遇上的时候，布鲁斯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外套，裤子的裤脚上全是泥点，两只脚雨靴颜色不一样，手里拎着的雨伞，伞骨断了三根。 更奇特的是他现在的外貌，满脸的络腮胡、快要触碰到肩膀的中长发、凹进去的脸颊，而且，从颈侧到颧骨为止，有一块很大的烫伤伤疤，整张脸上都是被化学染料腐蚀的痕迹。 看着这样的形象，席勒差点大喊一声小丑，直到运用了灵界视觉，他才确定，这就是布鲁斯，布鲁斯·韦恩，一个在一个多月之前还叫蝙蝠侠的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席勒推测，布鲁斯可能是做了些什么，但面对一个这样的布鲁斯，席勒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在原地站了起码两分钟，才走到了布鲁斯的面前，他用雨伞敲了敲布鲁斯脚前的地面，说： “要不，你还是回去写论文吧。” 布鲁斯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不到两个月不见，这位教授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这句话。 布鲁斯从来没有奢望过能从席勒嘴里听到什么好话，这位教授平等的恨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他的语言逻辑是基于所有人都欠了他千八百万这个事实，他的语言风格是为了平等的破防每一个和他讲话的人，任何人都不能免俗。 布鲁斯确定，这是他从认识席勒以来，听到的最为温和的一句话，他甚至没提旷课和不交作业。 席勒叹了一口气，说：“不论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不论你现在到底在纠结什么，你总还可以回学校学习，那里是个好地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也包括你，蝙蝠侠。” “谢谢，但我不想回去。”布鲁斯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耳鸣。 “那你想去哪里？”席勒皱着眉问道。 “我想留在这里，留在贫民窟里，在这里生活。” 席勒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东区非常混乱的一条街道，到现在为止，漆黑的巷子里还会探出头来，贪婪的眼神瞄准着这里的每一个活物。 “你为什么想留在这里？”席勒又问。 “因为我想知道在贫民窟生活是什么感觉。”布鲁斯再次非常直白的回答了，这风格简明精确的完全不像是他。 “贫民窟生活？”席勒皱了一下眉，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但布鲁斯却主动开口道： “教授，您在贫民窟生活过吗？知道这里的生活是怎样的吗？” 席勒停顿了一下，开始自己思维高塔的档案室里面翻找。 他确定，自己没有在任何一个贫民窟生活过，上辈子，他按部就班的读书，从毕业以后就没有离开过大城市，那个时候虽然整体条件不怎么样，但也肯定称不上是贫民窟。 而来到这边的两个世界之后，DC世界，席勒一直居住在哥谭大学，然后就买了庄园，这两个地方距离比所谓的贫民窟都很远，而他最接近贫民窟的一次是住在漫威纽约的地狱厨房当中。 但其实，那里不能算是贫民窟，更像是一个黑帮聚集地，只是治安差，生活条件并不差。 的确，那里曾经是曼哈顿区最著名的一个贫民窟，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地狱厨房距离曼哈顿商业区非常之近，来回通勤时间不过几十分钟，可以说是黄金地段，哪怕是斯塔克，现在也不能称那里为贫民窟了。 而现在是1990年，哪怕是相对较富裕的东海岸，也有很多的贫民窟存在，哥谭的贫民窟，更可以说是反客为主，别的城市都是正常区域居多，贫民窟是挂件，而在哥谭，正常区域和富人区才是挂件。 “你想说什么？”席勒看向布鲁斯问。 “您知道在贫民窟生活有多难吗？”布鲁斯问道，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的这位教授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疑惑的表情，然后他就听见，席勒用非常疑惑的语气问： “在贫民窟生活很难吗？难在哪里？” 然后，在席勒震惊的目光当中，布鲁斯露出了一个极为僵硬的笑容，虽然这个笑容很浅，而且看起来像哭，但他还是笑了。 有些僵硬的神情一闪而逝，席勒缓缓张嘴说道：“我不担心贫民窟，我现在比较担心你的精神状态……” “但我要留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布鲁斯说：“如果你想给我治疗的话，也就只能留在这里。” 席勒抿了一下嘴说：“你的意思是，你不想上课，还想拉着我一起旷课，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布鲁斯？” “况且，在贫民窟生活有什么难的？能比论文难吗？你连论文都快改完了，还搞不定贫民窟？” 布鲁斯看着席勒的眼睛说：“你打算试试吗？” 席勒是真情实感的非常迷惑，他说：“你不是认真的吧？你真的觉得，在这种地方生活，比你生活在上流阶层更难吗？” 接着，他叹了口气说：“好吧，反正大部分学生都去实习了，我就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第七百九十五章 致命玩笑（二十二） 布鲁斯先是打量了一下席勒，对他说：“这场游戏有个规则，就是不能使用任何特殊能力。” 席勒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雨伞，他说：“这只是一把雨伞，我不会用它来干别的。” 布鲁斯盯了他30秒，席勒最终还是把那把雨伞凭空变没了，他说：“好吧，一个雨伞都要自己买的世界还真是残酷，走吧，你家在哪？” “你打算住我家吗？你不打算去自己找一個家吗？”布鲁斯又问道。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说：“布鲁斯·韦恩，我希望你能对一个追着你要了两个多月论文、检查了两个多月作业、督促了你两个多月的老师，有一点基本的尊重。” “你非要让我来贫民窟住体验生活，不但不让带钱和能力，连雨伞都不让带，你现在居然还打算让我在第一个晚上就自己去找房子？！” “怎么，这两个月以来，你失败的贫民窟生活，还没让你意识到，尊师重道，是你在生理和绝大多数心理都已经变成了一条流浪狗的情况下，保存为数不多的人性的方法吗？” 听到席勒说这话，布鲁斯反而松了一口气，刚刚席勒的状态实在是太奇怪了，他甚至觉得席勒心软了。 还好，他的教授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恢复了正常，恢复了他平等的恨每一个人的风格。 于是布鲁斯点了点头说：“我的家有点远，如果你要来的话，可能会走很久。” “那我们为什么不搭一辆车？”席勒反问道。 “这里没有计程车。”布鲁斯回答道，他说：“如果你想搭顺风车的话，你要怎么判断哪辆车是可以搭的？” “这干嘛还要判断？”席勒上下打量的布鲁斯一眼，就好像在觉得他脑子有些问题一样，而布鲁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是“你自己发挥吧”。 席勒轻轻耸了一下肩，但他并没有把目光落在马路上，而是左右看了一下，他发现，附近虽然很冷清，但是也有几家店铺，其中有一家是夜总会。 在布鲁斯的视野里，他看到，席勒径直朝着那个夜总会走了过去，布鲁斯还以为他是要问路，那种想要笑出声的亢奋情绪，再次占据了高地。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席勒走进了那家夜总会，过了一会，从里面拖出来了一个人。 看打扮，那应该是夜总会的保安，此时生死未卜，躺在地上全无知觉，席勒把他拿在手上的枪拽了出来，打开弹夹检查了一下子弹，重新安上弹夹，然后上膛。 他拎着那把霰弹枪，站到了马路中央，“吱”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之后，卡车司机的破口大骂还没脱口而出，就已经被一把枪指到了脑袋上。 席勒站在窗边，对着布鲁斯晃了一下头，让他说出要去的地点，布鲁斯张了一下嘴，说：“不，我们不能……” “别杀我！别杀我！那个司机大叫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疯子？蝰蛇帮的货都敢截？！” “我们不要货。”席勒非常平静的说道：“我们给你一个地点，你开车过去。” 刚刚还大吼大叫的司机，突然带上了一丝哭腔，他说：“货……货给你们，放过我吧，我没得罪过你们……” “上车。”席勒又偏了一下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布鲁斯，他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开货厢门啊。” 说完，他径直走上了车，坐上了副驾驶座，但却把枪收了起来，那个司机丝毫不敢动，尽管他的手边就有另一把枪。 席勒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推了一下眼镜说：“9点之前能到吗？” “能……能吧，只要不堵车……好吧，肯定能。”司机吞了一下口水，偷偷的瞥了一眼席勒，然后什么也没有说，踩下油门，急速狂奔。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压缩在15分钟就到了，下了车，布鲁斯被晃的想吐，下车之后，席勒拿着那把枪，指了指前面说：“你家在哪？带路吧。” 布鲁斯无语凝噎的看着那辆卡车，以一种亡命奔逃般的速度，消失在了哥谭的夜里，快的连尾气都看不见。 他只能在前面带路，因为现在席勒手上有枪，而他没有。 “你杀死了那个保安？”布鲁斯问道。 “当然没有，我杀他干嘛？”席勒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而布鲁斯又问：“你是用什么方法把他弄晕的，你作弊了吗？” 席勒摇了摇头说：“非常简单，在旁边的杂货间里弄出一点动静，把其中一个人引开，然后从杂货间里拿来的花瓶，照着后脑勺来一下，别说是我，身高超过一米六的人都能办到。” 布鲁斯默然无语，然后，他走向了面前的浅滩，指着其中一个罐头对席勒说：“这就是我的家，不过看起来你应该住不下。” 席勒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布鲁斯的房子不是唯一，罐头区里形形色色的的建筑，基本都是一个风格，说是战损风，都有点侮辱叙利亚了。 “你就住这里？”席勒的声音被海风吹得有点变形，但布鲁斯却丝毫没有要兜圈子的打算，他指了一下旁边没燃尽的火堆说：“我们得在下雨之前把火点起来，否则就绝对点不着了。” 席勒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现在乌云密布，肯定是快要下雨了，他用枪杆指了一下布鲁斯说：“看来，今天晚上还是得加急找个房子了。” 说完。席勒就往外走，而布鲁斯跟在他身后，席勒回头看了一眼他住的那个帐篷，说：“这种建筑艺术，对于人类来说，还是有点为时过早了。” 而在离开浅滩之前，席勒把枪扔到了地上，布鲁斯睁了一下眼睛，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席勒看着那把枪说：“如果不是想快点到这里，我也不想用这么暴力的方法，我其实很讨厌暴力，用枪指着别人一点美感都没有，我们走吧。” 说完，他就抬踏上了离开浅滩的台阶，布鲁斯得承认，他看到席勒丢下的那把枪，有些心动，没人比他更明白枪的重要性，他觉得席勒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有枪不一定会变得更好，但没枪只会变得更糟，这就是布鲁斯在这两个月里学会的道理，他从数次拥有过武器，但很多事，不是武器可以解决的。 席勒没有再搭车，而是一直往前走，好在，这离去离他的目标地点不算太远，而活地狱的建筑又非常的显眼，隔着很远就能看见。 在看到活地狱的建筑，和席勒行走的方向之后，布鲁斯就知道。他的目标就是活地狱。 在席勒进入到活地狱建筑内部之后，终于还是下雨了，布鲁斯说：“我知道租房应该找谁，我可以去找他谈谈，但钱你得自己付，你有钱吗？” “莪没有，但你可以先去找房东，我在这里转转。”席勒仰头看着头顶的灯说道：“我就在这条走廊里等你。” 布鲁斯没想太多，他转身下楼，去找活地狱内部的房东，这里的治安状况好了很多，只需要在楼下的门岗问出房子的主人，就可以直接上去敲门。 等到布鲁斯找到房东问明白价格，然后再回去找席勒的时候，他发现，席勒并不在走廊上，而原本所有大门都紧闭的走廊，有一扇门打开了。 他走到那扇门前，发现席勒正站在客厅中，有些嫌弃的拿着一包烟，似乎是在查看牌子。 看到布鲁斯出现，他转头说：“哦，你来了？请坐。” 语气理所当然的像是在自己家，神态自如的像是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做过，布鲁斯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从发丝到脚背，没有任何一丝心虚，只有放松和舒适。 席勒点燃了烟，抽了一口，抬起头吐出烟雾，说：“这是一间两室的房子，要是你租一间的话，每周只需要给我5美元的租金就行。” “这个房子原本的主人呢？”布鲁斯站在门外问，他说：“这里的每一个租客都有登记，你会被赶出去的。” 正说到这的时候，布鲁斯联系的那个房东走了上来，看到布鲁斯杵在门外，他有些疑惑的走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站在房间之内的席勒，他有些疑惑的问：“你是谁？乔呢？” “你好，我是罗德里格斯，这间房子的主人，原来刚刚的那个闯入者叫乔啊，我把他吓退了，谢谢你为我的安全担心。”席勒走上前，和房东握了握手。 房东愣住了，因为席勒说的实在是太过理所当然了，让他真的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然后他说：“不，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喝醉了吗？我明明租给的是乔，你是哪里来的……” “不论怎么说，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席勒垫了一下脚，显得有些兴奋，他说：“乔迁新居，应该有人来祝贺，布鲁斯，快进来，还有这位先生，我们可以举办一个小派对……” 说完。他转身走向冰箱，打开冰箱门之后，说：“哦，还不错，这里还有一份披萨，我想起来了，应该是我昨天订的……” 在冰箱门打开的缝隙当中，布鲁斯看到了一个粘着血的椅子腿，再看看正方形餐桌旁边的三把椅子，他进门的脚步迟疑了。 “咕咚”一声从他身后传来，他一转身，看到了房东咽口水的表情。 而这时。席勒从冰箱旁边站起身来，他对两人招了招手说：“你们怎么还不进来？这里有三把椅子，刚好够我们坐了……” “不，不了，罗德里格斯先生，那个……我上来，只是要提醒你一下，租金一周十美元，下周三交。”房东说完立刻就走了。 布鲁斯摸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痛，于是他问：“那个叫乔的租客呢！” “那个闯入者被我扔到楼下去了，可惜这里是3楼，希望他能够得到足够多的教训。” 席勒转身看着布鲁斯说：“哥谭铁律，不要随便闯进别人家，除非受到了房主的邀请，布鲁斯，要来乔迁派对吗？” 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席勒，布鲁斯本能的摇了摇头，然后他就听见席勒说：“哥谭铁律第二条，如果房主邀请你，你最好还是快点进来。” 布鲁斯眼睁睁的看着，席勒从门后拖出了一把椅子，然后掰掉了一条腿，把绝大多数木刺拽掉之后，变成了一个尖利的锥子。 和席勒四目相对的瞬间，布鲁斯跨上了门毯，语气有些僵硬的说：“恭喜乔迁。” 第七百九十六章 致命玩笑（二十三） “只有一个披萨了，不过远来是客，所以还是你吃吧。”席勒打开了厨房的阀门，把锅烧热，然后把披萨热了一下，倒了两杯水，端到了桌子上。 布鲁斯坐在餐桌的一端，看着热气腾腾的披萨，却没有任何食欲，他现在非常关心那个已经没有了两条腿的椅子，觉得它比什么食物都更重要。 可是，身体条件是不以日益之力为转移的，布鲁斯的确很饿，这两天里，他只吃了一点海螺和海带，无法抵挡现代工业化食物散发出的诱人香气，然后，他还是颤抖着双手，拿起了一块披萨，送进了嘴里。 地狱厨房的每個标准户型都有一个冰箱，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原因就是致密冰，冰箱的制冷方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成本变得更低，但保鲜性能却更好。 因此，披萨的味道很好，就像刚烤出来一样，席勒珠坐在对面看着她吃，布鲁斯机械性的把披萨填进嘴里，在吃完了一半之后，他说：“你不吃吗？” “不。”席勒回答道。 “那你不饿吗？”布鲁斯又问。 “如果我饿了，我会自己去找点吃的。”席勒喝了一口水，把眼睛撇到一边，把杯子挡在了嘴前。 布鲁斯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于是，他立刻就食不下咽了，可这个时候，席勒却咳嗽了两声，把嘴里的水吐了出来。 “上帝！这水怎么这么难喝？”席勒皱着眉，看着杯里的水，说：“这里不是已经安了净水器了吗？？？” 布鲁斯却把面前的那杯水一饮而尽，他说“是的，但是净水器是性能型，不能保证味道，和富人区的独立净水器完全不是一回事。” 席勒皱着眉，露出了一个非常嫌弃的表情，他把水杯放回桌上，然后说：“我需要有人给我送一杯干净的水，这太难喝了。” “这就是干净的水。”布鲁斯回答道：“净水器的安全性完全可以保证，只是味道差了一些而已。” “这就是关键。”席勒一边从餐桌旁站起来，一边说。 然后。他走到了这个房子客厅当中的电话旁边，一边拨号一边说：“我记得进来的时候，在墙上的广告上看到了这里黑帮的电话，让我想想……哦，喂，你好。” “……我是这里的新住户罗德里格斯，今天是我搬新家的第一天，不知道你们能否赏光，来参加我的乔迁派对，顺便带上一杯干净的水作为礼物呢？” “不，这不是一个骚扰电话，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们说，如果你们确实不想来参加派对，那么只给我送一杯水也可以。”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一杯水，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不能获得这杯水，可能会导致的后果。” “我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如果我没有伞，谁都不准下雨，如果我喝不上水，那就谁都不准喝。” “如果你们不给我送来一杯水，我会从这里向东南方向步行8.7公里，来到东区边缘的ACE化学工厂。” “那里最近正在生产一种制作农药用的化学制剂，浓缩液在稀释约1800倍之后，仍然对人有致命毒性。” “在今晚11:10，我会到达ACE化工厂的西北门，并将那里的保镖引开，11:30，我会成功进入ACE化工厂的管理办公室，在那里查看我需要的化学制剂存放的位置。” “11:40，莪会来到化工厂的仓库，找到我需要的东西，并将它灌入瓶子里，带回活地狱。” “凌晨2点整，我会找到活地狱的水源阀门，然后顺着管线，来到底部净水区，将瓶子里的化学试剂分次投放在水源当中。” “我并不精通化学，因此无法估计到底会死多少人，但如果发生了大规模水源中毒事件，你们一定会受到责备，或者，你们也可以把这件事，推给制造净水器的那个蠢货。” 席勒瞥了一眼布鲁斯说：“反正，本来也是蝙蝠侠的错误，他把这里净水过后的成品水弄得太难喝了。” 挂断电话，没到五分钟，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之后，一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壮汉首先出现在门外，而他的身后是四五个保镖，每个人都全副武装。 席勒走上前，和那个壮汉握了握手说：“你好，汉斯先生，欢迎来到我的新家，请进吧。” 汉斯没有动，他把席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把枪放下，因为他确定，面前的人就是他想的那种人。 在哥谭，有一个人人都知道的道理，那就是，如果你在东区，见到一个人看上去瘦削、软弱、文质彬彬，讲话咬文嚼字，语气温声细语的人，那只有两个字——快逃。 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理清的逻辑，在哥谭这样的治安情况下，如果力量不占优势，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活地狱在东区相对比较中心的位置，周围全部都是黑帮的地盘，而且都是那些不好惹的刺头。 想进入这里。有两种途径，要么就是你看起来就不好惹，五大三粗，满身纹身，一看就是硬茬子。 要么就是。只要没人知道你进来了，你就能进来了。 哥谭人不怕那些十分强壮的人，因为这种人随处可见，黑帮打手为了在火并中占据优势，都十分自律，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凶恶。 而那些看起来完全不凶恶、语调十分平静、说话不带脏字，看上去就十分好欺负的人，还能在贫民窟活下来，就说明他们一定是用其他的方法，而这个方法，就比较五花八门，不好过审了。 当然，也会有一些外地的猪仔，刚来的时候是这种风格，但是其中的聪明人，都会试着融入哥谭，用强硬的外表伪装自己，去换取一些便利，而比较笨的人，肯定没法活着走到活地狱。 那么在这里，出现一个这样的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就可想而知了。 而哥谭人同样也非常清楚，和这样的人动武不是明智的选择，除非你有把握能把他彻底挫骨扬灰，否则，你就有可能在今夜闭眼的一瞬间，看到他站在你床头，对你狞笑。 看似非常认真的和席勒握了一下手，他说：“这里的水味道真不好啊，对吗？先生，你今天才搬来吗？” 席勒点了点头说：“是的，事实上，我也是第一次来东区，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不是哥谭本地人，刚来这里没多久……哦，您瞧，我真是太不礼貌了，让您这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快进来吧。” 汉斯微微后退了一步，说：“不了，先生，我就不打扰你的乔迁派对了，你需要的水。” 汉斯递过来了一瓶水，席勒上前两步，想也没想到就接了过来，然后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说：“还是纯净水的味道好，谢谢你，汉斯先生，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我很乐意为这瓶水支付一个不错的报酬。” 汉斯对他挥了挥手，说：“那么，再见，先生。” “再见。” 席勒关上门，又多喝了两口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然后他把那两个杯子拿走刷干净，倒了一杯纯净水给布鲁斯说：“你真该尝尝这个，那会让你刚刚喝下去的那杯水，在胃里羞愧的无地自容。” 布鲁斯用手捂住了眼睛，他说：“你不能……” “不能什么？”席勒打量了布鲁斯一眼，他说：“你不会要说我不能和黑帮打交道吧？拜托，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我被突然通知，来这里居住一段时间，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连个认识的朋友都没有，我总得先找个地方安稳下来，认识一些人，才能找份工作吧？” “找工作？”布鲁斯的语调有了些波动，他抿着嘴说：“你打算找什么工作？” 席勒坐了下来，一边喝水一边说：“我希望这个工作能为我提供足够的食物和水，不要太累，最好还能满足我的个人爱好。” 他低下头摇了摇头说：“有点异想天开啊，对吧？但是人总是得敢想，才能敢做。” 布鲁斯已经由他的那个工作要求，联想到了一些非常恐怖的事，他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教授，事实上，他从来没离席勒这么近过。 这种近指的不是物理距离，而是他们的处境。 很多时候，席勒都处于老师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他会习惯性的用言语压迫布鲁斯，来取得主动权。 而布鲁斯一般忙于找机会回击，夺回主动权，两人每次谈，话都在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很少有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 而现在。他们两个的处境和地位完全一致了，布鲁斯也可以更为细致的观察席勒。 然后他就发现，这位教授的有一些举止的确有点诡异，比如，他每次把水杯放下，都精准的放在同一个点，没有半点误差，八角形的水杯，冲向他的永远是同一面。 席勒会在放下的时候，故意盯着那个水杯，确定它摆放的位置正确。 同时，席勒的很多动作其实并不流畅，显得有些僵硬，布鲁斯发现他眼神的落点不对，他顺着眼神看过去，然后就发现，席勒好像在数地砖。 布鲁斯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画面，他发现，席勒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他其实一直都和常人有细微的差异，这种差异不是指他化为灰雾的能力或者是读心术，而是他在进行某些日常的本能的行动的时候，会显现出与常人的不同。 这不太像是强迫症，因为他并没有病理性的强迫行为，更像是一种本能和自然发生的习惯。 这时布鲁斯回想起，他好像从维克多那里听到过，席勒是一名孤独症患者，而且是大名鼎鼎的学者型孤独症的患者。 学者综合症，一种特殊的精神疾病，患者会在某些方面表现出额外的天才，但在另一些方面有认知障碍。 如果席勒在一些方面认知障碍……布鲁斯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些方面，简单来说，就是跟人沾边的每一方面。 第七百九十七章 致命玩笑（二十四） 曾有一部非常著名的电影，叫做“雨人”，其实就是在展现这种疾病的患者的日常生活，但其实电影里里略有夸张，拥有这种特殊能力的人非常之少，很多精神病和心理医生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 布鲁斯还知道一个词，叫做“天生杀人狂”，这并不是一种心理疾病，而是犯罪史上有关心理学的一個名词，指的是那些，天生对于同类不抱有任何怜悯心、无法认知社会道德、能够从控制和伤害他人的行为当中获得精神快感的一类人。 在无数的血泪教训当中，犯罪行为学家提出，这种人是最为难缠的罪犯，因为他们无限接近于没有杀人动机。 他们不是为名，不是为利，甚至不是为快感，很多时候，他们杀人，就像是人决定今天晚上吃牛肉，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就是想吃了而已。 他们的大脑产生杀人这个念头，就像是人的大脑想起来吃牛肉一样，在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不为任何人性活道德所困，也不会触发同情心。 因此，他们往往会缔造出令侦破者最为头疼的随机杀人案。 被害者可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临时起意，被捕之后，也几乎不可能被改造，就像一个游荡于人世之间的死神使者，随机选取幸运儿，结束他们的寿命。 布鲁斯并不确定席勒是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发现，席勒的确对于伤害他人这个行为缺乏最基本的道德感和怜悯心，而他理所当然的程度，让布鲁斯觉得，这可能是天生的精神疾病，而并非因为什么后天仇怨所导致的。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布鲁斯发现，如果是后天仇怨所导致的反社会，在动手时，往往会带有激烈的情绪，快乐、兴奋、恐惧等等。 但如果是天生的反社会，他们在动手的时候非常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做一样，哪怕是最专业的审讯设备，都很难判断他到底是否在说谎。 因为这些人从内心中就认为，他们什么也没做，他们只是吃了一口牛肉而已，他们对于审讯、审判、关押等等流程，感到非常不解，不明白人们到底为什么要对他吃了一口牛肉这件事这么兴师动众。 能够以平等的身份更近距离的观察席勒，布鲁斯发现，他可能抽到了一个最坏的签，席勒就是一个天生杀人狂，高智商反社会，随时会灵机一动，把晚餐改成牛肉。 坐在他对面的席勒看着他问：“你打算租我的房子吗？如果你不打算这么做的话，那就离开我家，我还有正事要做。” 布鲁斯张了一下嘴，他觉得，现在离开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谁也不知道，在无人监管的情况下，席勒到底会做出什么事。 他发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本来是想要融入普通人的生活、观察贫民窟的生态环境的。 但现在，他的确融入了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只是这位普通人，来哥谭的第一天，就弄到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和统治活地狱一整个大区的黑帮送来的一杯水。 布鲁斯叹了口气说：“是的，我会租下这里的一个房间，但我没办法立刻就给你房租，我需要找到工作，才能有流动资金……” “既然你已经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那你应该可以向我介绍一下这里有什么工作吧？”席勒说道。 “这里有许多工作可以做，但肯定都不符合你的要求。”布鲁斯把双手放在桌面上说：“靠近码头的地方，有搬运工的工作，也可以整理仓库，附近的餐厅可以端盘子或做饭，活地狱内部有送水工和记录员，外面有卡车司机……” “从你的表情推断，这几天里，你的求职经历，应该不是那么顺利。”席勒看向他说：“你尝试过什么工作，又是什么把你难住了？” 布鲁斯抿着嘴不想说话，席勒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小气的多，竟然不愿意给一个第一天来这里生活的人一点经验之谈……” 布鲁斯刚想说什么，席勒就先开口说：“这样吧，我可以试试你说的所有的工作，明天，我去码头看看那里需不需要人。” 布鲁斯重新打量了一下席勒，然后摇了摇头。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席勒都不是一个很强壮的人，他的身高很高，有187，但是整体看上去比较瘦，而且因为穿着打扮的关系，看不见肌肉，这可不是个能干体力活的形象。 经过这几天的生活，布鲁斯知道，码头的招工者眼睛都很毒，他们一眼就能看出你有没有工作经验，其中判断的重要依据，就是你的双手。 只要从事搬运工作，很难免手上会留下一些痕迹，比如摩擦的老茧、磕碰的伤痕，或者是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 仓库着火之后，布鲁斯也丢了工作，他尝试再去码头当搬运工，可最开始，他被招进来，只是因为那个招工者需要一个倒霉蛋去陪鳄鱼人。 鳄鱼人因为受伤而没法工作了，所以，布鲁斯再去那应聘的时候，直接就被拒绝了。 他看上去不再那么强壮，手部保养的太好，一看就是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那些招工者不喜欢这样的人，他们有可能会把货品弄坏，所以，布鲁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新工作。 听说席勒明天打算去码头碰碰运气，他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他们两个肯定都不符合码头招工者的要求。 第二天，席勒和布鲁斯一起来到了码头附近，但是，席勒并没有向招工者的那个棚子走去，而是沿着整个码头仓库去转了一圈，在每一个仓库的门口都停留了一下，然后又来到了卸货的地方，看了大概两个小时的卸货流程。 之后，又跑去招工者那里，但并没有提自己是来应聘的，反而和招工者聊得很愉快，就这样，一整个上午过去了，找工作的事毫无起色，码头仓库区的地形倒是摸了个滚瓜烂熟。 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布鲁斯看向席勒问：“你到底在干嘛？为什么不找工作？” 席勒用手放在眼睛上方，挡着并不存在的阳光，看着大海说：“找工作不得先踩点……我是说，先了解一下附近的情况吗？” 布鲁斯眯起了眼睛，自从席勒来了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处于一种高度警惕的状态下，在这种精神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耳边的那种笑声，反而变小了。 到了中午，布鲁斯饥肠辘辘，他想去找点吃的，但是席勒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刚好，码头附近有不少的小摊贩，布鲁斯选择了一个视野最好的摊子坐下，一边吃，一边盯着席勒的动向。 看到席勒走进了一个小巷里，布鲁斯顿时皱起了眉，但是很快，他就发现，那里放了一个标示牌，是公共卫生间。 之前，哥谭进行了不少的基础设施改造，大部分人流密集的地方，都建设了公共卫生间，给这里干活的人提供了不少的方便。 发现席勒只是去卫生间，布鲁斯松了一口气，他确实很饿，所以在接下来的半小时中，他把精力集中在了吃午餐上。 其实，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缺乏营养的情况，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思考速度，只不过，由于蝙蝠侠本来就是个超级天才，他的思维速度是常人的几倍，所以只减缓了一点，并不容易看出来。 但这的确会导致他做出某些决策的时候，速度稍微慢了一些，然后，在他吃完饭之后，席勒走了过来说：“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是仓库货品的记录员。” 布鲁斯拿着叉子的手僵住了，他说：“你是怎么找到的？？？” “哦，刚刚我去卫生间的时候，刚好碰上了之前和我聊天的那个招工者，他跟我说，加急仓库的那个货品记录员，刚刚不小心摔断了腿，可是，下午就有一批加急货要出库，这活可不是谁都干得来的，非得是我这样能算数的人才行。” 布鲁斯缓缓放下了叉子，看着席勒的眼睛说：“有一个员工正好摔断了腿，还正好是某个加急仓库的货品记录员，而且今天下午正好有一批加急货物要到，你还正好在卫生间碰到了招工的人……”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席勒耸了一下肩，说：“虽然现在我们不是师生身份，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做事之前，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你看，这一上午不是白等的……” 布鲁斯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把那个货品记录员弄到了哪里？” “他从仓库的二楼掉下来，摔断了腿，现在大概是被送去医院了吧。”席勒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面不改色的说道。 看着布鲁斯越来越黑的脸色，他说：“幸福的生活要靠双手创造，而机会也要靠自己争取……等等，你刚刚是不是说，你现在也没有工作？要不要我帮你争取一个机会？只要十美元……” “不必了。”布鲁斯立刻说，再让席勒创造下去，哥谭的医院就住不下了。 “是吗？我刚刚听招工的人说，下午的那批货非常急，起码也得要十几个人一起上，可现在还差了一半的人没有招到，他还让我帮忙去码头上找找呢……” 布鲁斯拿着叉子的手又停下了，他看向席勒问：“你确定，这个岗位是不需要创造的？” “当然，我骗你干嘛？你可以现在去他们招工的棚子里问问，我听说，好像工钱还可以商量……” 看着布鲁斯站起来离去的背影，席勒转头，对小吃摊的老板说：“麻烦再给莪来一份十美元的，算在他的账上。” 第七百九十八章 致命玩笑（二十五） 中午的高温过去之后，席勒和布鲁斯来到了加急仓库。 这里的工作说来也简单，记录员就是负责在卸货的时候将每一样物品记录在案，然后贴上标签，而布鲁斯所从事的搬运工，就是负责将货物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 他们两個的工作地点并不完全一样，布鲁斯大部分时间在室外，而席勒大部分时间在室内，但是也不是没有重叠，当布鲁斯把东西搬进来的时候，就能看见席勒在架子附近记录。 这也免去了布鲁斯的一桩心事，因为他其实非常担心，席勒脱离他的视线之后，去创造出太多的就业机会。 一整个下午，布鲁斯都在认真工作，他也确定，席勒没搞什么幺蛾子，只是穿梭于货架之间，认真的将所有货品记录在案。 不知为何，布鲁斯居然有了一种欣慰的感觉，这可是整整五个小时，席勒连续正常了五个小时，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他高兴的太早了。 等到下班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布鲁斯径直的往仓库去外面走，但席勒却叫住了他，说：”走，跟我去拿今天的工资。” 布鲁斯有些奇怪的说：“工资？刚刚不是已经结算过了吗？” “有吗？你是指那几十美元吗？拜托，我们可是工作了整整四个小时，你觉得，这些钱配得上我们的辛勤劳动吗？” 布鲁斯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他赶紧跟在席勒的背后，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仓库区外围围墙的底下，而等在那里的，居然是白天招工的那个人。 席勒走到那里，左右看了看，对他说：“货我已经转移过去了，车子准备好了吗？” “放心。”招工者比了个“OK”的手势说：“经手的搬运工已经被我干掉了，下家也联系好了，车子就停在门外，就按我们说好的，四六分……” 席勒点了点头，没有多废话，对布鲁斯晃了一下脑袋，说：“跟我来，搬东西。” 在去找车子的路上，布鲁斯咬着牙对席勒说：“你就是为了偷东西……” “我都说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席勒绕过卡车的车头，来到了正准备上车的招工者的背后，然后直接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 布鲁斯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席勒直接拿车钥匙插进了招工者的气管里，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 席勒松开了手，扔下招工者之后，打开车门，坐上卡车，发动车子转头队布鲁斯，说：“如果你再留在这里，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你就是第一嫌疑人。” “你这个该死的杀人狂！”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席勒，如果说，之前的行为他还能勉强忍受的话，当着他的面杀人，他绝对无法接受。 席勒看都没看，他从手边提出了一把枪，用枪管指着布鲁斯说：“上车，别给我惹麻烦。” 最后，布鲁斯还是上了车，开车的过程中，两人默默无言，但等到下车的时候，席勒却又笑着对布鲁斯说：“走吧，去看看我们今天的战利品。” 态度理所当然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布鲁斯甚至怀疑他有间歇性失忆症，忘记了刚刚两人是怎么剑拔弩张的。 席勒打开了卡车的车门，那里面有好几个箱子，布鲁斯看到，那就是今天加急运送的货品。 大多数是冻品生鲜，席勒打开箱子，那里面的确有不少冻着的食物，而刚刚走过来的布鲁斯发现，这里的食物似乎还是席勒精心挑选过的，不但有海鲜，还有一整箱的牛排，而且看上去都是正规进口的好牛肉。 “你不能再这么做了，我提醒过你了。”布鲁斯站在他的身后语调冰冷的说。 “我饿了，让我们回去吃饭吧。”席勒抱着牛肉的箱子往前走，就像完全没有听见布鲁斯说的话一样。 回到房间之后，席勒开始做饭，当然，因为这些冻品当中并没有蔬菜，所以只是简单的煎了一下牛排，做了一锅海鲜汤，但即便如此，也算是相当丰盛的一餐了。 席勒吃的很香，但布鲁斯却一口没动，他看着席勒问道：“你不会感觉到愧疚吗？这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席勒一边吃一边缓缓说：“……布鲁斯，我问你，你觉得，现在社会当中生产出的资源，够不够现在全地球的人分？现在全世界的物资，能不能养活全部人类？” 布鲁斯只是略一思考，就点了点头，席勒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说：我正是在以资源完全平均分配的规格，使用我应该获得的那份资源，这有什么问题吗？” 布鲁斯刚要说话，席勒就先说：“别跟我提什么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制定这条规则的人，在执行这条规则之前，通知我了吗？经过我的投票了吗？既然没有，那我为什么要遵守？” “那么，别人偷你的东西的时候呢？”布鲁斯问。 “那我会自己去拿回来，不需要别人帮我执行正义，是的，假如人人都像我这么做，世界就会陷入战争，那又如何？你的愿望是维护世界和平，莪的愿望可不是。” “强词夺理。”布鲁斯评价道。 吃完了晚饭，席勒却并没有打算睡觉，而是穿上了外套，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布鲁斯看向他问：“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工作，仓库的活是没法干了，我总得找一份新工作来养活自己吧？” 布鲁斯顿时就感觉头开始疼了起来，他说：“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找工作？” “出去碰碰运气，机会总是有的。”说完，席勒就出门了，布鲁斯不得不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现在是晚上9点，时间不算太晚，但哥谭的街道上已经漆黑一片了，今天的运气比较好，直到现在还没有下雨。 席勒一边走一边问：“上次你说，除了搬运工之外还有什么工作来着？……哦，去餐厅端盘子是吧，走吧，我们去小吃街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工作机会。” 这话在布鲁斯情来可就是另一个意思了，于是他赶忙走上去说：“我再说一遍，你不能杀人……” 布鲁斯本以为会迎来席勒的反驳，没想到，席勒点了点头，说：”好吧，没问题。” 布鲁斯半信半疑的跟在他身后，直到来到了活地狱附近最为繁荣的一条小吃街，席勒又开始在周围转悠，在每一个店铺门口都停留一会，上前去和小摊老板或者是餐厅侍者交谈。 布鲁斯这一次，是饭也不吃了，卫生间也不去了，就在旁边盯着席勒，他就不信，席勒还能在他眼皮底下犯罪。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席勒没有什么异动，没有突然消失，也没有借口去卫生间，只是在和周围的小店老板攀谈，布鲁斯觉得有点不对，于是拉近了距离，去听他和一个热狗摊摊主的对话。 “……对，现在生意确实难做，竞争对手太多了，你刚才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你放心，弄到一点会让人拉肚子或者上吐下泻的东西并不难，雨水和脏水经过简单过滤之后，也不会有人看出来……” “放心吧，最多三天，你的竞争对手至少会少一半，现在，我们来谈谈报酬吧……” 布鲁斯赶紧冲了上去，把席勒拉了回来，然后咬着牙说：“你不能给食物投毒！” 布鲁斯费了很大的力气，把席勒拉回了他的住处，制止他为哥谭创造更多就业机会的举动。 高强度看守了一天的布鲁斯，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本来营养供给就不足，又耗费了这么多精神，回到房间之后，他倒头就睡。 结果，第二天早上5点多的时候，他就听见门外有响动，他睡意朦胧的站起来推开门，看见席勒已经穿上了外套，布鲁斯又问：“你去干什么？” “我去找工作。”席勒语气轻松的回答道，他说：“我还没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呢，我得早点去。” 说着，他一边把风衣的扣子扣上，一边说：“昨天你说有卡车和司机的工作，我打算去看看。” 布鲁斯强忍困意，像梦游一样走回去穿外套，然后强打精神跟在席勒身后，他说：“你不能杀人，别去偷东西，别给食物投毒……” 席勒就像完全没听见一样，一直往前走，来到了卡车司机的聚集地，他找了个老师傅问清楚了应该在哪里找黑帮领卡车，找到了准确的地址之后，他又开始在周围转悠。 布鲁斯只能蹲在路边，看着他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不知道他今天又要干什么。 他发现，把席勒弄来贫民窟是一个错误的举动，应该是他的大脑在缺乏营养的状态下作出的决策，他为自己的贫民窟生活又加上了一条重担，那就是盯着席勒，让他不要把哥谭变得只剩就业岗位。 蹲在街角，布鲁斯觉得自己很困，就在他困得直点头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在距离他不远处的街道上响起，他一下就清醒了，从路边站了起来。 布鲁斯看到，就在他面前的马路上，两辆卡车撞到了一起，而其中一辆车卡车的司机是席勒。 对面卡车司机还没说什么，席勒就先下车，指着撞击的部分说：“嘿！老兄，你怎么回事？我今天新提的车，你就把它撞成了这样？！而且还是在新城帮的地盘，你是不是有点太不给面子了？” 听到响动，惊醒过来的不只有布鲁斯，还有这片地区的黑帮成员，恰好，席勒的车就是刚从他们那提的，一看席勒刚出门没两分钟，车就被撞了，几个黑帮了成员的面色都不太好。 “嘿，克劳德，你怎么回事？故意在我们的地盘上挑事是吧？”几个黑帮成员走了过去，对上了对面的卡车司机，说：“这是我们刚招的新人，要跑冷库那趟线的，他今天刚开新车，你就把车撞成了这样，你是不是故意找麻烦？！” 其实这帮黑帮成员也不懂得什么交通规则，也没看清是谁撞了谁，但是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不能示弱，不管是谁的责任，他们都得去骂对面，不然不就是在骂自己的老大识人不明，招了个不会开车的新司机吗？ 席勒也在一旁帮腔，他说：“我直行，你从旁边拐弯，是你抢道撞了我的车，我真是不明白，这也没什么视线死角，你怎么会撞上来呢？” “我……”对面那个叫克劳德的卡车司机，转头看向街角的那个镜子，此时，镜子已经碎了，但席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之后，说：“是啊，转角镜碎了，但你也应该是个老司机了，可别说，你不看转角镜，就不会拐弯了……” 克劳德看着越逼越近几个黑帮成员，咬着牙说：“妈的，算我倒霉，你们想怎么样？” 克劳德虽然也有靠山，但他也知道，这事是他理亏，他刚才确实没注意看，刚过完弯就一脚油门，撞了也不奇怪。 再说了，他所在的黑帮地盘离这里比较远，要想叫人来撑场子，难免得挨一顿揍，根本犯不上。 “还能怎么办？赔钱修车，然后赶紧滚蛋。”席勒瞥了他一眼，又给旁边的黑帮成员使了个眼色。 黑帮成员立刻就明白，这事有钱可赚，他们手持长枪，走了上去说：“快点，我们也不想动粗，赶紧交钱滚蛋！” 克劳德往地上啐了一口，掏出钱包，拿出了两张钞票，递给席勒，席勒把其中一张钞票递给了黑帮成员，然后将另一张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而目睹了这一场集体碰瓷活动的布鲁斯，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第七百九十九章 致命玩笑（二十六） “席勒，我觉得我们真的该好好谈谈了。”在某天早上，布鲁斯拦住了要出门的席勒，非常严肃的对他说道。 “你干嘛？别拦着我出去找工作，你不知道现在的形势很严峻吗，来这里都好几天了，我还没有找到一份正式工作。”席勒推开布鲁斯的手臂想要走出去。 而布鲁斯打量着席勒，几天过去了，他的衣服、鞋子、手表都完好无损，面色红润，精神奕奕，每天找工作的时间在十二个小时以上，也完全不会累。 席勒又要往外走，布鲁斯拦住了他，说：“不，你不能出去，你现在做的事太危险了，你就在活地狱里找个工作不行吗？” 席勒思考了一下说：“好吧，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在这里转了这么多天，也没找着什么有前景的工作，我倒是也没试过在家门口找工作，算了，我试试吧。” 布鲁斯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有松过半分钟他的心就又提到了嗓子哑，因为席勒直接奔着净水器去了。 布鲁斯又费了很大劲把他拉了回来，此时，他已经快耗尽所有体力，比之前几天加起来都要累，连身体都有些站不直了。 他靠在旁边的围栏上对席勒说：“你不能给水源投毒，你不能用化学制剂威胁这里的所有黑帮给你提供工作岗位，你也不能串通报童拦截净水，卖出高价……” 席勒想了想说：“好吧，那我再去楼上转转吧。” 十分钟之后，布鲁斯又拦在了他的面前说：“不，你不能去找报童搞报纸垄断，也绝对不能把别人的牛奶瓶的盖子给打开……” “席勒！别去天台！别动这里的绿化植物，你不能把它挖出来卖钱，这是公共设施……” “别动下水管道！什么？猫头鹰？没有猫头鹰了！” “汉斯来找你了？你不能为他杀人，你不是個杀手！你是个大学教授！！！”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布鲁斯充分的认识到了，在大脑缺乏营养的时候做决定，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这几天当中，布鲁斯的主要工作就是跟着席勒找工作，席勒总是能在每一次找工作的过程当中，给自己创造出完美的工作机会。 其实，哥谭东区有就业岗位的，就那么几个地方，而不离开这个区，想找到一份工作，也只能去那几个地方找，所以席勒基本上每天就徘徊在仓库区、餐饮区、卡车区、活地狱这几个区域。 席勒一直在找工作，但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找到过一份工作。 在仓库区就是做仓库管理员，搞假账、换标签、偷东西，在餐饮区就是联合这一家给那一家食物投毒，联合那一家给这一家食物投毒，在卡车区就是联合这个黑帮碰瓷那个黑帮，再联合那个黑帮碰瓷这个黑帮，在活地狱就是下看净水器，上看下水管…… 按理来说，搞这种坑蒙拐骗，是长久不了的，但是，席勒还真能把这些工作搞成长久的、可持续的、颇有发展空间的事业。 先说仓库的工作，最开始，他更改货物记录，只是为了将一些货物偷运出来，保证自己的基本生存，但是后来也不知是意外，还是他故意的，这件事被一个黑帮老大发现了。 按理来说，这就是他倒霉的开始，但是席勒去和这个黑帮老大谈了谈，于是，他对手的仓库就倒了大霉，今天因卡车侧翻，损失1200件，明天因仓库着火，损失800件。 被搞的黑帮老大也急眼了，找到了席勒头上之后，席勒却给他提供了另一个思路。 只要没有货，就没有利润，只要没有利润，按照黑帮的规则，就是不需要交保护费的，当然，如果把保护费这个词换成税收，很多人可能就理解了。 一共2000件的货，其中有1200件因卡车侧翻被压坏，完全无法售卖，还有800件因为着火彻底消失，那么这2000件的利润就是0，那向上面报账的时候，要交的保护费也就是0。 同时，运送这2000件需要人力成本，保存这2000件需要仓储成本，售卖宣传或转运交易需要成本，将所有的加在一起，除2000件货品本身的购入成本之外，成本还要翻三倍以上。 而因为2000件货品的消失，所有付出的成本，就变成了损失，那么年终财务报告上，等额的利润就会被划除，这部分利润，就不需要再按比例向上交了，也就是直接免税。 眼看着席勒的行为，从小偷小摸上升到了偷税漏税，布鲁斯不得已改变了游戏规则，仓库区是肯定不能去了，再这么下去，重建的速度都赶不上火龙烧仓的速度了。 而在餐饮区，一开始还只是帮助小摊小贩的老板铲除竞争对手，但很快，就开始瞄准肉类的进货渠道。 想弄到低价高品质肉，就只能瞄准冷冻走私肉，但席勒似乎觉得冷冻走私肉的成本还不够低，他又瞄准了病牛。 但是病牛数量太少，而且是一锤子的买卖，席勒又打算联合兽医，把牛伪装成病牛，到最后又开始联系牧场主，集体压低牛苗的价格。 为了哥谭日后的食品安全，布鲁斯又把餐饮区也划出了席勒的活动范围，席勒倒是没说什么，转头又去祸祸卡车司机去了。 当然了，卡车司机们能够幸免遇难，还是得感谢小丑杰克，名为杰克的英雄守住了卡车司机们的地盘，把想在这里搞卡车工会的席勒赶了出去，这一次，是底层人民的胜利。 虽然如此，布鲁斯还是把卡车司机的聚集地划出了席勒找工作的范围，毕竟，他不想一早起来，看到两个小丑蹲在他的床头，让他给评评理。 哪里也不能去了，那就在活地狱呆着吧？可是显然，哪怕待在活地狱，也不能阻止席勒那颗想要找一个稳定工作的心。 在进行了原始资本积累之后，席勒开始炒房了。 一个人炒房确实很难，但是席勒最擅长的就是画一堆大饼，然后拉一群人入坑。 活地狱在东区是相当有区位优势的，配套设施完善，居住条件良好，更重要的是，卫生条件读独树一帜，而且还是唯一一个学区，这不炒还等什么呢？ 布鲁斯当然也不傻，在席勒开始第一步的时候，他就发现，炒房的结局就是把原本住在这里的居民全部赶出去，所有房子都空下来为投资客服务，贫富差距进一步增大，然后带来更大的混乱。 在此期间，为了阻止席勒各种各样制造就业机会、拓宽投资途径的行为，布鲁斯晚上不睡早上还要早起，吃饭也就是匆匆对付一口，甚至比之前流浪的时候还要狼狈。 流浪的时候，他要对抗疯狂的现实，而现在，他要对抗一个连疯狂的现实都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疯子。 布鲁斯发现，席勒能够在这里取得优势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没有道德。 而由此，布鲁斯又发现，席勒当初会疑惑在贫民窟生活有什么难的，是很有道理的，因为在席勒看来，在贫民窟生活根本就不难，他来这里跟回家了一样。 这让布鲁斯不由得开始思考，他在这里所经历的艰难困苦，是因为他不够坏吗？ 在他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甚至没有办法离开房间，只能半倚在床上对席勒说话的时候，他问席勒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觉得我活该，对吗？” 席勒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床头，手里削着一个新鲜的苹果，他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不是想问，好人就该被拿枪指着吗？” “你发现，你在这里过得这么艰难，并不是因为你不够聪明、不够努力，只是因为你不够坏而已。” “你并不想去主动伤人，也不愿意为了争夺生存资料而抛弃你的良心，这让你在竞争当中没有任何一点优势，你发现，循规蹈矩在这里只能换来死亡。” 布鲁斯现在可以称得上是形如枯槁，在短短的两个多月里，他已经瘦到可以清晰的看到头骨的形状了，眼睛也深深的凹陷在眼眶当中，那曾作为烦恼深深困扰着他的英俊容貌，也随之不见了。 他变得更像一个彻头彻尾的东区人，而且是东区最底层的那些人，但是他的那双蓝眼睛依旧很亮，像是哥谭从来没有过的蓝天。 “如果，一个城市当中，好人没有任何出路，只会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死去，那么或许这个城市就是不可被拯救的，不是吗？”席勒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沉默着，没有回答。 “我很欣赏你的这种坚持。”席勒站了起来，转身走向门口说：“我也是个有坚持的人，所以我要去找工作了。” 就在席勒回头的间隙，布鲁斯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 在关门的响声之后，他忙不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他在席勒最后的那个笑容当中，看到了可怕的癫狂。 现在，他明白这一切异常，到底是因为什么了，与他共处一室的不是教授，而是哥谭永远的梦魇。 布鲁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了起来，他知道，他必须得追上席勒，有一种力量在督促着他这么做。 在那种若有若无的笑声几近消失之后，另一种力量从他胸膛当中迸发出来。 他跌跌撞撞的出了门，门外没有席勒的身影，但布鲁斯知道他该去哪里。 ACE化工厂的生产车间里，席勒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化学制剂搅拌池的投料平台上，他的手里拿着一根火柴，而布鲁斯在搅拌池的侧壁上，看到了“禁止明火”的标志。 席勒就像没看到布鲁斯一样，静静的盯着火柴的火苗，布鲁斯跌跌撞撞的爬上了投料平台，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跌倒在了地上。 两人的身影在荧光色的化学药剂的衬托下，显得非常渺小，圆形的储存罐就像是一轮太阳，而席勒和布鲁斯，正漂浮在太阳的火焰之上。 布鲁斯真的没有任何力气了，漫长的折磨让他已不再有能力和任何人搏斗，他只能看着席勒再次划亮了一根火柴，而火光的背后，是他疯狂的笑容。 布鲁斯痛苦的闭上眼，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的时候，比无垠沙漠上的风声还要低沉： “小丑……” 第八百章 致命玩笑（完） “蝙蝠侠，在这短短的两个月中，你见识到了这座城市最为黑暗的一面，不，或许还不是最黑暗的一面，毕竟你带来的东西并不少，至少比一把雨伞多多了。” “在你来这里之前，你学会了一身武艺，做了无数发明，常年健身，身体健康的不可思议，头脑非常灵活，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你以为自己孑然一身，体验生活，但其实，你拥有的比这里所有人都多。” “你带着这样的条件来到了哥谭的贫民窟，见识到了这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于是，你发现了自己前十几年，都是在做一些无用功。” “只要有罪恶的土壤，就一定会长出毒株，你割掉再多的花，也没办法阻挡成千上万的种子落地生根。” “你为此而感到绝望，作为一个失败者，用苦笑来安慰自己，但其实你并没有真正的想笑，你只是在拙劣的模仿……” 席勒站在原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说：“我没有听到你想笑，所以你露出的那种笑容，非常令人恶心。” “但是现在，你可以发自真心的笑了，因为我是一個宽容的人，全哥谭最宽容的人，即使你现在倒在了我的面前，我也绝不会伤害你。” “相反的，我非常乐意把你送回韦恩庄园，那里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那里有所有你需要的东西，填饱肚子的食物、治疗伤口的药、能让你休息的床，安全、享乐、温暖，你是时候该这么做了。” “你已经见识到了，不是吗？”席勒摊开手说：“你都已经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你也已经体会到底层人民的不易了，这样的素材足够你再感动十年了，这还不够吗？” “如果我把你送回去，今天晚上，你就又可以穿上蝙蝠装，站在韦恩大厦的楼顶，以更深沉的心情去怜悯众生，这一次，你不是什么都没付出，这样的精神和体力损耗，几乎给你留下了永久的创伤，你为他们付出太多了……” “你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他们根本不值得，你的善良让你在这里遍体鳞伤，你坚守底线，而他们只会不择手段。” “那是什么促使你这么做的呢？是你的善良，你那伟大的正义之心，让你即使在贫民窟当中，也不愿意做任何违反法律的事，这是你坚守的道德底线。” “贫民窟的人什么也不能给你，但你却愿意为他们付出这么多，愿意为他们这么痛苦，一切到这里，已经够了……” “所以，另一个小丑，愿意为你提供一点钱，可我能做的更多，在你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的情况下，我可以把你送回韦恩庄园，让你好好休息。” “很快，阿尔弗雷德就会为你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爱莎会扑到你的怀里，迪克会担心的看着你，你们可以共享天伦之乐……” 席勒的声音回荡在空荡游黑暗的化学工厂当中，带着一种莫名的诱惑力，布鲁斯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睫毛沾染的水气，在火柴光芒的映照下幻化成霓虹光。 布鲁斯看到了韦恩庄园的吊灯，闪烁着梦幻的光泽，而在吊灯之下，名贵的木质长桌上，各种各样他已经许久没见过没吃过的名贵食材，被端了上来。 阿尔弗雷德笑意吟吟地站在他身边，爱莎坐在他的怀里，迪克坐在副手位上，而这个时候，赛琳娜盛装出席，过来亲吻他的脸颊，说他是个英雄。 众人都赞美他，为他的牺牲精神，为他的博大胸怀，为他付出这么多，去做原本没必要的事，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感动。 然后，他听到快门的“咔咔”声，原来是记者进来了，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注视当中，他的这些英雄行为，被原原本本的记录了下来。 蝙蝠侠的坏名声终于被洗清了，公馆、餐厅、庄园，所有人都在对他交口称赞。 而更令人惊喜的是，布鲁斯·韦恩也获得了一个浪子回头的称号，韦恩集团股票大涨，再进一步，已经有了终产者的雏形。 蝙蝠侠受欢迎的程度远超预期，于是，他走上了从政之路。 他想要从根本改变这个国家，而不出所料的是，在财富和名望的双重价值之下，他站到了最高的位置上。 蝙蝠侠宣布了教育改革，宣布了一系列针对贫民窟的生活保障，他终于成功了，成功的完成了这一切。 在多年以后，他回想起这些辉煌的经历的时候，他对记者们说，都是因为当初他的一念之善。 他进入哥谭最底层，体会到了穷人的不易，这两个月，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月，他向这些生活在贫民窟中的人，学会了很多…… 梦随着故事的时间线走向尽头，那种梦幻的光芒也快消失了。 布鲁斯多么想再看一眼啊，可是这里已经没有火柴给他划了。 在卖火柴的小女孩最后一根火柴熄灭的时候，她并不会感到温暖和满足，只会觉得比之前更冷。 躺在平台冰冷的表面，布鲁斯脑海中划过的走马灯只不过是一瞬，而此时，席勒的话音刚落。 布鲁斯感觉到，胸膛中有一种力量正在迸发出来，像是即将喷薄的火山，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激烈的情绪，因此，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将它释放出来。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一道阴影覆盖到了他的头上，席勒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布鲁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那种熟悉的疯狂的笑意，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小丑的陷阱。 杰克会帮助他并不是个意外，他并不是放弃了那些疯狂的计划，并不是真的想要成为蝙蝠侠的良师益友，小丑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蝙蝠侠笑出来。 席勒蹲了下来，按住了布鲁斯的肩膀说：“你即将脱离苦海了，蝙蝠侠，你不为此而感到高兴吗？既然高兴，那就该笑笑，发自内心的笑笑……” “我们走吧，蝙蝠侠，我送你回去，你该好好睡一觉了……” 席勒抓起了布鲁斯的肩膀，把布鲁斯背了起来，转过身去，背着布鲁斯往平台的楼梯口走去。 而就在靠近栏杆的时候，席勒感觉到，背上的人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 席勒趔趄了一下，一只手扶住了旁边的栏杆，但就在他重心失衡的一瞬间，背上的布鲁斯翻出了栏杆，用手抓住了栏杆的边缘。 席勒回头，眼里充斥着疯狂的光芒，他看向布鲁斯说：“你在干什么？！！你还想做什么？！！！蝙蝠侠！！你疯了吗？！！！” 布鲁斯的手逐渐往下滑，从栏杆的横杆，滑到了栏杆的竖杆上，最后，只剩下两只手扒在平台的边缘。 而他的下方，就是深不见底的化学制剂混合池。 荧光的药剂表面，有细小的气泡一直在闪烁，像是围绕太阳飞行的粒子，刺鼻的气味不断飘散开，让人感觉到头晕目眩。 而这样混乱又迷幻的光线当中，只有一双眼睛非常亮，布鲁斯抬头，他逆着光的脸上，每一道伤疤的沟壑都显得更加深沉，但因此，那双眼睛更像被埋在岩层中的蓝宝石。 “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东西了……”布鲁斯断断续续的说：“我体会过了……全部的生活，明白了很多事……没必要……再进行这样的体验了……” 他努力的咽了一下口水，在这种情况下，他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很困难。 “我感到饥饿、疼痛、困乏……就和他们一样。” 他的双臂开始不断的颤抖，直到全身都开始颤抖，但他依旧扬着脸，面对着席勒居高临下的目光，他说：“我只剩一件事没有做了……” 布鲁斯的一只手松开了，但席勒却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他飞快地蹲下身，想去拉布鲁斯，但就在他伸出手的一瞬间，布鲁斯松开了那唯一的一只手。 布鲁斯被太阳的引力捕获的一瞬间，头发向上飘舞起来，整个人不再那么疲倦和沉重，而是变得轻盈，像点水起身的蜻蜓，振翅滑翔的鸥鹭。 落水的声音，与最后一句话一同响起： “我只剩最后一件事没有做了，那就是，成为他们。 “在面对疯狂的现实的时候，告诉自己……笑笑吧。” 在他与太阳的光芒融为一体的时候，布鲁斯笑了，发自真心的笑了。 席勒的面前，一滴腾起的水花落下，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脸上那种疯狂的表情消失了，但死死抓着栏杆的手，并没有松开。 哥谭静谧的夜，就像是黑暗又神秘的宇宙。 很快，黎明来临了，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没有黄昏的神秘和妖冶，但带着独特的阴郁。 一个人影拖着另一个人影，从工厂的大门走了出来，他们的背后，是一轮雾气茫茫的太阳。 微凉的晨露落下，倒映着皮鞋的光泽，当石板路起雾的时候，虔诚的低诉传来：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笑着的蝙蝠侠……狂笑之蝠，上帝永远保佑你，阿门。” 第八百零一章 席勒当初是怎么裂开的（上） 又是一个哥谭沉默无声的夜晚，医院冷清的走廊里，只有瓷砖地面上留下的浅浅脚印，诉说着白天时的忙乱，和夜晚的万籁俱寂。 在这样一个总因枪火声而格外吵闹的城市里，医院依旧是安静的，受伤的人在这里默默舔舐伤口，然后才能重新去面对外面的险恶。 一只手握住了病房门的门把手，轻轻一拧，房门打开的声音，没有遮盖出仪器的轻微颤动，纸张轻翻，站在床头看报告的维克多看着进来的席勒，说：“主治医生那边怎么说？药物适应的如何？” 席勒看着手上的报告单，上面的一处药物反应数据，让他感到有些熟悉。 康纳斯曾经告诉过他，什么样的数据意味着蜥蜴血清能够生效，而好消息是，这串数字刚好包含在生效范围内。 席勒来到病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布鲁斯，现在，他已经面目全非了。 之前仓库失火的烧伤还没好，就被泼了一身的化学制剂，然后又经过风吹日晒，没有得到完善的治疗，导致伤口进一步感染恶化。 而更可怕的是，之后他掉入了化学染料桶里，全身上下绝大多数毛发都已经被腐蚀掉了，皮肤变成了如同丧尸一般的粗糙表面。 这幅形象非常吓人，表皮被腐蚀之后，皮下脂肪肌肉和筋结交缠在一起，他变成了解剖学课本上的那种肌肉人，但却比那更为可怕。 现在的布鲁斯不再有那副俊美的外表了，年轻、健壮、美貌都随着那次坠落消失无踪了，他的肉体沉寂下去了，就像一只被粘在捕鼠板上的蝙蝠，为了再次起飞，不得不剥去自己的表皮。 但维克多和席勒都没有看到这幅样貌，他们透过这可怕的外貌，看到了正在逐渐苏醒的灵魂。 那上面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让维克多感觉到惊异，也让席勒在心里默默为另一只笑着的蝙蝠画了一個十字。 愿上帝保佑他吧，席勒想，一个被小丑病毒感染才笑出声的蝙蝠侠，永远敌不过一个真心想笑的蝙蝠侠。 席勒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颈侧，而维克多随着他的动作，视线落在他的指缝之间，他看到，那里有一条浅浅的伤疤。 从维克多认识席勒以来，他的颈侧就一直有这样一条疤，这其实让维克多感到非常疑惑，因为他不觉得这个城市里有谁能伤到席勒。 但席勒从来都对此闭口不谈，似乎那并不是一个可以一笑而过的意外，站在病床前，维克多再次开口道：“席勒，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我不觉得你会是一个虐待学生的人，布鲁斯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维克多，你想听一个故事吗？”席勒站在病床前，透过病房顶端的射灯散发出的柔和光芒，看向维克多的眼睛，他说：“一个有关于傲慢和偏见的故事？” 席勒垂下眼帘，看向躺在床上的那个怪物，他说：“布鲁斯第一天来学校报到的时候，远没有他表现出的那样强势，直到今天，也是如此。” “他一直在靠虚张声势，来坚定他能完成复仇大业的信心，我很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维克多想了想说：“的确，如果一个人偏执到能把自己也骗过去，那一定会演变成强硬的要求别人配合他的想法，他必须入戏过深，才能不醒来。” “我对此深有体会……”维克多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说：“在最绝望的那段日子里，我告诉自己，我的妻子一定会醒过来，她一定会醒，她一定会康复。” “如果有谁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安慰我、让我节哀，我会有一种杀了他的冲动，因为他在戳破我的这种幻想，而我就是靠这种幻想活下来的。” 席勒微微叹了口气说：“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拒绝布鲁斯的这个行为，是出于我自己的情绪，是经过某些理性分析得到的结论，但是我没有发现，从那个时候开始，一些可怕的事发生了。” 维克多微微的睁了一下眼睛，看向席勒，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才会被他称为可怕的事。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哥谭本地人，从来到这座城市以来，我感到乏味枯燥、十分无聊。” “而当布鲁斯出现在我的面前，并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之后，我听到了一连串的笑声，在我的心中响起，但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席勒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或许知道，莪一直患有精神疾病，包括先天性的孤独症，和后天原因导致的焦虑症，也有一部分的强迫表现。” 维克多是第一次听见席勒承认自己是个精神病人，但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一点。 席勒的日常行为习惯的确有些不正常，只不过，在哥谭这座城市里这并不算什么，因此不会引来太多注意。 但席勒似乎一直在回避这个事实，他不愿意谈及自身的精神状况。 维克多能够理解，不管理论学的再好，经验再丰富，医者也会不能自医，因为医生也是人，也有弱点，他们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病情。 而现在，维克多第一次听席勒主动谈及他的精神状况，揭开了维克多一直以来的疑惑。 “我不知道你是否对学者综合症有所了解，但从我有记忆以来，我的精神世界就和其他人有所不同。” 席勒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病床的护栏，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说：“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我后来才知道，正常人的精神世界是混沌无序的，他们思考的方式和我完全不同……” “他们查看记忆，不是沿着楼梯一直向下，翻找档案上的时间标签，将文件夹抽出来之后仔细观看，而是用一种更为朦胧和混沌的方法，记起他们经历过的事，甚至有的还被他们弄丢了。” 席勒捏着护栏的手轻轻用力，维克多捕捉到了这个动作的细节，他说：“如果你真的很不愿意回忆，那就不要再想了，我们还是来谈谈其他问题吧。” 席勒摇了摇头接着说：“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曾经见过其他的孩子搭积木，我觉得那很有趣，于是，我第一次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用一些记忆碎片搭出了一座积木塔。” “那座塔非常小，摇摇欲坠，一触即溃，但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于是我就反复尝试制造更多的积木，搭一座更高的塔。· “那个时候，我为本能而驱使，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我只是觉得那很有趣，并没有感觉到其中蕴藏的危险。” “我只想要一座更宏伟的高塔，于是，我制造更多的积木，达到更高的地方，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积木总有坍塌的一天。” 维克多听懂了席勒的比喻，毕竟，他也读过席勒有关思维殿堂的论文，于是他问：“你在幼年时期，打造了一座自己无法控制的积木高塔，于是在某天，那座高塔塌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席勒沉默了很久，他说：“现实世界中的意外，并不是在高塔崩塌的那天发生的，这一切早有预兆。” “在我将高塔越搭越高的时候，我发现，我开始有更强的记忆能力，能够记住每一次日常当中的细节，过目不忘，倒背如流，又因为我的精神本身就不正常，我并没有有意识的去遮掩这一切。” 维克多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问：“你显露出了自己的天才特质，然后呢？” 维克多发现，席勒在叙述这一切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性的停顿很长时间，他似乎在试图掠过某部分经历不谈，或者说是在甄别到底哪些是能说的。 又过了一会，席勒接着说：“区别于这个社会的大多数普通人的特质总是会很容易被察觉到，我的生活状态发生了一些改变，原本，这也没什么，但在积木高塔崩塌之后，事情就变得难以控制了起来。” “你的精神崩溃了吗？”维克多问。 “比那更糟。”席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人类的大脑是有上限的，思维永远受限于带宽，不可能无限拓展。” “我把获取到的信息制成一块又一块积木，为了把积木搭得更高，我的人格沿着积木高塔往上爬，只为了把下一块积木放到顶上。” “如果说，积木高塔代表着我所获取的各类信息，那么地面就代表着我的精神基础，而显然，我的精神稳定性不是那么高。” “所以，在某一天，地震了。” 维克多拿着笔记本的手指微微用了一下力，他看向席勒，并没在他脸上看到什么特别的表情，但这件事显然不如他说出来的那么轻松。 将这些象征性的比喻转化为更加直接的概念，这件事就显得更加可怖了起来。 一个生来患有学者综合症、拥有超强记忆力和学习能力的天才，在某一天，精神世界完全坍塌了，那可能会造成许多恐怖的后果。 “地面崩裂、高塔坍塌，其实都不重要……”席勒摇了摇头说：“重要的是，我的人格从顶端摔了下来……摔碎了。” 维克多目瞪口呆。 第八百零二章 席勒当初是怎么裂开的（中） 如果用略显滑稽的语言去解释这一切，那就只能说，豆腐渣工程害人不浅，垒砖不抹灰，后果很严重。 维克多使劲的皱了一下脸，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说：”摔碎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席勒手指一直在轻轻敲着病床的护栏，他说：“我垒出的那个塔不够结实，而人又站得太高，所以，整体人格摔碎了，碎成了很多片，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在尝试把他粘回来。” “这……”维克多本来想说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但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个比喻有点太接地气。 本来的解释当中，应该有许多他听不懂的专业名词，所以席勒才特意表述的比较直白一些。 不然，这也太儿戏了，人格还能摔碎？更离谱的是，碎了还能粘回来？？？ “在这段时间里，我没有处于正常的社会环境当中，但我知道，我必须得回去，因为我还有事要做。”席勒接着说。 “我必须得寻找到一种，能够让我看起来像個普通人的办法，比如，想办法把碎片再拼起来，然后找点东西粘一下，或者在中间涂点美缝，装作后现代艺术品什么的……” 席勒叹了口气说：“而我会选择心理学专业的原因就是，对我进行治疗的那个心理医生真的太专业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当时我粘花瓶的手法不对，每次都会被他识破，所以，我对于这个专业抱有太多无谓的期待，以至于现在，连个合适的学生都找不到……” 席勒无奈的摇了摇头，但维克多却并未对席勒这种像开玩笑一样的解释方法，而感觉到好笑，因为他在背后，听到了更多沉重的真相。 “因为没有办法把花瓶粘起来，我不得不另寻其他出路，我想，与其摆出一个粘的七扭八歪的花瓶，不如直接拿出一片碎瓷片，说这是古瓷残片。” “但要实现这一点，其实并不容易，想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再搭一个房子吧，只要这个房子能够留出足够多的空间，让每一个碎片都能住进去，然后让他们分不同时间、不同情况，发挥各自的作用，那样或许会更容易一些。” “于是，你就重新搭了一座高塔？”维克多问道。 “是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我的计划是正确的，我把摔碎的人格塞进了新的房子里，然后按部分调用，这让我显得正常了不少。” “但是很快，问题就出现了，如果要有计划的使用这些碎片，就必须要有人管理。” “哪怕是新建的房子，也必须得有人维护，需要有前台接待、修理工、保安、清洁工、运输工、大堂经理等等，我必须得在自己的脑子里弄出一个完整的系统，才能保证不会那么容易混乱和坍塌。” “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维克多感叹道。 “没错，很快，我就发现，碎片不太够用了。”席勒叹了口气说：“一幢公寓楼里，总不能全都是物业员工，总得有点业主吧？” “于是，除了功能性的人格碎片之外，我又把记忆那部分掰得更碎，将每一个产生于记忆中的人格特质，都变成了一片单独的碎片，他们成了高塔当中的主要居民，而那些功能性的人格则是物业人员。” 维克多摇了摇头，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疯狂了，但席勒停顿了一下之后，就继续说：“我会解释这些，是因为，你必须得先了解这些东西是哪来的，才能知道我遇见布鲁斯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常来讲，莪的思维高塔当中的每一个人格碎片，都代表着零点零零几，而这些数字加起来，一定是一个完整的‘一’，因为所有碎片都是由一个完整的人格掰碎的。” “如果你把一个披萨切成八份，不论你是把这八份披萨分开，还是合上，他们最终都应该能拼成一份完整的披萨。”席勒举了一个非常简单易懂的比喻：“如果你单独拿出一片，那它就是八分之一，而八个八分之一加在一起，就是‘一’，在那天之前，我思维殿堂当中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在来到哥谭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需要一个更为凶恶的员工，来处理这里种种危险的情况。”席勒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说：“但是，思维殿堂是不能凭空变出员工的，所有的人格特质，其实都是整个人格碎掉之后的碎片。” “如果想多出一个员工，那就必须得找一个已经有的碎片，然后把它掰成两半，这样的话，在他依旧能维持本职工作的基础上，还能去负责另一份新工作。” “出于硬性需要，思维殿堂的物业经理把在情绪部门工作的某个碎片一分为二，用其中一半重新捏出了一个员工，让他上去工作。” 维克多的思维告诉他，他理解了席勒说的这个过程，但是他的常识在告诉他，这实在是太疯狂了。 说来其实很简单，人格特征的体量是不变的，只是进行无限细分之后，就能拥有无限个员工。 而刚来哥谭不久的席勒，因为现有的人格无法适应这里的情况，所以他需要一个新员工，来处理这里的种种状况。 可所有员工和物业人员加在一起的总量，不能超过一，所以，就只能把其中的万分之一掰一下，掰成两个万分之零点五，这样的话，就凭空多出了一个员工。 “然后呢？”维克多问。 “被掰成两半的那个人格碎片，隶属于一个非常特殊的部门，总的来说，可以算是情绪部下属的分支部门，这个人格代表的特质，叫做‘傲慢’。” “在某个非常平凡的一天，那天早上，既不晴朗，也不温暖，安娜告诉我，新生报到处的人请假了，让我去顶替一天，于是我就去了，然后在报名处见到了布鲁斯·韦恩。” “正是因为这个人格特质代表的是傲慢，他对于布鲁斯·韦恩这个人，有一些基于现实之外的判断，而依据这些判断，他做出了一些行为，导致布鲁斯·韦恩，对一个普通的大学心理学教授产生了额外的兴趣。”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高塔当中的所有业主和物业管理员，都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个人格听到了一连串的轻笑。” “之后，他做出了一系列的行为，但他觉得这完全是正常的，而高塔当中的其他业主和物业管理员，也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本应该，在这个听到笑声的员工，做出在夜晚进入哥谭街道的这个疯狂举动的时候，就拦住他，但因为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应急反应部门没有给出任何警示，导致所有人反应都延迟了一步。” “然后呢？”维克多听得非常认真，他觉得这是一个相当有趣的故事，很有可能是席勒黑历史的一部分。 “在某次夜晚外出的时候，我遇到了当时正在调查某个案件的蝙蝠侠……”席勒的手指摩挲着病床的护栏，他又停顿了一会，然后才说： “你应该知道，一个在心理学方面还算颇有研究的教授，一个本来就代表着傲慢的人格特质，遇上了一个偏执倒把自己都骗过去的精神病人……” “我们就法学、犯罪学和行为学的某些问题，进行了一些言辞稍显激烈的探讨。”席勒又把那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侧面，维克多看着他说：“所以，这道伤，是蝙蝠镖留下的？” 席勒点了点头说：“当我的神经，把疼痛传给大脑的时候，思维高塔当中开始报警。” “逻辑部门的人格特质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们发现，那个人格特质所做的事，既不符合我本身的处事风格，也不符合利益和安全的需要……” “正在工作的那个人格特质怎么了？”维克多问。 “他被污染了。”席勒又低头瞥了一眼布鲁斯，说：“因为某些非常神秘的原因，在蝙蝠侠将注意力投射到我的那一个瞬间，这个人格就被某种病毒污染了。” “那个人格特质的目标导向完全变了，已不再符合正常工作的需要，于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我，就成为了你所认识的我。”席勒看着维克多说道：“而现在的这个我，就是之前被掰开的，代表傲慢的人格碎片的另一半，也同样代表着傲慢。” “你很傲慢吗？”维克多有些疑惑的回忆了一下说：“我没觉得啊？” 席勒摇摇头说：“人格特质是傲慢，不代表我所表现出来的性格是傲慢，也不代表我会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傲慢……” “所以，这和布鲁斯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维克多问。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本来是一个人格碎片，只是被一分为二了，虽然他被污染了，但毕竟是由我的人格碎片转化而成的，依旧保留着傲慢的人格特质。” 席勒看着布鲁斯说：“而污染他的对象，对于蝙蝠侠有某种特殊的执念，这两种行为动机加在一起，会导致一些非常严重的后果，比如，这个人格非常坚定的认为，蝙蝠侠会做出他要的那个选择。” 席勒叹了口气说：“傲慢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情绪，包含了以偏概全、偏执、固执等等特质，在驱动力非常强的情况下，可能会产生各种各样危险的后果。” 维克多也把目光落在落在了布鲁斯身上说：“所以，这就是产生的后果？” “没错，那个被污染的人格认为，蝙蝠侠始终是一个神，一个高高在上的神。” “他会偶尔坠落凡尘，也只是因为，他想去看看，他怜悯的这些羔羊到底有多么悲惨，好为自己拯救世界的美梦提供素材。” “这个人格特质非常固执的认为，在使用一些方法彻底耗空蝙蝠侠的体力和精力，让蝙蝠侠变得无比虚弱和痛苦之后，再让他认识到，想要在底层活得好，就要抛弃底线，同流合污，向他证明，这些在他看来很可悲的人，其实都是他最痛恨的罪犯会让他身心受创，精神崩溃。” “这样，蝙蝠侠一定会躲回他的窝里舔舐伤口，就像他在数个夜晚所做的那样。” “所以。蝙蝠侠就来到了医院疗伤？”维克多问。 席勒摇了摇头，用一种非常复杂的语气说：“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蝙蝠侠决定，成为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席勒停顿了一下，似乎心绪仍在翻腾，他说：“这也就意味着，他承认，自己与这些罪犯没有什么区别。” 维克多听懂了席勒的言下之意，但他还是问：“……他真的放下了吗？” 席勒闭上眼睛说：“我不知道，但如果一个人不是真的放下了仇恨，那恐怕，也不会发自内心的笑出来吧？” 第八百零三章 席勒当初是怎么裂开的（下） “最后一个问题……”维克多看着席勒的眼睛问：“既然现在你是在职的正式员工，那为什么会让那个已经被污染的人格顶替你，去对蝙蝠侠做出这些事？” 席勒抬起双臂，抱着胳膊说：“维克多，你得知道，我不是一個脾气很好的人，我已经对这个叫布鲁斯·韦恩的学生，拿出超额的耐心了。” “在这两个月里，我每天追着他要论文、要作业，督促他上课，盯着他学习，那他给了我什么回报呢？我就看了一眼别的学生，他就旷课了整整一个月！” 席勒拿出了一个记录本，摔在了病床上，说：“最重要的是，在他学分还差很多才能毕业的情况下，他错过了得分最多的一轮实习！而他在之前还刚刚跟我保证过，他绝对不会延毕！” 维克多听完之后，低着头叹了口气说：“好吧，我能理解你生气的心情，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是有点过头了，布鲁斯伤的太重了……· 席勒摇摇头，没有再说话，维克多知道他并不是无可解释，只是有些话不能说。 而席勒没有解释的部分，就是有关于狂笑之蝠的部分。 在之前介绍的，他的人格分裂的原理中，他没有说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些人格特质都是完整的人格分裂开来的，他们是共享记忆的。 记忆就储存在高塔的某个房间当中，任何人格都可以去看，管理员的确可以阻止某个人格去看某部分的记忆，但是，小丑席勒是傲慢的一半。他和现在的傲慢席勒，原本就是一个人格特质。 现在的席勒，能调用记忆，小丑席勒也可以。 小丑席勒在看过席勒的记忆之后，最让他感到荒唐的东西，不是一切都是个漫画故事这个真相，而是狂笑之蝠。 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哪个小丑能够忍受得了这个家伙。 小丑席勒，是小丑和席勒的结合体，小丑不喜欢狂笑之蝠，席勒也不喜欢狂笑之蝠，他们两个的不喜欢叠加在一起，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而且，小丑席勒也是傲慢的一部分，他同样偏执又固执。 小丑席勒从看到这个人物开始，他就不再在席勒的思维高塔里搞东搞西、闹出各种乱子了。 这不是因为他突然转性，想当一个良好市民，而是因为他知道，在狂笑之蝠面前，席勒，乃至于蝙蝠侠，都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的队友。 只要能让狂笑之蝠滚回去吃屎，小丑席勒可以跟任何人合作。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有几次，小丑席勒会那么听话的，受其他席勒的驱使，去为他找乐子或制造混乱。 而这一次的事件，其实就是席勒给小丑席勒的报酬，或者也不能说是报酬，他们的核心利益是一致的，那就是狂笑之蝠滚出DC。 席勒没有告诉维克多的是，小丑席勒和小丑杰克早有预谋，他们计划的第一步，不是对付其他宇宙已经诞生的狂笑，而是要杜绝狂笑诞生在本世界的可能。 狂笑并不是没可能出现在这里，毕竟，之前深入布鲁斯的意识的时候，席勒和小丑杰克一起挖出了一个狂笑之卵。 这就说明，这个宇宙依旧埋藏有狂笑的种子，他们挖出了一个，别处可能还有另一个，他们不可能满世界的去找种子。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另一种方法，杜绝狂笑的出现。 所谓狂笑之蝠，其实就是笑了的蝙蝠侠，只不过，漫画背景故事当中，蝙蝠侠是被小丑病毒感染，才笑了出来。 既然没有办法阻止狂笑的诞生，那不如，让蝙蝠侠笑得更大声一点。 自始至终，在三个小丑当中，小丑席勒都是占据主导地位的，因为小丑杰克也知道，他有许多基于现实之外的判断，能够打破必然发生的悲惨局面。 就比如这一次，小丑席勒没有打算为狂笑治病，而是打算推蝙蝠侠一把。 这个世界上的笑有很多种，但融合了席勒的小丑明白，被狂笑病毒感染是笑的最没意义、最没有思考、最不能引发哲思的一种。 蝙蝠侠真的笑了吗？ 没错，他笑了。 但他真的想笑吗？ 不，他只是因为误服了一种药，而改变了表情，就像中风的病人一样。 狂笑之蝠，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想笑。 既然如此，那小丑席勒就让蝙蝠侠真的笑出来，发自真心的、灿烂的笑出来。 一个假货，永远打不过一个真货。 一个真心想笑的蝙蝠侠，不是一个把微笑面具固定在脸上的蠢货，能够比得上的。 为此，小丑席勒和小丑杰克制定了一连串的计划，小丑席勒知道，布鲁斯总有一天会意识到，蝙蝠侠的这条路走不通，只要他稍加引导，布鲁斯一定会把目光转向贫民窟。 而在贫民窟里，小丑杰克给蝙蝠侠的那100美元，不是打开镣铐的钥匙，而是将他拖入深渊的手。 因为只有他有钱租房，能够留在贫民窟，才能见识到更深沉的黑暗。 傲慢席勒对一切都是知情的，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做，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对付狂笑最好的方法，伤害极大，侮辱性也极强。 可以想见，某一天，狂笑之蝠怀着兴奋的心情，打开一个新的宇宙，就像拆开一份新的礼物。 但是盒子里面的，不是那些身患精神疾病、整日多疑猜测、控制与极强的病人，而是一个笑着对他说“惊喜”的蝙蝠侠。 这实在是太吓蝠了。 席勒停顿了一下，然后大声说：“布鲁斯的分数距离能毕业还有从这里到苏联那么远，就这样，他还敢错过一轮实习！” 维克多赶忙说：“不过好在，你提供的那种治愈药剂正在生效，说不定能赶上第二轮……” 席勒叹了口气说：“很有可能赶不上，而他的分数，距离能够毕业的分数线，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维克多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挑了挑眉说：“你好像开始把侧重点放在了他的分数上，而不是他的学术水平上。” 席勒转身离开的时候，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对于一个精神状态时常不稳定的精神病人而言，也不能要求更多了。” 说完，两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布鲁斯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而他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极快速度恢复着，但因为伤口太多，所以仍要恢复一段时间。 在席勒和维克多走后，躺在病床上的布鲁斯，呼吸节奏逐渐变快，他动了一下眼皮，然后睁开了眼睛，但是从眼神来看，他并不是刚醒。 席勒离开病房之后，直接回到了哥谭大学当中，他本来是要去接杰森，但是却在半路被寒冷队长拦住了，寒冷队长对他说： “就在刚刚，我们接到了中心城的消息，他们说吹笛人已经消失两个多月了，据他们说，吹笛人也受到了萨维奇的雇佣，来到了哥谭，而这么久没有消息，恐怕陷入到了危险当中，教授，我们想拜托您……” “吹笛人？”席勒有些疑惑的说，他回想了一下，但只能记得这他是中心城的反派。 他想，这个萨维奇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去治安最好的中心城，笼络那里的反派，然后派到哥谭，这种思路，用高情商的话来说是逆向思维、颇有创意，用低情商的话来说就是，弱智吧不收真弱智。 于是席勒又问：“吹笛人有什么能力？” “他能够通过笛声控制别人，但其实，他的本性也不坏，是因为……” 寒冷队长向席勒介绍了一下吹笛人，同时，他说：“他的乐器水平真的很不错，而且年龄也不大，我听说哥谭大学的本部有器乐系，要是从现在开始备考的话，今年9月说不定就能考上哥谭大学呢……” 席勒点了点头，觉得寒冷队长说的有道理。 中心城那几个反派都不算坏，要是扔到哥谭来，那简直是万中无一的道德模范，而且他们各有所长，天赋异禀，是非常好的生源，招进来一个，延毕的风险就少一分，怎么算，都是个划算的买卖。 于是，在结束了一节课之后，席勒打电话给科波特，要在哥谭找人，作为孩子王的科波特，是最好的选择。 科波特还在阿卡姆疗养院没出来，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躲开疯了的蝙蝠侠，他甚至打算在这住到今年结束，而接到席勒的电话，他皱了一下眉，但还是将找人的命令发布了下去。 按照寒冷队长提供的外貌线索，这群孩子们将哥谭的街头巷尾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并没有吹笛人的踪影，按理说，这么有特色的打扮，不应该找不到。 而就在翻找的过程当中，一个孩子从黑帮成员的口中得知了吹笛人最后出现的地点，那就是一家音像店所在的街道上。 又经过层层联络，最后，科波特得到的信息就是，一个穿着绿色兜帽黑色紧身衣的怪人，曾经出现在一家音像店的门口，被黑帮射了几枪，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而这个消息交到席勒那的时候，他就知道，吹笛人不可能是自己逃走的，毕竟，中心城的人不是天天生活在枪战当中，他们被子弹击中之后，肯定会立刻失去反抗能力。 而到底是谁救了他，席勒也有推测，毕竟，是萨维奇把吹笛人派过来的，要是吹笛人有性命之忧，他肯定会向萨维奇求助。 席勒的猜测算是歪打正着，吹笛人的确是被萨维奇救走的，只不过并不是在大街上，而是在吹笛人被蝙蝠侠从大街上带回蝙蝠洞关起来之后，萨维奇找到了蝙蝠洞当中，从那里带走了吹笛人。 这一次，萨维奇想要进入蝙蝠洞，并不是想要去偷窃蝙蝠侠的计划。 萨维奇虽然知道哥谭有蝙蝠侠这么一号人物，但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毕竟，前段时间蝙蝠侠的声誉还遭到了很大的打击，这让萨维奇失去了与他合作的兴趣，也没有把他列为头号敌人。 萨维奇只是想去救吹笛人，毕竟，无赖帮的成员已经少了那么多，他手下可用的能人异士，已经非常少了，要是再损失一个，那他就又向着光杆司令迈进了一步。 蝙蝠洞当然没有那么好进，只是，萨维奇从另一个合作伙伴，那里弄到了一个神奇的东西，可以用来在各种地方穿行，完全不受到阻碍。 自从认识康斯坦丁之后，蝙蝠侠就在蝙蝠洞当中布下了针对魔法的陷阱，但是，萨维奇手持的那个东西，蝙蝠侠从未见过，因此，它表现出的神奇性质，蝙蝠侠并未有所防范。 现在，蝙蝠侠的蝙蝠洞位于哥谭郊外的山间，并没有完全完工，底层还剩下很大一部分山体未做修饰，毕竟，不管怎么说，他当蝙蝠侠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再加上布鲁斯去体验生活，在哥谭消失了两个月之久，蝙蝠洞一直处于空荡无人的状态，而赶着这个真空期，萨维奇利用那件神奇的道具，成功潜入了蝙蝠洞，救出了已经快饿死在那的吹笛人。 萨维奇的目标虽然不是去偷计划，但是他在进入这个神奇的基地当中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基地的主人一定不简单。 他没有密码，因此无法启动任何监控系统，但是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他也知道，在这座黑暗的城市当中的人穿行于车水马龙之间的时候，正有一个黑影坐在这张椅子上，通过监控摄像头，注视着这一切。 这也让萨维奇对这里重视了起来，毕竟，他派去的几个人全都折戟沉沙，但是这间基地的主人，却能在哥谭各个隐秘的角落里装上摄像头，这说明，他一定就是这里的地头蛇。 萨维奇觉得，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情报，本来他派人进入哥谭，就是刺探情报的，可是刺探着刺探着，人就没了，这群花钱笼络的人不靠谱，那自己调查到的总该有用了吧？ 于是，萨维奇开始在蝙蝠洞里翻找起来，可是，这里的所有电子设备都需要密码，而且不是简单的数字密码，而是各种密码的组合，光靠猜是猜不出来的。 发现自己不能启动这些设备，萨维奇就把目光放在了那些纸质文件上，但蝙蝠侠绝对不可能把任何重要文件放在外面，那些文件柜又都和山体用一种特殊材料结合在一起，搬也搬不走。 萨维奇试了很久，发现用物理方法肯定是没办法破坏这些东西的，他开始把希望寄托于手上的这件神奇物品。 走进漆黑一片的档案室，萨维奇充满原始野性的脸和张狂的头发，逐渐被照亮，他伸出手，一盏提灯散发出神秘的光芒。 他拎着这盏提灯，走向最近的文件柜，在灯光照耀的范围当中，他将手穿过了文件柜的柜壁，从那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他看到，那上面写着“哥谭市危险罪犯及危险潜在罪犯应对方案3.1.2”。 在灯光的照耀下，萨维奇眯起了眼睛，翻开了那份文件。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封面底端有一行小字，是这份计划的制定时间——“1987年12月9日”。 第八百零四章 过期攻略害人不浅（上） 如果，你尝试打通一个十分困难的游戏，但却久久无果，突然，有一份攻略递到了面前，写的十分详细，看起来有理有据，不但图文并茂，还把重点全标出来了，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或许很多人表面比较排斥，但最后还是会真香，哪怕是比较硬核的玩家，在拒绝了攻略之后，被超级难的关卡折磨的时候，他们也会有些可惜自己当初怎么没有看一眼那個攻略。 萨维奇将哥谭作为东海岸的落脚点，本身就已经选择了地狱难度的副本，而他的思路是，去笼络普通人和中心城的反派，为他刺探情报，那就是在地狱难度的副本当中，选择了最硬核的打法。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喜欢受虐的硬核玩家，绝大多数人还是习惯难度适中，一步一步升级的游戏，而萨维奇，狂傲如他，他更喜欢一步登天，希望能够得到一份外挂，好让他立刻统治地球。 通过他的不懈努力，他拿到了手里的这盏提灯，但是还远远不够，他一定要攻破这座令他数次失败的城市。 如果说，还比较青涩的蝙蝠侠，在哪一方面能够媲美后来的老爷蝙蝠侠，那无疑就是制定计划。 在还没有正式作为蝙蝠侠出道的时候，他就已经制定了许多的计划，他瞄准哥谭城内各个危险的目标，进行反复的侦查，收集他们的弱点，全部罗列出来之后，制定了一条又一条的计划，为他的英雄事业做准备。 看着这些计划，萨维奇觉得，制定这个计划的人一定是个战略大师，这些计划一环扣一环，逻辑严谨，可执行性强，并不是虚无缥缈的空中阁楼。 可他不知道的是，制定这个计划的人，在1987年的时候，只有18岁，刚上大一。 三年前的哥谭是什么样子？哪怕是哥谭的居民都有些记忆模糊了，三年的时间其实很短，但对他们来说却很长，因为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刚到这里几个月的萨维奇，没有见证短短三年间的高速变化，而且从表面上看，这座城市也不像是变好了的样子。 计划书当中提到的那些现象仍然存在，所以，萨维奇自然而然的就认为，这是一份来的正好的通关攻略，只要将这些计划化为己用，就能征服哥谭。 哥谭一座高级酒店的套房当中，窗边的办公桌上，一摞纸随着窗外的微风轻轻浮动。 很快，就飘出来一张纸，飞到了半空中，一只粗糙的大手，捏住了薄薄的纸片，将它按在了电脑背后的毛毡板上，然后拿起一个钉子，把纸钉在了上面。 纸上是教父法尔科内的头像，而与他面对面的，是眯着眼睛的萨维奇。 教父，将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在那份计划书当中，详细的阐述了，教父到底是如何统治哥谭的，哪怕是萨维奇，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样一座混乱的城市里，想要建立出行之有效的秩序，难如登天。 而他面前的这位老人，不光建立了这样的秩序，还将它保持了足足40年，直到今天为止，他依旧是哥谭的无冕之王， “我喜欢与最凶猛的猛兽搏斗……”萨维奇的声音响起，而躺在床上养伤的吹笛人看到，萨维奇在盯了那张纸好一会之后，将钉子拔下来，将那一张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此时，窗外是哥谭川流不息的车流，最为繁华的商业中心，彻夜不眠，大楼的灯火倾听着萨维奇的豪言壮语，这本该是这位来自于原始时代的伟大君王吹响的战斗号角， 可是萨维奇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没有人手，堂堂伟大君王，总不可能自己去搞刺杀吧？ 但是，萨维奇知道，在哥谭这样的城市里，想找一个杀手并不难，难的是，要找到一个敢杀教父的杀手。 萨维奇觉得，哥谭的所有黑帮，不可能是一条心，曾经当过数个人间帝王的萨维奇明白，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朝堂，都要分上几十股力量，谁和谁是姻亲，谁和谁是利益集团，谁和谁是敌人，在当国王的时候，他每天都在思考这些事。 他可不相信，法尔科内和他手下的十二家族会拧成一股绳，他也不相信，十二家族当中没有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想要将这头已经苍老不已的狮王，赶出他的地盘。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就会打草惊蛇，他必须得先知道十二家族当中，哪些家族是可以被动摇的，而哪些家族是铁杆派，这样才不至于找错了人。 从蝙蝠洞拿到的资料当中，对十二家族有所记载，看了这些资料之后，萨维奇有了一个更好的思路，因为他发现教父有一个儿子，而且是独子。 蝙蝠侠的人物资料上显示，伊文斯·法尔科内在十二家族中的风评不太好，许多人认为他过于懦弱，心不狠，手不辣，处事不够坚决，不是干这行的料。 但这却让萨维奇感到非常高兴，曾经他也是帝王，他知道什么样的皇子更好掌控，他知道，那些野心勃勃的大臣，最喜欢扶持什么样的傀儡上台，伊文斯具有傀儡的全部特质。 傀儡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坏，不能太刚烈，也不能太软弱，不能自我意识太过强烈，但也不能完全没有想法，因为他必须得有自己想要的，才能被逐渐收买控制。 在蝙蝠侠的这份资料当中，伊文斯刚刚接手了一些法尔科内家族的产业，他表现的不够好，太过急切，光从文字的描述当中，萨维奇就能看出，伊文斯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 这简直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人选了，如果能利用他，推翻哥谭教父，那么整个哥谭所有的黑帮体系，都会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而他，将会在这混乱的浪潮中，占据先机，取得一席之地，就如同他曾经做的那样。 资料中写着，伊文斯经常会去他掌管的那几家酒吧巡视，萨维奇就打算在那里等着他。 那几家酒吧的地址写的很清楚，而有了能够让他随意通行的提灯，潜入进去也不是什么问题，而唯一的问题就是，当萨维奇到达附近的小巷的时候，他发现这里不是酒吧。 这里位于东区南部的边缘，是较晚被开发的娱乐一条街，整个一条大街上应该有三家酒吧，两家夜总会，还有两家赌场，应该和其他的娱乐区一样挂满了霓虹招牌，整夜灯火通明。 但萨维奇到达这里的时候，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招牌，没有车流，没有热闹纷繁的景象，整个大街都是一排一排的奇怪建筑。 萨维奇看到建筑的门口有黑帮打手在巡逻，他并不想和这些小喽啰计较，于是，直接拿着提灯穿透墙壁，进入了房间内部，然后……就被冻成了孙子。 这是与地下冷库衔接的地上冷链货品存放仓库，此时正堆满了一排又一排的冻品，气温非常低。 在经过冰封哥谭事件之后，哥谭的旧下水道被冻成了天然的冷库，黑帮们借助地下的冰层，在地上建立各种各样的冷库来存放冷链商品。 但是地下冰层也是有品质之别的，在发动冰封哥谭的炸弹的时候，急冻人维克多的技术，还没有成长到现在的程度，他必须为了覆盖的面积和冰封的效率，而牺牲一些冰封的稳定性。 因此，有的地方地下冰层的质量非常好，几乎不用怎么维护，就可以持续不断的输送低温，但有的地方就不太行了，甚至比较边缘一些的地区，冰层有开裂或融化的迹象。 谁都知道，物流产业发展起来之后，冷链是最赚钱的，这些地下冰层条件好的地方可遇不可求，别管他地上原来有什么，全部推倒重建盖冷库不香吗？ 别说是没什么重要地位的新兴娱乐区，就是哥谭北部，几个黑帮老大的庄园地下，被发现有优质冰层之后，庄园的主人带头拆自己的家，只为了能给冷库腾地方。 别墅是花了不少钱，可要是冷库建起来，那就有源源不断的大把钞票进账，这点账他们还是算得清楚的。 如今，在哥谭随处可见的就是这样的地上地下几层结构连接起来的冷库，而萨维奇什么也不知道，就敢传送进去，就相当于直接踏入了急冻人维克多的冷冻陷阱。 萨维奇眼疾手快，赶紧发动提灯的能力瞬移了出去，可是瞬移的方向出现了问题，又进入到了隔壁的冷库里，还好他再次瞬移了出来，可还没等怎么样呢，就被巡逻的黑帮打手发现了。 这里依旧是法尔科内家族的地盘，而法尔科内家族根本不缺优秀的打手。 这些人可不是那些小黑帮当中磨洋工的业余保安，他们每一个都媲美大黑帮的金牌打手，警惕性极强，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萨维奇的身影刚出现在街角，几秒钟内，枪炮声随之而来，整条街都被惊动了，萨维奇甚至没看清到底是从哪窜出来了这么多人，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并不想打草惊蛇的他，不得不再次浪费提灯的能量，进行了远距离的传送，才离开了那条街道。 回到酒店套房当中的萨维奇，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气馁，他重新翻看了那份资料，觉得，他可能是没有找对地方，于是，他打算明天再去碰碰运气。 可就在他打算休息一会的时候，法尔科内庄园当中却灯火通明，阿尔贝托的身前，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黑帮老大，他有些战战兢兢的说： “……是的，少爷，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但是没有抓到他……” 看着阿尔贝托的脸色，那个黑帮老大语气颤抖着说：“……真的不是兄弟们不尽力，那个人会传送，他‘唰’的一下就不见了……” 阿尔贝托面沉如水，他看着那位黑帮老大说：“会传送？你亲眼看到他传送离开哥谭了吗？” 黑帮老大使劲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那为什么不去找？”阿尔贝托转过身，脚步停顿了一下，他说：“算了，一群废物……去找科波特来。” “敢动法尔科内家族的东西……上帝保佑他。” 第八百零五章 过期攻略害人不浅（中） 前一天的失败，没有让萨维奇感到沮丧，法尔科内家族毕竟是整个哥谭最大的黑帮家族，权势滔天，他们要是这么好对付，萨维奇才会觉得遭遇了陷阱。 萨维奇决定再去那周边转转，确定一下自己昨天不是找错了位置，反正有提灯在，他可以随时离开，而且就算没有离开的方法，他也不觉得几个黑帮成员你就能打得过他。 萨维奇拥有极强的格斗技巧，而且身体素质也不是一般人类能比的，他的反应速度、灵活性、身体柔韧性，都已经登峰造极。 而这一次，他也学聪明了，为了防止如同上次一样直接瞬移到冷库里，他把落地的地点选在了这条街道的隔壁，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萨维奇一落地，就看到对面的街道灯火辉煌，他还以为那里才是自己的目的地，毕竟，娱乐业一条街就是应该这样彻夜灯火通明。 可是走近一看，他才发现，灯光的来源不是霓虹灯，在满街巡视的，也不是夜总会门口的保安。 那闪耀的灯光，来自于武装车辆上的探照灯，满街巡视的是全副武装的精英黑帮打手，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游戏，那他们人人头上顶着的等级不会低于100级。 如果只有这些黑帮打手，萨维奇倒是也不惧，因为这里的人流并不密集，他完全可以一路推过去， 问题就在于，每一個黑帮成员身上都是全副武装，不光有自动武器，有的还有火箭筒，三人成一组的就围绕着战车，更夸张的是路的尽头还停了一辆轻型坦克。 就在萨维奇朝着那边张望的时候，他看到，一架直升机落在了楼顶，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从直升机上走下来。 他身旁一个高大的黑帮打手，拿出了一个喇叭高喊道：“昨晚擅闯法尔科内家族地盘的不速之客，你已经破坏了规矩，如果不想你的帮派和家人受到牵连，就过来谈谈，上帝永远保佑你……” 萨维奇看到，直升机上走下来的那个矮小身影，顺着天台的门进入到了那栋建筑里，而他故意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告诉对方，可以去那栋建筑里见他。 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陷阱，一般是不会有人上当的，可是，萨维奇本身也不需要截法尔科内家族的货，他会来到这里，其实就是为了找小法尔科内谈一谈。 从资料上，他了解到，教父的家族并不以野蛮著称，相反的，哥谭的意大利人都喜欢跟人谈一谈。 如果缺少了谈判的步骤，直接开枪，会被同行认为是不懂礼数，连带着不是意大利黑帮的黑帮家族，也开始这么做，整个哥谭的黑帮上层都是很文明的。 知道了这条消息，萨维奇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只要他能见到小法尔科内，就有把握说动他，去对抗他的父亲。 萨维奇突然出现在了那双建筑的门外，门口的几个保镖瞬间就把枪指向了他，萨维奇扬起了头说：“我就是你们老大要找的人，带我进去。” 萨维奇虽然没有太多动作，但是，他的形象威严。气势很足，而这样的露面方式也足够震撼。 黑帮成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不定主意，可这个时候，建筑当中走出来了一名侍者，对着萨维奇行了个礼，说：“请进吧，先生，奥斯瓦尔德先生等您很久了。” 说完，他在前面带路，萨维奇跟着他往前走。 在走过大门的时候，萨维奇皱了一下眉，对方丝毫没有要搜身的意思，就连他直接拎在手里的那个提灯，也没有人在意。 从他进了这个建筑为止，就没有任何一把枪指向他，站在楼梯间的西装革履的黑帮成员都是目不斜视，侍者全程微笑到了门口，还细心的帮他打开了门。 在萨维奇的印象当中，黑帮都是无比混乱的，他们三两成群，吆五喝六，没事就在街上大声嚷嚷，用枪指着别人的头，拽着别人的领子。 高端一点的，也不过是像只老鼠一样搞走私贩毒，满街乱窜，根本上不得台面。 其实，他的印象也没错，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地方的黑帮都是这样的，为了能赚更多的钱，虚伪的面具没必要戴的太久，到最后，一样是你死我活的交锋。 而哥谭的黑帮之所以能够维持这样体面的姿态，是因为这块蛋糕真的太大了，他们的合作关系要远远大于竞争关系，哪怕有摩擦，也不过只是底层的小磕碰。 底下的人互相争抢东西，头目们坐到一起的时候，点一根雪茄，碰一杯酒，说一句“底下人不懂事”，事情就过去了。 而各回各家之后，他们不会愤怒于底下的人没抢赢，只会觉得他们这样不懂礼貌，破坏规矩，给自己丢了脸。 因为底下人争抢的那点利益，他们根本看不上，在一个资源尚未枯竭、上升通道非常宽敞的年代，哥谭的黑帮，规矩和面子大过天。 萨维奇发现，自己紧绷的那一身气势，并没有什么用，这里的黑帮遵循着更为严格的规矩。 他走进去之后，看到的是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或者说是男孩，科波特从自己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说：“你好，这位先生，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旺达尔·萨维奇。”萨维奇直接报上自己的名号，科波特点了点头，走上前抬头看着萨维奇，说：“那么，萨维奇先生，能告诉我，您昨天为什么要出现在这条街道上吗？” “你和小法尔科内是什么关系？”萨维奇并没有正面回答科波特的问题，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科波特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但并没有表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说：”萨维奇先生，看来您是有备而来，直说吧，你想做什么？” “我想和小法尔科内谈谈。”萨维奇看着科波特的眼睛说：”如果你是他的下属，我希望你能帮我联络他，相信我，我会为他带去一个好消息。” “可你先为他带去了一个坏消息，你闯入了法尔科内家族的地盘，惊动了这里的所有人，直到现在还不肯说出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就是找小法尔科内谈一谈。”萨维奇直接说。 科波特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无法与弱智对话，为什么，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就是不理解他在说什么？ 在黑帮的高层混的久了，大家都有心知肚明的规矩，不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论你有多么紧急的情况，随意闯入其他家族的地盘，都是不被允许的，因此你必须得先退让一步，谈话才能继续进行。 一般来讲，如果发生这种事，当事人会去找对方家族更高一级的人登门道歉。 而如果是比较大两个家族的头目，会约在过错方家族的公馆当中吃饭，如果事情非常麻烦，还会请来第三个家族，乃至于教父，来到餐桌上，将这个问题讲清楚。 但不论如何，先不守规矩的那一方，肯定是理亏的，而这个萨维奇依旧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退一步并不是让你点头哈腰的道歉，只是说一句“上帝保佑教父”而已。 再次打量了一下萨维奇，科波特发现，他身上穿着的服饰带有一些民族色彩，虽然风格比较独特，但是用料非常昂贵，这说明，对方并不是不懂规矩的街头混混。 当然，他也看出了萨维奇是个外地人，外地人可以不懂规矩，但问题是，刚来哥谭、连规矩都不熟悉的外地人，张口就要见法尔科内家族的独子，疯了是吧？ 科波特有些不耐烦，让他还是打算尽职尽责的试探最后一遍，如果对方还是听不懂暗号，那他就只能翻脸赶人了。 至于见阿尔贝托？别开玩笑了，这位年轻的教父，因为昨天晚上被打扰休息，现在还在气头上，科波特可不想去惹他。 阿尔贝托和伊文斯完全是相反的两个人，阿尔贝托和年轻时候的教父一模一样，现在两任教父，两座大山，科波特都得谨言慎行，毕竟，他还要重复奥斯瓦尔德家族的荣光，并且要更进一步。 他才不想为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疯子得罪阿尔贝托呢，见萨维奇死活不搭话，他摆了摆手说：“萨维奇先生，既然您觉得与法尔科内家族没什么好谈的，那今天就到这里吧……送客。” 说完，他转身要走，而萨维奇却冷哼了一声，说：“你会为今天的言行而感到后悔的。” 这时，科波特却突然回头，目光冰冷的盯着萨维奇的眼睛说：”你说什么？” 萨维奇没有重复，只是盯着科波特，他惯用这样威势压迫的手段，但他忘了，他现在已不是欧亚大陆上叱咤风云的伟大君王，在哥谭，君王只有一个，教父绝不接受任何威胁。 随着科波特挥了挥手，枪炮架起，落地窗外武装直升机的轰鸣如同风暴降临，不知凡几的枪口对准这个房间，还没等交火，火药味就变得浓郁起来。 可就在这时，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阿尔贝托走进了房间，然后在门边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没有看萨维奇，只是看着科波特说： “别这样，科波特，远来是客，让我们听听，这位先生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吧……” 第八百零六章 过期攻略害人不浅（下） 直到阿尔贝托开口的那一瞬间，萨维奇才发现，他的性格与资料上描述的完全不同，并且截然相反。 在他从蝙蝠洞得到的那份资料当中，伊文斯是一个内向型的人格，他的内在特质更靠近于艺术家，喜欢感性思考、深入思考而不是快节奏思考，不擅长临场反应，更喜欢将自己的思想借助一些媒介表达出来。 这种人是很难在黑帮当中混的，不过好在，他有个好出身，让他有了优渥的生活条件。 可这同样也会成为他的催命符，再配合他之前焦急的想要证明自己的表现，萨维奇能够判断出，他与教父的父子关系，正处于微妙的节点。 如果在这個时候，有人主动找上他，并为他提供帮助，那么即使他知道这个人不可信任，应该也不会愿意放过这份力量，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份力量都会增强他的安全感。 一个不被中意的继承人，自己也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对他有生杀大权的君王和父亲，不知道何时，就会做出一个决定，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没有人能忍受这种压力，他现在应该正着急找救命稻草，所以，萨维奇根本不介意用一种主动的姿态来找他，这可不是强行倒贴，而是雪中送炭。 可当他看到阿尔贝托的时候，他就知道，情况可能和他想象的有所出入，他在见到阿尔贝托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绝不是艺术家型的人格，他是一个天生的竞争者，一只猛兽。 阿尔贝托指了一下对面的椅子，说：“请坐吧，萨维奇先生，如果你一定要谈谈的话，我们可以暂时放下那些不必要的规矩，来说说你更关心的事……” 萨维奇坐在了椅子上，姿态显得很放松，但其实，他内心根本没这么有底，对方的姿态不是他想要的，就意味着他没办法取得绝对的优势，但他仍然打算试试，整个哥谭的黑帮资源，还是很诱人的。 “你好，法尔科内先生，我叫旺达尔·萨维奇，来自一个你可能无法想象的古老时代……”萨维奇开口奠定了自己的基调，他不得不把自己准备的第三步乃至第四步话术先拿出来，用以引起对方的好奇。 “哦？”阿尔贝托看向萨维奇有些感兴趣的问道：“古老时代？有多古老？” “我曾与尼安德特人共舞，见过陨石坠落，无数出现在历史书上的史前生物从我身边飞奔而过，时代的洪流送我来到这里……”萨维奇开口的时候带着一种远古的悠扬腔调，让人不禁回忆起那些曾在博物馆里见到的历史残片。 “如果我今天的时间很充裕，我非常乐意听你讲讲你过去的故事。”阿尔贝托拿起手表看了一眼说：“但我待会还是有事，我们还是从现代开始讲起吧。” 他叹了口气说：“这几个冷库的货，是昨天才到这里的，刚到这里一天，你就出现在了这里，我们查证到，你不属于哥谭的任何一个黑帮，但这救了你一命……” 阿尔贝托的语气越来越冷，他看着萨维奇的眼睛说：“如果你是十二家族控制的任何一个黑帮的成员，你现在已经去见上帝了。” “我比上帝更古老，你们传颂在人世间的信仰，不过只是一群赌徒的骗局……”萨维奇站起身毫不示弱。 “砰”的一声枪响，萨维奇单手拿起椅子，将背后的黑帮成员打倒，紧接着弯腰低头，躲过身侧抡过来的拳头，“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火光飞溅，玻璃碎片和木屑在房间当中迸裂开，光芒一闪，萨维奇的身影消失不见。 阿尔贝托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他抚摸了一下手表的表盘，说：“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这里动手了，我不管他是不是会传送，如果在今晚之前，我不能见到他，那这事就只能交给教父定夺了……”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而房间内剩下的科波特和其他几个头目脸色都很冷，其中一个走上前看，向科波特问：“怎么回事，奥斯瓦尔德，少爷为什么这么生气？” 科波特摇了摇头说：“最近，他需要实习，花了太多时间在医院，导致每天都忙到深夜，昨天晚上，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半夜闯进法尔科内家族的重要仓储区，打扰了他休息……” 其他几位黑帮老大都摇了摇头，但他们都产生了一个共识，那就是，这位新教父，正在走上与他父亲相同的权势之路，而或许，他会做得更好。 萨维奇重新回到自己栖身的酒店之后，依旧阴沉着脸，他发现，自己手里的那份情报可能有误。 但唯一让他疑惑的是，如果这份资料就是个障眼法。是个陷阱，那对方怎么会把它写得这么详细？ 这种详细。指的不是内容多，而是逻辑环环相扣。 在这份资料中，对付法尔科内的方法，就是利用他的儿子，那是他唯一的弱点。 这其中详细阐述了这么做的理由方法，和可能导致的几种结果，每一条线都写得非常清晰明了，如果是陷阱的话，那只能说，对面真是个创意大师。 萨维奇也不傻，不可能在吃过一次亏之后，还完全相信这份资料，他打算把它搁在一边，先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但就在他随手翻了几页之后，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席勒·罗德里格斯”。 他之前派出去的镜像大师和寒冷队长，都提过倒过这个名字，萨维奇知道，这是一位在哥谭大学工作的教授，专业是心理学，镜像大师和寒冷队长的情报中，将他描述的非常恐怖。 这位神秘人所提供的情报里，详细阐述了席勒的履历，指出他是一个曾数次参与连环杀人案侦破的侦探和心理学家，并且，这份资料中提出了一个猜测，资料的作者认为，席勒可能有惊人的犯罪经历，来到哥谭，正是为了逃避罪责。 看过席勒的履历，萨维奇也有些感叹，在他漫长的生命当中。见过无数疯狂的凶手，但他们大多只有一两次的作案经历，就算是最著名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创作的鼎盛时期也都集中在几年之内。 而席勒履历上的一长串的文字，在诉说着，他在最近的十几年间的奔忙经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萨维奇都是很赞成这个资料作者的观点，席勒不可能只是个侦探，他一定曾做过凶手。 萨维奇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们几乎不慕俗世名利，唯一的愿望就是犯罪，但如果能借他们之手增添一点混乱，萨维奇就能重整旗鼓。 而丝毫不知自己被惦记上的席勒，此时正在教室当中给杰森补习基础文法。 “看这里，你要习惯用引导词汇，这样会让你的逻辑更为清晰……对，没错，是可以省略，但是，也要注意，省略之后说话的间隔和停顿，不要太过急促……” 席勒指着文法书上的一句话说：“你的语速有点太快了，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你急于让对方理解你的观点，其实就是太过于关注对方的反应，有的时候，你更应该着重关注自己的逻辑……” “在谈话的过程中，你要尽可能注意到本我的表达，善于倾听他人想法是没错，但如果你的逻辑不能自洽，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那你就很难能说服病人……” 杰森一直在点头，专注的看着文法书，他只是其中的一条说：“这个对话的答复是可以的吗？不会显得太过无礼吗？他用的这个感叹词有点太激进了吧？” “不，这其实是一种自我暗示，你要提高你的状态，在谈话的过程中，尽可能保持亢奋，你需要用以你自己的积极情绪，去感染对方，用一些夸张的感叹词和更为频繁的手势，有助于你提高状态……” 席勒和杰森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着，两人的沟通非常顺畅，没过半小时。席勒就把书一合，说：”好了，今天的课程已经上完了，你是要去宿舍睡觉，还是……” “哦，我还得回卷尾帮一趟，我听说大头儿找我们有事，其他的人都搞不清楚状况，还得我来。” 席勒有些放松的将后背靠在椅子上说：“感谢上帝，今天上课的是你，要是布鲁斯的话……” 他本能的要说出一些不是那么友好的词汇，但似乎是想到了布鲁斯现在的状态，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话，而听到布鲁斯的名字，杰森皱了一下鼻子。 “怎么了？”席勒问道：“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杰森冷哼了一声说：“那不是一个喜欢绑架小孩的坏蛋吗？我听说，有好几个小孩都在他手上失踪了，以前我这是看错他了，下次来学校的时候，他给我等着……” 显然，杰森也知道了蝙蝠侠的丑闻，他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所以言辞毫无遮拦，但席勒却说：“听说？你听谁说的？” “报纸上说的。”杰森回答道。 “报纸是谁写的？”席勒又问。 杰森思考了一下，然后缓缓摇了摇头，席勒说：“报纸也是人写的，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你想象一下，你们卷尾帮的对头老大，去了报社工作，他会怎么写你？” 杰森立刻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他说：“那家伙肯定会造谣，上次他就诬陷莪，说我克扣佣金，明明是他，连最小的孩子挣的那点钱都不放过……” “杰森，不要道听途说，不要靠其他人的侧写，去了解一个人，作业得自己写，侧写也一样。”席勒笑了笑说。 杰森抿了一下嘴说：“可是。要是报纸里说的是真的，那我岂不是……” 他刚想犹豫着点头，席勒却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态度立马来了个180度的转弯，他说：“你对布鲁斯的印象是对的，你还是离他远点吧，他最喜欢抓小孩回家，然后让他们穿上紧身衣，戴上面具，扮成罗宾……” “听着，杰森，虽然虽然想穿什么衣服是你的自由，但是有的时候，主题过于鲜明的奇装异服，其实是源自于精神问题，我们把它叫做异装癖……” “当然了，如果是他自己有异装癖，我们也拦不住他，但是，他要是想把别人都扮成那样的话，那就是纯粹的没事找事了。” “如果他跟你说，他需要一个助手，希望你成为英雄，希望你帮助他打击罪犯等等鬼话，一个字都不要信！” 杰森瞪大眼睛，似乎不明白席勒为什么这么说，但席勒还是自顾自地叮嘱道： “如果你在路上看到一个绿色头发，没事就喜欢大笑的人，一定要绕着走，不管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等一下，或许还不止绿色头发……”席勒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说：“如果你走在路上，看到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不管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杰森一脸懵逼。 第八百零七章 红头罩（一） 席勒摇了摇头说：“记住，在学校之外的地方看到我，不要和我说话……哦，对了，卷尾帮有什么事？明天你能按时来上课吗？” 杰森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大事，听说是十二家族有个大头目要找人，您知道，他们找人全依赖哥谭的孩子们，卷尾帮也想接这个活，能得到不少好处，也方便我们认识更多大黑帮的人，之后的日子会比较好过……” 席勒点了点头说：“好吧，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以一种更为审慎的视角，来看待你的职业选择，那如果你觉得自己有责任这么做的话，那就去吧。” 杰森难得露出了一個笑容，他说：“谢谢教授，从来没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他们只觉得我天生就喜欢换黑帮……” 席勒站了起来，带着杰森走到门前，他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人，并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他们永远也不会爱上他们现在做的工作，但既然情况已经这样了，你不如想想，能从这种你不爱的事业里学到点什么。” “学到什么？”杰森挠了挠头说：“当黑帮有什么可学的？” 席勒拍了拍杰森的肩膀说：“任何一种事物都有可以学的地方，而你现在正有一个合适的环境，让你慢慢摸索这其中的门路，有些人想学，还要交学费呢。” 杰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就离开了学校。 他没有让席勒把他送回去，那样的话，整条大街的孩子都会知道他和教授打交道，那会拉低他的声望的。 在学校上学倒是没什么，毕竟，学好技术也能回来教其他人，可要是你和社会上层的人走的太近，被他们看好，或被他们收养，那就没法再当孩子王了。 这里的所有孩子都知道，要是你被阔佬收养了，那你就永远远离这个世界了，也绝对不会再对帮派里的孩子负责，这对任何一个孩子王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杰森不能让这里的孩子知道，他和一位大学教授关系很好，否则的话，帮里面就会人心惶惶，觉得他可能随时会离开这里，而和他关系不好的帮派，也会借此散播谣言，毁坏他的名声。 卷尾帮在这条大街上是第二大的孩子帮，杰森并不是第一任老大，这个黑帮不是他建立的，只是因为他出生的地点距离这里不远，被比他大的孩子带进来之后，慢慢的坐到了老大的位置上。 杰森觉得，自己对这里的孩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在他小时候，也是比他大的孩子出去打工养活他的。 在哥谭，孤儿想要长大，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是被成年人黑帮当中的人收养，收养之后，就得子承父业，加入原本的黑帮。 因为黑帮缺乏新鲜血液，所以也比较支持成员们去收养孩子，这就是为什么赛琳娜说，只要能在一个安全的房子里等到被人发现，就能够活下来的原因。 黑帮们养孩子非常粗糙，基本上全靠小孩自己的身体素质，更谈不上什么教育，收养回来，给口饭吃，长大之后，就继续当黑帮打手，偶尔有一两个天赋比较不错的，可以往上爬一爬，也算是收养人走运。 还有一种，就是被孩子帮的大孩子捡回去，为他们跑腿办事，自食其力，自己把自己养大。 在这里的好处就是，孩子帮的大孩子会比较上心，尤其是一些年龄更大一点的女孩，基本都是把自己捡回来的孩子当亲弟弟看的，有什么事都带着他们，杰森也是这样被养大的。 整个孩子帮氛围非常像一个大家庭，兄弟姐妹之间必须要互相照顾，谁有困难都得帮忙。 不过，在孩子帮长大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吃了上顿没下顿。 在成年人的黑帮里长大虽然养的比较糙，有时候生病了没人照顾，全靠抵抗力，黑帮成员也顾不上，孩子多数时候都是让他们在街上疯跑，但起码能够吃得饱。 绝大多数稳定的黑帮，是不差一口饭吃的，规模更大、规矩更齐全的黑帮，甚至会给有孩子的成员一些补贴，防止他们长不高个，没法去当打手。 但是，孩子帮没有那么多营生，绝大多数都是帮大黑帮跑腿，在雪灾之前，大部分的孩子帮收入完全不稳定，要是今天没挣来钱，大家就得一起挨饿。 简单来说就是，被黑帮收养，身体上会成长得比较健壮，但更为缺乏教育，做不好社会化，容易养成比较极端的人格。 在孩子帮长大，精神比较富足，社会化好，性格也比较稳定，更有集体意识和合作的智慧，但是营养方面跟不上，会导致身体没有那么强壮。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在哥谭，还是身强体壮比较重要，但其实并非如此。 聪明的头脑和稳定的性格，更容易在黑帮成员当中脱颖而出，被上层选中，参与一部分决策，进而转为文职人员，毕竟，黑帮当中不可能只有打手，也是需要文职工作的。 黑帮中养出来的孩子，下限高，上限低，孩子帮里出来的孩子，下限虽然低，但上限也很高。 十二家族当中外姓的高层成员，很多都是孩子帮里出来的，很多人发迹之后，会要求手下的人不要为难孩子帮的孩子们，所以，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孩子帮，才能存在于哥谭的大街小巷。 孩子帮的首领会弄出一个主基地，一般都是地窖和地下室，然后在街头和街尾，用集装箱和油桶设立一个临时的据点，比较厉害的还能弄到几把枪，分给帮派当中年龄最大、身体最强壮的孩子带着。 但是，在哥谭的规矩当中，孩子帮是不能够火并的，要是有谁敢开枪，那他就完蛋了。 枪声会惊动这条大街所属的成年人的黑帮，要是他们参与进来，所有的孩子都跑不掉，所以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是端着枪互相吓唬，谁也不敢扣扳机。 杰森所在的卷尾帮，占据了这里地形条件最好的一个地窖。 基地入口在一条小巷的尽头，地窖口非常隐秘，进去之后，空间也很大，除了储藏室之外，还连接着一个地下室，地下室的上方，也不是吵闹的夜总会和酒吧，而是一个黑帮用来存放物资的仓库。 那个黑帮会让卷尾帮的孩子们，帮他们盯着仓库的动静，为此，他们会付出一点报酬，这也是卷尾帮的低保，让他们在没有活干的时候，也能养得起帮里最小的孩子，这都是杰森争取到的。 杰森打开地窖的入口，轻手轻脚的爬下去，可刚下到地面上，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滑头走上来搂着他问：“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哦，小滑头？你怎么没在学校？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杰森转头，有些惊讶的看向小滑头问道。 “哦，是这样的，前几天，六指大姐头弄到了一辆破卡车，她想让我回来看看，能不能把这辆车修好，要是能的话，那可就赚大了。” 杰森瞪大眼说：“一辆卡车？！老天啊！她在哪弄的？不会被别的黑帮找麻烦吗？” “谁知道呢？但是大姐头说，这辆车子好像是因为坏的太厉害，被废弃了，但她看了几眼，觉得还能利用一下，所以就把我叫回来了。”说完，小滑头背上了工具包，沿着梯子爬了上去，杰森跟在了他的身后。 转过一条小巷，来到仓库的后身，这里有一片荒地，人并不多，小滑头提到的那辆卡车就在这里。 从外表上看去，这辆车实在是太破了，不过，在学校学了两天汽修的杰森能看出，这辆车还有拯救的余地的。 看着小滑头放下工具箱开始忙活，杰森摆了摆手说：“你先忙着吧，我去找找大姐头，还有事要问她呢。” 杰森又从仓库的后面绕了回去，然后一直沿着大街往前走，走到街头的一条小巷里，在那里有一个年龄更大一些的女生，正在指挥几个小孩子干活。 那就是小滑头口中的六指大姐头，她天生有六个手指，同时也是现在帮里年纪最大的孩子，她的男朋友是隔壁一条街黑帮的正式成员，估计过不了几年，两人就会结婚，也就会正式离开孩子帮。 杰森找到了他，然后说：“嘿，大姐头，我回来了，之前你让人去学校里给我带话，说是上面的大头儿要找人，这活我们能干吗？” 六指大姐头转了过来，用手扬了一下头发说：“你回来了？没错，住在前街的那个老头，今天叫住了我，说大头儿要找你，你不在，所以就让他转告我，上面的要找人，听说挺急的，给的价格也比较高，谁要是能找到的话，可就发大财了！” “他说了要找什么人了吗？”杰森问道。 六指大姐头摇了摇头说：“这你得亲自过去一趟，听说是个外地来的生人，应该还是挺好找的。” 听完这话，杰森就去了这条大街的黑帮驻地，他以前经常来这，和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混了个脸熟，和门卫以及来往的黑帮成员打了个招呼，杰森快步跑了进去，可还没等他进门，就听见这个黑帮的老大在和其他人说话。 “……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别说是一个外地人了，他就是一只苍蝇一条蚯蚓，也得抓住！” “你们知道他干了什么蠢事吗？他大半夜的闯进了法尔科内家族最重要的仓库区，知道那是哪里吗？是未来法尔科内家族冷链运输产业的副中心，才刚刚投入使用没多长时间……” “第一批货刚到那一天，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就闯了进去，你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 “而且我听说，大头儿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因为这个家伙惹恼了法尔科内少爷……” “总之，这次的活儿很简单，收益却很高，要是谁能完成，肯定能露脸，你们这群小混蛋与其每天在街上乱跑，不如花点时间在正事上，要是真能被带去法尔科内庄园那可就不得了了……” “门外的是谁？？……杰森？你怎么才来！快进来？我正要指着你呢，我的地盘上，也就小杰森能让我借点光，人家现在可是大学生……” 杰森被这个黑帮的头目叫了进去，以往他就与黑帮老大的关系不错，这个黑帮老大也颇有远见，看出了杰森的与众不同，很喜欢把一些动脑子的活交给他。 从房间出来之后，杰森得到了一个名字和几句外貌描述，但其实，外貌根本不重要，只要知道他是个外地人，就一定很好找，外地人和哥谭本地人在气质上有很大的差距，就如同闯入狼群的羊一样，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回到了卷尾帮的基地，杰森进行了一通交代，同时他也进行了史无前例的动员，毕竟，这次的活看起来确实是又简单，回报又多，大孩子小孩子们都可以参与进来，要是干得好，也是为他们以后的前程铺路。 交代完了之后，夜也已经深了，杰森躺在基地的床上，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安心，这里是他的家，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睡一个安稳觉。 可这个安稳觉没有安稳多久，刚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杰森就在朦胧之间听到了一些异响，他一睁眼看到一个人站在他的床头。 杰森刚要尖叫出声，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嘴，他惊恐的睁大眼睛。 借着屋内微弱的光芒，他看到，闯进来的这个不速之客带着一个红头罩。 第八百零八章 红头罩（二） 杰森拼尽全力挣扎，但是对方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而是对他做了一个手势，指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然后摆了摆手，意思是他并没有恶意，可杰森完全不信。 在哥谭这种地方，害人之心得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像这种戴着面具鬼鬼祟祟半夜潜入房间的人，更是得提高警惕。 因为杰森是帮派的首领，所以，他在基地的最外边有一个单间，并不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睡，而他拼命挣扎，就是为了让对方松开手，不要捂住他的嘴，只要他能闹出点动静来，就一定会有孩子跑去喊人。 “杰森·托德，我没有恶意，我是想来请你帮忙的！”对面的人开口说道，杰森觉得这個语气有一点熟悉，但是他很确定，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嗓音。 如果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是喉癌晚期还声带撕裂了，又不是对方几乎不带口音，发音非常标准，而且杰森刚上了几节文法课，他都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呜呜！”杰森叫了两声，意思是“你先放开我”。 “我现在可以把你放下，但是你绝对不能叫出声相信我，我会在你发出声音之前就制服你的。”对面的人说了一连串的长句，但杰森只能听懂一半。 这个怪人的嗓音实在是太哑了，有很多地方都是气音，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杰森能理解全靠他悟性高。 杰森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已经确定对方不是个黑帮成员，因为真正的黑帮成员不会说这种话，他点了点头，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对方还真的把他放下了。 杰森扭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没有发出声音，反而还压低了声音说：“你是哪里来的怪胎？来找我干嘛？没看到我正在睡觉吗？！” 说着，杰森走到墙边把房间的灯给打开了，光线充满了屋子之后，他转头打量着那个人。 对方带了一个红色的头罩，看上去是皮质的，这让杰森能够看到一些他五官的轮廓。 但这也没用，杰森判断不出来对方是谁，他有些疑惑的打量着这个怪人，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这不重要……”那个怪人开口的时候，嗓音依旧非常沙哑，他说：“我需要你的帮助，杰森·托德。” “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这是哥谭的规矩。”杰森走上前，抬头看着这个带红头罩的怪人，他问：“你头上带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带着这玩意？你应该不是那帮天天搞爆炸的疯子吧？” 听到这个问题，对面的人伸出手，将头罩最底下一点揭开，露出了底下的皮肤，杰森有点被吓到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皮肤，皮肤之下的肌肉，像被烧焦了一样，裸露在外面，他听到对方低沉的说： “我曾经遭遇过严重的烧伤，因此毁容了，所以只能戴着面罩度日，杰森，你能帮帮我吗？” 杰森皱着脸说：“……我能帮你什么？” 戴着红头罩的人半蹲了下来，双手按住杰森的肩膀说：“你是这里的孩子王，对吗？我想请你教教我，到底该如何成为一个黑帮……” 杰森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对面的怪人是这样的要求，他感到十分荒唐，他说：“黑帮？？学习怎么成为黑帮，你……你是疯了吗？” “不，我没疯。”对面的人非常严肃认真的说：“我不是一个黑帮成员，但我想成为一个黑帮成员，你能教教我怎么做吗？” “这……”杰森还真的被噎了一下，他说：“你不是黑帮，却想当黑帮，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吗？你不是黑帮成员也能活下来，那为什么要当黑帮？” 对面的人显然是早有准备，他说：“是的，我活下来了，但我活的并不好，不然你觉得我身上的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杰森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觉得对方说的也有道理，但他还是发现了一点，他说：“附近的三条街都是黑帮的地盘，如果你真的是一个瘦弱的普通人，你是不可能潜入进来的。” “换句话说，你都有本事潜入到这里了，你干嘛还要加入黑帮？他们甚至都发现不了你。” 对面的人似乎是没想到杰森这么聪明和敏锐，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好吧，莪并不是迫于生计才想要加入黑帮，但具体原因我不能告诉你，因为如果我告诉你了，你会不愿意让我学习。” “这是什么道理？为什么你告诉我，我就不会让你学习了？”杰森非常好奇的问。他是真的觉得对面的这个人很奇怪，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找他学习黑帮知识？ “因为……”对面的人又停顿了一下，说：“总之，理由我不能告诉你，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帮帮我，杰森，我听说，你是这一代最厉害的孩子王……” “别对我用这招。”杰森瞪着眼睛上下打了这个怪人说：“我是不会被几句甜言蜜语打动的，谁想教你这个怪人？赶快滚蛋！我还要睡觉呢！”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床，躺下准备睡觉。 似乎是真的没办法了，带着红头罩的怪人只能来到床边，俯身弯腰，然后说：”杰森，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你有没有思考过。哥谭现在的局面到底是什么造成的？” “这里与其他的城市不一样，但却又有一种独特的秩序，打破现有的秩序只会更加混乱，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就相当于慢性自杀……”对面的语调低沉下来，虽然他的嗓音让他说话非常费力，但却依旧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杰森能够专注的听下去。 “总得有人解决这个问题，不是吗？总得有人找到答案，可如果不学习不研究，要怎么找到答案呢？” 杰森张了一下嘴，他说：“席勒教授说的居然是真的，还真有人愿意学习这种东西啊？” 杰森并没有发现，席勒这个音节一出现，戴着红头罩的怪人，指尖颤抖了一下，杰森思考了一下，接着说：“你说你想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你能办到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对方非常坚定的说“如果不去实地调查一下，就永远没有进展。· 杰森靠在床头上，双臂也枕在脑后，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也对，虽然事情很难，但是要是完全不努力的话，永远不会有进展的。”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旁边套着红头罩的脑袋，他说：“你可真是个怪人，敢穿成这样出现在哥谭，你是生怕那些黑帮找不到靶子吗？” 说完。他从床上翻身下来，一边走向自己的柜子，一边说：“你头上戴着的那玩意，就好像在对所有的黑帮成员说，快来打我的头一样……· 说完，他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手枪，然后对准了带着红头罩的怪人，说：“好吧，哥谭黑帮的第一课就是，手上有枪，心中不慌。” “杰森，我非常真诚的来请求你的帮助，而我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你几乎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要通情达理，而我真的非常需要帮助……” 杰森并没有把枪放下，而是看着他的眼睛说““”就算我现在要扣动扳机，一枪打爆你的头，你也还是打算停留在这，什么都不做吗？” 红头罩把脸转了过来，虽然戴着面罩看不清表情，但杰森能够确定，他的目光很专注。 两人互相对视了几秒，杰森缓缓放下了手枪说：“虽然你的警惕性不怎么样，但是看人倒是很准，这应该是个好的开始，如果你能分辨谁能惹谁不能惹，那起码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你说，你要学怎么当一个黑帮成员，那么你到底想学什么？” “如何当一个黑帮成员，在由黑帮构成的社会里要怎么生存、怎么生活、怎么过得更好？” 杰森站在原地，抱着胳膊叹了一口气说：“那你不觉得，你找错了对象吗？你看我像是活得很好的样子吗？” “但我总不可能直接去找教父。”红头罩非常冷静的说：“就算我能见得到他，他教的那些东西，也不是我想学的，我不是要再建立与黑帮社会相同的秩序，而是要根除这个问题。” 杰森摇了摇头，说：“你恐怕是在做梦。” 但很快，他又接着说：“如果你愿意付报酬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但是我得告诉你，外地人想在这活下来是很难的，而如果你要加入一个黑帮，那就得遵守那里的规矩，而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会死的很快。” “正因如此。我才来找你，我知道，黑帮不会随便招人，所以我想请你帮忙介绍，虽然我什么都不懂，但是绝对不会惹麻烦的，而且我学的很快，只需要一周，我就可以干活了。· 杰森嗤了一声说：“请我帮忙介绍？你以为我是谁？十二家族里的少爷吗？我也只是个流浪儿而已，要是有那么大的能耐，早就不呆在这里了。” “但我知道，只有你会帮我。”带着红头罩的人摇了摇头说：“其他人不但不会接受这个理由，只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杰森沉默了一下，他说：“你就是个疯子，我刚刚跟席勒教授学了一个词，叫做异装癖，我觉得。你一定是这种病的患者。” “不过你说的也对，整个哥谭，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因为这种理由帮你了，正因为你什么也不懂，我才能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喜欢黑帮，可我也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这一切，如果有人想试试的话，我也不介意帮帮他。” 杰森又从抽屉里把手枪拿了出来说：“现在，我说话的确没什么分量，哪怕把你介绍到这里最小的黑帮也很难，但如果，我能立一个大功，认识一些上层人物，带着这里的黑帮老大一起露脸，可就不一样了。” 他拿着手枪往外走，走到门边之后，看着红头罩说：“如果你害怕危险的话，就在这呆着吧，但我现在必须得去转转，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你要去干嘛？”红头罩问道。 “去找个机会帮你。” 第八百零九章 红头罩（三） 最后，红头罩还是和杰森一起出去了，他们在漆黑的深夜来到哥谭的街道上，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相当危险的行为，因为，夜晚的哥谭要比白天危险无数倍。 但同样，在夜晚出发，的确能够抢占先机，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哥谭的夜晚很危险，而只要愿意冒险一试，就很有可能有很大的收获。 “你是说，你认识的黑帮头目，交代了一个任务，要你找到一个名叫旺达尔·萨维奇的外地人，因为他在昨天晚上，闯进了法尔科内家族的地盘？”红头罩跟在杰森身后，问道：“但他并没有给法尔科内家族造成什么损失，只是露了一面就消失了……” 杰森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说：“看来，你真是個彻头彻尾的愣头青。” “在哥谭，进入别人的地盘，本身就是一种挑衅，当然，哥谭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况，让某些黑帮不得不穿越其他黑帮的地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如果有空闲的人手，那就应该派一个人留下来解释情况。” “那个叫萨维奇的家伙，不光那么鲁莽的出现了，还更为不礼貌且鲁莽的不辞而别，连一句交代也没有。” “那么，正确的举动应该是什么样的？”红头罩问道。 “如果他确实是不慎闯入，那就应该在人发现他的时候，举起双手。” 杰森还想继续说话，可却被红头罩打断了，他问：“黑帮成员都有枪，如果他举起双手，不就意味着放弃反抗了吗？黑帮成员不会开枪吗？” “当然不会。”杰森非常肯定的说：“如果对方是误闯，而又是一个大黑帮的人物，你开枪把他打死了，不光是你，你所在帮派的头目，可能也会有麻烦，不会有人这么鲁莽的。” 红头罩点了点头，杰森又接着说：“如果你确实有急事，在你离开，并把事忙完之后，应该打电话到那个黑帮的地盘去，并向他们道歉。” “当然了，如果事情比较严重的话，可能还需要登门道歉，但是登门道歉，并不是像与你同级的黑帮成员道歉，而是去找他们的老大。” 红头罩听得很认真，他知道，这都是成为一个黑帮成员必不可少的素质，杰森提高了语速说：“如果产生了非常非常严重的损失，那么就需要两个黑帮的头目坐下来谈谈，解决这个纠纷。” “那要是解决不了呢？”红头罩问道。 “这个时候，就要请到第三方的评判，一般来讲。是要找负责这个地区的大黑帮的头目，如果这两个黑帮本身层次比较高，就要涉及到十二家族。” “一般会是十二家族家族的继承人。去解决这些问题，这是给他们锻炼的机会，因为在这种纠纷中，你能看到形形色色的黑帮生态。” “比如，有些黑帮发生这样的冲突是因为利益，谁抢了谁的车道、谁用了谁的仓库等等……” “难道还有不是因为利益的吗？”红头罩又问。 “当然有，而且还有一大堆。”杰森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说：“我记得，上一次我听说涉及到十二家族的纠纷，是北区一个黑帮老大的情妇闹上了门，那个时候，他的夫人怀着孕，被这样一吓。就流产了。” “本来，这也怪他自己，可是偏偏找上门的那个情妇，和另一个黑帮老大沾亲带故，虽然不是什么直系亲亲属，但是也有关系。” “流产的黑帮老大夫人也不是没有背景，他背靠的那个黑帮，是附近三个黑帮当中最厉害的，黑帮老大的夫人一怒之下，找到了自己的父亲，要他替自己出头，这位父亲也很生气，找到了这个情妇所在的黑帮。” “这位夫人的丈夫也有自己的黑帮，和这个情妇所在的黑帮还有合作关系，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丈人去闹，可是这位父亲不依不饶，三个黑帮打的不可开交。” “最后，这事还是闹到了十二家族那里，斯宾塞家族的长子在外地上学，只有大女儿能够露面，这位长女当然向着正牌夫人，可这却让黑帮老大不高兴了。” “因为自己的丈人去对方那里闹了一通，接下来的生意没谈成，而且还让自己很没面子，于是他就要和夫人离婚。” “听说自己的女儿调解来调解去，还让双方离婚了，老斯宾赛有些不满意，他亲自下场，可三家各执一词，本来调节已经初见成效，可正牌夫人觉得老斯宾赛偏向情妇，而他们肯定又拿斯宾塞家族没有办法……” “觉得出不了这口恶气的正牌夫人，直接提起了枪，把那个情妇给崩了，这下好了，这完全是不给斯宾赛家族面子，老斯宾赛打算把夫妻二人都叫了过去，和他们谈谈……” “可是，正牌夫人流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调节过程非常漫长，气大伤身，老斯宾塞刚派人把请柬送过去，她就进了医院急救室。” “抢救了一夜，还是没抢救过来，这个时候，那个黑帮老大倒是想起来心疼老婆了，非说是斯宾塞家族不公，一来二去，这事居然闹到了教父那里……” “然后呢？”红头罩听得很认真，他从来没想过，黑帮还有这种故事，他以为绝大多数的故事，都是刀口舔血、枪炮齐鸣呢。 “教父是怎么调解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最后，一切又平息了下来，不过，斯宾赛家族的大女儿和他父亲算是彻底闹翻了，长子也从外地回来了，继承权还有得抢呢。” 杰森只是复述了一遍事实，但红头罩却从中听到了更多的讯息，他本能的觉得，这并不是异常家长里短的争执，其中应该有更多的谋算。 但借这个故事，他已经能听出黑帮的某些秩序了，这让他不得不对教父感到佩服。 哥谭所有的黑帮不是能够随意张牙舞爪的野兽，他们都带着项圈，被一根绳子牵着，但偏偏，这一切被伪装在了规矩和礼仪之下，遵守它们成了一种荣耀。 这让哥谭的黑帮与世界上其他地区的黑帮有很大的不同，他们有非常多的规矩，甚至用潜移默化的规矩取代了法律的社会地位。 这几乎相当于重新编撰一部法典，其中难度可想而知，这是一潭非常深的水，但只有伸手触摸到表面，才能看到下面到底有多深。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走出了这条大街，站在街口杰森左右望了望，而红头罩看着他问：“你有目标吗？你想去哪里找萨维奇？” “当然，你得知道，一个外地人在哥谭藏不了多久，毕竟，这里所有人都是黑帮的眼线，如果他并没有被人注意到，并作为可疑分子汇报上去，那就说明，他待在一个几乎没有黑帮成员，或黑帮成员很少的地方。” 红头罩愣了一下，说：“索克斯沃大酒店？” 杰森睁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眯起眼睛，看向红头罩说：“原来，你是个阔佬，连这样的地方都知道。” 红头罩沉默不语，但杰斯也没有想追问，他说：“没错，哥谭市中心的索克斯沃大酒店，是生活在这里的许多富商联合建立的，因为他们本身不是出生在哥谭，也比较反感黑帮成员在他们的住处乱窜，所以，他们就集资建立了一座非常豪华的酒店，简直堪比这里最豪华的韦恩酒店了。” “酒店的服务生和侍者都是这些富翁从外地调过去的，而且偶尔还会去别的城市轮班，他们不会和黑帮发生太多的关系，这里的住户也不需要提供驾照，因为那过于昂贵的房费，就已经筛选掉了所有想要浑水摸鱼的人。” 杰森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索克斯沃大酒店的硬件设施并没有韦恩酒店豪华，但是价格却是韦恩酒店的三倍，这么说吧，去那儿的都是外地冤大头，他们觉得，只要住在这家酒店里，哥谭的治安环境就威胁不到他们，但我只能说，他们太天真了。” “为什么这么说？”红头罩问。 杰森叹了一口气说：“他们想把那里隔离出去，让这些暴力的黑帮不要接近那里，可他们为什么不想想，只要这幢大楼还在哥谭市内，他们就不可能不和哥谭人打交道。” “首先，有人在酒店当中生活，总得吃饭吧？好吧，就算他们花大价钱从别的城市空运食材，直升机直接降落在大厦楼顶，可是吃完饭，会剩下大量的厨余垃圾，还有客人和服务人员产生的排泄物，他们难不成还能开飞机，把屎也送到别的城市？” 红头罩的表情隐没在头罩之下，因此，没人能够看到他惊艳的眼神，可以说，能够推测出索克沃斯大酒店这个地点，就已经打败了哥谭99%的人，而在极短的时间，内能极为精确的找到索科沃斯大酒店的弱点，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战略天才了。 索克沃斯大酒店，本来就是一帮想来哥谭做生意，但又担心这里治安环境的富商搞出来的，因为生意的原因，他们不得不和这座城市产生交集，但同时，他们又十分厌恶我这里混乱的环境，想要逃避这一切，为自己搭建一个安全的住所。 于是，这群人联合起来，搞出了一个索克沃斯大酒店，他们打出的旗号就是“陆上的游轮”，与周围的一切都不发生任何关系，这的确吸引了不少想来哥谭做生意，但又担心安全情况的富人。 酒店入住的价格十分之昂贵，甚至已经到了非常离谱的天价，这筛选掉了大部分的想浑水摸鱼的人。 黑帮也没兴趣花这么多钱去和这群有钱人住在一起，毕竟，索克沃斯大酒店虽然豪华，但也比不上韦恩酒店，他们要是想享受，去本地的韦恩酒店不好吗？ 但也就像杰森说的，“陆上游轮”这个称号只是噱头，游轮飘在海上，排泄物可以倾倒到海里，但酒店大楼毕竟是建在地面上，垃圾不可能随处扔，排泄物也得运出去，这样就不得不和外界产生交集。 或许这个战略听起来很脏，但其实并非如此，要把酒店内的东西运到酒店外，就必然和很多环节产生交流。 酒店自己派车和司机，那车开在路上的时候，周围也都是黑帮的司机，垃圾倾倒的地点，也是哥谭的垃圾场，周围都是哥谭人，付垃圾处理费的时候，接洽的也是哥谭的市政局，依旧是哥谭人。 这个大酒店其实就是酒店的老板弄出来骗外地人的，号称和整个哥谭是没有接触，但其实接触的远远不止这些。 “之前我守夜班的时候，曾经在路上见过他们的运输车辆，大约就是这个时候，他们会派人把一些厨余垃圾送到垃圾焚烧厂，然后再返回酒店。” 杰森站在一个路口探头探脑，他接着说：“我们可以搭上他们回程的车，然后混进去，只要确定了那个怪人真的在里面，我们不需要对他做什么，立刻回去通知就行了。” 这时，红头罩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能推测出他在这里，那要找他的人肯定也能推测出来，那他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发布全市通缉的信息？直接派人来这里抓不就行了？这样效率还更高。” 杰森翻了个白眼说：“谁告诉你是全市通缉了？要真是教父下令全市通缉，整个哥谭市今天晚上都别想睡了，你看到的街道将会灯火通明，一整个夜晚不会熄灭，所有人都会出来搜查，直到将这里每一个角落都翻一遍。” “那现在是……” “信息只发布给了孩子们，黑帮老大特意向孩子们强调了，可以在法尔科内家族面前露脸，意思就是，这个怪人想打我们的脸，所以我们必须反过来打他的脸。” “让一个孩子找到他，再派人把他抓到庄园里，让这个孩子去和他当面对质，还有比这更过分的羞辱吗？” 杰森扒着墙角探头往外看，丝毫没有注意到戴着头罩的怪人，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而红头罩之下深陷的眼眶当中，是一双湛蓝色的眼睛。 第八百一十章 红头罩（四） 杰森在街角观望了一会，发现隐隐约约有车的影子飘过来，他转头对红头罩说：“待会，你拦在路中间，就说你是黑帮收保护费的，要打开车仓，检查有没有违禁品。” “这不行吧？”红头罩提出了异议，他说：“虽然我不怎么懂黑帮的规矩，但是黑帮设卡的地方都是固定的吧，如果你拦在路中间，卡车司机只会撞过去。” “没想到，你还有点经验，你以前在哥谭开过卡车吗？”杰森看着红头罩问，红头罩心下一凛，他发现，这个孩子比他想象的更为敏锐。 红头罩摇了摇头，杰森接着解释道：“哥谭的司机是会这样，可是开车的，又不是哥谭的司机，他们都是那帮阔佬从外地调来的，看见黑帮怕的要死，尤其是你现在的形象，像个精神病人一样，他绝对会二话不说打开车门，让我们检查的。” “到时候，我就钻进货仓里，随着卡车进入酒店，你不用上车，守在刚刚我们来的那条路上的公用电话亭那里，一旦得手，你就在这里接我……” 红头罩没有对这個计划提出异议，实际上，也没什么异议可提，听上去非常完美，但他还是问：“你确定，你能从酒店里全身而退？” “我不确定。”杰森摇了摇头说：“我从来没有去过这种高档酒店，完全不知道里面的环境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那里会有谁，但这都不重要，有的时候，就是得赌一把。” 红头罩已经沉默了下来，而计划依旧在进行，卡车的灯光从转角处照射过来，映射在墙上的影子，像是一轮太阳。 太阳从西边回到东边，时间倒流回白天早些时候。 一只手伸到了灯罩上，将台灯的位置摆正，拿着笔的手缓缓放下，一声叹息传来，席勒揉了揉眉心。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席勒说：“请进。” 出现在门外的，是伊文斯的身影，他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一边看一边走进来说：“教授，2号病房的病人的病理分析已经写完了，您要看一下吗？” 席勒指了一下桌子，伊文斯把手里的本地给他，席勒拿起来看了看，说：“写的不错，送去给布兰德医生吧，就按照这个来进行治疗。” “伊文斯，你的成绩不错，应该可以评选优秀毕业生，你去准备一下材料，我帮你报到教务处，如果选上了的话，不但有奖金，也可以找校内的老师给你写推荐信，去读研究生。” “谢谢。教授，但是我不打算参与评选。”伊文斯有些抱歉的说：“因为我觉得这有点不公平，毕竟，其实我是两个人在学习，有别人两倍的时间。” 席勒挑了一下眉说：“看来，你还挺在意学术公正的，但其实，你这种情况也属于特殊情况，应该也在评选范围之内……哦，对了，哥谭大学好像有疾病补助，你领过吗？” 伊文斯摇了摇头，席勒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说：“我给你开一张分离性身份障碍的诊断报告，等下周回学校的时候，记得去领一下……” 伊文斯看着席勒笑了笑说：“教授，您好像很高兴，碰上什么开心事了吗？” 席勒拿纸的手停顿了一下，说：“也算是件开心事吧，我找到了一个天分非常不错的学生，聪明、敏锐、乐于思考……” “在辅导他的这几天里，我感觉神清气爽，哦，对了，我神清气爽的原因可不只是他，还有布鲁斯·韦恩，他终于不来学校了。”席勒靠在椅背上十分放松的说。 “我正想问呢，布鲁斯去哪了？”伊文斯有些疑惑的问道，他说：“之前低年级的那个莱克斯，还来找过他呢，不过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所以没办法告诉他。” “布鲁斯？他现在应该在医院躺着，前段时间，出了点事，他受了很重的伤，不过恢复的很快，预计下周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席勒一边写着诊断报告，一边说。 随后，他的手又停顿了一下说：“如果我让布鲁斯韦恩毕业，你会不会觉得有点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伊文斯摇了摇头说：“我们都知道，他会毕业，哪怕是延毕，肯定也会毕业的。” “而且，他有没有毕业证，又影响不了韦恩集团，他可以一辈子不毕业，既然如此，毕业与否也无所谓了。” 席勒的手停顿了一下，说：“你确定所有学生都是这样想的吗？” “怎么了？教授，您为什么突然又要让布鲁斯韦恩毕业了？您之前不是还说他学分不够吗？” 席勒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说：“论文的确很重要，因为你必须得先掌握理论知识，才能在实践当中运用它。” “但是，如果已在实践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那么规章制度和条条框框，不应该成为限制他脚步的阻碍，否则，就会成为另一种学术不端。” “如果想要保持公正，就必须得承认专业水平的每一方面，而不是只死死盯着理论。”席勒垂下连眼帘又叹了口气，说：“况且，如果非说理论水平的话，他最后修改的那篇论文也勉强可以，当做本科毕业论文也够用了。” “唯一让我头疼的就是，他一轮实习不参加，二轮实习也错过了，学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够……”席勒揉了一下眉心说：“我从来没想过，我比布鲁斯·韦恩更头疼他的毕业。” “说实话，教授，您当初要是不卡他毕业的话，其实也不会有人觉得他顺利毕业很奇怪的。”伊文斯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说：“毕竟，他有钱的事实，大家有目共睹，就是为了韦恩集团这么多年以来的赞助，也不会有人为难他的。” “你觉得我太严格了吗？”席勒问道。 “哥谭正需要这样一位严格的老师。”伊文斯也看向窗外说。 “莪知道，每一个学生的起点都是不同的，如果我用同样一个目标去要求他们，那除了将我自己的傲慢展露无遗之外，没有别的作用，还有可能会摧毁他们的信心。”席勒一如既往的语气平静的说道。 “我以为我针对布鲁斯·韦恩制定的标准是正确的，但我发现，我对他的标准要求过高，但也过低了。” 伊文斯有些听不懂席勒在说什么，但席勒就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他说：“要求一个幼时失去父母的精神病人，取得一个优秀的成绩，或许是有点强人所难，但是，他在实践当中所取得的进步，又快的惊人。” “如果标准设定的太高，他的精神稳定程度不足以让他投入到专注的学习中去，可如果标准设的太低，又浪费了他那惊人的天赋……到底该如何公正的评判他在心理学方面所取得的成绩？” “您在为此而感到困扰吗？教授？”伊文斯问道，但随后他非常直白的说：”我觉得，我有个不错的建议。” “什么建议？”席勒看向他问道。 “我觉得，最能评判一个人心理学专业水平的，就是实际应用。” “你是说，让他去当医生？”席勒摇了摇头说：“不行，他的精神状态没办法给别人治疗，它不能够长时间保持一个亢奋的输出状态，否则可能会对他自己的精神稳定性造成影响……” “不，我指的不是医疗类的应用，而是在日常生活当中的应用。”伊文斯摊开手说：”其实，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要时时刻刻分析人的心理，感知他人情绪，做出正确的应对行动。” “如果熟练掌握了这门技巧，在日常生活当中也会获得很多便利，比如，一个人出现了某种情绪，我们可以利用理论的分析，来得知他这种情绪出现的成因，从而理清事件背后的脉络。” “如果一个人展现出了某种状态，那我们也可以通过理性分析，来推测他现在的心理，如果我们能提前知道对方的心理，就能在对话中占据主动。” “你学的确实很不错。”席勒表扬道，他说：“很多学生在背书的时候只会抱怨，我背这么多定义有什么用。” “教授，我觉得这是一门非常有用的学科，阿尔贝托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们才会学习的非常认真，因为他觉得，可以通过这门课，察觉到底下人的心理，一旦他们状态不对，可以提前作出反应。” “而我所说的，最能够体现专业水平的考试方式，其实就是让他进入另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通过与他人的沟通和交流，取得一定的成就。” “可你怎么知道，他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当中取得成就，一定是因为他有较高的心理学水平呢？万一是因为其他方面呢？”席勒问道。 “那就要看他对于新环境当中大多数群体的融入程度，如果是用其他的方面取得优势，或许会被奉为上宾，得到巨大的利益，但却并不会融入当地群体很深。” “相反的，如果他真的在短时间内，融入了大多数群体当中，就说明，在天生的情商和情绪感知之外，他一定利用了专业技巧。” 席勒点了点头，他看向伊文斯笑着说：“刚刚我还提到，找到了一位新的有天赋的学生，但却忘了这里还站着一个……” 伊文斯低下头谦虚的笑了笑，说：“我真的很抱歉，教授，因为我的出身有些特殊，所以我很恐怕很难在学术这条路上走的很远，您付出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但是没有得到一个得意的弟子。” 席勒转身回来，来到办公桌后面坐下，他说：“教父曾经向我询问过你的学习情况，我如实回答，但也并没有过分的夸奖你，因为我并不希望，他对心理学这个专业抱有太大的期望。” “如果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这将会带给你非常大的痛苦，但如果有这样的天赋，这份痛苦不能免俗，只不过有天赋的人，如果不经过系统性的学习，这份天赋可能会变成困扰他一生的疾病，而如果经过了学习，或许还能久病成医。” “我觉得很有天赋的那个学生，就是如此，他有太多的问题等待解答，如果他一直没有得到解答，变得像个异类，那迟早有一天，会感觉到崩溃。” “心理学不能完全解答他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学科，能填满这种人的内心，但起码这可以让他知道自己是正常的，不至于迈入更深的深渊。” “我曾经对教父说过，学习心理学，要么疯，要么死……” “但实际上，因果关系截然相反，只有疯子和求死之人，才会真正的想要深入学习这门学科。” 第八百一十一章 红头罩（五） 不得不承认，伊文斯的确是个非常用功的学生，而且也很了解席勒，他给席勒提出的建议，让他觉得也有些道理。 席勒会决定给布鲁斯一个还算不错的成绩，让他毕业，并不是出于愧疚和同情心理。 人类在一生当中，总体的情绪和心理的变化，是有一定规律的，很多时候普通人会觉得，时间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但前提是，那只是伤痛，而不是疾病。 心理问题和精神疾病，并不会随着时间减弱，相反的，由于很多人对于自己的心理状态没有认识，会长时间的让自己处于可能应激的环境里，或者反复用创伤再现刺激精神，如果不加以治疗，整体的趋势是下滑状态的。 一個心理创伤极为严重的精神病人，靠自己几乎是不可能摆脱疾病的困扰的，这就像要求一个人踩右脚踩左脚上天一样，并不是“想开点”就能解决的。 但是蝙蝠侠真的想开了。 不论他到底是如何开解自己的，不论他到底有没有用上他在学校里所学到的专业知识，但他的确创造了一个奇迹，他不但自己把自己给治了，甚至还在精神稳定和逻辑自洽的路上迈进了一大步。 这样的成绩，其实足够他毕业了，但问题是，他差的学分太多，以至于流程没法走，席勒还需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放他毕业。 曾经也不是没出现过，本科发了几篇顶刊，然后因一些特殊原因缺课太多，导致学分不够，规则上无法毕业，但破格授予学位证书的情况，光席勒所见过的就有两三例。 可破格也不是随便破的，你总得拿出一点成绩来，在贫民窟的这段经历，只能说是治好了自己，没办法当做实践经验，用来毕业，而且他这段经历也有点太惨了，就算席勒想要往外说，布鲁斯也不会同意的。 既然如此，那布鲁斯就得另外进行一场加试，以达到破格毕业的标准，既然他在理论方面的成绩远远不如实践方面，那不如就再加一场实践考试。 本来，席勒是打算让布鲁斯再重新回贫民窟，按照之前的方法重复一遍，只不过这次是攻略在手，能以极短的时间打出一个非常漂亮的成绩，用来毕业刚刚好。 但是他又思考了一下，哥谭大学其他的学生，不少都来自于贫民窟，这份经历不够有说服性，只会让他们觉得，不就是在贫民窟混出点名堂吗？我或者我的亲戚也行。 所以，席勒不得不提高一点难度，他觉得，布鲁斯第一次下贫民窟这个副本表现不好，并不是因为他能力不够，主要是没想开。 道德底线高于这里的全部人，就得接受生活水平低于这里绝大多数人的现实，毕竟，如果哥谭是个正常城市，人人遵纪守法，那这样的行为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哥谭是完全反过来的，遵纪守法的在这里才是稀有品种，循规蹈矩是没办法和这些人竞争的。 既然如此，不如把阶级水平拉高一点，到一个有秩序，但没那么有秩序的地方，充分发挥学习到的理论知识，了解规则，快速融入群体。 而这个新副本，自然就是哥谭黑帮。 哪怕是底层的哥谭黑帮，也有不少规矩，比底层的混乱要多了一丝秩序感，难度不会太难，也能够让其他学生看出布鲁斯的水平，这样他破格毕业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决定好之后，席勒来到了布鲁斯住院的病房，由于之前给他注射了蜥蜴血清，现在他身上比较严重的伤口已经完全的愈合了，只剩下表皮的疤痕还没有完美的长好。 现在，布鲁斯全身的上下的伤就只剩下了外伤，而当他躺在病床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精神上可能出现了一些创伤，导致产生了幻觉。 席勒居然会放他毕业？？！！！ 布鲁斯将手里的书合上，看着席勒说：“教授，如果您真的对让我掉进化学池这件事而感到很抱歉，那大可不必使用这样的方式。” “你这句话里有几个错误。”席勒一边看着手上的笔记本，一边平静的说：“首先，让你掉进化学池的人不是我，而是小丑，其次，就算是我，我也不会对这件事感到很抱歉，最后，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你要是不打算参加的话，就别毕业了。” 说完，席勒就把手上那个写满了字的笔记本扔给了布鲁斯，那上面写着一些人尽皆知的考试要求。 首先，布鲁斯不能使用现在已经有的科技设备，比如蝙蝠装、蝙蝠车等等，但并不限制自己搞发明，其次，就是不能暴露身份，毕竟黑帮副本当中还是有很多人认识布鲁斯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及格标准，看着那上面的一行字，布鲁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因为那一行字赫然写着“成功加入黑帮，并在一个月之内不要被开除”。 在可以随意搞发明、不受限制地利用他的天才智慧赚钱的情况下，通过要求居然只是加入黑帮而不被开除，布鲁斯怀疑席勒徇私舞弊，并且他有证据。 布鲁斯并不打算只做到这些事，就算席勒不安排这场考试，他也想去黑帮里转转。 作为哥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黑帮文化是这里的根基和命脉，布鲁斯对此而感到好奇，所以，他迟早要去，而且不止要做到加入黑帮，还必须得混出点名堂来。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因为他的容貌没有完全恢复，更重要的是，嗓音也有些变了。 在掉入化学之后，他其实是呛了水的，喉咙和声带都被一定程度的腐蚀了，这让他的声音与布鲁斯和蝙蝠侠都出现了区别。 他在贫民窟那两个月惨痛的经历，让他的体型也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就连经常露出来的下巴都变尖了，就算是对他比较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来了。 而这也意味着，他可以用另一个隐藏身份，去接触以前接触过的熟人，而不被发现。 经历过贫民窟的惨痛教训，布鲁斯终于明白，一个好汉三个帮可不只是一个谚语，没有熟人，在哪里混都很艰难，所以这次的黑帮之旅，他打算去找熟人带带他。 可是，躺在病床上的布鲁斯，掰着手指头数遍了自己认识的人，要么是和这个圈子完全不沾边，提供不了什么帮助，要么……要么就是太席勒了。 想来想去，布鲁斯瞄准了一个人，那就是杰森·托德。 上次他开解布鲁斯布的时候，布鲁斯就明白，杰森其实是个好孩子，本性善良，只不过因为身处一个特殊的环境，而与正常的孩子有了不同的成长经历。 但这份成长经历，没有让他变得脆弱，反而是更加显露出他的天赋，经历过贫民窟生活的布鲁斯知道，哪怕是土生土长的哥谭居民，想在这里当上一个孩子帮的首领，都非常困难。 一旦当上了帮派首领，就意味着，你除了要操心自己的衣食住行，还要为帮里的所有人担心，哪怕是熟门熟路，也是个极其困难的工作。 或者说，这并不是智商的问题，而是情商的问题，你必须得先在这个社会里混出头，才能去带领别人，这对成年人来说都很难，更别说一个孩子。 布鲁斯乡，如果是他在十一岁的时候接受了这样一个帮派，估计也要头疼很久，他是能搞发明，可是搞出来的发明怎么卖？卖了拿的钱怎么分？分了的钱就怎么保住？怎么对孩子们解释分配问题？这都是麻烦。 但杰森却能做得很好，据布鲁斯的了解，卷尾帮在那条大街，也是数一数二的孩子帮，要是能够得到他的帮助，黑帮副本的开局，一定会相当顺利。 于是，他遮掩了身份，找上了杰森，想从黑帮的最底层开始学起，一路把黑帮的脉络摸清楚，为他接下来想做的事打好基础。 而布鲁斯之所以选择了一个红色的头罩，就是想区别于之前蝙蝠侠的形象，要是再弄一身黑，谁也知道这是蝙蝠侠的另一个马甲，不如使用一些鲜艳的颜色。 而且他还有一个完美的理由，去解释为什么要戴这个面罩，毕竟，他现在伤还没好，身上裸露出的伤痕非常像是重度烧伤之后留下的疤，只要说自己因为烧伤毁容才戴头罩，那就没有人会感到奇怪，毕竟，这里是哥谭。 而杰森果然没让他失望，不管是从推理、制定计划还是执行计划，他的水平远超同龄人，甚至是远超绝大多数的成人。 如果是在以前，不管杰森计划制定的多好，蝙蝠侠肯定会自己制定计划，让杰森按照他说的来做，最好是能亲力亲为，不错过每一个细节，他一定会对杰森说的赌一把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他老老实实的呆在电话亭里，等着杰森的电话，没多一会，电话就响了，杰森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搞到了他的门牌号，准备接应我。” 布鲁斯能听出来，杰森的声音有些虚弱，他挂上电话的动作非常迅速，并且开始思考从哪里找到快速止血的道具，杰森很有可能是受伤了。 但这也很正常，一个十一岁的小孩，独自一人执行潜入任务，哪怕那个酒店里没有黑帮，也不代表那里的保安或者是工作人员没有武器。 过了一会，一辆卡车稳稳的停在了小巷门前，杰森坐在驾驶座上，趴在方向盘上，手按着腹部，布鲁斯赶忙登上副驾驶座，拉开他的手臂，去看伤口。 他左侧最后一根肋骨下三公分划了非常大一个口子，不确定有没有伤到内脏，杰森咬着牙断断续续的说：”我第一次干这个活不熟练，踩在地毯上的时候留下了脚印，碰上了个硬茬子，还好他没枪，我躲开的时候，受了点伤……” 布鲁斯什么也没说，他脱下外套，捆在杰森的腰上，让他按压住伤口，然后就想下车去找急救包。 “不，别把我留在这……”杰森喘息着说，他说：“把我抬……把我抬回地窖，让我回家……那里有人能救我，让我回家……” 布鲁斯抓住车门把手的手瞬间就攥紧了，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身把杰森抱了出来。 抱着满身是血的杰森，布鲁斯缓缓的走进了哥谭的黑夜当中，在他们之后到来的，是沿着海浪席卷而来的风暴。 第八百一十二章 红头罩（六） 布鲁斯带着杰森回到了卷尾帮的基地里，因为天色已经很晚了，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回来睡觉了，他们看到杰森浑身是血被一个陌生的怪人抬回来，布鲁斯遭到了这辈子都没曾遭到过的群起而攻之。 这群孩子就像是野蛮又凶恶的流浪猫，对一切他们觉得是敌人的人露出尖牙利爪，哪怕明知他们可能不是对手，也绝对不会示弱。 还好，杰森只是被划了一刀，虽然出血量看着吓人，但并没危及内脏，他用一种虚弱的声音说：“都别动手！” 这句话的音量其实很小，因为杰森不敢使力，但他话音刚落，整个场面就安静下来了，这些孩子们的执行力，令布鲁斯感觉到非常惊讶。 尽管所有人都还在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但没有任何一個人攻击他。 布鲁斯经常把自己带入杰森的角色，去思考十一岁的自己是否能够做到这一点，他觉得，带领卷尾帮致富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他们归心，蝙蝠侠从来都不擅长干这事。 但对杰森来说，这却易如反掌，杰森喘气了一下，然后说：“我没事，是外伤，大姐头去拿柜子里的急救包，曲奇姐妹俩去拿针和线，艾莉拿一盆清水，我记得应该还有碘伏来着……你们谁去找找，其他人都离开这，回去睡觉，明天还得干活。” 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孩子们一哄而散，尽管很多人一步三回头，拿十分关切的眼神注视着杰森，但他们还是乖乖的听命令离开了。 布鲁斯觉得不可思议，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他把那些拿过来的道具摆放整齐，然后开始准备给杰森缝合伤口。 杰森看到，面前这个戴着红头罩的男人露出了一双手，旁边的大姐头被吓得惊叫了一声，但很快捂住了嘴，因为那双手几乎没有皮肤，肌肉和骨节看得一清二楚。 突然，杰森开始挣扎起来，他把布鲁斯推到了一边说：”大姐头，你过来，我教你怎么干……” “你怎么了？”布鲁斯摁住他，说：“我会急救，并且也会缝合伤口，你不能乱动，否则会流更多血。” “滚开，我不想让陌生人碰我！”杰森把头撇到了一边，布鲁斯看着他不动，大姐头也不敢贸然去拉他，毕竟，杰森还在他的手里。 杰森叹了口气说：”好吧，教授教我的方法，我还是没参透，我的意思是，你的手不能碰水，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伤，碰了水会感染吗？” 布鲁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但其实那完全不痛。 康纳斯新研制的蜥蜴药剂当中，添加了一些神经学的成果，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屏蔽痛觉，布鲁斯现在对失去皮肤的感受就是，浑身上下偶尔会有点痒，部分部位会像遭到了电击一样抽痛，但并不是剧痛。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放开了手，他转头对旁边的那个女生说：“你过来，我教你怎么弄……” 走过来的是被杰森称为曲奇姐妹的妹妹，他们两个年龄小，没怎么干过粗活，因此皮肤保养的比较好，用针缝合也比较细致，不会触碰到伤口，能够减轻杰森的痛苦。 这些简陋的地下室里，肯定是没有麻醉药物的，布鲁斯环顾了这里的孩子们一周，他发现没有任何人提出要用一些特殊的药。 在贫民窟待了这么多天，布鲁斯知道，这里的孩子可不是那么单纯，他们其实什么都知道，他们现在不说，显然不是因为没想到某些药物能够镇痛，而是因为不敢说。 杰森肯定是非常反感那些药物的，而又因为他在这帮孩子们当中非常有威望，谁也不敢开口。 看到杰森那苍白的脸色，布鲁斯就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疼，但在这一间破旧简陋的地下基地当中，蝙蝠侠也没办法凭空变出一瓶麻药，他只能把杰森抱回了他那个小单间的床上，然后，坐到了床边的地上。 没有窗户的地下室显得格外的阴暗压抑，吊在头顶上的灯泡散发出的灯光，也昏黄不堪，根本不够明亮，一切都安静下来，他们两个谁也没有看着谁。 “你是不是很疼？”杰森突然出声说。 布鲁斯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问：“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很疼？”杰森又强调了一遍。 布鲁斯愣了一下，然后看一下自己的双手，他说：“不，我没什么感觉。” “我们都是这样……”杰森的音调压的很低，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他说：“就算是疼，也绝对不能喊出来，如果我先哭了，他们也会跟着哭，要是我们都哭了，那就完了。” 布鲁斯抓着床边的手颤抖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杰森，但只看到了他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杰森又开口说：“这或许是今天最重要的一条道理，如果你想加入黑帮，那就绝对不能喊疼。” “哪怕你疼的快死了，或者你真的快死了，你都绝对不能喊疼，绝对不能流泪，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示弱，要让他们觉得你在死之前，也能咬下他们的一块肉……” 布鲁斯使劲的闭了一下眼睛，他看向杰森说：“但你其实不是这样的人，对吗？你其实没有这么暴力，固执，你没有这么坚强，你很想哭，对吗？” 杰森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睫毛不断颤动着，他说：“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活着的，没觉得这有什么错，但现在我感觉到很难过，不是因为伤口很疼。” “那是因为什么？”布鲁斯问。 “我看到了另一种生活，那是一种我更喜欢梦寐以求的生活……”杰森的语调开始有些颤抖，他说：“待在一间教室里，和非常喜欢自己的教授，一起讨论各种各样的问题，那些和填饱肚子无关的问题……” “但那样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还是得回到这里，承担这些痛苦，过这样的生活。” 布鲁斯不敢相信，他在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身上，听到了如此沉重的语气，他问：“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蝙蝠侠？”杰森像梦呓一样说：“你为什么不肯离开这座烂透了的城市呢？布鲁斯·韦恩？” 在这个瞬间，布鲁斯朦胧的觉得，杰森可能是受到了某些的感召，变得不再像是他了。 他完全不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他在尝试读懂蝙蝠侠的灵魂，但并没有因此而疯狂，反而问进了他的心里。 在贫民窟度过的那两个月，无数次的绝望向着他的内心侵袭，但布鲁斯至此回望，哪怕在最为失望的瞬间，他也从没有想过要离开哥谭。 痛苦是痛苦，但解脱的方法，绝不包括逃离这里。 “在我还不知道你是蝙蝠侠的时候，你说你要重整这里的秩序，我感到可笑，但是还是决定帮你，因为不论你成没成功，至少你会知道，有个人是站在你这边的。” “在我知道你是蝙蝠侠之后，莪还是决定帮你，因为我们很像……你明明可以走，我也是。” 布鲁斯看到，杰森的身体在打颤，他伸出手摸了一下杰森的颈侧，发现他的体温有些低。 布鲁斯站了起来，摸了一下地下室的墙壁，他说：“外面降温了，有可能是在刮台风，再这样下去不行……” 自从哥谭的地下变成冰层之后，整个城市，年平均气温骤然下降十多度，已经快要赶上高纬度地区了，就算是在夏天，台风到来时的突然降温，也让人感觉到寒意彻骨。 用最后的一丝力气说完话之后，杰森就不再出声了，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悠长，似乎是沉入了梦乡，但身体一直在抖，因为冷。 恍惚之间，他感觉到有人抱住了他，但他觉得那是一种幻觉，因为从他出生开始，就从未有人拥抱过他。 这个怀抱是那样温暖，让杰森想起了一个童话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了火柴，看到了各种各样美妙的情景。 怀着这样的美梦，他一觉睡到了天亮，再起来时，他觉得身体好了许多，而这个时候，布鲁斯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牛排。 杰森勉强的坐了起来，他问：“你哪里弄来了这东西？” “旁边餐厅老板的车子被水淹了，打不着火，我帮他修车，他送了我一份早饭。”布鲁斯把盘子递到杰森的面前，那种勾魂一样的香味，让杰森眼睛发直。 “吃吧，你需要补充一点营养。”布鲁斯把盘子递到杰森手里，杰森咽了一下口水，说：”不，这是你获得的战利品，我不能要……” “难道你不想收学费吗？”布鲁斯坐了下去，看着杰森的眼睛说：“我可以帮你搞定每天的早饭，这就是我交的学费。” 杰森叹了口气，端起盘子狠狠咬了一口牛排，边嚼边说：“今天的第一堂课就是，只有阔佬才会吃早饭。” 杰森狼吞虎咽的把牛排吃完，觉得身上更有力气了，然后他看向布鲁斯问：“等等，你刚刚说，餐厅老板的车子被水淹了，为什么会被水淹？” “你不知道吗？昨天下了一夜的大雨，可能是哥谭近五年降雨量之最，不少地方都被水淹了。” 杰森瞪大眼睛，立刻就想下床，布鲁斯制止了他说：“你要去哪里？你的伤……” 杰森使劲锤了一下床板，说：“你是不是傻？你以为谁的房子都跟你的韦恩大厦一样，不怕风，不怕雨，可以放在那里不用管吗？” “我们前街后街的两个据点，肯定也被淹了，而且地下室位置低。可能会漏水，我得组织孩子去补漏，万一又是进水太多，我们的雨靴都是便宜货，水渗进来，晚上再一冻，很有可能就会冻伤……” 杰森一瘸一拐的下了地，但布鲁斯又把他摁回了床上，说：”你要做什么，直接告诉我，我可以去指挥他们。” 杰森不耐烦的一挥手说：“你指挥不了他们。” 看着布鲁斯不信的眼神，杰森叹了口气，坐在床上，万般无奈的说：“……好吧，你可以去试试，愿上帝保佑你。” 看到杰森重新躺下，布鲁斯走出了门，开始对着孩子们交代之前杰森交代给他的那些事。 但很快，布鲁斯就发现，指挥这些孩子们的经历，勾起了他之前某些糟糕的回忆。 带一个爱莎，让他几乎从头编写了人类幼崽教育学，而这里，有整整二十多个爱莎。 第八百一十三章 红头罩（七） （本段情节可能有较为频繁的分镜切换，晕车慎点，我提醒过了！）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这座城市的新生代，远不像他们外表看上去那样混乱和凶恶，在他们故作凶狠的外表之下，有一颗沉着冷静，颇具远见的心，这将是哥谭的未来所在。” “他们的所作所为，令我非常震惊，而这一切，还得从那一晚到来的暴风雨，开始说起……” 钢笔的笔尖抬起来，布鲁斯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钢笔的侧面，他抬头看向木质窗帘外的大雨，雨滴拍打在玻璃上，留下密集的水珠。 水珠向下滑落，消失在窗台的底部，而桌子上，在昏黄的台灯光芒的照耀之间，日历被撕去一页的齿痕清晰可见，那上面的日期数字被画了一个圈，写了几个单词“距离交卷还有两天”。 瞥见这個日期，布鲁斯看了一下自己手上文章的进度，他知道，自己应该加快速度了， 窗外的雨，让他想起了，他在考试刚刚开始的时候，在孩子帮当中经历的，风暴来临的那一天。 哥谭的大雨，不止为富人区的居民送去了一夜好梦，也同样为挣扎在街头巷尾的孩子们，带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可不只是个俗语，住处漏雨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因为人人都知道，感冒是最可怕的绝症，发烧就是死刑的通知书， 因此，在发现原本安全的基地漏水了之后，第一个侵袭这里的，就是恐慌的情绪。 “别这样！不要叫了！”布鲁斯喊道：“都冷静一点，只要我们在白天把漏雨的地方补好，晚上就不会进水的！！” “你懂什么，外人，我们得先把外面的雨水排出去，我们先出去找到水管……” “不行，我们得先去楼上，让他们检查自己的排水设施，问题肯定是出在他们那里！” “但要是街道上的水不排出去，今天晚上再下雨还是会漏，我们应该去找那些大人……” “可黑帮是不会听我们的，他们只会优先排大门口的水，不会来管我们的，我们得自己想办法！” “今天我还答应了别人送东西，我得赶快过去！” “你不能走，你难道不要我们的家了吗？” “可要是不挣钱，我们难道都要饿肚子吗？” 乱七八糟的对话，把房间塞得满满的，有的孩子在提出解决方案，有的孩子在反驳解决方案，有的孩子要出去，有的孩子要拦着，小的孩子感到恐惧，大的孩子在安抚他们，整个场面一团混乱，布鲁斯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他想和这些孩子们讲道理，可根本没人听他想提出解决方法，可很多人觉得他什么都不懂，他想安抚他们的情绪，但蝙蝠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布鲁斯很清楚，如果不能在气温最高的时候，把屋子里的水弄出去，再把漏水的地方补好，那一旦夜色降临，气温变低，活会更难干。 这些健康的孩子可能会感冒发烧，而原本就受伤了的杰森，如果再着凉，可能就会死。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周围，然后他找到了一个铁皮桶，又从旁边捡了一根木棍，使劲的敲了一下那个桶。 “砰！砰砰砰！！” 几声带着震荡的巨响响起，所有孩子都看向他，布鲁斯长出一口气说：“我是大人，你们是孩子，都听我的！” 底下又响起了窃窃私语，布鲁斯不得不拿着那根木棍，指着出声的孩子，说：“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就过来说……” 看着他手上的木棍，那个孩子嗫喏了一下，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但还是没有再出声。 布鲁斯心中的焦急催促着他赶紧解决这件事，所以就没太在意措辞，显得格外直白，他说：“现在，所有人分成三组，分别是地面组、室内组和正常生活组……” “地面组由大一点的孩子组成，去地面查看排水管道，和黑帮沟通，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看起来比较强壮，分到地面组……” “室内组的人拿上水桶，把屋子里漏下来的水舀出去，然后再把漏水的地方补上……” “所有今天有活要干的人，都分到正常生活组，去赚钱买吃的……” “好了，现在，开始干活！” 布鲁斯又使劲敲了两下那个桶，所有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也知道，杰森受了伤，需要休息，万一要是养不好，后果更严重，既然他让这个怪人暂时带领帮派，那就说明，他还是值得信任的，既然如此，还是干活吧。 终于，让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布鲁斯松了一口气，可还没过两分钟，问题就出现了。 室内组的孩子回来禀报说，没有水桶，布鲁斯发现，旁边的仓库房间里面有塑料汽油桶，于是就让他们用这个代替水桶。 可是塑料器油桶的开口太小，灌水非常不方便，布鲁斯就想把它切开，这样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就分别成了两个开口更大的容器。 可问题就在于也没有工具去切开，仓库里的匕首捅人还行，没有切割能力，偏偏捡回来的这几个气油桶质量还不错，切了半天也切不开。 最后，布鲁斯找到了一把生锈的斧子，把汽油桶给劈开了，这样才解决了容器的问题。 没过多一会，地面组又来回报了，说黑帮果然只顾着弄他们的大门口，完全不管街道里面，排水设施超负荷运作，水根本排不下去，指望疏通是没戏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把地下室每一个可能漏水的地方都封严实，让这里变成一个隔绝雨水的罐头。 可是封堵材料又成了问题，纸壳和木板做不到很好的密封，门缝和台阶上全是漏进来的水。 布鲁斯还不敢走开去搞材料，毕竟，这些孩子们虽然表面强势，但内心肯定都在担心，杰森受伤了，他又走了，这些孩子们肯定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一片混乱。 布鲁斯走上前，查看了一下地下室的门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密封的条件，而且地下室还有两个墙角在漏水，要是没有专业的防水材料，今天晚上漏进来的水，怕是能直接淹过脚背。 布鲁斯想了想，做出了一个最明智的选择，他说：“离开这里，出去找别的地方避一避。” “不行！”六指大姐头先提出了异议，她说：“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能放弃这里。” “并不是放弃这里。”布鲁斯冷静地说：“只是遇到了一些意外灾害，需要找一个地势高一点的地方避险，待一晚上之后，还会回来。” “可是……”六指大姐头还是皱起了眉说：“这里哪有什么地势高一点的地方？就算有，肯定也早被别的黑帮占了，我们不可能抢得过那些大黑帮的。· 说完，她环视了一周，在那些能出去干活的孩子们走之后，这里剩下的孩子们都很瘦弱，年龄也很小，别说抢地盘了，就是骂街，都指望不上他们。 “之前我过来的时候，看见后街有一片荒地，地势高，有山坡，能疏水，那里应该可以避险……”布鲁斯沉吟了一下，说：“哥谭地下的土质很适合疏水，如果可以在那里搭建一片临时营地，应该可以度过今晚。” “哦！”六指大姐头突然惊呼了一声，说““”没错，莪们可以去那里，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天然的营地！” 众人纷纷看向他，六指大姐头开口说：“还记得我们之前弄回来那辆卡车吗？就停在那附近，只要我们给车厢搭个顶棚，就可以在那里凑合一晚上，明天白天再回来收拾。” 布鲁斯眼睛却一亮，他问：“你们弄到了一辆卡车，有发动机吗？” “有，但是坏了，还没修好，而且那辆车子坏的很严重，我们之前让小滑头来过一趟，他修了半天，也没完全修好，恐怕很难能开出去……” 布鲁斯点了点头说：“好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呆着，我先去卡车那里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找几个人抬着杰森，我们先转移到那里去。” 几个比较大一些的孩子都点了点头，布鲁斯率先从地窖门走了出去，他这次虽然也没带什么装备，但是好歹穿了一身实用性更强的衣服，靴子是绝对防水的，而且非常保暖，外套也可以当做雨衣。 外面还下着小雨，而就如那些孩子们说的，整个街道上全是水，布鲁斯穿着靴子趟过各种水坑，感觉脚有些发凉。 布鲁斯举目远眺，远处能够看到一些黑帮成员正在收拾路口，他们可顾不上这里，毕竟，他们所在的那条大道上坑坑洼洼更多，积水也更严重，而且他们所在的大楼，楼龄也比较长，多处都透寒没湿，还得忙着封堵。 布鲁斯没看到其他孩子帮的成员，但是他看到了一个地下室的顶窗，那里伸出了一只小手，手里拿着半个水瓶，正在往外舀水。 看来，大多数孩子帮的处境都差不多，毕竟大家的基地都在地下，这里又是老居民区，漏水难以避免。 布鲁斯绕到了楼后方，看到了那片荒地，也看到了那辆卡车，然后他就发现那辆卡车有点眼熟。 这不是之前他遗弃的那一辆吗？？？ “在看到那辆卡车的时候，我感觉到非常惊讶，以前，我从来不相信缘分和机遇，但有些事情的确就是这么巧合，那失败的卡车司机生涯留给了我唯一一件宝贵的遗物，成为了我横渡灭世洪水的诺亚方舟……” 庄园的书房中，布鲁斯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然后继续提笔写道： “在这段时间的生活当中，我惊讶的发现，我的正面情绪变得更多了，甚至会为找到一辆破卡车而感觉到惊喜。” “最开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道我听到了孩子们的欢呼，他们真的非常开心……” “而这趟雨夜冒险之旅，才刚刚开始……” 第八百一十四章 红头罩（八） “我找到了那辆卡车，并回去对他们宣布，那里的确可以用作安全度过今夜的庇护所，他们欢呼起来，互相击掌，但令我感觉到有些疑惑的是，杰森似乎并不是那么高兴，他一直皱着眉，感到有些担心……” 花体的英文出现在洁白的纸张上，午后，微弱的阳光顺着窗帘照射起来，拂过这些文字的时候，文字中所塑造的场景，变得明媚起来。 纸张缓缓放下，后面的席勒推了一下眼镜，用另一只手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 旁边的维克多把头凑过来说：”你在看什么，论文吗？” “不，算是一篇游记吧，布鲁斯写的，你要来看看吗？”席勒把那一摞纸递给了维克多，维克多接过来之后扫了一眼，细细的看了第一页，然后他有些惊讶的说：”这真的是布鲁斯写的？这上面写的，‘我’的举动，看起来有点不太像是布鲁斯……” “我说过，他好多了，如果不是他最近痛定思痛，想开了许多，你只会看到一篇狗屁不通的哲学思辨，而不是这样可读性更高的游记。” 维克多点了点头翻到第二页，然后说：“他的文笔还是挺好的，简练直白，但又比较优美，环境和氛围塑造的很好……” 席勒拿起空了的咖啡杯，走到了咖啡机旁，回头说：”往下读，你还会看到更多的惊喜。” 香醇的咖啡液滴落进杯子里，水位缓缓上涨，就如同太阳落下后，再次被大雨侵袭的哥谭街道。 “快！快上来！就差你一个了！”大姐头对着另一个孩子招呼到，他说：“你怎么回来这么晚，送错地方了吗？” 那個孩子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卡车的车厢，他说：“快别提了，我今天是真倒霉，原本订了东西的那个人不要了，我还得想办法把东西卖出去。” “快进来吧，我们烧好了热水，你可以拿上一个瓶子，暖暖你的手。”大姐头塞给了他一个塑料水瓶，水瓶被热水烫得变了形，那个孩子傻傻的笑了一下说：“谢谢，但我不冷，拿给那帮小家伙吧。” 车厢里的二十几个孩子紧紧的挤在一起，左边有十二个，右边有十一个，几乎人人都裹着被子，而其他几个大孩子，在卡车的棚子周围，用多余出来的破毯子和棉被封堵住缝隙。 过了一会，提着扳手的布鲁斯走了上来，说：“趁着刚刚雨势小，我去检查了一下车子，发动机没坏，打不着火可能是其他的问题，如果今天能把它修好，我们就可以开车去一个地势高的地方了。” 大姐头挥了挥手说：“这样已经不错了，你还是快去前面的驾驶室看看杰森吧，把这瓶热水拿上，我怕他冷。” 布鲁斯刚把瓶子接过来，大姐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待会，杰森要是跟你说什么疯话，你千万别同意，我们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布鲁斯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拿着那瓶热水，走向了卡车的驾驶室。 驾驶室毕竟是有顶的，而且密封性也更好，这里更加暖和，布鲁斯给两个座椅之间铺上了毯子，让杰森躺在这里，他上车之后，把水瓶塞到了杰森的被子里，对他说：“孩子们都安排好了，你可以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好了。” 杰森皱着眉，摇了摇头说：“不，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这辆车能修好吗？” “可以，但你要用它做什么？拉货吗？但那也是明天之后的事了。”布鲁斯坐在了驾驶座的旁边说。 “不，我今晚就要用它。”杰森看向布鲁斯说：“趁着雨势小，你快去把它修好，今晚肯定能用得上。” “为什么今晚就能用上？”布鲁斯有些疑惑的问：“你想用它干什么？” 杰森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艰难的说：“去附近救人，去救其他孩子帮的人，咳咳，今晚的风暴注定会很可怕，地下室绝对待不了，他们会被逼出来，然后淋雨，但他们不能死……” 布鲁斯扶着方向盘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看向杰森，感觉到非常惊讶，因为他知道，贫民窟这样贫苦的环境，很难能养出有多余善心的孩子。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杰森却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他说：”不，别傻了，我不是善良，在哥谭的黑帮当中，一切友善的举动，都是为了利益。” 他有些艰难的支起身，说：“挺过这场雨不难，但我们必须得考虑到，挺过这场雨之后的事。” “排水系统不是那么快恢复的，很有可能会演变成和雪灾一样的水灾，到时候交通不便，很多人又会指望着孩子们去给他们送东西。” “可是，雪灾是有一个缓慢的过程的，大部分的孩子都预料到了即将降温，大部分人都准备好了木柴，可以躲在屋子里生火，只要晚上不在外面停留太长时间，一般不会被冻死。” “但是，这次的风暴来的太急了，大部分人没做好准备，他们也不会补屋子，其他的孩子帮也没有我们这样好运，能够弄到一辆卡车。” “半夜雨急，地下室漏水太严重，肯定没法待，他们会被逼到街道上，然后淋雨，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感冒，但肯定会有很多人生病。” “一旦他们生病，就失去了劳动的能力，需要孩子们送东西的人多，但能送的人却少，这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人们需要买东西是硬性需求，可干活的孩子数量骤减，一旦满足不了需求，他们就会想别的办法，而不是再依赖这群孩子……”杰森又吞了一下口水说：“那样，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新生路，又会崩塌。” “他们花了很久，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一旦孩子们指望不上，他们就会建立新的体系，取代我们……” 杰森深吸了一口气说：“他们会雇佣这群孩子，不是因为发善心，只是因为我们好用，不会像成年人那样开高价，只要活下去的物资就可以了。” “但如果我们不好用了，就会被他们抛弃，他们有机会另寻出路，但我们却没有。” “所以不管我以前和其他的孩子帮发生过多少冲突，这次，我必须救他们。”杰森咳嗽了两声说：“否则，虽然现在安稳得过且过，但不会再有以后了。” 布鲁斯愣住了，他看向杰森的眼神都有些发直，他是真的不明白，怎么会有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把整个城市的人际供需和产业形式看的这么清楚。 他为什么能够这么有远见？ “布鲁斯。莪答应过会帮你，但很抱歉，现在你得先帮帮我，快点把车修好，然后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意思……”杰森有些焦急的说：“再晚就来不及了，我们必须把这条大街的孩子都救出来，才能保证水灾之后的，这里的产业链不崩塌。” 布鲁斯伸出手。缓缓的抚摸了一下杰森的额头，他在原地停留了一下，然后说：“杰森，你要考虑清楚，就算我能把车子修好，要在这样的天气和这样的地势里开车，车子会颠簸的非常厉害，你的伤口可能会崩裂……” “而且，就算这是一辆重型卡车，也没有足够的空间，去接纳整个哥谭市的孩子。” “这我都知道。”杰森立刻说：“能保下一条大街，就保一条大街，能保下一整个街区。就保一整个街区，只要有一部分的产业链是完整的，那我们就有机会向其他地区证明，我们才是最好用的。” 布鲁斯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常人说的心酸，但他把这种感觉记了很久，直到落笔之时，仍然久久不能忘怀。 被激烈的情绪催生出的文字，总是带着别样的感染力，而除了将他们记录在游记上之外，仍然也少不了。将感慨表达给最为亲密的人。 “你不觉得这很神奇吗？赛琳娜，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考虑的这么长远，而又如此果决的做出这个奇迹般的决定，他真的是个天才。” 韦恩大厦的楼顶，蝙蝠侠和猫女站在一起，看着天边正在落下的太阳，赛琳娜笑了笑说：“你觉得他是个天才吗？那你很快就会知道，哥谭遍地是天才。” “为什么这么说？”蝙蝠侠问。 “你生来就有用不尽的资源，无数的财富供你挥霍，所以，你当然不会知道人在被逼到绝路上的时候，能爆发出多大的潜力。”猫女耸了一下肩说：“如果数次被逼到绝路，不会的东西，也该会了，做不出来的事，也该做了。” “你以为，我们都是自私自利的坏人，但我必须得告诉你，哥谭人为了活下去，有你想象不到的团结、坚强和牺牲精神，我们是彼此的仇人，也是彼此的恩人，我们将对方视为仇寇，也视为亲人。” “你必须得知道，蝙蝠侠，在极端恶劣的环境当中，没有什么比集体更可靠，而黑帮，其实就是集体意志的一种体现。” “怎么？你感到很震惊吗？”猫女转头看向布鲁斯，她说：“黑帮代表的不是混乱，恰恰相反，黑帮代表的是秩序，而且是集体意识带来的秩序。” “你以为黑帮遵循那么多规矩，是没事找事，觉得我们就应该乱成一团、毫无顾忌。” “但其实，事实与你想的恰恰相反，哥谭黑帮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秩序、最讲纪律的黑帮，这不是因为我们最善良，最有远见……” “只是因为，这里的条件最恶劣，而我们必须最团结，才能对抗最深的黑暗。” 第八百一十五章 红头罩（九） 伴随着“轰隆”一声，卡车车厢里的孩子都吓了一跳，有人捂住捂住耳朵说：“打雷了吗？但是，为什么地面也会震？” “什么地面？你不是站在卡车上吗？”有人提道，更大的孩子用脚剁了做地面，说：“好像是车子发动了……” “发动了？但这辆车不是已经坏了吗？怎么能发动呢？”有人问道，而在旁边整理被子的六指大姐头说：“都安静点，没事就去睡觉，那边的往里挤一挤，留出点空位，别把车子都占得满满的……” 众人看她脸色不太好，也都不敢吱声，过了一会，布鲁斯走上了车说：“我刚刚把车子修好了，或许待会，我们可以开车去别的地方转转。” 孩子们都瞪大眼睛看着他，其中有些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们并没有讨论这个问题，而是问布鲁斯：“杰森老大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他没事，没有发烧，伤口也有没有感染，恢复的很不错。”布鲁斯又走下了车，回头说：“我得去看看他，如果待会车子开起来了，你们不要惊讶，抓稳扶好。” 他走之后车。厢中的气氛沉默了下来，几个年龄大一些的孩子凑到了一起，六指大姐头开口说：“我就知道，杰森肯定会这么做，他肯定想开车去救人……” 其中一個黑人男孩开口说：“要是被我碰见维斯那个家伙，我一定不会救他，我会一脚把他踹进泥坑里！” 另一个女孩也冷哼了一声说：“每次都是我们发善心，那帮废物怎么那么没用，就没见他们来救过我们一次！” 六指大姐头拢了一下自己棕红色的长发说：“谁让杰森老大那么厉害呢？而且，我们确实也比他们走运一些，你们别忘了，上次雪灾，要不是几个帮派把柴火都集中到一起，肯定要冻死不少人。” “也就是看在上次的份上！”一个男生颇为不满的撅着嘴说：“真是难得，他们愿意把柴火贡献出来，算了，头儿想救就救吧，要是我们人太少了，顶上的黑帮会要钱要的更厉害。” “待会，今年刚来的那几个小孩，可能会闹矛盾，你们别忘了安抚他们一下。”大姐头交代道：“万一要是有人哭，一定要拦住，别的帮派里也有小孩，要是都哭起来，就完蛋了。” “放心吧。”一个看起来比较瘦弱的女生说：“今天我回来的时候，拿了一些糖果，哄他们最好用，我和缇娜一人带三个，剩下的交给你，实在管不了，就用糖堵上他们的嘴。” “注意点，别被别的帮派的孩子看见了，他们要是知道我们手里有好东西，肯定会想办法来偷……”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讨论了一会，然后各就各位，他们并没和杰森交流过，但却都理解了他的意思。 其实，他们和杰森想的不一样，他们没有想到什么供需关系，但他们都知道，如果孩子们变少了，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在有可能导致损失大量人手的天灾人祸面前，同一个阶层的人，更倾向于团结在一起维护自己的利益，这会使他们放下以往的仇怨，保证族群的强盛，否则这个阶层要是衰弱了，大家就得一起倒霉。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布鲁斯当然能想明白，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群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也能想明白，并且能非常坚决的执行到底。 当雨下的越来越大，拍击在建筑上的声响不再像是催眠曲，更像是入侵的战鼓，暴风雨之夜，任何人都难以入眠，这样的声响总让人没办法静下心来。 听着这样的声音，书房里的布鲁斯放下笔，他站起来，伸手把窗户关得更紧一些，以防止水气侵袭进来，就在转换思维的一瞬间，某些灵感爆发出来，让他想出了该如何描写接下来的场景。 “划破天际的惊雷落下的时候，我在一条漆黑的街道上开着卡车，轮胎冲过水洼，溅起的水滴被狂风吹进车窗之内，我用外套盖在杰森的脸上，他不能再淋更多的雨了……” “忽然，我看到了前面有灯光出现，一群矮小的身影站在街边，冲我挥着手，我想也没想的踩下了刹车，听到后面的车厢传来一阵惊叫，我知道，可能是有孩子摔倒了……” “但是面前传来的嘈杂声更盛，一群又一群的孩子朝我冲了过来，就像躲避天敌的鱼群，在狂风与海浪之中穿行而过……” “满是雨水的地面像是镜子，我看到，他们手里手电筒的光芒时隐时现，如果我再晚来一点，他们可能就会被黑暗吞没，但还好，诺亚方舟来的还算及时……” 放下笔，伴随着雨声，布鲁斯感觉到耳边有嘈杂的声音响起。 “快！快！马克！快把他拉上来，还有他，去看看那个女孩，她的鞋子都湿了，进来之前先把水倒掉……” “萨尔？？你怎么在这？你这个该死的混蛋！让你的人往右边靠，留出点位置，还有谁？！还有谁？！快点上来！待会雨会更大！” “所有人往里靠，挤一挤！再挤一挤！还有两个人没上来……来！三！二！一！好了，开车！快开车！” 驾驶室里，伴随着布鲁斯的一脚油门，杰森扯下了盖在他脸上的外套，他刚刚睡了一觉，被吵醒之后，他说：”怎么样了？接到了几个孩子？” “附近一条大街的孩子全聚集到一起了，刚刚上车……” “算他们聪明。”杰森感觉到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慢慢的坐了起来，然后说：”这几条大街的孩子都不笨，和那群蠢货不同，他们知道能指得上莪……” “好了，现在调头，我们回到那片荒地上去，这样不会被太多人注意。只要度过今天晚上，就会好多了……” 布鲁斯叹了口气，正打算调转方向盘，可忽然，一道光线晃了他的眼睛，他眯起眼睛看到，十字路口处的另一边，有几个小小的身影，正拿着手电筒东张西望。 布鲁斯看到，那似乎是另一个孩子帮的成员，另一辆车子从他们身边飞快的驶过去，溅了他们一身水，其中最小的那个孩子瑟瑟发抖，抱着自己的胳膊，蹲在了地上。 窗外的雨势非常急，伴随着狂风，雨滴拍打在人的脸上的时候，就像细碎的弹片直直的钉入皮肤。 这么大的雨，会让人迅速的流失热量。而看起来路口的那几个孩子，正是被积水逼出了地下室，待在路边不知所措，再这么下去，他们一定会死。 布鲁斯转动方向盘的手停住了，然后往反方向转去，躺在椅子上的杰森，感觉到了车辆的方向不对，他问：”你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旁边的那条大街上有几个孩子，我去把他们接上，然后就回去。”布鲁斯回答道。 “不，不行！”杰森立刻就要坐起来，他说：“旁边那条大街，不是我们的地盘，那里的黑帮我们不认识，他们不会允许我们进去的！” “但我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他们被冻死。”布鲁斯回答道，在说到“冻死”这个单词的时候，他的语调颤抖了一下，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你这个愣头青！你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杰森捏紧了拳头，他说：“你以为你能救这几个孩子，但结果就是，我们都会死。” 他叹了口气说：“你不明白，哥谭黑帮是有规矩的，不能擅闯别人的地盘，如果是偷偷溜进去还好，开着一辆卡车直接冲卡，我们会有大麻烦的！” 布鲁斯停顿了一瞬间，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拐弯过去，然后把手伸出车窗，对着那群孩子喊道：“上车！” 所有的孩子都惊呆了，但那群孩子看到了一个能遮雨的东西，直接就挤了上去。 布鲁斯没理会后方传来的争吵，他知道，现在卡车已经来到了卷尾帮的地盘之外，他的大脑运转的飞快，他必须得在麻烦降临之前，为这群孩子们找到出路。 但麻烦来的比他想象的要更快，“吱”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杰森发出了一声惨叫，刹车的震荡碰到了他的伤口，布鲁斯也趴在了方向盘上。 面前的这辆小车比卡车要小得多，但上面却冲出来了许多拿着枪的黑帮成员，他们对着卡车大喊：“你们是哪个帮的人？！闯进我们这里干什么？！！” 看着他们黑洞洞的枪口，布鲁斯握紧了方向盘，杰森用微弱的声音说：“举起双手打开车门，让他们检查这里……” “你会被发现的……”布鲁斯缓缓把身体向后靠，他说：”他们会把你扔下去的！” “那也总比立刻被射成筛子要强！”杰森提高声调说：”快打开车门，他们要开枪了！” 布鲁斯使劲的锤了一下方向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车门。 两个黑帮成员走了上来，发现副驾驶座上已是一个孩子，他们冷哼了一声，抓住杰森的肩膀，想把他拽下去。 而后面传来其他黑帮成员的喊声：“头儿这一车全是孩子！他们可能是隔壁大街的孩子帮！” “孩子？他们怎么会有卡车？！把他们弄下来！” 被拽住的杰森一声痛呼了一声，但却没有反抗，布鲁斯看到，鲜血顺着外套的边缘留了下来。 血腥味弥漫在小小的驾驶舱中，布鲁斯的指尖开始颤抖了起来，就如同他写到这段文字时拿着钢笔的手一样。 “那种气味刺激了我，我感觉到，一种黑暗的情绪覆盖了我的心，我从那当中感受到了一种愤怒，和我从前感受到的那种愤怒不同……” “我想为这种情绪找一个出路，我知道。自己必须为它找一个出路……” “于是，我踩下了油门。” 第八百一十六章 红头罩（十） 一辆卡车在雨夜中飞驰而过，溅起的水花如同瀑布一般落下，轮胎压过水坑的隆隆声，比天边的落雷更响。 所有的孩子，都一脸惊恐的抓着他们能抓的东西，密集的挤在一起，像流水线上运送的沙丁鱼罐头。 杰森也拿一只手死死的抓着靠垫，他说：“你疯了！布鲁斯！你疯了！你不但打破了规矩，可能还撞伤了一个黑帮成员，他们会要了我们的命的！” “你根本什么也没学会！”杰森提高声调说：“你可以轻易离开这里，但这些人不行，我也不行……” “只要你摘下头罩，谁也不敢为难你，你是这样想的，对吗？甚至只要你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人敢为难我们，他们会好声好气的送我们离开……” 杰森闭上了眼睛，语气有些颤抖的说：“但是在哥谭，我们不能靠怜悯活着，你怜悯我们，想救这些孩子，但这最终救不了任何人……” 布鲁斯沉默的开着车，他什么也没说，杰森看向他的脸，但只看到了路灯的光线从他的头罩上滑过的一瞬间，就像是哥谭的夕阳。 布鲁斯冲过了这条大街，开着卡车到了更远的地方，就如杰森预料的一样，这次的暴雨来的太过突然，不少的孩子都被赶出了他们的据点，蹲在街边瑟瑟发抖。 车子再次停下，更多的孩子被拉上来，他们不明所以的看着车内孩子们惊恐的表情，但很快，他们也陷入了恐慌中，因为，这辆卡车直直的冲过了这条大街黑帮们的关卡。 “隆隆”的雷声一直在响，卡车如同一道闪电，穿过哥谭的大街小巷，把那些自天边坠落的星星捡回去，装在罐头里，朝着未知的方向驶去。 狂风暴雨越来越急，皮鞋鞋跟踩在走廊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混进雨声当中毫不起眼。 席勒推开一间病房的门，而跟在他身后的布兰德皱起了眉，因为面前这间病房当中的情况并不好。 七八个孩子蜷缩在墙角，病床上全是乱七八糟的呕吐物，地上还有鲜血留下的痕迹，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进来的人，眼神十分麻木，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这就是韦恩花大价钱请我们来干的活？”布兰德站在门口，不可置信的说道：“他是怎么把这群孩子弄成这样的？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不是他，而是整個哥谭。”席勒站在房间中央，就好像没有看到这些孩子、没有闻到可怕的异味一样。 布兰德沉默的站在门口，过了很久，他才说：”这个城市就是地狱，活生生的地狱。”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你不是已经来这一段时间了吗？”席勒站在房间的吊灯之下写病历，布兰德缓缓走了进去，说：“没错，但我从来没深入过这个城市，我没有你那种本事，只能躲在医院里。” “你不是没有这种本事，布兰德，你只是不愿意这么做而已。”席勒停下笔，抬头瞥了一眼那些孩子们，他说：”今天，我们要给他们做个初诊，然后拿出一套治疗方案，韦恩的那笔巨款可不是白付的。” “可我们为什么不跟其他医生一起？”布兰德有些疑惑的问：“会诊不应该是三天后吗？” “你真的觉得指望得上他们吗？他们甚至还不如你了解这里。”席勒转头看了一眼窗户，他说：“风暴越来越大了，不是吗？” 布兰德叹了口气，轻轻的走到了距离那群孩子两米多远的地方。 他发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那些眼睛捕捉到，布兰德觉得，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但他觉得那只是错觉，因为他面前的都是些营养不良的孩子。 “他们的应激反应很严重，应该是受到了不止一次的刺激，他们现在还能表达需求吗？”布兰德蹲下，让自己的视线与孩子们齐平。 “我请你一起来，是希望你从病理学方面检查一下，他们的脑部活动是否有问题，至于行为和认知方面的事交给我……”席勒开口说道。 布兰德站了起来，点了点头说：“好的，我去叫护士过来，让医院备药，希望不要用到太多安定药物，否则也会影响他们的健康。” 过了一会，两个护士推着手推车过来，所有的孩子都开始发出尖叫。 领头的那个护士长转头看向布兰德说：“就是这样，这些天里，我们不是没尝试过药物治疗，但他们反抗的太激烈，我们也不敢太过粗暴，毕竟韦恩先生交代过……” 但是布兰德比普通的护士长要有经验的多，他说：“不要理会他们，不要看他们的眼睛，不要试图和他们沟通，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把他们当做一件货物，而不是一个人。”布兰德看向护士长说：”别觉得这没有人性，在病人出现攻击性行为的时候，他很可能已经丧失了理智，过多的关注，会让他的精神活动更为频繁，使他们更加亢奋。” 布兰德根本没有犹豫，上前抓住一个孩子的胳膊，把他拎到了床上，那个孩子疯狂大叫，想要用嘴去咬布兰德的手腕，但布兰德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摁在了病床上，对护士招了招手，旁边的护士走上去打针。 其他的孩子四散而逃，但因为门是关着的，谁也逃不出去，都被抓回来，使用了药物。 护士长的脸上露出不忍心的神色，直到全部结束之后，她说：“我的女儿和他们差不多大，实在是……” “不用感到自责，女士，我们控制好了力道，不会伤到他们的身体，药物的用量也经过严格的把控，让他们安静一会，有助于我们为他们做检查，这是让他们康复的必经之路。”布兰德安慰道。 “当然，我当然知道。”护士长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她说：“我去通知他们，先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把仪器搬过来，检查完之后，再让护工过来给他们擦洗一下身体……” 几名护士离开之后，席勒看向布兰德说：”有时候，我也为你的专业和果断而感觉到惊讶。” 布兰德丝毫没有受到恭维的开心，他摇了摇头说：“能给莪讲讲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韦恩从贫民窟带回来的孩子，你没有去过那里，所以不知道，贫民窟有一种专门的乞儿，一些‘爸爸妈妈’会把那些身体比较瘦弱，或天生有残疾的婴儿抱回去，训练他们乞讨。” “之前一段时间，哥谭的孩子帮被统一了起来，这些孩子也被救了出来，韦恩大发善心想要治疗他们，于是就把他们送到了医院里。” 布兰德摇了摇头说：“虽然我更专注病理学，但我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先不说环境的改变可能刺激到他们，不管他有多大的善心，也得先倾听受助者的需求，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去帮他们。” “那个时候的韦恩。并不是一个善于倾听的人。”席勒看着布兰德说：”但其实，他们会反应如此剧烈，是因为，在之前他们都活在哥谭的法律当中。” “哥谭的法律？这座该死的城市还有法律？！”布兰德深吸一口气说道。 “当然有，任何一个群居社会当中，都会有规则和法律，只不过哥谭的法律不是成文法，因此，看上去就好像没有法律一样。”席勒摇了摇头说。 “其中，哥谭黑帮的规则就是，你处于哪个位置，就只能做对应的事，这样才会得到规则的庇佑，如果超出范畴，你所获得的，可能远远赶不上被剥削走的。” 布兰德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和他所熟知的法治的确很像。 在正常的社会当中，如果人们不遵守社会规则，做超出自己职能以外的事，那他们可能会获得利益，但是获得的利益，远远赶不上被牢狱之灾剥削掉的自由。 而在哥谭的底层，这样的规则一丝不差的被行使着，孩子们必须足够弱小，待在自己的地盘，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这样他们才能在夹缝中求生。 如果他们占有了不属于自己的资源，就必须上交，如果他们违反了这个规则，可能就会死。 席勒又叹了一口气，看着这躺在床上的孩子说：“这些乞讨的孩子尤其如此，他们从小就被教育，获得的所有资源都必须上交，否则就会被打死。” “他们早就被规训的，认为自己的一切劳动成果都不属于自己，如果多拿一点，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是现在，他们拿到的太多了。” “布鲁斯·韦恩没有打破曾经的规则，没有破除这种法律，没有用新的秩序去归训过他们，而只是简单的让他们脱离了那个环境，然后塞给他们一大堆东西。” “在那样的环境当中，成长起来的人，会觉得这一大堆东西，就代表着杀身之祸，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免除对于死亡的恐惧。” “他们的哭泣、尖叫和反抗，不是觉得自己拥有的太少，而是在抗拒自己拥有的太多。” “这救不了哥谭。”布兰德开口说道：“如果不将这种秩序彻底推翻，所有从这样的环境里走出来的人，都会因这种恐惧而发疯。” “布鲁斯的本意可能是好的，觉得能救一个是一个。”席勒下结论说道：“但是，他的行为，就像是把一条病鱼，从池子里捞出来一样。” “这条鱼过得不好，甚至是奄奄一息，他感觉到怜悯，因此想给这条鱼治病，但他必须得考虑到，如果鱼没了水，只会死得更快。” “而当这一池的鱼，都是病鱼的时候，他最先应该考虑的，是给水池换水。” 第八百一十七章 红头罩（十一） 暴雨依旧丝毫不停歇，卡车如同闪电一般，重进这漆黑的雨夜当中。 “你要去哪里？！”杰森十分焦急的问道。 “我会带你们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布鲁斯转动方向盘大声说道。 “停下！”杰森同样大声喊道，伴随着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两人不得不使出全身力气，用吼声交流，才能不让自己的声音被淹没在暴雨当中。 “你是在害死我们，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杰森的语气不停的颤抖着，他说：“你和我能够脱离这种规则，我们随时都能走，但这些孩子们不行！” “布鲁斯，求你了，快停下！”杰森的手死死的抓着靠背，布鲁斯不确定是否在他的语气当中听到了一丝哭腔，但毫无疑问的是，杰森现在非常脆弱。 “我真不应该让你修好这辆车！”他的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愧疚，他说：“这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我们不应该拥有卡车，更不应该让卡车动起来，最不应该的就是，在所有人都藏在卡车上的时候，让它行驶在哥谭的公路上！” “为什么你们不能行驶在哥谭的公路上？”布鲁斯大声问，他说：“任何人都可以开车，也包括你们！” “不，你不明白。布鲁斯，黑帮会对我们手下留情，正是因为我们拥有的太少，威胁不到他们，而一旦我们拥有的足够多，我们的死期就到了！” 布鲁斯确定，他在杰森的语气里听到了深深的恐惧，杰森的喘息开始变得有些没有规律，他说：“如果我们能去抢到一辆卡车，就意味着，总有一天我们会抢到枪、抢到火箭筒，然后跟他们抢地盘……” “所有的孩子帮。都是寄生在黑帮身上的可怜虫，我们必须足够弱小，没有威胁，才有可能活下去，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不能被打破……” 布鲁斯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杰森的语气，让他想起了那个夜晚死在韦恩。庄园的那個小女孩。 他现在终于明白，她到底为什么会死去了。 这个社会，这个社会上的所有人，用极端的暴力手段告诉她，你什么都不能拥有，必须足够弱小，否则，我们就会夺走更多，也包括你的生命。 因此，她将这种残酷的生存之道，烙印在了自己的皮肤上，刻进了骨头和心脏当中。 布鲁斯给了她食物、房子和药物，但如果要让她接受这些，就要让她剥去自己的皮肤、折断骨头、掏出心脏。 “这就是我们的面具……”杰森说：“这个社会为我们戴上了面具……” “我们知道，这面具让我们苦苦挣扎，忍饥挨饿，但我们还是得拼尽全力，去保护面具。” “因为只要有了面具，就能在社会里生存，只要能在社会里生存，就有一些缝隙，去给我们填饱肚子，搭建庇护所，而不是在永无尽头的混乱当中，死在枪口之下。” “所以，布鲁斯，求你了……”杰森的体温开始升高，神志已经变得有些不清晰了，他说：“不要把面具摘下来，莪不能把面具摘下来，尽管我可以这么做，但我不能这么做……” 布鲁斯的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冷，他攥着方向盘的手已经鼓起了青筋，一个想要在社会当中求生的人，到底该如何摘下自己的面具？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小丑，也想到了他自己。 熊熊燃烧的大火，烧掉了小丑赖以生存的唯一物资，这个社会已不再给他求生的余地，于是，他便用疯狂之火。烧掉了这被社会规训的面具。 而他，蝙蝠侠，在深刻认识到要拯救这社会的苦难，就必须如同每一个普通人一样，不再活得那么严肃，当他笑出来的时候，那原本虚伪的花花公子的面具，就彻底溶解在了化学池当中。 而现在，这些孩子们，或与他们相同的，所有被哥谭的规则规训的人，又该要如何摘掉他们的面具？ 又或者说，就连杰森这样聪慧敏锐又勇敢的孩子，明明能够清醒的认识到这一切都是错误的，但也只能随波逐流，或成为这残酷规则的拥趸者，来阻止布鲁斯带来的改变，以为他的同伴祈求活命。 在这样绝望的情况下，这辆破旧的摇摇欲坠的卡车，狂风暴雨的夜里，到底该驶向哪里，才能找一条出路？ 布鲁斯不断问着自己这个问题，这座已经在黑暗当中触底的城市，到底还能走向哪里？ 布鲁斯听到了杰森的哭泣声，但那已不再明显了，因为更多的哭泣声从卡车的车舱传来，只是，孩子们无法挽回现在的可怕局面，他们并不想哭，不想示弱，但也别无他法。 在这些哭泣声当中，布鲁斯感觉到了久违的悲伤和愤怒，他抓着方向盘的手颤抖了起来，然后逐渐恢复了平静，就像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在很久之前，我曾读过有关阶级矛盾的分析，在那时我对非对抗性矛盾与对抗性矛盾的部分，不能完全理解，但起码我记住了一句话……” 韦恩庄园庄园当中，布鲁斯笔写道： “阶级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而反抗的手段……只有暴力。”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了，阿尔弗雷德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到了布鲁斯的身边，他把杯子轻轻的放下，说：“老爷，您应该把顶灯打开的，台灯的光芒可不足以让您挑灯夜读。” “哦，我正写到关键处，都没发现天已经黑了，”布鲁斯把笔放下，抬起头看向阿尔弗雷德，说：“我已经把这部分的叙事写完了，只剩下议论没写了。”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看向阿尔弗雷德说：“阿尔弗雷德，你觉得，如果我在这部分的叙事当中，加入一些理论的引用，会不会影响整体的分数？” “老爷，我大学学的是数学。”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说：“我一生中几乎没创作过什么像样的文章，如果您有这方面的疑问的话，不如去请教丹特先生。” “你有点谦虚过头了。”布鲁斯把身体转了回去说：“我记得，小时候，你还教过我文法。” “是的，老爷，但那是非常基础的东西，如果您想查什么资料的话，我可以帮您去找书。” “我……”布鲁斯按着在桌面上的手停顿了一下，他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是在故意逃避某些话题，还是真的不想与他讨论。 如果是前者的话，布鲁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一直刺激他了，而如果是后者的话，在他眼里自己就这么愚钝而不可教化吗？ 为此，布鲁斯看着阿尔弗雷德说：“阿尔弗雷德，我把这部分念给你听，你能帮我看看有没有文法上的错误吗？” “当然我乐意效劳，老爷。”阿尔弗雷德回答道。 “车子漫无目的的开在街上，我尽可能的容纳了每一个求助的孩子，我一直在往前开，却并没有一个目标，直到杰森开始问我……” 卡车一直在往前开，伴随着颠簸，杰森问道：“你要去哪里？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听到他有些虚弱的问句，一种莫名的情绪自布鲁斯的心中升起，在卡车的隆隆声当中，他说：“我要去北区。” 杰森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说：“那里没有人需要你救，车上也装不下更多的人了。” 布鲁斯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车厢全都挤满了人，孩子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但好在，因为人多又非常拥挤，热量散失的比较慢，大部分人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没有开始失温。 布鲁斯抓着方向盘的手，停顿了一下说：“的确，那里没有我要救的人，但我必须得去那里，我想知道，创造这个规则的人，到底是为了谁？” 创造这个规则的人……躺在椅子上的杰森想，是谁创造了哥谭如今的规则？或许很多人会说是教父，或许，布鲁斯也认为是教父，但杰森总觉得远不止如此。 这座城市就像是某些东西的缩影，一切罪恶体现的形式在这里都可以找到，这些罪恶并不是教父创造的，在他没有来到这座城市之前，这里更为混乱和邪恶。 杰森痛恨着残酷的规则，但它也是规则的拥趸者之一，因为他知道，一旦这种规则倒塌，弱者只会更为悲惨，但如果不是黑帮的规则导致了罪恶，那到底是什么？ 伴随着卡车冲进北区的大桥，整个哥谭北区如同被点燃了一样，灯火次第亮起，喊声不绝于耳。 朦胧之间，杰森看到，庄园的灯火近在眼前，而他们的命运，却仍然在走向未知。 第八百一十八章 红头罩（完） “我从那些嘈杂的噪音中，听出无数熟悉的声音，我曾与他们在奢华的公馆中言笑晏晏，但此时，他们语气中的仇恨，却好像要杀了我一样。” “我知道，闯入别人家里是不礼貌的，这不符合哥谭黑帮的规矩，但促使着我这么做的，是一种我无法解释的情绪……”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卡车上，杰森问道：“蝙蝠侠，给我一个理由，我相信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虽然我和你正式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你应该和我很像，喜欢在做某件事之前，就制定好所有的计划，尽可能的不出意外，可你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布鲁斯给出了一个他自己都非常惊讶的答案，他说：“一种情绪促使着我这么做。” 周围的呼喊声越来越强，开始逐渐有枪声响起，住在北区的绝大多数都是大黑帮的头目，因此这里灯火辉煌，十分繁荣。 这里就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立于哥谭的社会之上，这里的所有人是规则的制定者，也是簇拥者，他们为此歌功颂德。 因此，当有一辆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的卡车冲入这里，所有人都在喊打喊杀，坐在车厢里的孩子们，能够通过卡车顶棚的缝隙，看到浓烈的火光升腾起来。 但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尖叫，而是用手捂住嘴，绝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这辆卡车不是一個好的掩体，一旦爆炸，谁也活不下来。 卡车最先被击中的是轮胎，这里的黑帮打手可不是外面的小喽啰，他们的枪法非常准，他们也知道爆胎可能会导致卡车直接失控，但只要能让它停下来，就是值得的。 前轮被击中，发出“砰”的一声，冒出白烟，布鲁斯捏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他胳膊上所剩不多的肌肉，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拧动方向盘控制卡车，一脚油门，冲得更快。 “他到底要去哪里？！快拦住他！” “遭了！是庄园区！快快快！快射击！！” “完了完了，他要冲进去了，快！把人都喊起来，出大事了！！” “驾驶室！射击驾驶室！！” 可是越是这种危急的关头，布鲁斯的思维越是清晰，卡车行进的路线在他脑中构建出来，每一个枪手的位置，每一个枪口的方向，每一粒子弹的痕迹，全部化作烁烁流光，在他眼前，一览无遗。 红头罩之下的蓝色眼睛越来越亮，卡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是，油表的指针开始逐渐晃动。 这辆卡车上的汽油是，之前小滑头加进去的，而他的汽油是从汽修学校里拿出来的，他只是个小孩，拿不了那么多的汽油，这些汽油，能让车子从东区开到北区，已经是极限了。 卡车一直在被射击，但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大部分打手都没做好准备，卡车就已经冲过去了，所以直面的火力并不是太猛，但仍有流弹，射击到了车厢上，被击中的孩子发出惨叫。 这辆卡车就像一颗短生的树，从发芽到长成，再到凋落，不过短短几分钟，它最辉煌的时期过去之后，就只剩下垂垂老矣的残躯。 “吱”的一声，无力的刹车声传来，冒着白烟的卡车停在了一幢庄园门口，大雨倾盆而下，风暴呼啸不停。 在雨线之中，信箱上的名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不停摇曳，但却从未掉落，那上面写着的数个字母很短，但传奇却很长。 从庄园大门中走出来的是法尔科内，他站在了法尔科内庄园的门口，从侍者的手上接过了黑色的雨伞，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辆破旧的卡车。 他看到，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了，但人并没有走下来，而是抓着车门，踩着把手伸手，伸手利落的翻到了卡车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法尔科内。 两人的距离不过几十米，互相都能看清对方的形象，布鲁斯看到的是孤身前来的教父，如同风暴中难以撼动的残根，地上的部分不再青春繁茂，已然老朽，但深入地下的根系，却难窥万分之一。 阿尔法尔科内看到的，是一个戴着红色头罩的怪人，在刮着狂风的雨夜里，站在一辆破烂的卡车上，一种猛烈的情绪迸发出来，直入天际。 “教父阁下，晚上好。”一道无比沙哑的声音，透过狂风，几乎微不可闻。 教父挥了一下手，制止了旁边瞄准的枪手，让周围的人都退去，他说：“你好，你的车子真不错，和我早些年间见到的很像。” “你不打算让他们开枪吗？”布鲁斯问：“你不觉得我是那些危险的疯子吗？” “你指的是那个总是喜欢笑的，还是那个喜欢偷东西的，还是喜欢做人体实验的？”法尔科内静静的看着布鲁斯说：“他们不会来找我的，因为他们不喜欢我。” 法尔科内低了一下头，看向脚前的水洼，他说：“他们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趣的人，因为我打造了这个世界上最无趣的秩序，所以他们从来没找过我。” “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布鲁斯的声音回荡在雨夜里，他缓缓地向着卡车的车棚走去，然后他将侧面的车棚划开了一个口子，风和雨吹进去的时候，所有孩子都惊恐的躲避。 不光是凄风冷雨进入到了车厢里，受伤的孩子的血腥味也飘散出来，吹到了法尔科内的面前。 “教父阁下，你花了四十年，为哥谭打造了规则，这种规则并不完美，但行之有效……但我只想问，你制定这些规则，是为了谁？” 法尔克内轻轻摩梭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他说：“不必跟我兜圈子，孩子，如果莪说，我是为了哥谭，你会说，这些孩子们过得并不好，如果我说，我是为了自己，你会说让我为了哥谭。” “但其实，我会制定这样的规矩，只是因为，我来自一个那样的时代，在那个时代里，我只能做出这个选择，而别无他法。” “四十年过去了，我和它都已经老了，我们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我不会自上而下的去改革它，你知道为什么吗？” 布鲁斯沉默的看着这位老教父，看他的身影在风暴当中摇摇欲坠，但却始终没有移动。 “我以身作则，向他们表演，那个辉煌年代当中，我们是如何在谈笑之间，决定历史走向的。”教父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特殊的年代感，仿佛回到自由女神像的火炬照耀世界的那个年代。 “我让他们模仿我，学着在混乱当中成为一个文明人，就像驯化一条狗，这些规矩，就是我用来牵狗的链子。” “我并没有耐心去教一条狗怎么做人，因为我知道，狗就是狗，他们不会变成人，他们为我去掠夺利益，我用这些利益，点亮灯火，建设城市。” “足够富足的社会，将不会再养出狗，而一定会养出富有怜悯和同情之心的人，而他们当中有勇气、有智慧、有魄力的人，最终会站到我的面前，对我说，松开你的链子，放他们自由。” 教父看着鲜艳的红色头罩，透过头罩看着布鲁斯的眼睛，又透过眼睛看向他的灵魂，他说： “这些孩子证明了你的怜悯，这辆卡车证明了你的勇气，这段路程证明了你的智慧，与我面对面，证明了你的魄力……” “现在，你可以说你该说的话了，而在你说完之后，我也会说我该说的话。” 布鲁斯胸中的某些激烈的情绪，突然散去了，而变成了一种略带苦涩的情绪。 他一路过关斩将，披荆斩棘，但等在终点的，不是魔王，而是上一位勇者。 上一个时代，囿于眼光、知识、智慧、社会条件，而未能走到终点的勇者。 呼啸的风声中，布鲁斯的声音传来：“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这条路，并不是走到终点才能算赢。” 显然，这并不是教父想听的那句话，他并没有想过来到这里的人，会对他说这句话。 但他并不高兴，而是开口说：“如果这都会让你动摇，升起放弃的情绪，那你注定会失败，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就算这道题没有完美的解，黑帮社会，也一定是错的最糟糕的答案。”布鲁斯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旧的规则该退场了，教父阁下。” 法尔科内转身，缓缓向着庄园走去，皮鞋踩在水洼上，溅起的每一滴水花，都像在那个纷乱时代当中，从沙砾中淘出的金子。 最后，他站在庄园大门的灯火里，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低声说：“上帝保佑哥谭，阿门。” 当他的身影消失之后，庄园里的灯缓缓熄灭了，教父从未这么早的入睡过，但伴随着他卧室窗户灯光的消失，哥谭灯塔的光变得微弱起来。 每一个时代都会过去，那只高举着火炬不能放下的手臂，也终将随着每一夜的风暴，而逐渐化为腐朽的船木，沉在海底，看历史的巨轮从头上驶过。 布鲁斯站在风雨呼号的夜里，破烂的卡车之上，看到整个北区的灯光逐渐熄灭，只余震耳欲聋的雨声，和在黑暗的雨夜里格外显眼的红头罩。 躺在车上的杰森，比那些懵懂无知的孩子要更为理解这一番对话，或者说，他甚至比布鲁斯更理解。 这场充斥着迷茫的惊梦当中，杰森骤然醒来，从座椅上坐起来，将一只手伸出了车窗外，风用雨滴在他的手臂上写了一首长诗。 布鲁斯摘下了自己的头罩，这个伪装身份已不再有意义了。 他将头罩丢在了卡车顶上，它沿着被雨水打湿的金属表面向下滑，如同初生叶片上的露珠一样，缓缓滴落下去。 红色的头罩被一只稚嫩的手接住，五指缓缓收拢，在漆黑的雨夜中，杰森紧紧的攥住了唯一的一抹彩色。 手指逐渐伸长，浅浅的疤痕攀援上来，把手上的那摞纸放下之后，布鲁斯略带期盼的看着阿尔弗雷德。 手拿蜡烛的阿尔弗雷德，缓缓的走到了门边，转头看向布鲁斯说：“我喜欢最后一幕，您写的很好，老爷。” “为什么？是因为这是叙事的高潮部分吗？” “不，因为，我喜欢头罩的颜色。” 第八百一十九章 深入敌后蝙蝠侠（上） “就这样，我度过了疯狂的一夜，并且成功把自己的一个伪装身份弄得人尽皆知，但我仍不打算离开这里，因为我还有太多没有学会的东西。” “在见过了教父之后，我对这个规则和秩序感到更加的好奇，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时代的产物，还是特殊原因影响之下的结果……” “但是昨天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些时候，你想弄清楚规则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并不一定要成为规则当中的人，将玻璃打碎，更容易看清内部的结构……” “我看过了黑帮最底层的生态结构，看到了那些孩子们是如何生存，看到了他们的面具，而现在我打算去看看黑帮高层的秘密，为此，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等一下！”忽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布鲁斯，哈维·丹特坐在布鲁斯的对面，端起了酒杯说：“我觉得你的两段之间，少一些议论的部分，你为何不加一些对于理念的阐述？” “因为我不确定……”布鲁斯停顿了一下说：“我想加入一些有关马克思主义的探讨，但我不确定，我的教授是否会接受这部分，毕竟，有关阶级对立这部分的问题，向来都是比较激进的，而我觉得，我的教授比较保守。”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哈维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冰酒问道，布鲁斯回忆了一下说：“他几乎完全不关注政治，对于时政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报纸和收音机，我从未听他谈及过大选，他好像也从来没投过票。” “我觉得，如果我贸然发表一些激进的观点，可能会拉低我的分数。” 哈维点了点头说“确实，这种人多半偏右，而且现在这种局势下，你最好还是不要谈及那些敏感观点，小心中情局半夜去你家敲门。”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但他还是接着说道：“我接着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的，杰森成功拿到了那个可疑人物的门牌号的事吗？” 哈维点了点头说：“当然，十分钟前你才讲过，那个可怜的小家伙，为此受了伤……” “第二天，老教父的儿子伊文斯·法尔科内，或者说，是他的另一个人格，阿尔贝托·法尔科内，找到了我们。” “莪们去了法尔科内庄园，阿尔贝托告诉我们，在三天后举行的，一场晚宴上，他会正式接手法尔科内家族，成为新一任的教父。” 他微挑了一下眉说：“老教父终于决定禅位了？” 布鲁斯观察着哈维的面色，他说：“你看起来好像并不高兴。” “因为我不能确定，新上任的教父，是否会比他的父亲做得更好，在老教父的统治下，哥谭虽然不安全，但也还算稳定，如果这个体系瞬间崩塌了，那带来的可能会是更大的混乱……” “我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布鲁斯摸着下巴说：“所以，我和阿尔贝托谈了谈。” “当然了，有关谈话的内容，我没有写进这篇文章里，因为我怕，我那思维过于灵活的教授，对于哥谭接下来的改变，有一些过于大胆的看法……” 布鲁斯直接略过了这部分内容，然后他说：“重点是，杰森把那个门牌号告诉了阿尔贝托，而阿尔贝托兑现了承诺，让杰森在黑帮中露了脸，那个街区的黑帮老大觉得脸上有光，因此在杰森推荐我加入那个小黑帮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那你用什么样的伪装身份加入黑帮？”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火柴马龙。” “火柴马龙？这名字也太奇怪了。”一个黑帮成员盯着布鲁斯说道，但随后他摇了摇头说：“既然是头儿的命令，那你今晚去旁边那家夜总会站岗……哦，等一下你是个新手，让我想想，算了，你还是去赌场里看场子吧。” “小子，记住，在赌场当中，你不需要认识，谁有钱谁没钱，谁有势力谁没势力，你只需要记住，买定离手，不准反悔，谁敢反悔，直接上膛，懂了吗？” 这个黑帮成员显然是带过不少新人的，语言非常简洁通俗易懂，所以布鲁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明白了。 然后，他在当天的晚上，就去了这个黑帮罩着的赌场，这个赌场并不是布鲁斯以前去过的那种金碧辉煌的赌城，而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小赌场，在这里赌钱的，也大多是其他黑帮的成员。 布鲁斯在那里干了两天，没有遇到任何一件麻烦事，绝大多数人都很守规矩，输钱了也只是哀嚎一声，垂头丧气的离开，很少有人敢挑事。 黑帮的生活其实很枯燥，有客人来的时候就盯着客人，没客人来的时候，就往角落里一蹲点，上一根烟开始抽，从早抽到晚，再从晚抽到早。 布鲁斯想要换个工作，并不是觉得在这里学不到什么东西，而是觉得在这里伪装的代价太大了，除了要抽烟，还得吸二手烟、三手烟和四手烟…… 可是想要调离这里，也没那么简单，他总不能去找那个黑帮老大说，我干这个觉得太无聊了，你给我换一个活，那他恐怕真的得不及格了。 于是在某一天，布鲁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他把一个夜总会看大门的黑帮成员打昏了过去，成功让他回家休养，并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工作岗位。 在夜总会做保安就要有意思不少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阶层差距很大，必须有一双慧眼，知道要对谁凶狠，对谁恭维，知道谁能进，谁不能进。 而布鲁斯之所以还会在底层踌躇这么久，就是因为，他需要观察，需要观察哥谭黑帮各个阶层的外貌差别，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 而在经历过几天工作之后，这里的人来人往让布鲁斯总结出了不少的规律，尤其是外貌打扮方面的。 最底层的混混就跟他一样，戴个墨镜，穿个夹克，穿着靴子，嘴里叼着烟，手上拿着枪，往街上一蹲。 眼睛瞟往左边瞟右边，没事就把枪的弹夹退出来数子弹，一来人，就把弹夹上上去，发出响亮的“咔嚓”一声。 再高级一点的，就是小黑帮的核心成员，但打扮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正式脱离了街边混混的范畴，看起来就更有正事干一点。 分辨这两种人，主要靠不同的神态，前一种喜欢乱转眼珠，没事就撇撇嘴，露出一副“你敢找茬我就让你好看”的表情。 而后者，因为已经担任了一些领导职务，但其实总是承担脏活累活，往往是匆匆忙忙的，和人打招呼，还没等对方回应，就已经走过去了，脸上有难以掩饰的疲惫神色。 小黑帮的头目，也有很大的特点，他们的身上会有一些伤疤，因为要到达这个阶层，肯定得流血，他们也有一套或两套正装，但平常不会穿，就算穿出来也会显得比较廉价。 布鲁斯看不出来西装的具体价格，但因为常年身穿昂贵的西装，他能够分辨出对面的西装是不是便宜货，如果是的话，就说明了，他应该是个小黑帮的头目。 到这为止，还是简单难度，靠看就可以看出来，可是再往上那一堆黑帮老大就不好分别了。 从小黑帮头目往上，到十二家族成员往下，黑帮的高层们打扮都差不多，走哪都是一身深色西装，配擦到光可照人的皮鞋，偶尔会戴深色或茶色的墨镜，手里还有雪茄。 来夜总会的时候，往往会开着一辆黑色的老爷车，车停在地毯之前，坐在副驾驶位的保镖头子，会先下车，指挥后面的小弟在地毯旁边站好，司机最后下车，下车一定先打伞，面向车的后方，打开车门。 皮鞋一定比人先出来，在地上站定之后，原地跺一下右脚，左手整一下领带，大跨步往前走，路过门口保安的时候目不斜视，队尾最后一个保镖，留下来检查请柬，登记身份。 从统领五六个小黑帮的大黑帮头目，到东区十三条大街的老大，装束、行为、神态基本一致，就连动作都整齐划一。 布鲁斯简直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哪里统一培训过？就连下车的那一下跺脚，节奏都把握的一模一样。 在门口站了几天的岗，和另一个站岗的兄弟混熟了，布鲁斯才知道，哥谭从上到下的每一个黑帮头目，就没有不模仿教父的。 据说，这是教父年轻时候的行为习惯，而教父会有这个行为习惯，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帅而已。 但这却让布鲁斯感到有点疑惑，你说，要是哪个小天才脑子灵光，参透了这种行为模式，用同样的一套连招混进来，那该怎么分辨？ 布鲁斯就这个问题请教了自己的那位同事，而那个缺了两个门牙的同事，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说：“你还真是个楞头青，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布鲁斯表示自己虚心求教，又说了两句好话，对面果然全秃噜了出来，他说： “在哥谭，你不当黑帮老大，哪里来的车和保镖？就像咱们两个，要是能弄到这样好的车子、这么强壮的保镖，那不就是黑帮老大吗？” “换句话说，你都有车有房有人了，让你进去又怎么样？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当杀手，掏枪杀人，疯了吧？” 布鲁斯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你都有资本伪装成黑帮老大了，那你不就是黑帮老大吗？ 当然，也有可能会有富豪伪装成黑帮老大，但是，富豪有什么理由去伪装成黑帮老大？富豪都已经那么有钱了，干嘛还要刀口舔血、天天拼命？ 豪宅住着，豪车开着，雪茄抽着，每天醉生梦死不好吗？ 布鲁斯认同的点了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然后转头就去弄了一辆黑帮中常见的加长豪车，和一身昂贵的西装。 第八百二十章 深入敌后蝙蝠侠（中） 哥谭的普通人伪装成黑帮老大的难度，就在于他们不可能弄到好车好西装和保镖，他们要是有本事弄到这些东西，他们早就可以当上黑帮老大了。 但是布鲁斯不一样，他是个脑子有病的富豪，非要在自己的种族之外再找一个职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他想做到轻而易举。 没错，布鲁斯的计划就是，先观察黑帮老大的行为举止和外貌打扮，然后扮成他们，混入其中。 他会升起这個念头，其实是因为，在贫民窟的那许多天当中，他发现，哥谭的黑帮实在是太多了，大小头目数不胜数，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记下那么多张脸。 又因为黑帮的人事变动速度很快，今天你是个统治了三条街区的大头目，第二天你就被干掉了，可能这个时候，隔壁街区的黑帮老大都还不知道呢，夜总会和公馆的保镖怎么可能知道？ 而之所以还需要观察，是因为，之前，布鲁斯觉得，不同阶层大一帮成员可能会在外貌条件上有很大的差别，所以需要细细记下每一处不同，以方便自己以后认人。 但是现在，因为黑帮头目们对于教父的狂热痴迷，他们从外形上已经无限接近于一致了，大家都是黑西装加皮鞋，十二家族的成员在多加一支红罂粟，那不是只要穿成这样，就能和任何一个阶层的成员对话？ “一个计划在我的脑子里逐渐成型，但我知道，要完成这个惊天骗局，还需要很多的因素，而有一个地方，能够让我完美的实现这个计划，为此，我必须得找到一个人……” 日历又被撕去了一张，距离交作业的日期还剩了不到一天，但此时，布鲁斯文思泉涌，在他的笔下勾勒出的单词当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詹姆斯·戈登”。 “詹姆斯向来是我的好帮手，而这一次，我希望他能够配合我的计划……”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我找上他，并对他说，让他逮捕我的时候，他脸上那吃惊的表情，但我能够理解他，他一定觉得我又发了疯，但其实，这是我计划最重要的一环……” 越过布鲁斯嘴角的微笑，他的对面，是戈登无比吃惊的表情，他瞪大了眼睛说：“你说什么？让我逮捕你？？？你……” “等一下，布鲁斯，我们好好谈谈……”戈登走上了前拍了一下布鲁斯的肩膀说：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很大的刺激，但是呢，有些事情需要循序渐进，你还年轻，不要走上弯路……” “不，詹姆斯，听我说。”布鲁斯非常冷静的看着戈登说：“假如我被逮捕了，我会被关到监狱里去吗？” 戈登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他说：“不管你会不会……好吧，你应该不会被关到监狱里，你是个精神病人，拥有医院出具的精神疾病检测报告，所以你应该会被关到精神病院。” “那么哥谭最有名的精神病院是哪个？”布鲁斯问道。 “当然是阿卡姆疯人院……等等，你要去阿卡姆疯人院？你去那里干嘛？那里没有你的病友，只有一群不愿意出院的黑帮老大……” “我就是要去找那些黑帮老大。” 最后。戈登还是帮了这个忙，布鲁斯如愿以偿的以一个伪装身份，被审判，然后又被关进了阿卡姆精神病院。 再次站在这个医院的走廊当中，布鲁斯已是完全不同的心态了，上一次他在这实习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着席勒把一所原本还算正常的精神病医院，变成了黑帮老大的聚会公馆。 那个时候，他也和这些黑帮老大们打过交道，但是那时候，他非常固执的认为，和这群罪犯没什么好看的，他会和他们说话，也只是虚与委蛇而已。 但是现在，他站在阿卡姆疯人院门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皮鞋擦得光可照人。 下车、跺脚、整领带，进门快步往前走，进入房间，点燃雪茄，坐到椅子上，先吐烟雾，布鲁斯还没等说话，一个同样打扮的黑帮老大就走了过来说：“这可是好货啊，伙计，哪来的？该不会是12月之前的那批货吧？” 布鲁斯的手指轻轻摩擦了一下雪茄的侧面，说：“不是走私货，多花了点钱而已。” 旁边的人挑了一下眉，坐到了布鲁斯旁边的椅子上，布鲁斯戴着一个面具，但是从他脖颈处还没好的伤疤能够看出，他应该遭遇过严重的烧伤。 “我叫哈里森，东区的渔人港是我的地盘，你来自哪里？进来又是想找谁的？” “你可以叫我火柴马龙，莪的地盘距离韦恩大厦不远，当然，跟南区也有点关系，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找谁，而是为了谈一笔生意……· 布鲁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因此神态语气毫无破绽，那个叫哈里森的人眯起了眼睛说：“距离韦恩大厦不远……” 布鲁斯没有接着说话，留给了哈里森充足的想象空间，哈里森当然不可能想到，面前这个人是韦恩，但据他所知，韦恩大厦附近的地盘，应该都是十二家族直接控制的。 哈里森想，对面的人这么说，显然是表明自己的身份，但同样也表达了态度，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十二家族的人就行了，不需要知道我具体是哪个家族。 既然是这样的态度，那就说明，他谈的这种生意可能有点特殊，哈里森自己脑补好了全部的理由，他看向布鲁斯说：“你应该懂这里的规矩，这里是法外之地，生意能不能谈成全看诚意，你愿意拿出多少诚意。”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任何地方谈生意，都应该先谈回报。”布鲁斯丝毫不惧试探，毕竟，他又不是真的是个败家的花花公子，韦恩家族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功不可没，在谈判桌上取得优势，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哈里森摩挲了一下手指，他发现对方是个硬茬子，果然不愧是十二家族的人，哈里森想，于是，他笑了笑，缓和了语气说：“的确是这样，但这里的情况比较特殊，你可以理解为，只要能够进入这所医院，你就有了一个和所有人公平对话的机会。” “在以前，你可能没权利见到某些人，某些人也没权利见你，我们都要守规矩，不能胡乱办事，但是在这座医院里，我们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病人。” “如果你是第一次来，我就得提醒你，记住这一点，我们只是个病人，如果你还把自己当黑帮老大啊，可能会发生一些非常恐怖的事，这里有一位医生，他并不经常出现，但你最好不要去惹他，要是你在这里开枪，把墙壁弄出了一个窟窿，你就要倒大霉了。” “我来过这里。”布鲁斯直接说：“那个时候，那位教授还在这里工作，我在这里结交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于我的事业非常有益，所以，我这次来，是想找一些更为值得信赖的伙伴……” 听到他这么说，哈里森又换了一个态度，他说：“原来阁下早期就来过这里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你想谈什么生意，尽管去就是了。” “但那距离现在已经很久了，我也不知道这里的形势是不是发生了变化，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点指引的话，或许我能弄到一张那位教授的诊断单呢？” 哈里森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把双手放在桌面上说：“现在谁都知道，哥谭有两个地方是与众不同的，一个是阿卡姆疯人院，另一个就是哥谭大学。” “在这两个地点中，不论是谁进去，他们都只有一个身份，如果你在阿卡姆疯人院当中，那你就是个病人，如果你在哥谭大学当中，那你就是个学生。” “但正因如此，我们有了平等交流的机会，不少人都选择直接自己入院，或者让自己的孩子入学，来谈一些不是那么好谈的生意。” 听到这话，布鲁斯却怔了一下，阿卡姆疯人院和哥谭大学，成为了哥谭最特殊的两个地点，而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被席勒所影响。 “思及此处，我感到有些疑惑，这会是个巧合吗？还是说，其实早就有人看出了这种规则的问题所在，因而故意打破常规、创造平台、加强交流，来缓和规则固化导致的种种问题？” “令我感到迷惑的是，影响了这两处所在的那位教授，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想要拯救哥谭的样子。” “但我也不觉得这会是巧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教父创造了黑帮的规矩，并要求所有人都遵守他，可是这所医院，却打破了常规，但教父为什么没有表示异议？” 布鲁斯落下笔，停顿了一下接着写道： “还是说，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黑帮规则，是他在那个年代当中，能找到唯一的解决方案，而时至今日，其实所有人都认识到了，这套规则没有办法继续支撑下去了。” “或许，阿卡姆疯人院和哥谭大学正是教父想要松开链子的前奏，但为何三年过去了，哥谭依旧和以前一样，这种形式的平台而没有发展的更为广泛？” “教父和教授到底在等什么？” 这一行单词落下的时候，布鲁斯的笔尖忽然停顿了，一种猜想出现在他的心头，让他感觉到荒谬，然后他落笔墨迹在纸上晕开，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们在等我吗？”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在等一个，能从规则当中觉醒，意识到问题所在，并有勇气去推翻这一切，有智慧建立新规则的人吗？” 第八百二十一章 深入敌后蝙蝠侠（下） “第二轮实习，将不再是校内模拟实习，你们必须前往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熟悉那里的诊疗流程……” 哥谭大学的教室里，正在讲解二轮实习要求的席勒，轻轻咳嗽一声，坐在前排的伊文斯，立刻一个激灵，满脸茫然的醒过，看到席勒注视着他的眼神，他清了一下嗓子，低下了头。 席勒又接着开始讲：“未来的两个月，将是你们接触这個社会的最好时机，如果你们想要在这个城市里找到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那么这座城市十五家拥有精神和心理诊疗资质的医院，就是你们的出路……” “接下来，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些医院的具体资料……” 席勒刚说完这句话，又停下了，因为他看到，伊文斯又睡着了，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叫他，而是在下课之后，把伊文斯叫到了讲台边，他问：“你怎么了，怎么困成这样？” “嗯，抱歉，教授……”伊文斯揉了揉眼睛说：“最近我有点忙，睡得有点晚……” 伊文斯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席勒肯定不高兴了，席勒最讨厌有人在他的课上睡觉。 而伊文斯这四年以来，一直都是勤奋努力的形象，从来没有在课堂上睡着过。 但伊文斯也是有苦说不出，哥谭大学的实习不是必修课程，但因为有席勒在，谁也不敢不修，第一轮实习说是实习，其实就是模拟病例进行分析，更像是小组作业。 可是，在哥谭，认真学习的人就没有多少，有点水平的人就更少，基本上整个大作业都是伊文斯自己一个人做的。 而且，随着物流产业慢慢恢复，法尔科内家族原来的物流管理中心有点不够用了，建设副中心的事教父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开始的时候还是很顺利的，各种仓库硬件设施全都建起来了，交通也梳理好了，可没想到第一批货刚运来，就有不速之客闯进来。 阿尔贝托是个完美主义者，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计划到了收尾阶段出了岔子，于是在抓紧时间调查这个旺达尔·萨维奇的背景。 哪怕他们有两个人格，可是身体只有一副，昼夜不休的连轴转，精神损耗的很厉害，现在伊文斯走路都有点晃悠。 他解释道：“阿尔贝托跟我说，有个怪人闯进了我们家的地盘，对方的身份有些复杂，他正在调查，我负责白天他负责晚上，我们已经很久没休息了……” 席勒看着他疲倦的脸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如果你真的很累的话，就请假休息几天，二轮实习的要求在这里，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伊文斯走后，席勒摇了摇头。 很快，时间就到了下午，哥谭大学的教室当中，席勒正在翻看一本教材，给上面做批注，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看一下自己的手表，然后皱了一下眉。 他知道，昨夜下了暴雨，哥谭的排水系统遭遇了严峻的考验，路面积水很多，因此交通出现了很多问题，堵车也是正常的，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原本约好来上课的杰森，既没有来，也没有打电话，席勒觉得，杰森应该不会这么做。 就算被堵在路上了，或是因为孩子帮的事被耽误了，他应该也会找个地方打电话过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席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算去找找杰森。 席勒知道卷尾帮的地盘在哪，杰森告诉过他，可当他打着雨伞来到这条大街上的时候，这里并没有杰森的影子，席勒只好叫住了一个孩子问他：“你认识杰森·托德吗？他现在在哪里？” 那个孩子马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席勒摆了摆手说：“我是他的老师，我不知道他是否跟你们说过，他现在正在跟着我学习，可他今天没有来上课，所以我想找找他。” 那个孩子上下打量了席勒一下，看他的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应该不似作伪，毕竟，在哥谭，文质彬彬的人很少，一看就是老师或医生之类的职业，于是那个孩子开口说：“杰森老大受伤了，现在正在医院呢。” 席勒立刻皱起了眉，他问：“受伤了？怎么受伤的？” 那个孩子摇了摇头，但很快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昨天……要么就是前天，来了一个戴着红头罩的怪人，他和杰森老大一起出去了一趟，回来他就受伤了。” “你可能不知道，昨天闹出了特别大的乱子，吓死我了……” 席勒完全没去注意听他后来的话，他只听到了红头罩这几个单词。 但他有些不明白，红头罩明明是杰森未来的形态，现在的杰森才十一岁，连罗宾都还没有当上，怎么可能变成红头罩？ 而且，带着红头罩的人，和杰森是两个人，那这个红头罩又是谁？小丑？ 想到这里，席勒决定先去医院，来到中心医院之后，席勒找到了杰森·托德所在的病房。 席勒进入病房的时候，杰森还在熟睡，他侧身躺着，腰上缠着绷带，露出被子的手，紧紧的攥着一个红色的头罩。 席勒走过去俯身，查看他腰间的伤口，从绷带的形状来看，伤口应该并不深，没有危及到内脏，只是外伤，但是还是能隐隐约约的闻到血腥味。 席勒又走过去查看了一下挂在架子上的吊瓶，有退烧镇痛的药，说明昨夜杰森应该是发烧了，就在席勒拨弄输液瓶子的时候，杰森醒了过来。 看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先是警惕的往后仰了一下，但随后就发现是席勒，他松了一口气眯着眼睛，显得有些困倦。 席勒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床头，看着杰森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受伤？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 杰森摇了摇头说：“没事，一点小事，教授，我很抱歉，我没能打电话去请假，因为昨天我淋了雨，好像有点发烧了，直接就睡着了……” 席勒摇了摇头，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说：“现在不烧了吧？嗓子疼吗？” 杰森咽了一下口水，说：“嗓子还是有点疼，但已经不发烧了，或许下午就能起来上课了。· 席勒看着他腰间的绷带，他问：“你是怎么受伤的？” “真的只是一点小事，是我们孩子帮的事。”杰森并不想说，但发现席勒一直注视着他，他还是开口说道：“是上面要求我们去找人，我找到了一点线索，想了个办法潜入了进去，但是因为不熟练被人发现了，然后就被划了一刀……” “但其实没什么大事。”杰森赶忙强调道：“只是逃跑的时候，被一把小刀划伤了……” “上面的黑帮为什么要你们去找人？又让你们去找什么人？”席勒问道。 “嗯，其实本来是个很简单的活儿，就是，有一个叫旺达尔·萨维奇的外地人惹了教父的儿子，让他很生气，所以上面就把活派给我们，要是他被一群孩子找到了，那一定会很丢脸……” “所以，是萨维奇弄伤你的？”席勒摩梭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问道。 “不，不是，只是佐科沃斯大酒店里面的一个保安，我没和萨维奇的本人打过交道，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然后弄到了门牌号……” “你说他惹到了小法尔科”席勒又问道：“他是怎么惹到伊文斯的？” “我听说，好像是他大半夜跑进了法尔科内家族的地盘，那块地很重要，法尔科内家族想把那里打造成仓储的副中心……” “当时。法尔科内已经休息了，他那几天忙于实习，好像很累，半夜被叫起来，所以就有些生气了。” 眼看席勒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杰森吞了一下口水，说：“教授，您别生气……那个，我真的没事，在哥谭当孩子帮的老大，受伤是很正常的……” 席勒露出了一个假笑说：“原本，我以为，只要在哥谭大学内部维持安静的氛围，就能够让你们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现在看来，我考虑的还不够周到。” “身为一个老师，莪所能做的，就是保证我的学生们能有一个纯粹的环境，去努力学习，挥洒自己的天赋，我以为，哥谭大学就足够了。” “但现在看来，家校共创项目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家庭氛围和社会氛围不到位，那就算非常勤奋又非常有天赋，就像你和伊文斯，也会被各种各样古怪的问题困扰，要么是被打扰睡眠，要么直接躺在了医院里……” 席勒的语气很温和，杰森却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结结巴巴的说：“教授，我觉得，哥谭大学已经够了，接下来几天我都会住校，我会努力学习的……” 但席勒却掏出了一只针剂，抓住杰森的手臂，给他打了进去，杰森刚想问，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有点痒，这时，席勒俯身，把杰森腰上的绷带解开，杰森赶忙说道：“教授，等一下！医生不让现在拆绷带！”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绷带底下的伤口已经长好了，这伤口本来就不大，用了一整支的蜥蜴药剂，可以说是高射炮打蚊子，所以，顷刻之间就长好了。 杰森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腰间，席勒却直接把他的衣服拉上，然后将挂在床头的外套递给了他，说：“穿上，跟我走。” “等一下，教授！”杰森急急忙忙的穿上外套说：“我们要去干嘛？” “学习整风。” 半小时后，市长办公室当中，正在看财务报表的市长罗伊，抬头看着匆匆忙忙走进来的秘书问：“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有一位叫罗德里格斯的教授想要进来，但他并没有预约，所以……” “让他进来。”罗伊立刻把手上的资料放到了一边，站了起来。 罗伊和走进来的席勒握了一下手，席勒开门见山的说：“我觉得，最近哥谭的学习氛围不够浓郁，我打算开展一次学习整风活动，你觉得怎么样？” “嗯，学习氛围？”罗伊停顿了一下，就像有点没听懂似的，问：“什么叫学习氛围？” 席勒把旁边的杰森往前推了一下，说：“这是我的学生，他最近正在学习基础文法，但因为某些事，他受伤了，这会导致他的学习进度被耽误，我认为这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 “当然了，他是一个流浪儿，会遇到一些困难也是正常的，可是我的另一个学生伊文斯·法尔科内，也因为某些干扰，而没办法正常休息，从而导致学习质量下降。” 席勒将手里的雨伞撑在地上，看着罗伊的眼睛说：“市长先生，为此，我想整顿一下哥谭的学习氛围，你觉得怎么样？” 第八百二十二章 黑帮困局（上） “嗯，我很赞同您的想法，但是，我不太明白您所说的‘学习氛围’是什么意思。”罗伊指了一下会客区，席勒带着杰森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抱歉，教授，我也出身于黑帮，所以没上过什么学，您说的学习氛围指的是什么？”罗伊拿起茶壶给席勒倒茶。 “没关系。”席勒坐在沙发上说：“我可以慢慢解释，毕竟。当初我想要改革哥谭的交通的时候，可没有一个市长愿意坐在这个沙发上听我说话。” 罗伊感觉到背后冒出了冷汗，他露出了一個笑容说：“您慢慢讲，我一定认真听。” “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注意这句话不是恳求，不是强调，而只是在描述一个事实，学校本来就是学习的地方，我不应该花额外的精力，去维持它的这个职能，这应该是大家公认的事，对吗？” 罗伊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倒是承认，哪怕是在哥谭，其实大部分人也都知道，学校就是学习的地方，你要是不想学习，干嘛要去学校？ “但是，学习却不是只有学校就行了，不是只有学校安静，学生就能有良好的学习环境，并不是只有老师认真负责，学生们就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罗伊愣了一下，说：“不是吗？不是只要老师好好教，学生好好学。就能考个好成绩吗？” 席勒摇了摇头，却并没有感觉到生气，在哥谭，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如果你真想学习，那就去学校，在学校用功读书，就能考出个好成绩。 他耐心地解释道：“许多父母认为，把孩子扔给学校，学校可以完成所有的教育，但其实完全不是这样，教育从内容上来看，包括知识教育和人格教育，从方式上来看，包括学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 “学校是教他们知识的地方，当然，在和同学相处的过程中，也会提升他们的社交能力，但是，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才能塑造他们的人格。” “现在，哥谭的状况已经到了，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不但没有承担人格的教育责任，还反过来拖累了知识的教育，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罗依依虽然没上过学，但他并不笨，他想了想说：“确实，哥谭很多父母，都不太会教育孩子，甚至有些人根本不负责任，想起来了就生，生完了又不养，导致那么多孤儿出现。” “更重要的是社会教育。”席勒用手轻轻敲了敲茶几的表面说：“哥谭的整个社会，是没有学习氛围的，也就是说，这里的人没有学习是提升自身阶级捷径的认识……” “这么说吧，如果一个哥谭人不读书，那他仍然有很多的工作可以干，比如去黑帮里面当打手，他也有太多的办法去跨越阶级，比如坑蒙拐骗、杀人越货……” “在物流产业发展起来之后，这种现象不但没有得到好转，还加剧了，劳动力的缺乏导致绝大多数人都只能跨过受教育阶段，进入密集型劳动阶段。” 罗伊叹了口气说：“我当然知道，芝加哥的治安状况虽然也很差，但是也只是几片区域是这样，其他的正常社区，绝大多数人都会读完高中，很大一部分人会上正常的大学。” “当然也有人会选择不接受高等教育，而是提前进入社会，有些人是为了挣钱，有些人只是为了兴趣，但他们确实至少接受过了高中的教育。” 罗伊又想了想，说：“刚来哥谭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一下这里的升学率，令我惊讶的是，不光是东区贫民窟受教育率非常低，黑帮老大云集的北区，受教育率也低的可怕。” “因为受教育的代价是很高的，但获得的利益很多时候是隐性的。”席勒看着茶杯里的茶叶缓缓沉下去，他说：“因为哥谭独特的黑帮生态，除了十二家族之外的黑帮老大更新换代的很快。” “新上来的人一夜暴富，他们会忙于接手前任的产业，巩固自己的地位，保证自己的安全，几乎不会有余力去教育自己的后代，或让他们接受学校教育。” “而十二家族中的头目，他们倒是有余力也有闲钱，但是，他们对于教育所带来的好处认识不足，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后代多接触一点家族产业，好在经营家族产业的经验方面领先同辈人，从而让家族发展的更兴旺。” “而在经营黑帮产业这方面，他们觉得，学校里教的知识是没什么用的，自己的经验更加有用，那样的话，为什么还要把孩子送去学校呢？” “大部分的十二家族头目的孩子，哪怕上了哥谭大学，也不会好好学习，他们不会去读书，只会借着读书的名义搞社交，或者干脆就只是挂个名，拿个好听的学历就行了。” “而且，十二家族中的头目，一般不会想让自己的孩子去外地读书，因为一旦你离开这座城市，脱离这种特殊的生态环境太久，那么回来之后，可能就没有了竞争力，导致拖累家族。” “因此，除了南区和西区的一些富商，以及虽然有黑帮产业，但并不是主营黑帮业务的家族，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高水平的教育，其他地区的人，哪怕是有钱有闲，也不会倾向于让自己的孩子受教育。” 席勒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分析说：“这样的情况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黑帮的规则所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如果你出生在一个黑帮家族，那从小到大，你要学习的不是文法、算数等科目，而是如何在整个黑帮规则当中顺利的活下去，并且活得很好。” “学习文法、算术、艺术，可能会让你的气质和谈吐变得更好，但如果你不懂黑帮规矩，在各种地方冒撞，那你很有可能会丢了小命。” “所以，绝大多数的如同伊文斯一样的黑帮二代，都会跟在自己的家长，身后学习这些规矩。” “要领会的那些隐性的默认的规则，实在是太多了，导致他们没有什么空余时间去进行系统性的学习，毕竟，在这种生态环境下，还是保命更重要。” “另外……”席勒再次指出：“黑帮社会所带来的压力，除了规矩之外，还有责任。” “一个黑帮当中有很多的成员，如果你想要领导他们，就必须有足够的威信，而想要有足够的威信，就要表达对他们负责的态度，拿出实际行动来，带领他们争夺资源、赢得竞争。” “哪怕是法尔科内，他也必须得对法尔科内家族的人负责，伊文斯之所以会压力那么大，就是因为，，法尔科内家族的人倒是很少，可是他同时还得对所有十二家族负责，这让他怎么有时间，去学课本上的知识？” 罗毅点了点头，他觉得，席勒分析的非常有道理，黑帮规则中的社会就是这样畸形，他们就是靠竞争和冲突形成的这个社会，所有人都必须忙于与其他人斗争。 前一代的黑帮老大，在坐稳了位置、占据了资源之后，就会要求自己的孩子更早的跟着自己投入到这个社会中去，以抢占先机，在下一辈的竞争当中脱颖而出。 这就意味着，他没有什么时间去受到系统性的教育，而当他成为了继承人并接手了黑帮之后，又会要求自己的后代这么做，这样一来，后代的受教育水平会越来越低，竞争的水平也会越来越低，最后就变成菜鸡互啄。 在一个正常的社会里，一个人的谈吐、见识、智慧和逻辑思维，比某些默认的规则要更重要，如果你做的够优秀，提出的方案够好，能让所有人看到唾手可得的利益，那么，你就不用在意股东大会上让不让喝水，让不让抽烟。 可是在哥谭这个黑帮社会当中，某些默认的规矩比个人的优秀特质更重要。 阿尔贝托是个天才，就如同他父亲一样，但如果他想带头破坏规矩，比如，在十二家族头目的聚会上不抽雪茄而抽香烟，喝的酒里加冰块，那么所有黑帮老大就都不会信服他，觉得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楞头青，谁也不会跟着他干。 当初，教父制定的规则，相当于给所有的黑帮头目套上了锁链，让他们不至于在混沌当中完全迷失。 这种稍显矫情的规矩和多到数也数不清的隐秘规则，其实是秩序灯塔的灯光，让他们明白自己还是文明社会中的人，而不是一头失了智的野兽。 可是时至今日，这就带来了另一个问题，规矩太多，光学这些规矩，光参与到这个社会当中，就要花去大部分的时间，不接受系统性教育，只会让斗争越来越降级，最后变得只剩规矩，而没有活力和未来。 “这种制度在某个年代当中是好用的，可注定会被现代社会所淘汰，因为科学技术发展的速度，是一直在增长的，科技社会下所要求的教育水平也是在增长的。” 席勒开口说道：“当物流产业开始发展之后，他们觉得，是又一个黄金时代来临了，但却丝毫没有看到这种蓬勃发展背后的危机。” “今年是1990年，或许要不了多久，旧的秩序就会退潮，而新的浪潮即将来临，社会会以一个无法想象的速度向前发展，直到变成任何人都不认识的样子。” 席勒看向罗伊说：“我不希望，这座城市，在已经被正常社会抛弃的情况下，还要被时代所抛弃。” 第八百二十三章 黑帮困局（中） “对，我出生在这儿，大概是50多年前？我也记不清了，我爸妈把我扔在了一个垃圾桶里，我为一个在码头工作的纤夫捡了回去。” “我的运气还不错，不是吗？我的爸爸非常能干，能养活得了我，虽然后来他被人打死了，但我起码顺利的长到了成年……” 病房当中，一個略有些肥胖的黑帮头目靠着墙，吸着雪茄，回忆道：“我看你挺年轻的，所以没经历过那个时代，那时候可真是波澜壮阔，我这个词用的对吧？” “是的，你们都知道，我是个新来的，不光是刚来到医院里，也刚拿上枪和鞭子，”布鲁斯十分隐晦的说道，但其他人却都笑了笑说：“那你还算老练，有不少新人，刚把自己的头儿干掉，就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得罪了一遍。” “我很清楚，多个朋友多条路。”布鲁斯也点燃了一支雪茄，皱着眼睛吸了一口，说：“其实我也在发愁，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发什么愁，现在的日子还不好过吗？”另一边一个更年轻的黑帮老大说：“可比十年前好过多了，我没赶上好时候，当初为了抢码头挨了两枪，到现在还总是疼……” “你的运气已经不错了。”胖老大开口说：“我刚来哥谭那会，谁也不跟你讲规矩，整个城市里乱糟糟的，简直没法看。” “哦，对了。”他又开口，看向布鲁斯问道，“小子，你是干掉了你的长辈才上位的吗？还是从其他人手里抢的？” “我没有什么长辈。”布鲁斯耸了一下肩说：“只是看不惯我那个片区的老大，我谎称我是外地的商人，拎着一把枪把他干掉了，好在，那家伙本身就很烂，还克扣底下的人的工资，所有人都忍他很久了，被我捡了个漏。” 胖老大一挑眉说：“你还真有点本事，敢直接开枪，不过这样也好，你这么年轻，要是干掉自己的父亲或者叔叔，接下来才麻烦呢。” “什么意思？”布鲁斯问道。 胖老大一摆手说：“你要是没什么根基，全凭自己闯荡，那大家也会对你宽容一点，但是要是你被自己的父亲或者叔叔带着进入了社交圈，那你但凡有一点出格，大家都会觉得你不靠谱，不会跟你做生意的。” 布鲁斯皱起了眉说：“为什么我没有根基，反而会对我宽容一点？” 另一边那个更年轻的老大说：“这你还不知道吗？你要是没跟着自己的长辈学过规矩，那大家当你是个乡巴佬，偶尔出点丑也没什么的，莪也是这么过来的。” “但是，要是你本来就是黑帮家族出来的孩子，天天跟着自己的父母学规矩，天天看他们怎么做，还能做错，那不就说明你蠢吗？” 布鲁斯没想到还有这种区别，他说：“那我要是出了丑，他们不是一样嘲笑我吗？” “这没什么关系，我也被嘲笑过。”更年轻的老大点燃了一根雪茄说：“只要你不犯那些根本性的错误，被笑两声也没什么的。” “毕竟，你是因为没学才不会，可要是学了，而且学了那么多年还没学会，那让人家怎么跟你做生意？谁会跟一个学最基本的礼仪学了这么多年还没学会的弱智做生意？” 布鲁斯点了点头，那个胖老大开口说：“说起这个，我就想到我的女儿，谢天谢地，她没有什么自由恋爱的头脑，可千万别跟我提这事，更不要看上富商的子，那群花花公子没一个好东西……” 胖老大抽了一口雪茄说：“我本想把她送到教会中学去读书，可我夫人跟我说，去那儿什么也学不会，到时候连请柬都不会回复，会被人家笑话的。” “教会中学？应该还不错啊？”布鲁斯说：“尤其是城里最著名的那所女校。” 胖老大不屑地一摆手说：“是不错，可你要看看它们教的是什么，他们教我女儿读圣经、做裁缝、插花、画画，可问题是，她将来是要嫁到劳伦斯家族去的。” “她会成为小劳伦斯的夫人，劳伦斯家族的主母，光会这些顶什么用？火柴马龙……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我问你，如果，你有事想去劳伦斯家族拜访，写了一封拜帖，送到了他们家的信箱里，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会期待他们的回复？” 布鲁斯点了点头说：“当然。” “可要是他们家的主母，是个连你是谁、是什么层次的人都不知道的蠢姑娘，你怎么能指望他给你合适的回复呢？” 胖老大吐出烟雾说：“劳伦斯家族比你要强的多，你这样的小人物想去他们家里拜访，人家的回应当然不能太热情，否则就没法应对那些同层次的家族了。” “可是，要是同意的措辞写的太冷漠，又会被你误以为是拒绝，想把握这个度，回复的信件，除了上面的措辞之外，还要看笔迹，看信件的质感，看回复的时间，这些都把握不好，不是得罪人吗？” 布鲁斯想了想，觉得确实也是，不要说是规矩繁多的黑帮，哪怕是哥谭上流阶层的聚会里，也有各种各样麻烦的规矩。 男性还能稍微好一点，那群贵夫人和小姐们，一串项链、一个头饰都能有上百个讲究。 谁穿了新款、谁穿了旧款、谁的扇子是谁送的，谁的帽子是朝哪个方向戴的，全都有讲究，谁最近订婚了、谁最近生孩子了、哪个家族发生了什么变动，全都可以从衣食住行的细节上看出来。 而布鲁斯之所以没有感觉到难，是因为，布鲁斯·韦恩这个伪装，本身就是个烂到家的花花公子，他可以随意在宴会上发脾气，谁也没法拿他怎么样，他可以刚健身完，穿着一身运动装，就来到富丽堂皇的公馆里，侍者和经理也得对他陪笑。 至于什么请柬，他根本看都不看，阿尔弗雷德也不会和他说，告诉他的话只会是“某某家族邀请您过去，您看看要不要过去”之类的，要是布鲁斯说不要，阿尔弗雷德也不会问他请柬怎么写。 简单来说就是，布鲁斯的父母、管家和他自己的伪装身份，为他避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隐秘规矩，整个哥谭都没人敢得罪他，他还用守什么规矩？ 而在此时，他设身处地的想想，要是没有了韦恩家族的地位，没有了勤勤恳恳的老管家，也没有了布鲁斯·韦恩这个伪装身份，他就是个普通的富商，那想要融入哥谭的圈子里，可就要费尽心血了。 别说是拜帖和请柬怎么写？他连送的人是谁、穿什么服装、走路用什么姿势都要管一下，就算蝙蝠侠一天有48个小时，也得累吐血。 现在，布鲁斯明白，席勒那个问题到底是在问什么了，当初，他让席勒跟他一起体验贫民窟的生活，结果席勒却问他“你真的觉得在贫民窟生活比在上流阶层生活更难吗？” 席勒指的其实就是，在贫民窟生活，你的亲戚朋友兄弟同事都是你的助力，但在上流阶层生活，所有这些人都是你的麻烦。 有一点行差踏错，这群人表面不会说什么，可背地肯定嚼舌根，万一要是流传出去，影响了声望，生意也就不好做了。 对于布鲁斯这种智商高情商偏低的人来说，其实还是贫民窟更好混一点，只要他能转过弯，他的高智商，能给他带来不少的资本原始积累，完全可以在这种环境里过得舒舒服服。 可要是涉及到上流阶层当中的那些明争暗斗，你来我往，布鲁斯对于情绪的感知和对于自己情绪的表达，都不足以让他捕捉到这种暗流汹涌，洞悉所有人的心理，从而做到最好。 蝙蝠侠是一个精神病人，贫民窟不在乎你有没有精神病，可是上流阶层不一样，如果你地位不够高，但却做得非常出格，就永远也融入不进他们的圈子里。 布鲁斯正在这样想着，那个年轻的黑帮老大开口说道：“我儿子今年才三岁，我打算等到他五岁的时候，就带他去见见他的两个叔叔，他们两个都是搞航运的生意人，还有，等到上小学的年纪，我想让他去社区小学读书……” 这时那个胖老大啧了一下嘴说：“可千万别，道尔，看在我们曾经合作过的份上，我提醒你别让他去上学，这是为了他好。” 那个被称为道尔的黑帮老大，有些疑惑的皱着眉说：“为什么？我住的那个社区，不少人都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 “那是因为你非要把房子买在南区，跟那群做生意的阔佬在一起，他们当然会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但你可不能这么干。” “为什么”道尔问道。 胖老大摇了摇头说：“你想想，他在社区学校和那群阔佬的孩子一起玩，那难道他长大了之后，还能和他们一起做生意吗？” “你得给你的孩子请个家庭教师，最好是和教父同一辈的老人，教导他应该如何遵守礼仪和规矩，然后你要让你的夫人带着他去一些沙龙和下午茶会，跟他的阿姨们亲热一下，最后，再和他们的孩子玩到一起，这样才是最体面的做法。” 胖老大叹了口气说：“更可怕的是，要是你的孩子和那些富商的孩子一起长大，想和他们一样读中学、考大学，万一要是考到外地去了怎么办？你的家族生意不要了？” “在哥谭，别说是四年，就是四个月，就得有数十个家族把狗脑子打出来，他一走这么久，回来之后，完全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局势看不清，人也都不认识，你让他怎么在哥谭生存下去？” 道尔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的确，我就说不能听阿丽娜的，她非说自己的孩子要读大学，依我看，哥谭大学出来的学生也没什么的，让他们进黑帮混两天，恐怕也得丢了小命。” 胖老板一挥拿着雪茄的那只手说：“从你结婚的时候我就说，你没选好对象，你夫人是剑桥毕业的高材生，那一首花体字写的在十二家族中都找不出第二个。” “可是，娶个外地的女人就是这样，每天哭天喊地教育、教育，读书、读书……” “可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你读了一肚子书，回来连枪都不会拿，最后，就只能抱着书本去见上帝了。” 第八百二十四章 黑帮困局（下） 布鲁斯越听越皱眉，他说：“可是如果不去上学的话，不是连基本的文法都不会吗？” “那有什么关系？”胖老板毫不在乎，摇了摇头说：“你只要学会，怎么在黑帮家族的聚会上装腔作势就行了，正好，你今天带来的雪茄很合我的口味，我就教你一手……” “洗耳恭听。”布鲁斯说。 “首先你的穿着打扮没什么问题，这身西装应该也是好料子，看来你有点家底，但是光有这个可不行，你必须得学会说话，正好，道尔，你应该也没学过这个，你沾了他的光……” 道尔对布鲁斯笑了笑，布鲁斯轻轻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胖老大又吸了一口雪茄说：“我问你们，如果你们在某個公馆当中，见到了你的对头，你们近期有过一点小摩擦，这个时候，他走上来对你说，今天这里的食物可真是太难吃了，我看你吃了不少，他是什么意思？” 道尔先皱了一下眉，说：“我看他是欠揍！他觉得食物难吃，还说我吃了这么多，那不就是在骂我没品位吗？我回去就让他好看！” 布鲁斯皱了一下眉，他说：“这两句话应该是一个递进关系，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如果只是挑衅的话，完全有更简单的说法……” 胖老大笑了笑说：“还是这位……叫什么来着？哦，火柴马龙，还是他更聪明一些，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说，我们两个现在不应该待在这里，你也吃的差不多了，我们找个地方去谈谈。” “而因为你们最近发生了摩擦，又是他主动找你，他应该是想要退一步向你示弱，但是他示弱的态度并不明显，因为，他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你谈这事，这更像是在对你说，前两天那事，我们都有问题，但是为这点小事，闹掰不值得，这事就这么算了，但下次要是再发生，我还是不会让你的。” 道尔和布鲁斯对视了一眼，道尔摇了摇头说：“还好，我的地盘比较偏远，没这么多讲究，要不是最近乘着我姐夫的东风，我还来不了这里呢。” 布鲁斯却觉得有点头疼，他仿佛回到了心理学的课堂上，他还记得，席勒讲过两节行为学的课，那两节课上，布鲁斯睡得格外香。 对某个人的一言一行，进行过度放大的分析，在这里并不是精神病的举，动而是一种非常合理且常常出现的行为。 这一切就像笼罩在一层隐秘的薄雾之下，表面上，大家是西装革履的文明人，穿梭在灯火与烛光之间，点头微笑，旋转起舞，克制礼貌的不像是黑帮。 可是在一切繁华的背后，是打量的眼光，谋算的眼神，轻蔑和嘲笑的低语，无声无息的交谈。 布鲁斯觉得自己正在迈入一个新的世界，这里的所有行为方式都与以往不同，但他更关心的是这种规则到底有什么优点和缺点，以及关键在于何处。 他本能的觉得，之前道尔提到的有关他儿子的教育问题，可能会是关键，于是他再次开口问：“我当然知道，这些规矩应该学，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想学，可是学校里教的那些知识就不需要吗？” 胖老大摇了摇头说：”是的，多读点书，或许是有好处，比如说话会更文绉绉的，就像你一样，你的学历应该不低吧？” 布鲁斯争了一下说：“是的，我大学毕业。” 然后他在心里补充道：“但还没完全毕业。” “对，这对你来说是有提升的。”胖老大说：“因为你运气好，通过武力，干掉了一个不怎么得人心的老大，还成功的让他的手下跟着你干。” “但是对很多其他人来说，与其去学那些文法知识，不如多学点察言观色，反正这里也没有人要考教你语法，而且如果你不补上这些知识的话，你的地位也不会保持的很久的。” “当然了，如果学的话，我更希望我的孩子去学学乐器和画画，也不必会的太多，只要保持气质，不要太猥琐就行，要是能有点艺术修养，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也会让其他人高看一眼。” 从病房当中出来之后，布鲁斯一直在思考。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一直被席勒追着要论文，这会给他带来一种错觉，就好像全世界所有人都必须得学习，不学习人生就是没有意义的，不写论文下场就是一个死字。 可是现在，他清楚的认识到，席勒对他的这种要求是特别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在哥谭，大部分的黑帮子弟不怎么读书，读书也都是偏向于提升气质，而非学习知识。 但是在他们的黑帮生活中，的确也用不到什么知识，家庭教师教的那些东西就足够了，再加上要把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带领家族赢得竞争上去，根本没时间去上学。 虽然布鲁斯也有点受不了每天起早贪黑的写论文，但他觉得。如果走向另一个完全不学习的极端，也是不行的。 布鲁斯的天才大脑，让他在20岁这样一个年轻的年纪里，就掌握了世界上最为精髓的知识，不管是深度还是广度，都远超同龄人，甚至远超绝大多数人类。 可是在知识这种东西就是，你懂得越多，便越觉得自己懂得还不够多，越是学识渊博，便越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东西是自己不了解、尚未能完全参透的。 布鲁斯也是如此，越是学习，就越知道自己还有太多没学过的东西，甚至感觉到，自己有限的一生之内，是否真的能领略无尽知识的魅力，完全不学习对布鲁斯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没有知识，他就没有安全感。 而黑帮这样发展下去的后果，他也有所预料，到最后，规则越来越固化，规则中的人见识越来越少，这口井会越缩越小，到最后就会变成坐井观天。 一想到哥谭现在的状态仍然不是谷底，仍然还有下降的空间，布鲁斯就觉得越发紧迫。 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倾尽全力，也不一定能保证扭转局面，要是再这么坠落下去，彻底触底，大家就都得一起死。 在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考察体验之后，布鲁斯明白，他不是在救哥谭，他也是在救自己。 布鲁斯坐在自己病房的床上，不断拿着笔写写画画，他花了不少钱，买到了一个单间，用于给他放松下来思考。 想着想着，布鲁斯靠在床上逐渐睡去，而第二天，把他叫醒的不是护士，而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他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来！一组！右侧病房！挨个往里走，两人一间，站到病房门外看好门牌号，记住自己负责的病人……” “二组！这边跟我走！都傻站着干嘛？在学校里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实地实习就是这样……” “什么？你说你看见你爸了？现在他是病人，懂吗？别再说什么沾亲带故的话，决定你能否毕业的不是你爸妈，而是我……” “三组！三组！过来……” 布鲁斯听到脚步声逐渐逼近，赶忙翻身过去，假装还在睡觉，可这个时候，他听到门被推开了，席勒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三组都是优秀毕业生的候选人，因此，其他两组都是布兰德医生负责，但是三组我亲自来带，来你们十个……哦，不，是九个，那个该死的韦恩没来。” “伊文斯，伊文斯，你过来，先把这个发下去，所有人都看好守则，来，这位病人，请你配合一下……” 席勒对布鲁斯挥了一下手，布鲁斯停在原地没动，席勒愣了一下，他说：“你好，这位病人，莪是罗德里格斯医生，能请你配合一下吗？” 布鲁斯还是不动，眼看席勒就要走过来了，布鲁斯不得不翻身过来。 所有学生看到他脸上的面具，都是齐齐的后退了一步，因为人人都知道，在哥谭，带面具的没有弱者。 看到布鲁斯，席勒愣住了，他上下打量了布鲁斯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然后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说，咬着牙说： “这位病人，我们的三轮实习开始了，能请你配合一下吗？” 布鲁斯使劲咳嗽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无比沙哑的嗓音说：”没问题，那我们开始吧。” 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面具、浑身烧伤、声音沙哑的不行的变态杀人狂预备役，所有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所有人又齐齐后退了一步。 席勒看了他一眼说：“我看，这位病人病得不轻，来，伊文斯整顿一下队列，挨个过来问询。” 布鲁斯看见平日里他很熟悉的同学，一人拿着一本病例，在他面前排起了长队。 布鲁斯张了一下嘴，想说什么，可感觉到席勒的死亡凝视，他只能像一个正常的黑帮老大一样，倚在床上，生无可恋。 第八百二十五章 破局之法 一般来说，会来参加二轮实习的学生，都是想要留在哥谭就业的学生，否则现在，肯定早就已经找好其他城市的工作了。 而要留在哥谭工作，和黑帮成员打交道是逃不开的命题，学术水平虽然重要，可是你得先学会怎么应付这里特殊的病人，才能保住小命。 所以，二轮实习的地点选择了阿卡姆疯人院，并没有什么问题，这里确实没有什么精神病人，但学生们却依旧可以从这里学到不少哥谭的生存之道。 席勒早就跟这里所有的病人打过了招呼，最近会有一批学生过来实习，如果他们拿着病例问问题，如实回答就行。 只要是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心理问题，没有完全正常的心理，因此哪怕不是典型病例，也提也可以提供一些经验。 席勒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布鲁斯，因为显然，布鲁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一个黑帮。 那既然他没有真正的建立一个黑帮，他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显然是使用了某些来骗来偷袭的手段。 看来，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开窍的更早一些，席勒想，不过这下，席勒倒是不用担心，他学分不够，毕不了业了。 毕竟，他也算是参与了二轮实习，虽然是以病人的身份参与，但也算是参与了。 很快，布鲁斯就被围了起来，他曾经的同学们用一些并不那么流畅、还很生涩的方式，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来检查他现在的心理状态。 布鲁斯只能尽职尽责的扮演一個刚刚上位的年轻的黑帮老大，回答他们那指向性非常明显的问题。 席勒就等在旁边看着，过了一会，他看了一眼手表说：“我去别的组里转转，现在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待会结束的时候，你们就统一下去吃饭，不需要再等我了，我回办公室处理一些事。” 说完，他就离开了，布鲁斯的目光始终落在席勒的身上，很显然，他有些话想跟席勒说，但还没等他找个借口离开，他的同学就又把他围起来了。 布鲁斯急着想和席勒说话，可偏偏，三组的这些学生，都是优秀毕业生到候选人，他们对于学习有很大的热情，并且想要争夺优秀毕业生的名额，好不容易逮住一个病人，当然要获得足够的信息，来争得先机。 布鲁斯一边应付他们，一边朝门外看，好不容易挨到了吃饭时间，其他学生都离开了，只有伊文斯留下来了。 布鲁斯急着往外走，可伊文斯却拦住了他，说：“你是哪个地区的老大？我怎么没见过你？” 布鲁斯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面具，说：“教父阁下，我的地盘靠近韦恩大厦，是最近才上位的，您没见过我很正常……” 伊文斯眯起了眼睛，说：“韦恩大厦？那里应该是十二家族的地盘，你干掉了他们当中的谁？他们的家族没找你的麻烦吗？” 布鲁斯叹了口气说：“教父阁下，您不饿吗？餐厅就在楼下，要我送您过去吗？” 伊文斯更疑惑了，虽然他不是教父，阿尔贝托才是，但是他们两个的记忆已经共享了，在老教父宣布退休，伊文斯正式接管法尔科内家族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恭维这位新教父。 面前这个奇怪的陌生人，比起他，好像更关心席勒教授，哥谭竟然还有这样的黑帮头目，伊文斯都不知道该说他是无知者无畏，还是不知死活了。 布鲁斯却没时间跟伊文斯纠缠，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席勒，于是一路快步朝着席勒办公室走去。 伊文斯觉得奇怪，所以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布鲁斯想甩开他，但又担心席勒提前离开，所以也没管那么多，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冲进了席勒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席勒正在看学生交上来的初诊报告，看到他们两个进来，席勒推了一下眼镜，说：“你们来了？坐吧。” “伊文斯……”席勒先对伊文斯招了招手说：“把你哥哥叫出来，我们有事要谈。” 伊文斯愣了一下，而这时，他正看到布鲁斯把面具摘下来。 其实此时，布鲁斯脸上的伤已经差不多长好了，除了稍微瘦了一些之外，是能看出原本的面貌的，伊文斯瞪大了眼睛，震惊的说：“布鲁斯？！你怎么在这？你怎么还……我是说，你怎么会……” “好了，别太惊讶，”席勒安抚道，他说：“我们的韦恩先生对于二轮实习很有兴趣，因此主动请缨成为了病人，等到下午，你还得给他看病呢，现在叫一下你哥哥，我们有正事要谈……” 看到席勒严肃的脸色，伊文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他愣了一下，然后换了一副表情，对席勒说：“老师，您找我？” “坐下吧。”席勒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我听说，现在十二家族都已经改口了，是吗？教父阁下？” 阿尔贝托摇了一下头说：“称呼根本就不重要，他们愿意对我表示尊敬，是因为，我已经彻底地接手了法尔科内家族的所有产业，老教父不再掌握任何权利了。” “而这，还得感谢一个人……”阿尔贝托看了一眼布鲁斯说：“一个带着红头罩的疯子，开着一辆满是孩子的卡车，冲进了北区，来到了老教父面前。” “这四十年以来，哥谭没有这样大胆的人，于是，老教父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他的统治该结束了。” “那天晚上，他把我叫去了房间，与我谈了很多。”阿尔贝托摇了摇头说：“是与我，而不是与伊文斯。”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那样促膝长谈过了，我本应该感到高兴的……” 布鲁斯看向他，阿尔贝托的脸上有一丝凝重，完全没有大权在握的兴奋。 他听到，阿尔贝托开口说：“哥谭的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不，应该说，是十二家族的情况更糟，距离无以为继，也仅有一线之隔。· 布鲁斯和席勒都迷起了眼睛，就算他们两个对于哥谭都有很深的了解，可毕竟他们没有真的统治过哥谭，对于哥谭最上层的十二家族，也没有太多了解。 听到阿尔贝托这么说，席勒问：“怎么回事？能讲讲吗？” “或许你们听说过，斯宾赛家族的大女儿，和刚从外地回来的小儿子打的不可开交，劳斯宾赛却毫无办法，如果再这么下去，斯宾赛家族的产业必然被一分为二，十二家族的名头也无法留存。” “到底是怎么回事？”席勒皱起眉说：“前几天，我听我的邻居说，老斯宾赛过生日的宴会上，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有人受伤了？” 阿尔贝托点了点头说：“没错，那天，莪刚好在场……” 伴随着他的回忆，舞池的灯光逐渐点亮起来，西装革履的黑帮成员从红毯上走进来，站在门口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轻轻跺了跺脚，走入灯火辉煌的大厅中。 “嘿！查尔，你这个老家伙，竟然还活着！快过来，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得有十六七年了吧……”老斯宾赛走上来，抚摸着另一位老人的背说：“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是啊，你这只该死的老松鼠，当初，我们还在码头胡混的时候，你就说，总有一天，你要办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邀请我过来，然后让玛丽娜跟我跳一支波斯舞……” 被称为查尔的老人摇了摇头说：“两个月前，玛丽娜死了，好在她的孙子比较孝顺，为她举办了一场天主教的葬礼，我们两个都没空过去……” 老斯宾塞也露出了一个怀念的表情，说：“玛丽娜是当时少壮派最漂亮的姑娘，可惜所托非人，那个法国佬真是该死……” 两人一边怀念着过往，一边往大厅中走去，这时，老斯宾塞拉过来了一个年轻人，和他一样有一头红发，他对查尔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他刚出生的时候，你和丽芙都抱过他，你还说他是头健壮的小马驹呢。” 查尔拍了拍那个年轻人的背说：“这么久不见，你的小儿子都长得这么大了，来吧，我们到那边去说吧……” 他们换了个位置，可这个时候，楼梯上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一位穿着华丽礼服的女人走下来，一头漂亮的红发如同瀑布一般，美艳的面容，带着逼人的气势。 她刚一下来，老斯宾塞和他旁边的小斯宾塞的脸色就变了变，可这时，却有更多的宾客簇拥了上去，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那个该死的贱人……”小斯宾赛低声说，可这时，老斯宾塞却使劲瞪了他一眼，说：“闭嘴，你这个蠢货，那是你的姐姐！” “我的姐姐？！”小斯宾赛提高了声调说：“她就是个想要抢夺斯宾塞家族产业的贱人！” 旁边的查尔瞥了小斯宾塞一眼，在老斯宾塞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神情。 然后，他又看向那个焦点中心的女人，眯起了眼睛，转了一下眼珠，似乎有所盘算。 查尔也算是资历颇老的黑帮老大了，虽然现在他的家族有所衰落，但仍然可以在哥谭排得上号。 他和斯宾塞家族是世交，他的妻子丽芙是老斯宾赛的远房表妹，两家一直有来往，因此，对彼此的情况都非常清楚。 老斯宾赛的一儿一女，并不是一个母亲，大女芙蕾雅·斯宾塞的母亲，是老斯宾赛的第一个妻子，但后来去世了，老斯宾塞又娶了一个，生下了现在的小子。 他后娶的那个妻子，是个外地人，好像是西海岸的女明星，当初小儿子出生的时候，老斯宾塞发现他非常有天赋，智商异于常人，本想把他留在身边好好培养。 可是他后娶的那个妻子，哭着闹着要让自己的子考最好的大学，老斯宾塞被冲昏了头脑，高中的时候就把他送去了外地，这一去就是七八年，再回来时，哥谭物是人非，根本没人认识他了。 老斯宾塞并不喜欢自己的大女儿，因此并没有培养她，可这位斯宾塞小姐也非常有天赋，再加上非常貌美，情商又高，在整个哥谭的太太小姐圈里都很有名，人脉关系非常强。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等到老斯宾塞属意的小儿子回来之后，对上他姐姐，完全处于劣势。 但是，小儿子学了不少的经济管理学，在打理家族生意上颇有心得，也有很多人愿意跟着他干，大女儿因为根基深厚人脉又广，也有一部分人愿意跟着她干。 要是一方非常强势一方非常弱势还好，可就怕这样势均力敌的情况，两人争斗起来，今天你逼我交出股权，明天我截断你的生产线，斯宾赛家族好好的产业被撕了个稀碎。 老斯宾塞和自己的女儿关系不好，可与自己的小子分别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亲密到哪里去。 大女儿觉得是自己的父亲，故意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小儿子又觉得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里没保护好自己的母亲，反正老斯宾塞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在子女面前没有威势，要是能抓住权势也行，可偏偏老斯宾塞的天赋，比不上自己的两个孩子，争斗刚一开始，他就拉不住了。 阿尔贝托叹了口气说：“老斯宾赛的小儿子是个外地回来的楞头青，根本就不懂哥谭规矩，那天在宴会上他没有忍住，想动手打他姐姐。” “斯宾塞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刚做完的指甲，回手一挥，就把自己的弟弟的眼睛给划伤了，让他年纪轻轻就变成了独眼龙……” “这一下可就麻烦了，整个斯宾塞家族成了十二家族的笑话，小儿子要在自己父亲的生日宴上打自己的姐姐，结果还反被打伤，好好的生日宴会，刚开场没几分钟就见了血，说出去，简直丢尽了家族的脸。” “如果是在以前，教父可能会管一下，可是现在，法尔科内家族也忙着挣钱，谁能管得到那么多家长里短？” “他们不想当十二家族了，有的是人想当，那天我还说，斯宾塞家族衰落了，刚好给奥斯瓦尔德家族腾地方，我很看好科波特……” 席勒和布鲁斯对视一眼，他们发现，对方想探讨的问题好像和自己的一样，最后，还是席勒先开口说： “在十二家族当中，这样的情况多吗？” 阿尔贝托皱起了眉说：“据我和伊文斯的记忆来看，近年来这样的情况是越来越多了。” “十二家族往往都不缺钱，尤其是头目的家庭，每年都会出去度假，家里家庭影院和影音碟片都不缺，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有很多都不甘于只待在哥谭，都喜欢往外跑。” “在黑帮成员更新换代这么快的情况下，如果你有几年的空白期，没有待在哥谭，可能回来的时候连人都认不全，要是这个家庭里再有其他的孩子，你就很难和那些继承人竞争了。” 阿尔贝托摇了摇头说：“很多喜欢往外跑的黑帮二代头脑都比较灵活，也很有想法，他们立志于改革，可是，现在掌权的绝大多数黑帮头目，仍然和老教父是一辈人，他们不喜欢这些不懂规矩的楞头青。” “他们想要维护原有的秩序，所以就极力打压这些人，而打压的方式，就是扶持这个家族中其他的继承人，可是另一方也不会善罢甘休，这几年以来，家庭矛盾越来越多，老教父也没法桩桩件件都去调节，很多事，只有他们自己能解决。” 阿尔贝托露出了一个凝重的神色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感觉到压力很大的原因，在我上台之后，很多新生代，指望我能废除这些规矩，给他们自由，而很多老一辈人却觉得，我应该代表他们去维护秩序……” “那你是怎么想的？”布鲁斯问。 阿尔贝托点了点头说：“如果你们像我一样，处在这个位置，你们就会很清晰的看到某些事，那些不守规矩的楞头青，会带来非常大的麻烦，他们太过冲动，不顾后果，可那些在规则之内被教养出来的孩子又太过死板，头脑不够灵活。” “如果一定要说我倾向于谁，其实我还是倾向于那些聪明人……”阿尔贝托有点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说：“有很多没读过书的人，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沟通，就好像我们说的不是一种语言一样，他们的理解能力真的有问题。· “就拿物流产业来说，那些从没有读过书只活在规则当中的人，他们没有办法明白，为什么道路改造一定要从他们的地盘上过？为什么他们的生意要受影响？他们不会用长远的眼光看问题，只计较一时的得失……” “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倒是通情达理，愿意牺牲现在的利益，以获取更长线的收益，可他们总是大吵大叫，傲气凌人，觉得全世界只有他们是对的，其他人都是蠢货……” 席勒笑了一下说：“这不光是哥谭会面临的问题，全世界都在面临这种问题，用强制性的规则去规训人类，必然会抹除一部分的创造性思维，可要让所有人都天马行空，那就又陷入到了混乱当中。·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布鲁斯开口说：“如果说，底层民众是因为忙于奔波生计，而没有什么受教育的机会，那么，哥谭的上层因为独特的黑帮规则，因其独一无二的快节奏竞争，和快速换血的模式，也缺乏了教育，由未受教育者带领未受教育者，是在用所有人的未来换取现在的繁荣。” 席勒摇了摇头说：“哥谭的人并不是没受教育，只是，他们受到的教育更倾向于社会规则和实用性教育，缺乏系统性教育的缺点就是，人才没有稳定的上升通道，整体的思维和逻辑水平得不到提升。” “而现在，这种情况可以为继的原因是，哥谭占据了地理和产业优势，但是长此以往，劣势一定会体现出来，尤其是一旦科技开始爆发性增长，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性加强，因为跟不上时代，而导致的利益链条断裂，可能会让整个城市重新陷入混乱当中。· 席勒转头看了一眼日历，说：“今年是1990年，我想，我说的这种情况，不会太远了。” 布鲁斯和阿尔贝托都皱起了眉，这两个人是最不可能离开哥谭市的人，其他所有黑帮老大都可以赚够了钱逃跑，但他们两个不可能扔下这里不管。 布鲁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看着上面说：“我希望能提升哥谭人的教育水平，但这件事，根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要提升教育水平，就必须让他们去接受教育，可要让他们接受教育，就得保证他们在接受教育的时间之外，所获得的生存物资能让他们活下去。”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得让他们用更少的时间挣到更多的钱，要想让他们挣更多的钱，就得有更多的更好的就业岗位，要想有更多更好的就业岗位，就得发展产业，提升经济水平，可要发展产业就需要各类人才，想要各类人才，就需要提升教育……” 说到最后，布鲁斯都有点咬牙切齿了，他感觉，这就像是一根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每思考一遍，绳索就会绞紧一些，直到让他陷入到绝望的窒息当中。 “短时间能搞到钱的产业不是没有……”布鲁斯补充道，他说：“但是这种产业是不健康的，不能够发展成长期产业，也没办法提供稳定的工作岗位，而赚到的钱，也没有被投入到教育当中。” “其实，我们的开局已经很好了。”阿尔贝托开口说道：“依赖于上一个时代的积累，现在哥谭的经济状况非常好，还没有到所有阶层都无以为继的地步。” “但是，绝大多数的财富，通过黑帮这个体系层层向上，来到十二家族这个阶层当中，但是这个阶层，却不会把钱投入到教育里，因为让他们获益的黑帮体系是不需要教育的，他们当然不会花冤枉钱。”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如果我用暴力手段推翻整个黑帮体系，倒大霉的不会是有钱人，而恰恰会是底层的人。”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说：“黑帮头目可以随时离开这里，他们挣够了钱，可以用这些钱在其他城市活得很潇洒。” “但是，黑帮体系一旦崩溃，剩下的不能走的人，不再遵循规矩，他们想要掠夺到足够的利益，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发动战争，当一切都靠抢的时候，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这就是问题……”席勒喝了一口水说：“可能很多人觉得哥谭已经很烂了，但其实，它仍未跌入谷底，可能有人觉得，黑帮规则已经很残酷了，但其实，这却维持了稳定保障了大多数人能活下去，尽管活得不好，苦苦求生，但起码也能活下去。” “一旦规则瞬间坍塌，城市的资本和经济全面被抽空，那哥谭才是真的无牌可打了。” 席勒抬头看一下门外，似乎就像看到了一种未来，他说：“到那个时候，各种疯子轮番登场，这里会变成永远没有秩序的地狱，而不管是蝙蝠侠，还是什么其他英雄，他们都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再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像饮鸩止渴一样，出来一个罪犯打击一个罪犯，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 布鲁斯抓着扶手的手紧了一下，他明白席勒的意思，如果把现在的哥谭比作一个人，那他现在的状态，就有点像之前掉到了化学池里的布鲁斯。 全身的皮肤被腐蚀掉，露出肌肉和骨头，外貌已经面目全非，放在普通人身上，皮肤组织全部被腐蚀几乎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但偏偏，四十年前，有人给哥谭，打了一剂兴奋剂，赶上时代的潮流，建立了黑帮的体系，让伤口不会溃烂、感染。 四十年过去了，药剂的能力也即将过去，虽然这只药剂保住了哥谭的命，但是这支药剂是有成瘾性的，一旦药剂效果结束，不但会面临更重的伤势可能，还会出现戒断反应。 现在来看，伤势仍然没有危及内脏，但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会从表皮到骨骼内脏一点一点烂掉，到那个时候，不管单独给哪个部分做手术，都不可能救得回来。 而要给一个已经完全没有皮肤骨头和内脏全腐烂的人，做全面的手术，蝙蝠侠做不到，布鲁斯·韦恩做不到，两人捏在一起也做不到。 或许很多人认为，蝙蝠侠这个漫画角色最为值得诟病的一点就是，他明明有能力用其他方法拯救哥谭，但还非要去和罪犯抡拳头。 但其实，至少在现在身处哥谭的席勒来看，后期的蝙蝠侠的那种举动，很可能并不是因为他没想开，而是因为已经晚了。 黑帮的秩序也是秩序，只要有秩序，就不会烂到底，但原本漫画中的蝙蝠侠，在成为蝙蝠侠的时候，哥谭黑帮的秩序已走到了尽头，接下来是一个疯子的时代。 那个时代到底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疯子？其实就是因为，这里的土壤也不再是秩序了，而变成了完全的混乱，不但没有教育，也没有经济，没有文化，没有上升通道，也没有脱离途径。 到那个时候，哪怕韦恩集团是全世界最有钱的企业，可在这种制度的情况下，一个私人企业想要拯救一座这样的特大城市，无异于白日做梦。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家企业都不敢说，自己能拯救一个战乱后的纽约，那所需要的救援成本、建筑成本、安置成本，以及后来的教育成本、发展成本，别说是一个企业，稍微小一点的国家都能被彻底掏空。 这个世界上逆流而上的事情太少，绝大多数的历史轮回，都是在无可遏制的朝着下方坠落，一旦一件事跌落到了某个及格线之下，挽救它的成本超过了毁灭它的成本，那它就几乎注定毁灭了。 蝙蝠侠在那个时代所能做的，就是让哥谭勉强维持在及格线上，让这里的罪恶不要溢出去，一旦这里的疯狂太过破格，那他就只剩下毁灭一途。 “虽然我并不赞同蝙蝠侠能救一个是一个的理念，因为我觉得那稍显消极，但是我从不会说，你这样救不了哥谭，要救哥谭应该怎样怎样……”席勒喝了一口水说：“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公司，任何一个人，都不具备单独拯救这座城市的能力。” “而我以前还妄想，我其中的一个身份，就能救得了哥谭。”布鲁斯缓缓开口说道：“在我深入了解了这一切，明白了这座城市的真相之后，我发现，韦恩集团和蝙蝠侠加在一起都很难，更何况，还晚了十年。” “来说说我们现在的目标吧。”席勒将话题转了回来，缓和了一下沉重的气氛。 他说：“我的目标是让哥谭能有一个正常的学习氛围，让哥谭的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与学校教育相辅相成，而不是互相拖累，其中最重要的目标就是系统性教育。” “哪怕不进行强制全民教育，也起码应该让整个哥谭有受教育的氛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受到教育为耻，这对任何一个人老师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 席勒说完之后，阿尔贝托开口说道：“法尔科内家族现在的确立于金字塔的顶端，但我们都知道，这无法长久，现在许多弊端已经展露出来，这个制度已不再适合现在的时代，而一旦金字塔崩塌，站得最高，摔得最痛。” “我希望，法尔科内家族能够平稳落地，哪怕不再拥有统治性的地位，我希望我的父亲能够安享晚年。” 阿尔贝托说完之后，布鲁斯沉默了良久，然后才开口说：“我只是希望这座城市变得更好，或者说变得正常一点，不要再继续烂下去了。” “我希望不要再有那么多的悲剧产生，不要让一切都向着不好的方向滑落，而是向着光明走去，永远别再回到黑夜里。” 三人都沉默了一会，席勒再次开口说道：“那么我们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哥谭的制度必须得到根本性的改变，对吗？” 阿尔贝托和布鲁斯都点了点头，席勒接着说：“那么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困难有什么，我认为有两点，第一，如果用太过暴力的方法彻底推翻黑一方制度，那会让城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陷入混乱。” “第二点就是，一旦开始改革，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都是巨大的，并且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到了中途想停下来，沉没成本肯定收不回来。” “我认为还有一点。”阿尔贝托开口说道：“虽然州议会从来不管我们，我们也从来不理州议会，但是我们在这里大动干戈，他们真的不会有意见吗？” 听到这话，布鲁斯还以为阿尔贝托转性了，结果他就听到阿尔贝托说：“所以，我们在改革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给州议会创造出一些议员席位，然后再贿选？” “这个先不急，等到大的方略定下来之后再说。”席勒摸着下巴说。 而布鲁斯感觉到与他们格格不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在道德水平这方面他成为了少数派，待会要是投票，他不占优势。 “还有一个难点。”布鲁斯开口说道：“我们说是为了哥谭人好，可他们却不一定这么认为，不管是底层还是黑帮，如果我们真要动了他们的蛋糕，恐怕会遭到很激烈的反抗。” 席勒点了点头，将这一条也记了下来，三人又讨论了一会，最终还是把所有的问题都归为了这三类。 “先说第一点，如果要改革，无疑就像是捅了黑帮的一刀，他们不可能不反抗，你们觉得用什么方法会比较好？”席勒提出了一个问题。 阿尔贝托思考了一下说：“我觉得，还是不要用太过暴力的手段，虽然我也更倾向于快速、准确、一击毙命，但要是刺激到了他们，引起强烈反扑，除了黑帮之外里层，民众可能也会受害，一旦损伤根基，就很难再弥补回来了。”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说：“我知道，我的看法可能有些激进，但我认为，暴力可能是唯一的手段。” “那你没有考虑过，在这样的规则之下，绝大多数人都与黑帮沾亲带故，一旦手段太过激烈，必然引起强烈反扑……”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应不应该说接下来的话，但停了半天，他还是说：“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从底层以暴力手段推翻这个制度。” “想要消除阶级差距……”布鲁斯又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点太露骨了，他停顿了半天，但还是接着说：“如果要消除阶级差距，不能指望自上而下的改革，占有了资源的人是不会把资源吐出来的，只有暴力手段行得通。” 令布鲁斯没想到的是，席勒的反应很平静，席勒看着布鲁斯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正确的，但问题在于你是谁，你是无产阶级吗？” “我……”布鲁斯又停顿了一下，他这辈子就和无产这两个字不沾边，席勒接着说：“阶级矛盾只能通过暴力来消除的原因是，资本家永远不会醒悟，那你觉得你醒悟了吗？韦恩家族必须得被彻底撕碎，才能用尸体去滋养所有人吗？” “或者说，你觉得，撕碎韦恩家族并分配他们尸体的人，会比你更公平、更有能力吗？” 布鲁斯沉默的思考着，他突然意识到，他看那本书的角度不对，忘记了最大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是个大资本家，世间还有或者说绝无仅有的，想要拯救世界的资本家。 如果他一直把自己带入底层民众，暴力的确是唯一的手段，资本的流动永远是无情的，贪婪是他最本质的特质，任何一种资本都不可能醒悟过来，而所代表资本的阶级也永远不可能醒悟。 但是蝙蝠侠确实特殊的，他是一个有救世之心的人，并且，他愿意为此付出的代价超乎想象。 布鲁斯韦恩在昨天晚上挑灯夜读，看完了所有马克思主义著作，吸收了一部分其中的内容作为了己的思想。 更神奇的是，他在看这种书的时候带入的居然是底层民众，或许和他之前在贫民窟的经历是分不开的。 不论如何，蝙蝠侠始终是一个拥有怜悯之心的英雄，他的偏执狂的特质，在他没有找对道路、没有觉悟的时候，看起来非常像一个精神病。 但在他打算走出自己的路的时候，这就会变成巨大的动力和支撑力，让他能够坚决的将自己的意志贯彻下去。 布鲁斯沉默了很久，然后开口说道：“我希望，改变哥谭市的人是我，不只是因为，我想要控制这座城市，也是因为我并不信任其他人。”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谁也没有听出，他的语调有非常轻微的颤抖，他说：“阿尔弗雷德常常告诉我，人是会变的，我不能等待底层出现一个救世主，也不能指望他会从一而终。” “你当然可以自己做这事。”席勒下结论说道：“而且，你把自己想得太过弱小，以至于高估了这件事的难度。” “首先，你不是一个哥谭的底层平民，你也不是一个黑帮老大，这两段经历对你来说只是摸清哥谭结构的步骤，而不是全部。” “如果你真的是这两个阶层，你需要首先解除阶级对自己的桎梏，然后再带领你同阶层的人打破规则，争取到统治地位之后，再进行全面的革新。” “但从始至终，你都是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当这两个身份结合起来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把这个过程跳过去。” “跳过去？”布鲁斯皱起了眉。 席勒却突然换了个话题，说：“哥谭已经几乎用尽了手里所有的牌，但唯独，只剩下一张绝世好牌没有打了。” 第八百二十六章 耶稣永在（上） “没错，现在哥谭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一方面是旧的规则已经腐朽，新的规则尚未生根，时代一直在发展，如果不快点改变，一定会被抛下。”席勒开口总结道：“我们的时间很少，麻烦却很多。” “哥谭难以根除的罪恶也不完全是这里的人天生比别人坏，可能还有一些特殊理由，想救这座城市就像是盲人摸象，永远不知道还有多少黑暗在等着你。” “一般来讲。我是不会为这种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事而花费更多精力的，但我之所以觉得，哥谭还有改变的余地，就是因为，我们还有一张绝世好牌没有打出去。” 听到席勒的话，布鲁斯有些疑惑的问：“绝世好牌？哥谭还有什么牌……而且还能称得上是绝世好牌？” 并不怪他疑惑，哥谭几乎已经打进了所有的牌的，这里的地理位置并不是无可替代，这里的人更是无法无天。 经济还不错算是唯一的优点，但也已经是打出所有牌之后换来的，或者说，几乎打尽了所有的牌才换来这一个优势，就已经可以看出，这座城市已经接近无可救药了。 而现在席勒却说。哥谭还有牌，并且还有一张绝世好牌，那会是什么？ 而这时，席勒开口说道：“我说的这张绝世好牌，就是你，蝙蝠侠。” 布鲁斯愣在了原地，但席勒却像理所当然一样说：“你记不记得，我们在梦境之中，看过的那座猫城哥谭，你觉得那像是一个监狱，对吗？” “不是吗？”布鲁斯问道：“那只猫头鹰扮成了猫，监控了所有的猫，整座城市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但如果我说，只要稍微换一個形式，这其实就是你梦想当中的永远和平之城，你会怎么想？” 布鲁斯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明白席勒是什么意思，席勒却说：“假设，我是说假设，你有非常充裕的资金，去把哥谭改造成一座与任何城市都不同的未来城市，你能做到吗？” “未来城市指的是什么？”布鲁斯问。 “就是你想象当中的人人安居乐业、永远和平、永远没有争斗，极度发达的科技、极度便利的生活……” 布鲁斯摇了摇头说：“你恰恰把一个最难的条件放进了假设当中，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这么充裕的资金。” 布鲁斯可不是一个真的花花公子，韦恩集团的经营一直是他在负责，他对自己家族产业的经营状况了如指掌，但正因如此，他才知道要达到席勒所说的那种目标，最大的问题就是钱。 韦恩集团是很有钱没错，可这个目标也太离谱了，哥谭可不是什么郊外小县城，哥谭的实际土地面积甚至比大都会还要大，虽然市中心没有大都会那么繁荣，但所差也不多。 唯一差距比较大的就是常住人口，哥谭比大都会少了三分之一，但仍然是东海岸人口最多的几个城市之一。 要想改造这样一座城市，天文数字这个词已经不是很准确了。 “我指的就是，在钱足够的情况下，技术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席勒问道。 布鲁斯皱起了眉，席勒反复询问，他也只能先抛开事实不谈，思考一些更为天马行空的事，他说：“教授，您之前拿来了一份立体城市的构想方案，先不说提出这个方案的人是谁，这份方案上的技术含量并不低，其中最有趣的，就是他提到的设备压缩和展开技术。” “在得到这份方案之后，我着重研究了这个技术，然后取得了一些成果。”布鲁斯说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小纸片。 他松开手，纸片缓缓飘落，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唰”的一下展开成了一套蝙蝠战甲。 阿尔贝托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席勒也站了起来，围绕着那套蝙蝠战甲看了一圈，布鲁斯解释道： “这只是一个实验品，我并不打算把这项技术用在这套衣服上，因为这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我希望。这项折叠与展开的技术，能应用在建筑或建筑材料的领域，免除过多的运输、搬运和安置的过程，在蝙蝠工厂当中制造好之后，原地展开并固定，得到成品建筑，就像那些速食产品一样。” “只是现在，仍有一部分技术难关没有解决，比如，超大型物体的展开、压缩的稳定性还没有经过测试、展开也需要进行安全性测试……” “建筑治疗和建筑细节也需要进一步改善，当然，只要拿出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就可以把它改善的更加完美……” 席勒接着又问：“之前我给你的那个方舟反应炉的模型，你研究的怎么样了？” “我也进行了一些研究。”布鲁斯点了点头说。 “除了做了小型化的改善之外，还进行了一些超大型化的试验，比如我曾设想过，将地球的地核进行改造，转化为更大号的能源反应炉。” 提起技术类的问题，布鲁斯的语言就要比探讨心理学的问题流畅许多了，他说：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人类就有近乎无限的能源可用，而这两个技术是相辅相成的……” “如果将地球进行内部化改造，那么人类所依托的自然就不再是有限的资源，而转变为另一种更可靠的、不会随时消失的无限……” 席勒笑了笑，布鲁斯的回答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蝙蝠侠，这个经久不衰的漫画角色，其独特的魅力之处就在于，他的身体始终是普通人，并没有某些超级英雄那样远超常人的体魄，编剧们并不以武力或打斗作为塑造这个角色的关键点。 蝙蝠侠最开始是以一个侦探的形象出现的，这奠定了之后它的塑造基调，那就是一个智力提高，但武力并没有太过超常的英雄。 其实，在漫画的创作当中，武力型角色往往是更好画的，可能很多人觉得打斗动作非常困难，但其实。对于专业的漫画家来说，人体和动作编排并不难，只要情节够合理，分镜和动作能够玩出花来。 相反的，智力型角色更考验编剧的水平，因为，要做到在一部穿插了多个虚实线的漫画当中，完整的将一个人智商高的特点表现出来，就必须得做到前后伏笔呼应、逻辑自洽、设定新奇、风格突出。 但是漫画的编剧，往往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如果有漫画编剧的智商真的和蝙蝠侠一样，那他也没必要去当一个编剧。 因此，美漫的漫画编辑们一般会喜欢采用两种方法来塑造一个智力型角色，第一种就是拿着答案推过程，塑造出一个套娃式的智力型角色，简单来说就是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当然，可能很多人会想到韦一笑，但其实，之所以狂笑之蝠的塑造，被许多漫画读者反感，是因为后期编剧甚至懒得想逻辑链条了，连推倒的过程都不给，直接给一句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才会导致这个角色没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 相反。蝙蝠侠的塑造相对比较成功，是因为编辑在编好一个故事之后，会用种种手法让蝙蝠侠体现出料事如神。 但他们往往会给出过程，比如，蝙蝠侠靠某些细节发现了凶手的踪迹，但其实编辑部自己是知道凶手是谁的，他们安排这样一个剧情，就是为了体现蝙蝠侠的智商过人。 当然，在逐渐商业化和快餐化的今天，许多漫画编辑不愿意再用侦探故事来塑造智力型角色，因为这样费时费力又不讨好，他们有一种更简单的方法，那就是把塑造的角色变成哆啦a梦。 首先，给这个角色加上一堆的学历头衔，总之就是在学术界颇有水平，其次，让这个角色变成一个随时都能掏出各种各样离谱发明的发明家。 只要科技水平到位，自然能体现出这个角色有超高的智商，只要它能发明出各种各样常人发明不出来的离谱机器，那自然就能说明他的智商胜人一筹。 可以说。在漫画早期，这类角色往往都是搞笑角色，从口袋里掏出各种各样新奇的道具，来增加读者读漫画故事的新奇感，但是后来，这种设定其实就变成了一种偷懒的方法，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科技套娃。 你发明出了一个很厉害的东西，我发明出一个比你更厉害的东西来克制你，然后你再发明出一个更更厉害的东西…… 本质上来说，这与狂笑之蝠的预判套娃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因为披了一层科技的外衣，加了一些看似说的过去的原理，就变得更容易被读者接受。 蝙蝠侠显然也是有类似的属性的，在科技这方面，他可以完全不遵循物理学规律，甚至不遵循时间规律，只要他想，他就能发明出各种各样离谱的蝙蝠机器，基本上是反谁揍谁。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仅仅只有20岁的蝙蝠侠，绝不可能掌握那么多的知识，除非他的一天有48小时，可是他就是掌握了，你能拿他怎么样？ 读者不会因为，主角能随时掏出各种各样神奇的机器，而觉得离谱，因为这本身就是漫画，而只要借助这些机器，编辑们也会省很多的力，不用去解释某些超出常理的剧情，可以说是双方都能受益。 而事实证明，蝙蝠侠的确无愧于超级天才的称号，他才得到那份资料和那个模型，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就已经参透了其中的奥秘。 这也让席勒确定，现在的这个世界当中，蝙蝠侠的确也有，超级发明家的天赋。 而这，就将是一张绝世好牌，比之前打出去的任何牌都要强的多的绝世好牌。 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问题，这张牌，到底愿不愿意把自己打出去？ 第八百二十七章 耶稣永在（中） 讨论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实习的学生离开的时候，三人就哥谭改革的目标基本达成了一致，这也算是非常大的进展了。 到了黄昏时分，阿尔贝托的人格回去休息，伊文斯重新浮现出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抱歉，教授，我可能得离开了，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席勒站了起来说：“去吧，记得明天按时到，还有，好好休息。” 伊文斯离开之后，布鲁斯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看向席勒问道：“你所说的绝世好牌是什么？我的科研能力？” “当然。”席勒一边关门，一边回答道，布鲁斯皱了一下眉，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的天才智慧。”席勒走回办公桌旁坐下，而布鲁斯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等待着席勒的下一句话。 “我们只讨论技术，而不讨论伦理，在资源足够的情况下，你有把握赡养全人类吗？”席勒问道。 布鲁斯啊皱起了眉，他说：“我并不想统治地球，我也不想成为人类之王，或控制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的资源。” “为什么？”席勒问道。 “因为我不想成为麦克白。”布鲁斯看着席勒的眼睛说：“无限的权力等于没有权力，当权力走到顶点之后，只会什么也不剩。” 席勒叹了口气说：“统治？不……” “如果你能将整个地球提供的所有资源集中到一起，那你就可以利用你的科研能力，将整個地球打造成一个系统，利用技术手段，平均分配所有的物资，从而赡养人类。” 席勒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活在贫民窟当中的底层人，你所拥有的资源和天才的智慧，让你有更快速、更彻底的方式去改变这一切。” “以你的科研技术能力，完全可以将整个地球变成一座蜂巢，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有足够的空间、足够的资源，完成他们的每一个梦想，得到终极幸福。” “之前我就问过你，地球上现在的资源是否足够让每一个人获得幸福生活，你的答案是肯定的。” “而现在，之所以没有达到这个目标，社会制度和科学技术都有责任，而不管其中哪一方足够强，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取代另一方。” “而显然，你的科研能力已经强到了可以影响社会制度，乃至于可以变更人类社会制度的地步。” “但是，你必须明白一点……”席勒逐渐露出了他的獠牙，他站了起来，走到布鲁斯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革命，是革谁的命？ “不论你是想从底层进行暴力革命，还是想自上而下进行改革，你都得知道，哪怕进行最为微小的改变，你作为掌握最多生产资料的人，都一定会产生损失，只在于损失的大小。” “在你做出彻底推翻黑帮规则这个决定的时候，在你想要让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变得更好，想让他们拥有梦想中的和平富足的生活的时候，你是否想过，这就意味着，你可能会失去一切。” “你想做的越多，你所失去的就会越多，在规则重新建立资源重新分配的过程中，你无法独善其身。” “布鲁斯，你或许看了一些书，但你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它，当我问你这些问题的时候，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为什么那本书里说，资本家永远不会觉醒。” “社会财富是一定的，资源不会因分配方式的改变而凭空增多，在总量不变的情况下，流入到你所同情的穷人身上的那些财富，都是从你身上剜下来的肉。” “在这个过程中，你必须得一刀一刀割下自己的肉，拆解骨架、剖开内脏，将所有你赖以生存、能让你享受现在生活的物资，亲手送给那些不会感谢你，也不会记得你的人。” “这就是为什么，人类历史上，自上而下的改革，从来都不会成功的原因，没有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痛苦。” “他们所有的善心，都建立在不会危及自身的前提之下，而一旦动刀割肉，所有人都会谈之色变、畏之如虎。” “不同的是，很多这样的阶层在改革之前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现在，我已经把所有的后果告诉你了。” “很多这样的人，并没有这种能力，因为时代的局限，哪怕付出，也换不来想要的结果，但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凭借你的惊世智慧，你能够做到这一点。” “一旦你开始做这样的事，你的财富、地位、名誉都将不复存在，而这些东西能换来的，只有和你完全无关的陌生人的幸福。” “蝙蝠侠，你在哥谭的最底层找回了人性，想要与他们同流，但你是否真的有这样的神性，抛弃你所拥有的一切，向你的理想献祭全部？” “现在，一道选择题摆在了你的面前，你的理想，和你所拥有的一切，你只能选择一个……” “蝙蝠侠，你要怎么选？” 布鲁斯记得，自己刚刚认识这位教授的时候，每次进到他的办公室，他都会用各种各样的语言来动摇他的心神，逼他作出选择，而这次也不例外。 或者说，这次的问题更加致命。 每天嚷嚷着拯救哥谭、打击罪犯的蝙蝠侠，在得到了一个真的可以拯救哥谭、彻底消灭犯罪的机会的时候，本应该义无反顾的去执行这个计划。 但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点燃这把火，需要烧掉的柴，正是他自己。 在现有的制度下，财富总是向上流通的，贫富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想要找到一个取代现行制度的完美社会制度，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有两个办法。 一是让资源变得无限，只要人人都约等于拥有无限的资源，无限的土地、食物、空气，那所谓的贫富差距，其实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只要拥有绝对无限的资源，哪怕穷人和富人的财产差距有几万个星系，其实也没有意义，因为一个人类终其一生所需要的生存资料就只有那么多，实现所有需求所需要的资料也是有上限的，当所有人达到终极幸福这个目标之后，剩余的东西，差距再大，也无所谓。 还有一条路就是绝对公平，人人生来并不平等，但其实有强制手段，让人人生来都能平等，只要有一个终产者，能够赡养全人类，不管他是好是坏，某种程度上来说，剩下的人都达到了绝对的公平，要么是公平的一无所有，要么是公平的人人小康。 要达成第一条路，就需要向外扩张，获得无限的资源，必须脱离地球，走向星辰大海，直到占据整个宇宙，或许整个宇宙也不够，需要有无穷无尽的无限宇宙，来让所有人类都能满足所有需求，走向终极幸福。 而达成第二条路，则需要向内改变，以一种绝对优势，压过整个人类社会，然后以最高的效率调配整个地球的资源，让每一个人类成为族群的零件，在消除了差距与比较的情况下，不再有任何社会所带来的需求，人们只需要专注自身的生存与精神需要，也能够达成终极幸福，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每一个终产者，都不会愿意赡养全人类，既然已经获得了这颗星球上的全部资源，那为什么不自己享受呢？陌生人的死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并不是冷漠无情，而是人性的本质，人类本来就是自私的，必须要先考虑到自身的需求，而伴随着手中资源膨胀的，是需求的膨胀，可能终产者并不需要一整颗地球，但他觉得自己未来的欲望可能需要，所以他就不会分给别人。 如果想要摆脱这种天然的本质，蝙蝠侠必须从人重新变回神，因为只有神，才能够真正的无私。 站在房间之内的布鲁斯，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从高高的阁楼上飞下来的时候，只是想看看地面上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在人群中的生活，让他披上了人的外衣，让他选择成为了这些人中的一员，拥有直面苦难，依旧逆流而上的勇气。 但当他继承了人性最宝贵的部分之后，他依旧需要将人性中，最本质的一个部分剥离出去，那就是自私与贪婪。 布鲁斯感觉到，自己刚刚长好的皮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为自己披上的人的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再次出来。 那或许，是他已经许久不用的翅膀。 第八百二十八章 耶稣永在（下） 开阿卡姆疯人院之后，布鲁斯没有选择乘上车，而是换上了久违的蝙蝠装，再次回归到了哥谭的黑夜里。 沿着阿卡姆疯人院一直往外走，就能够来到东区的边缘，沿着边缘一路向南，就到了卷尾帮的地盘，这里可以说是东区的次中心，是除了活地狱和格林大街之外，新兴的活跃区域。 主干道上的水基本已经排出去了，可是大街附近的小巷当中，还有许多地方有水洼，靴子踩在上面的时候，能够溅起高高的水花。 哥谭的道路，其实不足以承载这么多超重的卡车，因此许多地方都被压得面目全非，有的卡车司机为了抄近路，专找小巷走，这里的路面质量更差，积水也更多。 卷尾巴的孩子们，都被送回了他们的地盘，没人找他们的麻烦，杰森被送去了医院，但或许现在也已经出院了，站在小巷的墙上，蝙蝠侠的目光漫无目的的搜索着，他想要看到一个熟人，可杰森并没有出现在他的目光当中。 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进入卷尾帮的地盘，冲进他们的基地里，然后去找杰森，因为他现在并不是一个孩子，他不属于这里，再破坏这里的规矩，只会给孩子们带来更深重的灾难。 从卷尾巴再向东走一些，就是格林大街，这里是东区黑帮发家的地方，也是曾经最为显赫的黑帮家族居住的富人区。 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这里的所有宅子都显得格外老旧，人烟稀少，街尽头的几家夜总会门口，看门的打手百无聊赖，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值得恭维的客人了。 蝙蝠侠从他们头顶的露台上走过去，顺着亮起的霓虹灯光，一路来到了活地狱周围，这里此时热闹非凡，从很远处，就能看到活地域标志性的建筑，那就是那合为一体的整栋居民楼。 整個活地狱区域，全部是一整栋楼，他们互相连接，交错纵横，就像一个独立的世界。 站在钢铁巨物的脚下，蝙蝠侠能够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影穿梭于各种各样狭小的走廊当中。 他确定，自己在这里的居民脸上看到了笑容，可这却让他感觉格外荒唐，这里的居住条件根本就不好，人均居住面积不足十平米，穿行的通道受结构建筑所限比较狭小，有些地方甚至弯腰才能过。 但这里的人好像觉得很幸福，甚至觉得很骄傲，这是为什么？ 蝙蝠侠想，或许是因为，他们比这里的任何其他人活得都好，会更有幸福感。 蝙蝠侠觉得，这很不公平，因为，这里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见过更广阔的天地，他们不知道真正幸福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带来的幸福感是虚假的，他们有太多未被满足的需求。 但是蝙蝠侠知道，改造活地狱的一期工程，就掏空了当时韦恩集团几乎全部的流动资金，可以说，这座堪称奇观的建筑，体内流着的都是他的血。 按理来说，他救了这么多人，改善了他们的生活，让他们感觉到幸福，他应该感觉到十分自豪，应该觉得自己的怜悯心被满足了。 毕竟，他付出了这么多，他本没有必要做这些，这些人死在这里、烂在这里，也与他无关，而现在，他救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表示感谢，甚至不会记得，可能在看到报纸的时候还会跟着骂他两句。 蝙蝠侠的理智在告诉他，他做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但一种情绪从他的心中萌发出来，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理解了克拉克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因为我比他们强壮、聪明还能飞行，所以他们就把我当做神，但我非常不喜欢这样，因为神并不是强壮、聪明、会飞就行了。” “如果一个人能够拯救所有人，让所有人都获得他们想要的幸福，那他才能被称为神，我做不到，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称我为神。” “或者说，我在为这个称呼而感到畏惧，如果他们对我抱有这样的期待，我却做不到，他们会感到失望，而我也会感到无地自容。” 蝙蝠侠不知道，克拉克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否认识到他其实能够拯救所有人类，但现在，他在读这句话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 那他为什么没有立刻去做？ 现在他心中升起的情绪是什么？ 阻碍他直接给席勒一个肯定答案的那种思绪是什么？ 或许是人性，蝙蝠侠想，或许是作为一个人最本能的自我保护。这种情绪在告诉他，他不想失去豪华的韦恩庄园、拥有各种高科技设备的蝙蝠洞、能为他提供源源不断资金的韦恩集团…… 用这些，去换每一个与他无关的人的微小幸福，值得吗？ 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蝙蝠侠感觉到，他像被钉上了十字架，那一根又一根的楔子钉进他体内的时候，虚伪、自私、贪婪的人性，随着鲜血一起流了出去。 穿行在东区的过程当中，蝙蝠侠感觉自己走上了一条朝圣之路，心中的某些负面情绪被风沙磨去，更多的光芒从心壁的缝隙当中照射出来。 从活地狱继续向南走，就快要接近哥谭大教堂了，在距离这里很近的一个贫民窟的居民区，外面蝙蝠侠停住了脚步，他记得，他之前来过这里。 他追寻着杀死他父母凶手的踪迹，来到了一个阁楼上，见到了垂垂老矣的路易斯，他的手里捏着一个空的盐罐，那里面什么也没有了。 蝙蝠侠再次登上这幢楼，从楼顶跳到了阁楼的阳台上，他从窗户看进去的时候，那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乱七八糟的杂物。 这并不意外，因为，当时路易斯的身体情况就已经濒临崩溃，他不可能在这个地方挨过三年，在他死后，这里似乎并没有再被出租出去，而是变成了一个置物间。 楼下传来吵闹的声音，似乎是有一个酒鬼撞碎了花盆，房子的主人正在斥责他，更底层的地方有小孩的尖叫，好像有人在骂他偷东西。 蝙蝠侠离开了这幢楼，沿着小巷，一路向哥谭大教堂走去，但他却在旁边的一条街上遇到了一个他没有想到的人，康斯坦丁。 今天的康斯坦丁显得清醒了许多，他叼着一个雪茄，正在低头找东西，看到蝙蝠侠他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他说：“你没事了？本来，我还想去庄园看你呢，可惜，你的管家不让我进去。” “你在找什么？”蝙蝠侠问。 “最近我搬家了，可是帮我搬家的那个卡车司机开车是个臭手，颠的太厉害，我制造魔法阵的材料不见了，我在周围找找……”康斯坦丁把双手插在风衣兜里，左转右转，贴着地面仔细寻找。 “材料？那是什么？”蝙蝠侠又问。 “呃，我不太好说，你还是别知道了。”康斯坦丁原地多了就跺脚，似乎是想岔开这个话题，他说：“你在这干什么？我记得，之前你好像受伤了，你怎么不去医院养伤？” 蝙蝠侠沉默了一会，然后看着康斯坦丁问：“你觉得，我能救得了哥谭吗？” 康斯坦丁愣了一下，他先是转了一下眼珠，看了一下天，然后说：“……应该能吧。” “我想听实话。”蝙蝠侠显得格外简练直白。 康斯坦丁叹了口气，走上前，搂住了蝙蝠侠的肩膀说：“布鲁斯，你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真的，这座城市不需要被拯救，也不能被拯救。” “为什么？”蝙蝠侠问道。 “就是……你看，这里的人其实活的也不赖，我觉得。你可能是见识太少了，比这里苦的多的地方有的是呢，伦敦的贫民窟可能比这里还差，你就别操心太多了。” 蝙蝠侠转头盯着康斯坦丁，他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康斯坦丁被他的眼神压迫着，半晌之后，他再松开手，搓了搓手，跺了跺脚说： “好吧，孩子，你总是这么敏锐，如果你非得想知道的话，我只能说，你是救不了这座城市的，但这不是因为你不够强大，是因为一些更神秘的原因。” “莪知道，你不怎么信命，但是命运是真实存在的，或许有人能够决定这座城市的命运，而他看这里不顺眼，所以就把这里当做垃圾桶。” “你看，这个世界这么大，你不是非得把垃圾桶也粉刷成房子，一个屋子里总得有个垃圾桶，不是吗？” 康斯坦丁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期间还夹杂了一些神秘学词汇，但蝙蝠侠却听懂了，他说：“哥谭变成现在这样，并不只是人为的原因，对吗？” 康斯坦丁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有些话，我不能说的太明白，盯着我的人很多，我能和你说这些，只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只能告诉你，蝙蝠侠，别做无用功了。” 蝙蝠侠从康斯坦丁的身旁走了过去，康斯坦丁想追他，可完全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蝙蝠侠的步伐越来越快，就像在追逐什么一样，他的脚步越来越重，但也越来越坚定。 靴子踏在台阶上的声音，带着沉闷，像震耳欲聋的雷声，蝙蝠侠踏上哥谭大教堂的台阶，来到宽阔的礼拜堂当中，但等在圣像下面的，不是神父，而是席勒。 蝙蝠侠放慢了脚步，慢慢的走到了席勒的对面，他看到了席勒头顶的光环，但并未为此感到惊异，席勒翻着布道台上的圣经，低声祷告着。 然后他问：“蝙蝠侠，你做出自己的选择了吗？” “我会拯救这里。”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说：“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不论要牺牲多少，不论人们能不能记住我，这些我都不在意，因为，我是黑夜。” “我当然会拯救这里，不论是谁安排了哥谭既定的宿命，安排了我的命运，让本来可以不再发生的惨剧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我都会让他知道厉害，因为，我是复仇。” “我最终会拯救这里，用我所能得到的一切资源，用我的智慧和天赋，用我在所有人身上学到的一切，去赢得这场战争，必然赢得这场战争，因为，我是蝙蝠侠。” 当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原本透过教堂顶窗，为受难的耶稣添衣的月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席勒依旧在低声祷告着： “慈爱的天父，我将为自己的傲慢而忏悔，因未曾聆听福音，未曾见你降世的神迹，而不信、不虔信……” “如今，你拣选了我，遣你最爱的圣子，来人世遭受苦难，被钉在十字架上，腐蚀皮肤、剥去容貌、流尽鲜血，魂逝骨销……” 蝙蝠侠低下头，因为他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处，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席勒低沉的祷告声回荡在大教堂当中，伴随着他的语速越来越快，那种光芒越来越盛，直到变成一圈又一圈的光环，在蝙蝠侠背后亮起，又收回他的体内。 “凡在地上信你的，必在天上追随你，我们从主所听见，在他死去时，又复活了，他所受一切之苦难，皆为替我们赎罪。” “在他失去一切时，使我们认得，他是……永在的主耶稣。” 祷告结束之后，席勒看向蝙蝠侠笑了笑说： “由神变为人，再由人变回神……耶稣永在。” 蝙蝠侠感觉到，他并未获得额外的力量，但有些东西不同了，最后，他听到，席勒的一句低吟回荡在教堂当中，带着他从未听到过的浓重杀意： “狂笑之蝠，快来吧……耶稣会保佑你的，阿门。” 第八百二十九章 教育的魅力（上） DC到底能不能用政治正确光环？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并且要分为几个方面来看，在早期的DC漫画当中，政治正确基本是不存在的，不但有儿童死亡和被虐杀的情节，也基本没有现在所熟知的某些特殊属性的英雄。 当然了，DC编辑部也不是没有为商业化做出妥协，后来有色人种有了特权，女性英雄的人设和外貌设计也进行了一部分的调整，在电影宇宙当中，也特意设置了一些其他人种的角色来增加存在感。 但总的来说，在这里，想要使用政治正确光环，是比漫威要难一些的，因为DC的整体基调更为黑暗，某些如同搞笑角色一般打破第四面墙的操作，是不太行得通的。 但是，这里也有其他的方法，来利用政治正确光环，但就像命题作文一样，必须要按照DC漫画的世界观风格来进行使用。 席勒知道，要对付狂笑之蝠，光给世界套上一個壳子，再让蝙蝠侠笑出来，仍然不够。 还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就是，布鲁斯始终是一个普通人，他的体能和技巧都没有超出普通人太多，也没有什么恐怖的自愈能力或者是非常强大的力量。 但狂笑之蝠可不是，他被小丑感染之后，也拥有了酒神因子，同时他还把罗宾改造成了尖牙利齿的猎犬，而且，他出场可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整个蝙蝠侠团队，其中人人都是身怀绝技。 当然了，如果是后期的老爷蝙蝠，一般会选择暂避其锋芒，然后用智斗的方式打败他，但席勒也不确定，自己这个宇宙的小蝙蝠，能不能够忍受得了这么恶心的角色在他的头上拉屎。 就算都是蝙蝠侠，也是越老的越成熟，今年布鲁斯才20岁，谁没在年轻的时候热血上头过呢？ 抛开狂笑之外，巴巴托斯也是个大问题，到时候，其他宇宙的蝙蝠侠来求援，布鲁斯去还是不去？ 按照他的性格，他肯定是要去的，可是，那些活了四五十年的蝙蝠侠都被挂上了树，他才活了20年，很多课还没上完，很多学位都没修下来，要论硬实力，和那些老谋深算的老蝙蝠肯定是没法比的。 既然如此，席勒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利用政治正确光环，给他加一重保险，简单来说就是，套个复活甲。 在成为了一名天堂挂名的正式天使之后，席勒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这几天里，他把圣经和所有福音书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已经到了看谁脑袋顶上都带光环的地步。 毕竟，不论其他政治正确因素是怎么定义的，在欧美的环境中，宗教永远是大爹，所有行为和言论都必须慎之又慎。 违反了其他政治正确因素，顶多是被骂，要是沾上某些宗教因素，很可能直接消失。 这不就相当于人家都把通关攻略和偷鸡范本放在你面前了吗？不进行一番仔细研究的话，不是浪费了圣经编写者的一派良苦用心吗？ 而就席勒在贫民窟遇到布鲁斯的时候，席勒发现，布鲁斯的这种行为，其实暗合了当初耶稣降世的故事。 为赎人类的罪，上帝派遣自己最喜欢的儿子降临世间，在经历苦难之后，自愿被钉上了十字架，为人类流干了鲜血。 经历苦难这件事，布鲁斯已经做到了，而之后席勒要做的。就是引导他自愿被钉上十字架。 席勒并不是要让布鲁斯立刻捐献全部资产，变成一个穷光蛋，然后用所有的钱去改善人类社会，这件事的优先级没有那么靠前，毕竟，不论是整个人类社会，还是哥谭，现在的情况都还可以为继。 而为了保住这张最好的牌，席勒必须先给蝙蝠侠套一层光环。 因此，他更为严肃地渲染了哥谭现在严峻的情况，并且派康斯坦丁告知了蝙蝠侠哥谭黑暗的成因，让他有一种风雨欲来、不得不动的紧迫感。 最终，布鲁斯做出了一个只有神才会做出的选择，在剥离掉自身人性的负面情绪和缺点之后，他重新找回了大部分的神性。 而同样，当他做出想要为人类带来绝对的公平，让每个人得到终极幸福的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意味着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献祭掉，来赎所有人类的罪。 这就暗合了圣子耶稣为赎人类之罪，而自愿被钉上十字架，流尽鲜血然后死亡的故事。 当然，这还不够，耶稣在死后，必得有天使接引他，有圣人宣讲他，而非常巧合的是，席勒就是一个真天使。 当他在教堂当中将整个故事说出来之后，这就变成了一个与圣经中耶稣行为暗合的故事。 苦难、洗礼、经受诱惑、献祭自己……蝙蝠侠因其行为，获得了如同圣子耶稣一般的光辉。 那么，在接下来某些危险的大事件中，这个角色就拥有了特殊的意义，他曾为人类流干最后一滴鲜血，而当他死时，便成为真正的圣子耶稣。 也就意味着，这个宇宙的布鲁斯将不再是某个大事件当中可以随意死亡的背景板，他的死必须得有史诗性，有故事、够壮烈，死后也得复活。 否则，如果已经写出了这样一个带有宗教元素的故事，却把其中代表圣子耶稣的角色安排成小喽啰，被其他角色随意虐杀，编辑部多少是沾点不要命的。 至于上帝？主不在乎。 站在教堂当中的蝙蝠侠问道：“刚刚的那种光芒是什么？” 自觉已经完成了一切计划的席勒，松了一口气，随手把圣经都扔在了一边说：“没什么，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论文放在桌办公室的桌子上就行。” 说完，他就要走，可蝙蝠侠拦住了他，他说：“接下来的改造计划呢？我要如何将韦恩集团和我拥有的财富转变为改造世界的力量？” 席勒打量了他一下说：“你是急着去干点什么吗？你觉得。这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吗？你不会想着，明天就把韦恩集团的所有财产变现捐献出去，然后所有人就都能获得幸福了吧？” 蝙蝠侠沉默的看着席勒，气氛都已经渲染到这了，他都已经打算被钉上十字架了，结果席勒却告诉他你还得排队，想当圣人，先排个百八十年再说，那他刚才做那么多心理准备干什么？ 席勒笑了笑说：“这就是你不好好学心理学的下场，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最擅长的事就是制造紧张气氛，让人们忘记某些非常简单的常理。” “但没关系，你并不是第一个，上个被我耍了的傻子，是那个制造方舟反应炉的天才。” 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确被某种气氛所影响了，觉得从明天开始，他就不能再住在那豪华的庄园里，不能再开豪车，没有花不完的钱，从明天开始，他就是个穷光蛋了。 但实际上，就算他有全世界最多的财富和最强大的科研能力，想要做到席勒说的那种程度，等到这些改造全部完成的时候，他可能已经老的不能动了。 到那个时候，对他来说，再多财富也没什么意义了，毕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好了，现在，我们回办公室，研究一下哥谭的改造要从哪开始，如果你还想在死前，看到理想被实现的话，最好还是抓紧一点……” 蝙蝠侠的大脑开始疯狂的运转起来，他开始计算，席勒所说的那种结果到底需要付出多少时间才能达成。 算来算去，他发现，按照他能活80岁来看，现在的时间非常紧，而且很有可能不够。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决定不再计较席勒耍了他这件事，可就在他超过席勒走在前面的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了一句： “现在，你尽可以按你自己的意识行动了，不必再畏惧受伤和死亡，如果你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大麻烦，那就向上帝祈祷吧。” 蝙蝠侠的脚步一顿他说：“……我不信上帝。” “巧了，上帝最爱的儿子，也不信上帝，保持这个风格，你也会变成他最喜欢的儿子的。” 走出教堂，此刻正值黄昏，席勒和蝙蝠侠并肩走在哥谭大教堂附近的小巷中，卡车从他们身边开过去，溅起一连串水花，报童们骑着自行车你追我赶，车铃声不断响起。 街道旁的面包店传来阵阵香味，胖胖的老板正在门口清洗烤炉手套，黑帮的打手三五成群的围在烧烤摊旁边，吹牛声和笑声不绝于耳。 “你看了我交上去的那篇游记了吗？”蝙蝠侠问道。 “当然，我看了。”席勒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我不能完成，我所想做的所有事业，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给自己找一个接班人？”蝙蝠侠又问道。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雨后稍显潮湿的空气和食物的香味混在一起，变成一种复杂的味道，他说： “蝙蝠侠。你根本就不懂教育，你看到一个优秀的孩子，就想让他成为你的助手，把他领回家之后，又看到了下一个。”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天才，如果把他们养大成人，或许能够成为你的助力，但唯一的问题是，你爱他们吗？他们爱你吗？” 席勒在巷口停住了脚步，看向蝙蝠侠说：“我知道，你很看好杰森，认为他聪明敏锐，颇具天赋，但迪克难道不是吗？” “他们两个之间的差距只在于，我一直在教导杰森，而你只是把迪克扔进学校里不管。” “如果那个死去的小女孩还没有让你明白，正确的教育方式的重要性，那我只能说，那篇报道我没有写错，蝙蝠侠就是个吃小孩的怪物。”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看着席勒说：“那篇报道果然是你写的……” “但我说错了吗？”席勒十分理直气壮地说：“你把一个又一个孩子带回家，但却不教育他们，让他们走上错误的路，这难道不是比我写的更恶劣吗？” “蝙蝠侠……”席勒叹了口气说：“迟早有一天，你会认识到，孩子的爱是多么难能可贵，这是你会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最为纯粹的感情……” “如果你把他们都浪费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看着席勒离去的背影，蝙蝠侠想起了迪克，也想起了爱莎。 他想，改善哥谭的教育问题是个伟大的理想，但在此之前，他能够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吗？ 第八百三十章 教育的魅力（中） 夜晚的富人区宁静又祥和，回家的脚步声在这里丝毫不会显得突兀，这里每一个富裕又安宁的人，都渴望家的怀抱。 刻着花体英文单词的信箱开关，在风里被吹得嗒嗒作响，信箱的门上刻着韦恩的名字，一只手按住了那个乱动的开关，把它拨了上去。 布鲁斯推开了庄园的大门，看着窗户当中，透出的暖色灯光，感到了一丝安心。 他刚刚走进庄园的大厅，一個身影就朝着他扑了过来，布鲁斯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抱住了扑上来的爱莎，而追在后面的阿尔弗雷德清了一下嗓子。 布鲁斯把爱莎抱到了面前，很严肃的对她说：“不可以扑人……” “爸爸！爸爸！”爱莎叫了两声之后，又挣扎着从他身上跳了下去，跑到阿尔弗雷德的身边，对他摇了摇头，阿尔弗雷德将她抱了起来，爱莎说：“爸爸！没味道！没喝酒！” 布鲁斯摇了摇头，阿尔弗雷德笑着看向他说：“老爷，您的作业写完了吗？” 布鲁斯一边走向沙发一边说：“是的，已经交上去一部分了。” “我听邻居家的那位伯德夫人说，哥谭大学这一届的优秀毕业生竞争很激烈，您有把握吗？老爷？” 布鲁斯环视了大厅一周，然后看向阿尔弗雷德说：“迪克呢？他今天不应该回家住吗？” “他在后院玩呢，要我把他叫过来吗？” “不必了。”布鲁斯又站了起来说：“我去看看他吧。” 布鲁斯穿过大厅，走过回廊来到了后花园，他发现，不光迪克在，赛琳娜也在。 此时，后花园的草坪上，赛琳娜正玩着一个滚轮，就是那种有两个圆环，还有将两个圆环平行连接在一起的支架组成的体操滚轮。 赛琳娜撑着两个铁环，一边转动铁环，一边在铁环之中做出各种杂技动作，她说：“看我！我教你九连环！你要先这样，看到了吗？把两个手臂撑在圆环上，然后利用惯性把上半身往前游发力，滚——” 只见赛琳娜灵活的发力，直接大头朝下滚了过去，双手抓着铁环的两边悠了一圈之后，又稳稳的站在了铁环上面。 布鲁斯感觉到，自己的血压“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可没想到，迪克还真打算去试一下，他跳上了铁环，双手撑着两个铁环的两边说：“怎么弄？嗯……上身发力往前……哦！天呐！” 迪克往前一悠，结果重心不稳，直接从铁环上摔了出去，铁环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发出了一声惨叫，布鲁斯快步走了过去，把铁环从他身上挪开。 迪克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腰，看到布鲁斯，他有些紧张的退后了一步说：”哦，韦恩先生，抱歉，那个，我不应该在这玩这个的，这会压坏草坪的……” “怕什么？他是个阔佬，压坏了修就是了。”赛琳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想从布鲁斯手上把那个铁环推走，可布鲁斯用手臂死死地抓着铁环，盯着赛琳娜，赛琳娜一脸无辜的说：“干嘛？我说的不对吗？你还真心疼草坪啊？” “你们没有任何运动保护措施吗？”布鲁斯问道，：“而且未经任何训练，就直接上器材？” 赛琳娜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摆了摆手说：“韦恩先生，你还能不能再没事找事一点？我们只是找个东西玩玩，活动一下身体而已……” “再说了，我和迪克都练过体操，你以为这东西很难吗？我敢保证，不到十分钟，他就能玩的比我还熟练，你太小看他了！” “我不是不让你们练体操，但你们起码也应该有点保护措施吧？如果这东西砸到了脊椎，是会瘫痪的。” 赛琳娜翻了个白眼，咧了一下嘴，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说：“杞人忧天的讨厌鬼！” “抱歉，韦恩先生，我这就回去看书。”迪克说完就要走，但布鲁斯听到他的语气却停顿了一下，说：“等等，像赛琳娜说的，你很快就能学会这东西？” 迪克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不是回答，而是先瞥了一眼布鲁斯的脸色，看到他的这种举动，布鲁斯皱了一下眉，某些心理学上的名词和解释，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由于之前写论文写的天昏地暗，某些他没有着力去背的东西，也被他记了下来，而现在，在遇到需要使用的场景之后，立刻就浮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赛琳娜，你再演示一遍，迪克，过来……”布鲁斯指了一下那个铁环说：“如果你要玩这东西，一定记得做好运动保护，而且要有第三个人在旁边，否则你的脊椎断了，没人把你抬到医院去……” 迪克点了点头，赛琳娜又上到那个铁环上悠了一圈，可是这一次，迪克上去的时候手臂就在抖，发力的方式比之前还差远了，所以直接就摔了下来。 布鲁斯尽可能的缓和了自己的表情，但迪克还是原地摇了一下头，说：“我可能是没力气了，还是回去看书吧，” “不，迪克，你之前不是练过体操吗？我觉得你可以再试试。”布鲁斯开口说，迪克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显得有些惊讶，而布鲁斯看着他接着说：“我不反对你练舞蹈和体操，加入合唱团也没问题，如果你写完了作业，可以玩玩体操器材，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赛琳娜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贴在布鲁斯的胳膊上，说：“那我也可以吗？你能在庄园里弄一个体操房吗？我已经想玩高低杠很久了！” 布鲁斯却看着迪克问：“你想玩吗？或者说，你想当一个体操运动员？还是马戏团成员？或者舞蹈演员？” “呃，我……”迪克结巴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 布鲁斯低头对赛琳娜说：“去找阿尔弗雷德，挑你喜欢的体操器材，定制好了之后送过来，旁边的那几间仓库已经很久没用了，你可以改成游乐场或者体操室。” 赛琳娜欢呼了一声，跑去找阿尔弗雷德了，草地上只剩下了布鲁斯和迪克，布鲁斯扶着那个铁环说：“你还记得，你要求我收留你的时候，是想来做什么的吗？” 迪克低下了头，然后点了点头说：“我只是想学点本事，我不想让格雷森家族继续衰落下去，莪想查明我祖父的案子……” 迪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在学校的成绩还不错，所以我……” “你要不要继续试试这个？”布鲁斯推了一下铁环器材，然后说：“我可以扶着你，这样你会好发力一点。” 迪克摇了摇头说：“不，我已经很久没玩过马戏了，四肢都有点僵硬，可能还是会摔下来的。” “你很害怕摔下来吗？”布鲁斯问。 “不，我只是……”迪克又停顿了一下说：“你不会觉得那很糗吗？摔在地上，还被铁环砸在身上，还要弄的一身泥，麻烦阿尔弗雷德帮我洗衣服……” “我早就知道，在这里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对我的那些同学提我练过体操，跳芭蕾的时候，老师夸我柔韧性好，我也只能笑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马戏团的成员，否则。他们会笑话我的……” 布鲁斯又在迪克脸上看到了一种面具，或许，在他并不关心迪克的学校生涯的时候，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融入群体，以求安慰。 面具的形成，并不是一两天，或一两个人导致的，人在对这个社会渴求爱的时候，会自愿带上面具。 而如果想要摘下这个面具，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彻底明白，社会不会给他爱，还有一种就是，其他人能给他足够的爱。 “来吧，迪克，如果你觉得四肢僵硬，那就做做热身活动，然后多试几次，我可以控制这个铁环，你不会摔下来的。”布鲁斯走到了铁环的另一边，然后说：“如果你想跟我学本事，当然不能怕摔。” “今天晚上我还要出去，你要是想跟着我的话，就得从很高的地方跳下去，然后再用钩索荡起来，如果你恐高的话，就没办法飞起来了。” 迪克盯着布鲁斯，眼神亮了一点，他说：“你愿意带我出去？就是像蝙蝠侠一样？穿梭在小巷里和高楼之间，真的吗？” “前提是你得写完作业。”布鲁斯耸了一下肩说：“但我觉得。那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如果你已经写完作业了，那就玩一会体操器材，然后跟我去地下室，我教你怎么用钩索。” 迪克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用手扶住那个铁环器材说：“真的吗？我真的能成为蝙蝠侠的助手了吗？可以和你一起去打击犯罪？” “我……”布鲁斯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说：“是的。没错，我需要你帮忙，就在今天晚上。” 迪克久违地开始了伸展运动，而且他做热身动作的时候，布鲁斯发现，他的柔韧性真是惊人的好，立位体前屈、一字马和高抬腿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平衡性和柔韧度无可挑剔。 上了圆环器材之后，迪克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器材的手，手指动了一下，腰部发力，上身前倾，直接滚了出去，一个漂亮的翻滚动作，回到了原位。 布鲁斯挑了一下眉，他发现，赛琳娜没有说谎，迪克拥有远超常人的平衡力和肌肉记忆能力，简单来说，他是个运动天才。 初次成功的迪克也显得有些兴奋，但很快，他冷静下来故作深沉的咳嗽了一声说：“还不错，对吧？刚才我可能是缺少一点热身……” “你还能来点更难的动作吗？”布鲁斯问道：“就像刚才赛琳娜做的那样？” 迪克兴奋地跺了跺脚，说：“应该可以，但是……但是你得扶着我，我怕我摔下来……”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声说：“我会扶着你的……不用怕。” 第八百三十一章 教育的魅力（下）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个久违的黑影出现在了大楼之上，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更为瘦小的身影。 两個黑影从大楼之间跳跃过去，前一个黑影戴着披风，身形矫健，充满力量感，像一只猎豹。 而后一个身影，虽然更矮，也更瘦削，姿势却更为流畅优美，像一只凌空而过的飞鸟。 “这真是太酷了！！！！”迪克一边跑一边大喊道：“我从来不知道跑步和跳跃这么有意思！！！” “你还可以再快点！”蝙蝠侠也大声说道，说完，他发射手腕上的钩索，荡到了另一栋楼的楼顶，而迪克学着他，在台上楼顶地面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蹲了下来，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 他并没有穿制服，只是穿着一身普通的卫衣和运动裤，只不过戴上了一个罗宾的面具，面具之下的眼睛变得非常闪亮。 “这真是太棒了！我感觉，我的肺里有一台发动机，现在正在超频工作，那有点疼，但真的非常畅快！”迪克一边喘息着一边说：“我以为我不擅长运动来着……” 蝙蝠侠站在他的身边，漆黑的制服让它变成灯光之中的一道剪影，他说：“你得动起来，才能知道，耗尽体力的感觉有多么美妙……” “是的，我感觉到了！”迪克的面具被灯光镀上金色，他说：“我也想要一身制服，和你一样的黑色制服，那一定会非常酷！” 蝙蝠侠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如果你想的话，你最好先学习一下制造制服的知识，然后才能知道你到底要什么、怎么做。” 迪克似乎想逃避这个话题，他说：“接下来我们去干什么？要去打击罪犯了吗？” “是，但是是用一种更根源的方式。”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了活地狱大楼的楼上，蝙蝠侠从制服当中掏出了一个笔记本，递给了迪克说：“现在，沿着这里转一圈，记下来这里有多少条立交桥，然后交给我。” 迪克有点懵逼的看着手里的本和笔说：“什么？打击罪犯还需要记录吗？” “我是说，让你，绕着这里，转一圈，数数有多少条立交桥，记下来，交给我。”蝙蝠侠颇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说：“如果可以的话，把桥梁的形态长度都记下来，最好再看一下此时的车流。” “你去南边，我去北边，半小时之后，在这里集合。”说完，蝙蝠侠就拿着另一个笔记本跳了下去，只留一脸懵逼的迪克在原地吹着冷风。 数立交桥？这是什么奇怪的任务？迪克非常疑惑的想，他脑子里设想过的第一次跟随蝙蝠侠出任务，应该有十分惊心动魄的搏斗，尔虞我诈的算计，史诗般的故事…… 可这……围着活地狱周围数桥？迪克完全不能理解。 但他今天还是挺开心的，趁着布鲁斯不在家偷偷玩一下体操器材，却被抓住了，迪克本以为，肯定会为布鲁斯板着脸教训，然后被拎去写作业。 可没想到，布鲁斯不但让他玩，还带着他一起玩，甚至还扶着他，让他成功的做出了九连滚，直到现在，还带着他出来兜风，这已经是超乎他想象的梦幻生活了。 于是。尽管不理解，迪克还是照做了，他绕着活地狱的南半部分，数清了这里所有的立交桥，甚至画出了结构图，等到回到集合点的时候，立刻把自己记录的交了上去。 蝙蝠侠打开笔记本，感到有些惊讶，迪克记录的非常详细，而且除了他要求的那些东西之外，他甚至把分钟车流量都算了出来，还把每条立交桥的俗名现名都记录了下来。 拿开笔记本，蝙蝠侠刚好看到了迪克看着他的眼神，他的眼睛总是很亮，眼睛里隐含着期盼，在这个时刻，蝙蝠侠感到了一些莫名的情绪在心中增长。 他想，或许，这就是教育的魅力。 “这就是教育的魅力……”席勒的声音传来，杰森把腰侧的衣服揭上去，让席勒检查他的伤口，席勒一边检查一边说：“不光是理论知识会教给你很多，实践也会，实践会引导你进行更深入的思考，而如果你觉得想不明白，那就是说明你缺乏了一些理论知识……” “伤口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连疤都没留下，不过我还是得问你一句，这个伤口具体是怎么弄的？”席勒把棉签拿开，让杰森把衣服放下，然后带着他来到了办公室的会客区里，他和杰森坐到了沙发的同一边，杰森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 “是这样的，本来，潜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我成功借着那辆运输车潜入到了酒店当中，但因为我从来没有用过地毯，不知道哪种地毯的材质会留下脚印，走路的时候没小心，在走廊房间地毯的边缘留下了一个脚印。” 杰森叹了口气说：“我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踩出了一点痕迹，因为我脚的码数和成年人完全不同，因此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他们以为是住客的小孩跑了出来，他们怕酒店会因儿童受伤而负责任，因此而非常紧张。” “有一个保安在杂物间里找到了我，我本来是想在那里躲一下，从门缝等待那个萨维奇出来的，可没想到，他直接拉开了门，吓了我一跳。” “我的打扮和这里住客的孩子不一样，而且身上还沾了雨水，他非常警惕要把我拎出去，莪看到了他腰间的枪，因此我必须得跑。” “我从他的身侧窜了出去，但还是被他拉了一下胳膊，他听到道具间里有动静之前，就把匕首拿在了手上，结果回手一挥，我就挨了一刀……” 杰森摇了摇头说：“我们两个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的体重可能是我的两倍，我没办法和他正面搏斗，所以只能逃跑。” “不过，这也是我动手太急，没有仔细勘察的原因，要是能提前发现的话，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席勒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我有跟你讲过吗？在体型差距太大的时候，要如何制服对方？” 杰森有些感兴趣的转头过来，他说：“教授你，还懂这个？嗯，您看起来，不太像是会打架的样子……” “确实，我不喜欢以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但如果是正当防卫的话，还是有些技巧的。” 杰森瞪着眼睛看着他，眼里全都是期盼，他说：“太好了！教授，要是您能教我的话，我也可以回去教帮里的其他孩子，他们和其他孩子街头斗殴还行，要是遇上大人，跑都跑不掉……” 席勒又笑了笑，将自己的雨伞拿了过来，然后杰森看到。席勒把雨伞的绑带拆了下来，那根绑带似乎是活的，用扣子扣在雨伞的伞面上，可以单独拿下来，变成一个系带。 席勒抓住雨伞绑带的两头，然后使劲抻直了一下，他说：”我曾经见过一个案子……” “一个小女孩被他的父亲长期虐待，有些营养不良，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但她依然用一根鞋带杀死了她的父亲……” “杰森，你知道吗？当一个人坐在靠背沙发上的时候，如果他的脖子和靠背的顶端，形成一个正确的角度，那么一旦他被从背后的绳索套住，就绝对不可能挣开。” 杰森刚要说什么，席勒就把那根雨伞绑带递给了。他说：“如果你有雨伞要绑的话，用它是个不错的选择，记得不要弄丢了。” 杰森接过那根绑带，看着绸缎的光泽，他的喉结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而席勒却问：“你之前说你在思考一些问题，你在想什么？” “我……在我听到，布鲁斯说出那句‘旧的秩序该退场了’之后，我感到非常震撼。” “我曾无数次想过这句话，但却不知道该对谁说，我想说，这些该死的剥削我们的秩序，真该去死，早就应该被推翻了，但我从来没有喊出来……” “为什么？”席勒问道。 “因为我没想到这句话，什么旧的秩序之类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或许，是我的文法不够优秀，我想不到那么多单词……”杰森皱起眉说：“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个单词能表达我想说的，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你确实应该多看点书。”席勒说道：“你可以用更直白的语言告诉我，你想说的问题是什么？我可以去帮你找书。” 说完，他站了起来，走到书架旁边，用手指摸索着书脊，说：“哲学……社会学……或许你需要这本吗？” 杰森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说道：“早在我刚接手卷尾帮的时候，有一个黑帮混混打断了一个孩子的一条腿，仅仅是因为他靠近他去捡烟头。” “从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到愤怒，但其他人只是说没关系，能保住命已经很好了，他的确不应该去捡烟头，但我真的非常生气。” “这种愤怒促使着我想要大吼，但我没有语言来表达我的感受，我听到他惨叫的时候，我只想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都消失。” “可是我明白。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如果我去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其他人都要跟着受牵连，所有的孩子都没办法活下来。” “我可以带着卷尾帮从这里迁徙到那里，可是在别的地方，我们依旧会受欺负，我们也可以再换地方，可是我们永远就只能流浪，难道，我们就不能找到一个安稳的地方呆着，让所有人都有饭吃，所有人都不用受欺负吗？” “我表达了我的看法，可是没有人赞同我，他们都说。这样已经不错了，人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还有人说，我说的这些可千万不要被别人听到，否则大家就都会完蛋……” 席勒搜索书籍的手停下了，他站在原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然后说：“下午的课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可能要先过去，你自己在这里找找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杰森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某些重点单词，于是，在席勒离开之后他站了起来，走到了书架前。 他看到，有一本书被拨出来了一点，倾斜的夹在其他书之间，杰森左右看了看，然后伸手，把那本书拿了出来。 他翻开了书，第一页上面写着： “一个幽灵，在欧洲游荡……” 第八百三十二章 红头罩（上） “哥谭交通全面改善计划？”罗伊拿着手里的这份资料看着面前的席勒说：“教授，您不是说，要改善什么什么学习氛围吗？怎么又变成改善交通了？” “你可以先看看这份计划，然后就明白为什么了。”席勒坐在罗伊办公桌的对面，看着清晨的光线顺着百叶窗照射进来，在桌面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罗伊坐了下来，看着那复杂的计划书，他能看懂的专业名词不多，但起码可以看懂一个数字。 “172条立交桥，36条地下隧道，还有这个……这個叫什么……空中什么什么通道？这是什么？”罗伊看的一脸懵逼，他看向席勒说：“先不说，我看不懂的这些是什么，172条立交桥，这是不是多写了一个数字？” 席勒摇了摇头说：“这是经过非常精密的估算得出的结果，具体是怎么估算的我也不知道，这事你得去问韦恩集团的专业幕僚团队。· “而且这只是第一期工程。”席勒看向罗伊说：“保守估计。整个哥谭包括范哥谭周边地区，共需要600多座立交桥，才能满足日常的交通需求。· 罗森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说：“等一下，教授，我知道您忍不了堵车，但是，这么多立交桥，恐怕会把路面全部塞满吧，哪里来的这么大地方？” 席勒摇了摇头说：“这只是普通的立交桥，还有你刚刚看到的空中通道和高架桥没有算上，如果算上的话，保守估计应该在1000条以上。” 席勒拿过那张图纸，说：“看这里，这里被称为哥谭内环线，这里是中环线，还有外环线……· “而且。你不用担心占地面积，这些桥与建筑全部是配套的，所有立交桥将会被分为地上地下共23层，与立体结构城市的建筑相辅相成……· “在这份改造计划书当中，最高的立交桥，将与韦恩大厦的顶层同高，至于技术问题，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有一个非常专业的技术人员，能够解决一切质量和维护成本的问题。” 罗伊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他把计划书往后翻了一页说：“这又是什么？东区建筑改造计划？活地狱周边不是才刚刚改完吗？” 罗伊指的是泛活地狱地区建筑改造计划，这是活地狱地区的建筑改造计划所延伸出来的计划，就是将活地狱地狱周边三倍面积的地区，同样进行一部分改造？ 只不过，这种改造没有那么细致，建筑的主体结构不动，只是改善卫生条件和水电走线，目前为止，已经完工了一大半，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科波特要整顿活地狱周边秩序的原因。 原本。他们的计划师就是。按照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向外扩展，然后再来一遍，预计在十年之内，将整个东区改造好。 可现在，这个新计划上所描述的方式，就是之前活地狱改造的那种方式，也就是一口气改造好，让整个东区变成完整的立体城市，变成哥谭的一个大型蜂窝，拥有无限向下或向上拓展的可能，解决所有人口和资源不足问题。 “这真的能办到吗？”罗伊质疑道：“好吧，教授，如果您说那个专业人员特别专业，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但是这么大动干戈，黑帮他们……” 席勒笑了笑说：“黑帮会同意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急，最好能一车一条立交桥，这样就永远不会堵车，永远不会耽误他们的生意了。” 罗伊细细的看着那份计划，然后他就发现，这些计划里面罗列出来的东西虽然夸张，但却都没有威胁到黑帮的根本利益，反而对他们大有好处。 而这份计划上的东西是怎么来的，还得从昨天布鲁斯、阿尔贝托和席勒三方的第二次会晤讲起。 前一天的清晨气温更低，但伊文斯早早就来到了学校，还把之前少的病例分析补上了，与混吃等死的布鲁斯形成了鲜明对比，但席勒决定对布鲁斯宽容一点，因为今天到了他破财的时候了。 三人再次聚在一起的时候，阿尔贝托先开口道：“就算我们就这些所有的问题都达成了一致，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不能暴力，拆解现在的规则，那一旦改造开始，黑帮反对怎么办？” “我们要是捅了他们一刀，他们肯定会反抗，而且一定会反抗的比任何组织都要激烈，毕竟，他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成长起来的。” 布鲁斯也皱了一下眉，如果黑帮应激反应太强，很有可能会爆发全城火并或战争，他明白，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要给一个七旬老人动手术，不动手术可能是慢性死亡，动了手术可能立刻就死。 席勒缺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在捅他们一刀之前，先打点麻醉药，或者干脆把他们麻晕过去，这样，你想怎么捅都行了。” 布鲁斯和阿尔贝托都停顿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看向了席勒，布鲁斯说：“可别告诉我，你指的麻醉，是物理上的麻醉。” “抱歉，教授，但我只想说，嗯……您要是拿着伞一个个把他们敲晕过去，未免有点不现实了。”阿尔贝托有些为难的说道。 “谁说我要物理麻醉？谁说我要拿着伞把他们一个个敲晕过去？”席勒有些无奈的说：“我觉得，你们对我的认识有些偏差……” 布鲁斯和阿尔贝托又对视了一眼，阿尔贝托咽一下口水说：”教授。化学上的麻醉也不太行，我们不能给哥谭所有的黑帮都投毒……” “好吧，我知道，布鲁斯是有可能弄出那种让他们全部都能喝下去的麻醉剂的，但是这也治标不治本啊，教授，我觉得你可您可以冷静一点，我们再谈谈这个问题……” 席勒刚张了一下嘴，布鲁斯就又说：“我反对偷袭，更反对投毒，就算你刚才问过我，我的技术水平怎么样，我也绝不会把我的技术水平用在这种卑鄙的事情上的。” 席勒又想说话，结果又被打断了，布鲁斯接着说： “莪知道，你可能想说，我们要顾全大局，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实在是太缺德了？” 席勒不知道，自己到底给布鲁斯和阿尔贝托留下了一个怎样的印象，让他们觉得，只要他提出某件事，一定是采用去骗去偷袭等缺德方法达成。 席勒使劲用伞尖敲了敲地面说：“停！都别说话！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物理麻醉他们了，要是敲闷棍好用的话，我还需要把你们叫过来？” “你的意思是，如果好用的话，你真的会挨个去敲他们的闷棍？！”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果你再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你这辈子都别想毕业了，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把头偏到一边，对阿尔贝托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你看吧，他又在无理取闹”。 席勒摇了摇头，说：“好了，说正事，之前你们就说过，哥谭的黑帮因为缺乏教育，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竞争当中去，而且的缺乏逻辑思维，没有远见，非常短视，那么我们正可以利用这一点。” 席勒轻轻抚摸了一下雨伞的伞柄说：“如果有一件事，在短期之内，能让他们获得巨大的利益，可是长期来看，却加深了对他们的控制，乃至于对他们日后的生活产生巨大影响，你觉得，他们能看出来吗？”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事。”阿尔贝托说：“他们虽然已经被黑帮规则规训的热血上头，满脑子都是与同类竞争，或者去攫取利益，但他们其实也不傻，要是一个明摆着的陷阱，没人会跳的。” “不不不，这可不是一个陷阱，我们不动他们现在的蛋糕，但是却会送给他们很大的利益，就像之前物流产业的建设一样，人人都有钱分，经济加速发展……” 说完，席勒看向阿尔贝托说前：“两天的水灾，黑帮们应该也没少抱怨吧？” 阿尔贝托点了点头说：“是的，街道上的水两三天才消下去，这耽误了他们不少的生意，有的黑帮着急忙慌的去运货，结果不光卡车坏了，货也泡坏了。” “哥谭的下水道被冻结起来之后，只能启用之前的老下水道，加上后来新建的一些排水设施，效率很低，如果不是靠海，现在恐怕已经爆发洪灾了。”布鲁斯说道。 “那么。我们就去为他解决这些问题，不就是交通运力不足，容易受天气灾害影响吗？” “布鲁斯。拿一个方案出来，地下水道应该怎么走，才能不受自然灾害影响，路上需要多少条立交桥才能不堵车，整座城市需要以什么样的运输方式能够达到最高的效率……”席勒看向布鲁斯，语气轻松的说道：“第二轮实习你不用参加了，明天把方案给我。” 布鲁斯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教授，您知道您刚才在说什么吗？您让我徒手去算一整个城市最佳的运输线路，明天早上交？” “有什么问题吗？”席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 看着布鲁斯的脸色。席勒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说：“当然了，人力有时穷，如果确实不行的话，你毕业之前那天交也行……” “我记得。你的管家是数学系毕业的，应该会对你有帮助？”席勒接着说。 脸黑的像锅底一样的布鲁斯，站起来就走，他发现，席勒现在就会两个词，一个是毕业，一个是管家。 他刚走出门，就听见房间当中的席勒说： “阿尔贝托，记得让伊文斯提醒我，今年的优秀毕业生，候选人人数很多，或许，名额也该提升一下了……” 布鲁斯脚步更快了。 第八百三十三章 红头罩（中） “听说了吗？！我们这里也要进行改造了！！！”一个孩子冲进了地窖里，挥了挥手上的报纸说：“你看！我们在一期计划上呢！” 其他孩子纷纷围了上去，说：“什么改造？什么改造？” 那个孩子抖开了报纸说：“好像是，我们这里要建立交桥，但为了建立交桥，要先把这里的建筑改成……就是……活地狱你们去过吧？就是那种，所有的房子都放在一幢建筑里，然后用通道连接起来，变得特别高大，人人都能有房子呢！· “真的吗？我早就听我的叔叔说，活地狱那边的房子特别贵，因为那里人人都可以有单间住，有些有钱人还能有客厅呢！” “要是真能变成这样，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有房间住了？！”一個女孩兴奋的说道：“还有立交桥，是不是就和我们街道旁边的那条桥一样？！” “得了吧，那条臭水沟上的桥。怎么可能和立交大桥相比，你要是去过市中心的话就知道，那里的立交桥比这里的楼还要高呢！· “我很喜欢活地狱那个地方！”一个小男孩举起手说：“我去那里送东西的时候，那里的人都傲气的不行，不过也是，他们住的可都是新房子，喝的是干净的水，楼下就是买东西的店，就连那里的小孩穿着都比我们干净！” “太好了，要是真变成那样，我一定要住一扇有窗户的房间，能看见外面的那种，我还要养一盆花……” 孩子们非常兴奋的畅想着未来的场景，这时，一道带着困意的声音从旁边的房间传来，他说：“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哦！头儿，你快来看，快看今天的报纸！”孩子们马上围了上去，说：”杰森老大，快看，我们这里要改造了！” 杰森努力的睁了一下眼，昨天晚上，他看书看的太晚，只睡了四五个小时，现在还非常困倦。 他接过报纸，看到上面写着，哥谭道路改造计划的二期工程马上就要投入建设了，而二期计划当中，就包含了他们这条大街，而且改造的内容，包含了建筑改造和交通改造，建筑改造三天之后就要动工了。 “头儿，你见多识广，你说，这里会不会变得和活地狱一样，所有人住在一个大大的房子里，什么东西都可以在房子里买到，再也不用淋雨，也不用担心街道积水了？” “我们是不是也能拥有带窗户的房子？嗯，可以四人一间，或者是六人一间也行，只要有一间窗户，我就可以养一盆花……· 杰森的面色却逐渐凝重了起来，因为，他不止关注到了改造开始的消息，也关注到了改造的方式。 这次改造。不再是黑帮和韦恩家族联合出资，而是政府牵头，韦恩集团注资，并承包工程，从设计到建造到投入使用，全部都是韦恩集团控制，不用黑帮出一个人、出一分钱。 杰森和这些孩子们不同，他能够更清楚的认识到。这么大的工程量，到底需要多大的投入？韦恩集团是疯了吗？ 上次活地狱改造，除了韦恩集团之外，法尔科内家族和政府都参与了，十二家族的头目也都注资了，最后达到的效果相当不错。 那里的副产业相当兴盛，为物流产业提供了不少的配套服务，而且那里的人富裕起来之后，统治那里的黑帮，能交的保护费也更多了。 但是这一次。完全由韦恩集团承担改造费用，但黑帮却又能完全免费的使用这里的建筑和道路，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糖衣炮弹。 杰森刚刚读完的那几本书告诉他。永远别指望资本家会大发慈悲，可他刚读完这些书，这座城市里最大的资本家就大发慈悲，打算改善这里所有人的生活，而且不收取任何报酬。 杰森眯起了眼睛，显得有些警惕，他沉声对所有的孩子说：“都打起精神，最近可能有很大的变故，去，让在外面瞎跑的那些人赶快回来……” “头儿！头儿！糟了！六指大姐头受伤了，曲奇姐妹把他抬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吧！”一个年龄很小的孩子冲了进来尖叫道，杰森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杰森赶忙跑了出去看到，曲奇姐妹正在给六指大姐头包扎手臂，鲜血的味道弥漫开，他走上去，看着六指大姐头的伤口问：“怎么回事？怎么弄的？” “没事，和别人打了一架，不小心划的。”六指大姐头把头撇到了一边，然后说：“你们听到风声了吗？最近这里要改造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个地方了。” “为什么？！”另一个孩子提高声调说：“就是因为改造。我们才应该待在这里，我们会分到房子的！” 六指大姐头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说：“你们看了安置方案了吗？我们恐怕必须得离开这里，才能活下来……” 杰森转头回去，把刚刚放下的报纸又拿了起来，然后继续往下看，他看到，安置方案意外的丰厚，在这里的所有居民，不管有没有驾照，都可以得到一个房间的名额。 房间的最低标准，就是一个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的单间，但有窗户，每日日照时长最低不低于三个小时，并且会配套好家具。 只不过。如果你想要一个更好的单间，比如一室一厅或者带厨房带卫生间，需要加钱。 如果不加钱的话，就是一个差不多只能放下一张床的单间，不过单间所在的楼层，会有一间公共卫生间，和一个露天厨房。 但这对这些孩子们来说也是无比优越的居住条件了，毕竟，他们现在是二三十个人挤在地下室里，不但没有窗，还时不时的会透风漏雨。 至于什么卫生间、厨房就更别提了，就连房间里的床，都是拿板条箱拼成的，杰森的那张小床上，放了一个捡回来的床垫，其他人有的铺着褥子，有的甚至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床单。 安置方案里可是写了。每个房间标配一张床、一个床垫、一盏灯、一个小小的床头柜，房间的飘窗上还放了一个花盆，甚至床头还有一幅挂画。 杰森看到，建筑改造装修部分的承包方是韦恩装饰工程公司，这个公司就是给韦恩大酒店做装修的公司，用料和精细程度可想而知。 但杰森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因为按照黑帮的规矩，这些东西不是他们可以拥有的。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传来，地窖的门直接被撬开了，几个黑帮成员跳了下来，拿枪指着所有的孩子说：“都出去！快点！全部到地面上去，不准再待在这里了！” 孩子们都战战兢兢的爬了上去，来到地面上之后贴墙站好，也包括杰森。 领头的那个黑帮成员说：“给你们一下午的时间搬走，不准再出现在我们帮的地盘上，不管谁问起来，你们都要说从来没有来到过这里，要是有人问你们，你们就说是从别人那里搬出来的，听懂了吗？” 六指大姐头捂着手臂恨恨的说：“你只给我们一下午时间搬家，连东西都带不走！” “这不归我管，是头儿的命令，总之，今晚之前，你们必须离开这里，毕竟，三天之后就要开工了，要是被那帮阔佬看见你们在这要饭，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呢！” 那个黑帮成员用手指弹了一下枪杆说：“你们最好识相点，让你们在这待这么长时间，已经够意思了，赶紧滚！” 几个黑帮成员走后，孩子们都脸色苍白，曲奇姐妹当中的妹妹问：“为什么莪们为什么突然要搬离这里，他们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六指大姐头眼含泪水的蹲下来，捂着胳膊说：“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活地狱的单间，一间一周能租上10美元的高价……” “我们这里有20多个人，可以分到20多间房间，要是我们不去住，这里的黑帮每周就能多上200多美元的收入，一个月可就是接近1000美元……” “只要把我们赶走，再把我们分到的房子租出去，他们每月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挣到比以前多了三倍的钱，人人都知道，活地狱现在有多么红火，这里也会一样的……” 杰森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张报纸，他说““”只要能挣钱，他们什么都不会管的，他们不会管我们去哪里，接下来怎么生活，会不会死在街上……” 杰森的手臂开始不断的颤抖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所有孩子的眼里都噙着泪水，没有什么比得到了希望之后再绝望。更难过的了。 但杰森却变得比以往更冷静，六指大姐头看着他说：“杰森。你变了很多，如果是以往的话，你一定会非常愤怒。说一些要找他们麻烦的话。” “因为，最近我懂得了一个道理。”杰森的语气平静的让人害怕，他说：“光说是没有用的，谁也不会因为我吼的更大声而害怕我。” 说完，他抿着嘴走向了地窖口，在下去之前，他对六指大姐头说：“会有这样情况的，一定不止我们一个帮，附近三条大街都要进行改造，也就是说。所有的孩子帮都会被赶出来。” 六指大姐头听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她问：“你想干什么？杰森！杰森……别做傻事，我们也可以去其他地方过活……” 按着地窖的井盖，杰森笑了一下，然后说：“去其他地方？那要是其他地方也被改造了呢？” “如果整个哥谭，都要被一点一点改造成这样的城市，改造成一个可以让所有人都有容身之处的城市，你觉得，这就会让我们的生活变好吗？” “不。即使那些房子能住下所有人，有钱有枪的人也会占据着他们，即使让房子空着，即使让我们在街上冻死，他们也不会让我们住进去的。” 杰森闭上了眼睛说：“在哥谭我，们不能靠别人的怜悯活下去……我们也不再需要怜悯了。” 第八百三十四章 红头罩（下） 卷尾帮的孩子们，拎着各种各样的包裹，拉着各种各样的箱子，沿着街角离开了这里。 好在，仓库后面的荒地，并没有被划到改造的范围之内，这里的边缘还有一小片树林，他们只能在这里凑合一晚上了。 刚到达荒地旁边的树林，杰森就看到，另一队孩子也朝着这里来了，刚刚安顿下来的卷尾帮的孩子，立刻警惕起来，最大的那两个孩子把枪摸了出来，而对面的那一队人也有些惊讶。 “杰森？？你们怎么也在这？你们也被赶出来了？！”其中一个长得颇为高大的黑人男孩走了出来，说：“你们卷尾帮不是那条大街上最厉害的孩子帮吗？” 他的语气当中并没有嘲讽，只有惊讶，因为面前的这個孩子帮大概只有十几个孩子，人数比较少，而且也都比较瘦弱，属于那种排在末流的孩子帮。 “约昂，你们也被赶出来了？”杰森走上前去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那里的桦树帮应该也被赶走了，他们之前可是有两辆摩托车的……” 被称约昂的黑人男孩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们都被驱逐了，据说，好像是什么安置项目……” 他又摇了摇头说：“我们占了名额，可黑帮成员不想让我们住，他们可以把空房子租出去，收昂贵的租金，这样就什么也不用做，也能赚钱了。” 杰森扫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这些孩子，然后对约昂说：“你们先过来吧，我们打算在这里搭帐篷，我们凑在一起，自保能力也更强一些。” 约昂也没有多说，本来他的帮派就很弱，现在能抱上杰森的大腿，已经算是运气好了，毕竟人人都知道，杰森是这里头脑最灵活的孩子王。 其他的孩子都去搭帐篷了，杰森却拉上了约昂和六指大姐头一起，去了树林外面的荒地，杰森左右看了看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一定会死在外面。” 黑人约昂刚要说什么，杰森就说：“这还只是一期工程，二期工程可能覆盖大半个东区，三期工程可能会把东区连带码头区全部改造完成，到时候，我们要去哪？” “南区和西区的保安根本不会让我们进去，北区就更不用提了，那里都是黑帮的大头目，那我们还能去哪里？海里吗？” “而且年龄小的孩子必须得有安稳的生活，他们饿得很快，如果我们没有一个安稳的基地，那就没办法去工作，如果我们不去工作，他们就没吃的，他们就会饿死，而他们饿死，我们会更衰弱……” “可还能怎么办？”约昂提高声调说：“黑帮肯定不会让我们回去的，只要多回去一个人，就会占掉一个房间，就会让他们每月少了四五十美元的收入，那可是四五十美元……” 杰森深吸了一口气说：“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六指大姐头问道，她似乎有所预感了。 杰森转头，看向正在搭帐篷的孩子们，他们脸上虽然流露出来悲伤，但并没有绝望，事实上，类似的事，他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卷尾帮并不是出生在这个街区，而是杰森接手了之后，才转移到了这个街区，他们原先所在的那个大街黑帮非常残暴，杰森拼尽全力，才领着他们逃了出来。 后来落脚的那条大街又太穷了，根本找不到什么活，养活不了帮里的成员，几经辗转才来到了这里，并且站稳了脚跟，用了短短一年时间，就成为了这里数一数二的孩子帮。 他们虽然感觉到非常悲伤，但是依然有希望，毕竟杰森还在，还会领导他们找到一个新家。 可杰森知道，他们不会有新家了。 报纸上的消息一出，所有黑帮都看清楚了形势，在他们街区里的人越少越好，人数越少，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空房间，就意味着可能会有更多的租金。 杰森感觉到恐惧，他不明白是谁制定了这条规则，因为他发现，这其实是在挖黑帮的根基。 人越少分，配到的资源就越多，难道他们还会团结起来？给每个人公平吗？不，他们不会，他们想占有的越多，就必须让这里的人越少。 他们不会想到，没了孩子帮，就没了新鲜血液，没了底层成员，武力就会成问题，没了中层成员，财务可能会出问题，而没了其他顶层成员，黑帮结构就会分崩离析。 他们只会想到，少一个人就多一间房，就多一份收入，少十个人就多十份收入，要是所有房都是自己的，那搬入富人区指日可待。 杰森发现，有人捅了黑帮一刀，但却给他们打上了一剂麻醉药，他们只会看到豪华的房子，便捷的交通，每日都在涨的房租，每天都在升值的地价。 而没有看到，那些被他们驱逐出去的，正是他们的未来。 但杰森看出了这些，他明白，如果以前的那些屈辱和剥削都可以忍受，而今天这种情况下，已不再有任何退让的余地了。 资本会吃掉一切随波逐流的人，会把他们从他们出生的土地上赶出去，让他们失去家园、失去财产、失去一切。 而那些拥有了这一切的人，并不会为此感到羞愧，不会怜悯任何人，他们只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 看起来，他们好像还可以流浪，还可以出发去找一个新家，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无处可去无路可退了。 这里的黑帮会把他们赶出去，占有更多的房子，其他地方的黑帮也会这么做，到最后，街道要让给摊贩来挣钱，房子要让给黑帮来出租，工作要让给那些有稳定住处的人，食物要让给那些有钱的人。 他们终将失去一切，而又能怪谁呢？ 到那时，他们只能怪自己，怪自己没钱没工作没房子，怪自己没有努力，怪自己天分不足。 没有读过那些书、没有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也就只能重复着这些话，走向坟墓了。 可杰森不接受这样的命运，他也不想让这些孩子们接受这样的命运。 但现在，读书已经晚了，他们也没有那样多的余裕再去接受教育，或者说，杰森想到席勒曾告诉过他的一句话，在实践中接受教育，依旧不晚。 “你到底想干什么？”六指大姐头问道，她说：“你别做傻事，我的伤其实就是我男朋友的那条街的黑帮成员弄出来的，他抛弃了我，不愿意帮我，我也不想指着他……” “是的，我们不应该去指着任何人，别指望他们会因为任何理由来怜悯我们。”杰森的语调越来越冷静，他看向约昂和六指大姐头说： “我们要的东西，应该自己去取。” 夜幕垂落下来的时候，星空愈发深沉，今天哥谭非常罕见的没有下雨，不知是前几天的风暴带走了雨云，还是为某些弱小生灵的呐喊留出宁静的背景。 一幢低矮建筑的楼顶，皮质的大沙发当中，西装革履的黑帮老大正看着报纸，他吸了一口手上的雪茄说：“那些小孩都赶走了吧？他们有多少人来着？” “一共有26个，头儿，提供了26个房间呢。” 黑帮老大笑了一下说：“感谢这群小混蛋，吸了我这么久的血，终于滚蛋了，还给莪留下了不少的报酬。” “看看活地狱现在火热的景象，这种地方的房子，根本就不愁租，到时候，10美元可是底价，我已经和西边那条大街的老大说好了，我们两条街一起抬价，不怕第三条街不跟……” 黑帮成员赶忙上前拍马屁，他们其实只是个小黑帮，只有十几个人，一个月收入不过两三百美元，可要是改造完成之后，光凭房租就能有1000多美元，说不定，他的薪水也能涨一涨。 “对了。”黑帮老大挥了一下手指说：“既然以后有房租收入了，那往码头跑的那条线就用不着了，修车就是个无底洞，还这么费劲干嘛？” “负责这条线的人是谁来着？让他滚蛋，不过我会把他的工资拿出来一半，平分到你们头上……” “还有，我听说，活地狱那边的治安都是大黑帮联合管理的，既然如此，之前给我们看门的那四个人裁掉一半……” 房间里的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能附和道：“确实，我听说活地狱那边的小黑帮，用不着那么多人，人要少点的话，也没那么多麻烦事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骚乱，黑帮老大的脸色沉了下来，几个成员赶忙跑出门去，查看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房间当中就只剩下了老大一个人，而这时，阳台传来一阵响动，黑帮老大谨慎的掏出了手枪，来的人却是六指大姐头。 “别开枪！头儿，我有事要跟你说！”六指大姐头显得非常焦急，她说：“隔壁的黑帮出事了，我是来给你传递消息的，是改造安置的事，十万火急！” 看到来的是个小姑娘，手臂上还打着绷带，而且似乎在街上碰见过，应该是这里孩子帮的成员，他还说有急事，老大的警惕就放松了一半，他说：“什么事？让你匆匆忙忙的跑过来？” 六指大姐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们今天离开这条大街的时候，碰巧路过了隔壁黑帮的场子，听到那里有个财务说，安置房的事还有变动……” 黑帮老大立刻皱起了眉说：“有变动？有什么变动？” 可这时，六指大姐头却扭捏了一下，说：“头儿你把我们赶走了，我们都没地方住了，小孩子们吃不上饭，我们现在急需一笔钱……” 黑帮老大冷哼了一声说：“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你们这帮小混蛋趴在我们身上吸了几年的血，我们现在才让你们滚蛋，已经够仁慈的了！” “我知道，你们幻想能有一间自己的房子，但我告诉你们，你们完全是在白日做梦，这里所有的房子都是老子的，饿死冻死？谁管你们！早点死了才好呢，碍眼的混蛋！” 六指大姐头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她说：“我们替你干了一年多的活，向你传递了无数的消息，要不是杰森，你能拿到跑到码头的那条线吗？” “杰森？”黑帮老大嘲讽的坐回了椅子上，给手里的手枪上膛，然后说：”那个小屁孩，自以为有多聪明，但现在他还不是滚蛋了？还真以为他能成为什么大人物，住到大房子里去吗？做梦！” “你们这群出身底层的臭虫，永远别想有房子住，每天饿着。才能让你们少给我找点麻烦，要是让你们吃饱穿暖，我还怎么混？” 六指大姐头沉默的看着他，这让那个黑帮老大感到有点惊异，因为他发现，对面的这个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黑帮老大刚想站起来，他就感觉到，背后的一个阴影降临在了他的头上，一根绳子越过了他的脸，死死的勒住了他的脖子。 出现在阴影里的，是杰森冷漠的表情。 他的面容很平静，没有说一句话，但抓着雨伞绑带的手却青筋暴起。 黑帮老大不断的抠着自己的脖子，蹬着腿，挥舞着四肢，但很快，他的眼球鼓出来，舌头也伸了出来，胸膛逐渐不再起伏了，六指大姐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杰森死死地攥攥住了雨伞绑带，没有一刻松开，在这一刻，生命的流逝未能打动他半分，他第一次背负了杀戮的罪名，从此不再清白无辜。 正常社会的法律中杀人犯法，黑帮规矩中孩子帮不能反抗，但在这根绳子勒入黑帮老大的皮肉中，甚至几乎勒断了他的颈椎的时候，杰森所使出的那些力量，他没有一刻想要松手的念头，让他明白，他就该这么做，他一直想这么做。 指节微微松开，雨伞绑带落在地上，卡扣碰撞地板的声音十分清脆，震耳欲聋。 “轰隆”一声，哥谭的夜雨终于来了，低矮建筑中，一扇不起眼的窗户里，灯光照在红色的头罩上，就像哥谭的夕阳。 “你为什么要戴上这个头罩？”六指大姐头问道。 而杰森的回答，透过玻璃，刺入哥谭的雨夜当中，如同晚春迟来的新雷。 “因为，我喜欢头罩的颜色。” 第八百三十五章 孩子们的斗争（上） “头儿！头儿！出事了！”活地狱顶楼的一个房间当中，一个半大的孩子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对着正在办公桌上写东西的科波特说道：“东区一期改建计划的那三条大街出事了！” 科波特头也不抬的问：“出什么事了？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就……就是……”那個孩子似乎也怕被责难，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咬了咬牙说：“这几天管这事的人在外面乱跑，一个没盯住，那里的黑帮老大死了五六个，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死了五六个？”科波特挑了一下眉，看向他问：“那三条大街，应该没有什么大黑帮，一共就只有几个小黑帮，你的意思是，他们的老大全死了？” 那个孩子咽了一下口水说：“差不多吧，不光如此，有一些小头儿也死了……” “怎么死的？”科波特又问。 “死法都挺花哨的，有的是中枪，有的是被勒死，还有的是淹死的，而总之，看起来不太像是黑帮仇杀……”那个孩子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说道。 报上这事的人，传给他这个讯息的时候，他也觉得很奇怪，一般来讲，如果有黑帮老大死了，大部分都是正面中枪，有一部分偷袭的也只是从背面挨了几枪。 可短时间内，这么多黑帮老大死了，死法还很花哨，就非常奇怪了。 “附近有什么异常吗？”科波特问。 “异常？大的异常倒是没有，不过，那里的孩子帮似乎少了很多，可能是被这些黑帮提前赶出去了。”那个孩子说道。 “被黑帮提前赶出去了？”科波特放下笔，坐直了身体说：“孩子帮为什么会被黑帮赶出去？” “因为……头儿，你也知道，韦恩集团给出的改造方案一视同仁，不管多大年龄的居民，人人都能分到一间房。” “最近，咱们在规整活地狱附近的秩序，我们都知道，那里的房租很贵，要是能多控制一间房的话，就能挣不少的房租，只要把孩子们赶出去，那些分到他们头上的房子，就归当地的黑帮所有了。” “以前都是些小钱……”那个孩子耸了耸肩说：“让孩子们跑腿，也不过付出几十美分，可现在，涉及到几百美元，他们根本就不会允许这些孩子们跟他们争利。” 科波特叹了口气说：“那你觉得，我们代表谁？” 那个孩子有点懵，听不懂科波特在说什么，科波特又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去把轮胎叫来。” 过了一会，胖胖的轮胎走了进来，他现在更加富态了，而且面色红润，一看就是吃的很好，他对科波特打了个招呼，说：“嘿，科波特，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最近的建筑改造工程你听说了吧？”科波特问道。 轮胎点了点头说：“当然，我家好像是被规划在了二期工程里，得两三个月之后动工，我妈妈打算加钱，给我们换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毕竟，最近我也交了个女朋友，要是以后我结婚了，房子还能用得上。” “你们那的黑帮有什么动作吗？”科波特问。 轮胎回忆了一下说：“他们最近好像在疯狂的招人，听说，多招一个人就能多分一间房子，到时候再把这些人踢出去，他们就能掌握大把的房源，租出去也能挣不少钱呢。” 忽然，轮胎皱起了眉说：“糟了，那等到真正实行的时候，像我和我妈妈这样的，岂不是也会被赶出去？”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让我妈妈多买点子弹……不，这也不行，这实在是太不安全了，实在不行，我们就花钱在活地狱买个房子吧，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 科波特叹了口气，说：“你们是二期，所以黑帮才在疯狂招人，想要多拿到一点名额，可是一期安置计划那边，黑帮已经开始在赶人了。” “那边的名额已经确定下来了，黑帮们在把好欺负的人都赶出去，自己掌握房源，出租出去，用来赚钱，你觉得，这要怎么解决？”科波特问道， 轮胎转了一下眼睛，他的头脑相当灵活，他说：“要是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得韦恩集团那边想办法，不过也很难，毕竟，又不能安排一个人天天看着这个房子是谁住……” “只要有一眼没看到，住户肯定会被赶出去，别说是那些孩子帮的小孩了，哪怕是我和我妈妈，又有枪，又有子弹，还有不少钱，恐怕也得暂避锋芒。” 轮胎叹了口气说：“归根结底，利益动人心，活地狱现在的情况，大家有目共睹，所有人都在等着地价涨，一说有新的建筑计划，大家肯定蜂拥而至，想要多买点房，哪怕卖不出去，租出去也行，毕竟活地狱的租金也是很贵的。” “要是能掌握十套好房子，一个月起码多出几百美元的收入，要是手上能有个上百套，这其中的利润，哪怕是大黑帮，也要动心，毕竟，物流产业还得看天吃饭，租房可是稳赚不赔。” “你说的对，这个问题要解决，只能从实行方面入手，而我相信，韦恩集团也确实有办法。” “你说，要是提出这个改造计划的人，有一个绝妙的方法，杜绝这种事的发生，而我们提前知道了这一点，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科波特问道。 轮胎皱了一下眉，仔细思考了一会说：“那些一期改造计划地盘上的黑帮，疯狂的踢人，又是把孩子帮赶出去，又是把自己帮派里的预备军给开除掉，等真的到了交房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又拿不到那些已经确定名额的房子，肯定会非常不满。” “可是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对付韦恩集团，，毕竟这都是些小黑帮，连韦恩集团高层的面都见不着。” “要是韦恩集团有办法让那些已经确定名额的房子的原主人住进去，那他们肯定会把怨气撒到这些原主人的头上，两方肯定要闹矛盾。” “可是，他们把自己的帮派的人都踢出去了，也未必能占到绝对的优势，更可能是两方势均力敌。” 轮胎虽然没学习过什么理论知识，但是他和哥谭的所有孩子一样，从小就在这里混，而且还有个特别厉害的妈妈，他妈妈有一家加油站，而且是自己经营，不依靠黑帮，这就足以看出她有多厉害了。 耳濡目染之下，轮胎对黑帮的逻辑行为可以说是门清，他说：“这些房间的原主人，肯定对那些把自己踢出来的黑帮不满，黑帮对他们也不满，两者的矛盾根本调和不了，到时候肯定又要打得满城风雨。” “这个时候，孩子帮站在哪一边就很重要了……”轮胎忽然恍然大悟一样的说道，“黑帮们会逐渐裂成几瓣，他们要想在这里占据优势，就得依赖于这些熟门熟路的孩子，而我们完全可以提前帮那里的孩子一把……” “如果是这样的话，几期工程进行完之后，哥谭的孩子帮，或许会更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自为政。” 科波特摇了摇头说：“还远不止如此，你的小时候，应该也接触过孩子帮的那些成员，他们一人分到一间房，可你觉得他们会一人住一间吗？还是说，几人挤在一间，然后将其他的房子租出去，用来赚钱？” “虽然我不是孩子帮的成员，但我觉得他们肯定会凑合一下挤在一起，把其中一部分成员的房子租出去，这样的话，居住条件改善了，钱也挣到了。” 轮胎耸了一下肩说：“虽然我有点不理解，不过他们还是挺讲义气的，宁可委屈一下自己，也要给帮里的小孩子买吃的，所以他们肯定会选择挣钱。” “孩子们分到的那些单间，其实是最好租出去的。”科波特分析道：“绝大多数哥谭居民都没有什么客厅的需要，有一张床和一扇窗户已经不错了，没必要加钱去租一室一厅的房子……” “如果莪们不插手，黑帮们肯定会干涉他们把房子租给谁，说不定也会从中抽成，但这件事完全可以由我们来做……”科波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说：“把所有的孩子们团结在一起，不再受那些黑帮的剥削……” “而一旦他们能挣到租金，手里有了些闲钱，我们就可以鼓动他们去上学，就像活地狱的那所学校一样，把一些小孩扔进去，由专门的老师带他们学习和玩耍。” “而一旦上了学，学校都是有宿舍的，这样又会空出更多的房间，用来租出去，又能挣更多的钱，或许那些大一些的孩子，也可以走上正常的求学之路。” 轮胎点了点头说：“愿望倒是挺美好的，可是，唯一的问题就是，韦恩集团怎么可能保证人人都住在自己的房子里？黑帮们拿着枪把门一堵，谁敢不出来？” 科波特笑了笑，说：“这你就太小看韦恩集团的技术手段了，要不了两个月，第一期改造工程的第一幢楼就会彻底完工，到时候，你就可以看看，谁能住的进去了。” 轮胎挠了挠头说：“要真是这样，还好了呢，谁也不能抢谁的房子，我们反倒安心了。” “其实，像我和我妈妈这样的家庭，不就求一个安心吗？要是黑帮对我们好，那交点保护费也没什么的，要是韦恩集团真能弄出这样的房子，我们交给他们一点保护费，也是一样的。” “或者说，他要是不让我们交钱，我们才觉得不对呢。”轮胎摇了摇头说：“我妈妈常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收了钱，就会一直保护我们，要是一分都不收，肯定就得让我们付出别的代价。” “或许，现在他要的不是钱。”科波特转头看向窗外，他说：“或许，你口中的那永远安全和自由的一天，终究会到来，只是到了那一天，所要牺牲的，可能就是其他东西了。” 第八百三十六章 孩子们的斗争（中） “杰森，你听说了吗？韦恩集团放出风声来，说是不允许强占别人的房子，人人都只能住到对应的房子当中去，可我觉得，这根本就做不到。” 小小的地窖当中，六指大姐头用手拄着脸，叹了口气说：“要怎么让那些黑帮不强占我们的房子？哪怕你最近干掉了不少黑帮首领，可总会有新的过来。” 六指大姐头左右看了看，说：“听说，有一个大黑帮看上了这里的房子，最近有不少生面孔在这里转来转去，我看，他们可能随时准备进驻这里……” 杰森正拿着一本书仔细的读着，他说：“那就让他们来吧，没有人能拿走我们的东西。” 六指大姐头叹了口气说：“杰森，你有点太疯了，你能杀得了那些小黑帮的头目，难道还能把大黑帮的头目也……好吧，就算大黑帮的头目也能对付，可是十二家族……” ”你还没看出来吗？”杰森看着六指大姐头说：“我能干掉那些小黑帮的头目，是完全靠我自己吗？” 六指大姐头摇了摇头说：“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说动那几个孩子帮的，明明之前我们还有仇来着，可你去了一趟，他们都愿意跟着我们干。” “原先最矫情的那個娘娘腔，听说你要干掉他们街区的老大，竟然没有吓得屁滚尿流，还派人去给你望风、吸引视线，杰森，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我问你……”杰森看着六指大姐头的眼睛说：“只要把黑帮头目干掉，你就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永远属于你，有床、有窗户、能养一盆花……” “每天工作完，有地方洗澡，洗完澡之后，可以躺到柔软的床铺上，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你以后每天都能过这样的生活，而为了获得这种生活，你要干掉的那个人手里有枪，你愿意干吗？” 六指大姐头的手指有些颤抖，她说：“我做梦都想过那样的日子，那样的场景只会在我的梦里出现，但如果但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或许……我……或许真的……” 她不停的吞着口水，说：“我不是不愿意杀人，我只是不敢，但要真是那样的话，我想我也会干的，我想谁都会干的……” 六指大姐头的语速越来越快，她说：“他们从来没帮过我们，从来没考虑过我们，那我们也没必要怜悯他们，他们从来不把我们的命当回事，那他们活该……他们活该被干掉……” “看吧，我说服你了吧。”杰森笑着说：“这并不是在骗你，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毕竟，大楼已经开始动工了，地基都快打好了，再不动手就晚了。” 杰森把手里的书合上，从旁边拿出来一份地图，他说：”你看，这是莪绘制的附近的地形图，这三条大街，就是我们附近要改造的街区。” “你说的那些陌生人我也看见了，我知道他们是哪个帮的，这帮人来自伊丽莎白大街，他们的老大叫做火车头，有些人叫他们蓝夹克帮也有人管他们叫蓝帮……” “今天晚上，我就要去伊丽莎白大街那里转转。” “你疯了？？！！”六指大姐头提高音调说：“你光是在这里还不够，你居然还想主动出击去伊丽莎白大街，你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我知道，那里的四个黑帮是东区数一数二的大黑帮，其中有两个黑帮手上还有码头，但我不在乎……” 杰森的眼睛非常亮，六指大姐头在他的眼里看出了一种光芒，她记得，她只在一个狂热的苦修士眼里看过这样的光芒，杰森用一种非常沉稳的语调说着疯狂的话，他说： “我不在乎对方有多少人有多少枪，我不在乎他们有多少势力，能挣多少钱，不在乎他们的老大有多么的煊赫，他们注定会失败。” “杰森，有的时候，我真的不能理解你的疯狂想法，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六指大姐头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杰森放在手边的书说：“是因为书吗？是因为你比我们看了更多的书吗？” “你想看看吗？”杰森把书递给她，说：“这里面的词汇一点都不难，你应该能看得懂。” 六指大姐头摇了摇头说：”我没你那么多的时间，下午我还得去干活，否则，明天就没吃的了。” “杰森，答应我，别拿自己去冒险，我们都要指着你。”六指大姐头转身爬上地窖的门，回头说道。 杰森重新把书放下，在没有其他人的地方，他轻声说：“放心吧，我会让你们都有时间，去看看这些书的。” 到了晚上，小滑头又来到了卷尾帮的地下基地，他打开了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套制服，递给杰森说：“快换上，试试合不合适，这可是我刚做出来的。” 杰森把制服接了过来，说：“你怎么这么快？我不是前两天才跟你说我想要一套制服吗？” 小滑头笑了笑说：“我知道你肯定急着用，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来吧，试试吧，我觉得应该正合适。” 杰森拿着去房间换衣服，走出来之后，他没有戴头罩，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制服。 这是一身碳素黑色的紧身衣，只不过不是连体的，而是分体的，但是因为材料十分紧致，因此基本看不到接缝。 上身和下身都有一些线条，除了美观之外还兼顾了一些保护功能，小滑头耸了耸肩着说：“防火防高温是最基本的，延展性和弹力都不错，并不能完全防弹，但是可以提供一些保护，还有我装上了不少口袋，可以用来安装装备。” “更重要的是，全身衣服都不反光，比较适合隐藏身形，但你非要带着那个颜色那么鲜艳的头罩的话，恐怕还是很容易被发现。” “已经很好了。”杰森检查着自己胳膊上的绑带说：“其实，我想要一身红色的制服，但确实有点乍眼，算了，黑色的也很好，我很喜欢，谢谢，小滑头。” “不用谢，我最近正好在研究这些，不过你应该还会长高，所以可能过段时间就得换，等我把这些技术研究明白了，你就可以有一身帅气又实用的制服了。” 杰森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说：“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今天晚上，我正好要出门，我会额外注意一下使用反馈，然后回来告诉你。· 一边说，他一边往外走，小滑头对他摆了摆手，说：“注意安全。” 杰森回头看了一眼转身过去的小滑头，显然，他的这个好朋友是知道他在做什么的，但他并没额外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提供着支持。 来到伊丽莎白大街之后，杰森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这里的孩子帮头领，但是这事比他想象的更困难一些，这里的孩子帮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 因为统治这里的黑帮比较富裕，所以孩子帮也比较富裕，他们过得很好，因此完全不想改变，杰森的到来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但他们完全没有要合作的意思，反而是举起枪逼迫杰森离开。 又读了几天书的杰森知道，有些时候，时机不成熟，特殊的环境会导致某一部分人尚未觉醒，这个时候，如果抱有过多的幻想，很有可能又陷入依赖他人的死循环当中，所以杰森并没指望他们，而是打算自己干。 伊丽莎白大街的四个黑帮，都是鼎鼎有名的大黑帮，他们的防御力量，可不是那些小黑帮比得上的，光是基地总部门口，巡逻的人就分为三班，全天24小时不停歇，要想混进去，就得找别的方法。 杰森另辟蹊径，他沿着另一幢更高的楼爬到了楼顶，然后用之前准备好的绳索，降到另一幢楼的楼顶，再沿着楼顶，接近蓝夹克帮总部的楼顶。 因为这幢楼比较高，黑帮可能也没想到会有人用这种方式出现在楼顶，所以楼顶并没有看守，杰森来到这里之后，再沿着排水管往下降，直到来到目标的阳台上。 他的身形比较瘦小，反而更有优势，落地脚步声很轻，而且很容易就能藏在阳台的边缘，等待合适的动手时机。 躲在阳台的边缘，杰森听到，窗户当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谈话声，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那个韦恩打着什么主意，他想挑拨我们，控制我们，再让我们分崩离析，他好彻底掌控这座城市，他当我们傻吗？” “我知道，他有办法让所有人都进入到他们该进的房子里，他能给所有人一间房子住……当然，韦恩集团有这样的实力，但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如果由他来安排，谁住在哪间房子里，那谁还会听黑帮的？谁还会听我的？他现在改造南边的三条大街，过不了多久，就会改到我们这里来……” “到时候，我们要么就得和他开战，要么就得等他在房子建好之后，只分给我们一人一间小房子，我要那一室一厅的破房子干什么？我需要的是庄园、豪车，以及几千美元的房租租金！” “你去联络其他三个黑帮，我们必须得阻止这一切，我们得让韦恩集团坐下来跟我们谈判，让我们掌控要把房子分给谁，如果他不愿意，就休想迈进这里一步！” “别说是这里了，就是现在一期工程的那里，我也做了手脚，开工的当天就会发生爆炸案，如果他不妥协，一栋楼都别想盖起来！” 窗外的杰森深深的皱起了眉，抓着窗台栏杆的手攥的越来越紧，然后，他听到房间里的人说： “再派人检查一下炸弹，要是能炸死几个工人。就更好了，让韦恩集团多花点赔偿金，他才更愿意坐下来和我们谈谈……” 第八百三十七章 孩子们的斗争（下） 杰森怀着紧张的心情，离开了蓝夹克的总部大楼，他并没有动手，因为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如他所预料的一样，黑帮也不傻，有些人看出了这是一个陷阱，虽然他们可能没有想的那么深远，但也不愿意自己的影响力被削弱。 杰森知道，比起杀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必须得保证改造的工程能够进行下去。 对于黑帮的上层来说，这可能会让他们的影响力下降，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更不好，但对这些孩子们来说，只要楼能建成，生活一定会有改善，起码以后干活的地方不会再下雨，生病的几率也会降低。 杰森不是没想过，冲进去把炸弹的位置逼问出来，但这其实比杀人更难，杀人只需要几秒钟，但要是逼问的话，很可能会弄出声音，被其他成员发现了，他就走不了了。 从偷听到的话当中，他听出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信息，韦恩集团有办法保证人人住到合适的房子里。 杰森虽然不知道这种手段是什么，但他清楚，布鲁斯·韦恩既然敢这么说，他就一定能做到，蝙蝠侠并不是個喜欢夸大其词的人。 既然如此，这就意味着，所有的孩子们都可以有一间房，为了这个目标，杰森愿意做任何事。 他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基地，然后把所有的孩子都叫了过来，对他们说：”快去！把其他孩子帮的人都叫起来，让他们的老大到这里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所有孩子们不明所以，但这几天以来，杰森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更为信服，他们并没有被黑帮赶出去，而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园里，黑帮成员们分崩离析，人人自危，而他们却还活得很好。 所以，孩子们非常信任杰森，并没有多问，全都跑了出去，过了一会，睡眼朦胧的孩子帮老大，都来到了这里，其中一个人揉了揉眼睛，说：“杰森你有什么事不能明天早上说，着什么急啊？” “真的很着急，我要告诉你们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个好消息，据可靠情报，韦恩集团有办法让人人住到他们分到的房子里，黑帮不能干扰我们。” 瞬间，底下的孩子们就炸锅了，有的人问：“什么？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做到这这一点，难道他想和黑帮开战吗？！” “就算没了小黑帮，还有大黑帮，就算没了大黑帮还有十二家族，他怎么可能对所有黑帮？！” “他有什么办法让我们住进去，要是黑帮拿枪逼我们，怎么办？我们也打不过他们啊？！” “这真的可靠吗？杰森？”其中一个孩子王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骗人，可这实在是有点太离谱了！” “我不确定，但万一要是有可能的话……”杰森没有把话说完，但全场都沉默了下来。 杰森看到，他们的眼里冒出了一种光芒，在昏暗的房间当中格外亮眼。 或许，这些孩子们并不是对这个世界没有抱希望，只是失望的次数太多，但饶是如此，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他们还是不由自主的做梦。 温暖的、不会漏雨的房子，柔软的床铺，能晒得到阳光的窗户，没有任何一个孩子，能够拒绝这样的梦。 “还有一个消息，是个坏消息……”杰森的语气低沉下去，他说：“伊丽莎白大街的黑帮，不想让这个工程进行下去，于是，他们在地基的附近埋了炸弹。” “只要引爆炸弹，地基必然被毁坏，一旦炸死工人，韦恩集团还要进行赔偿，围绕着这件事的官司，将会持续几年，黑帮们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让韦恩家族坐下来谈谈，他们就可以重新取得主动权，让韦恩家族把安排房产的事交给他们……· “而一旦他们再次拿到权力，不会有人顾及我们的。” 杰森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所有孩子的眼神当中再次冒出了光芒，不过和之前的那种光芒相比，这一次的这种光芒满含杀意，甚至已经染成了血红色， 哪怕是十几岁的孩子，也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有任何一点可能，能争取到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那付出任何代价，他们都愿意。 “炸弹在哪？”其中一个孩子王问道，她说：”我手下有30多个人，只要是这三条大街的范围之内，没有他们翻不到的，不管炸弹藏在哪，我们都能把它挖出来！” “没错，我帮里的那群小混蛋，连这里的狗洞都钻了个遍，他们绝不可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引爆炸弹……” “之前我们没注意，但他们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眼睛……” 几个孩子王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到了眼中的信心，他们说的也没错，如果说黑帮是这里的地头蛇，那孩子帮就是这里的昆虫。 蛇尚有地方不能到达，但蚂蚁、蜜蜂、飞蛾没有地方没去过，这些小孩子们能够在街头巷尾活下来，靠的就是犄角旮旯和隐秘地道。 他们摸遍了这里的每一寸角落，只为为自己的生存拓展多一寸的空间。 而此时，这成了他们的利器，其他大街来的黑帮成员，是不可能比他们更熟悉这里的。 随着一道道稚嫩的声音响起，一个个瘦弱的身影从地下钻出来，就像第一场春雨过后破土而出的笋尖，他们化作一道道流光，摸遍了街头巷尾的每一个角落。 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你来我往，四面八方…… 在这个无人入眠的夜里，杰森第一次没有感觉到愤怒又无助，而所有的孩子王们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兴奋，他们从未像今天这样联合在一起。 或许在未来，他们还是会成为各个地区的黑帮老大，但他们终究会明白，今天他们心中的这种兴奋，来自于能够做主自己命运的自由，来自于反抗的叛逆，也来自于志同道合、共同实现理想的友谊。 一簇簇小小的星火被点燃，而当它被哥谭的夜风吹入冰冷的夜里，究竟社会凝聚成更大的火焰，还是就此熄灭，杰森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晚的惊心动魄，他会永远铭记。 没过去两个小时，就有好几个孩子过来回报，有说墙角的土被人挖过的，有说动工的工地旁边有奇怪灯光的，有说最近看见生人的…… 一条一条排查过去，最后确定了三个有问题的地点，基本都在工地旁边。 第一是旁边的泥地出现了奇怪的车辙印，看起来不是附近的车子留下的。 这群孩子们的记忆力已经达到了，附近住户和黑帮的车子轮胎印长什么样，他们一清二楚，他们就是靠这个在哥谭底层过活的。 还有一个人，在距离工地不远处的地方挖到了弹壳，看起来也不像是这里的小黑帮会用的，反而像是那些大黑帮的枪械。 第三个就是，工地附近有一幢大楼的楼顶上，经常有奇怪的黑影，就好像有人盯着工地一样。 孩子们分成了三组，去查看这三个不同的地点，杰森去了最危险的地点，也就是工地附近的大楼的楼顶滤镜那里，是有可能正面撞上敌人的，而其他两处都只不过是线索而已。 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大楼之上，杰森没在这里发现什么可疑人影，于是，他走进了天台的门，等在天台的门后，打算看看来这里的到底是谁。 随着夜深了，杰森听到，门外的风声吹来了一丝异响，似乎是有两个落地的脚步声，杰森顺着门缝看出去，然后就看到了一高一矮两个黑影。 看着看着，杰森觉得，这两个身影有点熟悉，尤其是右边那个高的黑影，这不是蝙蝠侠吗？ 杰森推门走了出去，蝙蝠侠身旁的迪克警惕的转头，但蝙蝠侠却没有动，而是微微转头看向他说：“杰森，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了。”杰森走上前，站在蝙蝠侠身边，向下看去，在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各个街道上奔忙的孩子，所有人都在寻找这些什么。 “你不会允许有人在你的工地旁边放炸弹，对吧？你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蝙蝠侠。”杰森开口说道，但接着他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整个工地保护起来？” 蝙蝠侠摇了摇头说：”你们会保护它的，不是吗？” 蝙蝠侠看着工地上闪耀的灯火，他说：“有人告诉过我，不要去怜悯他们，不要如同神一般将所有都赐给他们，而要让他们自己争取、自己捍卫。” 杰森站到了楼顶边缘说：“现在，他们已经学会了这些，一旦他们开始做梦，就永远回不到从前那种麻木的生活里去了。” “一旦他们开始畅想，畅想他们本该拥有的美好生活，他们就绝不能允许有人破坏它，再也没办法忍受那样的剥削了……” 而旁边的迪克却有些懵，他不明白蝙蝠侠在和杰森说什么，他想搭话，可是又不知道从何开口，等到杰森离去之后，他问蝙蝠侠：“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聊刚刚看过的书。”蝙蝠侠回答道。 “刚刚看过的书？”迪克皱着眉，十分疑惑的说：“你们看了什么书？书里写了什么？” 蝙蝠侠转头看向迪克，目光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伴随着工地附近孩子们找到炸弹的欢呼，低沉的声音在哥谭的夜空中飘荡开。带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冷冽。 “书里写了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漫天大雪当中、震撼人心的故事……” “如果你真的想听的话，就去问问阿尔弗雷德吧。” 第八百三十八章 哥谭改造进行时（上） 建筑改造工程的一期终于还是顺利进行下去了，几乎所有的可疑人士，都被孩子们找了出来，当他们打起精神的时候，没有什么人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毕竟动手的那些人，哪怕是专业杀手，也得过来提前踩点，而这里的孩子们，能发现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陌生人，一旦有陌生人，他们立刻拉响警报，墙根底下、橱窗里面，甚至是井盖底下，都有盯着陌生人的眼睛。 孩子们虽然体力不占优势，但数量很多，要是配合起来，也能让那些粗心大意的黑帮成员栽一个大跟头。 虽然三条大街将被改建为同一幢建筑，但建造的时候，并不是一起打地基，然后从下往上改，而是先建一幢楼，再建之后的，然后再把它们连起来。 非常碰巧、绝对没有什么黑幕的是，先建好的这幢楼，涵盖了绝大多数孩子们的名额。 这幢建筑的完工速度非常快，甚至比杰森那天听到的伊丽莎白大街黑帮头目预料的要更快，不出一個多月，楼就已经建好了。 虽然很多细节还没有完善，比如楼体外部装饰以及绿化还没弄好，但起码已经可以住人了。 所有孩子每天蹲在工地旁边，仰着头，看着建筑一点一点被搭起来，从孩子们眼神的光里面可以看出，或许有许多人，未来也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因为他们从建筑业里，看到了安居乐业的梦想。 看着一幢无比高大的建筑，被一点一点搭建起来，成为无数人的家，是非常激动人心的，不过在此之外，还有许多孩子们看不懂的东西。 这些孩子不是没有见过盖房子，但是，从楼体使用的材料，到最后装修，用到的零部件，有很多他们没见过的东西，那些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外星来的一样。 在房子的软装完成之后，韦恩集团在房子的一层设立了一个交房处，所有被划进安置名单的人，都可以去领房子。 一开始，孩子们还不敢去，但杰森领头走进了这个宽阔的大厅，交房处的工作人员微笑着接待了他。 坐在工作台前，他对杰森说：“你好，先生，为了确定安置人员名单与接房名单一致，请您说出您的名字，并把胳膊伸入窗口。” 杰森低头看到，玻璃窗口下面有一个圆圆的洞口，他以前没在这样的地方办过事，因此不知道那个洞口是要做什么的，但他还是照做，把胳膊伸了进去。 工作人员把一个奇怪的机器拉了过来，对着他的手照了一下，机器发出一声嗡鸣，然后说：“指纹识别完成，身份杰森·托德，序号30701132……” 工作人员又把那个机器挪走了，接着，让杰森站直，双眼紧盯工作台后面的一个黑点，过了一会，机器又传来了一连串的声言，大致就是说确认了杰森的身份。 然后，工作人员又弄来了一个机器，把杰森的胳膊包裹住，杰森没感觉到疼痛，但是很快，工作人员看着屏幕上的信息说：“基因采集完成，下一步就是植入芯片，让我看看……好了，杰森先生，您可以把胳膊收回去了。” “什么基因采集？什么芯片？”杰森有些不明白，他看着工作人员说：“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我们在你的身上留下了一个标记，这是你以后开门的钥匙，你并不需要做什么，但是只有你能打开你自己的那间房门，其他的人是没法开这扇门的，除非你领他来这里做授权。” 杰森听懂了一些，但其他的孩子还是不懂，他们叽叽喳喳的围着杰森说：“刚才那些机器对你做了什么？会疼吗？要打针吗？钥匙在哪里？” 杰森摇了摇头说：“不，不疼，你们按照那个工作人员说的做就是了，钥匙会被藏在你们的身体里，这样的话，就没人能打开你们的房门了。” ”真的吗？这么神奇？” “那要是有人逼我打开门怎么办？” “我要是想让我的朋友来怎么办？” 这时，一个更为年长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然后说： “想必大家对这样新奇的交房方式感到有些好奇，我会为大家解答所有疑惑，来，你先问……” “那个……这会不会有什么危害？我们会疼吗？” “不，不会，我们只是在采集个人信息，然后上传到系统当中，这样的话，这幢建筑就会认识你们了，只有建筑认识的人才可以进来，否则的话，就会被门外的智能防卫系统制服。” 所有孩子都转头看向工作人员指的地方，在这幢楼的门外，有一个还没建完的院子，不过已经建完的院墙上，搭设了很多他们完全没见过的武器，看起来有点像是浮游炮，但比那更小、更隐蔽。 “也就是说，我们不用担心小偷了？”一个孩子问道。 “没错，小偷、强盗、不明人员都进不来，并且你们不用做任何额外的操作，所有东西都是智能识别的。” “还有！还有！”一个小孩举起手问道：“要是有人强迫我帮他开门怎么办？或者抓着我，然后拿我当钥匙……” “有钥匙的成员可以互相授予权限，而没有钥匙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智能防卫系统会精准的攻击他们，而不会伤到你，他们连楼都进不来，怎么可能逼你开门呢？” “那我要是想把房子租出去呢？”一个更大的孩子说：“我想和别人一起住，然后把我自己的房子租出去，这样不行吗？” “当然也可以，但是，想要租你房子的人，也必须经过身份认证，同时被授予钥匙，你再赋予他权限，他就可以租你的房子了。” 其他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半天之后，终于有一个小女孩站了出来说：“我第二个，你们这群软蛋，不就是伸个手吗？我来！” 说完，她走了过去，虽然说的硬气，但伸胳膊的时候还是有点发抖，工作人员对她笑了笑，然后用杰森一样的流程完成了交房。 那个小女孩转着自己的胳膊看了看，说：“确实不疼，而且也没什么标记，完全看不出来，你们可以试试，我不会骗人的。” 其他孩子犹豫了一下，然后纷纷排起了队，有人要往前挤，杰森还得负责维持秩序。 这时，有两个黑帮成员冲进了院子，他们说：“这里在干嘛，你们在我们的地盘上干嘛？不知道我们的老大已经接手了这里吗？” 杰森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六指大姐头，说：“他穿的蓝色夹克，是蓝夹克帮的人吗？” “恐怕是的，我之前见过他们，他们就是这副打扮，看他们脚上的靴子，那是骑摩托车用的，他们帮里有二十几辆摩托车……” 所有的孩子有些惊恐的往回挤，但员工们却完全不慌，那位老员工走到门口大声说：“你好，两位先生，这是韦恩集团改建工程的售楼处，如果您有安置名额的话，可以去后面排队……” “什么售楼处？！经过我们老大的同意了吗？！在这条街上不跟莪们老大打招呼，就想在这里开什么售楼处？！” 突然。摩托车的声音传来，许多辆摩托车开了过来，黑帮成员们拎着枪，就要往里走，那位老员工拿起对讲机说：“售楼处遭遇入侵，申请防卫系统启动，解除安全保障协议……3……2……1……” 浮游炮瞬间升空，数道激光发射出耀眼的光芒，杰森遮住了眼睛，等他再睁开的时候，浓重的血腥味传来，黑帮成员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所有孩子们都发出了惊叫。 “放心，只要你们不离开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闯进来。”老员工笑眯眯的说：“防卫系统覆盖了这幢大楼的所有区域，等到改进计划全部完成，防御范围会更大。” “好了，排队来拿钥匙，然后我们去看看房子吧。” 听到这话，哪怕有点害怕，孩子们还是你推我搡的要领钥匙，毕竟，没有什么比房子更诱人了。 等到所有的孩子都把胳膊伸进了那个窗口里，领完了钥匙，他们随着老员工穿过一条走廊，来到电梯旁边。 可以看到的是，电梯里面的保护膜还没有撕，不过那光洁的金属和繁复的花纹，也让所有的孩子打开眼界。 杰森发现，这和索克沃斯大酒店的电梯非常像，奢华、美丽，就是看起来有点难打扫，于是他问：“先生，这里的卫生要谁来做，要我们自己清洁吗？” “不用，我们会招批一批专业的清洁员工，也会有清洁机器，像上面这些难打扫的花纹，都是由机器来完成的。” “对了，如果你们有熟人或者爸爸妈妈的话，可以让他们来应聘这里的清洁工，工资很高，工作也不累，不过也得需要认证。” 瞬间，孩子们又炸锅了许多人，虽然他们大多没有父母，但也有熟人，还有一些人是只有父母一方，或者跟着亲戚过活，都能找到建议的对象。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出现在孩子们面前的，是一条非常宽阔的走廊，一点都不拥挤，比活地狱还要宽阔的多。 所有的孩子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随后激烈的讨论声爆发了出来。 “天呐！这里怎么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宽的走廊，这里的地板是什么？瓷砖吗？它会反光！” “我去过活地狱，那里的走廊没有这么好，难道这里建的比活地狱还要好吗？那房租一定会涨疯了的！” “我怎么觉得，这里更像是酒店？我去送东西的时候进入过酒店，这里和韦恩酒店特别像……” “我们的房间呢？房间在哪里？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第八百三十九章 哥谭改造进行时（中） 老员工领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们穿过走廊，而在路上，杰森发现，比起公寓楼，这里的确更像是酒店。 深灰色的地砖上有米色的花纹，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一颗巨大的盆栽，每个房间的门口有一块地毯，每隔三个房间，门就有一個垃圾桶。 吊顶上也依旧刻着不少花纹，灯光比较柔和，可以说有点昏暗，但却更增添了家的感觉，走到最尽头的一间房间，员工伸手按了一下房门上的门牌，然后显示出了一个名字“杰森·托德”。 杰森走上前，毫不畏惧的把手握在了门把手上，门把手光芒一闪，“咔嗒”一声，锁就打开了。 老员工介绍道：“房门采用的材料非常先进，目前哥谭已知的枪械是没有办法打破这扇门的，窗户也是同样。” 杰森推开了门，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房间，让他差点都惊叫出声。 这里的确非常像是酒店，就连房间也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大约只能放下一张床，不过靠近走廊那边的墙上，固定着一个壁柜，床头挂着一张画，对面有一扇窗。 这扇窗户不算太大，大约只有床的一半长，但有一个非常小的飘窗，杰森刚好能坐在上面。 往窗外看去，外面是尚未被改造的街道，还有远处正在改造的工地，极目远眺，视野极好。 “拐角处的房间视野会比较好。”老员工开口道，他说：“围绕内部的房间，虽然没有这么好的视野，但是面积比较大，有的还会有阳台，日照时间都是有保证的。” 许多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冲进了房间里，杰森也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六指大姐头冲了进去，说：“都出去！都出去！别在这里乱摸，小心把东西弄坏了，要你们赔！” 有一个孩子摸到柔软的床单说：“天呐，我要是睡在这上面，我会永远都不想醒来的……” “这个柜子还是挺大的，应该可以放很多东西，可我没有这么多东西要放，我是不是应该出去找点？” “快看！快看！床下还有柜子，床是可以拉开的，底下还有可以放东西的地方……” “哇，画的后面也可以放东西啊！” 孩子们就像找寻宝藏一样，把这里翻了个遍，他们发现，房间虽小，五脏俱全，基本上能做储物的地方都做上了，就连床头板都做了暗格。 杰森也非常兴奋，他捏紧了拳头，低声说：“墙上的那个柜子可以用来放书，床底下的可以放衣服，不不不，可能会有点潮，还是……· 老员工听到了他说这句话，于是笑着说：“不必担心潮湿的问题，整幢建筑之内都有智能换气系统，同时会智能调节湿度和温度，不会冷。也不会潮。” 孩子们又爆发出了一声欢呼。 离开杰森的房间之后，随顺着走廊尽头拐过去，前面阔然开朗，杰森发现，这一幢建筑其实是一个圆筒，中间有一个中空的小广场，和活地狱南区的结构比较像。 活地狱进行自来水改造的时候，保留了一部分水井，变成了娱乐广场，虽然面积很小，采光也不怎么好，但好歹给人一个自由活动的地方。 这里也不例外，站在廊桥上，刚好能看到下面的小广场，那上面铺着地砖，放着长椅，还有几个健身器材。 除此之外，每三层楼都错开了一点，在楼外流出了一个月牙形的露台，也可供人活动，而建筑的西侧没有完全盖完，是要连通到其他建筑上的。 转完了居民区，所有孩子都去自己的房子看了一眼，此时，天已经黑了，不过这趟旅程还没有结束，老员工又带他们乘坐电梯向下，来到了整幢建筑的一层。 与小广场齐平的那一层，其实是生活中心，小摊小贩、报亭餐厅都在这里，可以想见，如果日后有租客住进来，孩子们就可以在这里工作。 哥谭没有什么不雇佣童工的讲究，不少小孩都在餐厅的后厨帮工，也有在面包房后厨揉面的，这里有他们需要的一切就业条件，哪怕哥谭的天气经常不好，他们也可以不用出门，就投入工作。 这也是韦恩设计这类建筑的理念，简单来说就是，将人类的城市彻底内化，将居住、商业、仓储全部融入到建筑内部，然后将进社区与社区之间通过建筑联通起来。 于是，就拥有了近乎无限的拓展空间，只要技术能够支持，就可以向上向下拓展，结构之间互为支撑，各功能区之间互补，以达到将哥谭改造成为一颗不断向上生长的大树的目的。 布鲁斯和席勒都知道，哥谭的雨可能有问题，哪怕没有了猫头鹰法庭，这里的雨实在是称不上清洁，而雨水又会污染许多饮用水，导致这里的地下水和海洋都出现问题。 而一旦这样的立体建筑结构投入使用，净水将变成一整个完整的系统，确保这里的每一个居民所用上的水都是干净的，就能降低他们发疯的概率。 在看完底层之后，老员工又带着孩子们去了顶楼，顶楼的绿化尚未完成，不过能看出一些公园的景象。 老员工指向还在开工的工地，他说：“旁边的那幢房子会比这里高16层，这片花园会成为那幢房子的露台花园和你们的顶层花园。” “这里的植物都会加入滴灌系统，不用你们浇水，也不用你们维护，同时会为这里提供新鲜空气。” 而对面那种建筑的顶楼，将会成为你们和他们共用的，高层广场，用来补足建筑内不足的日照时间， 刚说到这里，他们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动静，低下头去看，发现是不少黑帮的人围拢了这里。 有些孩子有点担心的说：“虽然他们不进来，但要是把这里围死，也不让任何车进来，那我们吃饭怎么办？” “不用担心，运输通道不经过公路，现在，我们有一条运输通道在地下，还有两条正在建的与建筑四层齐平的立交桥，他们就是等在那里一年，也影响不了你们。” “现在，这里的物价仍与外面齐平，是因为改造工程还没有完成，一旦全哥谭的所有改造工作全部完成，物价会进行智能调控，确保每个人都有充足的财富，购买基本的生存物资。” 孩子们趴在栏杆上啧啧称奇，但很快，他们看到，黑帮们把枪口对准了他们。 他们有些畏惧的退后了两步，但老员工却开口说：“没关系，如果他们等在外面而不开枪，那我们也不会开枪，但如果他们开枪攻击建筑，防卫系统将会开启标记模式，直到制服他们为止。” 孩子们打了个冷颤，想起了之前那群黑帮成员的惨症状，他们发现，这些武器只攻击黑帮成员的四肢，不会打他们的要害，但是如果腿和手臂都挨了四五枪的话，那这个人恐怕也活不下来了，就算能活下来，也根本不会有行动能力了。 “未来，你们身上的芯片标记，将会赋予你们不同的权限，让你们同行于不同的地方，而这一切都是被系统掌控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干涉……” “那我要是想搬家呢？”有一个孩子举起手问。 “你可以去底下的售楼处申请变更住宅，任何空着的住宅都可以挑选，只不过，如果和你现在所住的这套型号不符的话，需要加钱或者领取补偿。·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问起来，但大多都是一些小事，比如，能不能养花、花养死了怎么办、能不能养宠物、卫生间谁来打扫等等问题。 接着。老员工又领他们去了休闲区，这里是一个室内的广场，或者说，更像是一个食堂，一个又一个窗口还是空着的，不过很快就会有人入住进来。 食堂的旁边有一个澡堂，整幢建筑里面一共有两个澡堂，一个是普通洗澡用的隔间，还有一个是用来泡澡的，老员工说：“这里的水都是循环利用的，所以你们不必担心，但是使用是有次数的，你们不能天天来洗，否则循环系统供应不过来。” “但他们要怎么判断我们来的次数？”杰森问道。 “你们进入大门的时候，标记就会被触发，系统会自动记录你们进入的时间，夏季的时候隔一天一次，冬季的时候三天一次，如果你们来的时间小于间隔时间，就会被拦在门外。” 其他的孩子对这个问题根本不感兴趣，但杰森却觉得像是被监控了一样，不过很快。他就想，也只有他会这么矫情了，这些孩子们高兴的不得了。 人在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隐私，别说是监控他们进入澡堂的次数。就是在澡堂里面安摄像头。他们也不在乎，能泡在暖乎乎的池子里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就交给上帝操心了。 但杰森却能想见，一旦孩子们都适应了这种模式，他们就会更为适应这种城市的模式，进而适应所谓的标记芯片权限。 但他不知道，从长远来看，这是不是一个好制度，他只知道，这肯定比黑帮制度强的多，起码在这里孩子们能够活下去，并且活得很好。 夜晚来临的时候，杰森再次穿上了制服，来到了这幢大楼的楼顶，那个还未完工的花园当中，然后他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制服不错，你自己做的吗？”蝙蝠侠问道。 “不，我的朋友帮我做的。”杰森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制服，说：“黑色的制服的确很酷，不是吗？” “我想给迪克也做一身这样的制服，不过，我更希望他自己学着做，你想跟他一起学吗？” 杰森抬头，看向蝙蝠侠的眼睛说：“不，我并不想学，因为，制服并不重要。” 但蝙蝠侠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第八百四十章 哥谭改造进行时（下） 东区的改造计划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但很快，第一道阻力就来了，伊丽莎白大街的四个黑帮联名向上抗议，要求十二家族给出一个说法，韦恩家族又在他们的地盘上建东西，却不告诉他们，甚至还打死了他们几個人。 十二家族的头目召开了一个会议，然后决定把布鲁斯·韦恩叫过来谈谈，虽然他们也没指望这个花花公子能给他们什么解释。 到目前为止，十二家族还觉得，布鲁斯·韦恩就是脑子一抽，突然想要拯救哥谭了，所以就兴致大发，开启什么改造工程，或许，他玩一段时间，就没兴趣了。 布鲁斯已经不打算再装了，所以，他领着自己的幕僚团队来到了会议现场。 “下面我要向大家介绍，这次改建计划的主要规划师约翰，约翰，请你给这些先生们介绍一下我要做的事，以及能够带来的好处……” 约翰刚走上去，十二家族中的一个头目就开口说道：“韦恩先生，我们理解你，理解你的善心，理解你想要改善那里的居住环境，但是，你也得给我们一点面子……” “伊丽莎白大街的四个头目已经闹了我三天了，他们差点把死人的棺材抬到我的门口，你让我怎么办？” 布鲁斯清了一下嗓子，说：”伊丽莎白大街距离我要改造的地方，有6公里，那里怎么会是他们的地盘？” “蓝夹克帮的人告诉我，他们干掉了那里的黑帮老大，收复了那里的地盘，成为了那里的新老大。” “在我的工程刚刚投产的时候？” 听出了布鲁斯语气里的讥讽，那个黑帮老大阴沉着脸没有再说话，很快，约翰开始介绍整个建设工程。 一开始讲到建筑部分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很快，就开始讲到了建筑配套的立交桥。 在立体城市的构想当中，立交桥是重中之重，立体交通会带来非常多的便捷，只要技术到位，就有无限延伸的可能。 黑帮们现在最怕的是什么？他们不是怕改变，他们怕的是，改变之后会挣不到钱。 哪怕他们不靠物流产业挣钱，更多的立交桥，也能缓解交通拥堵的问题，让他们腾出更多的时间去打理自己的生意，不论是从利益方面还是从感情方面，他们都希望有人能修路。 问题就在于，绝大多数人不愿意自己掏钱修路，因为一旦把太多的钱投入在公共设施建设上，自己的家族就会衰弱，然后被别人分而食之。 上次，哥谭交通系统的升级和活地狱的建设，是教父牵头，十二家族平均投资，只要大家平均被削弱了，就不担心对方会趁人之危。 而这一次，韦恩家族居然说，不需要他们掏钱，只需要配合施工就行了，付出的代价只是一点人手，而收获的却是极为便捷的覆盖了整座城市的立交系统。 哥谭不是没有立交桥，但是建设的时间比较悠久，还是布鲁斯的父母在的那会建造的，有很多立交桥疏于维护，已经不能用了，凭空占着地方。 还有一些桥，位于可以用但用着非常不舒服的程度里，他们建设的时候，往往是为了一时之需，规划的不好，导致上桥口和下桥口位置都很别扭，有的时候，下了桥还要再绕一个大弯，才能到目的地，已经不适宜现在的哥谭市了。 大家都不愿意掏钱。就只能凑合着用，可现在韦恩愿意掏钱，他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必须强调一下，建筑改造，是为了配合立交桥改造，哪怕是韦恩集团的技术，也没有办法保证上百米高的立交桥能够凭空立住，它必须依托于建筑。” “要是可以直接让立交桥凭空悬浮，我干嘛要改楼？有钱烧的没处花吗？” 布鲁斯发现，席勒那种平等的恨每一个人的说话方式，真的非常好用，精神病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用顾及任何人的脸色。 “我给那些人房子，不是大发善心，而是因为，如果我改造了楼，那楼里就得有住户，只有有了住户，才会有消费，有了消费，才会有商业，有了商业，才能有钱赚……” 布鲁斯韦恩抱着胳膊说：“把那群人看作是多余的，完全是短视的想法，只有底层的人不断工作，才能为我们创造源源不断的收益，如果他们都不见了，你们打算自己去干活吗？去开卡车？去当搬运工？” “不得不承认的是，你们看不上的那些穷鬼，是城市的基石，为了让他们更好的干活，你也得给他们提供一间房子，要是把他们都赶走了，谁也别想好过。” 十二家族的头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清了一下嗓子说：“既然是这样，那你也应该提前跟我们打一声招呼，免得下面的人找麻烦……” “我不担心他们找麻烦，因为我在每个楼上都安装了防卫设施，你所说的那些黑帮成员，大概也是被它打中了。”布鲁斯敲了敲桌子说：“韦恩集团的财产都是我个人的私产，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如果有谁想进我的工地偷东西，或者想搞破坏，我有权防卫。”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没有学到席勒的精髓，其中一个黑帮头目开口说：“你不能这样，你得遵守这里的规矩，如果你想和那个黑帮火并。你必须得……” “好吧，好吧，莪去和这个黑帮火并，然后再去和那个黑帮火并，那你们就等着吧，十年时间里，我要用九年抓小偷，然后再用半年去和黑帮火并，最后用半年把桥应付了事，投入使用不到半年就塌了，到时候，你们就自己修吧。” 其他黑帮也被他这种无赖的态度弄得有些无语，不过，虽然布鲁斯攻击性很强，但他说的倒是也有道理。 没有人比这些黑帮头目更了解他们手下的人是个什么德行，别说是韦恩家族的建筑工地，就是粪车路过门口，都得用手蘸一下尝尝咸淡。 要是那些黑帮用各种各样的名目去骚扰韦恩家族开工，那他们必须得提供人去保护，不然，这桥建不起来。大家还是得一起堵。 可是你要提供人去保护，就难免得罪底下的人，让他们觉得你向着外人，不够公平。 但现在，韦恩家族很识相的自己当了这个坏人，那其实十二家族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韦恩家族以合法的形式和政府合作，拿出大笔资金买地，又投入无数人力建桥，最后享受的还是黑帮，尤其是十二家族，因为他们产业最多，运输要求最高。 既然如此，那干嘛不让他建呢？不就是立交桥吗？又不是什么核弹武器，他总不能凭一条桥就威胁到黑帮吧？ 在布鲁斯故意模糊了重点之后，所有的黑帮头目都把目光投向了立交桥的计划上。 不过也并不奇怪，韦恩设计的立体运输体系的确很新奇，非常吸引人目光，与之相比，和活地狱差不多的建筑改造，就没什么亮点了。 大不了就是多出几个活地狱呗，十二家族的头目都是这么想的，活地狱也没翻出什么浪花，不过就是房租涨了一些，而且那边因为治安比较不错，麻烦事还少，收的钱又多，再多几个这样的区域，也没什么的。 就这样，宾主尽欢的会议结束了，十二家族的头目表示，伊丽莎白大街的那几个刺头我去搞定，你尽管建你的桥，赶紧建好，赶紧投入使用，你好我好大家好。 布鲁斯发现，打进去的麻醉剂生效了，赶紧加快建设速度，一期还没建完，二期就准备打地基，一期和二期之间的立交桥建筑材料也投入了生产。 其实，在建筑改造方面涉及的技术，都是蝙蝠洞用剩下的。 这些技术并不是他一两天之内憋出来的，之前建蝙蝠洞的时候，很多问题都已经解决了，而那个芯片认证系统，其实也是蝙蝠侠打算在之后，用来给蝙蝠洞提供防卫的。 要是只有他一个，倒是不用什么认证，可是既然他已经收养了迪克和爱莎，以后这两个小助手难免要出入蝙蝠洞，弄一个认证系统，也方便他们出入。 这个认证系统既可以用来落实安置计划，防止某些人过度占用房屋资源，也可以为之后的权限系统提供铺垫，所以布鲁斯将其改造了一下，融入到了建筑当中。 一切发展的都很顺利，哥谭开始大兴土木，但很快，布鲁斯就遇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发现，自己没钱了。 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事实，但其实也合情合理，韦恩集团虽然体量很大，但是绝大多数资金都在生产当中流转，流动资金并不多。 此时，可不是一两个工地在开工，一期二期加立交桥工程加在一起，同时开工的工地有130多个，哪怕是全美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也很少有同时开工这么多楼盘的时候。 韦恩集团有专业的工程团队，但是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房地产开发商，哪怕许多原料都是通过置换得来的，科技也不需要额外成本，但光是人工和耗材，就已经掏空了布鲁斯几乎全部的流动资金。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布鲁斯知道，一个企业一旦失去过多流动资金，就意味着抗风险能力下降，失去更多的试错成本，经营策略就只能转向保守，而长此以往这样下去，资产必然缩水，形成恶性循环。 而布鲁斯发现，他现在正在开工的项目。占了哥谭全城改造项目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他知道，他现在必须得想办法赚钱了。 然后他就发现，就像席勒说的，生活在上流社会，并不比生活在贫民窟简单到哪里去，以韦恩集团这样的体量，想再进一步，难如登天。 赚钱、赚钱、赚钱…… 布鲁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为钱头疼的一天。 或许，这就是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八百四十一章 危萨维奇危（上） 韦恩集团是很有钱，但或许很多人都知道，资产和流动资金是两码事。 流动资金，说白了就是现钱，很多人可能有车有房，这都算是资产，要是车和房都算上的话，很多人都是百万富翁，可是要说能调用的流动资金，大部分人就没有这么多了。 韦恩集团也是同样，只要是存在于现实世界当中的公司企业，都会受制于流动资金，如果同时进行许多冒进型的投资，抽空公司的流动资金，是非常危险的，或许很多人听说过“资金链断裂”这个词，但可能并不明白什么叫做资金链断裂。 用民间一点的说法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迟早有拆完的那一天，信用卡卡套卡，迟早有还不上的那一天。 所以韦恩集团现在需要的不是新的资产，而是能够立即将资产变现，或是获得大量流动资金的手段。 假如布鲁斯现在发明出了一种新技术，他要将这种新技术变现，那么它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利用韦恩集团的产业优势，将它投入民用，赚取大量资金。 但是问题是，从投入生产资料到生产，再到售卖过程是非常长的，而且回报无法进行一个非常准确的估计，如果在还没有产生收益的时候，提前透支韦恩集团的其他资金，那如果收益不佳，就很有可能导致资金链断裂。 还有一种途径就是，将这個技术售出，这是一种快速变现赚取流动资金的方法，唯一的问题就是要卖给谁。 说实话，布鲁斯的绝大多数技术都和民用不太沾边，他的脑子里也很少想用实用技术改善民生，或许天才总是这样，他们更希望利用自己的智慧改变整个种族的命运，而不愿意将时间花在细微的幸福上。 布鲁斯能够拿出的技术，绝大多数都和蝙蝠装备有关，比如蝙蝠衣的材料、蝙蝠腰带的收纳装置、蝙蝠洞的防卫武器、蝙蝠车的引擎系统等等，这些东西从名字上来看，就更贴近于军用。 如果布鲁斯愿意把这些技术拿出来，那最终接手的一定是军方，但问题是，布鲁斯不信任军方。 很多人说小丑是无政府主义者，但其实，从观念来看，布鲁斯才是真正的无政府主义者，他从来不信任军方和政府，从来不指望任何其他人，他连自己都不相信，怎么可能相信军方会拿这些东西去做好事呢？ 要把这些东西降级成民用版本，也不是不行，可是，私人企业收购有很多问题，一个是因为预算有限卖不出高价，还有一个就是，他们可能不会选择一次性支付，因为他们的流动资金也是有限的。 这样的话想在短时间内，搞到大量的现金就变得有些困难，而在思考这些问题的过程中，布鲁斯不得不感慨，席勒曾经说过一句话，赚钱的方法都在刑法上，现在他认识到，这句话到底是在说什么。 其实，如果他愿意稍微降低一点道德底线，那弄到钱根本不是什么问题，这个世界上任何银行、网站的物理和虚拟防御在他看来不值一提，哪怕是去赌博，赚个几千万美金轻轻松松。 布鲁斯正在为这些问题发愁的时候，正好到了二轮实习结束要交实习总结的时候，布鲁斯没参与二轮实习，但也算参与了，所以他也要交总结。 虽然不知道作为研究对象被研究还需要总结什么，但布鲁斯还是硬着头皮写了一篇总结，在他去席勒的办公室交总结的时候，他听见席勒拿着电话对那头说： “你调查出来了？所以那个旺达尔·萨维奇是什么来头？……这事和我当然有关，杰森·托德你应该知道吧，就是那个小孩，我很看好他在心理学学术方面的天赋，打算培养他。” “结果那一天……对，就是一两个月之前那天，他去那个什么大酒店调查这个萨维奇的踪迹，结果却受伤了，我非常生气……” “不，不是萨维奇打伤了他，但也和萨维奇有关，要是萨维奇不在城里乱转，他怎么会去调查？他才只有11岁，他能说谎吗？” “伤口很深，就在他肋骨下方，要不是治疗及时肯定要化脓感染，之后哥谭降温下了那么大的雨，他又没有父母，只能独自一个人住院……” “是吗？那个萨维奇说他是个长生者？活了很长时间……有多长？五万年？？我的老天，他吃过恐龙吗？” “他活了这么长时间，积累了无数财富，可他既然这么有钱了，还非要来哥谭干嘛？他不会想统治世界吧？” “他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五万年都没能统治世界，现在还在坚持不懈，那我只能说一声，身残志坚了。” “对，詹姆斯，我的意思就是，如果阿尔贝托在找他，并且找到了他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真的为杰森的遭遇而感到很气愤！” “不，当然不是，和钱没关系，你知道我是个不慕名利的人，区区五万年积累下来的财富而已……· 门外的布鲁斯抓着门把手的手却顿了一下，可就在这时，席勒却把电话放下了，对着门来说：谁？怎么不敲门？” “是我，教授……”布鲁斯推门走了进来，把总结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停顿了一下，席勒打量了他一下，说：“怎么了？没事的话，就回去看书吧，哥谭大学可没有保研名额……” 满脑子都是钱的布鲁斯，突然清醒了一下，他说：“保研？什么保研？” “你还不去准备你的研究生考试吗？难道指望我给你写推荐信？要我在你的推荐信上写上，亲爱的布鲁斯·韦恩先生，四年挂了十二科，一轮实习不参加，二轮实习参加了一半，还比别人晚交了两天实习总结？” 布鲁斯捂住了额头说，“不，教授，我不会念研究生的……” “哦，是吗？可是，莱克斯说他会念，你的直升飞机引擎已经准备保研了，到时候，你就是他们三个人当中学历最低的……” “我回去看书了。”布鲁斯转身就走，他说：“但我要转去物理系……” “没关系，教物理的是维克多，如果你不交作业，我只会让你在心理上好好考虑，但他会让你在物理上冷静一下。” 对自己未来的学习生涯不抱任何希望的布鲁斯，怀着满心的压力离开了办公楼，不过席勒刚才的那个电话倒是给了他一个破局的办法。 布鲁斯其实早就知道，萨维奇闯进了自己的蝙蝠洞，但他没有理会，一是因为他最近忙，二是因为就和席勒说的一样，你都闯进蝙蝠洞了，还什么都没拿走，对付弱智的优先级永远是最低的。 不过，布鲁斯倒是不知道，萨维奇居然很有钱，毕竟从监控摄像头来看，萨维奇的打扮不像是传统的有钱人，但人家活了那么多年，低调点也是正常的。 如果萨维奇真的有大量的流动资金，那布鲁斯不介意让他自愿为哥谭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前提是有大量资金，而且一定要自愿。 想要对付萨维奇，就得先搜集有关于他的情报，而恰巧布鲁斯知道该去找谁。 “你说萨维奇？”哥谭大学的食堂里，寒冷队长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说：“其实，是他主动找上的我们，说是可以给我们一大笔钱，和统治一座城市的权力，让我们为他工作……” 布鲁斯的重点放在了一大笔钱上，他问：“他愿意给你们多少钱？” “最初谈好的是一千万美元，但其实我们没抱什么希望，他要是这么有钱的话，何必来找我们呢？”寒冷队长切开了盘子里的牛排说：”他要像你一样，是个随随便便能拿出几千万美元的大富翁，那他为什么不去参选？虽然不一定能统治世界，但肯定能统治美国。” 布鲁斯心想，现在我也没办法随随便便拿出几千万美元了，就是几百万美元也得省着用，开工的那些工地，就像吸血的机器。 偏偏，他还不愿意凑合，什么都要用最好的，再加上哥谭面积本来就大，一期工程顶别人三期，100多个大型工地开起来，钱就像流水一样往外淌。 “不过，我们觉得，他确实是挺有钱的。”寒冷队长摸了摸下巴说：“上次镜像大师为他跑了个腿，他直接给了镜像大师两个大金元宝，那可挺值钱呢。” “而且，据镜像大师说，他的房间里放了很多收藏品，世界各地各个时期的都有，听说有一副名画能卖上千万美元呢。” 布鲁斯皱起了眉说：“你之前说的也有道理，要是他这么有钱的话，为什么他还没统治世界？” 布鲁斯感觉很奇怪，这其实根本不合常理，一个人活了五万年，哪怕他从智人的时期，开始当个部落酋长，然后逐一统治各个部落，这会应该都大一统了吧？ 退一万步说，之前他没有这个想法，现在才想起来，那他也完全可以组织一支自己的竞选团队，先当上名正言顺的总统，再逐渐靠自己的财富和阅历，达成统一。 最不济，只要活得够久，就能认识够多的人，有够大的关系网，很容易就能办到很多事，怎么现在还要去中心城找陌生人为他干活？ 寒冷队长摇了摇头说：“据莪观察，他好像也不是一直清醒着活到现在的，可能隔一段时间需要休眠一阵，起来之后就得重新适应社会，估计是最近人类社会发展的太快，他没反应过来吧。” “刚刚醒来”、“不适应现代社会”、“还没反应过来”，这几个词组在一起的时候，布鲁斯就知道该去找谁了。 第八百四十二章 危萨维奇危（中） “你缺钱？？？！！！！” 哥谭大学的办公室里传来了一声惊异的喊声，那其中饱含的浓浓的疑惑，让人隔着几公里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席勒瞪大眼睛，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布鲁斯说：“你再说一遍，你缺什么？？？！！！” 布鲁斯把放在桌子上的手摊开，说：“我现在缺钱。”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说：“布鲁斯，你是不是觉得，你交完了所有的总结和论文，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你有空跑到这里来耍我，不如回去跟你的管家解释一下，你拿不到优秀毕业生的事……· “我是说真的。”布鲁斯的表情非常认真，他说：“韦恩集团的流动资金告急，我现在急需赚钱。” “那你随便搞点什么发明……哦，等一下，你那些发明好像也不太好卖，那你去银行拿点……算了，你是个死脑筋，直接印……以假乱真倒是不难，可就是会通货膨胀……好吧，那你打算怎么赚钱？”席勒看向布鲁斯问道。 不论如何，蝙蝠侠都是一个好人，虽然有的时候过度偏执，看起来像精神病，但他的道德底线肯定是比其他人要高的，让他去骗去偷袭还是很难的。 尤其是，如果是直接去银行抢钱或者是印钱，可能都会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布鲁斯不愿意也是正常的，可如果不涉及到这些，想用正规途径搞钱，尤其是短时间内搞到大量的钱，可就有点麻烦了。 这时布鲁斯吐出了一個名字：“旺达尔·萨维奇。” 席勒挑了一下眉，说：“你看上了他的财产？好吧，他应该挺有钱的……” 在DC漫画的设计过程当中，萨维奇是非常有钱的，据说是他五万年以来积累下来了无数的财富，虽然这个设定非常的不合理，但至少惧寒冷队长和镜像大师说。他现在应该是正处于一个人傻钱多的阶段。 席勒笑了一下，坐下来看着布鲁斯说：“你的意思是，你想从萨维奇那里搞点钱，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来这里，就是打算问问你打算怎么做。”布鲁斯看着席勒的眼睛说：“我觉得你更擅长这方面。” 席勒睁了一下眼睛，露出一个有点惊讶的表情，他没有想到，蝙蝠侠的确变了很多，他终于学会了去骗去偷袭的精髓，那就是，你可以不做，也可以不会做，但必须得知道谁会这个。 “好吧，我想，要找到他、制服他，甚至杀死他都不难，想要把他榨干。可就有点难度了。”席勒开口道。 “如果寒冷队长所说的没错的话，萨维奇曾在人世间担任过许多君王，那么他或许也有些宁死不屈的特质，你可能可以把他抓起来、关起来，然后逼问他财产的出处，但或许他宁死都不会告诉你。” “要想达到榨干他的财产的目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自愿掏钱。”席勒，说完这句话之后愣了一下，布鲁斯明白，或许，他的教授又换了一个人。 果然，席勒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和之前席勒总是习惯于露出的冷笑不同，这个笑容显得非常真挚有温暖，除了有点令人毛骨悚然之外，没有什么缺点。 “如果，我们要用一种方法，让人们自觉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那我们就必须弄明白，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萨维奇最想要的是什么？” “统治世界。”布鲁斯回答道。 “没错，但这可能只是他的一个大的目标，为了统治世界，他会做出各种各样的行动，比如收买中心城的那帮人，但最终都会导向一个结果。” “他收买了中心城的人，来到了哥谭，最后自己也来到了哥谭，这就说明，他对哥谭有一些图谋，或者说，他认为，哥谭在他统治世界的这个大目标当中，扮演着重要的作用。” “在统治世界之前，他想要先统治哥谭，我只能说，他是个颇有挑战精神的人。” “我觉得，他可能是觉得，哥谭比较混乱，方便浑水摸鱼，而如果能将这个混乱的城市统一起来，就可以当做统治东海岸的前站。”布鲁斯却比较能理解萨维奇的想法。 毕竟，只有以一个活了五万年，还没统治世界的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策略才不足为奇。 “他对哥谭有很大的野心，而目前为止，他应该没有遇上较大的阻力，所以，他觉得自己以前那套方法行得通，要想让他改变方法，顺着我们引导的道路前进，就必须得先让他遇到一点阻力。” 席勒站了起来，走到了办公室的白板附近，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符号，然后说：“从心理学上来讲，如果想要引导一个人按照你的意志行动，必须做到以下几点。” “首先，你必须为他制造阻力，必须让他意识到，在你身上，他以前的那种行为逻辑是行不通的。 “然后，制造一种他必须依赖于你的环境。” “在这种环境里，他只有你一个选择，但却因为其行为模式而被唯一选项拒绝，所以，为了获取安全感，他只能被动的改变自己的行为逻辑和观念，来迎合你，而在他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选择了你之后，在他想要改变的时候，沉没成本就会成为他的束缚。” “人类都是可以被这样驯化的，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的时候，他们愿意付出改变自己的代价，走上这条路，当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他们会逐渐被这条路塑造自己的世界观，然后反而成为这条路的拥趸，在别人想要拉他离开这条路的时候，他反而会感觉到抗拒和恐惧。”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明明知道自己被骗了，他们清楚的认识到对方是个骗子，但依旧愿意听信他的话，不断付出代价，因为他们的行为模式已经被驯化了。” 席勒敲了一下黑板说：“想要利用这些理论知识进行行骗，需要做到几个重点，首先，制造一个封闭环境，或让对方觉得这就是一个封闭环境。” “提供一种私密感，让人们错误的估计自己的行为带来的后果，简单来说，就是预先取之必先予之，让他们觉得，他们的行为不会付出太大的代价，损失也损失不了多少，与他们自身拥有的相比，不值一提。” “比如，我现在让你去倒一杯水，然后就可以回答一个你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问题，你愿意去吗？” 布鲁斯看着席勒说：“或许从前我是愿意去的，或许从前我这么做过，但现在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如果我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会自己去找。” “那你现在又是为什么来找我？是你主动来找我的，而不是我让你来的，你有求于我，莪只是让你帮我去倒杯水而已，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却可以稍微弥补一下，你占用我时间，为我带来的损失。” 布鲁斯刚想说什么，席勒就摊开手说：“我把话说的更直白了一些，所以让你听出了这其实是话术，但只要稍微修饰一下，打打感情牌，找找共鸣，其核心的内容，就很容易被掩盖过去。” “而只要你迈出了第一步，驯化的过程就开始了，你觉得，你在这一步里没有损失任何东西，但其实，损失的恰恰是最宝贵的自主判断力。” “所谓的自主判断力就是，在我提出我要喝水的时候，你独立思考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我渴了吗？’，因为渴了，所以要喝水，是基于现实所产生的自主判断。” “可一旦你陷入一种，我应不应该为你去倒水，我付出了什么而你又付出了什么，我获得了什么而你又获得了什么的判断当中的时候，这种基于现实自主判断力就会被削弱。” “一旦抛开事实不谈，只陷于你来我往的得失判断，后面的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 “所以……”席勒看着布鲁斯说道：“要想让萨维奇自愿掏钱，前面的三步是最重要的。” “你得先让他感觉自己处于一个孤立的环境当中，然后让他遇到阻力和困难，从而认识到以往的行为逻辑已不可靠，最后，模糊他基于现实的逻辑，而把他的思考方式转到对于某个数字或结果的得失判断上来。” 在离开办公楼的路上，布鲁斯的耳边不断盘旋着席勒说的话，他没有想到，行骗还有如此之多的理论支撑。 但同时，他也感觉到惊异，似乎人类心理和行为学的规律，能够用在一切与人有关的事情上，并由此而取得优势。 如果他没有学习过这些理论，而其他人却学习了，他们掌握了超出自己认知的知识，并把它们用于实践，那到底要用什么方法去限制他们？ 为此，只有一途，那就是别人学他也学，他要学得更好，这样，才能以毒攻毒。 这样想着，布鲁斯回到了韦恩庄园，他收回了思绪，把目光放到萨维奇身上。 经席勒这么一讲，他倒的确理清了思路，单纯的暴力手段的确很难让他掏钱，但暴力却可以为之后的计划铺路。 就像席勒说的，他必须得给萨维奇制造一点阻力，才能让他认识到，他以前那种砸钱招人的行为是行不通的，转而才会思考新方法，而一旦他思考，上帝就发笑。 如果萨维奇要寻求一个新的解决办法，那布鲁斯相信，他的那位好教授，一定会提出一个惊为天人的计划，帮助他统治哥谭，荡平东海岸，一统北美，君临美洲，一举拿下太平洋，再度称霸全世界。 这个计划就如同席勒这个人一样，各方面都很好，就是有亿点贵。 第八百四十三章 危萨维奇危（下） 哥谭的夜色越来越深，萨维奇站在索克沃斯大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城市的灯火一点一点熄灭，不过有几处地点灯火一直不熄，工地一整夜都人声鼎沸。 哥谭大兴土木，自然也没有逃过萨维奇的眼睛，他认为，他选择的时机相当不错，如果正好赶上哥谭翻修公共设施，这里一定会更加混乱，方便他混水摸鱼。 吹笛人已经被他派出去，勘察工地附近的情况，要是可以在基础设施当中掺点沙子，到时候，也会多一些与黑帮谈判的筹码。 就在萨维奇转身回去打算休息的时候，他发现，窗边多了一个黑影，他本能向旁边一侧身，“嗖”的一下，一枚蝙蝠镖沿着他的脖子划了过去。 萨维奇转头，看到了一个有着尖尖耳朵的黑影，出现在他的背后，他刚想出声，对面的拳头就已经来到了面前。 蝙蝠侠没打算和萨维奇讲任何道理，人在被钱驱使的时候，没多余的话可讲，布鲁斯·韦恩也不例外。 萨维奇身体向后仰，一只胳膊想要去抓蝙蝠侠的手腕，可刚摸到蝙蝠衣，“滋啦”一声，电光暴射，萨维奇收手回去，发现自己指尖开始冒烟。 尖锐的疼痛刺激了他，左脚后撤，稳定重心，一個回旋踢，朝着蝙蝠侠的脖子踢了过去，蝙蝠侠毫不示弱，弯腰一躲，再度欺身向前，直到将萨维奇逼到了房间的角落。 萨维奇冷哼一声，向右侧出拳佯攻，蝙蝠侠向左躲避，萨维奇迈步转身，来到蝙蝠侠的后侧，攻守易形。 可蝙蝠侠就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原地弯腰，转身躲开萨维奇的拳头，三发蝙蝠镖扔出去，再度将他逼到了另一个角落。 在这一瞬间的对视当中，两人都明白，自己碰上对手了。 蝙蝠侠的格斗技巧是经过打磨的，可萨维奇也不是弱手。 他漫长的生命，各种各样的作战，弥补了天分上的不足，一个天赋派和一个经验派打起来的时候，处处都是算计，招招都是杀机。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因此，打了几个来回，都没有互相报上名号，可是，萨维奇虽然精通格斗，经验更多，但他输在了硬件。 对面这个穿的乌漆抹黑的怪人，制服会放电不说，靴子上也带刺，指尖有指虎，远程武器有蝙蝠镖，完全是不讲武德，来偷袭他这个五万多岁的老同志。 饶是萨维奇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还是逐渐处于劣势，身上也多了许多被指虎划出来的伤口。 也不是萨维奇想示弱，可是自从来到这个城市以后，他就发现，这个城市的气候简直是太诡异了，没有太阳，天天下雨，而且只要一淋到雨，伤口必定感染，只要感染，必定发烧，他那被陨石辐射过的体质也没有用。 伤口恢复慢，就意味着容错率低，一旦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出现，攻势就会偏向保守，不会想以伤换伤，可打的越保守，就越不占优势，不到数十个回合，萨维奇已萌生退意。 “蝙蝠侠！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萨维奇冷声问道，他说：“我们两个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无怨无仇？”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说：“你闯进了我的蝙蝠洞，这叫做无冤无仇？” “闯进了你的……”萨维奇刚说到这，他愣了一下，然后无边无际的愤怒爬上了他的脸，在一瞬间，他就涨红了脖子，变得暴跳如雷。 “那居然是你的基地！！！！”萨维奇吼道：“你故意设置了陷阱！！你这个卑鄙小人！！！！” 他这种态度，却把蝙蝠侠弄的愣了一下，萨维奇这么生气干嘛？自己骗他什么了？哪里有什么陷阱？ 蝙蝠洞里有陷阱？蝙蝠侠怎么不知道？ 其实，蝙蝠侠根本没发现自己那份计划书丢了。 一方面是因为，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太多事发生了改变，蝙蝠侠根本就没想过启用自己以前的那些废案计划，因为不重视，所以完全忘了。 翻动那些被萨维奇打开的资料柜的时候，蝙蝠侠还仔细数了两遍，觉得没什么损失，那个他中二时期写的应对方案，已经完全从他的生命当中消失了。 可是萨维奇却被这份方案坑惨了。 对付阿尔贝托的计划没成功，倒是也没什么，阿尔贝托最近忙着实习，没空来找他的麻烦，萨维奇转头就把目标对准了席勒。 席勒最近忙于盯着要实习的学生，和职业学院的学生，因此几乎不回家，往来于哥谭大学和阿卡姆疯人院之间，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住在哥谭大学的。 要对付席勒，就得先进哥谭大学，在这份资料的描述当中，哥谭大学就是个普通大学，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只是哥谭市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地点。 至少，萨维奇是这样认为的，于是，他毫无防备的就进入了哥谭大学，而距离他进去的东门最近的一幢楼，就是实验楼，所以他进去没三分钟，就遇上了维克多。 蝙蝠侠写这份资料的时候，维克多还没来，因此资料里并没有记载这样一个教授，萨维奇以为他是个普通人。 而又因为萨维奇觉得维克多看见了自己的潜入，所以，他就升起了灭口的念头，然后……就被冻成了孙子。 当时，距离开始上课还有五分钟，维克多发现自己有一本讲义没拿，匆匆忙忙的返回实验楼，打算拿东西。 冻上萨维奇之后，他也没仔细看，还以为又是个没事溜达的学生。 哥谭大学中，几乎所有学生都知道，维克多的那把冰冻枪能把人冻起来，但却感觉不到冷，也没有后遗症，所以也习惯了干坏事被抓之后，被冻个几个小时，再被放出来。 哥谭可没有什么告家长的规矩，这些学生要是敢回去跟自己那当黑帮老大的父母。说自己犯错被冻上了，对着他们哭天喊地，只会挨混合双打。 因为知道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所以维克多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打算等上完课，再过来给这个学生解开。 可是碰巧，那天科波特跟着维克多做实验，他一出门就看见了这座冰雕。 当时，萨维奇挑衅他和阿尔贝托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科波特的心眼那倒是比席勒和蝙蝠侠大多了。 他只是叫来了几个经常在哥谭大学里送东西的报童，把这座冰雕抬上了哥谭大学用于运输生活垃圾的车。 卡车载着萨维奇的冰雕一骑绝尘，夕阳下，是萨维奇早已逝去的青春。 最终，卡车在垃圾场卸货，萨维奇就被连同各种各样的厨余垃圾、散发着臭味的脏水一起，倒进了垃圾山当中。 当时，他期盼着有人能解开冰冻，但也期盼着千万别解开冰冻。 非常不幸的是，维克多知道自己有的时候记性不好，万一把哪个学生冻上忘了，容易把他饿死，所以，他在学校里使用的冰冻枪，冰冻之后是有时限的，最多只冻四个小时，冰雕就会自己解开。 萨维奇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声冰雕碎裂的声音，比蛮荒巨兽脚步震颤、古罗马鹰旗迎风、法兰西铁蹄轰鸣、大草原雄鹰啼鸣，还要响。 而在蝙蝠镖的破空声响起的这一刻，萨维奇再度回想起那天惨不忍睹的画面，愤怒淹没了一切理智，哥谭的上空回荡着他的怒吼： “蝙蝠侠！！！！！” 蝙蝠侠虽然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但他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假作不敌，引着他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在索克沃斯大酒店的走廊上穿行。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斗，酒店算是彻底遭了殃，软装碎了倒是不算什么，可问题是，他们两个打起来毫无顾忌，门也撞坏了，吊灯也砸下来了，无数正在大堂当中活动的客人，被吓的亡命逃窜。 保安及时赶来，可以拿这两个打架上头的格斗高手没什么办法，蝙蝠侠可是一个欧米伽射线见了都要绕着走的男人，区区机关枪子弹，拿他毫无办法。 两人一路跑一路打，好好的索克沃斯大酒店，被折腾的面目全非。 直到引着萨维奇跑出了酒店，蝙蝠侠立刻提速，按照之前规划好的路线，远远的甩开了萨维奇，只留萨维奇一个人，站在哥谭大楼的楼顶，无能狂怒。 而他想再回到酒店的时候，却发现回不去了，索克沃斯大酒店的老板，就是脑子再不好，也不可能再让他入住了。 而因为已经跑出去一段时间了，索克沃斯大酒店集结了不少安保力量，人人手里都有枪，要和他们硬拼，恐怕要付出不少代价。 这个酒店能在哥谭立足，靠的也不全是营销和噱头，起码武力还是比较充足的，伤口恢复慢而且易感染，对于萨维奇也是有一定威慑力的，他想了想，决定换一家。 他的第二选择就是韦恩酒店，住倒是住进去了，没过一晚上，就又出来了。 他住进的那一间房，就好像闹鬼了一样，一会是水龙头哗哗流水，一会是床板咯吱咯吱响，一会是天花板上传来电钻的声音，一会是楼下吵架。 萨维奇不怕鬼，但他也要睡觉，在局面逐渐演变的不可控制之前，他只能离开了这里。 之后，他又下榻了数个豪华酒店，可要么是被追到这里的蝙蝠侠，弄得一团混乱，要么就是莫名其妙出现各种扰民事件，弄得他无法休息。 三天过去之后，萨维奇明白，这座城市在和他对着干。 但他并不打算放弃，在他漫长的人生当中经历过无数次失败，滑铁卢是最著名的一次，但并不是最后一次，他坚信，一位伟大的君王，绝不畏惧失败，他依旧可以靠自己缔造出一个伟大的帝国。 萨维奇又把目光放到了租房上，短期的酒店不能住了，还不允许我租一个长期的房子吗？ 而几经比较，萨维奇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地点，这里的战略位置非常好。 这个地点位于东区靠南部，周围有几处正在施工的工地，人流量很密集，车流量也很大，各种商业配套设施非常完备，只要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就能从这里的人员活动当中辐射整个东区。 随着萨维奇的背影消失在一条小巷当中，他身后一个破旧的信箱被风吹的歪斜，那里隐约能看到几个手写的字母——“活地狱”。 第八百四十四章 人傻钱多速来！（上） 人一旦进入文明社会当中，就会享受到文明社会的规则所带来的好处，但同样，也会被这些规则所驯化。 比如，萨维奇其实本来只是个野蛮人，在尼安德特人时期，当然也不会有高级酒店和公寓楼给他住，他其实完全可以住在山洞里，或者随便找片树林搭个树屋，甚至是慕天席地，找片空地，躺下就睡。 在原始时期，这样做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任何人都不会因为你睡山洞而指责你，可是在文明社会当中，哪怕是贫民窟最底层的混混都有平房住，伟大君王萨维奇去睡山洞，就显得有点寒酸了， 萨维奇可不觉得自己是個野蛮人，他觉得自己比任何人类都要强，所以，他当然不可能接受自己比最底层的人还要落魄。 这种想法限制了他，让他忘记了，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来源于文明社会的人，完全没必要遵守这里的规则，只要保障最基本的生存条件，根本不必在意住的地方怎么样。 可这样繁荣奢靡的文明社会，腐蚀了他那颗来自苍茫远古的内心，虽然他心中是觉得不能落后于人，可实际上，他也享受在这里的奢华生活。 为此，他并不想跟那群贫民住在一块，哪怕条件比不上索克沃斯大酒店，也不能够太差，就算不是总统套房，起码也得有两个房间一个大客厅，厨房和卫生间必须都得齐全， 为了找到这样的房子在哪里，萨维奇首先就得进入到活地狱当中，可要进入到火地狱，就得先绕开黑帮巡逻的打手，或者把他们都干掉。 这样。萨维奇就遇到了一个和他之前闯入法尔科内家族地盘同样的问题，这里的黑帮成员实在是太密集了。 哥谭并不是一个黑帮保护平民的城市，并不是一个黑帮统领一片区域，然后派出几个打手巡逻这里，而是人人都是黑帮，只不过住在这里的黑帮，可能并不是管控这里的黑帮的成员。 这里的普通居民，很可能在别处的黑帮当打手，或者也曾承担过巡逻任务，他们没事在活地狱周围溜达，其实也相当于巡逻。 之前布鲁斯在潜入黑帮当中的时候，就发现，但凡是干过看门或巡逻任务的黑帮成员，眼睛都很尖，很容易就能分辨得出谁是来找茬的，谁是来砸场子的。 由于职业原因，这里的许多居民警惕性都非常强，而且也有很强的分辨能力，一旦出现生人，他们立刻就往上报，一旦生人想要闯入，基本上是全民皆兵。 老人和小孩是拿不动枪的，但那仅限于几乎已经不能活动、只能卧床的老人，和还不太会走路、举不起胳膊的小孩，也就是说，除了这些人，所有人都会拿枪。 射击训练的水平就更不必说了，由于东区平均教育水平比较低，人均用眼时长也比较低，大家的眼神都不错，瞄准更是轻车熟路，萨维奇进去的第一天，就受到了相当热情的欢迎。 萨维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周围的人忽然就消失了，紧接着又突然出现在窗口上，一个又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接下来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萨维奇思考了一下，绝对觉得可能是自己白天去有点太显眼了，于是他就把活动时间改到了晚上，可是晚上是蝙蝠侠的活动时间。 接下来，萨维奇算是明白了蝙蝠侠为什么要穿一身黑。 他穿了一身彩色的民族服饰，在哥谭格外漆黑的夜里，显得十分亮眼，蝙蝠侠穿的一身乌漆麻黑，完美的融入了夜色，两人在活地狱上空兜圈的时候，所有枪口瞄准的都是萨维奇。 一头扎进哥谭人口最多的贫民窟地区，得到的结果就是，一身武艺无处施展，毕竟，上个闯进这里的组织，冒着绿光的来，痛哭流涕的走。 哥谭的黑帮社会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就是，能够保证个体和群体的武力水平和动武的决心，常年激烈的流血竞争，让每个人都被驯化成了磨牙吮血的野兽。 在见到陌生的存在闯入自己的地盘的时候，他们几乎是本能的拿起武器开始对抗，脑子里从来没有别的念头，这是他们生活在这个社会当中，保证自己安全和生存的本能，并不以对手强不强大而改变。 康斯坦丁在东区喝醉酒的时候，也曾经耍酒疯召唤出来两只恶魔，会响应康斯坦丁的恶魔，往往都是那种色厉内荏，脑子不好，体魄却很强大的，因此外表非常凶恶，青面獠牙。 恶魔是咆哮着来的，来了不到三分钟，挨了一百多个多个大逼斗，回地狱之前，脑袋上还插着两发火箭弹。 这里的居民根本不管对方长成什么样，有什么能力，看起来多么强大，具有威慑力。 哥谭人打架的原则一共有两条，一条是，战歌起后，没有队友，第二条是，只要你敢靠近战场，狗都得挨两脚再走。 萨维奇又试了两次强闯之后，发现这样的策略确实不行，这里的人是他见过最野蛮、最疯狂的，他们甚至不在意友军会不会被击伤，只在意有没有成功杀死敌人，只要枪响，全城疯子。 既然硬的不行了，他就只能来软的了，他找上了活地狱南区最大的一个黑帮的老大谈判。 可非常巧的是，科波特之前也住在南区，和这个黑帮老大的关系还不错，在萨维奇往里闯的时候，科波特就看见了，于是就跟这个黑帮老大打好了招呼。 南区的黑帮老大非常客气的接待了萨维奇，然后非常无情的拒绝了他租房的要求。 事情到了这一步，萨维奇也发现了，只要他身处活地狱当中，动武就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于是，他打算换一家试试。 活地狱本身有东南西北四个区，既然南区不行，那就换到北区，可萨维奇事变了，东南西北四个区所有的黑帮老大都是一个态度，客客气气的请他进来，然后无情拒绝。 至于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没有黑帮给你做保，我们凭什么要把房子租给你？你好几次要强闯，谁知道你要在房子里搞些什么？万一把房子炸坏了，把楼炸塌了，谁赔？ 萨维奇算是领略到了当初布鲁斯到处碰壁的感觉，在哥谭，你和黑帮完全没有关系，就很难舒服地活下去。 哥谭的确有很多外地务工人员，因为不管怎么说，这里的工资比绝大多数地方要高得多，在这里打工一年，相当于在外面三年，所以也有不少人愿意冒险尝试。 可是在大家都知道哥谭是这种情况的前提下，会来这里的人都比较具有冒险精神，道德底线也没有那么高，因此在底层工作处过一段时间之后，往往都能和一些黑帮成员勾肩搭背，能经他们介绍，去租房子。 这些人大多数也是普通人，不会来到这里就和黑帮对着干，因此很容易和黑帮混熟。 可萨维奇不一样，他仗着自己有武力优势，又心高气傲，刚来这里，就把活地狱的黑帮得罪了个遍，这附近的哪一个黑帮也不可能收他，这就导致他永远不可能找到介绍人。 萨维奇又不像后来的布鲁斯一样，学会了去骗去偷袭的精髓，能够成功混入其中，他还在做着伟大君王的梦，不愿意屈尊降贵。 他在活地狱混了一个多星期，还是没有成功找到房子，只要他敢进去，就是火力压制加群殴，他想找人谈谈，也没人愿意见他。 后来，还是南区的一个中型黑帮的头目找上了他，这个头目说他早就看不惯这里的老大了，可以帮他走个后门，只要给钱，就腾出一间房子给他住。 到了这个地步，房子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主要就是想赢。 那个头目派手下的人，领着萨维奇来到了一间房间门口，黑帮成员推开门，笑着说：“萨维奇先生，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一间房了，您可以看看，条件相当不错……” 说完，他推开门，萨维奇往里看了一眼，发现这个黑帮成员并没有说谎，这间屋子的确还不错，两室一厅，宽敞明亮，客厅朝南，还有一个落地窗。 家居软装质量都不错，还有绿色的植物做装饰，是一件非常现代的公寓房间，虽然比不上奢华的酒店总统套房，但也不算辱没了他的地位。 黑帮成员引着萨维奇走进去，像个熟练的房产中介一样，反复介绍着这套房子的好处，到最后，他搓了搓手说：“先生，这是我们这里唯一一间是适合您的房子了，不过，它会剩下也是有原因的……” ”您也知道，我们这里穷人居多，像您这样有钱又阔绰的先生，才能租得起这样的房子，毕竟这里一周要300美元的租金，水电费还得自付，平均下来一周可能要400多美元，这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价格……” ”但没关系！”黑帮成员提高了音调，说：“像您这样阔绰的先生，一定不会在意这几百美元的花销！” “而且，您放心，您之前露面都是在北区的那几个区域，这里距离那里非常远，这里的人也没见过您，而且，这个区域距离大头目的活动区也非常远，他不会发现的。” 萨维奇冷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那个黑帮成员立马对笑着说：“当然，您绝不是怕他，我们的头儿也是这样想的，要是之后能开展一些合作，您住在这里也比较方便……” “为了展现我们的诚意，我们可以帮您把水电费付了，说实话，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我们的头儿才来这里一年多，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招人就花了不少钱……” 萨维奇没空听他哭穷，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几百美元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他能打出活地狱的内部，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没有初来乍到的布鲁斯有优势，一个人只要坚持某种原则不动摇，那不管是成功或者失败总会取得一点成果，最怕的就是自我矛盾、逻辑冲突。 布鲁斯从始至终都是个好人，他不愿意打破自己的原则底线，所以虽然在贫民窟受了许多苦，但最终还是获得了更多的东西。 可萨维奇，他既想要获得那些不法手段能够获得的利益，又不愿意降低自己的自尊心，依旧在做着伟大君王的梦，他既想要所有人都恭维他，就如之前的臣民一样，可又不愿意承认，他已不再有往日的地位。 他瞧不起这些穷人，可又需要这些穷人，他看不起现在的现代社会，活在往日的旧梦里，可又贪恋着现代社会带给他的便捷与享受。 一个内心无法自洽的人，只会在犹豫不决中终日徘徊，而萨维奇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一步迈入到了陷阱当中。 蝙蝠侠要求他去倒的那杯水，他毫无所觉的倒了，而接下来，就到了喜闻乐见的环节。 在萨维奇入住并付了房租的当天，活地狱中报童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不断响起。 所有人都在传递着一个信息——活地狱南区1613号房，人傻，钱多，速来！ 第八百四十五章 人傻钱多速来！（中）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萨维奇回头，发现自己的门被敲响了，他一打开门，第一眼没看见人，低头才发现一个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孩，正抱着一摞报纸，目光满含期盼的看着他。 “先生，要订报纸吗？这里的八成住户都定了，我会在早上6:30的时候，把今天最新的日报送到您的门口，如果您还订了牛奶的话，牛奶也会一并送到，其他的早餐食品和日用品，会在早上8点和晚上5点的时候送到……” 萨维奇皱起了眉，可那个小孩丝毫不怕，他走近了两步，把报纸递给萨维奇说：“您可以先看一下，我们和哥谭日报社有合作，保证给您的报纸油墨质量都是最好的，甚至不用熨也能看清！” “当然，我们也提供免费的熨报纸的服务，但您必须得订购至少一年的报纸和牛奶，才赠送这项服务。” “相信我，先生，我们马交尔帮，是活地狱最专业的报童，我们能订到的牛奶也是最好的，都是城外刚刚运过来的，您要是都订的话，我还可以去帮您谈折扣……” 那個小孩卖力的推销着，可萨维奇却把目光落在了报纸上。 他发现，他之前让吹笛人去搜集的工地信息，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写在了报纸上，不光如此，每个工地的开工时间、完工时间，每天干多长时间的活，甚至是完工的效果图，都写在了报纸的头版头条上。 萨维奇冷哼了一声，他想，韦恩集团不过只是个私人企业，丝毫不懂情报的重要性，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明明白白的写在谁都能看到报纸上，要是有人想捣乱的话，不是随便就能拿到信息吗？ “先生您要订吗？求您了，订一份吧，我们最近的业绩不好，要是我没办法达成订单的话，我们的头儿会打我的，求你了……” 在孩童的哀求声当中，萨维奇把报纸还给了他说：“要怎么订？” 那个小孩立刻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然后从口袋里翻出了一个笔记本说：“您只需要把你您的名字和住址写在这里，缴纳费用，然后每周就可以领到报纸了。” ”单独订购报纸的话，一周是10美元，但要是配上牛奶的话，一周一共16美元，如果您想订购一年，还可以再便宜一点，如果您要雇佣，长期跑腿的服务也可以包月，一个月是60美元……” 萨维奇冷哼了一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要了个高价吗？还有这里的黑帮租给我的房子，至少比外面贵十倍。” “当然，先生。”出乎萨维奇预料的是，报童并没有慌乱，甚至没有否认，他只是很认真的说：“这里外地人订报纸都会很贵，因为我们需要付出额外的代价，才能帮您送报纸。” 说完，报童就扒着手指头说：“这么说吧，要是您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或者因为不懂规矩，在这里伤了人，我们都会被头上的黑帮带去问话……” “一旦出了大事，我们都会受连累，轻则几天不能干活，重则可能会丢了小命，所以，您雇佣我们的费用，会更贵，这是合理的，所有外地人都这样。” 说完，报童撇了撇嘴说：“只不过，有些外地来的穷鬼，订不起就说订不起，非得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还想让我们便宜卖给他……” ”之前就有个外地的鬼佬，喝醉了酒，撞碎了花瓶，花瓶碎片扎伤了一个巡逻的小头，第二天和第三天我被带去问话，两天都没能干活，还是借钱问别人买吃的……” “结果，那个醉鬼没钱赔，害得我被那个黑帮的头儿骂了一顿，说我明知道他喝酒，还不去提醒他们。” 报童瞪着大眼睛看着萨维奇说：“他们说，您很有钱，所以我才来的，要是那帮没素质的穷鬼，我连门都不敲！” 萨维奇瞪大了眼睛，有点惊讶，他没想到，这里的小孩会这么有理有据。 一番话说下来，让人觉得颇有道理，还会对他升起同情，于是萨维奇说：“钱并不是问题，问题是，莪给了你这么多钱，你又能为我做多少？” 报童立刻瞪大了眼睛，他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天呐，先生，您不会真打算在这干点什么吧？” 萨维奇看他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了十美分递给他，报童收了钱，继续说：“外地人刚来这的一个月内，小孩们都会着重盯着他，一旦有什么问题会立刻报上去，您可千万别在这里干什么。” “要是黑帮管不了，他们就会找警察，哥谭的警察可是很恐怖的，在我们这，能活着上法庭的人不多，四肢健全的更少，还有那个经常在这里乱窜的蝙蝠侠，听说他吃小孩……” 萨维奇眯起了眼睛，他说：“不，我并不想在这里搞什么事，但是你也知道我，初来乍到，对这里的规矩不是很熟悉，如果我愿意订购你的报纸和牛奶，你是否愿意，把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告诉我？” 报童挠了挠头说：“可是，大事在报纸上都能看见啊？您只要订报纸就行了。” “我说的是活地狱里面的大事……” 报童似乎有些不解，不过他还是说：“好吧，如果这能让您从我这订购报纸的话，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没那么多时间写字，那要怎么告诉你？” ”如果你不会写字，那我就找一个会写字的来。”萨维奇眯着眼睛，抚摸着自己的胳膊，他说：“这里能送报的报童应该很多……” 报童摇了摇头说：“早上和晚上是我们送东西的高峰期，不会有人愿意耽误时间写长篇大论的作文的，如果我们自己不写，就要去雇人，那是要花钱的。” “我都说了，钱不是问题。”萨维奇适时的后退了一步，他说：“我会给你合适的报酬，但你必须保证，这些情报的时效性和真实性。” 报童纠结了半天说：“好吧，但你每周得给我额外的10美元……啊，不，5美元，5美元就够了，我会在每天晚上5点，把写好的东西放在你的花瓶底下。” “但是……”报童提高了声调，强调道：“您必须得订一年份的报纸和牛奶，补足我这个月不够的订单，否则这不值得我这么做……” 两人拉扯了半天，最后，萨维奇掏了钱，报童拿到了订单。 萨维奇义自认为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这帮小孩虽然死要钱，但起码比那些不讲道理，只会突突突的黑帮强多了。 他们要高价没关系，甚至把自己当肥羊宰也没关系，只要他们答应了自己的第一个条件，后续就好办了， 没错，萨维奇的思路和之前席勒的思路是一样的，他觉得，只要这里的一个群体对他敞开了大门，只要他们愿意做出一点退步，那之后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报童飞快的跑过走廊，穿过有些狭窄的廊桥，来到了南区。 他敲响了一间办公室的门，不等里面的人应声，他就直接开门冲了进去，说：“科波特老大，成了！您简直是料事如神啊，他果然让我给他送情报！” ”你跟他要价多少？”办公桌后面的科波特抬头问道。 “我本来想要10美元，但最后还是要了5美元，这个价是不是有点太高了？”报童问道，他说：“毕竟，我跟他说订报纸一周10美元……” “不高，我觉得刚刚好。”科波特露出了一个阴鸷的笑容，他说：“这个价，会让他知道自己被宰了，但对他来说又完全不算什么，这就是席勒教授所说的，模糊他对于损失的判断。” “一周10美元，对活地狱来说，简直是个离谱的高价，他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但因为他很有钱，所以他觉得试试也没什么，接下来，就是一步一步增加他的成本，试探他的底线……” “好戏，就要开演了。” 伴随着科波特的笑容，他的桌子上放着的数张传单，沿着窗口飞出去，纷纷扬扬的落在了萨维奇的门前。 活地狱的每一间公寓房间门前，都会有一个信箱，萨维奇还没住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的信箱大部分都塞满了广告，但他没想到他刚住进来第二天，就迎接了这里的商家热情的欢迎。 食品、日用品，甚至是武器，酒吧、餐厅和某些不好说的药店，在活地狱所有能找到的商家，几乎都往这几条走廊里投放了大量的广告。 萨维奇可不会和这里的住户一样，自己买菜做饭，他只会去找高档餐厅用餐，活地狱里面的餐厅食品收费倒是不贵，但是各种各样的附加费用贵的惊人，服务费30%，小费20%，就连打包的餐盒费，都要十几美元。 但是，萨维奇之前都是在索克沃斯大酒店消费，而活地狱这里的餐厅，哪怕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加上去，也不及在索科沃斯大酒店花费的一半。 这样一比较，萨维奇觉得，他们多收了钱，但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总价不贵，而且服务态度还比索克沃斯大酒店好的多。 活地狱这里所有店铺的风格就是，只要看到萨维奇进来，那就是笑脸相迎，从店长到服务员整整齐齐，站成两排微笑鞠躬打招呼，萨维奇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人过来问他要做什么。 到签小费单的时候，就是服务的最好的那个员工过来，一脸微笑的看着他，萨维奇索性也就大笔一挥，反正一共也就几十美元。 当然，在看到这些广告之后，萨维奇也想要去酒吧里一探究竟，因为那里是黑帮成员活动最频繁的地方，应该会有不少情报。 进了酒吧，肯定要点酒，最普通的水割威士忌几十美元，但只要再加点钱，100多美元就能点一杯相当不错的酒。 萨维奇在索克沃斯大酒店消费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价，所以萨维奇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坐在吧台的时候，旁边坐着的一群黑帮成员，经常喝多了嘴瓢，议论起自己的老大，萨维奇坐在旁边听，手里的酒不能断，一晚上喝进去几百美元都是正常的。 这些不过两位数、三位数的消费，根本没被萨维奇看在眼里，去吃个饭，200多美元，去一趟超市100多美元，去酒吧、夜店打听情报，一晚上下来，500美元也不多。 可是，两周住下来之后，萨维奇一看最近的支出账单，他愣住了。 两周时间，他花了接近3000美元，现在可是九十年代，哪怕对于哥谭的中产阶级来说，这也是一笔巨款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人傻钱多速来！（下） 萨维奇并不傻，他知道，在活地狱，普通人的生活成本不可能这么高，可是，他来这不是当普通人的，他是有事业要完成的。 萨维奇开始在脑子里比较，之前，他给过镜像大师和吹笛人一些活动经费，但那个时候，经费都是五位数起步，少于几万美金，伟大君王怎么能拿得出手呢？ 更不要说莱昂和哥德夫人这样的普通人手下，每次找他要经费和赏赐，他都是千金买马骨，不光花钱，还吃了不少藏品。 萨维奇一估算，他发现，如果把那些产品都折合成现金，他花在普通人身上的钱，也起码有几十万美金了。 可是，这些普通人和之前雇佣的超能力者，又给他带来了什么呢？ 几乎什么也没有，莱昂和哥德夫人从此消失，镜像大师和吹笛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的几十万美元打了水漂，什么情报也没获得。 但是反观，花了几千美元，萨维奇基本摸清了活地狱里面黑帮老大的套路，知道了他们的一些脾气习惯和弱点。 而且，附近的报童都和他熟络了起来，言语之间也能带出不少情报，甚至，他和之前那个中型黑帮的老大已经见了一面，初步拟定了针对活地狱的作战计划。 只需要原来几十分之一的成本，就能取得原来几倍的成就，那这钱花的也不冤。 而且，雇佣别人的钱撒出去之后，是别人享受，自己在这里消费的钱，最终也是自己享受了。 饭是自己吃的、服务是自己享受的、酒是自己喝的、时间也是自己消磨过的，就算产品本身不值这個价，可额外获得的利益，自己也是赚了啊。 这样想着，萨维奇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他投了一笔钱，给那个中型黑帮的老大，让他去采购武器，然后推翻自己的头儿。 没想到，这件事进行的非常顺利，中型黑帮的老大两枪放翻了头目，自己当上了那个大型黑帮的老大。 发现金主的重要性之后，这个老大更加依赖萨维奇了，简直是言听计从，萨维奇不但获得了整个区域最豪华的房间，还有不少黑帮成员听他差遣。 这可是他在哥谭取得的最大的进展。 萨维奇想干掉那个黑帮老大，自己统领黑帮，可是刚刚接触了黑帮一段时间，他就发现，这里的黑帮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他要是干掉那个黑帮老大自己干，还得对着十二家族的人点头哈腰，说不定，还得被人家拒之门外。 萨维奇不愿意屈居人下，所以只能退居幕后远程操控，让那个黑帮老大去为自己干活。 尽管目标达成的不尽如人意，但因为长期以来的挫败，萨维奇已经为这种进展感到很惊喜了，毕竟，这完全就是一座疯子之城，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拿下一个黑帮，已经相当不错了。 既然拿下了一个大黑帮，那接下来就是一统活地狱，可是，光是活地狱，就聚集了五六个大黑帮，必须得把他们全干掉，才能达到统一的目的。 要想和其他的大黑帮去抢地盘，有两点是必须的，一是人，二是武器。 招人需要钱，给人发工资也需要钱，买武器需要钱，维护武器需要钱，打出去的子弹需要钱，制止对方打出子弹也需要钱。 那个黑帮老大倒是很识相，先拿下了商业街，得到几家店铺得到了源源不断的资金，可是，准备一场火并需要的资金很多，店铺那点钱根本不够用，萨维奇的消费不得不再次升级。 黑帮招人，一般都是从底下的小黑帮招，可是你要想让人为你卖命，就得先给一笔钱，普通的成年男性一般一次性400美金，其他有特殊能力的工种，在此基础上上浮30%左右。 如果他在一次火并当中活了下来，就要稳定的给他发工资，而他持有的武器也就属于他了，并且帮里需要给他武器的维护费和子弹费。 买武器光买打手手里的枪还不行，哥谭黑帮的火并可不是躲在车后面开两枪就行了。 首先，要搭建防御战线，最好的选择是战车，如果不行的话，普通的改装车也可以。 然后需要交叉火力和侧射火力，需要火力覆盖，为了对付警察的直升机，可能还需要对空火力，如果对手是十二家族的人，可能还需要反导。 人人都知道，军火就是个无底洞，火力没有最猛，只有更猛。 一开始，萨维奇不愿意在军火上花这么多钱，结果就被人打的连连败退。 然后他就发现，输掉火并的结果更恐怖，招来的人没了，薪水白发了，武器全丢了，就相当于之前的一波投资，全部打了水漂。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在前期多投入一点钱，加强火力呢？起码赢了之后，可以吃掉对面的装备。 靠着情报优势和大笔砸钱的火力优势，活地狱的这几个黑帮，被他打的连连败退，不久之后，几个大黑帮就全迁走了。 因为时时刻刻的面对竞争，萨维奇根本没空停下来算成本，而等到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他一算，才发现，光是让这个黑帮成为活地狱最大的黑帮，他起码砸进去了300万美金。 其中花费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各样市面上能买到的军火、来路不明的苏系坦克，和某些看上去像是在役，但却可以加钱买到的武装直升机，甚至还包括两枚生产批号和标志部分被磨掉的导弹。 萨维奇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黑帮老大是哪里来的路子，能买到这些。 当时，他的满脑子都是火力火力火力，只要有武器商人找上门，他就直接砸钱买下，现在手里一堆不能拿出去的奇怪武器，卖都没地方卖。 之前，黑帮火并所塑造的那种紧张感，让萨维奇不得不掏出许多钱，因为只要他不肯花钱，对面的黑帮，就会莫名其妙的弄到钱，买下这些武器，然后就是自己这边损失惨重。 经过了这么几次之后，萨维奇索性应收尽收、应买尽买，来路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后续能不能用到也无所谓，买就对了。 算出这个价格，萨维奇就感到有些心虚了，其实，他当时跟寒冷队长和镜像大师说的一千万美金，是折合了藏品的价值，他手上的现金并没有这么多。 虽然他也感觉到肉痛，但是起码，他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整个活地狱区域，现在都在他控制的那个黑帮的掌控之下了，这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胜利了。 但很快，新的麻烦又来了。 很多人都知道，打天下和坐天下各有各的难处，可要说花钱，坐天下才是真正的填不满的无底洞。 要想征战其他区域，就得招更多的人，不光如此，还得让这些人掌握那些新买来的武器，有坦克你得会开吧？有武装直升机你得能让它上天吧？有导弹……好吧，没有发射井也发射不了，但就算是要威慑你，也得懂点知识吧？ 而且，萨维奇也知道要想可持续的发展，不能他一个人往里砸钱，他得让他掌控的这片区域，能够钱生钱。 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得升级这里的产业，吸引更多的人来消费，只有商业赚钱了，他才能收到更多的保护费，可是想要让商业赚钱，就得升级产业，想要升级产业，又得投钱…… 而且，这一次可不是小打小闹了，活地狱发展到现在，人口不减反增，商业潜力巨大，同样前期投入也巨大。 萨维奇很快就陷入到了和布鲁斯一样的困境当中，资产是有，但是现金没那么多，到处都在开工，到处都在要钱，再不赶紧找个东墙拆一拆，资金链断裂，可就彻底完蛋了。 不过，萨维奇还有别的地方搞钱，他活了这么久，在青年时期随便捡一个碗，放到今天都是文物了，只要能把他的那些不重要的藏品出手，很快就能搞到大量的流动资金。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乐意收藏的，但任何东西，只要加上了“急售”两个字，价格方面就没有太多可谈的空间了。 尤其是收藏品这种没有办法用硬性的规律去衡量它的价值的东西，在急着出手的时候，被压价的尤其厉害。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萨维奇觉得自己胜利在望，他想，一旦人口最多的东区被拿下，其他区域根本不足为虑，哪怕是拿这些人当人质，他们也得跟自己好好谈谈，到时候，多少本钱都收得回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韦恩大厦的一间会议室当中，布鲁斯坐在主位，十二家族的头目分坐两排。 末尾还有不少大黑帮的头目，其中有两个在与萨维奇的火并当中刚刚牺牲，还有一个牺牲了两次。 “好了，朋友们，我没骗你们吧？只要你们配合我演一场戏，这个萨维奇一定会被逼到低价出手那些藏品。” “只要你们能通过各种渠道拿下，到时候高价转手卖出，躺着就能挣钱。”布鲁斯语气轻松的说道。 十二家族的头目有些摩拳擦掌，但布鲁斯又开口说：“不过，现在显然还没有把他逼到绝路，这个时候的价格，可能不会像你们想象的那么低。” 这些黑帮头目们会意很快，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开口说道：“也就是说，只要将他逼上绝路，就会有我们满意的价格？” 布鲁斯点了点头说：“他越着急，出手的价格就会越低，而那些很一般的藏品出手之后，就轮到真正的珍品了……” ”你们把他逼得越紧，他吐出来的就越多。” 所有黑帮头部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冒出了一种光芒。 这个世界上，最能够激发人的潜力、提升人的智慧的东西，叫做利益。 第八百四十七章 萨维奇倒大霉（上） 萨维奇计划当中的，从活地狱辐射整个东区，乃至于征服哥谭的过程，可以说是起起落落。 在几乎统治了活地狱之后，他开始拓展自己的版图，想要将自己的影响力覆盖至整个泛活地狱地区，但在这一步上，他碰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周围的这些大黑帮，就好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萨维奇有任何动作，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而且他们还非常卑鄙，整天去骗去偷袭，萨维奇运货的卡车全被他们截下来，派出去的线人都被他们拐走，哪怕是卖武器的商人都会被劫道。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萨维奇已经砸进了去了好几百万美元，而他现在也有了非常稳固的根据地，让他就此放弃，是不可能的。 没有运货的卡车那就高价雇佣，再高价招人、高价买武器，花费高价打造一個运输物流安保系统。 派出去的情报人员回不来，那就高价在活地狱当中招，或者再花钱买通外面的报童。 卖武器的商人进不来，那就高价找中介，只要能花钱解决的问题，对萨维奇来说都不是问题。 再砸了不少钱下去之后，萨维奇发现，还真的有进展，他再次把活动范围拓宽了一些，几乎把整个活地狱周边区域收入囊中。 就这样，只要他花钱，就会有进展，可一旦缺了资金投入。就又止步不前，反复几次之后，萨维奇发现，他对于花出去的钱的数字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 简单点说就是，他已经被驯化了。 最开始，他面对蝙蝠侠的武力威胁退了一步，觉得应该暂避锋芒，一切都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所以就打算换一家酒店。 可面对酒店，他又退了一步，来到东区打算租房子，在租房子的过程中，面对守卫活地狱的黑帮，他再退一步，之后就是一退再退。 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不是没意识到自己损失了什么，比如，其实在第一个报童找上他，要求他花高价订报纸和牛奶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被宰了。 但是，他把自己脑子里那种有关事业的利益得失，算进了现实当中，尽管他并没有实际上得到什么，但是他的大脑在告诉他，他的计划前进了一步。 这种前进是虚拟的，是个错觉，他在尚未得到实际进展的时候，就已经实际上付出了金钱，这其实就是驯化的第一步。 之后，这个驯化过程再反复进行着，每次都是在萨维奇还没有取得实际进展的时候，实际的钱就已经花了出去，在此之后，才会取得一些实际进展，但这些进展和他脑子里预想的并不一样，往往会比脑子里预想的要少很多。 先想象，再为脑海中的想象花钱，然后再接受实际不如想象的这个现实，将这个过程反复进行许多遍之后，一种思维过程就会被完美的驯化出来。 即，我为不可能在现实中实现的想象花钱，也是在为我自己花钱，那只要为我自己花钱，就是稳赚不亏。 而一旦想象和现实的差距拉得过大，最后落地的现实没有办法符合想象中的预期，就会令人产生一种焦躁的情绪。 就比如，萨维奇在统领了整个活地狱的黑帮之后，发现，这里的情况不尽如人意，并不能为他的伟大事业提供他想象当中那么大的助力。 但在发现这个事实之后，他不会选择放弃，而是会一头扎进这个坑里，不论谁劝，都不会愿意离开。 一方面是因为沉没成本，另一方面就是，他的思维过程已被驯化的，更加单线程。 反复在脑中回想计划、为计划花钱、取得不如想象的成果……他已经非常能够接受这一切了。 原本，付出的金钱和收获的实际成果，应该是对等的，但只要里面掺杂了想象，那么即使不对等，人们也能找一个借口说服自己。 萨维奇付出了庞大的金钱，如果将这些资金注入比哥谭稍微差一点的东海岸城市，可能现在已经统治全城了，但是只要再加上他对统治整个哥谭的想象，那他就会觉得现在的付出是值得的。 投入、回报、想象，就像三个拥有复杂三角关系的青年男女，谁看谁都像第三者。 投入是否得到回报、投入是否遵从想象、回报是否满足想象，分别代表了三种不同的价值判断，只要有人在其中一环进行引导，就可以扭曲价值观，模糊得失利益，从而达到骗人的目的。 当驯化进行到最后的时候，萨维奇感觉不到损失，他只能明白投入和回报以及距离想象差距了多少，所以他几乎是本能一样的想要向其中投入。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整个哥谭市为萨维奇设置的杀猪盘骗局。 杀猪盘到最后，受害者总是会本能的将大量资金投入，甚至就连最亲的亲人都劝不回来，就是因为他们的行为和思维模式已经被驯化的非常坚固了。 投入就有一点回报，不投入就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本金感情都有损失，萨维奇别无选择，他只想继续走下去，直到翻盘。 手里的流动资金已经见底，他就开始变卖自己的那些收藏品，一开始卖的是一些不太有收藏价值的东西，比如近现代的文物和艺术品。 非常奇怪的是，物流车和军火商人都进不来，但是古董商就是能进的来，而且新来的古董商嘴皮子都非常厉害，开价都是腰斩，而且毫无讲价余地，爱卖就卖，不卖拉倒。 萨维奇想在其中挑一个价高的，可他发现，越晚来的人价越低，反而是最开始来的几个古董商，还算有诚意，虽然压价也很厉害，但表示自己会大量收购。 最终，萨维奇还是和其中几个古董商建立了合作，他们帮自己经销这些艺术品和收藏品，将手里的藏品换为现金。 售出了一波藏品，得到了一些流动资金之后，萨维奇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打造一个能够可持续发展的基地，先把活地狱范围内的商业发展起来再说。 接下来就是老生常谈的砸钱建商铺、拓展运输路线减仓库和转运点、招人开业、推行各种政策将人集中到这里来，萨维奇甚至还搞出了房租补贴和减免，就为了增强这里的有生力量。 或许很多人都知道，黑帮产业最来钱的不是原地收保护费，而是走私，走私的成本低，产出却高，除了比较危险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萨维奇没有走私渠道，只指着本地的产业，那就意味着他必须得像一个正常企业一样，大把砸钱才能打造出一个商圈。 活地狱的人口密度非常高，要想将这里的商业完全发展起来，钱就像流水一样往外花。 萨维奇的家底倒是很厚，再把那些不太像样的收藏品卖出去之后，他又拿出了一些珍品，来吸引那些古董商。 萨维奇本来是想让他们进行竞价，可没想到，这些古董商就像约好了一样集体压价，你低我比你更低，完全不在意萨维奇卖不卖。 萨维奇发现，这其中有古怪，因为如果说那些不怎么样的收藏品卖不上价也就算了，他手里的不少东西可都是名家之作。 其中包括许多著名画家的真迹，世面上一画难求，甚至有些作品只要露面，必定引起全球轰动，可这些古董商就好像瞎了一样，咬死一个价就是不松口。 萨维奇也不是没想过别的办法，比如去外面找一些正规的艺术品公司走拍卖流程，可是这样的话，就太耽误时间了，从鉴定到宣传到拍卖，快则一年，慢则好几年，只适合那些短时间不缺钱的阔佬。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联系那些土豪私人买家，但问题是，没有人为他背书，私人买家无法确定这些作品的真实性。 萨维奇总不可能去跟他们说，我活了五万年，这是我随手在米开朗基罗雕塑现场捡的吧？就算他说了，对方肯定拿他当个精神病。 可完是走鉴定，又和艺术品公司是一样的流程，想要急售，就得接受压价，古董商反复给萨维奇灌输这个理念，最后，他还是不得不以一个低价，出售自己的藏品。 而购买这些藏品的，就是十二家族的头目。 “我有些不明白，教授，为什么要让十二家族的头目去接手这些藏品？而且是以一个较低的价格？” 办公室当中，阿尔贝托看着站在白板之前的席勒问道，他的左侧坐着布鲁斯，右侧坐着维克多和科波特。 席勒用手里的笔敲了一下白板说：“你们觉得，十二家族购买这些产品，是为了什么？” “嗯……”阿尔贝托思考了一下，说：“法尔科内家族也买了一些，我们主要是想留着自己收藏，毕竟我们也知道。和许多历史悠久的家族比起来，我们缺乏底蕴，而这些真正的艺术品，不管到了哪个年代，只有人类文明还在，就一定有价值。” “不过……”阿尔贝托话音一转，他说：“据我所知，十二家族中的不少人，都是打算等高价出手，毕竟，艺术品投资市场这两年还是可以的，说不定以后还会更火热，现在低价拿到这些珍品，日后高价卖出去，躺着就能挣钱。” 席勒点了点头，然后说：“不管是哪一种，我想，短时间内他们都不会选择出手，对吗？” 阿尔贝托点了点头，说：“当然，反正我是打算自己收藏，十二家族的大家长们，多半也会留下比较珍贵的那些自己收藏，而就算要卖出去，应该也会找拍卖行，走完流程，起码也得一年半载。” 席勒笑了笑说：“这就够了。” ”什么意思？”布鲁斯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十二家族的人去买这些藏品？” “现在你没钱的困境，来源于什么？”席勒问。 布鲁斯眯起了眼睛，问：“来源于什么？” “其实你并不是没钱，只是没时间。”席勒又敲了敲白板说：“你采取的策略是，在黑帮反应过来之前，就把所有东西都建好，避免他们过激反抗，因此需要短时间内大量投入，才会导致流动资金告急。” “我必须得这么做。”布鲁斯说道：“一旦时间拖得太长，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必然集结进行武力反抗，到时候，全城都会被拖入战争。” “但如果，他们自愿跟你拖着，给你时间去挣钱呢？” “他们怎么会自愿跟我拖着？”布鲁斯思考了一下，说：“十二家族的头目并不傻，一旦他们发现，这些改造计划其实是在挖他们的根基，他们立刻就会作出反应。” ”但这个时候，你的态度就很重要了。”席勒看向布鲁斯，说：“看来，你并没有好好听行为学的课。” “他们会做什么反应，取决于他们认为你想干什么，而他们认为你想干什么，取决于你是怎么表现的。” 第八百四十八章 萨维奇倒大霉（中） 改造工程进行到接近三个月的时候，一期二期工程都已经接近尾声了，一期二期工程之间的三个立交桥，只需要进行完最后的安全测试，就可以通车了。 一期二期工程和道路建造，都使用了蝙蝠洞的技术，也就是说居民必须进行指纹、虹膜认证，同时采集基因，上传至蝙蝠洞的系统，然后在建筑内部只能遵循权限系统，没有认证过的人，无论如何也进不去建筑。 而更要命的则是交通，这三座立交桥采用的都是同样的认证系统，除了认证人之外，还认证车，无牌、套牌车全都进不去，司机想要强闯，从路面底下窜出来的防卫设施比，高达只差了一句口号。 这里的居民对于信息采集没有什么特殊感觉，把手伸进去30秒，车就能畅通无阻，绝大多数人发现强闯不行之后，也就认了。 但是，很快，大黑帮和十二家族就发现了不对，一旦居民区拥有拒绝无权限人士进入的权力，那就意味着，黑帮将不再能掌控这里的居民。 如果他们不守规矩，黑帮没有办法惩罚他们，只要他们能跑回家，谁也闯不进去，这是黑帮肯定无法接受的。 为此，十二家族的头目再次找上了布鲁斯，这一次的会议看起来可没有那么温和了，看上去更像是讨伐大会，布鲁斯刚一走进去，就发现底下的黑帮头目们脸色都不太好。 “咳咳。”布鲁斯清了一下嗓子说：“韦恩大厦的电话，从昨天晚上一直响到今天早上，诸位到底有什么急事？非得在我正忙的这几天找我？” “韦恩。别跟我们兜圈子，你弄出来的那個权限识别系统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人还进不去自己的地盘？” “可以进去，但要认证。”布鲁斯耸了一下肩说：“你让他们去做过认证了吗？” “怎么没有？认证了之后，你的那个什么鬼系统说，他不是这里的住户，不让进，他想进去收保护费，结果却被打了出来，韦恩！你是疯了吗？！你想和所有的黑帮作对吗？！”劳伦斯拍了一下桌子，盯着布鲁斯说道。 “保护费？他们当然会交。”布鲁斯却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他说：“谁也没不让他们交保护费，楼里面的工作人员没告诉过你吗？每个月3号，保护费会由工作人员收上来，打入统一账户之后，转到你们的银行卡里，你们没收到吗？” 坐在前排的几个十二家族头目愣了一下，其中一个人走了出去，去旁边的会客厅打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之后，他又黑着脸回来了说：“的确，账户有一笔不明进账，但和我们以前收的保护费数额完全对不上。” “因为我在中间收差价了。”布鲁斯抱着胳膊说：“你们不会觉得我真的在做慈善吧？一期二期工程完工，你们知道我投了多少钱吗？我是个商人，除了要把成本挣回来之外，还需要利润。” “但你也不能抽走我们的保护费！”劳伦斯高声喊道：“你应该去问他们要！去向那些交保护费的人多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问他们多要？”布鲁斯挑了一下眉说：“我不光提高了房租，我还要求他们多交20%的保护费，同时也扣除了你们20%的保护费，这是在收回成本。” “你们别忘了，我设计的这个防卫系统，除了能拦住那些不怀好意想进去的人，也可以防小偷、防爆炸案，甚至是防招妓、防醉酒、防瘾君子……” “在韦恩集团建设的大楼里，所有嫖客、醉鬼和毒鬼，只要敢在走廊上闹事，就会有机器人把他们电晕，只要有人敢斗殴，就会有持械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分开。” “你们不会觉得，维持这种安全稳定的生活，不需要付出代价吧？”布鲁斯反问道。 “可我们也没让你……” “那你们也没反对啊！”布鲁斯敲了敲桌子，说：“当初是你们说，禁止过度酗酒也好，起码招上去的青壮年打手都会比较健康，不会刚给一笔钱就醉死在酒吧里……” “也是你们说，要是杜绝招妓也好，省得染上一身病，不知道要传染给谁，叫个人问话都得提心吊胆的……” “同样也是你们说，少嗑点药也是好的，省得天天走路都晃，枪都拿不稳，火并的时候瞄不准，浪费子弹……” “还是你们说，能预防斗殴也好，省得今天这个帮打了那个帮的人，闹到你们这儿去，明天这个帮把那个帮的人打残疾了，又闹到你们那去……” 布鲁斯摊开手说：“我都完美的做到了，以后，这些居民楼里不会有醉鬼、不会有嫖客、不会有瘾君子，大家过得都很安稳安全，完美的黑帮打手后备军。” “你……”劳伦斯被噎了一下，随后他有点心虚，因为布鲁斯说的那些话，确实是之前他们讨论并达成一致的。 当初，布鲁斯给他们讲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强调过了，未来这些大楼当中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当初，十二家族的头目对这些防卫措施，可是交口称赞。 其实，黑帮社会的优点是换血快，可缺点同样也是换血快，大家都热血上头，难免闹出一个又一个乱子，要是小点的黑帮还好，大黑帮产生冲突之后，只能十二家族出面，调节不好，还要落人口舌。 就像当初的斯宾赛家族，费力不讨好不说，还很容易引起家族内部矛盾，长此以往，十二家族的头目也有些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希望底下人能老老实实的呆着，别给他们找麻烦。 人类永远是贪心的，他们希望能够给自己提供利益的人，在出去拼搏的时候如同饿狼，狠狠的从对面身上咬下几块肉，可领回家，又希望他们是乖顺的宠物狗，没事就待在笼子里，别添麻烦。 最好就像ATM机一样，要吐钱就吐钱，不吐钱的时候老老实实呆着。 所以，韦恩提的这些问题，他们根本没当回事，反而还交口称赞，觉得韦恩能帮他们解决不少麻烦，调解案少一点，自己纸醉金迷的时间就能多一点。 劳伦斯把手攥成拳头，在桌子上捶了一下，说：“听着，韦恩，不论如何，你不能干涉我们要去哪里，我们的地盘就是我们的，在我们的地盘上，只有我们能说了算！” 布鲁斯又点了点头，说：“是的，你们的地盘是你们说了算，我也没说不是，只是，莪的私人资产你们不能侵犯，否则我有权正当防卫。” “好了，劳伦斯。”其中一个更年长的十二家族头目开口说道：“还有韦恩先生，不要生气，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置气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好好谈谈。” 劳伦斯把头撇向一边，布鲁斯点了点头，他说：“当时，我问你们要不要投资，你们说不要，我自己来就行，可我自己来了之后，这不就是我自己的资产吗？” “你们不能既不花钱，又要权限，世界上要是有这样的好事的话，韦恩集团不早就统治世界了吗？” “这么说。你是想要钱？”年长的头目看向布鲁斯问道。 “不是我想要钱。”布鲁斯又重复了一遍，他说：“是你们想要权限，所以只能通过给我投资的方法，来取得权限。” “不然，你们也可以试试用暴力手段，只要你们能炸掉大楼就没这回事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们，防卫系统是自动的，不是我控制的，虽然不会杀人，但也会使用激进手段制服危险分子。” “至于能源和弹药，你们也不用担心，防卫系统中的所有武器使用的都是能量，没有实体子弹，而能量由我新研发出来的反应炉提供，几乎是无限的。” “布鲁斯·韦恩！你欺人太甚！”劳伦斯提高音调说道。 “我都说了，这事也有商量的余地，这只是一期二期的工程而已，后面还有几十乃至上百期呢，你们要是非得插手的话，那就投资。” 布鲁斯耸了一下肩，想起之前席勒对他的交代，于是，他摆出了一副非常典型的资本家嘴脸，他说：“我都说了，我是个商人，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赚钱。” “我会选择改造哥谭市，就是为了更好的赚钱，为此，我必须得把他们先控制起来，才能让他们帮我赚钱，所以我才愿意不计成本的投入，去改善建筑和交通。” “你们要是也想赚这份钱，总不可能一分都不投入，那我为什么要把我赚到的钱分给你们？” “你接受什么样形式的投资？”年长的头目问道，显然，他也看出了布鲁斯这种改造背后那惊人的利润。 说白了，其他人不可能知道布鲁斯其实是真的想造福人类，他们也不会设想这个花花公子是这么伟大的人物。 他们只会觉得，布鲁斯投入这么大，肯定要收回惊人的回报，而再细想他的那个计划…… 很容易就能发现，韦恩打算绑架全城市的人，只要所有人都住他的房子，用他的路，那就只能听他摆布，让交多少钱，就得交多少钱。 整个哥谭市的居民能够榨出多少钱？只要一想，哪怕是并不缺钱的十二家族成员，也感到心头火热。 哥谭可比某些小国富裕的多，而只要能在小国当上一实权首领，所能够剥削到的财富，是难以想象的。 如果只把这看作一种投资，那到底要不要投？ 所有家族的头目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布鲁斯扫视整场，适时的开口道： “你们可以考虑一下，韦恩集团随时恭候各位光临。” 第八百四十九章 萨维奇倒大霉（下） 逐步入秋之后，哥谭的气温开始下降，早上格外寒冷，可韦恩大厦顶层的会议室当中，却坐满了西装革履的黑帮老大。 布鲁斯站在最前面说道：“很抱歉，但是，韦恩集团只接受现金投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劳伦斯立刻站了起来，说：“韦恩！你在耍我们吗？城市和交通建设，怎么可能只接受现金投资，你不需要原料和运输成本吗？” 布鲁斯清了一下嗓子，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那份文件，其实那份文件上什么也没写，技术资料都在他脑子里，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的，像是对着幕僚团队写的演讲稿一样念道： “各位稍安勿躁，我只接受现金投资，是有充足的理由的，原因就是，现在韦恩集团的建筑水平已达到了技术断层，你们所能提供的那些原料和运输成本，在我们看来，不值一提。” “大家可以看一下电视屏幕，这上面显示了我司在一期二期工程中所使用到的原料，所有被打上了模糊标识的部分，都涉及到技术机密……” 屏幕上出现了一大堆十二家族头目根本就看不懂的专业技术名词，陌生的英文单词，只能靠词根词缀来猜测，而绝大多数专业名词的单词，词根和词缀也比较生僻，如果完全不认识的话，那就连猜都没法猜。 布鲁斯提高了声调说：“就如大家所见，我盖房子用的材料，可不是那些普通的混凝土和钢筋，整个房子的结构都是一体的，抗震、防火，甚至无惧海啸。” “市面上你们能买到的原材料、能请到的工人、能招聘得到的工程师，都参与不到这种建设当中来，因为他们的技术水平不够，而且是差的很多。” “现在。只有韦恩集团的生产线，能生产类似的建筑，而那些防卫系统。只能用在这样的建筑上，否则。一发激光炮打过去，楼板被打了一个大洞，整栋楼都塌了，那我还建它干什么？” 布鲁斯说的十分理直气壮，而且直指核心，他没有纠结什么投资的多少，而是直接说，我的技术你们搞不懂，所以技术入股或者是生产线材料入股，想都不用想，想参与进来唯一的方法，就是投钱。 原本，十二家族的头目是不差钱的，尤其是十二個家族加起来，所注入的资金，也能够给整个工程打上一针强心剂，但偏偏，他们刚刚花了不少。 萨维奇卖的那些珍品收藏品，虽然价格被压的很低，但那也是基于它的市场价，文艺复兴三杰、梵高、莫奈鼎盛时期的原作能值多少钱不必多谈，在这个价格的基础上上，哪怕打一折，也很贵。 而且萨维奇不是卖一两幅，从油画到雕塑，从古玩到珍稀贵宝石，他拥有的藏品都是论吨称的。 他急着变现，打折打的非常狠，量又非常大，十二家族就猛收，结果这一波下来，他们手里的流动资金也见底了。 人人都囤着藏品，打算低价买高价卖，有些人还想自己收藏，手里的流动资金，只堪堪维持在了安全线上。 偏偏这个时候，他们意识到，布鲁斯弄出的那个建设计划威胁到了他们的根本，同时又意识到，只要他们能参与进去，未来的回报一定很惊人。 可偏偏布鲁斯只要现金，这下十二家族的头目们就有点难受了，保头还是保屁股？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 会议结束之后，各个家族的头目你挤我我挤你，从会议室中鱼贯而出，全都在低声交谈着。 “前两天我才弄到了一幅梵高的真迹，我认识的拍卖行的鉴定师跟我说，只要走完拍卖流程，最少这个数，可要是私下往外卖，保本都难……” “谁不是呢？我不也买了两个雕塑吗？鉴定师鉴定过后也说是真的，可要是不从拍卖行走流程，完全卖不上价……” “加急出售都得压价，被他们压下去一成，可就是好几百万美元，谁能舍得？” “可这个该死的布鲁斯，就是要现金，你说，他这个工程应该也没有那么快覆盖全城吧？” 劳伦斯咳嗽了一声说：“要我看，我们就拖着，时不时的给他捣点乱，等到手里有钱了，再找他谈。” “我看也是，最近艺术品市场挺好的，只要能走拍卖行，最多不过一年，我手头就又有钱了。” “对，大家都一样，既然所有人都没钱，那就不用担心他们先行一步，把其他人甩在后面，我们联合起来跟他拖，拖到有钱不就行了？” 十二家族的头目交换着意见，他们都觉得，这个方法没什么问题。 这在生意场上也很常见，手里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但又想拿下这个项目，无非就是一个“拖”字，要是有竞争对手的话。就捣点乱，等到手头上宽裕了，再下本钱。 可走出会议室的布鲁斯却知道，这一仗，他打赢了。 其实，哥谭改造计划最大的难点就在于，一旦触动了黑帮的核心利益，就会被他们联合起来。进行暴力反抗，而一旦黑帮开始火并，就会危及很多人。 布鲁斯最大的目标，就是尽可能消除暴力冲突，不要演变成全城战争。 之前，给黑帮打进去的麻醉剂还算好用，但到最后，十二家族肯定会反应过来，而这个时候，就又要用到心理学和行为学上的知识了。 人在做投资的时候，都希望能将收益最大化，买的价格越低越好，因此，当萨维奇开始低价抛售他的藏品，布鲁斯把橄榄枝递给十二家族的头目，他们自然就接了。 目前，艺术品市场没有要崩盘的预兆，他们请来的那些专家，分析过后得出的也是这个结论，只要能低价从萨维奇手上拿到那些珍贵的藏品，就相当于为他们家族的资产增值。 但是。资产和流动资金是不一样的，他们现在付出的是流动资金，增加的是未来的预估资产。 当时，他们做的决策没错，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不需要那么多流动资金。 可布鲁斯恰好在这个点上，要求他们付出更多的流动资金，并把这件事淡化成了一场投资。 没钱，就没法投资，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事实，你自己没钱，就不能怪我不带你，布鲁斯从公理的角度站住了脚跟。 而十二家族的成员会采取拖字诀，也是建立在，布鲁斯是一个想要收回成本并赚取利益的商人的基础上，在他们看来，布鲁斯不可能无节制的投入，他既然想要他们的投资，自然就能被拖住。 可这却正中布鲁斯的下怀，他要的就是这一年的缓冲期，十二家族可以靠这一年去搞钱，他也可以。 他之前之所以着急要用钱，就是打算在黑帮们反应过来之前，一口气把所有东西都建好，以防止他们中途反应过来激烈反扑。 可既然，他们自己打算拖，那布鲁斯就跟他们拖，同样是一年的时间，蝙蝠侠的赚钱速度和其他人可不是一个层次，布鲁斯有把握能挣到一口气将哥谭大半改造完成的资金。 等到一年之后，重新获得流动资金的十二家族就会发现，他们面对着的可能是半个终产者，火力全开的蝙蝠侠，买下地球只是时间问题。 可以说，这一针麻醉剂，不是布鲁斯打给他们的，而是他们自己打给自己的。 十二家族的头目两个都想要，既想要藏品升值，躺着挣钱，又想要参加布鲁斯的投资，彻底控制哥谭的所有人。 所以，他们未能有那样的果断，壁虎断尾，破釜沉舟，将藏品紧急售出，拿出资金入场，与布鲁斯博弈。 归根结底，仍是利益动人心。 “这就是我说的，我们可以利用他们没有长远目光这一点来做局……”办公室当中，席勒笑了笑说道：“他们拿到那些藏品的价格太低了，因此利润空间太大，这是非常确定的能够拿到手的钱，他们不会愿意放弃的。” “可他们同时又舍不得你说的那个未来，没能看出你的根本目的，所以，他们就做出了你最想要的那个选择，那就是不举枪反抗、不激烈冲突，而是和平的拖过一年，两头通吃。” 布鲁斯轻轻碾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说：“一年时间……” 他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阿尔贝托转头看向他，他知道，布鲁斯只用了短短20年，学通了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知识，一年已经是漫长的不可置信的时间了。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阿尔贝托开口说道：“十二家族只是我父亲养的狗，或许他还会感慨两句，但莪不同，我只想在新时代迈步向前。” “你就不怕他把你给平均了？”席勒开口问道。 “我并不打算只呆在哥谭，那不是法尔科内家族的终点。”阿尔贝托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说：“我的父亲想回意大利养老。” “或许有一天，韦恩真的统治了世界……”阿尔贝托瞥了布鲁斯一眼说：“那我们或许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布鲁斯转头看向他，说：”你的父亲用四十年时间，建立了哥谭的秩序，如果你想超越他，哥谭的确不是你的终点……” 阿尔贝托站了起来，看着布鲁斯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关心这里的人过得好不好，不关心十二家族的结局到底是什么，也不在乎黑帮什么时候会灭亡，教父也是如此……” “在那个时代里，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最终成功与否，都不重要，因为他比你更早知道，这条路，并不是走到终点的人才算赢。” 阿尔贝托离开之前，背对布鲁斯说：“他还让我转告你，他不喜欢这句话，因为，这听起来像是懦夫为了放弃奔向终点，而想出的借口。” “布鲁斯·韦恩，教父说你不是个懦夫……你最好不是。” 布鲁斯坐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然后他问席勒：“你觉得，我会变吗？” “人都是会变的。”席勒停顿了一下，回答道。 然后他说：“有关这个问题，你不如去问问你的管家。” 布鲁斯沉默着离开了，而席勒看向窗外。 浓郁的绿意正在褪去，夏天最为繁茂的生命力，伴随着秋风逐渐凋落，枫叶的红色像是大地的血脉，告诉所有身处巨变中的人，哥谭的秋天来了。 第八百五十章 落幕（上） 萨维奇觉得，最近很不对劲。 从客观上来看，最近不对劲的事的确很多，比如花钱如流水、火并连战连败、古董商神秘失踪，但这些事萨维奇都已经习惯了。 让他感觉到有些奇怪的是，好像有人盯上了他，而且这帮人非常专业。 自己当过许多任君王的萨维奇知道情报工作到底有多么的重要，他也知道，每一个国家肯定都有从事情报工作的部门，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他们盯上。 难道自己的伟大计划已经暴露了？ 想到这里，萨维奇不由得提高警惕，他开始减少出行的次数，几乎不再离开他所统治的活地狱的范围，可这却更加引起了对方的警觉。 布鲁德海文的一家旅馆当中，凯拉面色严肃的皱着眉，拿着电话说：“你确定吗？他最近一周之内不怎么出门了？看来，你们的活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是说，他在一周之内，又接触了三个墨西哥人？分别是餐厅的厨子、酒吧的酒保，和一個报童？” “我们必须得拿到更加确实的证据，才能确定，他的确是那边派来支援南美洲运动的人，要是没有拿到证据，就没办法一击致命，好的，我知道了……” 凯拉挂上了电话，脸色却更加凝重，因为她自己知道，苏联根本没有派任何人过来支援南美运动。 现在苏联内部自顾不暇，忙着适应权力更替，所带来的余波，大部分人也只能给予口头上的支持，很多人还是持观望态度。 那么这个时候，突然在哥谭冒出来一个所谓的苏联特工，就非常可疑了。 凯拉知道，之前有一个小偷举报哥德家族可能里通外敌，中情局对此非常重视，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 中情局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心，派了几个特工进入哥谭，但没想到调查工作还算顺利，找到了一大堆东西，就是萨维奇赐给哥德夫人的那些藏品。 通过这堆藏品，中情局确定，这个神秘的伟大君王肯定有问题。 藏品当中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艺术品之外，最重要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NAZI勋章，一部分是苏联勋章。 中情局直接就断定，**勋章是假的，这倒不是他们有失公正，主要是，萨维奇拿到的那个NAZI勋章级别实在是太高了。 据历史史实来看，拿到这个勋章的，就那么一两个人，都是有名有姓的NAZI将军，生平脉络非常清晰，死后勋章都送到了博物馆里。 但反之，苏联的那些卫国勋章都是大路货，在短短的十年时间里颁发了许多，到底发到了哪些人手里无据可查，很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中情局断定，NAZI勋章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毕竟那群人为了能够打入进来，什么都敢干。 确定了这一点，他们就开始了追查，虽然哥德夫人和莱昂都死了，但他们并不是专业的特工，之前的活动轨迹并没有掩盖过。 同时，莱昂又用伟大君王的名义接触了许多人，查着查着，就发现了旺达尔·萨维奇的活动踪迹。 这位伟大君王的行动方式，可以说是两不沾，既不是大张旗鼓、理直气壮，也不是隐匿行踪、偷偷摸摸，感觉就是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 一个月内总有那么几天，到处活动，一会招揽手下，一会宣传伟大君王统治世界的计划，剩下的时间基本销声匿迹，不知道在哪里呆着。 但这种行为方式，却让钟情局感觉到更加确定，所谓伟大君王统治世界的计划，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恐怕正是南美。 中情局立刻就提起了重视，南美那边的局势已经火烧屁股了，不能再让更多人插手了。 因此，特工立刻就追随着萨维奇的脚步，见证了他来到活地狱所做的一切工作。 虽然萨维奇没有立刻去墨西哥，但他在活地狱的轨迹，却让中情局的特工更加确信，他的目标一定是南美。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脸上带着婴儿肥的报童走进了科波特的办公室，科波特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小安东尼已经过去了吗？” “是的，头儿，最近都是他负责送报纸，还有，之前我们调过去的那个冈萨雷斯，已经在餐厅里正式上岗了，还有原本就是墨西哥裔的调酒师，应该也和那个萨维奇接触上了……” ”再多安排两个人，我记得东区那边有两个西班牙来的，让他们也调去南区上班……” “可是……”那个报童揉了揉脑袋，说：“头儿就算我没读过书也知道，西班牙和墨西哥应该离的挺远的吧？” “但它们都说西班牙语。”科波特放下笔之后说：“你让班里的孩子们盯着点，遇见说西语的人，就给他们递一张报纸，告诉他，这里有一份好工作给他们做，如果他们同意了，就把他们调到那个萨维奇的周围……” 报童有点不明白的问：“为什么要把说西语的人，都掉到那个萨维奇的周围？”他们有什么特殊的？ “没什么特殊的，一个计划罢了，对了，孩子帮们联络的怎么样了？他们对我们的计划有没有什么想法？” 提起这个，报童的脸色立刻好了起来，他说：“头儿，您可真是料事如神，我已经联系上了东区绝大多数的孩子王，他们都愿意联合起来……” “他们不但想一起交房租和保护费，也想搞社区联合，也就是某一期建筑当中所有的孩子联合起来，一部分人出去接单，一部分人负责回来传讯，另一部分人负责找人出去干活……” 科波特皱起了眉，说：“是谁提出的这个方法？他应该不是一般的孩子王吧？” “没错，我听说他叫……杰森·托德！我过去的时候，他几乎把一期工程建筑里所有的孩子都统一了起来，那些孩子们都说，他是这里头脑最灵活的孩子王，能带他们挣钱。” 科波特思考了一下，说：“这样吧，我们一起去一期工程的那个建筑里看一看，看看他们是怎么经营的。” 两人乘上车，来到了一期工程的附近，没想到还没进门，就遇上了两个孩子，科波特叫住了他们问：“你们去哪里？” 那两个孩子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他的年龄也不大，就稍微放松了一些。 然后又看向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报童，其中一个人显然是认识他，立刻走上去拍了拍那个报童的肩膀说：“小尼奥，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活地狱那边的人吗？上次我妈妈还跟我说起你呢……” “我和我的头儿过来看看，听说你们这里有个特别厉害的孩子王，我们想过来见见他。” “等一下，你的头儿？”那个小孩皱了一下眉说：“你不是说，你在跟着冰山餐厅的老板干吗？我的老天，可别告诉我这位就是冰山餐厅的老板！” “你好，我是奥斯瓦尔德。”科波特和那个小孩握了握手说：“能带我们进去吗？我们想见见杰森。” “嗯，可以倒是可以……”那个孩子有点为难的说：“但是过程可能会有点麻烦，有好几道程序要走，你们要是不怕麻烦的话，那就跟我来吧。” 说完。那两个小孩领着科波特来到了门岗那里，门岗那里刚好有一个看门的人，小孩敲了敲窗户，门岗醒了过来打量了他们一下，说：“哦，是你们这帮小鬼，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带人进去，这两位找杰森老大有事。” “好吧，跟我来吧。”门岗打量了科波特一眼，发现他长得又瘦又小，手上也没拿什么武器，于是并没多说，领着他们从门岗亭来到了另一侧的一个房间里。 “把胳膊伸进去。”门岗指挥着说道，科波特皱了一下眉，但他也早就听说了这个认证流程，于是他就把胳膊伸了进去。 什么也没感觉到，认证就完成了，科波特把胳膊收了回来，然后又走到了之前交房的售楼处，再做了一次认证，填写了表格，接待处又打电话给杰森确认访客，弄了十几分钟，两人才成功进入了大楼内部。 杰森听说有人找他，立刻就迎了出来，发现是科波特，他笑着走上去，两人拥抱了一下，说：“你来之前怎么不给莪打个电话？我还以为是谁呢。” “听说你最近很忙，我只是随便过来看看，没必要打扰你的工作。” 科波特刚说完，就看到两个小孩抱着一摞的资料，匆匆忙忙的走过去，他皱起了眉，问：“他们这是去哪里？手上拿着的又是什么？可别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他们写的……” 杰森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我们运气比较好，一期的建筑里面有一位大学老师，我们花钱雇佣了他，帮我们写一些订单有关的资料……” 他领着科波特来到了三层的一个办公室里，科波特发现，这里来来往往的全是孩子，叽叽喳喳的嘈杂声不绝于耳。 嘿，那个红头发的，！你今天下午有课是吧？把你手里的那两张订单给我，我找人去弄……” “完了完了，我的作业写不完了！快快快，谁来替我把这个活干完，我下午还有两趟跑腿，交不上作业我就死定了！” “那两个小家伙去哪了？怎么没按时去上托管班？他们的老师打电话到这里，吓了我一大跳……” ”二期建筑的那个大胡子，要的是什么价格单来着？食品还是日用品，我记录完了，扔哪去了？” “嘿，看好你自己的文件夹，我们可没钱再去找那位老师写一遍了，过来谁帮我看看这个单词是什么？……船锚吗？他们买船锚干什么？” 杰森领着科波特来到办公室旁边的休息是，那里更为安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笑着对科波特说： “欢迎来到哥谭万事屋。” 第八百五十一章 落幕（中） “如你所见，我们成立了一个公司制的组织，分为销售部、统计部、派发部和外勤组……” “销售部会去一期、二期、三期附近的建筑当中找居民推销，有的负责推销报纸和牛奶的组合，有的负责推销跑腿业务，也有的负责推销食品和日用品的代买业务……” “这个部里的孩子大多口才比较好，那些推销厉害的孩子，也会教其他孩子，要怎么把自己想卖的东西推销出去……” “统计部负责把他们拿到的订单统计下来，当然，很多孩子单词写的乱七八糟，所以我们现在只能花钱雇佣那位大学老师，和另外两個写字不错的大人，帮我们写订单……” “统计部的孩子一般不用离开大楼，因此都是身体比较虚弱或者年龄比较小的孩子，楼上楼下的跑腿也不算太累。” “订单写完之后，就会送去派发部，派发部的孩子会把所有订单分门别类，按照种类和地区分成不同的组别，然后发给外勤组的孩子们，让他们去干活。” “派发部甚至不需要离开办公室，因此是一些有残疾的孩子，或者身体虚弱到不能活动的孩子干活的地方……” “而外勤组则是绝大多数的孩子待的地方，以前那些跑腿的小孩都在这个组里。” “他们每天早上来办公室拿订单，拿完直接去送就可以了，不用再像以前一个人干所有人的活，又要推销，又要记住每个订单，又要记住送的地址和送的人，偶尔搞错了，还可能拿不到钱……” “另外，外勤组基本上分为三个组，分早中晚班，早班送牛奶报纸和早餐食品，中班代买日用品和食品，晚班替人跑腿，送信和其他东西。” “这样的话，几乎每个外勤组的孩子都能空下来半天时间，去学校上课。” 科波特挑了一下眉，问：“这里还有学校？” 杰森点了点头说：“就在5楼，不过不是什么正经学校，是韦恩集团弄来了一堆书，大的孩子带着小的孩子念，偶尔也会有老师过来，不过不是专职老师，一般都是哥谭大学的教授，所以只能待一两个小时鼓励一下孩子们。” “另外，7楼还有一个托管所，那些年龄太小的孩子都在那里，有专门的人带他们练习单词拼写。” 杰森耸了一下肩说：“效率提高了之后，人人就有更多时间去干别的事，而不是把一整天时间都花在挣钱填饱肚子上。” “等到这几期工程全部连接起来，我们甚至不用风吹日晒，不用淋雨，只需要在建筑内部跑来跑去就可以了，就连上下楼都有电梯，那就会有更多的空余时间。” “我已经听到。有三四个孩子说想考职业学院了，毕竟三期工程那里的商业街修车厂都已经盖好了，从他们家里，到那里的商业街，路程不过10分钟，是再好不过的就业选择了。” 杰森喝了一口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且，更让人高兴的是，自从这里的居民全部入住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弃婴了。” “据我所知，最近两三个月生孩子的妈妈大概有五六个，但他们都没有抛弃自己的孩子，其中有两个妈妈不到20岁，甚至还有一个丈夫死了，但她们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生完就不管，都抱回家自己养了。” 科波特点了点头说：“的确，以前会有那么多弃婴，无非就是因为，很多情侣谈恋爱的时候不注意，怀孕了又分手，没钱做流产只能选择生下来。” “很多单亲妈妈根本养不活孩子，接近生产的那一个月，劳动能力会下降，很有可能会导致他们丢了工作，也没地方住，养活自己都困难。” “就算非要养，也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事件夭折，还不如找个地方放下，有很大可能会被黑帮，或者孩子帮捡回去，起码还能活下来。” 杰森接着说道：“现在，起码他们有个安稳的地方住着，房子不会漏风漏雨，孩子不会着凉感冒，又比较安全，可以把孩子放在家里，不用担心会有入室抢劫或者小偷。” 说完，杰森又叹了口气说：“希望这批跟着妈妈一起长大的孩子，脾气能好一点，不要跟那帮被黑帮养大的野孩子一样，满脑子就是打架。” “那群孩子去哪里了？”科波特问道。 “我们这里的黑帮头目，死了不少，很多黑帮原地解散了，在分完房子之后，大家都成了邻居，也没什么必要再为以前的事打架了，那群小孩现在也是万事屋的员工，只不过脾气不好，总惹事。” “已经很不错了。”科波特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说：“冰山餐厅所在的那两条街区，应该是在五期和六期的改造计划当中，我在想，要不要趁此机会，拓展一下规模，顺便把那里的孩子帮也打造成类似的模式……” 两人讨论了一会有关万事屋经营的模式，互相都发现，对方十分有才干。 杰森更偏向于领导力和洞悉人心，而科波特则是个商业奇才，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打算将这里的模式推广到整个东区。 两人一直讨论到了天黑，结束之后，科波特又去了一趟冰山餐厅，在自己的脑海中复习了一遍自己的商业版图。 可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对面的人告诉他，萨维奇所在的区域终于还是爆发了火力冲突。 此时，活地狱南区的走廊里，萨维奇弯腰躲开一个特工的突袭，但对面显然很专业，“砰砰”两枪封锁了他移动的路线，而另一头的电梯里又冲出来了三个特工。 萨维奇被团团围住，但他仍然可以找到一条路突围，他抓住破绽，从两个特工之间冲过去，甩开身后的四五个特工，直接从走廊尽头的窗户跳了出去。 楼下是一个雨棚，萨维奇借力一跳，来到了下一层的阳台之上，顺着阳台转过拐角，再从另一边下去。 可刚刚来到地面上，他就发现两辆车朝他这里开了过来，他本能的觉得这肯定是特工的陷阱，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但是他没发现，坐在车里的其实只是普通的黑帮成员，而他被逼着离开的方向，正是活地狱的北区。 北区和南区不同，一方面是，这边聚居的大多是黑帮打手，另一方面就是，之前萨维奇试图强闯走的就是北区的大门，这里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 看着萨维奇冲了过来，他们还以为这个怪人又要闯进来，于是又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在特工的追捕当中，萨维奇并没有受伤，但他一头扎进北区之后，先是被流弹擦伤了胳膊，然后又被火箭弹打击地面溅起的碎石划伤了眼皮，在他看到一辆坦克朝着他追过来的时候，他果断选择提速离开活地狱地区。 可这并不意味着追逐结束了，更多的黑帮成员被惊扰了起来，孩子们奔跑在人流当中来回传讯，追逐萨维奇的黑帮越来越多，几乎快要赶上当初绿灯军团降临的时候，全民动员起来的情况了。 整个东区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在抓萨维奇这个怪人。 萨维奇纵使有千般武艺，也实在双拳难敌四手，别说是这么多持枪持炮的黑帮成员，哪怕就是同等数量的绵羊，恶魔降临也得杀一阵，萨维奇无意与他们纠缠，只能边打边退。 枪炮无眼，随着时间的推迟，萨维奇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而非常不巧的是，哥谭又下雨了。 冰冷的雨水冲刷过萨维奇身上的伤口，没过多久，萨维奇就感觉到了，伤口像是感染了一样的发热肿痛，而且，这夜的雨格外的冷，落在他额头上的时候，让他感觉神智有些模糊。 “砰”的一声，萨维奇从小巷的围墙上摔了下来，他手臂上被崩碎的玻璃片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止不住，还一直在痛，导致刚才支撑的时候，没有完全发力，直接让他摔了下来。 黑帮的车子已经逼近了眼前，萨维奇紧紧的捏住拳头，就在他打算殊死一博的时候，水洼上的反光光芒一闪，一双手直接把萨维奇拖进了水洼里，或者说是进了水洼的镜面反射当中。 “您没事吧？陛下？”镜像大师的声音在萨维奇耳边响起，他说：“天呐，您流了好多血，我得先给您止血……” “快带我离开这里！”萨维奇赶忙说，他说：“特工盯上我了，那群该死的黑帮也是，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现在您身上受伤很重，陛下，我们得先找个地方修整……” “没时间了！”萨维奇咬着牙说：“你不是说，正常世界的人不能在镜像世界里待太久吗？我们得趁此机会赶紧转移，如果出去还在原地，我们依旧会被围攻！” “好吧。” 镜像大师带着萨维奇在镜像空间中穿梭，在过程当中，他的目光瞥到了萨维奇身上不断流血的伤口，和那浸润他外衣的雨水。 能够非常明显的看出，萨维奇已经有些混乱了，在哥谭的雨天，暴露伤口，被雨水冲刷，疯狂只是时间问题。 镜像大师露出了一个冷笑，但还是在镜像空间当中推开了一扇门，落地之后，是和平又安宁的中心城公寓房间。 “陛下，哥谭太危险了，您又受伤了，还是先在这休整一段时间再回去吧。”镜像大师，对萨维奇说：“这里是我之前租的公寓，房租还没到期，您可以先住在这里……” “你要去哪里？”萨维奇看着镜像大师问道。 “我必须得回去，寒冷队长和吹笛人还在那帮哥谭人手里，我总得把他们救出来吧？”镜像大师双手插腰，叹了口气说：“哥谭大学的那两位教授太难对付，我也是趁他们不注意才跑出来的……” “可是。寒冷队长和吹笛人没有这样的能力，要是他们也被困在里面了，那您这么久的努力就白费了，我们起码得把人手撤出来！” 萨维奇深深的叹了口气，看向窗外中心城繁华的车流，竟然感觉到了莫名的宁静。 此时，他已孑然一身，绝大多数的流动资金和藏品都留在了哥谭，他悉心挑选培养的手下也留在了那里，他除了一身伤，什么也没带回来。 可此刻萨维奇却觉得十分侥幸，那座可怕的城市就像全世界疯狂的缩影，而重新回归到秩序社会当中，他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想，好吧，起码他还活着，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可以再招，至少，他伟大君王旺达尔·萨维奇仍然还在。 一时的失败，不是永远。 萨维奇看着中心城的夜空，他想，下一次，他再临哥谭，必定让所有人，臣服于伟大君王的威势之下，为所有人带去最深的恐惧。 而哥谭大学的办公室当中，席勒拨了一下算盘的珠子，说：“把他逼到殊死一搏一点都不划算……” “放他回去吃点草，再肥一点，才能再宰一波。” 第八百五十二章 落幕（下） 一场秋风刚过，一场冷雨又来，第二天早上，寒意顺着窗框的缝隙透起来，却消弭在屋内温暖的空气当中。 杰森从柔软舒适的被子当中钻出来，伸手拢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像鸟窝一样的头发，站在床边伸了个懒腰，把窗户打开。 冷空气透进来的一瞬间，他打了个哆嗦，然后赶忙把窗户缝隙关的小了一些。 他趿拉着拖鞋，打开门，没有回头关门，就朝着走廊尽头的公用水房走去。 水房的面积大约是两個卧室，中间有四排水龙头，墙上也全都挂着水龙头，此时，水房里摩肩接踵的全是孩子，有的在洗脸，有的洗完脸再擦脸，还有的就拿着水杯接热水。 杰森打了个哈欠，看到手边刚好空出来了一个水龙头，他走了过去，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两把脸，然后又走到水房尽头的柜子那，拿出自己的牙杯和牙刷洗漱。 旁边的两个孩子刷牙刷的满嘴泡沫，一边笑一边互相喷泡泡，他们大多对刷牙这件事感到很好奇，尤其是，万事屋统一买的牙膏非常起泡，刷完之后简直可以去冒充圣诞老人了。 洗漱完之后，杰森又回屋换衣服，然后来到万事屋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发现这里一切如常。 孩子们就像一条又一条游鱼，穿过珊瑚和海草，窗外的大风丝毫影响不了他们，有些人甚至因为来回跑跳热的满头是汗。 此时，他们脸上的红润和眼中的希望，都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过了一会，杰森领着更小一点的孩子去托管所，将他们交给那里几个年龄更大的女孩带着，然后又去楼下的学校，督促其他的孩子看书。 忙完了楼里的事情，他又离开大楼，骑上了一辆自行车，向着冰山餐厅赶去。 “叮铃铃”风铃一响，侍者赶忙走上去，把杰森接到了餐厅楼上的办公室里。 那里除了科波特，还有好几个小孩，正是之前科波特救回去的小乞丐。 他们依然非常瘦弱，但脸色和身体情况都好了不少，此时三五一团低声交谈着。 科波特和杰森领着他们往外走，杰森对他们招了招手说：“跟我走，我们那里有两个孩子，加钱在二期换了更好的房子，他们的房间空下来了，你们可以先住着，等你们这里改造完再回来……” 那些小孩有些害怕，但科波特率先上了车，他们显然是非常信任这位头领，所以引你推我搡的上了车。 将孩子们送去了杰森所在的万事屋，科波特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乘上车，而是打算在东区转一圈。 从一期二期的大楼绕过去，后面就是三期四期的工地，此时，楼已经建了快一半了，而再往前走，就是距离冰山餐厅不远的五期六期工程， 一个又一个工地，如同春笋一般从地上冒出来，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什么比这更为震撼人心。 科波特没读过什么书，但他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时代更迭的波澜壮阔，巨大机器的轰鸣，就像滚滚而过的历史车轮，越大越高的建筑，就像人类社会不断向上攀援的枝条。 再回到冰山餐厅之后，他又独自开车前往北区，而这里相比于工程遍地的东区，显得十分安静，或者说有些死气沉沉。 车开的很慢，因此，科波特能从车窗当中看到，那些庄园窗户里，不少十二家族头目，都在专注的欣赏着自己刚刚到手的那些藏品。 美丽的油画、精致的雕塑、充满历史气息的古玩，可他们站在桥上看风景，站在楼上的人也看他们。 科波特觉得，这些十二家族的头目，就像是上一个时代留下来的古董，带着上个世纪朦胧又昏黄的气息，精美又脆弱。 上个世纪搏击风浪的、最为坚固的藩篱，在新时代的机器轰鸣中不堪一击，如果他们能够早早醒悟，或许尚能在新时代中占据一席之地，可如果他们不愿意这么做，那博物馆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车子停在了法尔科内庄园的门前，科波特从车门走出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扶了一下领带，跺了跺脚，然后他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大步走进了庄园里。 他在会客室当中见到了阿尔贝托，科波特走上前，和他握了握手说：“听说你订婚了？恭喜，但我还不知道女方是哪个家族的人呢……” 阿尔贝托摇了摇头说：“不，她不是哥谭人，是伊文斯在排练戏剧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大都会来的姑娘，他们两个相爱了，而教父也没有反对。” 科波特挑了一下眉，似乎对于最后一句话有些疑问，阿尔贝托说：“我知道，外界传言，教父是靠他妻子的娘家得势的，但其实，我的母亲并不是哥谭本地人，也并非出自什么豪门望族，他只是一个渔夫的小女儿，来自一座海边小城。” “你们兄弟两个……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的这个病……嗯，你不会有意见吗？”科波特比较委婉地问道，他指的其实就是阿尔贝托和伊文斯的分离性身份障碍。 阿尔贝托摇了摇头说：“我不能理解爱情，也无意于去追寻什么真爱之人，我更希望，法尔科内家族能够站在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当中，能够超越哥谭的规矩和法则，去获得真正的荣耀。” “订婚仪式什么时候举行？”科波特又问道。 “一周之后，地点不如就选在冰山餐厅，如何？到时候，哥谭所有的名流都会聚集在那里，对你的生意有好处。” 谁知，科波特却摇了摇头说：“我现在额外不想和十二家族的人打交道，他们现在满嘴是文艺复兴、印象派，老天啊，他们还记得自己是个黑帮家族吗？” 阿尔贝托笑了一下说：“人都是这样，在获得了暴力和血腥为他们积攒的财富之后，就拼命的想摆脱自己的出身，用各种各样的东西来证明自己的高贵。” “你不必对他们感觉到厌烦，或许很快，你就不会再见到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了。”阿尔贝托摇了摇头说：”韦恩不会等太久。” 伴随着他看出窗外的目光，片片红叶飘落，金黄色的银杏叶铺满了布道，在订婚典礼的这一天，整个冰山餐厅周围，布满了五彩缤纷的落叶，就像在为这对新人庆贺。 一双又一双闪亮的皮鞋踏上红毯，一个又一个西装革履的头目走入灯火辉煌的大厅。 笑声、祝福声与音乐声同时响起，艳红如血的罂粟、金光灿烂的吊灯、暮色深深的窗帘，各种颜色交相辉映。 “……我的学生，一位真诚、正直、充满干劲的年轻人，和这样一位美丽、端庄、品行高尚的姑娘，将在今日，做出对彼此终生的约定……” “作为法尔科内先生的老师，我感到非常欣慰，这样一位优秀的学生，值得疼爱的晚辈，上帝喜爱的儿子，一位信人和义人，应当获得忠贞不渝的爱情……” 大厅的最前方，席勒看了一眼伊文斯，又看了一眼未来的法尔科内夫人，然后又将目光转向站在伊文斯身后的教父。 这是老教父第一次站在某个人的身后，但他却显得非常平静，神色中还带着一些怀念。 接着，席勒开始祷告，他说：“我受仁慈的天父指点而来，将在此见证一对新人许下承诺，圣彼得曾说……” 伴随着有些晦涩难懂的祷告词，伊文斯牵着自己未婚妻的手转过去，看向摄影师的镜头。 科波特、布鲁斯、迪克、杰森，还有许多伊文斯的同学，全都走了上来，站成了几排。 “咔嚓”一声，伴随着鼓掌和喝彩，照片从相机当中飞舞出来，落在了一张棕色的桌子上。 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用指尖轻轻抚过照片的表面，他放下手里的提琴盒子，将头上的毡帽拿下来，坐到了火车车厢的座位上。 悠远的气笛鸣响，白烟升腾而起，红色的车厢穿过山谷。 “您好，先生，请问要烟吗？”火车上的烟童敲响了车厢的门，门缓缓打开了，里面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虽然鬓发斑白，但不怒自威。 烟童看到了他手边的雪茄盒，因此抱歉的对他笑了笑，打算离开，但那个老人却叫住了他，递给了他一卷钱，然后用意大利语问：“请问什么时候到站？” “先生，如果您说的是下一站的话，还有十分钟。” 烟童说完就离开了，而下一站到站的时候，车厢又进来了另一个人。 看到对面老人的这副打扮，他的指尖轻颤了一下，将帽子拿下来放在胸口，并说：“先生，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 对面的人听到了，老人的意大利语总是带着下沉的尾音，就像上个时代的人那样。 “你知道下一站什么时候到站吗？”带着古典腔调的意大利语，回荡在车厢当中，对面的男人回答道，“大概是二十分钟后，要是终点站的话，或许要几个小时……” “没关系，只要能到就行了。” 车厢里沉默下来，对面的那个人，瞥到了放在桌子下面的提琴盒子，他的手指攥紧了。 “放松点，孩子，上帝保佑你。” 对面的老人点燃了一支雪茄，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他将头转向窗外，看着如同印象派油画一般的景色，在身边飞速后退。 车厢门互相碰撞的轻响、门外传来的嘈杂声音，车厢内的混合着皮革和雪茄味道的香气、时不时向起的铃铛声，服务员高声的问候……一切都像是他年轻时那样。 他想，这四十年间的传奇，终于还是落幕了，而在这雪茄缭绕的烟雾当中，他看见了平静安宁的海岸、夕阳中的渔船、美丽的小城姑娘…… 法尔科内庄园的窗户之前，阿尔贝托看到，哥谭的灯塔亮了起来，散发出迷蒙的光，在又一个冰冷的雨夜当中，引船归航。 年轻的教父极目远眺，越过雨线当中模糊不清海岸线，看到了传奇故事的主人公，曾数次对他讲起的，那遥远而美丽的西西里。 第八百五十三章 人类航天魅力时刻（上）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教室当中，北极星洛娜用手肘支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过了一会布鲁斯班纳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清了一下嗓子说： “你们的活动课老师病了，这节课改上物理……” 说完，他就打开了手中的课本，开始讲课。 整个教室当中一共只坐了五个人，除了北极星之外，冰人和冲击波也在，他们两個分别坐在距离老师最远的角落里，同时，距离北极星都一样远。 三人之间微妙的电波，让班纳感到有些奇怪，而坐在北极星不远处的幻影猫，对着班纳使了个眼色，班纳就明白了，他们三个肯定是又吵架了。 班纳讲课的时间很短，毕竟他也很忙，大部分时间都是讲一小段的理论，然后让变种人们自己自习，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进入梦中课堂，再复习一下这段理论，并检查作业。 这样教学的效率虽然不算很高，但教的更细致，也能打下更为牢固的基础。 在物理课上，北极星听的倒是很认真，或者说，她认真听的只有两门课，一门是物理，一门是地理，剩下的某些文科课程，除了睡大觉，就是对其他的同学挤眉弄眼。 可是今天，其他的同学却发现，北极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下课不和其他人交头接耳，甚至不发出那种冷笑了，也不逗快银了，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 冰人想要献殷勤，于是他走上前问北极星：“洛娜，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别管我。”北极星倚在桌子上，没好气的说：“谁天天被按在这里读书，都会像我这样的……” “别这样，洛娜，虽然我也不太喜欢万磁王，但他毕竟也是为了你好……” “我最烦的就是你这套理论！”北极星把头撇到一边来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你真是跟X教授待太长时间了，说话都和他一模一样，离我远点！” 冲击波咳嗽了两声，说：“波比，听到没有？人家让你离他远点，少在这里献殷勤，就算我和洛娜分手了，我们也……” “你也滚远点！”北极星没好气的说：“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两个，有多远滚多远！” 冲击波和冰人对视了一眼，冰人耸了一下肩，转身离开，离开之前还说：“说不定，她正是因为和某人分手了，才会这样呢……” 冲击波冲他做了个撇了撇嘴，然后坐到了北极星旁边说：“别这样，洛娜，上次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和你吵架的，你别生气了，我听说曼哈顿区域那边开了一家很有名的比利时餐厅，我们去吃饭吧……” 北极星翻了个白眼，说：“少自作多情，我们没戏了，赶紧滚开！” 冲击波的脸色黑了下来，这个时候，幻影猫走上来打圆场，她说：“好了，亚历克斯，你就别惹她了，你还不知道吗？万磁王非让洛娜回来上学，她都烦躁好几天了……” “要我说，万磁王也真是的……”冲击波啧了啧嘴说：“仙女系星座不是挺好的吗？我们想去还没机会呢，结果他居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送回来了……”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椅子的桌子和椅子都在颤动，他立刻站了起来，后退几步，伸出手说：“等一下，洛娜，冷静点，你的能力有点失控了，你……你自己调整一下吧……我先走了！” 说完，冲击波就离开了，幻影猫坐到了北极星的对面，瞪着眼睛盯着她说：“我知道你心里有火，可也不能对着同学撒气啊，实在不行，我去找X教授说说情，让你去宇宙玩两天……” 北极星的眼神亮了一下说：“真的吗？哦，天呐，你是不知道我最近有多无聊！每天睁眼读书、闭眼学习，满脑子都是作业，我都快烦死了！” “我又不是那帮小孩，我都已经大学毕业了！居然还要回到学校里读书？这像话吗？！”北极星拍了一下桌子说：“本来，莪在仙女座星系干活干的好好的，空岛的建设也有我的一份力，谁知道埃里克怎么想的！” “别这样，洛娜，你父亲肯定也有自己的苦衷，我听X教授说，最近变种人界也不太平，他让你回来，可能也是为了增强兄弟会的影响力……” “要是兄弟会的所有人都走了，地球上发生什么变故也没人告诉他，虽然变种人要是能迁居仙女座星系是最好的，可是也不是现在……” 幻影猫也用手拄着下巴说：“太阳系建设计划进行的如火如荼，人类走出太阳系只是时间问题，在这么紧要的时刻，要是变种人不跟上的话，我们可真的要被从历史当中踢出去了。” “道理我都懂。”北极星皱着眉说“他让我回来之前，也跟我说了几句，听听，多么难得，万磁王埃里克居然会跟别人解释！” “我们都知道，一旦变种人迁居其他星系的事正式公布，绝对会引发轩然大波，我们现在的组织形式还抵御不了这种冲击，可是兄弟会、X战警，还有其他的变种人组织，全都是散兵游勇。” “我们从来不会联合起来，不会像普通人这样一起排外，反而把大把时间浪费在内斗上。” 北极星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说：“从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就看谁能站出来，真正的领导变种人了。”幻影猫说道，但随后，她又忧心忡忡的说：“我知道，很多人都有这个野心，可他们未必有这个能力，而且很多人也未必出于公心，只是为了私利。” “一旦有变种人听信他们的话，那他们很可能带领变种人，走上极为危险的毁灭之路，在这么重要的环节，谁能保证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两个人齐齐叹了一口气，随后北极星开口说：“凯蒂，你去劝劝X教授，别把我按在这里读书了，要说物理和地理对以后我要做的事有用也就罢了，读哲学和文法有什么用？我大学已经上过这些课程了！” 幻影猫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要是去了宇宙，千万别惹乱子，或者，我直接让X教授给你找份工作吧，就像你在仙女座星系时那样？” 北极星立刻摇了摇头说：“天呐，别提这事了，你都不知道，我在仙女座星系经历了什么！· 幻影猫瞪大了眼睛说：“你不是挺怀念那个时候的吗？难道还有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你应该问，有什么经历是愉快的……”北极星翻了个白眼说：“我想出去工作，只是因为更讨厌读书而已，又不是真的喜欢在仙女座星系当搬运工。” 说完，她用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然后用手捂住额头说：”你不知道，在埃里克这样的人手下工作，有多可怕，他是这个世界上脾气最坏、最挑剔、最不可理喻、最无法沟通、最让人生气的老板！” 听着北极星用了好几个最高级，幻影猫耸了耸肩说：“那有什么办法？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谁知道是不是。”北极星把目光撇到了另一边说：“是与不是都凭他一张嘴，当初他找上我的时候，居然跟我说，他让幻象大师修改了我的记忆，而且还非常理直气壮，你是不知道他那个样子……” 北极星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幻影猫又笑了笑说：“上次X教授不都告诉你了吗？他可能是个精神病人，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了，好了，我去找教授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幻影猫走后北极星又叹了口气，她用手捂住眼睛，闭上眼睛的时候，感觉自己有些困倦，慢慢的把头低下去，沉入了梦乡。 北极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但却没有做一个好梦，她回想起，当时，万磁王找到她的时候，对她说的那些话。 北极星的身世也非常坎坷，当初，万磁王埃里克和她的母亲只是暧昧，两人甚至没有正式交往，更别提结婚了，她的母亲怀孕之后，万磁王压根不知道。 北极星出生之后，他的母亲和继父带着她一起坐飞机，结果，两人因为北极星的身世吵了起来。 当时北极星尚属年幼，不能理解两人到底在吵什么，可却被他们那激烈的语气吓坏了。 更不巧的是，北极星属于非常有天赋的那批变种人，因此能力觉醒的非常早，在情绪失控之后，她的能力也失控了。 失控的控磁能力影响到了飞机的零部件，让飞机从高空中直接掉了下去，北极星引擎能力没有受到影响，但亲生母亲和继父都死在了空难当中。 当时，小小的洛娜被埋在了飞机失事的残骸当中，万磁王靠着磁力波动找到了她，然后才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万磁王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让幻象大师删除了北极星的这段记忆，掩盖了她害死自己亲生母亲和继父的事实。 多年以后，因为一系列复杂的事件，万磁王和北极星又相遇了，而这个时候，万磁王为了拉拢北极星进入兄弟会，说出了她真正的身世。 当时，北极星完全不相信，尤其是不能接受自己害死自己父母的这件事，但是当时，冰人陪伴着她，并说服了她，也是在这一时期，北极星加入了X战警。 可是就算北极星不想承认，但她的性格和万磁王真的很像，不服管教，又非常顽固，和X战警那套作风完全不同。 她受不了整天呆在X战警的基地里，一会又要带小孩，一会又要做城市好邻居。 后来，北极星就成了一个兼职的X战警，再后来，又在一系列复杂的事件当中，她又和兄弟会联系上了，直到现在，成了一个处境尴尬的自由人， 按理说，她是万磁王的女儿，应该受到兄弟会的欢迎，但北极星和那帮人也不太能玩到一起去，目前还是和，X战警这边的人联系比较多一些，尤其是冰人和冲击波。 “嘿！嘿！洛娜，别睡了，好消息，快醒醒！” 幻影猫的声音传来，北极星猛然惊醒，然后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刚刚好像做了个噩梦，但又想不起来梦的内容，恍惚之间，她听到幻影猫说： “教授给你找了一份宇宙中的工作，明天你先去斯塔克大厦报到，然后就可以去上班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 人类航天魅力时刻（中） “怎么又是你”？斯塔克倚在门框上，看着正在填写资料的北极星，他说：“你是国会派来拖慢我们工作进度的吗？” “托尼·斯塔克！”北极星一巴掌拍在墙上，看着他说：“你这个该死的无事忙花花公子，能不能闭上你的嘴？你要是再待在这，明天我就去和佩珀说，你宁可站在门口发呆，都不愿意找她去约会！” 斯塔克翻了个白眼，站直身体说：“要不是看在你的能力真的很有用的份上，我是绝对不会让变种人参与到这個工程里来的！” 还没等北极星说话，斯塔克就伸出一只手说：“别说我歧视变种人，你们给我闹出了多大的乱子？！水星基地地下的那个大坑，你们填上了吗？” 北极星有些厌烦的把手里的资料扔到一边，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之前我做运输工作不是做挺好的吗？你有功夫在这里说嘴，不如赶紧去收拾一下你那土到掉渣的发型，深棕卷发？我的老天，我还以为我看见我爷爷了呢！” 说完，北极星拿起资料，从斯塔克身边撞了过去，斯塔克转头看着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嘿，这是正宗美式复古，你这个没品位的小姑娘！” 北极星懒得和他纠缠，离开斯塔克大厦，乘上车之后，她才开始看那份资料，那上面写着她之后的工作内容，可看着看着，她就发出了一声讶异的惊叹。 “太阳系交通疏导工作？？？……嗯，这是什么工作？太阳系内还有交通需要疏导？？”斯塔克该不会在耍我吧？” 说完，她又低头打开刚刚领到的那一套装备，那里面有一套太空作业专用的工作服，还有注意事项手册，以及一个紧急通讯器。 北极星感觉到有些不解，她直接略过了那些注意事项手册，开始研究那套工作服。 她发现工作服的头盔边缘刻了一个X，显然是专门给变种人准备的，材质非常柔软，就像普通的衣服，看起来完全提供不了保护，只有头盔是硬的，有点像宇航服的头盔。 北极星露出了一个有点嫌弃的表情，但她还是在去太空之前穿上了这一身，然后她就发现，这套衣服比她想象的丑多了。 比起太空工作服，它更像潜水服，而且是那种老式潜水服，完全不服帖，体现不出身体曲线，白瞎了北极星练就的那优美的线条，头盔尤其丑，遮住了她潮流的绿发，让他看起来像个灯泡。 就在北极星站在地球上空，纠结要不要回家换上自己的制服的时候，突然感到“砰”的一声震荡传来。 北极星被吓了一跳，然后左右环顾发现，就在他斜前方大约20米处，两个奇怪的装置撞在了一起， 北极星赶紧飞了过去，然后就发现，似乎是两个航天器撞在了一起。 飞到事故现场的旁边，北极星捡起一块残片，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其中一个是斯塔克的运输装置，那上面刻着斯塔克的姓氏，还有一个像是某个国家发射上来的实验装置，里面装了一个番茄、两个豆角。 看着那个实验舱里面的番茄和豆角，北极星感到非常迷惑，她是不太懂宇宙实验这一方面的，所以她只能拿出紧急通讯器。 没想到，接她电话的正是斯塔克本人，北极星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对电话那头说：“斯塔克，你的一个运输装置和……番茄还有豆角，撞上了，你不打算来看看吗？” “番茄和豆角？？！”斯塔克的声音充满了迷惑，他说：“洛娜·戴恩，我理解，有些人在工作之前喜欢喝点酒，那会让他们更有灵感，我也是这样，可你也不能喝了这么多再上太空啊？？” “我的飞行器怎么会和番茄和豆角撞上？？？？” 北极星刚要说话，背后又是“砰”的一下，这次撞击的距离有点远，大概在200米开外，北极星放下手里的番茄和豆角，朝着另一个事故地点飞了过去。 然后她就发现，这次撞的东西更奇怪，其中一个还是斯塔克的装置，看起来像是装在基地上空的天线，另外一个上面刻着联合国的标志，里面装了一个喇叭。 “这是什么？”北极星伸手，从残骸里面把那个喇叭掏出来，她一按按钮，里面出现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接下来广播的，是人类宇宙遗产继承法……地球是一个法治社会，我们需要强调的是，人类对于宇宙遗产拥有完整的继承法规，我们对于一切遗产的继承都是合理、合法、合规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尼克的声音？？？”电话那头的斯塔克有些诧异的问：“你还没上去吗？你现在在神盾局？尼克又让你编什么瞎话？” 北极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状况，于是，她飞到了第一个事故现场，打开了制服上的摄像头，伸出胳膊对着斯塔克介绍道：”你看，这是我刚刚说的番茄和豆角……”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又一个飞行器从她眼前飘了过去，看起来有一侧被撞坏了，此时正像太空垃圾一样，在太空中漫无目的的飘荡。 北极星拦住了那个飞行器，然后发现，这个飞行器和之前那个有番茄和豆角的飞行器应该是一个国家造的，连实验舱都长得一模一样。 她再次把实验仓打开，结果更迷惑了，里面分别放了土豆、大豆、小麦种子，大白菜、胡萝卜、西兰花，一种不明土壤、略带臭味的化肥，甚至还有一款草料…… 斯塔克当然也同时看见了这一切，北极星摇了摇头说：“看来，和刚才的飞行器是一个国家的，就是不知道是谁的……” “中国！！！！！！！！” 斯塔克的怒吼回荡在宇宙当中，他说：“贾维斯，马上给我接神矛局！！！！让他们不要再发射蔬菜水果、种子、土壤和化肥了！！太空不能种菜！！不能种！！！！！” “……什么？……多少亿？多少亿也不行！水星基地没地方种菜！金星？金星更不行！火星？……对，我知道，火星的气候还可以，但是也不能……好吧……” “听着，你们不能再这样随意发射飞行器，那会撞坏我的运输飞船的……不行，我的运输飞船也没有地方放这些蔬菜水果……” “种子？？嘿，嘿，伙计，听莪说，你得知道我的运输飞船，是专门运输高科技物资的……” “你们有高科技种子？？……但是……我怎么和你讲不通呢？……不，我不去，我没时间……视频会议？你们不会要教我种菜吧？？……好吧好吧，你们等一会……” 然后，北极星听到电话里传来斯塔克的声音，他说：“你把现场收拾一下。” “怎么收拾？”北极星问。 “用你的磁力，拖着它们丢到太阳里，或者把他们弄消失，别让这些东西挡在路上，之后还有飞船按照这条路运输资源呢……” 北极星刚要动，斯塔克就又传来了一声大吼：“不，等等！！！” 然后他的声音变小，显然是在对别人说话，他说：“……不是吧？把番茄、豆角、土豆、大豆、小麦、大白菜、胡萝卜、西兰花、土壤和化肥草料，给你们送回去？？？？” “你们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吗？什么？？多少亿？？？……沙特出钱？？跟沙特有什么关系？你是说，这个实验还是针对无水或少水栽培的？？还有迪拜？？” “好吧，等一下……那个谁，把他们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蔬菜，和其他东西打包一下送回来！” “什么？席勒你说什么？稍等，我的心理医生有点意见……你说不要西兰花？？为什么不要西兰花？你的一个人格非常讨厌西兰花？？可他们出价很高！” “好吧，不要西兰花，洛娜，不要西兰花，别把西兰花拿回来，否则我的心理医生就要发疯了！” 站在太空听了半天的北极星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抱着胳膊，对斯塔克说： “你是说，让我一个人把这些……嗯，蔬菜、种子、化肥，甚至还有一捆草料扛回去？？斯塔克，我是给你打工，但我不是你的奴隶，奴隶好歹还有马车和驴车呢，你让我把这些东西扛回去？！” “退一万步说，我扛得回去吗？我装在哪里扛回去？！” 还没等斯塔克回话，北极星又感觉到了震动，他一回头，就看见又有两个机器撞上了。 不，这次还不止两个，这次事故发生的地点距离第二个事故地点比较近，先是有一个长着两个翅膀的运输器，撞上了之前撞坏的两个机器，之后就是连环大撞车。 北极星飞了过去，可越飞，她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她眼前一直有奇怪的东西飘过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包英国红茶，然后是一根墨西哥香蕉、两根古巴雪茄、三个西西里岛大柠檬、两根德式香肠、一个俄罗斯大列巴…… 斯塔克的怒吼回荡在宇宙当中： “贾维斯！！接联合国！！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送上宇宙？！！” 太空当中的北极星，看着这些东西，感到非常为难。 过了一会，斯塔克无奈的声音传来：“你一样拿一个样品，给他们带回去，至于运输方式，等会我派运输机上去，你把所有东西装进去……” “老天啊！我以为他们会用我给的科技，开始军备竞赛，制造各种各样的太空武器……最不济也是提升运输效率，开始把各种各样的资源运上太空，结果他们在干嘛？太空农产品博览会？！！” “宇宙辐射对农产品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北极星抹了一下嘴说：“反正对香肠肯定没用，对大列巴也没用，还是硬的要命，亲测可证。” “你居然吃了？？？……味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嗝。” 第八百五十五章 人类航天魅力时刻（下）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但其实，宇宙交警这个活，完全没有想象当中好干。 太阳系的面积是很大没错，可是地球周围的空间有限，各国以前发射各种航天设备的时候，因为发射的时间不同，数量也比较少，所以除非是故意的，基本不会撞车。 可是自从太阳系开发建设计划，由斯塔克统领以来，怀着让全人类技术一起进步的决心，斯塔克公布了不少太空运输系的技术给各个国家。 他的目的是好的，是想引起技术竞赛，让各国各展所长，在他的技术的基础上研发出更多专精技术，将旁支走得更为深入。 原本他想象当中，各国肯定都是憋着不动，能憋多久憋多久，憋不住了，就把新航天器划到原来的序列当中，数字往后调一下，谎称是原来的航天器改造的。 他这样想也没错，毕竟，各国在武器领域都是这样的，哪怕有些比较高调的国家，喜欢一出新东西就拿出来炫耀，可肯定都藏了一手。 可或许是宇宙时代即将到来，给各個国家都打上了兴奋剂，也或许是铁幕重临，大家紧张到精神不正常了，所有国家点出了运输技术之后，就开始像不要钱一样的往太空发射各种各样的运输装置。 他们也不知道要把这些东西运到哪里，也不知道用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收回来，反正往上扔就完事了。 可是，各国只能在自己的领土上发射，国家土地也跑不了，地球自转也动不了，发射轨道是一定的，于是，发射航天器这事，就变成了祖玛游戏，也就是蛤蟆吐球。 一开始比拼的是各国发射的速度，后来就得比拼谁的眼神好，能找到空当，让蛤蟆吐的球，正好穿过空当，才能不和别人撞上。 地球周围的空间再大，也抵不住这么多个国家拼命往上发射飞船。 技术力高一些的国家还好，有一些国家，人菜瘾还大，扔不了多远，还非要扔，结果就导致近地经常连环撞车， 研究近地项目的里德蹲在近地空间站上，就跟观看交通节目一样，事故高发地连环撞车，每天震荡不绝于耳，里德被烦的没办法，只得回到地球搞研究去了。 北极星来这里的时候，情况还好，斯塔克并不是提前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只是有的时候，他派出去的运输飞船经常会无故损坏，所以他想找个交警去疏通一下交通。 可没想到，他这样的举动非常有先见之明，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太阳系这辈子都没这么热闹过。 人类漫漫历史长河，无数典籍文字记录波澜壮阔，晚上横竖睡不着，翻开书页仔细看，上面满篇写了三个大字——“扔石头”！ 斯塔克去联合国开了个会，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让所有国家都会错了意，他们这个航天器扔的更来劲了，不但要扔，还要比谁扔的远、扔的姿势漂亮、扔出去的弧线好看…… 后来，斯塔克一查，发现原来是熔钢产量提升，振金价格下跌，普通金属价格下跌更厉害，化学燃料飞行器制造成本变低。 大国本来就能扔，便宜了之后，扔的更多了，小国本来不能扔，可斯塔克送去了技术，他们也能扔了，所以也跟着扔。 可这就苦了刚刚上任交警工作的北极星，偌大宇宙，只有她一个，孤零零的当交警，疏导成千上万台没有交通安全意识的车。 疏通着疏通着，她也发现了，各国特征简直在这些航天器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美国造的运输器突出一个横冲直撞，一脚油门踩死，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拦着我冲向宇宙，整个航天器从造型到功率，没有一处不写着“都闪开，让我先普照宇宙！”。 俄罗斯的运输器大概也加入了某些科学考古的研究成果，继承了苏联的风格，多就是好、大就是美，十节就比一节强，应造尽造、应扔尽扔，坏了没事，原地爆炸，炸翻一个少一个。 中国的运输器中规中矩，看起来是最正常的一个，可运输器里的东西是最离谱的，北极星最害怕的就是开他们的盲盒，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土是土还是更多的土，是化肥还是化肥还是更臭的化肥。 欧洲那边的飞行器没什么可说的，但是某些北欧国家的飞行器就突出一个敷衍，北极星严重怀疑他们是拿这些东西骗经费的。 整个飞行器非常干净和光滑，又没有平衡稳定装置，又没有尾翼，连接缝都没有，任何多余设计都没有，北极星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以为地球下蛋了呢。 非洲的航天器非常有特色，你说它高科技吧，它一定要在接缝处塞点茅草、外壳上印上树叶，打造一种纯天然自然的风格，你说它没有高科技吧，它甚至能把一头穿着宇航服的狮子送到太空。 而且送到的时候，这狮子还非常活跃，配上宇航服上的喷气背包，北极星光靠物理移动愣是追不上它，最后还是靠磁力把它抓住的。 当然，所有飞行器当中，就属印度的最离谱，北极星看着面前这个由各种奇怪的铁板七拼八凑发射上来的湿婆神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不知道这尊神像是来度化谁的，她只知道，这玩意上面的铆钉规格都不一致，这东西就算能顺利返航，他们真的能造出第二个吗？ 大开眼界的同时，北极星也是真的很累，这些航天器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撞在一起，北极星又没有预言能力，也没有蜘蛛感应，不可能在它们撞在一起之前，把它们拦住，只能在撞了之后，去清理一下垃圾。 撞击的情况分为几种，第一种是大国和大国的撞了，这种是最让北极星头疼的，大国造出来的飞行器往往都很大，用量很足。 宇宙飙车族美国的航天器，和他的老对头俄罗斯的自杀式航天器撞在一起，北极星光是找碎片、捡碎片，就要花上半个小时。 大国和小国的飞行器撞了倒是好处理一点，只需要捡小国的飞行器碎片就行了，可比较麻烦的事，万一大国的飞行器撞漏了，能飞但飞得不利索，很多国家还舍不得扔，北极星还得想办法给他们扛回去。 小国和小国的飞行器撞了也令人头疼，小国的飞行器长得奇形怪状的，碎片捡回来也拼不完整，更重要的，是有些小国的名字，北极星听都没听过，根本分不出来它们谁是谁。 不吃不喝不睡觉，高强度疏导了三天，北极星终于耗光了所有耐心，她终于领会到了，身体是自己的，工作是别人的，能摸鱼就摸鱼，没必要那么真情实感。 于是。北极星秉承着糊弄学原则，定责也不定了，碎片团成团朝远处扔，主体框架团成更大的团，朝更远处扔。 想起来了，就跑一趟太阳，把它们都烧掉，想不起来就堆在那，反正谁扔航天器也没有她扔的远，没那么容易撞上。 国家和国家之间撞了，北极星随口说一句，懒得跟他们描述现场情况，有些国家甚至就接到一条讯息：“撞了，车没了，垃圾处理费交给联合国。” 这样，她倒是省事了，每天绕着地球转一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团起来，像扔保龄球一样扔出去，看一眼标识，发几条信息。 可是，联合国可就打成了一团，今天你的车把我的车撞了，明天他们两个撞在一起，害得我的车连环撞了…… 责任是谁的说不清，到最后还得看谁的拳头大，要是国家的拳头一样大，那就得看个人的拳头谁大。 航天技术进没进步不知道，外交官平均格斗技术倒是进步的飞快。 而最可怕的是，大家平均格斗技术都差不多的情况下，那就得想办法出奇招了。 最先登场的是国家拳头不够、外交官拳头也不够大的非洲国家瓦坎达，黑豹穿着他那一身铠甲，神挡杀神，普通人难是他一合之敌。 他从一团乱战的外交官当中，冲向讲台，握住话筒，沉痛的讲述非洲人民被剥削的历史，谁抢话筒也抢不过他。 他开了这个先例，各国可都不客气了，有超级英雄的就上超级英雄，没超级英雄的就上变种人，整个联合国会议大厅，已经被打的没法站人了。 后来他们发现，各自为战不占优势，还是得结盟，于是各个国家纷纷开始回忆。 手牵手回忆起当初的甜蜜岁月，美国振臂一挥誓要重建北约辉煌，中东国家所有头顶一块布的联合起来，必要让世界知道钞能力的伟大。 非洲国家毫不示弱，瓦坎达一声“瓦坎达佛爱我”，喊出了非洲人民饱经风霜的愤怒，德国刚掏出万字勋章，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神圣罗马帝国的大号。 斯塔克再次来到联合国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饱经风霜的联合国会议大厅、一群奇装异服的超级英雄，剑拔弩张的外交官…… 耳边回荡着的是美国的慷慨陈词、俄罗斯的掷地有声、瓦坎达的沉痛悲歌…… 远在仙女座星系，拿着一张设计图思考空岛改造方案的万磁王，突然听到自己背后的电话响了。 他站了起来，拿起电话，对面传来斯塔克的怒吼： “万磁王！！赶紧回来！！！你的女儿要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第八百五十六章 繁星灿烂（一） 纽约的秋天非常热烈，暖色的落叶并不像是生命逐渐凋亡的象征，当它们从枝头飘落的时候，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然，拥抱树下的行人。 在曼哈顿区繁华的商业街当中，自然被钢铁墙壁所包裹，不再有那样的生命力，可是，在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建筑外面的篱笆上，蔷薇花凋落以后，留下鲜艳的红色果子，大门栏杆上的花纹，带着美式乡村的风格。 一只洁白的手靠近栏杆，但完全没有握到栏杆上，铁制的大门却被推开了，一双靴子踩过院子里厚厚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走进建筑当中的北极星，将自己的围巾拿了下来，长出一口气，抹了一下额头细密的汗珠，对前台的接待说：“你好，我叫洛娜·戴恩，我有预约。” “好的，请稍等。”接待微笑了一下，在电脑上查询预约记录，北极星等在前台的时候，微微叹了口气，美艳的面容难掩疲惫，眼睛底下还带着黑眼圈。 “您好，请这边走。”接待伸出手指了一下走廊，北极星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乘上电梯上了楼，离开电梯，来到一间办公室的门口，接待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请进。” 接待站在门边，北极星自己推门进去，办公桌后的席勒推了一下眼镜，说：“是戴恩小姐吧？请坐，你预约的今天下午5:00~9:00的治疗，现在还有半个小时，你先坐一会，我把这些文件处理完。” “好的，罗德里格斯医生。”北极星没多说什么，他坐到了会客区的沙发上。 办公桌后面的席勒，一边写东西一边说：“说实话，戴恩小姐，接到你的预约，我还是挺惊讶的，毕竟，这個世界上没有比泽维尔教授更厉害的心理医生了，我听说，你们的关系不错，你为什么不在他那里治疗？” 北极星微微低下头，用手把绿色的长发拂到耳后，席勒抬眼看了一眼她的动作。 北极星很少有这么柔和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她都风风火火，看起来就不好惹，也很难说，她现在到底是温柔，还是疲倦。 在开口之前，北极星先叹了一口气，这口气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以至于，她开口的时候，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讲起，但停顿了一下之后，她还是说： “这事，得从查尔斯教授给我找了个工作开始说起……” 查尔斯给北极星找的那份宇宙交警的工作，可以说完美适配她的能力，唯一的问题就是，工作量太大，真的很累，而且，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发生的可能性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这个工作做了三天之后，斯塔克就阻止了北极星继续前往太空的行动，北极星感觉到很气愤，觉得他是没事找事，所以并没有打算理会他，而是打算第二天继续照常去上班。 但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北极星就在自己租住的公寓门口见到了万磁王埃里克。 那是一个秋天的夜晚，当晚刚好降温，北极星劳累了一天，晚饭吃不下，就在路边随手买了一个塔可，从电梯里出来之后，掏出钥匙，打算开门。 就在这时，她敏锐的感觉到了磁场的波动，一转头，北极星就看到，万磁王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窗外洒下的月光，让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尊就快燃尽的蜡烛。 在那一刻，北极星的内心是惊悚的，她手一抖，钥匙就掉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然后她看到，钥匙漂浮了起来，插进了她公寓房门的锁孔里，帮她打开了门。 北极星的手臂颤抖了一下，她转头对万磁王大喊：“你干什么？！你来这儿要干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万磁王没有说话，他只是走上前，用眼神示意北极星进门，北极星颤抖的手臂推开了房门，走进去之后，她转身对万磁王说：“……你不能进来！” “你来找我干什么？”北极星又问。 “你最近有了一份新工作……”万词王低沉的声音在走廊当中，不断回荡，像是磁力的震颤。 北极星扶着门框深吸了一口气说：“没错，但那又怎么样？你把我开除了，难道还不允许我再找一份新工作吗？！” 还没等万磁王开口，北极星就说：“好吧，我知道，肯定是X教授又和你说我不读书，但我就是不喜欢待在那个破学校里！” “那里有什么？有一堆小屁孩！你知道他们每天在做什么吗？把整个教学楼冻起来，然后再用火烧掉，放电把树叶全部电掉，或者把墙壁撞一个大洞……” “你难道要我去和他们玩这些吗？那群愚蠢的、短视的、永远只看现在的幼稚鬼！那群还不明白灾难已经近在眼前的蠢货，我怎么能和他们待在一起？！” 北极星的手死死的捏住门框说：“你应该离开这里，回仙女座星系去，别出现在我面前！” “洛娜……”万磁王开口叫了她的名字，可北极星却越来越愤怒，她说：“别这么叫我！你才没资格这么叫我！” 北极星后退了两步，看着万磁王的眼睛说：“别想让我回到学校里……万磁王，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抛下了我的母亲，她就不会死！” “如果我的养父母没有死，我就不会被送去孤儿院，然后送去寄宿学校，我就不会被那群弱小幼稚愚蠢的普通人欺负！” 北极星的胸膛开始不停的起伏，指尖也开始颤抖，她语速飞快的说：“我做了什么？莪只不过弄断了那几个欺负我的人的骨头，让他们永远也不能站起来了，那又怎么样？那是他们应得的！” “他们往我的桌子里塞泥巴块，往我旁边的墙壁上抹粘糖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我真后悔我怎么没杀了他们！” “然后呢？那群多事的X战警找上了我，说我是个罪犯！说我不应该这么做，说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害普通人……去他妈的普通人！” “本校生欺负转校生、有钱的欺负没钱的、父母双全的欺负单亲家庭的，他们还没有看透这群普通人的本质吗？他们不是柔弱的需要保护的绵羊，而是一群恶心的、随时准备咬其他人一口的豺狼！” “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们更恶毒！但X战警却说，要保护他们，关心他们，要和他们站在一起！” 北极星浑身都有些颤抖，她看着万磁王说：“而现在，你打算和他们站在一起……滚出去！离开这儿！我不想再看见你！该死的怪物……” 忽然，她听到了磁场的嗡鸣，北极星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她本能的在周身凝聚出磁力屏障，可瞬间就破碎了，她在力量上远不能和万磁王抗衡。 “你想干什么？想杀了我吗？！……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对吗？！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怪物！！！” 几乎一瞬间，磁力的风暴包裹了北极星的身体，在风暴散去过后，她瘫软在地上，因为已经昏过去了，因此没有看到万磁王脸上的表情。 万磁王并不愤怒，也不像往常那样严肃和固执，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很少有人能看到万磁王将这么多情绪表露出来，在大部分的情况下，他永远都是板着脸，不说一句话。 北极星倒下去的身影，缓缓模糊起来，凝聚成小小的影子，倒影在万磁王的瞳孔里。 结束了回忆，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的查尔斯，而X教授依旧微笑着，说：“昨天晚上，你应该照我说的去对小洛娜表示支持了吧？” “你看，埃里克，父母就是要和子女站在一起，哪怕她闯祸了，你也得表达出你要保护她的意思，这样才能体现你对她的爱……” 查尔斯转动轮椅来到办公桌旁，说：“我之前建议过你很多次了，但你都无动于衷，看来，小洛娜对你来说确实是不同的，你居然愿意去试一试。” “有你这样强大的父亲站在身后，她能够获得更多的安全感，这样，才能抚平之前校园霸凌对他造成的伤害……” 查尔斯又转头看向万磁王说：“孩子总是会大声哭闹，但其实他们要的不多，只是一点安全感而已。” “你必须用实际行动，向他们证明，你永远站在他们身后，不会离开，不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会在一起，因为你们是亲人，亲人之间就应该这样互相支撑……” “洛娜……”万磁王的指尖动了一下，他的心中明明有各种各样的情绪，但这种情绪却无法转变成话语，到最后，他说：“……她的问题很严重。” “严重？哪里严重？”查尔斯有些疑惑的看向万磁王，他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当时，斯塔克给万磁王打电话，让他回来，万磁王还真就回来了，只不过，刚回来就去了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见了查尔斯一面。 听说他是因为洛娜回来的，查尔斯就告诫万磁王，千万不能冲过去批评北极星。 哪怕要指出她的问题，也必须得先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作为你的父亲，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不论出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于是，万磁王就去了。 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北极星和万磁王描述的那天晚上的场景截然相反，席勒和查尔斯这两位心理医生领会的也截然相反。 席勒从北极星的描述当中，脑补出了一场大型恐怖片，哪怕刨除其中的伦理部分，也非常诡异和恐怖。 可由于查尔斯问万磁王昨晚是否顺利的时候，他点了点头，查尔斯就觉得，昨天晚上父女两人肯定坐在一起亲密的谈了心，让原本淡漠的感情，更进一步，变成了亲人。 这就导致，这两位心理医生分别对这对父女开导的方向，截然不同，南辕北辙。 “好吧，洛娜小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因为，你知道查尔斯和你父亲的关系比较近，所以你不愿意去找他，才来找我……” “你会来主动找心理医生，就说明，你觉得自己的心理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你觉得，最近的生活有什么变化吗？可以和我说说吗？”席勒看向对面的北极星问道。 “变化？”北极星皱着眉，低下头，显得非常疲倦，她说：“我最近很累，甚至没力气抬胳膊……” 席勒拿出一本病历开始写，发现席勒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北极星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席勒头也不抬的问：“最近工作很忙吗？有休息几天放松一下吗？” “前几天确实挺累的，但后来就好多了，我没有休假，我觉得我也不需要休假，在仙女座星系的时候，我甚至可以这样连续工作两个月。” 席勒挑了一下眉，说：“洛娜小姐，人都是需要休息的，如果你觉得自己有什么时候不需要休息了，很有可能是某些其他的情绪在促使你这么做，这种情绪蒙蔽了你的大脑，让它分泌太多的肾上腺素，让你一直处于亢奋的情绪当中，这不是好事。” “你在仙女座星系工作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席勒问道。 没想到，北极星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吐出一句：“我在想……变种人的未来。” 第八百五十七章 繁星灿烂（二） “从我父母死后，我就没有一个自己的家，在寄宿学校的时候，我要和讨厌的人住在一个宿舍，好不容易离开了那個学校，也只能在外面租房子。” 北极星用双手捂住额头，本能的挡住自己的表情，她说：”我曾经因为能力爆发，而被房东赶出来过，半夜在纽约的街上流浪，我的能力能带给我的，就只有让我不要那么冷，以及让我可以不用像其他的流浪汉一样，必须抢占墙角，才能有个地方睡觉。” “后来，我去了X战警，我承认，那里是一个风气很好的地方，所有人都对你笑脸相迎，哪怕偶尔有矛盾，X教授也会尽可能的调解，让双方都满意。” “但我就是没办法待在那里，我就是……不能……你明白吗？待在那里的每分每秒，我都觉得很焦虑，和那里的每一个人说话，都让我觉得很痛苦。” “再后来，我离开了X战警，所有人都不理解我，回到兄弟会之后，情况也并没有好转，我一点都不想看见埃里克，不想看见他那副表情……” “再后来，变种人走出了地球，来到了仙女座星系，我们获得了一块非常漂亮的空岛，我开始幻想在那里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温暖的房子，布置成我喜欢的样子……” 北极星轻轻用手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说：；为了这个目标，我爱上了那份工作，尽管那也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十分枯燥无聊。” “有埃里克在，我根本不用干什么活，每天就是重复的搬运和拼接，我说莪想要什么形状的建筑部件，埃里克说不行，不知道为什么不行，但总之就是不行。” 北极星吸气都有些颤抖，她说：“或许是觉得我太多事了，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想法给他添乱，于是他就把我赶了回来。” “我回到了自己以前租住的公寓里，然后他又跟了过来，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我知道他想痛斥我给他惹了麻烦，我不回学校读书，也不好好工作……” “我真的希望，他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不要再出现了！”北极星抿着嘴说：“但他每次就这样闯进来，然后对我现在的生活一通指手画脚……” 席勒看着北极星说：“你觉得呆在X战警那边让你感觉到很痛苦，能说说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北极星摇了摇头说：“我只觉得那一切都很虚假，甚至为此而感到愤怒……” “变种人的未来、我的未来，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在思考这些问题，和X战警里的人好像并不喜欢讨论这个话题，他们喜欢着眼于当下，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 “但我知道，没有更多的路了，他们在麻痹自己、慢性死亡，我想提醒他们，可我不想做那个扫兴的人，如果他们觉得，在毁灭之前，也要做最后一个美梦，那就让他们去做吧。” ”你觉得你比他们清醒吗？”席勒问。 “我只是比他们有更多的体验。”北极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能进入到那个学校里的孩子，父母都还算疼爱他们，让他们去上学，就算父母要抛弃他们，X教授也会关心他们……” “以至于他们没有发现，变种人的处境，就和我曾经的处境一样，我们可能随时会被赶出去，他们一直在想方设法把我们赶出去。” “可我们中的许多人喊着，只要我们好好表现、讨好房东，就能够留下，也有人说，我们应该制定法律，既限制房东，也限制我们这些房客，还有人说，我们就是不搬走，谁能把我们怎么样……” 席勒用笔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说：“你在这番话中，使用了‘你们’和‘我们’，你觉得变种人和人类其实是两种生物，对吗？” “我知道，现在主流的论调是变种人是人类演化而来的，所以，我们应该是一个种族……”北极星摇了摇头说：“但事实就是，我们既不一样，也不适合生活在一起。” “可能这话很难听，但我真的已经受够了和蚂蚁生活在一起了，我不是在辱骂普通人，但你要我怎么控制力量，怎么集中精神，才能确保一丝力量都不会外泄？但凡只要有一丝力量失控，就会导致成千上百的普通人死亡。” “难道我就应该天天什么也不干，关注自己的力量扩散，关注每一丝磁力的变动，来保护普通人的生命？否则就会被各种谩骂？” “别说他们曾经得罪过我，就算没有，我也不可能过这样的生活！” “好了，洛娜小姐，你不要激动。”席勒安抚了一下北极星，然后说：“我们把这分为两个问题来看，一方面是你对于你父亲的感情，另一方面是你对于变种人未来的忧虑。” “我们先来看第一个问题，我们先忽略你的身世问题，只说你们现在的相处方式，据你刚才描述，万磁王埃里克一共对你说了两句话，你觉得这正常吗？” 北极星盯着席勒。表情似乎在说“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我的意思是，按照常人的标准来判断，父女久别重逢，应该是这样的场景吗？” “我没把他当父亲，我看，他也没把我当女儿。”北极星把头撇到了一边说道。 “我们要先弄清楚一个因果关系，到底是你没把他当父亲，他没把你当女儿，才导致你们相处的方式是这样的，还是你们相处的方式是这样的，才导致你不把他当父亲，他也不把你当女儿？” 席勒的这番话说的有点绕，北极星沉默了一下，说：“我不知道，反正，从我认识他，就是这样。” “好吧，我不说他是你父亲，甚至不说他是你朋友，只说他是一个陌生人，你觉得，如果是我们在某个公寓里恰巧碰见了，对话形式会是这样的吗？” “他根本就不正常！”北极星接着席勒的话说：“我这辈子遇到过很多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像他这样，每天只会板着脸，指望你去领会他的眼神，不管什么事，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你说到了重点，小姐。”席勒笑了笑说：“他并不正常，那你呢？” 北极星刚要说话，席勒就在她前面说：“面对一个还算熟悉的人的突然出现，你的第一反应是抗拒、第二反应是攻击、第三反应是故意去激怒他，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有些问题吗？” 北极星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说：“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席勒点了点头说：“我说的问题，不是说你是个疯子。或者精神不正常，而是指，你没有意识到驱动你做出这些行为的情绪有问题。” “抗拒、攻击和过激反应，往往会出现在人们感觉到恐惧的时候，驱动你做出这些行为的，不是对于万磁王的厌恶或愤恨，而是恐惧。” “我……”北极星刚想开口反驳，可却突然停顿住了，她耳边响起了，昨天晚上，那串钥匙落地的声音。 “哗啦”一声，一串钥匙掉在了地面上，然后又飞了起来，悬停在了查尔斯的面前，万磁王开口说：“就是这样，她在怕我。” 查尔斯皱起了眉，他说：“洛娜并不胆小，也不像某些孩子那样畏惧战斗或受伤，她向来敢打敢拼，非常坚强，为什么会害怕你？” 万磁王沉默的看着查尔斯，似乎是在等他给出一个答案，查尔斯想了想说：“恐惧这种情绪，往往是在一次剧烈的冲击之后，留下痛苦绵延的伤痕。” “你可能并不是这次吓到了她，或者说可能不是在她长大又和你重逢以后，才吓到了她。” 万磁王皱起了眉，查尔斯对他说：“仔细想想，你和小洛娜第一次见面，你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万磁王逐渐陷入回忆的神色，与北极星沉思的面庞融为一体，两人在同一时间，在翻涌的记忆浪潮中，找到了那块小小的碎片。 湛蓝的天空与大海海天一色，不断翻涌的浪花拍在海岸上，每一次浪潮都仿若印象派的笔锋，肆意挥洒，却精妙绝伦。 距离海岸不远的一处悬崖上，一处残骸冒着滚滚的黑烟，两个小小的黑影接近了这处悬崖，年轻的万磁王落了下去。 看着那堆残骸，他隐约的听到那里面传来了小女孩的哭泣，他伸手一抬，所有的飞机碎片全部飞到了半空，露出了藏在那里的洛娜·戴恩。 当时，她还很小，坐在一片废墟当中，像个摔坏了的洋娃娃。 就在这时，万磁王的目光透过时间和空间，再次看向幼年的北极星，他发现，小洛娜含着泪花的眼睛当中，看向万磁王的眼神，不是感激和庆幸，而是深深的恐惧。 “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变种人……”北极星死死的咬着嘴唇说：“一个身穿黑袍、戴着头盔的怪人，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然后把我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清空了……” “他向我走过来……走过来……就像一个怪物！！！”北极星的身体开始发抖，她的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桌子的边缘，然后说：“他锁死了附近的全部磁场，我根本无处可逃，我动不了，甚至说不了话……” “就像昨天晚上，他控制了周围全部的磁场，我无力和他抗衡，我只能要求他离我远点……” 北极星的手死死的捏住拳头，指节开始泛白，她说：“我会尖叫，是因为我知道，除了尖叫着让他滚远点，我也做不了别的事了……” “别再回忆了，洛娜小姐。”席勒叹了口气说：“放轻松点，因为我们要来讨论一下这种恐惧的成因了。” “有什么成因？北极星有些面色发白，她说：“就是因为那个独断专行的怪物，和他的强大力量……” 令他没想到的是，席勒却摇了摇头说： “不，你恐惧的不是万磁王……你恐惧的是变种人，和他们无人能敌但却随时可能失控的强大力量。” 第八百五十八章 繁星灿烂（三） “恐惧，是刻在人的灵魂当中，最深、最难以消除的伤痕，而你到底在恐惧什么，取决于是什么让你第一次因本能而恐惧。” “看到一个黑影，在墙上飞快的窜过去，人们会感觉到恐惧，但恐惧的成因不同，有些人是因为害怕蟑螂，所以看到快速移动的小黑点，就联想到了蟑螂，而感觉到害怕，有些人是因为怕鬼，看到任何模糊不清，但飘来飘去的东西，就感觉到害怕。” 席勒看着北极星说：“万磁王很可能是你这种恐惧的外在表现，而不是本质。” “为了向你证明这件事，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首先，万磁王埃里克真正的伤害过你吗？我指的是，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北极星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他没弄伤过我，最多就是控制周围的磁场而已。” “好吧，如果物理上的伤害没有，那肯定有精神上的伤害，之前。他的某些行为让你感觉到恐惧，对你造成了精神的创伤，尤其是他控制周围磁场的这個举动，可能会让正常人失去所有的安全感，可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虐待。” “但我们需要分析他行为的原理，你觉得他做出这种举动，是故意要虐待你吗？” 北极星露出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说：“你怎么还不明白，他就是个精神病！他根本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如果你现在去问他这个问题，他只会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你，说‘我有什么必要虐待她？’” “你又说到了重点，他的精神也不正常，他做出这些行为，并不是故意想要伤害或者杀死你，其实你也明白这一点，那你为什么要怕他？” “我……”北极星停顿了一下。 “先别急着回答，洛娜小姐，我们再来回忆一件事，你针对他的种种反常的行为，是从你和他重逢那天开始的，还是从他告诉你真相的时候开始的？” “我和他重逢那天，他就告诉了我真相。”北极星强调道：”他为了让我加入兄弟会，告诉我是我的能力失控，杀死了我的父母，其实我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么在此之前，你从来没听说过万磁王这个人吗？” 北极星想了想说：“当然听说过，他是非常有名的变种人，而且他的能力和我的能力一样，我之前也了解过一些他的资料……” “在这个时候，你感觉到恐惧了吗？”席勒问道。 北极星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找来了一些老报纸，那上面写的都是他搞出了什么乱子，只有几张图片，有什么可怕的？反而我还觉得，他干得漂亮、非常解气，和那帮只会谈判的人不一样。” “那个时候，你难道没意识到，他有能力杀死你或者控制你吗？”席勒又问。 “可他根本都不认识我！那时候，我们两个是陌生人，他为什么要杀死我？”北极星摊开手说。 “那么你们两个的关系变成父女之后，他又为什么要杀死你呢？”席勒反问道。 “你们的关系不是从陌生人变成了仇敌，而是从陌生人变成了关系更紧密的父女，在此期间，他也没对你采取过暴力的伤害或者控制措施，你也知道他不是个虐待狂，那为什么你反而觉得，他随时会杀死你呢？” 北极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是啊，他可能不是要故意杀死我，但要是有一天……有一天……他……” 北极星的指尖有些颤抖，席勒站了起来，给她倒了杯水，北极星把这一杯水灌了下去，才开口道：“你不懂……你可能没见到过……你不知道他有多强大，他甚至能……甚至能……” 北极星死死地攥着手里的水杯，说：“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但要是某天……他失控了呢？甚至不是失控，就是某天，他没注意到……” “你发现了吗？洛娜小姐，你会害怕的正是变种人会随时失控这件事。” “你可能没注意到，在你之前的言语当中，你一直在说，你不可能每时每刻注意你的力量，不可能精确控制每一次力量，来保护你身边的普通人。” “这样的论调就意味着，你觉得，只要你有一点不注意、有一丝分神，就有可能会杀死普通人，就算你不怎么同情普通人，你也在为此而感到恐惧。” 席勒走回座位里坐下，他说：“这种恐惧的来源，可能正是你的身世，当初你的能力失控导致飞机坠机，害死了你的父母。” “是啊，万磁王及时的找到了你，并让幻象大师催眠你遗忘了这段经历，但还是那句话，记忆可以遗忘，但刻在本能里的恐惧不能。” “你的父母死于你的能力失控，你对精确的掌握这种力量根本不抱信心，你觉得任何变种人的力量都会失控，也包括万磁王埃里克。” “你的能力失控杀死了你父母，而他的能力失控可能会杀死你，以及你周围的所有人。” ”别说了！”北极星的语调有些颤抖，她说：“我控制力量控制的很好，莪从来没有闹出过什么乱子！我控制的比X战警还要好……” “那只是因为，你的确付出了比其他人要多的多的精力，来限制你的力量。”席勒叹了口气说：“查尔斯说你天赋异禀，但其实，你并未展现出与你天赋相当的力量。” “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力量，宁可让它不要那么强大，也最好不要失控，但其实，其他变种人都遵循自己的本能，他们并不会像你一样精确控制到每一丝力量。” “你在X战警那里没办法呆下去，可能也是如此，你发现，其他人并没像你这样约束自己，你同样感觉到恐惧，因为你知道，那里也有很多强大的变种人，一旦他们的力量失控，谁也救不了你。” “你甚至不愿意待在任何一个有强大变种人的地方，因为你觉得，你父母的悲剧随时会在你身上重演。” “你不和那些变种人群居，选择在纽约当中租房子，甚至就算被房东赶出来，你都不愿意去加入那些变种人组织……” “你以为你自己是站在变种人这边的，但其实，你站的与普通人更近，你与普通人一样，都在恐惧变种人的不可控性。” 北极星此时的脸色非常苍白，席勒的每一句话，都让她的心室震颤。 她极力想否定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单词，可她的理智在告诉她，这位心理医生说的是对的。 当初，她刚在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当中开始上物理课的时候，万磁王曾来过一次，向所有学生展示了群星与宇宙的变化。 北极星对他手中的黑洞非常感兴趣。也曾尝试过自己制造，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成功。 她记得，当时她的脑子里想的就是，不成功没关系，只要别爆炸就行。 可要是按照其他学员的风格来看，炸就炸了，最后能成功就行。 席勒喝了口水说：“查尔斯教授经常说他很看好你，或许，他看好的不只是你的能力，还有你的立场，而你的父亲万磁王，或许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想让你回到普通人当中去。” “我想让她回到普通人中去。”万磁王非常难得的说了一个长句，而查尔斯并没有感觉到意外，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洛娜经常表现的非常痛恨普通人，但这其实是来源于她遭受过校园霸凌。” “但从事实上来讲，她比其他的变种人省心很多，哪怕是冰人和冲击波。也都在普通人的社会当中闹出过乱子，但北极星从来没有，她似乎一直在为自己强大的力量而担心着，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能力的强度，也要确保控制的精确性。” “她一直在恐惧。”万磁王的声音很低沉，他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对查尔斯说：“我只希望教会她……恐惧从来都没有用。” 他走后，查尔斯闭上了眼睛，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所以，你让自己从来都不会恐惧，也让自己从来都不会有其他情绪，不会恐惧、不会愤怒、不会悲伤也不会爱……自然无懈可击。” 查尔斯抓着椅子的手握紧了，他皮肤上的沟壑在诉说着，他已不再年轻了。 查尔斯想，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维持平和的心境，想要和平的解决变种人这件事。 但每一次感到无穷无尽的愤怒，想打破自己的原则，都是因为埃里克。 不是因为他与自己立场不同，而是因为他所遭受的，和为变种人所付出的。 查尔斯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看向窗外，此时，纷纷落叶萧萧而下，像在窗外下起了一场金色的雨，风把树叶卷的打转，查尔斯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一片金黄的银杏叶从窗边落下，尼克·弗瑞收起目光，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坐在长桌两旁的分别是科尔森、娜塔莎、希尔、马克、沃德等出身清白的特工。 尼克的语调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他说：“今天我从军方接到了一个消息，在今天下午6点，我将前往一个秘密基地。参加一场秘密会议。” “会议的主题是，要签订一个秘密协定，而这个协定的内容是……如何消灭变种人。” 娜塔莎微微睁了一下眼睛，说：“他们疯了吗？太阳系建设计划到处都缺人，他们却想消灭变种人？” “正因为太阳系建设计划到处都缺人，他们才必须消灭变种人，因为他们不想让变种人在这个计划当中占据太多的职位，产生太多的影响。” “如果你家的房子要装修了，你会让曾经租过这个房子的房客参与进去吗？去决定房子应该装修成什么样、应该用什么风格装饰？甚至让他们亲自上手去调整水管和电线？” 科尔森有些焦急的说：“可是他们不是在仙女座星系有新房子了吗？也没必要……” “但你觉得，变种人会自愿离开吗？”尼克看着面前的桌面说：“组织会议的人觉得他们不会，并且觉得，普通人有必要帮他们一把。” “太阳系建设计划进展很快，但人类距离走向宇宙获得无限资源，还有很长的时间，而在资源还是有限的情况下，富人想要更富，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尼克的手攥紧了，他黑色的皮肤下甚至都能看到钻到发白的指节，他说：“有铁幕的阴影在，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剥削普通人，但消灭和攻击变种人，却是所有普通人喜闻乐见的，只要他们起个头，全世界的普通人都会叫好。” 尼克捏着自己的手指说：“席勒断了他们通过挑起国际矛盾转移国内压力的路，逼着他们众志成城，但这不意味着，国内压力就会消失，我们都清楚压力从何而来。” “他们要另找一条路，来转移这些压力，变种人就是最好的开刀对象。”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不是吗？”希尔开口说道：”那个所谓的哨兵机器人，不是都出来好几次了吗？我们的特工，好几次都抓到了它的尾巴，可惜……” 尼克·弗瑞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势，让人想起，他也是那个波澜壮阔的年代当中，乘风破浪，并成功上岸的巨轮。 尼克态度的转变，让所有人都看向他，他说： “在我年轻时，我曾经看到过，人类走向太空的希望，但那种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这一次，是最后的机会，我们拥有了全部，天时、地利、人和，因此，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尼克低下头，闭上眼睛说：“这就意味着，他们绝对做不成。” “去，拉响警报……”尼克的声音，悠远的像是穿过一整个时代。 他看向座位对面的那张世界地图，那上面的图案那么大，但又显得那么渺小，他说： “做好准备吧，或许，这是最后一仗了。” 第八百五十九章 繁星灿烂（四） 深夜的神盾局基地，不再那样忙碌，夜深人静之时，只余办公室忽明忽暗的灯光闪烁，大多数的员工都已经回去休息了，还没走的人也都在收拾东西。 穿过寂静无声的走廊，隔着透明的办公室分隔玻璃，神盾局基地的文职办公区中，不少工作人员整理着手中的文件，把它们放进文件夹，打算第二天再来处理那些没处理完的事宜。 “嘿，洛德，今天难得不加班，出去玩玩怎么样？”一个穿着衬衫的黑人靠在门边，对另一个外勤装束的男人说道，旁边的另一個金发女性翻了个白眼说：“你非得在我在的时候说这些？这会让我看起来像个第三者！……你们聊吧，我还要去上层一趟。” “怎么了？莫妮卡，你不下班吗？”那个黑人摸了一下领带问道，莫妮卡耸了耸肩说：“行程组从来没有你们这样的无事忙，我们忙得很，你们不知道今天弗瑞局长要出去开会吗？待会还得安排车和安全专员去送他，我得去和安全部那边对接……” 被称作洛德的白人，轻轻捏了一下文件的角，仿若无意的说：“弗瑞局长又要去开会了？他最近可经常去联合国，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事……” “要是去联合国，我还用专门跑一趟安全部吗？联合国的事宜都是玛德丽娜那个小狐狸精在负责。” “那他是去哪？最近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洛德又问道。 莫妮卡摇了摇头说：”谁知道？我又不是安全部的人，我只负责提供车子，车辆安全和保卫人员，都是安全部负责的……” 说完，她就拿起手里的资料，快步离开了。 洛德给站在门口的黑人男性使了个眼色，黑人离开之后，洛德飞快的将文件塞入文件夹中，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看到他们两个离开对面办公室，还没走的员工，对着不远处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又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伴随着灯光逐渐亮起，外勤人员的休息大厅里，格兰特·沃德推开了门，对着正在休息的外勤人员说：“来三个人，安全专员不够了，安全部门正在催……” “不，不要实习的，这次会议很重要，来两个老练的，皮克，你和尼米兹，再来一个安托，你们三个跟我来，有事要交代……” 三人离开之后，过了一会又回来了，在他们拿装备换装的间隙，其他人互相交换眼神，有人开口问：“嘿，什么活这么着急？还非得让你们三个去？你们可是我们这个组里最老道的特工了……” “弗瑞局长要去开个会，听说挺重要的，而且是去军方那边，你们知道，军方的那群人就会咋咋呼呼的，要是不够老练的话，会被他们吓住。”年龄最大的安托回答道。 “我们好久没和军方打交道了，这一次又有什么事？他们该不会又想让我们去帮忙吧？老天啊！我真受不了那群将军，上次的事还不够吗？！”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沃德又走了进来，对他们说：“还缺两个随行记录的文职人员，娜塔莎已经去找了，待会你们去楼下和他们交接，别再搞出上次那种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的乌龙了。” 站在门口的皮克比了个“OK”的手势，三个特工走后，大厅里剩余的特工，前前后后都离开了。 在沃德和娜塔莎通知了几个部门之后，神盾局基地里剩余的特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全部离开了他们原本的办公室，就像一场电影突然被按下了加速键。 在电梯处，非常罕见的出现了等电梯的情况，所有人都挤在门口，科尔森看到这幅景象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科尔森从人群当中穿过去，就像一把切开黄油的热刀，所有人都在盯着他，所有人都不说话，所有人什么也没说，但又好像有无数的话想说。 挤进了电梯，科尔森终于察觉了那些异常的视线，他左右看了一下，感觉到电梯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科尔森感觉有点喘不上气，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希望电梯能快点到达他要去的楼层。 终于挤出了电梯，科尔森松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一下，再次关上了电梯门，从缝隙当中，他看到了在封闭空间中不断流动的空气，或者说是眼神。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他工作的这个地方，屹立于世界之上的超然组织当中，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并且最近，这些秘密越来越多了。 科尔森叹了口气，朝着尼克弗瑞的办公室走去，尼克正在对着镜子整理领带，看到科尔森来了，他笑了一下说：“你还没下班吗？” “头儿，我听说你要去军方开会，那群人肯定不好应付，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尼克摇了摇头说：“不用，娜塔莎和我一起去。” “那个……我知道，这不太专业，但是……我还是想问，就是……”科尔森结巴了半天，然后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对吧？就算他们要对付变种人，而神盾局不参与，他们应该也没什么办法吧？” 尼克走过来搂着科尔森的肩膀，看着他说：“你说的对，只要神盾局坚定立场，坚决不参与，这场针对变种人的灭绝计划，那不管是军方还是国会，都没办法逼迫我们！” 科尔森总觉得尼克的语气有点奇怪，看着走出去的尼克，科尔森挠了挠头。 他不知道的时候，现在正在神盾局局长办公室里的他，就像沉入信息之河中的太阳，无数条光链从他身上飞舞而出，讯号化为流光，字节变成纽带，逐渐覆盖了整个纽约。 无数的光点亮起，所有接收到窃听信号的人，都发出了压抑的惊叹：“对付变种人？！” “变种人灭绝计划？” “……神盾局不打算参与？？？” “尼克·弗瑞待会的会议，可能是要商讨对付变种人的……” “这个独眼龙似乎打算咬死神盾局不参与，打算一个人独面军方国会的压力，他疯了吗？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尼克·弗瑞不傻，他知道，现在联合国指着他，复仇者联盟的那帮人也很重要，他有的是好牌没打，但就想这样独善其身……” “对付变种人的确是个不错的由头，很容易挑起几个部门之间的矛盾，只要能制造对立，很多事就好办了……” “准备一下，通知我们的合作伙伴，准备入场了！” “快制定方案，这一定是个好机会！” “通知各个小组准备，目标，尼克·弗瑞和他这次会议的具体内容！要具体到每一个字……” “我绝不允许我们的人漏听一个字，所有人集合，变种人之战就要开始了！” “不惜一切代价，拿到会议内容！” 信息之河的浪潮，从来不随日升月落而变化，当海浪拍在岸上的时候，全世界都听到了一个名字——“红门兰计划”。 “……听着，今天这场会议关乎一个绝密计划的制定，所有人绝对不得透露你们今天随行的这件事……”一间阴暗的会议室当中，娜塔莎抱着胳膊对房间里的所有员工说：“绝密计划绝不容许外泄，一旦信息泄露，会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保密的事应该不用我多说了……”隔壁的办公室里，沃德对着外勤人员说：“大家都是老手了，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不会连最基本的保密意识都没有，今天这场有关绝密计划的会议，任何人不准透露出去半个字，懂了吗？” “红门兰计划？目的是灭绝变种人？”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当中，席勒拿着一部特殊的电话，对那边说：“……知道具体的计划内容吗？” “他们的第一步计划是，借用航天运输设施的便利，将一个特殊设备‘母模’发射进入太空，在太阳及水星附近形成一个漂浮的基地，然后搭载超强的人工智能，让它迭代升级，研发出更强的哨兵机器人，随时准备灭绝变种人？” 席勒用手臂撑在桌子上，然后抵住自己的额头说：“先不说这个计划的执行难度，谁来执行这个计划？” “……神盾局局长明确表达了反对的态度？用词很激烈？是吗？尼克·弗瑞这么生气？莪的天啊，大义凛然啊！你连表情都看到了？真的很生气？” “是吗？他真这么说？当然，我不是质疑你的技术能力，我知道你的窃听设备是经过几代迭代的，你说他在车上，还痛骂军方？那看来，他是真的很生气。” “好的，我知道了……海德拉万岁！” 挂断电话之后，席勒皱起了眉，想了想，他又拿起了电话，让灰雾改变了一下他的声音，然后对那边说：“查尔斯·泽维尔，我是九头蛇的领袖‘医生’，现在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席勒，你在搞什么鬼，什么九头蛇什么领袖？你的声音怎么了？还有，你为什么要换一个电话号码，之前的那个不用了吗？”查尔斯疑惑的声音从电话当中传来。 ”闭嘴，听我说。”席勒的声音非常冷漠，他说：“我不知道你说的席勒是谁，现在和你通电话的是海德拉的天选领袖、尘世巨蟒耶梦加德的圣教皇、全球最具影响力的九头蛇蛇头，医生……” “我要告诉你的是，各国军方正在筹备一个绝密计划，记住，这个计划是绝密的，而九头蛇是第一个愿意向你们透露的组织……” ”所谓红门兰计划，其实就是……” 十分钟之后，查尔斯挂断电话，他面露凝重之色，瞬间。所有X战警，都在脑子里听到了查尔斯的声音： “所有人立刻来学校集合！要出大事了……” 第八百六十章 繁星灿烂（五） 最先冲进来的是金刚狼，“砰”的一声，门板被他打了一个大洞，他怒吼道：“谁？！！谁要灭绝变种人？？！！” 很快，凤凰琴·格蕾也跟着走了进来，她面色非常凝重，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刚力士和野兽一起走了进来，野兽手里还拿着一摞没写完的实验数据，显然是刚刚从实验室赶过来。 随后，二代变种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到了，查尔斯深吸了一口气说：“相信你们已经很习惯了，现在又有一个针对变种人的大阴谋，而这一次可能是前所未有的严峻，所有人必须做好准备……” “现在，各国的某些势力，不想让我们在太阳系建设计划中，施加更多的影响，他们不希望我们迈入宇宙，因此，他们制定了一個绝密计划，叫做红门兰计划……” “这个计划的大致内容，就是将一个特殊设备发射到接近太阳的轨道上，该设备会搭载一个超级人工智能，用来设计和研发反变种人机器人，同时也搭载武器，随时准备攻击变种人……” “我们中的每个人，都还记得被哨兵追杀亡、命天涯的那段日子，现在哨兵机器人销声匿迹，不意味着他的威胁彻底消失，如果，那些势力真的开发出新一代哨兵或比哨兵更强的机器人，变种人可能真的会有危险。” “或许你们都知道，我们获得了一块仙女座星系的土地，但问题在于，建设那里需要时间，搬迁更需要时间，可那些人不想等这么久了。” 金刚狼捏紧了拳头，他说：“要我们背井离乡还不够吗？我们这样步步后退，要退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凤凰也面露悲戚，她说：“我原本以为一切都在变好，人类就要走出太阳系了，变种人也获得了更多的工作机会，这是个让人们正视我们的好时机，可是……” “我们就这么等着吗？！”幻影猫提高了声调，说：“等着他们来消灭我们？我们应该想想对策！” “并不是我悲观，但是从理性来看，不会有人站在变种人这一边的。”野兽推了一下眼镜说：“反变种人一直是主流观点，整个普通人社会从上到下，都在抵制我们……” 查尔斯刚要说话，他手边的电话就又响了，里面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非常尖细，还带着奇怪的嘈杂噪音，他说： “喂喂喂？我们是来自永恒领域的群星之子，我们习惯于聆听宇宙信号，就在刚刚，我们的意念扫过宇宙的时候，非常碰巧的听到了某个秘密会议当中决定的某个秘密计划……” “用人类的语言描述就是，他们制定了一个针对变种人的灭绝计划，要发射一个致命设备进入太阳轨道……” “当然，我并不是来提醒你什么，我们在聆听宇宙之音的时候，碰巧接入到了你的频道，然后与你谈论一下近期宇宙中的新闻……” “我听说。阿斯嘉德最近的舰队，正在九大国度当中巡逻，这是他们每百年都要进行一次的巡逻任务，根据我们的估计，他们路过太阳系的时间大概是两周之后……” “阿斯嘉德的舰队相当强大，每一条太空舰船上都搭载着强力武器，这些武器伴随奥丁征战宇宙，未逢败绩。” “同时。他们一直将九大国度视为自己的领土，每一任神王都不允许自己的领土当中有太多的垃圾，虽然他们清理垃圾的手段稍有些极端，但也可以理解……” 挂断电话之后，查尔斯发现，所有的X战警都在盯着他，刚力士挠了挠头，开口问：“群星之子？是什么？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查尔斯却皱起了眉，露出了思考的表情，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里面传来了一个查尔斯非常熟悉的声音，只不过他在捏着嗓子说话，所以声音稍微有些不同： “你好，我们是宇宙反寄生歧视组织的成员，我们的某个成员，遗落了一部分身体组织，刚好听到了某个绝密会议的绝密计划……” “这个计划当中有一部分是经济战，他们会重点打击变种人拥有的产业，使你们在经费上陷入窘境。” “或许你并不认识我们，请允许莪们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来自仙女座星系的寄生种族，我们将为您带来仙女座星系的最新要闻……” 刚说到这里，查尔斯就听见对面传来了一声咆哮，然后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被撞翻了一样，话筒里传来尖叫： “该死的！毒液！别抢我的话筒！滚开！！！你这个疯子……我在说正事呢！！雷霆！！快把他拉开！！席勒医生！！你管管他！！！” “咳咳，不好意思，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我刚刚说到哪了来着？” “哦，仙女座星系的新闻……近日，硫磺矮人不断抱怨他们的工作条件呈矿洞太冷，不适宜他们生存，最近已有好几起暴力抗议事件……” “宇宙反寄生……什么来着？哦哦，反寄生歧视组织，对此表示高度关注，据悉，在硫磺矮人主星第二大环形火山的附近，聚集了一批暴力反抗的首领，据专业人员分析，一旦他们将第二大环形火山附近的矿脉全部占据，采矿量至少要下降30%。” “硫磺矮人星群的特殊矿产熔钢，最近在宇宙中的价格利好，这种金属因其各种各样的特殊性质，非常受到初级星际文明的欢迎。” “据本台调查，熔钢产业产能的提升，会导致星球本土金属价格下降，持有本土金属的组织或个人，正急于寻求新的突破口……” “哦，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太多了？感谢您的收听，请记住，反寄生歧视组织，旨在消除一切对于寄生体的歧视，在反歧视的路上，我们一直与您同行。” 挂断电话之后，幻影猫的五官皱了起来，说：“他刚才说什么？什么反歧视？什么寄生？还有，硫磺矮人不是之前仙女座星系最厉害的那个文明吗？他们采不采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查尔斯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了一点，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对面是一道电子合成音： “您好，泽维尔教授，我是‘全宇宙最牛逼最天才魔法都是臭狗屎设备经销公司’的人工智能推销员，接下来，我想为您推销我司一款最新的远程监听及录音设备……” “这款录音设备兼具几大优点，第一，音质清晰，能够听到全频段音波，接下来，我们将为您播放一段录制样品……” “我不同意这个计划！为什么？还能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刻，我们应该团结起来！这是人类走向宇宙的唯一机会，你们想用你们那狭隘、短视的目光去衡量人类的未来吗？！” “总之，神盾局绝不会参与这个计划！不论你们说什么！神盾局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为全人类的未来而奋斗，你们让我为你这个目标，我绝不会同意！！” 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第二，我们有智能消音功能，会为您把某些不适宜全年龄段收听的单词进行智能消音，接下来，我们将为您播放一段录制样品……” “去他妈的红门兰计划！灭绝变种人？！你们他妈的疯了吗？！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人类走进宇宙的关键时刻，我们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通共？！如果你们真是这么觉得的话，那我就是通共！你们这帮废物，自己干不好活，就嫉妒变种人能干，去他妈的超级智能机器人！你们他妈的怎么不把自己的亲妈发射进太阳？！！” “我就应该把你们这份哔——的文件，塞进你们爸爸的屁哔——里，因为那和他的臭大粪没有任何区别！！！” 电子合成音又响起：“第三，本设备支持车载功能，即使旅途颠簸也能完美录音，接下来，我们将为您播放一段车载录音样品……” “我知道，那帮蠢货，只要想对付谁，肯定就想着发动战争，还好，我早有预料，不然那帮臭狗屎肯定要得逞了！” “回去告诉科尔森，让他们把J203基地的那艘空天母舰弄出来，反正，这艘最早建造的母舰技术有些落后，又服役了这么长时间，趁这个机会直接报废了，还能节省点维护成本……” “密码？你知道的，不过希尔，你真该改改你那个喜欢把密码记在密码本上的毛病了，要是某天密码本丢了，那岂不是人人都能进入空天母舰的基地了？” 电话挂断之后，所有X战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反应过来了事情有些不对。 刚力士低声对野兽说：“‘全宇宙最牛逼最天才魔法都是臭狗屎公司’？？？这个公司的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像……” 更成熟的野兽使劲咳了两声说：“听起来就是野鸡公司，肯定是那种注册资本不到100万美元的小作坊，大公司可不会起这么草率又不文明的名字……” 查尔斯朝他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后，他扫视了所有X战警，开口说道： “看来，这一次，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 第八百六十一章 繁星灿烂（六） “这一次，可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 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当中，席勒笑了笑说道：“一定会有许多神秘组织向他透露这个计划的信息，并给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建议。” “让我有点奇怪的是，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可别告诉我，你是大发善心，就是想帮助变种人？”斯特兰奇喝了口水说：“我对变种人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虽然不至于仇恨，但也没什么好感，因为我中学的时候，曾经因为一個变种人同学能力突然爆发，而错过了一场考试，他们是挺麻烦的。” “我觉得，不论是借阿斯嘉德清除红门兰设备，还是挟熔钢产量以令瓦坎达，或者是尼克的装备支持，都只是权宜之计。”斯塔克叹了口气说：“普通人和变种人的对抗永远不会结束，就算普通民众想结束，有人不想让这件事结束，那就永远结束不了。” “人类就是这样，一定要在自己的同类当中挑一个最弱的欺负，富人要欺负自己同类当中最穷的那一个，而穷人也要欺负更穷的那一个，哪怕是乞丐都要欺负比自己瘦弱无力的，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斯塔克摇了摇头说。 “的确，没有了红门兰计划，他们还会有B计划和C计划，只要变种人不灭绝，两方的对抗就不会停止……” 席勒倚在椅子上，看着斯塔克说：“你觉得为什么普通人会如此排斥变种人？” “当然是因为他们的不可控性。” “表面上来看的确是的，但远远不止如此。” 席勒点了点头说：“没错，变种人能力的突然爆发会带来伤害，但你仔细想一想，伤害到的是谁？” “是谁？”斯特兰奇有些好奇的看向席勒，他觉得，席勒一定又有一些“高见”，他对此非常有兴趣。 席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说：“如果有一天，一个变种人在地铁上能力爆发了，你觉得，他更可能伤害到谁？是每天豪车出入、带着一排保镖的政客，还是每天为了上班急匆匆的赶地铁的上班族？” “当然是后者。”斯特兰奇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那群阔佬才不会挤地铁呢。” 说完，他一个劲的拿眼睛瞥斯塔克，斯塔克不自然的抿了一下嘴，说：“我不习惯和别人有身体接触，而且地铁里的信号不好，会耽误我的工作……” “再举个例子，一个变种人突然爆发，同时伤害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少年期还没有蜘蛛变异的彼得，和同样年少但已经继承了大笔遗产的托尼，两人受的伤一样严重，对谁的影响大？” “肯定是彼得。”托尼抱着胳膊说：“他家里的经济情况，说普通家庭都有些勉强了，基本是还在温饱线上徘徊，彼得要是受伤了，他叔叔婶婶肯定非常担心，起码要留下一个人在医院陪他。” “两个劳动力当中，有一个不工作了，家庭收入立刻砍掉一半，可支出却多出了几倍，因为要给彼得治疗所受的伤，至于我，普通的伤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就算是残疾了，我也能做出义肢。” “所以，可以这么总结，穷人所受到变种人伤害的可能，和所受的伤害的严重程度，都比富人要大得多。” “因为穷人比富人多的多。”斯特兰奇敲了一下扶手，说：“像他这样的，全世界才有几个？大部分人也就和我以前的家庭情况一样，平时过得还不错，但基本没有什么结余……” “没错，现在的情况就是，在这个国家当中，极少数的精英阶层决定绝大多数人的命运，对吧？” 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席勒接着说：“这群精英阶层其实也知道，变种人对于他们的实际危害没有那么大，他们遇到变种人爆发的几率比那些普通人要小很多，哪怕遭受伤害，损失也能承受得起。” “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一群人反变种人的情绪，反而比普通大众要强烈许多。” 斯特兰奇摸了一下下巴说：“据我在医院工作的经历，好像还真是这样，医院经常医治一些遭受变形伤害的变种人，普通的护士或者实习护士顶多抱怨一下伤口有点吓人，或者是情况复杂不好处理给他们徒增工作量。” “但是我们的副院长经常咒骂，说这些变种人就应该去死，永远不要出现在他们的医院里。”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席勒问道。 斯特兰奇皱着眉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其实那些变种人的伤口不好处理，但其实普通人的也差不多，如果你见过遭遇严重车祸的人，就知道，人体伤害的程度没有最诡异，只有更诡异，护士见惯了这种事。” “但是，我之前工作的那所医院是所私立医院，院长手里有股份，收入是和医院的收入挂钩的，一旦出现变种人能力爆发大规模伤人的事件，医院全都会被那些伤者挤满，随之而来的还有记者，他们就喜欢报道这些。” “碍于媒体和记者，院长不可能把他们赶出去，可这群人很多都付不起私立医院的天价医药费，更重要的是，人一多还要占去疗养病房，导致之前预约了高级病房的病人没法入住，预约这种病房的人，都是真正的有钱人，此消彼长之下，这个季度的财政报表肯定会很难看……” “也就是说，大众阶层对于变种人的愤怒和仇恨，大多数来自于生存上的威胁，比如被变种人耽误了上班上学，被变种人增加了工作量，甚至在意外事故中失去生命，但大多数精英阶层，对于变种人的仇恨。大多来自于变种人让他们损失了生存之外的利益。” “大部分都是这样。”斯塔克开口说道：“我听过一些股东抱怨，但他们很多人根本就没见过变种人，只是为了预防某些变种人失控的恶性事件，他们不得不多花钱请安保，所以他们恨死变种人了。” “的确如此。”席勒把手撑在扶手上说：“不过也不是谁都活该损失利益。他们经营产业也要付出努力，接受不了损失，有情绪也很正常。” “但还有一种更典型的人，嘴上说的是主义，但心里还是生意，从反变种人这种行为当中，他们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 “一些政客会利用这种主张为自己争取选票，一些企业会选择站队来讨好大多数用户，偏偏，这些人还比普通人更有话语权，更能决定这个国家未来的走向。” “也就是说，其实很多人，并不是因为同情普罗大众，才去反变种人，而是因为有利可图，制定这个计划的人也是同样。” “他们不是因为恨变种人，才去阻止他们加入太阳系开发计划，而是因为要阻止他们加入太阳系开发计划，好让自己获得更多的蛋糕，才去恨变种人。” 席勒看了一眼斯塔克和斯特兰奇，两人都点了点头，他们觉得席勒说的有道理。 其实现在，反变种人反的最欢的那群人，很多人连变种人都没见过。 翻遍报道反变种人报道的媒体，很多媒体的语言文字上，连常识都有错误，甚至有一家报社把变种人的X基因写成了Y基因，还有一群人在底下附和，说Y基因就应该被消灭。 “综上所述，既然这群人可以为了利益反变种人，那么，只要利益足够，他们也可以将变种人奉为神明，黑是他们，白也是他们，改口的速度，只取决于钱的多少。” 斯塔克眯起眼睛看向席勒说：“你想以利诱之？可现在，他们通过反变种人这件事，能够获得的最大的利益。就是转移国内矛盾，如果你想诱导他们改口，那就必须拿出更大的利益。” 席勒摇了摇头说：”这的确是一种方法，但实在是太费力了，而且我又不是没试过，我说我可以帮他们一劳永逸的解决国内矛盾，他们说我是极左疯子。” “我可不打算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我们换一种方法。”席勒笑了笑，然后说： “我们无法提高他们吹捧变种人获得的利益，但却可以提高他们排斥变种人遭受的损失。” 第八百六十二章 繁星灿烂（七） 席勒轻轻敲了敲桌子，说：“现在，他们反变种人会有什么损失？无非也就是兄弟会那帮人，领着变种人闹一闹，但是闹也闹不到他们头上。” “万磁王炸工厂，受伤的是在工厂上班的普通工人，万磁王和军方对抗，受伤的也是刚刚被征召上来的底层士兵。” “工厂的老板不会待在工厂的流水线上等他来炸，那群将军更是坐在安全的不能再安全的屋子里，指挥底下的人替他们打仗。” ”你该不会想让万磁王去搞刺杀吧？”斯特兰奇瞪大眼睛，他说：“先不说别的，X教授就不可能同意，他不可能让你把万磁王当枪使。” 斯塔克皱着眉说：“其实，变种人早就证明了这条路走不通，他们也不是没刺杀过重要政客，但是每次只会迎来人类众志成城的抵抗和更猛烈的报复。” “他们或许能杀掉一两个上层人士，但那群精英阶层感觉到危机之后，只会不择手段报复，舆论也会攻击他们。” “互相报复，最后的结果，就是导致战争，但X教授看的很清楚，凭变种人的体量，没办法和人类正面开战，就算能开战，也把握不好力度，一旦把地球打成废墟，他们去哪里享受文明社会的成果？” 一说到这，斯特兰奇自己也捂住了额头，说：“变种人简直是个无解的死局，不打，就是被各种阴谋计划慢性拖死，打，打输了从此没有未来，打赢了收获一片废土……” 席勒却摆了摆手说：“我什么时候说，让万磁王去搞刺杀了，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那你打算……” 席勒笑了笑说：“这些变种人仇恨主义者，没有意识到变种人的价值，但这也正常，因为变种人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价值。” “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变种人自己认识到自己的价值，然后再让所有反变种人主义者，认识到变种人的价值。” “这样，变种人本身的价值，就会成为消灭变种人这件事的成本之一，你觉得，资本会做一件，所投入的成本，远远大于所收获的利润的事吗？” “问题就在于，你要怎么体现他们的价值？可别告诉我，跟吸血鬼一样，让他们侧重药用价值？” 斯特兰奇的眼睛却亮了一下，说：“好像也不是不行，要是能拿出一些有价值的变种能力，研发成药剂，那也提升了变种人本身的价值……” 席勒又摇了摇头说：”你是不是还想说，传播X基因，让所有人都变成变种人？” “不行吗？只有所有人都是变种人，那就没人会排斥变种人了。” “我之前说的话你难道没有认真听吗？反变种人的人不是因为，变种人是变种人，而是因为，反某個族群，能为他们带来利益。” “如果大部分人都是变种人，那么他们就开始反不是变种人的人，如果所有人都是变种人，那他们就开始反最后变成变种人的人，如果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变成变种人，那么他们就说有一群人不配变成变种人……” “变种人根本不是问题的关键，如果这个世界上本没有X基因，那个体与大众不同的地方，都会是X基因，都会成为他们引导舆论攻击某类人的关键。” “只要有钱赚，他们能编出一万种基因，来组成派系，拉拢拥趸，这些人，只是资本和利益驱逐的狗，在没有实体产品的情况下，他们都能叫的很欢。” “而如果，生产出实体药剂，你以为最后的结果会是，大家都能买到药剂，大家都能变成有便利能力变种人。” “但实际上，最后的结果就是，上层人利用他们的资源，控制绝大多数药剂，放出药剂给一部分人，来培养使用习惯，然后不断加价，向下收割，直到榨干这些人的最后一分钱。” “而在普通人没钱买这些药剂之后，他们又会拿钱去喂那些狗，让他们大喊，不努力工作赚钱买药剂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没有意义的。” “有钱买药剂的人，会利用那些便捷的能力，获得更大的优势，抢占更多机会，而那些没钱买药剂的人，从此以后就会彻底被这个社会抛弃。” “别说是飞行之类及其实用的能力。哪怕是长得比别人好看，在面试中，都会有更大的优势。” “你可能觉得，没钱买的人，去赚钱就可以买了，但到那个时候。第一批没钱买的人，就再也没机会赚钱了，哪怕这个产品只卖10美元，出不起10美元的人，从此就会被社会淘汰。” “10美元听起来不多，可如果真的要统计一下，拿不出这笔钱的人，数量一定会超乎所有人想象。” “在繁华社会的高屋建瓴之下，有太多从贫瘠土地中生长出来，但又因为没有足够养分，而永远无法茁壮生长的枯苗。” “药剂就相当于门票，从此以后，社会就会分为两个阶层，买得起门票的人，就有机会变得更好。而买不起门票的人，被抢占所有机会，陷入恶性循环，再也无法翻身。” “初级门票不够赚钱了，那就推出中级门票，再推出高级门票……” “初级门票淘汰那些没钱买药剂变美的人，中级门票淘汰没钱买药剂变强壮的人，高级门票淘汰没钱买飞行能力的人，最后，社会必将归于终产者，美貌、强壮、随意飞行，长生不老，永远占据所有资源。” “在人人都有超能力的乌托邦愿景之下，许多人都会忽略那些连一张便宜的门票都买不起的人，更不要说，因为信息差距而不会追潮流，也不敢追潮流的人，他们不是活该被淘汰。” “至于变种人？他们的处境并不会变得更好，没钱买药剂的人，会觉得，变种人是奸商的帮凶，是自己被社会淘汰的根源。” ”而有钱买药剂的人，并不会感谢他们，只会感谢努力赚钱、抓住机遇的自己。” “卖药剂的人，只会觉得，他们是和牛羊一样的家畜，历史使命结束以后，最好乖乖闭嘴，别想获得什么特权。” 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光是设想这种未来，就已经让人有些窒息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过了一会，斯特兰奇看向席勒问道。 席勒笑了一下，打了一个响指，两张传单落在了斯塔克和斯特兰奇的面前，然后他说： “伟大的萨诺斯陛下，在黑暗象限建立了自己的帝国，他拥有无穷的伟力和财富，任何人都会为他的强大和富有而倾倒。” “现在，在宇宙偏僻的角落、一个丰饶的星球上，他发现了一个强大而又充满潜力的族群——变种人。” “英雄惜英雄，萨默斯陛下征服宇宙的伟业，不能缺少变种人，现在，只要变种人愿意加入萨诺斯陛下的伟大征程，星球、矿产、飞船、资源，以及最重要的尊重，黑暗象限，应有尽有。” 席勒站了起来，说：“变种人，将会成为萨诺斯陛下征服宇宙，最为锋利的一把尖刀。” “他们随萨诺斯陛下征战宇宙，大发神威，为黑暗象限掠夺大笔资源，但这些蛋糕，原本都应该是人类的。” “希望到那时候，那些觉得灭绝变种人没什么损失的人，不要哭得太大声。” 斯塔克站了起来，抱着胳膊，看着席勒的眼睛说：“虚假宣传，哄抬物价，对吧？你这个无良……医生。” “唯一的问题就是……”斯特兰奇也站了起来，看向席勒说：“你真打算让他们去为那个萨诺斯工作？去为他掠夺资源？” “的确是为他掠夺资源，这是教皇应该做的。”席勒点了点头说，然后他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 “资源掠夺好了，我也试图送了，被海关拦截了，我有什么办法？我尽力了！” “萨诺斯陛下要是能回来的话，我会配合他，去投诉海关永恒以权谋私的。” 席勒走到窗边，窗外，秋色覆盖了东纽约，显得格外灿烂，看着这幅景象，他说： “人类至今为止还没走出太阳系，可几万年前，蛮荒大地上，人类第一次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我们就觉得，漫天灿烂繁星，就应该属于我们。” “这是极致的浪漫，也是极致的贪婪，我们不应该抗拒这种贪婪，而是应该尽最大努力，去拥有每一颗星星，也包括美丽又危险的流星。” “用流星来比喻变种人，倒是很合适。”斯塔克走到席勒身边，站在他的旁边说：”流星是很美丽，但一头栽下来的时候，谁也不好受。” “他们怎么能忍住，面对如此神奇的种族，不是选择占有，而是选择毁灭？”席勒的声音传来，斯塔克转头看向他的时候，看到他的眼睛里散发着慑人的贪婪光芒，他听到席勒说： ”如果说，我最终想获得什么，我只想让人类，让我的种族，获得每一颗闪亮的星星，解放所有被困于心灵枷锁的伟大之人，使之成为后世称颂的先贤。” “直到，时光长河流尽，宇宙辰星铺遍，依旧繁星灿烂。” 第八百六十三章 繁星灿烂（八） 浩瀚无垠的宇宙当中，漫无边际的黑暗是这里的主旋律，但是，远处仍有若隐若现的天体在极远的恒星光芒的照耀下，散发着微弱的光。 一艘庞大的如同巨兽一般的战舰，从一颗气态巨行星旁边划过，留下的光弧点亮了这片宇宙。 淡淡的冷色光带，在巡航舰返回母舰的时候亮起，伴随着钢铁的嗡鸣声，巨大的舱门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却并不像科幻电影中那样，穿着未来风格的制服，佩戴着各种枪械武器，相反的，领头的人穿着长袍，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剑。 穿过高大的舱道走廊，等待闸门开启，刚刚走入控制室，另一个同样打扮的人就走上来说：“希芙殿下，本次巡航已经接近尾声了，您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 领头的希芙抚摸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剑柄，说：“我记得，我们还有一些边缘地带没去，中庭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一切如常，殿下。”阿斯嘉德巡航飞船的大副引着希芙走到飞船到操控面板前。 他指着上面的信息说：“我们已完成九大国度的所有巡逻路线，不过接下来返航的路上，应该会路过中庭，要去看看吗？” 希芙皱了一下眉，显得有些担心，她说：“神王陛下特意交代我，要关注一下人类的动向，他们是九大国度当中发展的最快的种族，也是最有潜力的种族。” “我们与他们的寿命不同，时间观念也不一样，很有可能，我们只是一百年没见面，他们都冲出银河系了。” 大副点了点头说：“的确，他们的科技在最近几年里爆发式增长，是应该盯紧点，免得他们闹出什么乱子。” “这样吧，回程的路上我们过去一趟，不过不要直接硬闯，人类对这方面非常看重，我们的飞船要是直接过去，他们会恐慌的。” 希芙思考了一下说：“先联系一下人类的官方组织，跟他们说，我们只是过去看一眼，飞船不会进入太阳系内，也不会干扰他们正常的活动，地球上没有设备能够监测到我们的飞船，不必担心。” 大副点了点头，立刻去照办了，可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有点为难的说：“我们查询到的信息当中，地球没有主体政权，可要是联系那些所谓的国家政权，会不会引发他们的内部矛盾？” 希芙立刻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说：“神后弗丽嘉陛下说的果然没错，您是一位非常老练的舰长，人类的政权构成有点复杂，的确没有主体政权，但我们可以联系超然于世俗政权之上的组织，比如神盾局。” 大副点了点头，去联系神盾局了，过了一会，他回来说：“神盾局的局长同意我们过去巡航，只要确保人类看不见我们的飞船，就完全没问题。” 希芙耸了一下肩说：“难得，弗瑞难道没有趁机跟你谈点条件什么的？我在地球的时候，他表现的像个死要钱的混蛋，还好他有点大局观。” “不，他没提什么要求，不过，我听到，他电话的背景音那里似乎有些忙乱，他好像在和什么人吵架。” “吵架？”希芙眯起了眼睛说：“地球天天都在吵架，不过，能和尼克弗瑞吵起来的……算了，先过去吧。” 阿斯嘉德的巨舰静静的漂浮在太空之中，而当它加速起来的时候，加速轨迹所带来的流光留在原地，久久不能散去。 没多一会，主控室里就传来了大副的声音：“已接近中庭，正在进行维度稳定……” “环境稳定，母舰跃迁开始……” “跃迁完成，正在前往太阳系……到达目标位置，希芙殿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大副问道。 “附近好像挺平静的……”希芙站在控制室的弦窗附近，向外面张望，她说：“算了，那我们就……等等，那是什么？！” 希芙皱起眉，看向窗外出现的一個神秘球体。 她眯起眼睛仔细看，发现那好像是很多奇怪的金属捏在一起，被巨大的压力压缩成了一个球体，甚至连中心都开始塌缩了。 希芙露出了一个非常疑惑的表情，然后，她把眉毛往上调，显得有些厌恶，因为她在那些金属零部件上发现了人类的文字，而从这个球体的结构来看，这应该是人类扔出来的垃圾。 “众神之父在上，人类都能把太空垃圾扔得这么远了？！”大副惊讶的声音从希芙的身后传来，他说：“我记得，没几天之前，他们还只能在地球附近扔垃圾吧？？” 希芙叹了口气说：“真是不省心，不过也是，他们毕竟是个初级太空文明，没有手段处理太空垃圾，只能往远处扔，但其实这样非常危险。” “他们开发出初级宇宙飞船的时候，还需要依赖化学燃料，而且对于路径的规划没有那么智能，探索的半径也不够远，一旦航路上有垃圾，一头撞上去，那就是毁灭性的事故。” “前期开发的时候，不把垃圾好好处理，后期就得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才能把这些垃圾治理干净。” 希芙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的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胆大，还是天才了，飞船飞不出太阳系，垃圾倒是能扔到太阳系之外了。” “我看，肯定是那个斯塔克干的好事，也只有他能把垃圾扔这么远了……” “那……希芙殿下，我们要不要帮他们处理一下？毕竟，神王陛下也叮嘱过，他们是九大国度重要的组成部分，而且，神王陛下非常看好他们的潜力，他经常说，阿斯嘉德在不影响他们正常运行的情况下，能帮还是要帮一帮的……” 希芙点了点头赞同的说：“的确，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许多初级太空文明都会犯的错罢了……这样吧，启动飞船的两个炮口，把垃圾清理掉。” 大副行了个礼，立刻去照做了，舷窗外光芒一闪，那个垃圾球就消失不见了。 希芙满意的看着洁净的星空，点了点头，说：“我可不像那帮男武神们，能忍受自己家里到处都是垃圾，垃圾要及时打扫，才不会弄得到处都脏乱差。” 大副笑了笑说：“殿下，您从小就这样，所以，神王陛下才会派您来巡逻……” 希芙冷哼了一声说：“他派莪来巡逻，的确是因为我爱干净，不过，他是为了让我不要在他耳边念叨，他把仙宫的起居室弄得太乱，才把我支出来的。” 大副和旁边的几个船员都笑了笑，正在几人聊天的时候，忽然，一个船员又看着操控面板说道：“希芙殿下，我们又发现了一个类似的太空垃圾，而且这次更大，也更靠近太阳系……” 希芙立刻皱起了眉，走了过去，然后又来到舷窗附近，她发现，船员说的没错，又是一个更大的垃圾球，出现在了空荡的宇宙当中。 这次更过分的是，垃圾球不但体积更大，压缩的也更厉害，都已经开始产生额外的引力了。 阿斯嘉德的许多探测装置，是为了在战场上探测敌人的武器和陷阱而设置的，因此对于引力非常敏感，毕竟。引力陷阱是最为普遍的一种陷阱，哪怕是刚刚开始太空殖民的文明，都能够熟练使用这种陷阱，阿斯嘉德不得不防。 因此，这个带有特殊引力的垃圾球，在阿斯嘉德的探测装置当中，就如同火把一样明显。 希芙又皱起了眉，说：“真是的，飞船没造出来几艘，垃圾都是扔得满地都是……算了，打开炮口，帮他们清理掉。” 又是几发光束打出去，垃圾球立刻就消失不见了，可飞船还没开出去多远，又是一个垃圾球。 希芙双手叉腰，显得有些生气，她说：“他们光是扔垃圾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所有垃圾捏成一个球？还要捏的那么紧，他们难道不知道，这就相当于在造炸弹吗？” “而且，造出这么大个炸弹，最后炸的是谁？还不是未来的他们？……人类总是这样，算了，炮口都打开，再看到类似的垃圾，全都处理掉。” “回去之后，我一定要跟托尔告状，他真该管管人类了，九大国度属于这里的每一个生灵，他们这样污染环境，迟早要闹到仙宫去！” “报告！希芙殿下，我们在周围发现了十几个这样的球体，要把他们都清理掉吗？！” 希芙看向操控面板，果然，有十几个红点遍布四周，她捂住额头说：“先清理掉，加速开往太阳系，我们得去找尼克·弗瑞谈谈，不能让他们这样乱来了。” 顺着这些太空垃圾球，一个又一个的清理过去，没多一会，就接近了太阳系，然后希芙说：“停，别开母舰过去，会吓到他们的，来两艘护卫舰，装载了额外的隐形模块的那种，大副留守母舰，来一个小队，跟我一起进入太阳系。” “哦，对了，进去之前，先给尼克·弗瑞打个电话。”希芙摆了摆手，大副又去照做了，但过了一会，他回来说：”神盾局局长的电话打不通，他似乎很忙……” “那就打给斯塔克。”希芙又说，大副又去打电话，可没一会，又回来了，他说：“斯塔克好像也很忙，电话接通之后，回答的是他的智能管家……” “算了，你上报给神王陛下，让他去和地球的人沟通，我们先进去。” 希芙皱着眉，说：“这些垃圾离太阳系这么近，太阳系内的情况肯定更糟，我们要是不赶紧去处理，人类非得把自己炸个半死不可。”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说：“这个种族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爱造炸弹呢？生怕不能把自己炸死吗？” 希芙一边感叹，一边来到下层甲板，走上了护卫舰的接驳口，其他船员跟在她的身后。 护卫舰的舰长对他行了个礼，两艘护卫舰一前一后，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太阳系。 然后，希芙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从地球到太阳的太空空间当中，密密麻麻，全是垃圾。 第八百六十四章 繁星灿烂（九） 从仙女座星系大星云的美丽风光，到半人马座千年战争的浓浓硝烟，从阿斯嘉德征战宇宙的光荣岁月，到九大国度战事渐息。 希芙虽然没有见识过奥丁统领众神，为阿斯嘉德打下一片江山的辉煌年代，但她也曾伴随阿斯嘉德强大的舰队，掠过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见过繁星灿烂的无数文明。 作为一个随便就能活几千年的种族，他们的见识和阅历。是短短几十年寿命的短寿种所不能比拟的，在以往，希芙完全可以很自豪的说一句，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但今天这场面，她真没见过。 她早知道，人类是個非常擅长造炸弹的种族，这个文明的脑子里全都是炸弹、炸弹和更大的炸弹。 他们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工业基础建立在炸弹之上，并且在造炸弹这条路上砥砺前行、不断超越，成功造出了能把自己的种族毁灭几十次的超级炸弹。 可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出乎了希芙的预料，他没有想到，人类不光要造能把现在的自己毁灭几十次的超级炸弹，还要造能把未来的自己毁灭成千上百次的炸弹。 希芙可以理解，初级的太空文明，因为没办法处理太多的太空垃圾，只能选择把它们往远处扔，然后日后有能力了再处理，阿斯嘉德最开始也是这样。 他们的飞船也不是一开始的就这么强大的，最开始的那种战舰，不光没有现在强，还比现在造起来麻烦许多，矮人族每天浪费的材料不计其数，有些可以放到大熔炉中回收，实在没办法的，就只能找个空旷的地方扔。 最开始，阿斯嘉德人也觉得，宇宙这么大，堆点垃圾怎么了？哪怕我造出了飞船，还能正好撞上不成？ 可事实证明，一旦飞船技术成熟，超光速航行不再是问题的时候，就会发现，宇宙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空旷，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挤，航线规划稍不注意，就很容易和天体撞上。 阿斯嘉德人遭遇太空交通事故倒是没什么大事，毕竟，他们打星际战争都是跳帮战，直接扒在对面飞船的护罩上狂砍，顶着舰炮输出冲锋。 最初那些太空垃圾也给他们的舰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希芙也听自己的叔叔说过，最初舰队的交通事故大多都是阿斯嘉德早期乱扔的太空垃圾造成的。 但其实，人员损失并不重，就算撞上了，顶多就是回家躺几天。 可是人类不一样，就人类脆弱的小身板，别说这密密麻麻的太空垃圾，早期飞船哪怕撞上一小块陨石，都是致命伤。 一旦飞船损毁，他们可没法和阿斯嘉德人一样，凭体质硬撑，带着伤还能硬飞几百光年回家。 希芙愣在那了，足足几十秒，然后她大吼道：“人类！！！！你们疯了吗？！！！！” “快、快给我接神盾局……”希芙开始疯狂的吸气吐气，胸口不停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船员立刻安抚她道：“希芙殿下，冷静点，别生气，人类的疯狂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们的官方组织……” 船员掏出通讯器打电话，打了半天，他也有些愤怒的说：”怎么回事？通讯录上的这几个电话怎么都没人接？他们都干嘛去了？” “打至圣所！！！”希芙怒吼道：“他们给我们打推销电话的时候倒是很勤快！到了我们找他们的时候，难道还找不到人了？！” 船员又拿起了通讯器，过了一会，他对着通讯器说：“喂？是至尊法师吗？我们是阿斯嘉德巡逻舰队的成员，随希芙殿下一起维护九大国度的治安，哦，还有九大国度的清洁……” “我们在太阳系内发现了过多的太空垃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空技术爆发式增长？那你们也不能……哦，希芙殿下，希芙殿下！” 希芙一把抢过手机，对着电话那边说：“斯特兰奇！！你们不要命了？！你们把这么多垃圾发射到太空上，就不考虑考虑自己以后的飞船，怎么规划航线吗？？？” “……是，我知道，太空技术爆发式增长的时候，产能最重要，某种意义上来说，开发太空飞行设备就是穷举法，只要扔的够多，总能找到正确答案，但是你们也得考虑一下以后啊……” “什么？今年飞不到水星，就没有以后？？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是你们寿命是比较短，但是也不至于一年之内飞到水星吧？？？”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这太空垃圾的密度，我都怕它们影响你们周围的行星的公转轨迹，你们居然觉得没事？？你们这帮疯子！” 听到对面说的话，希芙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也理解，你们起步晚，面对的问题又多，地球的条件得天独厚，窥视这里的人肯定不少，必须得加紧发展……” 希芙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接着说：“我现在就在太阳系内部，我这里有两艘护卫舰，待会还能再派过来三艘，我们可以帮你清理，但你们得知道，也不能总这样……” “算了，就算我告诉神王陛下，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谁让你们是九大国度的子民呢？……对，他很看好你们的潜力……好了，别谈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我阿斯嘉德可不像你们人类这么多愁善感……” “对了，为了防止待会清理垃圾的时候，把你们的重要设备打坏，你们最好让你们的设备都先撤出去……什么？都已经降落到行星表面了？漂浮在空中的全都不要？……好，我知道了，再见。” 挂断电话，希芙转头对护卫舰的舰长说“再调来三艘护卫舰，我们一起把这里清理干净。”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这帮人类技术爆发的时候，只顾着往上扔设备，能够发现垃圾太多的时候，已经晚了，自己有没有处理的手段，估计是等着我们来给他们解决这个烂摊子呢。” “谁让他们是九大国度当中最有潜力的种族呢？来吧，把空中漂浮的这些全部打掉，小心点，别碰到行星表面的设备了……” 神盾局的空天母舰上，尼克弗瑞用特殊的望远镜，盯着太空里那灿烂划过的光辉。 只见那几艘护卫舰，一个灵活的转身，“嗖”的一下，战舰侧面的炮口发射出一道绚烂的激光，一个巨大的太空垃圾球应声而碎，消失在了光线之中。” 尼克啧了啧嘴说：“别的不说，阿斯嘉德这武器是真方便，你们真的不做军火生意吗？” 坐在沙发上的洛基晃了晃酒杯说：“阿斯嘉德的武器给你们，你们也用不了，能源、能源还是能源。” ”方舟反应炉的功能也不行吗？”尼克一边看一边问道。 洛基叹了口气说：“虽然我也不太懂这方面，但是飞船的研制当中，光有一两个部件技术超前没用。” “举个例子，战舰是要用来打仗的，如果你用方舟反应炉的能量。传输到了阿斯嘉德的大炮当中，那么首先。你得有保护方舟反应炉的措施，你总不能指望舰炮百发百中，把所有想摧毁能源的敌人全消灭掉吧，万一有失误呢？” “其次，你还得有技术隐藏能量传输的通道，不能被对面的扫描装置所侦查到，否则，对手把你的电线给剪了，这艘战舰也会浪费掉。” “同时，你还得有足够的机动性，星际战战争当中，没有人会站在原地让你瞄准，哪怕是比较落后的文明，双方使用的都是化学燃料飞船，也得比谁跑得快。” ”最后，你还得扫描对方的弱点，要有配套的扫描侦查技术，有的时候主舰扫描技术范围不够广，又要配套侦查舰，侦查舰还要配套侦查机器人，侦查机器人又要配套反陷阱装置……” 尼克捂住额头说：“别说了，我头疼。” 洛基也耸了一下肩说：“其实，人类已经是简单难度了，甚至可以说。你们幸运过头了。· “你们的母星十分宜居，基本不用花什么精力去改造，顶多维持一下地核的稳定提升寿命，但那也是许多亿年之后的事了。” “自转公转速度适宜，星球护盾也比较好搞，星系内各类资源行星都不缺，而且距离都很近，太阳又是天然的能源。” “更离谱的是，你们还出了个钢铁魔神，普世化科技道路上有钢铁魔神，高精尖魔法方面又有至尊法师，外部有阿斯嘉德保护，内部有铁幕阴影促进，别的文明梦都不敢这么梦。” 洛基站了起来，拍了拍尼克的肩膀，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然后对他说：“你们以为，变种人已经是个大麻烦了，但实际上，这种事放在其他文明里，可能连城市日报的头条都登不上。” “我曾经见过一个文明，本来都快冲出本星系了，拥有大部分人口的母星星群突然陷入极寒，然后在接下来的上千年当中，所有的新闻头条都是哪个地方的暖气锅炉又爆炸了，哪个城市又锐减了一半的人口，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还有的文明遭遇工业化事故，大气被污染，有的文明行星寿命锐减，不得不搬家……” “有恒星熄灭的、有行星对撞的，也有突然发生肢体变异的，还有无缘无故全族染上一种致命疾病的……大部分文明都在这样苦苦挣扎。” “人类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只有从来不为吃喝发愁，才能多出这么多争端，和由此引发的哲思。” “要是活下去都困难，只能挣扎在生存线上，你们才没空为什么X基因争论不休呢。” 尼克笑了笑，然后说：“你说的这些灾难，让我想起了一个种族……” 他和洛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异口同声的说： “硫磺矮人。” 第八百六十五章 繁星灿烂（十） 仙女座星系恒星熄灭之后，这片星域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硫磺矮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能源，他们的科技体系太过于依赖恒星的能源输出，甚至整个文明的发展过程当中，不对接恒星能源输出管道的设备，全都被淘汰了，以至于在恒星熄灭之后，他们的文明之火也几近熄灭。 现在，他们的主星群上只有寥寥几处灯火，如果细看能够看到，那大部分都是人类拥有的矿业开发聚集区。 硫磺矮人拥有一种天赋，他们可以在母星矿产当中采掘出特殊金属熔钢，这种金属对于初级太空文明来说非常友好，开采量大、性质均衡、各项属性表现都非常优秀，可以说是振金的平替 但很快，它就会发展成振金的上位代替品，因为它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 首先，硫磺矮人所在的主系星群，覆盖范围非常广，行星数量也非常多，矿产资源丰富。 同时，熔钢矿产虽然不是露天矿，但硫磺矮人自己拥有成熟的采矿体系，开采难度并不大，开采成本就更低了。 唯一比较高的成本，就是运输成本，但是，运输用的是克里人的飞船，克里人的飞船用的是恒星能源，除了时间成本之外，约等于完全白嫖。 这样，熔钢就在价格上有了极端的优势，哪怕振金在某些属性上比它要优秀，人类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接受了这种金属，并打算就此把振金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振金是一种金属，他不会急，但瓦坎达会。 瓦坎达之所以能够保持那么高的国际地位，拥有那么多的资金，八成依赖于振金的输出。 在熔钢出现之前，振金比其他金属要强太多了，所以即使他很贵，各国还是咬着牙认了。 别人都买，你不买，那别人研发出新的武器，你就要挨打，就这样，振金的价格一路飙升，瓦坎达富的流油。 可是现在，熔钢出现之后，虽然有些属性不如振金，但胜在便宜，牺牲的那点属性，用堆量的穷举法也补回来了，所以，振金不再是国际社会的第一选择了。 这对瓦坎达来说是致命的，就和硫磺矮人过于依赖恒星能源一样，他们过于依赖振金了。 熔钢不但便宜，量又很大，完全能满足现阶段各国太空技术开发的需要，这样一来，振金就完全没有了市场，虽然瓦坎达的资金还能让他们撑一段时间，但整个世界，没有人比他们更急。 想要解决这种情况，有两個办法，要么不再依赖振金，要么让振金的价格重新提升上去，前面一个方法显然短时间之内很难解决，而想要实现后一个办法，熔钢产量就是关键。 质量、价格和出货量，如果这三点占全，那基本不可能有其他商品和他竞争，而由于这东西是外太空开发来的，全人类出资，全人类享有，瓦坎达也没办法投诉他们垄断，在舆论方面也站不住脚。 就在这紧关节要的时刻，有一个神秘势力联系上了瓦坎达，并提出，可以为他们解决这个麻烦，而指需要他们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硫磺矮人主星的第二大的环形火山附近，一个废弃的能源供给中心当中，北极星穿过黑暗的走廊，绿色的头发随着微风飘舞。 周围的极致寒冷，完全影响不到她，因为身后的冰人身体上散发着微弱的白光，他周围几米之内的环境温度是恒定的。 跟在北极星身后的除了冰人，还有闪烁、小淘气以及被共生体寄生的几个小变种人，还有其他的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学员。 此时，在前面领路的是一个硫磺矮人，他浑身都有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金色纹路，虽然他的表情很严肃，但能够看得出，他在努力靠近冰人，来让自己不要那么冷。 走进了一个宽阔的大厅，终于有了一点灯光，坐在主位上的那个更为强壮高大的硫磺矮人还没等说话，北极星就先撩了一下头发说： “终于有点光了，我还以为，你们这里点不起灯呢，不过也是，一群丧家之犬，我还能要求你们什么呢？” “砰”的一声，座位的扶手被拍的出现了一条裂纹，坐在王座之上的那个高大的硫磺矮人，瓮声瓮气的说：“你不能侮辱我们的种族！” “没想到，你的英语学的还不错嘛，是你的奴隶主子人类教你的吗？”北极星冷笑了一下说：“人类。宇宙当中有名的弱小种族，要不是靠着众神之父奥丁，他们早就灭绝了，可你们居然被这么弱小的种族奴役？哈哈哈哈哈！” 那个硫磺矮人的头顶深吸了一口气说：“不管你代表谁，也是你们先找上我们的……” “我代表伟大的萨诺斯陛下而来，他是伟大的泰坦巨人的后裔，黑暗象限之主，与他的舰队相比，仙女座星系所有文明加起来都不值一提。” 北极星高高的仰着头，她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抬，基地当中所有的零件全部飞舞了起来。 她把手掌一翻，张开五指，轻轻向前一推，所有零件变成了极速飞驰的子弹，钉在了硫磺矮人背后的墙上。 硫磺矮人统领的面色立刻里严肃了起来，他明白这种力量意味着什么，就在之前，拥有同样能力的人，轻轻一握，点燃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恒星。 伴随着北极星的轻声冷哼，这里的磁场完全被锁定，就像一块凝固的冰，让高大的硫磺矮人背后冒出了冷汗。 北极星垂下眼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低声说：“怪不得他喜欢用这招，哼……” 说完，她又看向硫磺矮人的统领，说：“我们会找上你，不是因为你们对萨诺斯陛下的事业有什么帮助，你们这群丧家之犬，只配当狗，但即使是狗，伟大的萨诺斯陛下也希望他们能叫的欢一点。” 硫磺矮人的统领，紧紧的捏住手中的锤子，手臂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忍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但北极星却丝毫不在意，她冷冷的说： “要么归顺，要么死，选一个吧。” “我们为你们工作，你们能给我们什么？”硫磺矮人统领看着北极星问道。 “一点狗粮够吗？哈哈哈哈哈哈！……你的表情在告诉我，你想要新的主星，想要夺回矿产，重新称霸仙女座星系……别做梦了！· 北极星的脸色冷了下来说：“萨诺斯陛下派我来见你，不是他大发善心，想要拯救你们这群落魄的乞丐，你们弄成现在这样怨谁？还不是怨你们自己！” “恒星熄灭的文明我见的多了，有几个像你们这样，温度降低一点就哭天喊地，最后还要靠人类来救你们？你们简直是我见过最废物的种族！” 硫磺矮人的首领“哼哧”了一声，但却没有表现出如之前一样的愤怒，因为他知道，北极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而他现在也为此感觉到悔恨。 当初，硫磺矮人也拥有星际遨游的能力，自然也知道，在广袤的宇宙当中，恒星熄灭这个现象并不少见，而受此影响的文明也是多如牛毛。 当初，硫磺矮人就见过好几次这样的事，但他们完全没有提高警惕，他们觉得，自己家的恒星非常安全，甚至在科技更新换代的时候，完全没有做预备方案，一条路走到黑，导致现在想要科技退代，都没有技术。 北极星又撩了一下头发：“不论如何情况已经这样了，你们不如想想解决之法。” “萨诺斯陛下，可以给你们一点支援，但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救你们，只是为了给人类捣点乱，毕竟，美丽的宇宙温室，萨姆斯陛下也想要。· “我们支持你们起义，但这不是没有代价的，首先，你们向人类起义之后，拿下的矿场，得在原本的份额的基础上多交给我们10%……” 硫磺矮人首领刚要说什么，北极星立刻就说：“你觉得不公平，但你别忘了，我们得提供给你们装备、人手……” “而且，我们承诺，只要你们能拿下矿场，那就由你们自己治理，你们就能获得梦寐以求的自由，怎么样？” “自由”这个词一出，硫磺矮人回想起自己被逼迫着学习人类语言的那段岁月，他印象当中的人类老师的面目可憎，可这个单词，却非常美妙。 “当然了，我们也是带着诚意而来的。”北极星拍了拍手，身后的两个变种人走上前，将手提箱递给她，北极星打开手提箱之后，露出了里面数个方块。 北极星对硫磺矮人的统领说：”这里不方便展示，距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处矿场，闪烁，带我们过去。” 闪烁打了个响指，所有人来到了北极星说的那个地点，那是一处小山坡，位于环形山的东侧，站在这里，刚好能看到远处矿场冒出的黑烟。 高大的机器监工将整个矿场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硫磺矮人首领捏着手上的锤子说：“那就是人类弄出来的机器怪物，是专门针对硫磺矮人的，所有武器都带有低温效果，甚至还能急冻，只要被冻伤，硫磺矮人必死无疑……” 北极星却露出了个嘲讽的冷笑，从那个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方块，用磁力投射到矿场周围。 瞬间，压缩方块一种硫磺矮人完全看不懂的姿态，展开成了一个高大的机器人。 可守卫机器人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几乎一瞬间，数个冰锥就朝着那个高大的机器人飞了过去。 可是，打在硫磺矮人身上有四倍伤害的冰锥，打在机器人身上，只是让它的动作稍微缓慢了一下。 而随后，更猛的火力从高大机器人的手臂和背后倾泻而出，几乎一瞬间，就荡平了整个矿场门口的所有守卫机器人。 硫磺矮人首领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看着高大的机器人，将那些剥削他族人的守卫机器人，全部撕成了碎片，他情不自禁的举起锤子怒吼着，而跟随在他身后的其他起义军，也都发出了同样的大吼。 在这颗熄灭了所有文明光芒的行星上，苍茫凛冽的风沙中，硫磺矮人的首领抬头，看着这片他无比熟悉的夜空，情绪在他胸口中激荡，但他随后，还是捏紧了锤子，用另一只手锤了锤胸口，低下头说： “萨诺斯陛下万岁！” 而北极星，也眺望着远方，低声说： “萨诺斯陛下万岁……” 第八百六十六章 繁星灿烂（十一） 灯光昏暗的研究基地当中，穿着制服的研究员陆陆续续的离开。 女博士朵拉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对着里面最后一个人说：“贝蒂，我先走了，有关水星基地轨道的资料，明天早上再给我吧。” “知道了，朵拉博士。”那个被称为贝蒂的女研究员点了点头说：“还有昨天联合国航天专员送来的有关水星基地巡航机器人的资料，我明天一起给你，你交上去吧。” “辛苦了。”朵拉笑了笑，关上门离开了。 走在走廊上的时候，她抚了一下头发，摇了摇头，感觉恍若隔世，仿佛她背叛生命基金会、找上记者埃迪、两人合力揭露生命基金会老板的阴谋的传奇经历，还是在昨天。 现在，朵拉博士已经成为水星基地氧气循环系统课题组的一名研究员，主要负责太阳系内人类宜居方向的研究，短短一年时间内，已经经手了三四個一级课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之内，她就能成为这个基地的主要负责人了。 正想到这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朵拉拿起了手机，他发现来电的人是埃迪·布洛克，他拿起了手机说：“喂？埃迪先生，怎么了？” “什么？！！有人想窃取水星基地轨道有关的信息？？！！为什么？他们要这信息做什么？！” “他们想发射一个特殊装置接近太阳？那就发射啊，来找我们干什么？……你说什么？他们不是太阳系开发计划的人员？想偷偷发射？？？” “你放心，我们的技术和研究资料严格保密，绝对不可能有人拿到信息！” 朵拉的神色十分坚毅，她说：“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绝对不允许卑鄙之人破坏人类的未来，我一定会捍卫信息和资料安全，就如我们在生命基金会的基地当中做的那样！” 忽然，她的神色又变得有些古怪了，她停顿了一下，说：“……你说什么？埃迪，你……你是喝酒了吗？你让我们故意把资料透露出去？？” ”哦，我明白了！”朵拉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说：“你是让我把资料改一改，给他们一个错误数据对吧？这样的话，他们肯定会失败！” “什么？？？要给真的资料？！……啊？！还有这事？！……哦，我懂了，绝密计划是吧？” “他们真是没事找事！变种人怎么了？我的好几个同事都是变种人，我可不是什么变种人仇恨主义者……” “耶稣的，原来如此，倒真是像那帮军方的人会干的事……详细说说，我要怎么配合你？” 朵拉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走过走廊的拐角，消失在了基地当中，可走廊并没有安静太久，很快，尽头的办公室里就传来了另一个女声。 “不！你这个疯子！我绝不可能把资料给你！！！”办公室当中，贝蒂咬着牙说：“罗斯！！你这个混蛋！！你休想来逼迫我为你办事！……父亲？？你居然还敢提父亲这个词？！” “总之，我绝不可能把手里的资料交给你！你也休想利用我，来实现你那邪恶的计划！！！” 贝蒂恨恨的挂断了电话，随后，双手无力的垂落下来，电话摔在了桌面上，她双手撑着桌面，开始低声的呜咽。 黑暗的办公室当中，只能看到她形单影只的身影，贝蒂的双肩不断颤抖着，最终，还是用手捂住了嘴，坐到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开始哭泣。 “嗡”的一声，手机屏幕亮了，哭泣中的贝蒂抬起头，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拿过手机，上面显示了一条短信：”亲爱的，餐厅我已经订好了，今晚一起去吃饭吧？” 发件人的名字，写着“布鲁斯·班纳”，贝蒂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不但没有感觉到心情好一点，反而又不住的抽泣起来。 半分钟后，手机又响了，贝蒂按下了接听键，对面传来了班纳温暖的声音，他说：“亲爱的，怎么了？怎么不回我的信息？” “我听说曼哈顿那里新开了一家比利时餐厅，评价很好，莪费了挺大劲才拿到了预约的名额，你想吃什么菜，我可以先去点菜。” 贝蒂使劲咽了一下口水，努力调整自己的声音，让自己不要哽咽，她说：“我有些不舒服，我……我们改天吧……” 班纳沉默了一下，贝蒂里赶忙补救道：“亲爱的，我知道你很想见我，我知道热门餐厅的预约名额很珍贵，但我最近工作真的很忙，你也知道，水星基地的事……” “我知道，亲爱的。”班纳的声音总是带着温柔又坚定的力量，他说：”别担心，什么名额也没有你珍贵，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聊。” 挂断电话，贝蒂再也止不住哭声。 而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又响了，而且是连续不断的“嗡嗡”声，屏幕上显示了好几条信息。 ”贝蒂·罗斯！你为什么要拉黑我的电话号码？！” “你以为这样做就有用吗？！！” “我是你的父亲！！你在忤逆你的父亲！！” “你难道不是我的女儿吗？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你姓罗斯！！！” 你为什么不为人类的未来考虑一下？！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在做的事，完全是为了人类的安全吗？！！” 听到短信的声音，贝迪就像疯了一样，她抓着头发后退，蹲到地上，开始嚎啕大哭，像出现了幻觉一样，不断挥舞手臂。 摆放在桌子上的文件资料，打翻到地上，飞舞起来，就像一条镣铐，捆住了贝蒂的双手，让她只能跌坐在地上，蜷缩身体，低声呜咽。 布鲁斯·班纳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立刻冲了进去，把自己的爱人扶起来，不断拍着贝蒂的后背，给她顺气，可贝蒂好像是呛到了一样，不断的咳嗽着，哭泣带来的阵发性抽搐，让她开始跪在地上干呕。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班纳，十分焦急，他半跪下来，抱着贝蒂说：”没事了，没事了，亲爱的，有我在呢，别害怕……” 贝蒂不再干呕，但身体依旧在发抖，班纳实在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但他也不敢贸然刺激贝蒂，于是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大约十分钟之后，席勒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他走进去之后，就看到班纳抱着他的女朋友，两人依偎在一起，席勒睁大眼睛说：“这是怎么了？罗斯小姐怎么突然……” 班纳转头看，向席勒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语气有些不对，于是，我赶忙赶了过来，可没想到，她不停的在哭，全身都在发抖……”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正站在办公桌旁的席勒转头，看到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短信。 席勒拿起手机，因为没有解锁，所以只能看到屏幕上的那几条短信，但仅凭这几条短信，他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班纳的肩膀，说：“先把罗斯小姐放平，你这样抱着她，她会喘不上气。” 然后，席勒掏出了一个听诊器，听了一下贝蒂的心跳，又检查了一下她的瞳孔，对班纳说：“现在，我要把这个手机给你，但如果你看了上面的内容，很有可能会感到非常生气……” “你应该知道，你的精神状态也不稳定，我没办法在同时应付两个精神病人，尤其是，其中一个力大无穷。” 班纳深吸了一口气说：”自从上次浩克出来宣泄了一次怒气之后，他的状态就比较稳定，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实在不行，你就联系X教授，在我完全解放力量之前把我弄晕……” 席勒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把那部手机递给了班纳，然后就看到，班纳的胸膛像超频的鼓风机一样，不断的起伏着，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屏幕上全是贝蒂的父亲罗斯将军训斥贝蒂的话，他不断在逼迫她，希望她交出某种资料。 班纳把手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可这个时候，贝蒂却想用手去抓手机，班纳赶忙制止了她，贝蒂躺在他怀里哭泣着说：“如果我不回复他，他就会派人来找我，他可能会找到我的住处去，我的房东会把我赶出去的……” 席勒看着班纳说：“罗斯小姐的父亲的行为已，经涉及到了精神虐待，恐怕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逼迫罗斯小姐交出某种东西，并且采取了许多骚扰的手段。” “现在来看，罗斯小姐可能是患上了恐慌症，如果不治疗的话，可能会导致长期的焦虑状态，如果要解决这件事，最终还是得从她遭遇的麻烦入手。” 班纳紧紧的抱着贝蒂，抿着嘴说：“我去找他父亲谈谈，他不能够这样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别去，布鲁斯……”贝蒂抓着班纳的手臂说：“他会伤害你的，他一直不喜欢你……” 贝蒂有些绝望的闭上眼，她说：“他靠上了塔尔图派系的人，这个派系在军方炙手可热，陆军和海军很多重要的将军都是他们的人，布鲁斯，你没办法和他们较量的……” 看着班纳越握越紧的拳头，席勒对他说：“冷静点，布鲁斯，也不能总让罗斯小姐躺在地上，你先带她去休息室休息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回我的疗养院，她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 “不行！！”贝蒂大喊道：“我必须得看着资料……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那会有很多人受害的！我了解……咳咳……我了解罗斯，不能让他得逞……” “亲爱的！”班纳提高声调说：“你没听医生刚刚说的吗？你现在患上了恐慌症，要是不及时治疗，可能会转为慢性症状，那会影响你一生的，你必须得跟我走，亲爱的，听话……” 班纳抱起了自己的女朋友，席勒推开门，在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散落一地的资料，摇了摇头，拿出了手机。 等到三人离开之后，刚刚已经离开的朵拉却去而复返。 黑暗的办公室当中，她放下手机，左右看了看，拿出了自己高级权限的员工卡，在贝蒂的电脑上刷了一下，然后，用特殊的储存设备拷走了所有的资料， 她又走到椅子的旁边，捡起了被几人丢下的手机，眯起眼睛，看向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冷哼了一声，然后将储存设备的接口插进手机，将资料传输了过去。 军事基地的作战办公室当中，罗斯将军听到手机一响。 他拿出手机，看着回复信息上，密密麻麻的资料数据，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第八百六十七章 繁星灿烂（十二） “我们所制造出的母模核心只有三个，因此，发射绝对不容失误……” 罗斯将军看向台上站着的那位老将军，老将军用铿锵的语调说：“这五年的时间里，我们投入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最终制造出了母模核心，以及能够将它发射到太阳附近的发射装置……”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斯发现，前排的两个将军，面色变得有些不太好。 其实，罗斯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红门兰计划说是灭绝，其实无非还是拿超级武器当筹码，去和变种人谈判。 当时，X教授和万磁王在武力方面太占优势，军方眼馋这股力量，但从他们身上根本获得不了什么利益，为了扭转这种局面，他们打算自己制造一個筹码。 可是，五年前，人类连把探测器发射的火星都很费劲，当时要研制一个能直接打到太阳附近的发射装置，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红门兰计划，正是在这样的技术背景之下提出的，当时，军方对于武器辐射范围想象的上限，也就是太阳系了。 当时，他们想，只要能在太阳附近布置一个超级武器，那肯定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变种人的问题。 在五年的前三年的时间里，他们砸下去了不计其数的财富，集合三军的军费，才终于勉强造出了这个贵的离谱的设备。 要说它为什么这么贵，还得从那个所谓的母模核心说起。 “母模”是一个军方开发的超级人工智能，军方利用各种各样的手段，逼迫许多掌握技术的科学家交出了他们的技术，并利用这些技术，开发出了一个超级人工智能。 但是，哪怕是他们能找到的研究人工智能的科学家加在一起，也不如斯塔克一个人，所以，这个超级人工智能并比不上贾维斯，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需要一个特殊核心来搭载它强大的运算核心。 这个特殊核心，在设计图里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也要看整个红门兰基地的大小。 在设计当中，红门兰基地应当稳定的悬停在太阳附近，体积约有百分之一个地球那么大。 安装在基地内部的核心，和一幢二十层的大楼差不多高，而这其中的大多数零件，都需要用到振金。 而那个时候，振金贵的离谱，军方含泪掏出了老底，才勉强造出了三个核心，其中有两个还是精简版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许多人都知道了，在大约三年前，席勒来到了这个世界，然后，地球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朝着未知的道路狂奔了起来。 席勒一脚油门踩下去，人类加速进入宇宙时代，钢铁魔神再一提速，全太阳系都成了触手可及的人类领地。 军方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初他们的宏伟计划，在如今看来像个小丑。 当初，他们是十分有远见的，依照人类的发展速度，想触摸太阳，起码还得几百上千年，只要他们能用领先的技术，在太阳附近搭建起一个基地，不光可以威胁变种人，也可以实现更多的野望。 在这样的动力的驱使之下，美国军方爆发出了无穷无尽的潜力，尤其是其中的塔尔图派系，他们的理念一直是“军队，不止于军队”。 前三年中平稳运行的这个计划，虽然像一只吞金巨兽，但好歹进展还比较顺利，核心造出来了，发射器也顺利完工了，然后，钢铁魔神就降临了。 从此以后，被害妄想症严重的斯塔克，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开始不要钱的大把撒技术。 火箭飞不上去没关系，前一天掉下来，第二天就能获得大自然馈赠的一系列设计图，卫星轨道不稳定没关系，你只负责往上送，自然有人给你维护。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斯塔克化身百亿补贴斯多多，不管你有没有能力探索太空，只要你想探索，技术问题我来解决。 而在席勒铁幕降临之后，其他国家大多也看清楚了，不赶紧往前冲抢蛋糕，那就只能在后面吃渣滓了，在全球航天热情剧烈爆发的情况下，一个月登月，三个月火星探索，半年太阳能源开发……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人类文明对于太阳系的态度产生了巨变，以前，我是太阳系的，现在，太阳系是我的。 在这种情况下，往太阳周围扔一个东西是挺新奇的，但现在地球上的国家，要么是已经扔过了，要么是正在打算扔，就算你能把它固定在那，大家迟早都能，你要是敢开火，那谁也好不了。 更令军方感觉到痛心疾首的是，当初他们造那几个核心的时候，振金价格正值高点，为防止受涨价影响，他们还囤了很多。 而现在，由于熔钢的普及，造出同样的东西，成本只需要万分之一。 而且，由于技术爆发式增长，大约五年前的技术，和现在已经有了代差，这也就导致，他们直到现在才有把握，能把落后了几代的发射和运输装置送入预定轨道。 而且还不是有完全的把握，还得靠罗斯去问自己的女儿要水星附近的资料，以防止被水星基地的守卫武器打下来。 就这样，军方成了人类探索太阳系的先驱，说是先驱也不准确，先是先了，没驱成。 追涨杀跌也是人类的本性，军方这一次发射，也是赶鸭子上架，现在发射，好歹还能拉拢反感变种人参与太阳系建设计划的势力，取得他们的好感，以便于后续获得更多支持。 想到这里，罗斯抬头看了一眼屏幕上播放的运输器的形象，他也得承认，和现在人类那一堆略显科幻的装备相比，这东西长得实在是有点太落伍了，现在发射上去，被别的国家发现，还以为俄罗斯又开始考古了呢。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歹，发射上去之后，和变种人谈判的筹码也多了一个，或许能从他们身上挽回点损失。 罗斯恶狠狠的想，到时候与那帮讨厌的变种人谈判的时候，一定要让他们大出血，否则，怎么能挽回军方的损失？ 发射的那天，纽约万里无云，所有将军都等在发射中心，站在高层的玻璃幕墙后，看着监控发射的大屏幕，一个研究人员走过来说： “我们已提前发射卫星，在飞行轨道附近监控设备状态，等到火箭成功升空，各位将军就可以看到设备的飞行轨迹……” 领头的老将军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看向屏幕，倒计时完成，火箭轰然升空。 虽然放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是什么非常领先的技术，但和传统火箭也完全不同，点火过程更短，但速度却更快，几乎一瞬间，屏幕上就不再有火箭的身影。 屏幕画面切换来到了地球上空，远处火箭飞驰的身影，看的几个年轻将军心潮澎湃，但站在前排的几个比较成熟的将军却皱起了眉，他们说： “画面右上角的那个是什么东西？是屏幕脏了吗？……好像不是，怎么还会动？” “那……看起来像是个球？是我看错了吗？怎么好像还在发光？” “火箭！火箭朝着的那个球飞过去了！！不对，应该是那个球挡在了火箭的轨道上，快把它挪开！！！！” 伴随着最后一声怒吼，画面短暂的亮了一瞬间，在逐渐熄灭的过程中，爆炸光芒亮起，火箭碎片四处飞溅。 一刹那，火光照亮漆黑夜空，此刻宇宙繁星灿烂。 “怎么回事！！！！” 领头的老将军怒吼道：“火箭撞上了什么？！为什么会解体？！设备为什么没有提前脱离？！！” 很快，一个脸色苍白的研究人员跑了过来，说：“抱……抱歉！上将先生！有一个我们没有侦测到的太空垃圾，可能是之前各国发射火箭留下的……” “这个太空垃圾是一些特殊设备压缩而成的，自身引力异常，所以导致我们的设备没有进行安全脱离，所以……所以……” 老将军怒目圆睁的瞪着他说：“你是想说，我们花大价钱做出来的核心，彻底毁了？？！！” 研究人员的腿都开始打颤了，但最后，他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说：“是的……不过还好，我们本来就是想先发射上去一个精简版探路的，所以损失的是不完整的核心，最重要的那个核心，还没有发射……” 老将军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但他依旧黑着脸说：“如果这种情况再发生，你应该清楚会有什么后果，红门兰计划绝对不允许失败，继续准备发射！” 又准备了一周左右，火箭再次发射，这一次倒是很顺利的按照预定轨道接近水星，然后向太阳靠拢。 在监测到这一画面的时候，将军们的脸色终于好了起来，罗斯听到身边的同僚低声说：“都发射到这个位置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设备是不是准备展开了？我觉得这个距离应该刚刚好吧，你看，那里就是水星基地……” “设备出仓了，快快快！快展开！只要基地能锚定，计划就算成功一大半了……” 在一阵窃窃私语当中，最后一块发射舱的外壳脱落，设备准备原地展开。 就在一切顺利进行的时候，一到瞩目的激光凭空出现，仿佛把画面切成了两半。 将军们都本能的用手臂遮住了眼睛，而等到再睁开时，已经进行初步展开的设备，消失了。 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半晌之后，研究人员喊道：“我们遭到了不明武器的攻击！！！有人摧毁了我们的研究设备！！这是袭击！！这是袭击！！” “怎么回事？！”老将军怒吼道：“谁袭击了我们的设备？！是不是斯塔克？！马上联系他！！” 过了一会，研究人员跑了上来，说：“将军我们的设备被不明武器袭击了，据观测，不是斯塔克的设备，水星基地上的防卫武器根本没启动过……” 罗斯赶忙上前一步开口说道：“不可能是水星基地上空的防卫武器，我们已经提前拿到了授权码，并且避开了主要武器的输出范围，不可能被这样无声无息地打下来……”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老将军的胸口不断起伏着，他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了。 毕竟，作为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和执行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刚刚那几秒钟内，他们到底损失了多少钱。 “找到到底是谁开的火！！！”老将军的声音几乎冲破玻璃幕墙，他说：“我们必然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知道他们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对，他们必须为此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有人应和道。 “马上去找！快去找是谁干的！！” “我们要对他们宣战！！！” 这时，另一个研究人员跑了过来，他说： “据黑匣子发回的信号，摧毁设备的武器能量波动，和之前出现在地球的彩虹桥非常类似，怀疑是阿斯嘉德舰队的武器……” 刚刚义愤填膺的将军们，瞬间沉默了。 第八百六十八章 繁星灿烂（十三） “阿斯嘉德？？你刚才说，阿斯嘉德的舰队……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太阳系里？？怎么会……他们难道是想……” 罗斯将军说到最后有些结巴，感觉自己的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很快，一个少校走了进来，对着将军们敬了个礼，然后说： “长官，刚刚我们接到了至圣所打来的电话，他们说，阿斯嘉德正在进行九大国度的巡逻，中庭地球作为九大国度的成员需要配合……” “阿斯嘉德的战舰发现，太阳系内的卫生状况不容乐观，督促我们尽快整改，太空中不能有太多太空设备，运输装置和飞船要停放整齐……” “另外，为了防止太阳系内发生过多的宇宙交通事故，他们的护卫舰正在帮我们清理太空垃圾。” “还有，这种清理服务是收费的，联合国已公布了清洁服务的账单，其他国家都接受了，我们的总统先生正打算签字……” “不能签字！！！”老将军立刻吼道：“他们凭什么……他们……我们不能……他们不能！总统不能签！！” 看到他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罗斯立刻走上去说：“总统先生在哪？马上拦住他，我们不能认这份账单……” 少校有点为难，他说：”这份账单其实挺便宜的，国会甚至没有进行二轮审批就通过了。” “而且，至圣所说，阿斯嘉德的新神王托尔有意打造一顶新的王冠，希望能在九大国度当中采集特殊金属，象征着九大国度勠力同心。” “总统先生认为，这可能能刺激振金的价格，毕竟，振金是我们的特产金属。” “而美国是全球除瓦坎达之外，振金存量最高的国家，振金跌的太厉害，对我们的损失太大，要是能涨回来一点，也算挽回损失，为此，国会想打好和阿斯嘉德的关系……” “而且，联合国说，太空垃圾是人类技术爆发时期长久需要解决的问题，用我们自己的技术来解决，虽然也可以，但是成本太高，他们正在打算和阿斯嘉德签订长期的清洁服务协议……” “上将先生！！！上将先生！！您醒醒！！！医生！！！医生！！！”罗斯立刻冲过去扶住翻着白眼倒下的老将军，所有将军们乱成了一团，扶着晕厥过去的老将军，不知所措。 当天下午，纽约上空的天依旧那么蓝，坐在从医院回城的车里，罗斯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生的无常，而这，仅仅只是個开始。 前两次虽然发射失败，但发射出去的都是精简版的母模核心，因此损失没有那么大，所有人只能寄希望于第三次发射。 第三次发射延迟了两周，所有人又进行了再一次的测算，尽可能的排除一切意外，力求一次成功，也只能一次性成功了。 发射当天，几乎所有塔尔图派系的军官都来到了发射中心，在火箭升空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飞行过程中，没有撞上太空垃圾，顺利到达目标位置之后，也没有突然出现的激光武器，基地非常顺利的展开了，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发射中心。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小点，由远及近，靠近基地，与庞大的红门兰基地相比，那个人影显得无比渺小，但还是被捕捉到了。 “有入侵者？！！快快快！快启动防卫设备！！不是搭载了武器的吗？！！” “快启动武器！快启动武器！别让他靠近基地！！！” 将军和研究人员都喊了起来，但负责操作的研究人员抹了一下头上的汗说：”不行！基地刚刚展开，能源尚未完全连通防卫设备，能量正在传输，目前13%，三分钟后就能传输完毕……” 那个人影站的很远，在镜头里只是一个小黑点，完全看不清是谁，而且看起来也不大。 他也没有像万磁王一样，一露面直接把基底捏碎，这让所有人觉得，他肯定没有那么快攻击到基地。 谁知，那个人影好像原地转了一圈，然后丢出来了一个东西，发射中心的所有人就看到，一个光圈由远及近，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嗖”的一下滑过镜头，然后，精准命中了基地的能源核心， 绚烂的烟花再次出现在屏幕当中的时候，将军们仍未知道那天所看见的光圈的名字，但烟花的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比纽约的夕阳还要灿烂的多。 光芒再次点亮，他们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看到过，这片宇宙的繁星灿烂。 依旧是地球上平静的一天，几乎没有人知道，太空中发生的故事，但几乎整个纽约，都听见了某几个人心碎的声音。 第二天，军方基地的会议室里，可以说是死气沉沉，除了所有人都沉默之外，人还少了一大半，大多数离开的人都是去向自己的上司解释这件事了，剩下的都进了医院。 这次事件没有为军方的宏图伟业做出什么贡献，倒是为其他等待上位的年轻军官的晋升之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在沉默的氛围当中，罗斯率先开口说道：”计划不能就这么结束，否则我们会损失的更多……” 另一个军官咬着牙锤了一下桌子，说“这其中一定有阴谋，有人在阻碍我们！！” “昨天的那个光圈呢？没派人去回收吗？”另一个将军问道，而他身旁的那个将军摇了摇头说：“去是去了，我们还找到了斯塔克调取了水星基地的监控，那个光圈凭空消失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在监控当中，那个引爆了红门兰基地的光圈，瞬间就消失了，没有捕捉到任何轨迹，也没人知道它去了哪里。” “而且，据斯塔克给出的分析报告，光圈散射出的光，不符合我们这个维度的光学属性，很有可能是高维来客留下的。” “可谁能串通联合国、阿斯嘉德和所谓的高维来客，他要是有这个本事，干嘛不直接把我们的运输器消灭掉，要弄出这么多意外事故？？”一个年轻的军官十分不解的问道。 “问题就在于这里。”另一个军官，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如果真的有人，在暗处针对我们，那他既然有能力调动其他国家发射太空垃圾，又能串联阿斯嘉德，甚至还能联系上什么所谓的高维来客，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让阿斯嘉德，用战舰武器，把我们的火箭全打碎？” 罗斯摇了摇头，他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按理说，如果有人不想让他们完成这个计划，比如变种人，那他们直接派万磁王上去，把基地捏碎就行了，干嘛搞这么多套路？这除了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还有什么意义？ 罗斯自己知道，军方的运载火箭运输器和设备，其实基本是不设防的状态，因为开发的时间已经太久远了，就算设防，也挡不住现在的武器，更别说万磁王这种规格外的强大变种人了。 而且，要是变种人知道了这个计划，那他们肯定不是现在这样静悄悄的状态。 之前好几次，他们被哨兵机器人追杀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是受害者。 这一次，军方威胁到了他们的根本利益，他们要是知道了，不说别人，光是金刚狼，肯定会到处横冲直撞，讨一个说法。 罗斯自己也知道，变种人看似分裂，其实各有分工，万磁王和X教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金刚狼看似莽撞，其实也是变种人谈判的筹码。 女性变种人当中，幻影猫这一类相对比较温和的变种人，会扮演一个受害者的角色，在电视上哭诉，而暴风女这样比较激进的，会到处搞演讲，经营自己的媒体账号，输出自己的观点。 如果他们知道了军方的打算，这会肯定是满城风雨，除了X战警的成员会开炮之外，变种人兄弟会肯定满世界点火，万磁王也不会闲着，威胁总统的事，他也不是没干过。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所有学生正常上课，变种人兄弟会静悄悄的，万磁王还在仙女座星系没回来，就连他女儿北极星也不知所踪，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生存受到了威胁的样子。 除此之外，罗斯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与他们为敌了。 要说斯塔克，也没见他和变种人交好，而且以他那种性格来看，要是想反对什么事，肯定是吵吵闹闹的找上国会，或许还要开几个发布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扎进实验室，连电话都不接。 阿斯嘉德和至圣所就更不沾边了，这两个都是超然组织，地球的其他国家，他们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东方的国家只管他们自己国内的变种人，而且他们对这个问题的处理很巧妙，完全不为此发愁，因此在国际上也从不对此表态，也不会在这个忙着技术竞争的时候，跳出来干这种事。 想来想去，军方只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神盾局。 神盾局的局长尼克·弗瑞在之前秘密会议当中破口大骂，非常罕见的表达了极其强烈的反对态度，并且义正言辞，谁劝都不好使。 就在所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想到了同一个人的时候，放在桌子正中央的会议电话响了，罗斯伸手摁了一下按钮，里面传来了尼克的声音： “哦、哦、哦……看看我看到了什么，好像有人的宇宙飞船爆炸了啊？” “怎么，你们真的把自己的亲妈发生到了太阳里？那可真可惜，她连个坟墓都没有，隔壁的苏珊阿姨终于还是瞒不住你们是她的私生子的事了吗？”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你们他妈的不会成功的！！！就像这样！！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和你们的的亲妈一起发射到太阳里爆炸！！尸骨无存！！” “这就是他妈的你们愚蠢决策的后果！！你们休想让神盾局给你们擦屁股！！” 伴随着各种需要消音的单词从尼克的嘴里喷薄而出，所有将军们的脸色都越来越黑。 不止如此，第二天尼克还把这件事捅到了国会。 国会虽然之前对此是默许的，但前提是你得成功啊，成功了无事发生，失败了侵吞军费。 再加上，之前军方向许多反变种人的组织许诺，他们一定会成功，那些势力和组织给的压力也很大。 尼克一反常态的如此坚定和高调，让军方坚定不移的把嫌疑目标放在了他身上。 毕竟，神盾局和军方向来都是竞争关系，上次军方坑了神盾局一把，神盾局一直想找回场子，尼克的确有充足的作案动机， 同时，他也有作案手段，神盾局毕竟也属于超然组织，收买某个国家专门发射太空垃圾轻而易举。 尼克甚至亲自联系过神王奥丁，还接收过托尔和洛基的寄养，能请到阿斯嘉德帮忙并不奇怪，至于所谓的高维来客，也只有神盾局里能有这样的奇人异士了。 动机和手法都确定了，神盾局的嫌疑已经变得无限大了，在军方看来，这完全就是个神盾局弄出的陷阱，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个跨越了五年的陷阱，就为了彻底拖垮塔尔图派系。 军方对于尼克·弗瑞的警惕心理拉到了最高，同时，也正式神盾局撕破了脸。 为了甩锅减轻压力，官司闹到了国会，甚至闹到了报纸上，虽然没有说明具体原因，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两方几乎成了死仇。 军方闹这么大，本来就是抱着“我已经亏的裤子都没了，你也别想好受”的心理，给神盾局施压，想让他们帮忙擦屁股。 军方发言人站上媒体，炮轰神盾局局长不作为、塔尔图派系联合其他几个派系和议员给神盾局施压，联合国许多国家发生声讨尼克·弗瑞尸位素餐…… 一张又一张报纸，从全国各地飞了出来，落在了席勒的桌面上。 而最后一张报纸的头版头条上，清晰的印着尼克的脸，标题用黑体加粗写着—— “昨日，国会枪响，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遇刺，当场身亡。” 第八百六十九章 繁星灿烂（十四） 纽约的夜风并非永远温柔，在天气冷下来之后，街道上呼啸而过的冷风，如同密集且细碎的针，再厚实的大衣和围巾，也无法抵挡这种寒意。 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将手插在口袋里，按紧帽子、裹紧围巾，脑海中畅想着温暖的壁炉和热气腾腾的饭菜，在回家的路上加快了脚步。 如果他们抬头向上看，大楼玻璃幕墙被路灯的灯光染上暖色，街灯就像跳跃的火焰，顺着镜子一直向上烧，直到火苗触及到天空，一个黑影，站在大厦楼顶的边缘，向下俯瞰着整座纽约城。 他的悲伤如同火焰一般燃烧起来，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彻底撕破了平静的表象。 蜘蛛侠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张报纸，而随着他手的手指微微松开，几张环球时报飘落下来，头版头条上刊登着尼克·弗瑞的死讯。 那原本应该是一個平静的午后，彼得刚刚和格温结束了约会，他们头一次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拥抱了一下。 格温的脸颊变得比店铺上刚刚挂起的红色圣诞袜还要红，彼得笑着看她，他的眼睛比圣诞树上的灯泡还要亮。 “格温，圣诞节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我家吃饭，我的叔叔和婶婶非常想见你一面，他们都是很温柔的好人，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格温用手指勾着彼得的手，低着头说：“他们肯定比我爸爸温柔多了，你还得想想，到时候怎么应付我爸爸呢。” 提起这个话题，彼得摆出了一副苦瓜脸，他说：“警长先生是个英雄，在蝙蝠入侵纽约的那场战斗当中，他表现的非常英勇，可我就怕，他把这份英勇用在我身上，他会把我赶出你们家的。” 格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才不会呢，你想的太严重了，他现在已经基本接受了我有个男朋友这件事了。” 但随后，她又皱起了眉说：“但我不能确定，他是否能接受我的男朋友是蜘蛛侠，要知道，他经常抱怨你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吸引目光，他觉得你是个轻浮的小子……” 格温拉着彼得的手臂说：“要不，你最近还是少出现在报纸上吧，万一真把我爸爸惹火了，他可能会拿枪指着你的。” “那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还手！”彼得做出了一个发誓的手势，格温赶忙把他的手拉下来，彼得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搂住了格温的肩膀，格温有些埋怨地推开了他。 两人笑闹了一会，最终还是要分别了，格温叹了口气说：“我实习的那个实验室，同组对我很好的贝蒂姐姐，因为犯了焦虑症，要回去休养了，一直教给我不少知识的朵拉博士，也调去别的组了，现在新来的研究人员我都不认识，和他们交接还要好一会呢。” “没关系的。”彼得立刻开口安慰他说道：“现在，人类终于团结起来了，各项研究进展的都很快，比原先快的不知道要多少倍呢，现在正是好时候，你不用太着急。” 彼得有些兴奋的说：“我真不敢相信，所有的人类都团结了起来，一起迈向宇宙，说不定，很快我们就可以飞出银河系，去探索群星之间的奥秘了呢？” 可格温却没有这么兴奋，她轻轻的皱起了眉，拉着彼得的手说：“彼得，你总是很乐观，但是……总之，我很难说，我听说，莪们的实验室出现了资料失窃的事件……” 格温叹了口气，她的手攥紧了，接着说：“我总有种预感，这或许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别这样，格温，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与其把时间花在杞人忧天上，不如多做点实验。”彼得看着格温的眼睛说：“现在各项技术都已经走向了成熟期，只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很快，人类遨游星辰的梦想就会实现了……” 格温偏着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低着头说：“到时候，你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继续实验，把大学念完……等等，你是说……呃，我……我的意思是……” 彼得立刻结巴了起来，他使劲攥着自己的手指，可这个时候，格温已经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往前走，回头看着他说，“去做你的实验吧，我们明天再见。” 彼得呆呆的看着格温离开的身影，他在原地垫了两下脚，想用胳膊捶墙，可在手接触到墙面的时候，故意收敛了力量，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墙壁。 然后，他拎着书包脚步飞快的在街道上行走，却几乎已经忘了目的地，兴奋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大脑。 彼得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十分有浪漫情怀的人，他是个非常典型的理科生，但在这一刻，高亢的情绪让他觉得自己消耗掉了后半生的所有灵感，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如果人类真的能够亲临宇宙，感受繁星灿烂，那还有什么比这浪漫的一天，更值得成为自己人生当中最值得纪念的日子？ 这样的状态，为彼得的大脑注入了一剂兴奋剂，许多科研的灵感迸发了出来，一个又一个好主意堆积在他的脑子里，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实验室，将之付诸实践。 可这里距离实验室还有一段距离，就这样靠脚走过去，实在是太慢了，彼得找了一条偏僻的小巷，换上了书包里的蜘蛛侠战衣。 戴好蛛丝发射器，蜘蛛侠再次出现在了纽约的上空，愉悦的心情伴随着欢呼，让他荡得更高，几乎融入太阳的光芒当中。 可没走多远，他就发现，一辆车子横在路边的电线杆旁，显然是发生了车祸，后面的车子都在等着他，有的司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蜘蛛侠松开蛛丝，在地上翻滚了一下卸力，然后来到了事故车子的旁边。 谁知，车窗摇下之后，却出现了一张熟面孔，埃迪·布洛克从里面探出头来，说：“嘿！蜘蛛侠，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车子扶正，我赶着去机场呢。” ”埃迪，你怎么在这？毒液还好吗？” ”他好的不得了，要不是他，我现在已经坐上飞机了。”埃迪刚吐槽完，毒液的面容就出现，他呲着牙说：“闭嘴，怂包，我就是帮你踩了一脚油门而已，是你自己没握好方向盘…… “好了好了，别吵了，埃迪先生，我帮你把车扶正。”说完蜘蛛侠来到车头，使劲一推，车子就回到了路上。 他拍了拍引擎盖，说：“好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对了，你赶着去机场做什么？有什么大新闻了吗？” 埃迪的脸色突然变化了一下，他刚想开口，毒液的脸又出现了，他说：“闭嘴，快开车吧，别对这个傻小子浪费时间……” 说完，又是一脚油门，车子消失在了蜘蛛侠的视野里，他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但还是如之前所想的一样，来到了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 刚进实验室，彼得就换好了衣服，随手拿了两张纸在背面开始写写画画，写了一会之后，他离远了一点，看了一眼，似乎是非常满意自己刚才的点子。 他拿上了几张纸，搭上了电梯，然后对贾维斯说：“去斯塔克先生在的那一层，有关昨天我们讨论的问题，我有了个新主意，他一定要会觉得很棒的。” “抱歉，帕克先生，斯塔克先生现在不在斯塔克大厦当中，要我帮您联系他吗？” ”不在斯塔克大厦？那他在哪里？复仇者联盟基地？还是联合国会议室？”彼得问道。 ”已帮您接通斯塔克先生的通讯，滴滴……喂？彼得？你在实验室吗？” 彼得听出斯塔克的声音有些异常，但他不知道是为什么，还没等他继续说话，斯塔克就说：“让贾维斯启动飞机送你过来……算了，彼得，你留在纽约，回到复仇者的基地里去，看守好那里的设备。” 说完，斯塔克就把电话给挂了，彼得感到非常疑惑，因为以往，斯塔克是不会就这么挂断电话的。 “贾维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彼得问道，可贾维斯却说：“斯塔克先生为您准备的战衣升级放在2号实验室，要我给您送过来吗？” “贾维斯，斯塔克先生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彼得皱着眉问道，他抿了一下嘴说：“他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去问别人。” 说完，他拿着手机走出了电梯，然后开始拨号，他拿起手机说：“喂？席勒医生，出什么事了？” “真的吗？……你说什么？你现在也不在纽约？你们到底都去哪里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走廊里的彼得停住了脚步，他挂断了电话，站在原地踏了口气，过了一会，他听到背后传来了机械的脚步声，一转头，就发现贾维斯控制着他的机械身躯，站在了他的背后。 高大的机器人微微弯下腰，低头伸出手，彼得看着他手上的蜘蛛战衣，他有些生气的把头撇到一边说：“我不要，我可以自己做。” 贾维斯并没有生气，而是将战衣收了回去，彼得又拿出手机拨号，一边拨号一边说：“我要给队长打电话，他肯定不会骗我，他不会瞒着我的……” 他又拿起电话对那头说：“喂，队长，到底出什么事了，他们怎么都瞒着我，你是不是也不在纽约？……队长！队长！你怎么了？你为什么……” “天呐，别这样，队长，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们站在一起的……好的，我会守卫纽约的，但是你们是不是应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买一份报纸？彼得十分诧异地说：“和报纸有什么关系？……好吧，队长你忙吧，我这就去买一份报纸。” 彼得飞快的冲出走廊，从窗户跳下去，用蛛丝灵活的荡到了对面的大楼顶上。 他俯视地面，找到了最近的一个报刊亭，然后他就发现，最新一批的报纸，正在被老板摆到最前面的架子上。 彼得皱起了眉，现在并不是早上，怎么会有新进的报纸？ 而且，刚走的车子上面，印着环球时报的标志，这可不是什么小报社，哪怕是前著名记者埃迪·布洛克，也只能当一名普通的主编，这种大公司是不会随意变更送货时间的。 于是，彼得买了一份最新送来的报纸，从架子上把报纸拿起来，展开之后他看到，头版头条上，是他昨天还见过的，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的死讯。 第八百七十章 繁星灿烂（十五） 彼得再次回到了斯塔克大厦，在走廊上，他打电话给科尔森，但科尔森并没有接，他又打电话给史蒂夫，对面传来史蒂夫悲伤又疲惫的声音： ”彼得，我知道你不敢相信，就是怕伤害到你，斯塔克才不愿意跟你说的，但是，我刚刚亲眼见过尸体……” 史蒂夫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颤抖，他说：“或许你不知道，尼克虽然寿命长，但他靠的是一种特殊的药剂，那种药剂和我的超级士兵血清不一样，他没办法提供给人超强的力量和恢复能力，彼得，尼克和我们不一样，他不是个超级战士，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枚狙击枪子弹穿过了他的胸口，打碎了他的心脏，我看到了他胸口的大洞和心脏的碎片……”史蒂夫语调中的悲伤，让彼得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知道，队长不会说谎，也故意不会欺骗他，并且，在之前他与尼克·弗瑞打交道的时候，他的蜘蛛感应也告诉他，面前的人没有威胁。 这就说明，尼克·弗瑞或许是特工之王，但他的身体素质并没有超出普通人太多，一枚狙击枪子弹，足够杀死他了。 这时，电话里又出现了席勒的声音，他说：“彼得，别想太多，回到实验室里去，过几天就没事了，等到举办葬礼的时候，我们会告诉你的。” “我就说，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当初，我就警告过尼克，让他不要一個人去，可他非要这么做，当初你站在他那边，这下好了吧？！”背景音里传来斯塔克的声音，同样显得愤怒又悲伤，他说： “史蒂夫·罗杰斯，你又失去了一个战友！这下，你还要怪谁？这个世界吗？” “我早就说了，事情的发展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乐观，你们就只会每天傻乐，而那群人……那群搞阴谋诡计的人，他们随时随地准备要我们的命！” “好了，托尼，这不是史蒂夫的错。”席勒的声音响起，因为距离话筒比较近，所以彼得听得非常清楚，他听到席勒说：“我们的确忽略了他们敢对尼克动手这件事……” “而且，敢在国会动手，并且还能顺利跑掉的杀手并不多，一定是个老手，而雇佣他的人……”席勒微微叹了口气说：“之前，神盾局和军方的矛盾那么尖锐，我们说不是军方干的，都不会有人信。” ”我会去找他们谈谈。”史蒂夫的声音响起，他说：“我必须去找他们谈谈！” ”这就是你对这件事的反应？”斯塔克的嘲讽又响起，他说：“你的老战友就这样死在了你的面前，而你的反应，就仅仅是去找他们谈谈？去找那帮人类的叛徒和他们谈判？？这就是你想要的？！”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们再商量解决方案……” 彼得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他还没有听到后续的内容，“咔”的一声，手机就被他捏成了碎片。 碎片落到地上的时候，一只机械手臂落到了彼得的脚边，将碎片拾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彼得回头，贾维斯把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机械面具上的眼睛亮了一下，彼得声音颤抖着问他，“贾维斯，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贾维斯轻轻摇了摇头，机械零件摩擦的声音，显得有些刺耳，彼得闭上了眼，偏过头在阴暗的走廊里，他有些无助的捏紧了拳头，他说： “每当我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我以为人类已经团结一心，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努力，真的是我太天真了吗？” 高大的机器人蹲了下来，用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看向彼得，透过闪烁的光芒，彼得逐渐回想起，尼克曾经某次将他留在神盾局劝说他时，对他说的话。 “彼得，你得知道，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抓住这段最好的时期，这可能是人类唯一迈向宇宙的机会了。”尼克看着彼得的眼睛说：“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才，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这是人类的梦想，不管是哪一个宇宙的人类，他们一定都是这么想的……” 尼克的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彼得从他的语气当中，听出了与他平时气质完全不同的一种真诚的希冀，他说：“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需要更多人来为此而努力，不是吗？” “弗瑞局长，每一项研究都是按部就班的，哪怕莪们现在往水星基地送上去一万人，把所有的地基都打好，可是也得等建筑部件研究完成啊。”彼得推了一下眼镜解释道：“科研是急不来的，要是急于出成果，很容易弄出岔子，到时候损失会更大。” 尼克深吸了一口气说：“彼得，我理解你，你是个研究人员，会尽可能的严谨，可你或许得尝试去理解现在的局势……” “现在的局势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彼得耸了一下肩，说，“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不论是各国航天技术的研发还是水星基地的各项技术研究，前几天，我才听朵拉博士说，又一个课题结案了，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呢。” 彼得看着尼克说：“局长，您可能是有点着急了，事实上，就这样平稳的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人类也能踏入宇宙，遨游于星辰大海之间。” 尼克却走回了办公桌后坐下，他说：“彼得，作为新时代的孩子，或许你并不知道，人类不是第一次无限接近于这个伟大的目标。” “在那个你所不了解的年代里，我们做的甚至比现在更多，在那个基础科学突飞猛进的年代当中，全人类都怀有我们即将离开地心引力的束缚，自由自在的翱翔宇宙之间的梦想。” “或许你曾在那个年代的博物馆当中，见到过许多生锈的火箭和太空模型的玩具，那并不是特例。” “我出生在阿拉巴马州的一个普通农夫家庭，我所拥有的唯一一个玩具，就是一个个能弹射出去的小火箭。” “原理很简单，它的底部一个弹簧，只要一按就能飞起来一点，飞的并不高，而且，质量也不好，飞了几次之后，漆就掉光了。” 尼克弗瑞拿起自己手中的笔，做了一个火箭发射的动作，然后让笔掉到了桌子上，他说：“就像这样，很幼稚，对吧？但在那个年代，这已经是个非常了不起的玩具了，也是我最喜欢的玩具。” “后来我进了军队，在二战时期，因为被榴弹碎片击中，而失去了一只眼睛，同时也被注射了药剂，获得了漫长的寿命。” “冷战时期，我进入中央情报局服役，而那个时候我的主要对手，就是苏联。” 尼克靠在椅背上，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天花板，他说：“或许你很难想象，虽然他们是我的对手，但我同组、同部门的人都认为，人类的未来有一半压在他们身上，而克格勃的那帮人，也是这么想我们的。” “我们都要证明自己比对方强，可同时，也承认对方很强，你可能不敢相信，我们搜集到的很多情报，都用来赞美苏联，很不可思议，对吗？在今天你能看到的只有抹黑，但其实当时并非如此……” “当他们的火箭发射成功的时候，我们表达感叹，承认他们取得了领先的进展，随后，就找到我们的航天部门，他们会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们也不弱。” “就这样，今天你发射火箭，明天我试验设备，在那个技术发展的高峰期，我们用一种现代人难以想象的方法，把一些现在看起来无比简陋的设备，硬生生的送上了天，然后为此而欢呼骄傲。” “那是几万年来，人类离星星最近的时候。” 彼得有些怔怔的看着尼克，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总是用各种油腔滑调劝说他去别的宇宙骗劳动力的神盾局局长，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觉得，这个时候，尼克和史蒂夫很像，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身上，总是有一种令人惊叹的活力，和这个已经被颓丧和朋克风吹拂过的年代不同，在那个时代里，他们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信念。 但彼得其实知道，那时候的技术，和现在的太阳系开发计划完全没法比，现在，他们已经可以轻轻松松的把设备送到水星上，并且把他们组装起来了，不论哪个年代，人类都没有取得这样的丰功伟绩。 站在走廊上的彼得承认，那个时候，他对尼克的这种想法是有些轻蔑的。 他觉得，时代只会越来越好，而不会倒退，从事实上来讲，技术的确进步了，人类一直在稳步向前，何必执着于怀念过去呢？ 但现在，彼得明白了，尼克到底在怀念些什么，他的那番话的重点，并不在于，人类在那个年代里，到底把多少铁皮扔上了天。 而在于，尼克福瑞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一位从小接受美国教育的美国士兵，中央情报局的优秀特工，在这么多年以后，竟然还在怀念那个苏联尚在的年代。 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那并不是一个大国对一个小国的控制和洗脑，而是两个大国的碰撞，但他所接受到的不是民族和国别的仇恨教育，他看到的，是人类群星璀璨。 彼得忽然明白他到底在焦急些什么了，在这一刻，他意识到，他不应该看轻一个长生者的智慧，活得越长，就对人性看得越透彻。 而他，一直在对某些事抱有幻想，彼得回忆起来，他真的没有意识到人性的本质所在吗？或许并非如此，他只是一直在用技术的发展这个事实，来逃避某些事。 而现在，国会的那一声枪响，在告诉他，逃避无用，别抱有无谓的幻想，否则，再坚实的盔甲，再强壮的胸膛，也抵不过阴暗处射来击碎心脏的子弹。 穿上战衣，戴好面罩，站在窗前，蜘蛛侠停下，转头看向贾维斯，贾维斯对他挥了挥手，就像在告别。 蜘蛛侠飞跃而出，在纽约上空的寒风中荡了起来，站在斯塔克大厦的楼顶，发出了无声的怒吼。 乌云遮蔽了天空，月光不再皎洁，此刻纽约，黑云压城。 第八百七十一章 繁星灿烂（十六） “听着，蜘蛛侠，不要回答，是我，娜塔莎，听着就好，现在，我在一间废弃仓库里面，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他们火力太足，分兵的战术没有取得效果……” “不，你不要来管我，我的自愈速度虽然赶不上美国队长，但也比常人强的多，你要去找科尔森，他手里有一份绝密文件，是关于九头蛇特工潜伏在神盾局的人员名单，去复仇者联盟基地那里，能够追踪到他的信号，快去，拿走名单……” 蜘蛛侠挂断电话，立刻向着远方荡了过去，当他到达复仇者联盟基地的时候，他发现，马特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赶忙走上去问：“你也接到了娜塔莎的求救信号吗？” “不，希尔通过复仇者联盟内部的信息联系了我，她正在被追杀，据说是她手上有一份克格勃潜伏神盾局成员的名单，尼克·弗瑞死了，他们失去了庇护，所有人都在趁火打劫。” 蜘蛛侠锤了一下桌子，咬着牙说：“这帮该死的间谍……算了，我来追踪他们的信号，通知复仇者联盟的其他成员，尽可能的帮助他们，一定要确保名单的安全……” 这时，吸血鬼猎人艾瑞克走了进来说：“坏消息，德古拉伯爵已经来到了纽约，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很有可能，是想趁神盾局群龙无首的时候，展开报复。” 马特皱起了眉说：“但我听说，德古拉与世无争，并不愿意参与到这种争端当中，当初蝙蝠入侵纽约的时候，他根本就没露面，怎么现在想起来复仇了？” “那帮吸血鬼都是神经病，你难道不知道吗？再说了，永生因子药剂产业发展了这么长时间，整个纽约州的吸血鬼都快被杀绝种了，德古拉回来看看也正常，再怎么说，他也是吸血鬼。” ”屋漏偏逢连夜雨。”马特站了起来走到，屏幕旁边开始讲解战术，他说：“艾瑞克去处理吸血鬼有关的事，你和他们打交道的时间比较长，蜘蛛侠去帮助科尔森，我和艾丽卡去接应希尔，接下来是作战计划，已知追杀他们的人是特工，所以。我们应该……” 马特讲解完了战术，三人分别出发，蜘蛛侠顺着信号追到了科尔森所在的地方，隔着大约五六百米远，蜘蛛侠就看到，科尔森被逼到了角落里，他的手里只有一把手枪。 蜘蛛侠用最快的速度，朝着目的地冲刺了过去，但是除了远近的距离之外，他还必须得跳下去，才能接近科尔森，而就是这短短的两秒钟，科尔森的背部中了一枪。 看着喷溅而出的血液，蜘蛛侠的愤怒到达了顶点，他直直的落了下去，不顾摔在地面的疼痛，一脚踹飞了开枪的特工。 接着又把剩下的几个特工全都打倒，他赶忙跑到科尔森旁边，发现科尔森正抱着一個手提箱，有些痛苦的呻吟着。 发现蜘蛛侠来了，科尔森努力的抬起胳膊，把手提箱递给他，蜘蛛侠没有接，而是蹲下，开始给科尔森包扎，子弹应该是伤到了科尔森的肺部，导致他现在浑身抽搐。 做好了基本的处理，蜘蛛侠拿上了箱子，为科尔森叫了救护车，看着被抬上担架时几乎已经失去意识的科尔森，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急救室门外，换好手术服的斯特兰奇飞快的走了进去，蜘蛛侠焦急的等在门外，过了一会，娜塔莎走了过来，她的胳膊上吊着绷带，但看起来伤的不重，蜘蛛侠转头看向她问：“你好点了吗？” “我没什么事，我只是负责转移他们注意力的靶子，再说了，普通特工威胁不到我，我会受伤，只是为了吸引他们追我，特意从四层楼跳下来，摔伤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蜘蛛侠的语气中暗含着愤怒，他说：“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不敢？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娜塔莎坐到急救室旁边等候的椅子上，她说：“尼克·弗瑞，传奇特工，可不是只有名头好听，你以为，神盾局这么多年平稳运行，是因为谁？” ”你觉得，神盾局这样一个各国、各种势力都知道的神秘超然组织，会不被盯上吗？你觉得，他们会吝啬于往这里派各种各样的精英特工吗？” “尤其是，神盾局在太阳系开发计划逐步开始对普通人公开之后，已经走上前台，尼克·弗瑞的名字响彻地球。” “多少双手想要伸到这里，但尼克的防守固若金汤，多年以来，他们从未从尼克的手上占到过任何便宜，而这一次，他一死，狂欢时代来临了。” “所有他们没能拿到过的情报，和他们现在想要拿到的情报，都触手可得，哪怕废去几个极为隐秘的暗桩，也稳赚不亏。” “我和希尔就是吃了这样的亏，我们原本以为可以信任的人，其实是埋藏了多年的暗桩，各个势力的潜伏者发疯之后，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娜塔莎把头撇向一边，发丝挡住了他的脸，所以蜘蛛侠看不清她的表情，他觉得身经百战的黑寡妇是不可能为此而感到悲伤的，但这个时候，急救室的灯忽然灭了。 斯特兰奇走了出来，他抚摸着自己的手腕，在门前站定，看向蜘蛛侠说：“菲尔·科尔森，蒙主召唤了。” 蜘蛛侠不可置信的说：“你说什么？！！等等，就算手术不能……你不是还是有魔法吗？” “我提出要使用时间宝石，他不同意。”斯特兰奇看向了蜘蛛侠手边的箱子，他说：“他说他不是个好特工，但他起码是个人类。” 蜘蛛侠的胸膛开始不住的起伏，哪怕隔着面罩，也能感受到他的悲伤，但他没有悲伤太久，只听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三人一起看向窗外。 蜘蛛侠率先冲了过去，他看到，一个巨大的红色怪物出现在了纽约的天际线上。 “那是什么？为什么长得和浩克那么像？不对，它不是浩克，是红色的……”蜘蛛侠惊诧的说。 娜塔莎也走了过来，眯起眼睛说：“看那儿，那种迷彩涂装的车子，看起来应该是军方的，军方肯定是又做了什么实验，弄出了一个大怪物……” 这时，蜘蛛侠已经跳出了窗户，他说：“我得去阻止他，不能让他在纽约城内发疯。” 与此同时，红色巨人所在的那条街道附近，朵拉博士看一下窗口外的情况，她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后退了两步，转头对着身后惊恐的研究员说：“快！快疏散所有人！尤其是变种人，他是冲着变种人来的……” ”罗拉、安迪，还有普鲁特，让他们快走，这家伙恐怕是军方弄出来对付变种人的！”朵拉博士一边往回走，一边交代到。 “砰”的一声，他身后的落地窗玻璃应声而碎，一块石头砸了起来，所有人尖叫着逃跑，朵拉快走了几步，说别坐电梯，走楼梯，他一时半会会摧毁不了这里的建筑……” ”对了，实习生呢？怎么还没出来？”朵拉回头问道，这是另一个同事喊：“我过来之前，安迪正在教三个实习生使用设备，他们恐怕还在实验室……” “来不及了！快！你们先走，我去叫他们！” 朵拉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很快就来到了实验室门口，她拿起员工牌刷卡。 她跑进去的时候，研究院安迪还在讲解，看到朵拉有些慌张的冲进来，她还有点不解，问：“怎么了，朵拉博士了，有什么事吗？” “快走！带着几个实习生，快走！军方弄出来了一个红色怪物，恐怕是冲着变种人来的……” 安迪立刻露出了慌乱的表情，能够看出，她的耳朵后面长了鳞片，同时手指也长出了一些粘连组织，但除此之外，和常人无异。 站在实习生队伍当中的格温，立刻说：“他们怎么能这么做！！为了对付变种人就创造怪物，他们疯了吗？！” ”快走吧，姑娘们，他们一直都是疯的，跟我来，莪们走这边，不能被他发现！” 在走廊上的时候，朵拉看了一眼窗外，发现那个怪物已经接近了这里，她顾不上已经开始哭的安迪，把她生拉硬拽拽到了地下避难所里。 到了避难所，她又转身，对避难所里的所有人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得再上去看看，确保所有人都到了……” 这时，格温站了起来说：“我跟你一起去，朵拉博士。” 朵拉没说什么，格温跟着她一起上了楼，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另一个身影划过天际线，那是她无比熟悉的蜘蛛侠。 格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有些慌乱的心情，跟着朵拉穿过走廊，可这个时候，她们感觉到。大楼忽然晃了一下，格温站在窗边看了一眼说：“建筑的腰线结构被破坏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 两人停顿了一下，准备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就在这个时候，另一只绿色的怪物露面了。 一红一绿两个怪物撞击在一起，一瞬间，地动山摇。 格温扶住了手边的门框，可朵拉博士却摔倒了，她上前去扶住朵拉博士，就在这个时候，大楼轰然倒塌。 一瞬间的失重，让格温本能的死死抓住旁边的门框，建筑碎片从她们的头顶掠过，就在这时，一个红蓝相间的身影朝着这里荡了过来。 蜘蛛侠在最后一瞬间抓住了格温的腰，荡了起来，格温回头大喊道：“朵拉博士！！不！！！！” 放下格温，蜘蛛侠再次荡了回去，在大楼彻底从中间腰斩倒塌的一瞬间，蜘蛛侠已来不及抓住朵拉的整个人，只得射出一道蛛丝，缠住了朵拉的腰。 但就在这时，两只怪物缠斗之中，飞溅的建筑碎片宛如利刃，又如那一枚狙击枪的子弹，直直的插进了朵拉的胸膛。 在蛛丝收回的一瞬间，鲜血在空中绽放，浸透了蜘蛛侠的战衣，让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血红色。 第八百七十二章 繁星灿烂（十七） “蜘蛛侠！去阻止他们！不能让怪物伤害纽约市民！！！”格温抱着朵拉博士的尸体，红着眼眶对蜘蛛侠说：“快去！救救他们……” 蜘蛛侠的手臂颤抖了起来，但在停顿了一瞬间之后，他还是用蛛丝荡了下去，进入了两个巨大怪物的战场。 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怪物，在对拼的过程中，损坏了无数建筑，不少人都被压在建筑碎片的下面惨叫，蜘蛛侠把覆盖在他们身上的重物挪开，可因为交通堵塞，救护车根本进不来，伤员运不出去。 就在这個时候，一阵警笛声响起，数辆警车从旁边的大街开过来，停在了蜘蛛侠所在的街道的路口，警察们从车里冲了出来，其中一个拿着枪的老警察挥了挥手，对旁边的下属说：“快，把道路清理出来，然后去救人！” 蜘蛛侠回头看到，天际线上，两个怪物你追我赶，建筑倒塌冒起的尘烟仿佛清晨的薄雾，随风而逝。 就在他犹豫到底是要深入战场，还是留在这里救人的时候，他看到，那个老警察朝他跑了过来，等到他从烟尘当中冲出来，蜘蛛侠才看清那是格温的父亲乔治。 ”蜘蛛侠，快去前面，那里发生了骚乱，你必须得阻止他们，这里交给我们。” 蜘蛛侠看了他一眼，随后，发射蛛丝继续朝前荡去，直到来到两个怪物交战的地点，他才发现，乔治所说的骚乱，是一辆列车失控了。 轨道上的异物，导致列车制动系统失效，全速前进的列车无法立刻停下，正直直的朝着大街的尽头冲去。 行人们都十分慌乱，尖叫着躲避，当一个红蓝相间的身影落在列车车顶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大喊着“蜘蛛侠”。 可是，车顶的蜘蛛侠，却没时间享受万众瞩目，列车的制动系统坏掉了，一直在往前冲，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如果让列车直接从大楼当中冲过去，除了车上的乘客，大楼低层的人员也难以幸免于难，蜘蛛侠知道，自己必须阻止火车前进。 站在车顶的蜘蛛侠想到了利用蛛丝，可是，如果只用蛛丝，不管粘在车的哪一边，都会导致列车立刻侧翻，虽然那样不会危害到大楼中的人了，可列车当中的人很难活下来，蜘蛛侠知道这样不行。 要想阻止列车继续前进，他必须同时给两侧施加阻力，可他并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同时发射两个方向的蛛丝还能把它们连在一起的设备，而现在，想要现造，肯定是来不及了。 蹲在列车车顶的蜘蛛侠，低下头躲开一根电线，然后一根蛛丝粘到旁边的大楼上，离开列车，以一种比列车更快的速度，在列车的头上荡过去。 全力发挥的蜘蛛侠，很快就与列车速度齐平，接着开始超越列车，直到来到与列车车头水平的位置。 蜘蛛侠再次跳下去，站在列车车头的上方，而此时，列车面朝的方向，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是阴暗的天幕和沉沉欲坠的云。 蜘蛛侠深吸了几口气，跳下去，来到了驾驶室的外面，列车长瞪大了眼睛，他看到，蜘蛛侠给另一个手也戴上了一个蛛丝发射器，站在车头，举起双手，发射蛛丝。 两根蛛丝以极快的速度发射了出去，就像两枚子弹，在粘在大楼墙壁的一瞬间，就牢牢固定在了那里。 因为发射的时机正好，所以并没有出现一侧施力导致侧翻的现象，可下一秒，蛛丝绷直之后，蜘蛛侠发出了一声惨叫。 两个方向的蛛丝的接点，正是蜘蛛侠的身体。 蜘蛛侠死死的抓住蛛丝，全身肌肉绷紧，开始施展力量，可在此之前，他并未做任何准备，释放力量的过程并不轻松，而是非常痛苦，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被撕裂。 但好消息是，他感觉到阻力正在下降，这意味着，火车在降速，并且没有脱轨、没有侧翻，即将平稳停下。 高速前进的失控列车缓缓停了下来，蜘蛛侠松开手的时候，剧烈的喘息着，这耗空了他一大半的体力，同时，让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就连胸膛上的肌肉，都像要着火一样。 欢呼声在他耳边响起，但却戛然而止，又转变成了尖叫，蜘蛛侠抬头看到，红色的怪物落地，抡起一块建筑碎片，朝着绿色的怪物砸了过去。 “嗖”的一声，蛛丝射出蜘蛛侠荡起来的时候，剧痛从他的小臂一直蔓延到腰侧，但他咬着牙，将飞驰的建筑碎片路线上的行人救了起来，接着，又听背后“轰”的一声，另一家店铺的厨房发生了爆炸，火势几乎一瞬间就蔓延开了。 火焰向着上方蔓延，几乎快要烧到压低的云层，滚滚黑烟为云翳再添一抹深沉，从烧的焦黑一片的店铺中出来的时候，蜘蛛侠听到了隆隆的雷声，纽约下雨了。 他的制服上全是黑灰，但他来不及清理，几乎是立刻就荡了起来，然后一个侧踢踹在了红色的怪物的颈侧。 这样的碰撞原本应该没有悬念，红色的浩克毕竟不是真正的浩克，没有正版浩克那么强大的力量，可是，已经接近力竭的蜘蛛侠一脚踹上去之后，红浩克只是微微晃了晃，然后转身，抓住了蜘蛛侠的脚，把他扔了出去。 蜘蛛侠落在了地面上，雨越下越大，他看到，自己脑袋旁边的水洼，反射着逐渐熄灭的路灯灯光，夜已经深了。 史蒂夫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他低声说：“战术……战术……”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雨水冲刷了制服上的污渍，制服重新变得闪亮之后，蜘蛛侠再度跃起，开始了和红色怪物的搏斗。 蜘蛛侠发现，自己没有体力去和红浩克硬碰硬之后，就转变了战术，开始进行干扰和引导。 与红浩克对战的绿色浩克，显然没有红浩克那么清醒，几乎不会什么战术，所以，即使力量比红浩克强，还是只能和他打个平分秋色，可在蜘蛛侠加入战场之后，战局就变得明朗了起来。 蜘蛛侠利用战术给红浩克施压，迫使他不得不正面面对绿浩克的压力，再加上蛛丝陷阱，和蜘蛛侠灵活的偷袭，没多一会，红浩克就被打的节节败退。 红色的巨人轰然倒下，绿色的浩克在雨中伸出双臂锤击着自己的胸膛，大吼道：“浩克！！！！” 而蜘蛛侠则站在旁边的高楼楼顶，俯看着一辆又一辆军方涂装的战车驶入现场，他们拿出现代的枪械武器，指着浩克，也指着他。 而这一次，蜘蛛侠没有像以往那样，举起双手，发出惊叫，插科打浑的要和他们谈谈，而是就那样站在楼顶，俯瞰着指向他的枪口。 他看到，红色的浩克逐渐缩小了身躯，穿着军装的罗斯将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喊着：“抓住浩克！！抓住那个该死的怪物，还有蜘蛛侠！！！” ”他们这些不稳定分子，就应该被清除，这些该死的、力大无穷的怪物是人类的敌人！！！” 蜘蛛侠一句话都没有说，沉默的站在暗影重重的天幕当中，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与普通人站在一起。 这样俯视众生的姿态，更像那个经常停留在斯塔克大厦楼顶的，金红相间的身影。 战衣上的通讯器响了，有人在给他打电话。 ”喂？彼得吗？今天下了大雨，森林大街那边有几户停电了，你叔叔出门去修理了，楼顶的阳台好像有点漏水，你回来的路上，能买点工具吗？我们得把它修好……” “好的，婶婶，但我可能待会才能回去。”站在楼顶的蜘蛛侠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还得跟我的朋友们道别呢。” ”哦，你跟你的朋友在一起吗？那不用急着回来，都是一些小问题而已，但如果你要回来吃饭的话，我现在就开始准备……” 挂断了电话，蜘蛛侠又将那口气吐了出去，发射出一道蛛丝，消失在了纽约的街道当中。 回到了家，彼得用衣服擦了擦被浸湿的头发，可他走进门的时候，还是听到了梅婶的尖叫：“我的老天！你去了哪里？你是跑回来的吗？怎么头发都湿了，快过来，拿上毛巾……” 彼得有些沉默的接过了毛巾，放在头上擦了擦，梅婶站在厨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偏着头，看向彼得说：“怎么了？和朋友吵架了吗？你不该急着回来，也没什么大事……” 说完，她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重新走进了厨房，彼得来到了阳台，发现楼上的阳台有些积水，并且因为楼龄太长，裂缝处正在往下渗水，浸湿了自己家的墙面。 ”我们应该去买一幢独立的房子了。”彼得一边调制防水材料，一边说：“就在中城区，就在旁边的那条街道上……” 吃饭的时候，梅婶不断的瞥着彼得，而彼得只是埋头吃饭，不再像以往那样不停的说着在学校的经历。 梅婶吃完之后，一边收拾自己的盘子一边说：“如果你觉得不开心，那就去睡一觉吧，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彼得停下了动作，放下了盘子，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看着梅婶说：“婶婶，你觉得，我是不是很不成熟？总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喜欢单打独斗……” 梅婶端着盘子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说：“你叔叔年轻时也这样，但现在你也见到了，他经常把‘一个好汉三个帮’这句话挂在嘴边，不过，你还早着呢。” 坐在餐桌旁，彼得抹了一把嘴，说：“不，或许现在开始正好。” 来到阳台上，彼得看着纽约城上空的阴云，和仍未止息的大雨，他的耳边回响着席勒曾经说的话。 伴随着嘈杂的雨声，他的低语消失在湿冷的空气中。 ”蜘蛛结网，一张无处不在，无人能逃的大网……” 第八百七十三章 繁星灿烂（十八） 复仇者联盟的基地当中，马特看着蜘蛛侠的脸说：“你想要调查这次军方制造怪物的事件？你觉得他可能和尼克·弗瑞遇刺有关系？” 彼得点了点头说：“我们必须查清楚这背后的所有脉络，才能搞明白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还想干什么，然后才能有应对的方法。” “为此，我一个人肯定分身乏术，不论如何，我只有两只手，救人的同时，没办法对付怪物，对付了怪物，就没办法调查真相，我不可能把自己分成三四个人，就算那样，也不如我们团队合作，毕竟我们各有所长……” “不得不说，彼得，这几年里你成长了很多，你能说出这番话，真是令我惊讶。”马特站了起来，开始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然后他说：“还记得吗？之前你总是觉得自己一双拳头，就能打败所有敌人，拯救纽约。” “我依旧想要打败所有敌人，拯救纽约，但是我觉得方法可以换一换。”彼得把双手放在桌子上，他的脸色难得的变得很严肃。 大学生活和各种各样波澜壮阔的经历，让他也有了一些成熟特质，就像一株已经长出木本结构的树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必然会成长为坚实强壮的大树。 他开口说道：“很久之前，我不理解席勒医生对我说的一番话，他说，每一個人都不是孤岛，他们生存在这个社会上一定会留下痕迹……” “所有人的痕迹，会构成一张大网，在这张网上，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处可逃，而这些是除了拳头之外，拯救这个世界最为重要的东西。” ”在那时，我曾有一种预感，当我用上这种技能的时候，情况一定糟糕到了极点，或许就像现在。” 彼得的拳头逐渐握紧了，他说：“神盾局的局长牺牲，8级特工科尔森牺牲，希尔还在被追杀，军方步步紧逼，其他人在应付更大的波澜，而我……” “我必须得想出一个办法，从根源上解决正在瞄向我们的暗枪，我不能允许他们在所有人都心向太阳、准备迈入星辰大海的时候，躲在暗处放冷枪。” ”或许，一直以来，我都没能帮得上什么大忙，但我必须得保护这些引领人类前进的人，就算我的天赋和力量仍不足以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名字，但人类一定得抓住这次机会，在这个时代更进一步……” 马特走了过来拍了拍彼得的肩膀，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开口说：“不必感到为难，彼得，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席勒说的没错，由人际关系编织出的一张大网，将会是你取得胜利的关键。” 说完，马特放下了手机，说：“我已经给我能联系到的其他复仇者联盟的成员发送了信息，他们待会就过来，我们需要一个作战会议，来看看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说完，他轻轻的锤了一下桌子说：“不论尼克·弗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是神盾局的局长，对于太阳系开发建设计划，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不应该死在同族的黑枪之下，如果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那动手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过了一会，吸血鬼猎人艾瑞克和埃迪·布洛克，还有娜塔莎，都来到了复仇者联盟的基地里，娜塔莎按着耳朵上的耳机说：“那几位变种人来不了了。” 她坐下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说：“莪知道，你们都很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要从一个绝密计划，红门兰计划开始说起……” 伴随着女特工的娓娓道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了解到了这个针对变种人的绝密计划，娜塔莎接着说：“尼克表达了极为强烈的反对意见，并为此跟军方翻了脸……” ”我接到的情报是，军方三次发射计划全部失败，造成了极其重大的损失，因为之前，尼克·弗瑞强烈的反对态度，他们觉得是神盾局搞的鬼。” “所以他们就杀了尼克·弗瑞，他们疯了吗？”马特问道：“他们没有证据，就敢动手？！” 娜塔莎叹了口气说：“问题就在于，我和科尔森都觉得这件事非常不可思议，军方不应该这么冲动挑起这么大的矛盾，这已经触及了底线，但这却反而让我们觉得他们很可能是掌握了证据。” “你是说，真有可能是尼克干的？”埃迪看向娜塔莎问道，娜塔莎也看向他说，“你得知道，尼克特工之王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或者，我说尼克弗瑞作者为神盾局的局长，没有任何超出常规的手段，你信吗？” ”可就算是尼克破坏了他们的发射计划，他也是正义的。”彼得强调道：“针对任何种族的灭绝计划，都是极其邪恶的。” 埃迪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他说：“是不是他动手的都不重要，关键是军方动手了。” 他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我们不能陷于和他们到底谁先动手的这种逻辑上的博弈，而应该着重于他们做这些事的根本目的。” 埃迪站了起来，走到白板的旁边，一边写一边说道：“他们想要对付变种人，于是弄出了一个红门兰计划，接着，杀死了想要阻碍这个计划的尼克，那么有一个问题，他们在做了这一切之后，为什么还要弄出那个红色的怪物？” ”他想用那种怪物去消灭变种人。”马特开口说道，而埃迪摇了摇头说，“不，他们应该很清楚，弄出一个不会飞、没有任何群体致命手段的怪物，是没办法杀死所有变种人的。” ”如果按照他们的逻辑来讲，清除了阻碍红门兰计划的尼克，下一步应该是继续他们的计划，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看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弄出了一个大怪物，利用某些特工把神盾局内部的水搅浑，还有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吸血鬼伯爵德古拉，这些跟红门兰计划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彼得眯起了眼睛，他说：“没错，既然尼克已经死了，他们没必要做这些多余的事，继续计划不就行了吗？” “除非……”马特露出了一个冷笑，他说：“他们已经没办法再进行这个计划了，之前的失败，已经是他们能够接受的全部了。” 说，完他看向娜塔莎说，“你有有关红门兰计划全部投入的情报吗？” 娜塔莎摇了摇头说：“五年前，这个计划就已经进入了神盾局的档案，当时我们只知道军方有一个绝密计划在进行，但并不知道是针对谁的，也并没有格外关注过这个计划。” ”计划失败绝不可能没有代价。”彼得开口说说：“火箭成本并不低，尤其是五年前，连续三次火箭发射失败，所要付出的代价，很有可能难以想象，而他们现在做出的这些措施，就是在补救，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觉得，继续针对神盾局和变种人，是对这个计划的一种补救？” ”因为他们能从这种行为上获得更多的利益。”刀锋战士艾瑞克开口说道：“虽然我不了解变种人的情况，但这些年来，没少有人借着打击吸血鬼的名头集资敛财。” 思考了一下，彼得开口说：”我觉得，这个计划背后，很有可能有许多反变种人的组织在支持，军方不过是顺水推舟，计划失败，压力就来到了他们头上。” ”所以，他们必须得做出其他的方法来补救，让那些势力相信，他们还能在灭绝变种人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才能从那些人身上继续获得投资。” “而这，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弱点。” 彼得看着白板上的那些单词，忽然间，某些线索串联了起来，他脑海中灵光一现，他说：“只要让那些势力看到灭绝变种人的希望，他们就会不断的投资……” “反变种人，本来就是一环又一环的骗局。”埃迪看着白板说道：“一个人打出旗号，挑动民众情绪，让他们关注这件事，并为此而花钱，打出旗号的人拿着钱，找到另一个人，让他去反变种人，告诉他，只要你成功了，我就把钱给你，于是另一个人也成了反变种人主义者……” ”他打出旗号，再去挑动另一群人，获得他们的钱，拿着钱再去投资其他的反变种人计划，他们就这样一环套一环，找到了军方那里。” “军方是因为讨厌变种人才反变种人吗？不是，他是为了这群一环套一环的投资者的钱，为了他们能够提供的利益……” ”而这个骗局的弱点就在于，他们必须得做出一点成效，才能展开一个更大的骗局，而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谁也没做出成效。” 马特打了个响指说：“就像，你要卖房子，就得造出个样板间，你要卖吃的，就得先印菜单，反变种人反了这么多年，变种人还是大摇大摆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连个样板间都没有，你让他们拿什么去骗钱？” 彼得的眼睛转了一下，他说：“所谓的红门兰计划，其实就是造一个样板间，可他们为什么会想出这样一个计划，要造样板间，不是很简单吗？” 彼得直接拿过一张纸，在上面随便写了一串符号，然后说：“这是我发明的，可以消灭所有X基因的药剂，只要对着变种人扎一针，他就不再是变种人了，这样的样板间不行吗？” 整个房间里足足沉默了两分钟，娜塔莎率先站了起来，和彼得握了握手说：“恭喜你，全球反变种人主义者领袖，彼得·帕克，你是人类之光。” 埃迪拿着那张纸说：“这就是我们最有利的武器。” “现在，某个不能透露姓名的著名实验室，研发出了一种可以彻底消灭X基因的药剂，只要短短两秒钟，一个变种人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如果这个消息公布出去，那些被挑动了情绪的普通民众会怎么想？” 马特接着他的话说：“他们一定会想，政府为什么不赶紧生产，一人一支，然后强迫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变种人都注射这种药剂？最好一人打十支，确保他们再也不会变回变种人。” “当狂热的情绪被挑起来，那些曾经挑动普通民众情绪的人，也会被这种情绪绑架，到时候，谁敢质疑这个药剂的真实性，或提出要经过检查才能使用，那他一定会被这些狂热者围攻。” “他们只能随波逐流，继续将这种情绪加码，妄图从那些普通人身上收割更多的财富……” “问题在于，国会和军方能做到这一点吗？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强迫所有变种人都去打针，他们真的能生产出这些药剂吗？或者说，他们会觉得这么做是值得的吗？” ”当然不会。”娜塔莎开口说道：“这对他们两方来说是双输，国会是维稳的，军方是赚钱的，这么做，完全不符合他们两个的根本利益。” ”当他们两个被架上战车，你觉得，他们的屠刀，是会挥向有X教授和万磁王的变种人，还是那些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环套一环的骗子？”埃迪问。 彼得看着那张纸说：“但现在的问题是，神盾局无法提供帮助，军方步步紧逼，九头蛇等等势力也想浑水摸鱼，要是我们一直被绊住手脚，就没法实现这个计划，我们的得找点帮手……”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有一个主意。” 第八百七十四章 繁星灿烂（十九） 有些昏暗的实验室当中，奥托把一摞资料，重新放回了架子上，将之前被他弄乱的，标签重新摆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叹了口气。 他转身，用背后的一根触手，把文件柜的门关上，可在柜门玻璃的倒影上，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蜘蛛侠，你怎么会现在……等等，你不是蜘蛛侠！”奥拓瞬间转身，八根触手完全展开，做出了防御的姿态，而对面的蜘蛛侠说：“别紧张，我是蜘蛛侠，只不过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蜘蛛侠……” “当然，我过来的时候，也已经经过他的同意了，奥托博士，我有事找您，给我三分钟就好，绝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 奥托眯起了眼睛说：“你是之前的那個幸运小子？你来找我干什么？” “呃，我听你们这个世界的蜘蛛侠说，你和他互换了身体，所以你是之前的究极蜘蛛侠……” 奥托用触手撑着地面说，“如果你来这就是为了叙旧，那就赶紧滚出去，我还有事要做。” “咳咳。”蜘蛛侠清了一下嗓子说：“是这样的，你应该知道，我们那个宇宙的人类，已经开始开发太阳系了，但是科研人手不太够，我们需要优秀的科研人员……” “当然，绝对不是让您打白工，您可以随意使用我们那里的高科技设备，还可以带回去一批我们那里特产的特殊金属，我们那个宇宙的章鱼博士的触手用的就是这种金属，效果相当不错，他已经更新换代到第16代了……” “不论你们那个世界发展成什么样，我都对那里没兴趣，看看外面的城市，这一整套城市监控系统都是我自己做出来的，我不会比你们慢，也不需要你们来……” 奥托说话的时候，蜘蛛侠一直在低声念叨着，就像在复习台词，奥拓还没等说完，蜘蛛侠就开口说道：“当然了，我们那里的薪资也很不错，而且，研究院的资金支持很稳定……” 奥托冷哼了一声说：“你知道我在这个世界创造了帕克工业吗？没错以蜘蛛侠的名义，成为了新的世界首富，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些资金吗？” 蜘蛛侠完全没搭话，他依旧在努力的背着台词，他说：“那当然了，研究院当中也有许多的优秀研究人员，除了奥托博士之外，还有里德博士、班纳博士、伊森博士……” 蜘蛛侠吐出了一连串的人名，这一次，奥托却没说什么，只是身后的触手，缓缓收了回去，他转身回去继续整理资料，就听见蜘蛛侠接着说： “还有，我们那里的医药学课题小组研究出了一种蜥蜴药剂，不但可以治愈绝大多数外伤，也可以让已经残疾的肢体重新生长出来，同时。他们手中还掌握有一种药剂，可以大幅延长人的寿命……” 奥托的手顿了一下，他一转头，就看到了蜘蛛侠充满希冀的眼神，蜘蛛侠看着他说：“好吧，我承认，我遇到了一点麻烦，或者说是我那个世界的纽约遇到了一点麻烦……” “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尼克·弗瑞，就在几天前，他牺牲了，还有科尔森、朵拉博士，他们都死了，超级英雄们自顾不暇，现在只有莪，只有蜘蛛侠，能够守卫整个纽约，保护神盾局的遗产……” 蜘蛛侠停顿了一下，而最后一句话，带着一种让奥托听不懂的坚定和决绝，他说： “现在，我想，我能够捍卫，人类再一次迈向星辰大海的梦想。” 当奥托出现在蜘蛛侠的基地里的时候，百分之六十的蜘蛛侠当场炸毛。 全场只听”嗖嗖嗖嗖嗖”，在短短几秒之内，基地几乎成了盘丝洞，所有蜘蛛侠都发射蛛丝把自己也挂在了墙上，在半空中瞪着那双蜘蛛复眼，盯着正从地面上走过去的彼得和奥托。 ”章鱼博士入侵了？他是怎么来到这的？” ”怎么回事？底下的那个蜘蛛侠是谁？他怎么把章鱼博士带到这里来了？神奇蜘蛛侠呢？他不管管吗？” “那个该死的章鱼博士……他们要穿过传送门了，他们要去哪？” 伴随着光芒闪烁，彼得和之前的究极蜘蛛侠，现在的章鱼博士奥托，一起消失在了传送门当中。 还没等挂在墙上的那些蜘蛛侠松一口气，彼得又回来了，过一会，他消失了，显然是传送出去了别的多元宇宙，而又过了十几分钟，他又领着一个人影回来了，然后又走到了传送门那里，消失不见了。 ”我没看错的话，那是电光人，邪恶六人组怎么会和蜘蛛侠待在一起？” “等等！快看！他又回来了……” 彼得再次出现在了基地的大厅当中，然后又重复了之前的流程，走到传送门那里消失，传送出多元宇宙，领着某一个反派再次出现在大厅，再传送。 彼得和其他反派从左走到右，再从右走到左，所有的蜘蛛侠挂在墙壁和天花板上，脑袋从右转到左，再从左转到右。 蜘蛛格温挂在大厅的柱子上，看着彼得和各式反派来来往往，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神奇蜘蛛侠说：”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你为什么要放他们使用我们的传送技术？” “因为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神奇蜘蛛侠耸了耸肩说：“他正在给我的宇宙的反派们提供新的就业机会，这样，我也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在维护治安上了，说不定，今年年底就能把手里的大课题完成。” “你是说，他在把你那个宇宙的反派，带到他那个宇宙去，可他怎么管理？他就不怕那些人在他的世界里捣乱吗？”另一个蜘蛛侠凑过来问。 神奇蜘蛛侠耸了一下肩说：“你们不了解他的那个宇宙，其实是……” 神奇蜘蛛侠之前曾经跟彼得一起去过他所在的那个宇宙的未来，所以知道那个宇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向其他蜘蛛侠解释了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对方正处于高速发展期，劳动力紧缺，但凡有一点特殊能力，都能够投入到劳动当中去……” “我们平常对付的那些人很少有极其穷凶极恶、无可挽回的精神病人，像沙人和电光人，都是因为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才会天天闹事，像是奥托博士就更倒霉了，只是因为一场意外事故……” “这些人去了他们的宇宙之后，不但不会被歧视，还会被各大工作组和课题组争抢，据我所知，他们那里有两所研究所，因为争抢能控电的电光人，差点打起来，这下，电光人倒是够分了。” 蜘蛛格温立刻转了一下眼睛，说：“他们缺多少人？我觉得我那个世界的邪恶六人组也应该去干点正事了。” “他们是去打工的吗？那薪水怎么结算？” “他们在那边会受欺负吗？待遇保障怎么样？” ”我们能跟过去看看吗？其实我早就觉得，我原来的宇宙没什么意思了，我也想去看看水星基地。” “我听说，他们弄到了几艘大飞船，我能过去开开吗？我不要求操控方向盘，踩一脚油门就行……” “听说上次他们炸了一颗恒星，可惜我们没看到，那一定非常漂亮……” “那他们的游戏产业是不是发展的也更好了？我是不是能提前玩到那几个公司的新作？” 顿时，整个大厅当中人声鼎沸，一共只有二三十名蜘蛛侠，却闹出了两三百人的动静，神奇蜘蛛侠伸出手大喊道：“都别吵！别吵！” “现在不能过去旅游，他们的纽约遇到了一点麻烦，听说是军方在搞鬼，很不安全，不适合接待游客。” “什么？军方又在搞鬼？我就说，他们从来就没消停过！” “没关系，我们过去之后可以顺便帮他维护治安啊，太阳系那么大，难道还没有我们的住处了？” “对啊，我们之前成立这个组织的目的，不就是互帮互助吗？对方有麻烦，我们应该去帮他……” “我本来是为了吸血鬼家族来的，可现在继承者家族消失不见了，那我们去帮那个蜘蛛侠也不是不行……” “谁要去？我去准备装备！” “我我我，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走出太阳系的……” “我也去，反正我那里的纽约有钢铁侠他们看着，没什么事……” “我！我正好在放暑假！” 瞬间，许多个蜘蛛侠都举起了手，彼得·帕克本来就是个很爱凑热闹的人，一提起能去一个特殊的宇宙旅游，很快就都兴奋了起来。 神奇蜘蛛侠，想了想说：“好吧，上次对付继承者家族也挺辛苦的，我们就一起去他的宇宙玩几天，至于军方搞出来的麻烦，有什么是这么多蜘蛛侠搞不定的？” “快快快，现在就走，那边有什么特产可以买吗？” “我们的钱是通用的吗？是不是还要算一下汇率？” “我的裙子呢？我要穿一条新裙子……” 蜘蛛侠们纷纷从墙壁上跳了下来，有些人去设备准备间，有些人去衣帽间，没过多一会，所有人拿齐了装备，等在了大厅中央。 彼得再次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个阵势，愣了一下。 “你们在这干嘛？”彼得挠了挠头问道。 神奇蜘蛛侠立刻走了上来，搂住了他的肩膀说：“我跟他们讲了上次你给我讲的你们宇宙的情况，他们特别感兴趣，强烈要求去你的家里参观一下。” 彼得说：“可是，现在不是参观的好时候，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那里有点……” ”没关系。”神奇蜘蛛侠摆了摆手说：“我们可以帮你搞定麻烦，相信我们，没有什么是一群蜘蛛侠解决不了的。” 彼得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摩拳擦掌的蜘蛛侠，有的人拎着行李箱，有的人戴着遮阳帽，看上去不太像是个超级英雄团队，更像是个旅行团。 彼得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但他还是说：“好吧，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个露营的地方，但是你没得答应我，可千万不能添乱……” 神奇蜘蛛侠拍着胸脯说：“放心，你还不了解我们吗？我们绝对不会闹出什么乱子的！” 第八百七十五章 繁星灿烂（二十） “快从那里出来！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 纽约的一家店铺门前，几名警察站在警车之间，用枪指着一间面包店里的一个男人，那是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白人，看起来像是接女儿放学的父亲，肩上还背着一個和他年龄不符的粉红色小书包。 他不停的向后摆着手，让孩在里面挑面包的女儿不要出来，他举起双手说：“警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犯了什么罪？” “有人举报，你利用变种人特殊能力，危害社区小学当中孩子们的安全，现在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蹲在地上不要动，我们要对你进行搜查！” “变种人的特殊能力？”那个男人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他说：“我的特殊能力，只是指甲上可以产生一点胶水而已，这能产生什么危害？” “爸爸，我挑好面包了，我们可以走了吗？”他的身后，穿着裙子的小女孩，想往这边走，那个男人立刻把他推到了后面说：“伊莱莎，等等，别出来！我跟他们有话要说！” “警官先生，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我根本没有什么强大的变种能力，也不可能对任何孩子产生危害，今天是学校的开放日，所以我才去了我女儿的学校帮她做手工……” “闭嘴！双手抱头蹲下！我们接到了其他家长的举报，说你危害了其他孩子的安全，跟我们上车！” 说完，几个警察就端着枪，给那个男人带上了手铐，可这个时候，另一台警车开了过来，警长乔治从车上走了下来，对那几个警员说：“你们是哪个警局的？有逮捕令吗？你们的上司是谁？” 乔治虽然年龄比较大，但多年的从业经历让他气势不减，像一头威势犹在的狮王，他的眼睛要扫视了几名警官的脸，他说：“没有批捕令，你们凭什么逮捕他？！” “我们接到举报……” “接到举报就可以直接逮捕？你们的守则是怎么学的？马上把他放开！不要让我找你们的上司谈谈！” 这时，乔治听到了快门声，几名记者从人群当中冲了出来，把话筒对准了在场的几个当事人，首先受到记者逼问的是那个蹲在地上的男人。 “你好，先生，你是一名变种人吗？你怎么看自己接到举报这件事？你在社区学校当中使用危险的变种能力，经过校方和其他家长的同意了吗？” “可是我并没有……”这个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记者就又开口说道：“警察说你被其他家长举报，你是否考虑过这对你女儿造成的伤害？” “伊莱莎，你叫伊莱莎，对吗？”另一个记者冲进了面包店里，对着小女孩说：“你父亲为什么会被其他家长举报？” 那个小女孩手里抱着刚刚选好的面包，她显然是没见过这种阵势，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也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家的孩子，并没有接受过精英教育，因此，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记者的问题，她只是说： “今天是学校的开放日，我们老师要求家长和学生一起做一个小手工，因为我爸爸的指甲上可以分泌出胶水，所以他做手工一直都很厉害，我们两个就一起去了学校……” “你的意思是，你父亲利用自己的变种能力，在学校里帮你作弊，提前完成手工，所以导致其他家长举报了你父亲？！” “不，没有，我们就只是搭了一个小房子而已，没有什么作弊……那是什么意思？” “你父亲没有向你解释过他的变种能力吗？他其实一直在瞒着你？” 乔治警长立刻走了进去，对着记者说：“都出去，不要围在这里，你们在扰乱街区的秩序……” “我们现在只是在进行揭露真相的报道，这位警长，你是要阻止记者监督你们执法吗？” ”我当然不是……” 乔治经常想要辩解，可是刚刚记者的那番话已经传了出去，围观在旁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有说这个父亲在破坏学校的公平的，还有说他可能利用自己的能力向水里投毒的…… 剩下那几名警察越逼越紧，乔治一边要应付记者的采访，必须滴水不漏，不能被他们抓住把柄，一边还要阻止那群警察把人带走，很快就显得有些独木难支。 那位父亲辩解了半天，发现警察把注意力放在了他女儿身上，立刻就有些焦急了起来，他本能的站了起来，可是瞬间，就被三个警察摁在了地上。 过于粗暴的动作，让他发出了一声惨叫，可乔治被那几个记者围着，根本过不去，就在那个男人的头磕到地上的时候，忽然，一阵骚乱的声音从街角传了过来。 所有人回头，就看见一个长着尖牙、咧着大嘴的黑色怪物出现在了街角。 他浑身漆黑，只有胸口有一个白色的蜘蛛图案，在纽约街头工作许多年的乔治，立刻喊出了他的名字：“毒液！！！” 乔治立刻举枪射击，可毒液灵活的躲开，借用两侧大楼不停弹跳，而这个时候，一根蛛丝荡了过来，蜘蛛侠从头顶掠过，大喊：“邪恶的毒液！！快停下！！我不会让你危害纽约的安全的！！！” 刚刚还威势煊赫的警察和记者尖叫着躲开，那几个警察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手里有武器，下意识的就往店铺里躲，乔治赶忙搂住了旁边的小女孩，不停的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可非常不巧的是，毒液正好落在了面包店的门口，摔在地上的男人看着这个巨大的怪物，吓得浑身发抖，可是毒液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死死的盯着落在马路对面的蜘蛛侠。 他再次张开大嘴，发出一声咆哮，扯起旁边的一根电线杆挥舞起来，蜘蛛侠不甘示弱，一根蛛丝发射到旁边的车子上，抡起车子当做盾牌，抵挡挥舞过来的电线杆， 就在两人打的天昏地暗、碎片飞溅的时候，警察从面包店的后门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我们需要支援！！莪们需要支援！！！！” 那群记者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围观人群本来就因为警察手里持枪不敢靠得太近，在毒液露面的一瞬间就一哄而散，现在整个街道上，只剩下了乔治、父女俩、打架的毒液与蜘蛛侠。 看到这条街道上的人都跑的差不多了，就连楼上的窗户都死死的关了起来，毒液再次大吼一声：“蜘蛛侠，下次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扭头就跑，蜘蛛侠不依不饶，一边跑一边大喊：“别跑！毒液！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纽约天际线上，乔治把那个男人扶了起来，摇了摇头说：“最近，纽约多了两件怪事，一是警察和军队不知道为什么都开始针对变种人，那群记者也紧随其后，像一群蝗虫。” “第二就是，奇奇怪怪的怪物和蜘蛛侠越来越多了，刚刚那个蜘蛛侠战衣的花纹，怎么好像和我上午见到的那个又有点不一样？” 而这时，正在亡命奔逃的毒液，听到通讯器里传来彼得冷静的声音，他说： “前方路口右转100米外，有两辆消防演习车辆，那里面全部都是军方的人，他们的目标是商业街服装店的店老板，记者分别藏在这条大街的第二和第三条小巷当中……” “你从东南侧切入，注意落地不要砸到人。”马特的声音也从耳机里传来，他接着说：“看到那家服装店右侧的电线杆了吗？那是你接下来的武器，对了，现在是下午，光线变换，你记得，落地的一瞬间一定要站在阳光里，否则别人看不清你的尖牙和口水。” “别啰嗦了！”毒液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更需要技术指导的，是我后面的那个蠢货蜘蛛侠，我要是不放慢速度，他都快跟丢了！” “没办法，那是个新手。”彼得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说：“在他们那个宇宙，他才当上蜘蛛侠没几天，连蛛丝发射器都用不利索……” 在说话的间隙，毒液已经来到了目标地点，他再次从楼顶一跃而下，发出“嗷”的一声咆哮。 “咳咳！”随后他原地咳嗽了两声，埃迪的声音响起：“你没事吧？我听到你的嗓子都哑了……” “咳咳……你两天之内咆哮80多次也一样！咳咳，我说我要吃润喉糖，你还不给我买，你这个怂包……咳咳咳……” “那是润喉糖吗？你要买的明明是巧克力！那会让你的嗓子更疼的！” “少废话！蜘蛛侠，我是邪恶的毒液！我要吃光这条街上所有的人头！咳咳咳……咳咳……” “注意牙！注意牙！把牙呲出来！！” ”闭嘴！我知道！” 细细的蛛丝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散发出璀璨的光点，沿着光点向下，是又一只覆盖着制服的手。 蜘蛛侠从高楼之间荡了起来，追逐着面前的目标，他大喊道：“章鱼博士！放弃你邪恶的计划！我不会让你成功的！” 而跑在前面的那个章鱼博士，身后有标志性的八根机械触手，此时正在轮番挥舞。 唯一有点不同的就是，他捂的有点太严实了，就算纽约的天气在逐渐转冷，可肯定也不到穿着风衣和靴子，戴着围巾和口罩，帽子面具一样不拉的程度，这种装扮风格，除了能大概看出来是个人形生物之外，完全看不出来是谁。 章鱼博士利用触手荡起来，轰然落地之间，尘烟扬起，他转身看着蜘蛛侠说：“蜘蛛侠，你注定会失败，我会毁灭整个纽约！” 听到这句话，蜘蛛侠并没有非常愤怒，而是愣了一下，他低声说：“几分钟之前，我是不是听过这句话？” 看到章鱼博士又开始跑，蜘蛛侠也只能开始追，一根蛛丝粘到了章鱼博士的一根触手上。 趴在大楼外墙上的蜘蛛侠，与别的蜘蛛侠有些不同，他的手腕上并没有带着蛛丝发射器，蛛丝是直接从他的身体里发射出来的。 他抓住自己的蛛丝，使劲一拽，章鱼博士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其中一根触手，在支撑的过程中被一根路灯绊倒，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火花四溅之间，垂了下去，蜘蛛侠听到了一声惨叫： “啊！”蜘蛛侠！你注定会失败！我会毁灭整个纽约！ 蜘蛛侠松开蛛丝，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章鱼博士，而章鱼博士的耳机里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 “完了！完了！他好像发现这是个机器人了！！……贾维斯，快控制他换句台词！什么？语言系统卡住了？！那你快控制他逃跑啊，他要过来了！！” “快快快！启动电击模块！先把他赶走，皮卡丘，你别乱按手柄，我们快被他抓住了！！” “滋啦滋啦，电击模块生效了，快跑！！！” 第八百七十六章 繁星灿烂（二十一） 复仇者联盟的基地里，彼得放下手柄，叹了口气，然后抓起了旁边的皮卡丘，揉着他的脸颊说：“要不是你乱按，语言系统怎么会被玩坏？” 皮卡丘皱着脸说：“还不是你太菜了，我们明明可以和他打两回合的，你刚刚落地的时候，弄坏了一条触手！” “你自己没有手柄吗？非要来抢我的？你……”彼得刚说到这，就发现自己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然后说： “喂？格温？你下课了吗，啊，你是蜘蛛格温？不好意思，我听错了，什么？你说你遇到麻烦了？章鱼博士？噢，这样啊，那个，我现在有点忙……” “没关系，我们这个世界的章鱼博士，只是個研究人员而已，很好对付的，他的弱点就是他的触手，尤其是他左侧的第三根触手，只要能毁掉那根触手，他的重心就会不稳，对，你照我说的，做肯定没问题……” 挂断电话之后，彼得重新拿起手柄说：“蜘蛛格温也遭遇了章鱼博士？可我们只放出去了三个机器人啊？他遭遇的是哪一个？” “让我看看，暗影蜘蛛侠是1号章鱼博士，超凡蜘蛛侠2号章鱼博士，蜘蛛侠2099是3号章鱼博士……” “那蜘蛛格温遇上的是哪个？？”彼得有点疑惑的挠了挠头，瞬间，他愣住了，然后表情僵硬的放下了手柄，整个复仇者联盟在基地里回荡着他的大吼： “不！！格温！！别去惹他！！那是真货！！” “呃……”蜘蛛格温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呼，看着逐渐逼近的触手，她咬着牙爬了起来，又用蛛丝荡了起来，来到一幢大楼的楼顶。 蜘蛛格温看着抬头看她的章鱼博士奥托，她发出了一声惊异的呼喊：“怎么回事？？他的机械臂……” “第三根触手……第三根触手……”蜘蛛格温再次落下，一个假动作袭向章鱼博士的右腿，章鱼博士本能的转身避开，蜘蛛格温一道蛛丝缠在他右侧的第三根触手上，然后使劲一拉。 “滋啦”一声，蛛丝断了。 “小姑娘，你到底要干嘛？”章鱼博士问。 他完全没认出蜘蛛格温也是蜘蛛侠，毕竟，她的打扮和蜘蛛侠差的也太多了，性别也不一样。 而且，章鱼博士知道蜘蛛侠是彼得，也知道彼得不会在这个时候在街上打架，所以，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对手是个蜘蛛侠，还以为是另一个街头英雄。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土包子，我的这套触手是经过神盾局注册的，我有合法使用它在纽约上下班的权力，我看你年龄也不大，没事能不能回家写作业，别在街头乱转？这里没人需要你帮助。”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蜘蛛格温粘在旁边的大楼上，冷冷的盯着章鱼博士说：“你只想实现你那邪恶的计划，我会阻止你的！” 章鱼博士翻了个白眼，他随手把蜘蛛格温发射过来的蛛丝切断，蜘蛛格温发出了一声讶异的叫声，他说：“你的触手是什么材料？？”怎么可能切断我的蛛丝？？ “你不会连熔钢都不认识吧？”章鱼博士皱着眉，看着蜘蛛格温说：“在阳光下会产生火焰纹性状的金属，就是熔钢，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连这都不知道？” “还有，你不会是那个蜘蛛侠的模仿者吧？但是就算模仿，你也应该提升一下自己的技术实力，你的蛛丝是用什么做的？” “呃，一种纤维和粘液的化合物……”蜘蛛格温本能的回答道。 章鱼博士立刻“嗤”了一声说：“你可别告诉我，这是生物学和化学的产物，就算你不是真的认识蜘蛛侠，你也应该知道，他的蛛丝其实是金属的。” “怎么可能？！”蜘蛛格温本能的反驳道：“我尝试过使用软性金属，但是它们的灵活性完全不能……” “完全不能？你也太武断了！自己的技术水平不够，就敢下这种绝对的结论？你比真正的蜘蛛侠可差远了！” “他可是自己研究出了新的合金蛛丝，而且，在对共生体研究的那个课题当中，他还发明了一种活蛛丝……” “算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你只不过是个拙劣的模仿者而已，闪开，我不想跟小姑娘打架。” 说完，章鱼博士就要离开，蜘蛛格温十分不忿的说：“我才不是模仿者，我就是蜘蛛侠！我的战衣和蛛丝都是我自己的研究成果，莪也是纽约的金牌研究员，你凭什么说我……” “那我只能说，想毁灭纽约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章鱼博士一边往前走，一边嘲讽的说道：“要是现在的金牌研究员都是你这种水平，我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太阳系了……” “你别走！你回来！我才不相信你的胡说八道！什么合金蛛丝、活蛛丝，除非我亲眼见过……你别跑！！” 斯塔克大厦的楼上，彼得用手遮住眼睛，左右眺望，他说：“蜘蛛格温在哪呢？我的老天，她可千万别和奥托博士打起来，她可能会被打死的！” “奥托博士的触手可是熔钢做的，而且已经更新到第17代了，要是挨上一下……他们在哪？” “天啊，那是什么？！！！！”彼得发出一声震惊的大喊：“那头大蜥蜴……那应该不是我们放出去的机器人吧？？？皮卡丘！皮卡丘你能听到吗？！我们做了蜥蜴人的机器人吗？……没有？？” “康纳斯博士！康纳斯博士！快停手！！别打了！！” 彼得立刻荡着蛛丝朝着巨大的蜥蜴怪物那里追去，还没等靠近呢，他就听到康纳斯博士愤怒的吼声： “蜘蛛侠！！！大中午的你不待在实验室，在街上乱晃什么？！！我的实验室墙壁两小时挨了五十多发蛛丝！！窗户都糊死了！！你到底！！在干嘛？！！！” 彼得瞪大了眼睛，而正被巨大的蜥蜴怪物追的亡命奔逃的神奇蜘蛛侠更为撕心裂肺的大喊道： “怎么回事？！！这个宇宙的！！蜥蜴人！！！为什么！！这么大？！！！！”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向蜥蜴博士，这和他那个世界的蜥蜴博士有着天壤之别。 神奇蜘蛛侠所见过的蜥蜴博士，身高只有两米多，体重也就200多公斤，虽然的确比蜘蛛侠强壮了不少，可还勉强算是个人形怪物。 而现在，追在他身后的这个蜥蜴博士，身高接近十米，外形酷似哥斯拉，巨大的阴影能覆盖半条街道。 “博士！你冷静点！”神奇蜘蛛侠像以往那样劝道。 在他的宇宙当中，蜥蜴博士后来又变回了人类，只不过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还会变成蜥蜴，所以蜘蛛侠经常以劝导为主，只要博士能变回人，战斗就结束了。 “把整个纽约城的人都变成蜥蜴是不现实的！你不能这么做！我们可以一起寻找解决的方法，我保证我会……” “唰”的一下，一道尾巴甩了过来，神奇蜘蛛侠原地跳起躲开，可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竖瞳正在盯着他，眼里满是怒火，神奇蜘蛛侠后退了两步，伸出两只手说：“博士！！你冷静点！！” 发现自己的安慰完全没有起效果神奇，神奇蜘蛛侠思考着该如何对付这个巨大的怪物，可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传来： “博士！博士看我！我可以解释！我没有在街上乱晃，我们两个……你可以理解为克隆人！我还在实验室好好的做实验呢，两天前的那个试验，今晚就能出结果……” 蜥蜴博士转头，看向另一个当在空中的身影，他停下脚步，眯起眼睛，说：“蜘蛛侠？你是蜘蛛侠？那他……他是你的模仿者吗？” “我说蜘蛛侠，你就不应该每天在街头上乱晃，弄出了这么多的模仿者，纽约都被你们弄得一塌糊涂！”蜥蜴博士推了一下巨大的眼镜，他说：“你们不应该破坏纽约的市容市貌，把蜘蛛网弄的到处都是，就算那是可降解的，也会给清洁玻璃幕墙的工人增添很多的麻烦，这是不对的……” 彼得用蛛丝挂在墙上，高度刚好在蜥蜴博士的眼睛旁边，他垂头丧气的挨骂，可这个时候，神奇蜘蛛侠却冲了过来，想把彼得带走，他大喊：“快走！他想吃了你！” 彼得把他推开说：“别闹了，博士怎么可能吃了我？” 这个时候，蜥蜴博士刚好把脑袋凑了过来，想分辨一下他们两个的区别。 神奇蜘蛛侠使劲往后退，可他的背后正是玻璃幕墙，他整个人像一张饼一样，粘在了玻璃幕墙的表面，有些颤颤巍巍的转头看向彼得说：“你确定吗？我都能看到他的牙缝了！！！” 彼得毫不在意的挥了一下手，直接跳到了蜥蜴博士的肩膀上，回头对神奇蜘蛛侠招了招手说：“快上来，我们回实验室再说。” 神奇蜘蛛侠站在原地咽了一下口水，使劲摇了摇头说：“不，不了，我自己会走……” 半小时之后，彼得垂头丧气地出现在了复仇者联盟的基地里，皮卡丘跳到了桌子上说：“怎么了？又挨骂了？” 彼得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奥托博士和康纳斯博士一起骂了我一顿，他们说，有这么多蜘蛛侠，居然不告诉他们，耽误了他们的实验进度……” “现在，大部分蜘蛛侠都被他们抓去实验室了，我们利用蜘蛛侠和人造反派吸引媒体目光的计划，又要落空了。” 彼得揉了揉眉心说：“可是，针对变种人的舆论战，还在继续，他们无时无刻不想抓住变种人的把柄，来抹黑他们的形象……” 说到这的时候，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接着说：“我怀疑，他们可能在等待一个大的事故，只要能逼出这样的事故，展开全面的舆论战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你就没去问问，变种人那边打算怎么应对？”皮卡丘跳到了彼得的对面说道。 “现在，在纽约的这些复仇者，与变种人的关系都很一般，也包括我，我们贸然去问，可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更加激化矛盾。”彼得摇了摇头接着说：“神盾局现在一盘散沙，许多势力之间彼此没有了沟通和交流的渠道，也没有信得过的第三方为他们做公证，这本应该是神盾局的工作……” “你觉得，谁会接手神盾局？”皮卡丘问道。 彼得又摇了摇头，他说：“科尔森牺牲了，娜塔莎被赶出了权力中心，希尔陷入了情报的漩涡，曾经尼克·弗瑞的嫡系肯定不会入选，至于到底要选谁……” 彼得本想叹一口气，来表达自己的悲观，他觉得，既然原本的神盾局局长已经倒在了黑枪之下，那下一届神盾局局长的选举，恐怕必定会有黑幕，那些开黑枪的人，不会让尼克·弗瑞属意的人继承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彼得拿起了电话，然后他惊讶的声音响起： “你说什么？？让我当神盾局的局长？！！” 第八百七十七章 繁星灿烂（二十二） 放下电话，彼得还处于一种震惊的晕眩当中，可这个时候，娜塔莎走了进来，把钥匙串往桌上一扔，说：“彼得·帕克，接你的车已经在门外了，为了避嫌，我是没法去的，带上你的黄色耗子好朋友，走马上任吧。” “不是，等一下，这太突然了，我为什么就……我不行……我怎么可能能当神盾局的局长？！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彼得一个劲的往后退，他说：“这太荒唐了，他们怎么会让我当神盾局的局长？？” 娜塔莎抱着胳膊，笑着看他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只剩你了？” “只剩我了？你是说，其他人都牺牲了吗？” “不，你仔细想一想，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人，真的比你更合适吗？” 伴随着彼得的思考，与他脑内场景别无二致的现实，就发生在两天前。 尼克·弗瑞死了，至少经多方确认之后，他不是假死，多点取样的基因检测完全匹配，尸检结果证明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尼克·弗瑞，而且货真价实的死了。 可是，他死了不意味着风波平息，反而意味着更大的风波正在到来。 首先，是谁杀死了他？ 所有人都觉得是军方，就连军方都觉得是自己，他们都觉得，肯定是塔尔图派系的人动的手，而塔尔图派系中的所有人都觉得，是自己的同僚动的手。 他们抱怨这個楞头青不顾后果的同时，也感谢他的鲁莽，神盾局没了，制衡军方的力量又少了一重。 国会也清楚这一点，他们不能坐视这个局面继续发展下去，塔尔图派系向来激进，他们非常不赞同几权分立的制度，随时随地准备发动战争，提升自己的地位，而国会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一旦战争发动，整个政治体系必然迎来大洗牌，谁也不希望被洗下去，所以国会的目标就是维稳。 既然如此，神盾局的局长的位置就成为了关键。 国会希望由尼克”弗瑞的嫡系继承这个位置，来继续制衡军方，他们也的确有能力扶持这样的人上位，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尼克·弗瑞的嫡系都上不了位。 科尔森牺牲了，希尔带着情报不知所踪，至于娜塔莎，她都叫娜塔莎了，谁敢让她当神盾局的局长？ 后期崭露头角的沃德和马克，其中一个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典型的狙击枪，基本上没有什么领导能力，而且他在神盾局的地位也不算太高，如果突然提拔，显得太过突兀。 马克倒是不错，是个老特工，身手强大，处事老练，履历也不错，但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是个前中情局特工，让中情局拿到神盾局，和让军方拿到神盾局的后果，是一样的。 剩下的还有几个变种人，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变种人，国会不可能在出了这样的事之后，立刻提拔一个变种人上位，这不是在灭火，而是在吹风。 找着找着，国会就把目标放在了复仇者联盟的这些人身上。 在他们看来，这些超级英雄基本不会真正的领导神盾局，但只要有个名头就够了，只要能维持短暂的稳定，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去筛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者。 可是复仇者联盟里的这些人，也不是谁都合适的，首先是美国队长，史蒂夫倒是非常合适，国会的人也了解他，虽然他不会偏向国会，但起码也不会偏向军方，可以做到不偏不倚，比较公正。 同时，他的能力也很强，尤其是宣传能力，非常适合这个阶段的神盾局。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本人极度不愿意。 史蒂夫声称，只要查不出尼克·弗瑞牺牲的真相，他就绝对不可能接手神盾局，而且他还说，只要他接手了神盾局，必然查清所有真相。 尼克左手倒右手倒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所有人都无所察觉，就算不知道情况这么严重，也能听到一点风声。 要是让美国队长上位，他本人公正不阿，又非常有威信，许多人都是听着他的传说长大的，难保不会受他的言言论影响，情报工作就没法做了。 斯塔克就更不用提了，他本身已经是斯塔克集团和太阳系开发计划的负责人，再来一个神盾局，那就是真正的大权独揽，不符合国会制衡的思想。 刀锋猎人艾瑞克是个吸血鬼，马特又是个瞎子，剩下的成员要么是变种人，要么和那种黏黏糊糊的共生体有关系，基本上都没办法用。 而这个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那就是蜘蛛侠。 国会要是想查，蜘蛛侠是彼得·帕克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他们一查就发现，这个小子出身背景和能力都不错。 从小父母双亡，在叔叔婶婶家长大，普通的美国工薪家庭，还是纽约本地人，上了高中之后成绩很好，还考上了纽约大学。 在校期间没有任何劣迹，虽然没有积极参加社团活动，但是在科研方面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属于比较宝贵的知识型人才。 同时，蜘蛛侠也是一个相对比较正面的英雄形象，非常受青少年欢迎，而且也不像美国队长那样，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言论，能够左右舆论局势。 总体来说，蜘蛛侠这个形象属于有好评，但也不是全员好评，有能力，但也不是无所不能，出身普通，但普通就是最好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他倒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没错，在国会看来，这种楞头青可搞不清楚神盾局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庞大的情报工作，可这却正是他们想要的，蜘蛛侠不过只是个过渡，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军方拿到控制权，只有他能坚持一段时间，日后自然会有别人顶上的。 更重要的是，安排蜘蛛侠当这个局长，不会引起军方的强烈反弹。 因为军方也知道，这样一个根本没有什么履历，也完全没干过情报工作的小子，不可能一统神盾局，那就相当于，这堆宝藏还是被堆放在那，只是被人暂时保管了，等到拖不下去的时候，那就各凭本事了。 被当做权宜之计的彼得，直到上了车，还是一脸懵逼，他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为了神盾局的局长，他甚至连大学都还没有毕业。 被他抱在怀里的皮卡丘耸了耸鼻子，说：“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你说，你过去之后，会不会面对百八十个黑洞洞的枪口？或者是各式各样的陷阱？” 彼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抚摸着皮卡丘的耳朵，他说：“我不怕枪口也不怕陷阱，我有蜘蛛感应，能躲过去，我怕的是……” 彼得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在大学不参加社团，就是因为我不太会看眼色，我有点搞不明白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暗示，我也不愿意去想……” “大学社团都是这样了，那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情报机构神盾局……我的老天啊，我觉得我马上就要前往另一个宇宙了，那里的思维和说话方式和我完全不一样……”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彼得还是来到了神盾局的基地里。 他以为，他会遭遇的是各种各样的冷脸，还有千头万绪的麻烦，但没想到的是，他刚从电梯里出来，两排特勤干员站得整整齐齐，接待人员笑靥如花地说：“局长，这边请。” 彼得瞪大了眼睛，反复确认了一下蜘蛛感应没有动静，才有些犹豫的迈出了第一步。 接待人员是个女特工，彼得刚在她的身后，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里，接待员站在门口笑着对他说：“这是您的办公室，您可以先进去等一下，待会，这周的工作报告就会送来……” 彼得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坐到了椅子上，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好吧，既然情况已经这样了，那我们也只能努力工作了……” 说完，他露出了一个头疼的表情说：“希望这些文件不会比论文资料更难懂……” 他从左手边，随手拿来了一摞文件，打开一看，上面是一大串的人名和各种各样奇怪的地点，彼得立刻就捂住了额头说：“我要干什么？把他们匹配起来吗？可我怎么知道谁该去哪里？” “您好，这周的工作报告送到了。”另一位特工走了进来，他把一摞薄薄的文件递给了彼得彼得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几句话： “本周工作顺利完成，人员皆已就位，各项工作开展顺利，无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彼得挑了一下眉说：“这就是工作报告，这有点太简单了吧？” “是的，局长，这本来就不难，您很快就能上手的。”那位特工笑了一下说：“接下来，您要做的就是等在这里，然后，给每一份文件签上字。” ”可是，我怎么判断那份文件应不应该签字？”彼得问道。 “这是副局长要做的工作，送到您这里的文件，都是必须要签字的。”特工非常认真的说。 “那这里潜伏的那些敌人，我是说，九头蛇什么的，莪们是不是要抓捕他们，还有，而之前希尔他们被追杀……” 听到九头蛇这个单词，特工的笑容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他还是说： “如果您想逮捕九头蛇的话，我们会开展专项行动，您在文件上签字就行了……” 彼得一脸为难，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毕竟，就算他智商很高，情报工作千头万绪，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理清楚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周里，彼得的工作，就是把每一份文件都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收到一份极为简短、各项顺利的周报。 蜘蛛侠站在漩涡的中心，看着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勤恳忙碌，他好像参与进去了，但又好像没有。 彼得就坐在驾驶室里，不断的重复按着一个按钮，这架庞大的机器就运转了起来，他不知道这台机器是否顺利运转，也不知道顺利运转是否与他有关。 与此同时，国会议会厅和军方会议室，同时传来了两道充满疑惑和震惊的声音： “神盾局！！怎么突然这么高效了？？！！！” 第八百七十八章 繁星灿烂（二十三） “到底怎么回事？？？我埋在太阳系开发计划里的人告诉我，那帮特工像疯了一样的工作！老天啊！你们什么时候见他们每周工作超过四天？！” 一间会议室当中，一个年轻的议员使劲拍了一下桌子说：“可别告诉我，他们受到了天堂的尼克·弗瑞的感召，他死了还不消停吗？！” ”别激动，弗莱迪。”一个更为年老的政客靠在椅背上说：“他们可不会是接受到了尼克·弗瑞的感召，弗瑞在的时候，这帮人每天只干两件事，喝咖啡和检查自己的保险系数，他们突然这么勤奋，和弗瑞肯定没关系。” 另一個女性议员抱着胳膊说：“问题是，他们再这么努力下去，人类就要冲出太阳系了，我的意思是说，跟我们完全没关系的那种冲出太阳系……” 她拿起手边的文件，卷成卷敲了敲桌子，说：“原本，这些特工就是负责太阳系开发建设计划当中所有的琐事，比如说跑腿、后勤保障、人员联络、情报传输等等，各个实验室都指着他们，来把一些研究成果进行汇总。” “虽然斯塔克的那个人工智能，能完成大部分的资料交换，但许多工程都必须要有人盯着，比如，最新一期送往水星的设备的排列标识就是特工们贴的。” ”你们还记得吗，就只是往设备上贴标签的这点活，他们干了足足两个月！在送上水星之后，还发现最少有三分之一的标签贴错了。” 那个女演员一手叉着腰，站了起来说：“就在昨天，不到二十个特工，把全纽约所有实验室的新一期报告全汇总了起来，他们甚至没出现任何一次两个人跑到同一个地方的失误，这是什么样的组织能力？” “这本来就应该是一个特工组织的基础。”那个老政客摇了摇头说：“但问题是，不应该出现在神盾局当中。” “我们都知道，尼克·弗瑞干的到底怎么样，就那帮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这么高效？” “问题就在于，尼克·弗瑞死了，神盾局本应该乱起来，我们都清楚，有许多人在那里埋了炸弹，局长一死，他们本该爆炸，可为什么这个叫彼得·帕克的人，上任之后，反而把他们团结了起来？？？” “这是不可能的！”女性议员提高了声调说：“中情局、克格勃、九头蛇、军方、国会，欧洲、亚洲、大洋洲，这么多势力混杂在一起，他有什么本事能让这些人团结起来干活？” “更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年轻议员弗莱迪开口说：“最近，神盾局的决策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他们做的每一个选择几乎都是正确的，这怎么可能？” “美国拥有全世界最强的智库，但我们也只能保证一部分决策能够取得优势，而另一部分只能努力保持平稳，神盾局哪里来的这样的决策力？？？” 老政客皱着眉说：“我不太懂斯塔克的那个人工智能，但会不会是它……” 年轻的议员摇了摇头说：“我也曾和斯塔克集团对接过，据我所知，那位名叫贾维斯的人工智能管家更长于运算，更何况，斯塔克那种人，不会让人工智能来做决策的。” “而且，你们得考虑到，现在，斯塔克他们都被拖在华盛顿，调查尼克·弗瑞的死因，那涉及到更激烈的博弈，他恐怕没时间能顾得上这边。” 女性议员摸着下巴说：“会不会是，彼得·帕克这个小子，有远超常人的特殊能力？我指的是，除了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之外的能力？” “潘妮，你得知道，做决策，光有智力是没用的，你需要有丰富的经验和长远的目光，不论如何，一个十几岁的小子是不可能有这些东西的，那他还能靠什么？靠直觉吗？” “你是说……让我靠直觉？”神盾局在办公室当中，彼得一脸为难的看着面前的文件，这份文件上没有任何内容，只写了两个单词，一个是“是”，一个是“否”。 “可这有什么意义？我又不是人工智能，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来学习选择……”彼得接着说。 那位特工笑眯眯的说：“不，这并不是学习，您只要凭直觉选‘是’或‘否’就行了。” “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吗？”彼得又问。 特工点了点头说：“别紧张，局长，这不是什么很重要的问题，以前弗瑞局长也经常做这样的决定，您只要集中精神，按照您的直觉来就行……”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彼得皱着眉，努力集中精神，然后他开口说：“我觉得是……‘否’，没错，就是‘否’，没什么理由，反正就是觉得不行……” 特工立刻把那张纸拿了回来，说：“谢谢您，您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待会还有新的工作送来。” 说完，特工拿着那张纸走了出去。 在走出去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立刻从腰上拿出通讯器说：“沃德，快让人回来，新墨西哥州的事成不了，十六个蜘蛛侠当中，有十一个都选了‘否’，那恐怕是个陷阱。”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联系鹰眼，让他把人撤回来，接下来，我要先安排明天随设备前往水星的人员，你觉得需要让局长选择一下吗？好，我知道了。” 挂断通讯之后，特工走向了一个办公室，他说：“帮我打印一张纸，纸上印从1开始顺序排列的15个数字，不要有字体和大小区别……好的，谢谢。” 拿上印着数字的纸，特工又走回了彼得所在的办公室，彼得正无聊的玩着游戏机，特工又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局长，麻烦您在这15个序号当中选择8个，凭直觉选就行。” “呃，这又是什么新的仪式？算了，我还急着通关呢，那就1、2、4、6、7……” 彼得随便选了几个数字，特工拿着那张纸走出门，用通讯器叫来了大概十几个特工，拿着那张纸对他们说：“照我这样打印出15个数字，送去各个实验室，让所有蜘蛛侠选一遍……” 随着一片应答声，特工如鱼群一般散开，向着各个实验室赶去，其中一个特工手里拿着的纸张如同落叶一般飘舞起来，落到桌子上的时候，蜘蛛格温的声音响起： “怎么又变成选数字了？你们这个宇宙的人真怪，天天搞一些测试题，能测出什么？星座运势吗？……算了算了，别那么看着莪，让我看看，那就这些吧……” “选数字？每天一个智力测验小游戏？我真感谢我爸妈给我生了一个能认清数字的大脑……”神奇蜘蛛侠拿起笔开始画圈，他说：“那就这几个吧。” “你们该不会是在研究什么人工智能吧？”蜘蛛侠2099一边在纸上画圈，一边问道：“你们这个宇宙的科技发展方向奇奇怪怪的，康纳斯博士跟我说，他还有一个课题，是生物科技与魔法传送门的关系，太奇怪了……” 实验室一个又一个亮起，数据如同流光一般传输，已经昏暗了许久的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当中，贾维斯发出了“滴滴”两声，悦耳的电子音响起： “正在调用历史记录……正在分析影响因子……数据名称——神奇蜘蛛侠，选择正确率69.28%，影响因子16.1，数据记录中……” “概率计算中，数字‘1’成功概率99.6%……数字3成功概率62.7%……计算完毕，结果已发送……” 伴随着机器的轻响，一张纸从打印机当中吐了出来，一只手将纸张拿起来，沃德把那张纸放到了面前，扫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几十个特工说： “我念到序号的人出列，明天跟随设备上水星进行维护，别忘了我们的工作，1号、2号、6号……” 所有被叫到的人都默不作声的走了出来，没有人有任何疑义，没有人询问安全有关的问题，没有人询问返程时间，所有人都沉默着，直到沃德对他们敬了个礼。 “海德拉万岁。” “海德拉万岁！” “见鬼了，他们的人怎么撤走了？？？”军方的办公室当中，罗斯将军紧盯一份文件，他说：“我们炮制的新墨西哥州的事件，为什么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将军，他们本来已经上钩了，鹰眼带队前往新墨西哥州调查，可不知为什么，他们刚到那，就撤回去了。”一个年轻的军官皱着眉说：“一周前在俄亥俄州的事情也是一样……” “这很不正常……”罗斯沉声说：“神盾局不可能有这样的水平，哪怕是最高机密所调用的智库，也不可能完美的避开每一个陷阱……” 罗斯站直身体，叹了口气，说：“浩克那边呢，动手了吗？” “那个……我们已经确定了浩克的真实身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根本抓不住他。”年轻的军官有些为难的说道。 “抓不住是什么意思？”罗斯皱起眉，十分不满的说：“那个布鲁斯·班纳不过只是个普通人，你们悄悄接近他，不要被他发现，难道还没办法把他麻醉吗？” “本来是可以的，可是……可是他身边还有蜘蛛侠保护，那个蜘蛛侠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蜘蛛侠？？他不是在神盾局当局长吗？还能贴身保护布鲁斯·班纳？？”罗斯十分不满的说：“不要让我觉得，你是在为了逃避责备而扯谎！” ”你最好快点，现在，斯塔克他们被拖在华盛顿，要是他们回来了，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是！长官！我再派人去试试……” 有些昏暗的实验台前，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摆弄着一个彩色的魔方，忽然，暗影蜘蛛侠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不紧不慢的收起了魔方，从腰间拿出了一把手枪。 他穿过准备室，来到另一间实验室，用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对专注于实验的班纳说：“博士，准备撤退，他们又追过来了。” “你拖住他们一会，这个结果很重要，再给我三分钟就能完成了，到时候，我们带着结果一起撤退……” 暗影蜘蛛侠什么也没说，转了一下手上的枪，离开了。 专注的盯着屏幕的班纳，很快就听到了激烈的枪响，过了一会，满身血腥味的暗影蜘蛛侠走了回来，说：“博士，您不用撤退了。” 终于看到实验结果的班纳，直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推开一条缝，顺着门内射出去的灯光，他看到了，一地的尸体。 第八百七十九章 繁星灿烂（二十四） 由于英雄注册法案没有实施，因此，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拥有所有超级英雄具体能力的数据，几乎所有势力所得到的数据，都是目测得来的。 据目测，蜘蛛侠应该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极快的速度、优越的柔韧和敏捷性、发射蛛丝的能力，同时，还有很强的科研能力。 在为人处事方面，蜘蛛侠是个相当标准的少年超级英雄，帮助一切他能够帮助的人，不会用过于暴力的手段惩治罪犯，而且绝对不杀人。 这是绝大多数蜘蛛侠的共性，但是，在蜘蛛家族里，还是有不少异类的，暗影蜘蛛侠就是极为稀少的杀人的蜘蛛侠，而且还是左翼。 在罗斯将军收到人员损失的报告之后，他非常坚定的说：“布鲁斯·班纳身边的，绝对不是蜘蛛侠，那个小子根本就不会，也不敢杀人。” 说完，他眯起了眼睛说：“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变种人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三次火箭发射失败，他们不可能没听到风声，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像之前那样激烈的反抗，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改变了策略。”罗斯摸着下巴推测道。 “变种人的领导者们并不傻，之前几次的抵抗，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或许正是因为，他们越是声势浩大的反抗，越会引起其他普通人的反感。” “他们很有可能转变方法，由地上转为地下，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们针对变种人的初期舆论战，和针对布鲁斯·班纳的计划，都没有成功。” “你没有发现吗？这些计划当中，出现问题的部分，全都与遭遇到超级英雄有关。” “我们安排变种人事故的采访当中，总是有各种各样有关超级英雄的意外事故打断采访，而针对绿巨人的计划中，也遭遇了疑似蜘蛛侠但与蜘蛛侠行事风格完全不同的人的针对。” “我猜，他们可能是利用自己的特殊变种能力，伪装成了超级英雄，在暗处干扰我们的计划。” 罗斯叹了口气说：“他们走了一步好棋，我们想跟他们在明面上打舆论战的计划要落空了，但没关系，我也不是全无准备……那個叫斯特拉克男爵的呢？给他打电话，我要和他谈谈。” 他的下属显得有些为难，他说：“将军，可是……那个斯特拉克……我的意思是说，他很有可能是个九头蛇，而且，他不值得信任……” “你为什么还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罗斯的嗓音有些沙哑，这几天以来，他看上去像是老了好几岁，他说：“军方本来就面临着很大的压力，反变种人主义者组织一直在要求我们做出行动，华盛顿那边正在走调查和审判流程，以斯塔克为首的复仇者联盟成员要求彻查，而我提出的红浩克计划失败了，我赌输了，所以必须得想办法翻盘！！” 罗斯说道最后，语气变得咬牙切齿，他其实也并不是一个变种人仇恨主义者，只是希望能够在军方更进一步，而在红门兰计划几乎彻底失败之后，他站了出来，提出要以红浩克计划，平息那些反变种人主义者的愤怒。 他本来就是在赌，只要计划能够成功，他必然能更进一步，但可惜的是，他赌输了，第一次实验造出的红浩克，力量不够强，也不够稳定，持续的时间很短，被击倒之后，很快就失去了力量。 为此，他获得了更大的压力，急需一个翻盘的手段。 而就在几天前，一个叫斯特拉克男爵的人，联系上了他，他声称，他的一双儿女，是货真价实的变种人，可以配合他制造出恶劣的变种人失控事故，来在舆论上攻击变种人。 罗斯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因为那个叫斯特拉克男爵的人，极有可能是九头蛇，并且是个NAZI余孽，但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别无选择了，如果不立刻扭转局势，这么多年以来的苦心经营，就将毁于一旦。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破釜沉舟的情况下，总是会诞生更多的赌徒，罗斯本没有那么极端，但走到现在，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一间秘密的会议室当中，罗斯与斯特拉克男爵握了握手，他眯起眼睛，看向他背后金发的一男一女。 斯特拉克注意到他的视线，笑了笑，向他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和女儿，你可以称他们为——芬里斯双子。” “他们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可以制造出你想要的任何事故效果，而且，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变种人，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他们是你的亲生儿女？”罗斯看向斯特拉克他说：“你舍得就这样把他们送去地狱？” “你也太小看他们了，我说的制造事故，可不是让他们两个做人体炸弹，纽约有的是不稳定的超能力罪犯，只要能找到他们，我的孩子们可以用任何方法引爆他们，到时候，惨烈的现场画面，被记者记录下来，所有变种人都难辞其咎。” 斯特拉克的语气非常笃定，罗斯看向他问：“那么，你要什么？” “事成之后，我们再谈。”斯特拉克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他说：“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这样，才方便我们日后展开更为深入的合作……” “现在，让我们为变种人，奏响挽歌吧。” 随着天气转冷，夜晚的天空变得更为深沉，深蓝色的夜幕下月明星稀，纽约天际线的一幢大楼上，数个人影站在楼顶边缘，一道沙哑的声音开口： “今天，有一群人来到了班纳博士的实验室，他们持有危险的枪械和麻醉品，我把他们都解决掉了。” 另一道女声响起：“有人在盯着奥托博士，我在实验室的外面发现了监听设备，我正在顺着讯号追查。” “康纳斯博士那里也是。”另一个声音响起，他说：“最近，总有不明人员在实验室外面乱晃，虽然他能……但我还是担心他会遭人暗算。” “莪现在算是知道了，那个小子说的麻烦是什么。” 挡住月亮的云逐渐散开，月光落在楼顶，将神奇蜘蛛侠红色的制服，镀上一层妖异的紫色，他开口说：“这个宇宙的确发展的比任何宇宙都要好，但危机也更多，我们来的的确不是时候，这里暗潮汹涌。” ”有人想对付变种人，有人想对付神盾局，有人想趁某些人不在对付这些研究人员，我们不知道动手的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超凡蜘蛛侠开口说道：“我只知道，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蜘蛛格温抬头看向星空，她的语调忽然变得温柔起来：“你们不觉得吗，这个宇宙的星星格外亮，在我的宇宙，很少能看到这样的夜空，如此明亮，如此灿烂……” “那是因为，在这里，星空已是人类触手可及的领域，而不再是遥远的梦。”神奇蜘蛛侠的话语逐渐消散在风里，他说：“我不知道，我的宇宙会不会有这么一天，能够像他们这样，遨游星辰、触及太阳。” “如果不能，那我也希望，有一个宇宙能做到这一点，有一群人类，能完成我们的梦想。” “不论从什么方面来说，我们都得阻止这群邪恶的人，他们在毁灭人类的未来。”蜘蛛格温皱着眉，用一种非常坚定的语气说：“不论在哪个宇宙，这就是蜘蛛侠应该做的。” “看来，轻松又愉快的假期旅行到此为止了。”神奇蜘蛛侠笑了笑，率先伸出了手，他说：“蜘蛛军团应该集合了。” 许多蜘蛛侠把手搭了上去，在繁星灿烂的夜幕之下，他们坚定了想要保护人类迈出这一步的决心。 可这个时候，又一道蛛丝荡了过来，彼得落在楼顶，看向所有蜘蛛侠，他说，“你们怎么在这？我找你们半天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怎么了？”神奇蜘蛛侠走上去问道。 彼得的语气无比的沉重和严肃，他说：“我从神盾局得到了一条可靠消息，特工发现，军方和一个神秘人合作，他们打算炮制出一场巨大的变种人失控事故，来在舆论场上彻底击垮他们。” 蜘蛛格温走了上来，眯起眼睛问：“知道具体的计划吗？” “据特工传回的消息，有一对从小被洗脑的变种人兄妹，正在那些极易失控的罪犯当中挑选目标，他们打算引爆某个的罪犯，从而使他彻底失控，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爆炸，来制造惨案，诬陷变种人。” 大多数蜘蛛侠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痛斥制定这个计划的人没有人性，可彼得却说：“现在不是感叹的时间，我们必须得阻止这可怕的阴谋，否则，普通人和变种人只会两败俱伤。” “看来，你已经有计划了？”暗影蜘蛛侠开口说道，他转了一下手里的枪，接着说：“说说你想怎么做。” “那对双胞胎有极易辨认的特点，他们都是一头金发，并且长相十分相似，能力也有共通之处，因此我们必须兵分几路去搜寻他们。” “在找到他们之后，我们要联合起来，阻止他们邪恶的行动，同时，还要有一部分人去疏散民众，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伴随着彼得话音落下，一道又一道黑影，从大楼的边缘跳下去，又用蛛丝荡了起来。 他们与天上的繁星遥相呼应，直到铺遍整座纽约城，蛛丝交错之间，在纽约上空形成了一张无处不在、无人能逃的大网。 一个又一个光点亮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正在织网的蜘蛛，忽然间，一根蛛丝上船来颤动，瞬间，所有蜘蛛都接到了讯息。 “发现目标了！纽约东南废弃化工厂，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一个变种人犯罪团伙……” “等等，先别过来，这里还有其他人！”神奇蜘蛛侠的声音传来，他说：“那是什么？那些摄像机……他们是什么拍摄团队吗？” “那个节目招牌上写的是什么？‘纽约奇人’？？？” 第八百八十章 繁星灿烂（二十五） 纽约东南部，一幢高楼的楼顶，数道身影正站在楼顶上，而越过一道又一道的影子，他们的身后是数台摄像机。 这个时候，一个胖胖的摄影师抬着摄像机，跑到了最前面，把镜头对准了其中的一道人影，他做了個手势，那个人马上看向镜头，清了清嗓子开口说： ”纽约市民们，晚上好！如你们所见，新勇士团队再次出击，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躲在化工厂的一群越狱犯！他们从木筏监狱逃跑之后，一直在周边作恶！” “据我们之前调查到的情报，寒心、硝化人、狂飙等等极为穷凶极恶的罪犯，就躲在这里！” “而我们，新一代的勇士团队，我们将会解决这些罪犯，而且，会比那些知名的超级英雄做得更好！市民朋友们，接下来请期待，新勇士的表演！！！” 说完之后，几个人影从大楼之上，一跃而下，镜头之中只余帅气的背影。 可站在更远处的一幢高楼上的神奇蜘蛛侠，狠狠的皱起了眉，他对着通讯器说：“快过来！出大事了！” 所有蜘蛛侠都朝着这里赶过来，而他们的耳机里，响起了神奇蜘蛛侠低沉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们的宇宙中是否发生过这样的事，但在我的宇宙当中，某天晚上，一个叫新勇士的年轻超级英雄团队，在打击罪犯的过程中，引起了一个叫做硝化人的罪犯的大爆炸……” “在那场爆炸当中，612人死亡，是本世纪最可怕也最惨烈的事故……但这还不是结束。” “民众们对于超级英雄不再信任，他们觉得，我们是可怕的定时炸弹，因此，国会提出了超级英雄注册法案。” 彼得似乎在神奇蜘蛛侠的语气当中听到了接近哭腔的颤抖，他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听到耳机里传来神奇蜘蛛侠的声音： ”为此，钢铁侠与美国队长决裂了，史上最漫长、最可怕的超级英雄战争开始了。” “在这场战争当中，没有人能幸免于难，所有人都被逼着站队，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在这场战争中，根本就没有赢家，所有人都输了。” “就是在那样一场战争当中，我抛开了那些无谓的幻想，深刻的明白了，如果我只能当一个圣人，那就永远挡不住那些暗枪的道理……” 虽然神奇蜘蛛侠没有明说，但很多没有经历过这件事的蜘蛛侠，都明白了他的某些隐喻，显然，在他的那个宇宙中，内战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件，背后一定也有更多的推手。 彼得按住耳机对他说：“在这个宇宙当中，超级英雄注册法案已经被提出了，但可惜并没有被通过。 “没被通过？？为什么？！！”神奇蜘蛛侠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事情结束了，我再告诉你。”彼得回答道。 ”至于你说的那个可怕的大爆炸，我们一定会阻止这种可怕的悲剧发生，新勇士？我不管他们是哪里来的勇士，别想在这里闹出乱子。”彼得接着说。 说完，彼得直接荡了下去，来到了化工厂的楼顶，很快，数道身影落在了他的背后，蜘蛛侠们全员到齐。 彼得按了一下手腕上的设备，他说：“贾维斯为我们提供了这里的详细地图，我们直接走天台大门，在那群楞头青闯进来之前，把那群罪犯制服。” 说完，他率先朝着天台大门走去，蜘蛛侠们跟在他身后，顺着天台的大门走了下去，纷纷粘到了天花板和墙壁上，无声无息的接近了仓库内部。 可就在蜘蛛侠潜伏在阴影处的时候，“砰”的一声，仓库的大门被人踹开了，彼得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一群穿着各式各样紧身衣制服的超级英雄，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他捂住了额头说：“他们果然是群彻头彻尾的新手，转变战术，直接拦住他们！” 新勇士当中领头的夜鸫，正在往前走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一道蛛丝粘在了他的脚面上，让他无法再向前前进一步。 瞬间所有人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团队中的速球大喊道：“什么人？！你们这群邪恶的罪犯！快出来！！” “我不是罪犯，我是蜘蛛侠。” 彼得抓着蛛丝，用蜘蛛侠的经典姿势，头朝下从天花板上垂落了下来，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摄像机说：“纽约奇人？你们之前是不是还采访过我？” 那个胖胖的摄影师立刻跑了上来说：“天呐！蜘蛛侠！是蜘蛛侠！蜘蛛侠，你怎么会在这里？” “嘿，你现在是我们的摄影师！你应该拍摄的是新勇士团队的英姿，而不是什么过气英雄蜘蛛侠！”速球立刻提高了声调说道。 “听着，据可靠消息，这个仓库当中有一群非常危险的罪犯，你们就这样冲进去，可能会刺激到他们，仓库及其周边的民居里，可是有普通人的。”蜘蛛侠看着新勇士团队的首领说道。 “嘿，这就是传说中的蜘蛛侠吗？畏首畏尾的胆小鬼！什么特别危险的罪犯？在新勇士看来，根本没有危险的罪犯，只有不够勇敢的超级英雄！”速球立刻像连珠炮一样说道：“胆小鬼！让开！看我们的吧！” “后退。” 蜘蛛侠的语调沉了下来，当他不再用那种轻巧的语气和极快的语速说话的时候，一种混杂着许多特质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你以为我会被你吓住吗？”速球愣了一下说：“什么蜘蛛侠，不过是个畏惧罪犯的胆小鬼罢了，快让开！” 说完，他就要往前走，但很快，他听到了“嗖嗖嗖”的轻响，他看到，层层叠叠的黑影，从天花板落了下来，一双又一双蜘蛛复眼在黑夜中亮起的时候，所有人齐齐的后退了几步。 对于蜘蛛这种昆虫的恐惧，是刻在人类基因当中的，比几十只蜘蛛更吓人的，是几十个蜘蛛侠。 “我都说了，后退，你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彼得眯起了眼睛盯着他们说：“超级英雄事业不是作秀，不考虑后果就行动，你们会后悔的。”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另一个女性英雄站了出来，她说：“你不也只是复仇者联盟的小跟班吗？要是没有美国队长和钢铁侠，根本就没人知道你！” “莪不需要别人知道我。”彼得说：“钢铁侠是钢铁侠，美国队长是美国队长，而我，我只是蜘蛛侠而已，我再说最后一遍，离开这里，我不想和你们动手。” 站在最前面的首领，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上面有红色的条纹，他是新勇士的首领和组织者夜鸫，他说：“你是超级英雄，我们也是，这是我们的任务，让开。” 蜘蛛侠落到了地面上，而新勇士毫不相让，就在两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几个身影从仓库内部冲了出来，他们就是新勇士今天的目标，那群从监狱里逃出来的罪犯。 “他们出现了！快抓住他们！”速球率先喊道。 随后，新勇士团队的人不顾拦住他们的蜘蛛侠，朝着罪犯们扑了过去，领头的那个女性英雄大喝一声说：“该死的、肮脏的罪犯！你们死定了！！！” 彼得眯起眼睛说：“我领队从侧翼包围，调整他们的追击方向，神奇蜘蛛侠领队去疏散民众……” 蜘蛛侠们没有多说，立刻分为两队，彼得领着几人追击新勇士团队。 他们荡起来的时候，视野比地面上奔跑的新勇士团队和罪犯们更好，因此，可以随时调整位置，来逼迫底下的人沿着自己想要的方向逃跑。 荡得最高的蜘蛛格温大喊：“朝东跑！那里有一片荒地，还没来得及开发，没什么人！” 彼得立刻降低了高度，一脚踹在了正在奔跑的罪犯的身上，逼迫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该死的蜘蛛侠！别干扰我们追击罪犯！”速球一边跑，一边对着蜘蛛侠破口大骂。 蜘蛛格温和彼得再次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皱着眉说：“那帮叫新勇士的人，真的是超级英雄吗？他们的嘴怎么那么脏？所有人都在骂人，他们疯了吗？” 抓着蛛丝的彼得，听着底下的污言秽语，他说：“得阻止他们这么做，超级罪犯被刺激到之后会力量失控，我以前就犯过这样的错误……” 蜘蛛侠2099从彼得的身旁荡过去，他说：“很显然，他们是在模仿你，或者说，模仿我们。” 彼得看着底下的情况，他知道，蜘蛛侠2099说的没错，底下的人采取的，都是他以前的那种嘴炮风格，不断的用各种话语干扰对方的行动。 而且他们每个人都是这种风格，明显是专门经过训练的，至于是对着谁的视频进行训练的，彼得现在不想知道。 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不是什么时候都适合这种战术的，尤其是面对那种对自己的能力控制的不是很好的超级罪犯，一旦他们被刺激后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正想到这里，彼得的蜘蛛感应一动，他看向奔跑的队伍最前方的一个红色皮肤的人，发现他身上正闪烁着奇怪的光芒，而远处的楼顶上，两个金发的身影一闪而过。 看到速球挂在脖子上的运动摄像机，彼得忽然想到，这恐怕是一箭双雕之计，既能栽赃变种人，也能污蔑超级英雄。 再抬头看向远方，距离蜘蛛格温所说的那一片荒地，还有一定的距离，这附近还是有稀疏的民居的，而且此时都亮起灯光，里面是有普通人的。 “他好像要爆炸了！！……不！不！彼得！！！别过去！！！！”蜘蛛格温尖叫道。 在蜘蛛格温的视野里，彼得松开了蛛丝，直直的朝着那群罪犯坠落过去。 蜘蛛感应比雷霆更加震耳欲聋，但彼得知道，此时此刻，他不能遵循自己的本能。 恐惧、惊慌、崩溃，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所有的情绪填满了他的大脑。 蜘蛛感应发出濒死一样的尖锐鸣叫，但彼得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死死的抱住了即将爆炸的硝化人。 借助自己强大的力量，彼得将硝化人按在了地上，使劲对着他的脑袋锤了一拳，可已经爆发出来的力量，无可挽回。 “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在纽约的天际线腾起一朵蘑菇云，几百米之内的所有东西，都被炸飞了出去。 而就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彼得脑内的蜘蛛感应的警报停下了，因为剧烈的疼痛，让神经已无暇顾及警报。 在死亡之前，彼得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死亡其实并不痛，或者说，这种疼痛是极为短暂的，当神经死亡之后，是没有任何知觉的虚无。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再次恢复知觉之后，彼得看到了朦胧的白光，他恍惚着睁开眼睛。 然后，他看到了三个头顶光圈的人，分别是尼克·弗瑞、科尔森和朵拉博士。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来自于他许久未见的席勒医生： “你醒了？欢迎来到天堂。” 第八百八十一章 繁星灿烂（二十六） 彼得使劲甩了甩头，然后又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直到眉毛和眼皮挤成了一条线，重新睁开眼睛之后，睫毛上沾着的眼泪，模糊成闪亮的光晕。 彼得看到，自己的手臂在眼睛前方挥了挥，但直到几秒之后，他才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下一秒，他弹了起来，做出了防御的姿势，但却发现自己的蜘蛛感应并没有响。 面前的三个人的面容，他非常熟悉，分别是早就应该死去的尼克·弗瑞、科尔森和朵拉博士。 更奇怪的是，他们每一个人头上都顶着一個光圈，此时正发出明亮的光。 一时之间，彼得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不再转动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发现与自己记忆当中没有什么区别。 他又张了一下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延迟，当他想要站直身体的时候，在发力的瞬间，他发现，自己飘了起来，彼得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但随后，他就被一个捕虫用的网给扣了下来。 脑袋上带着光圈的三个人立马凑了过来，尼克开口说：“我就知道，哪怕是蜘蛛侠，刚来这里，肯定也会飞起来，那我当时飞起来也正常，对吧？” 科尔森看着彼得说：“真是的，我又输了，我还以为，蜘蛛侠肢体协调性比较强，不会犯这种错误呢。” 朵拉博士推了一下眼镜说：“你们有时间在这里打赌，不如去实验室帮忙，我们走吧。” 说完，朵拉博士就要走，席勒拿开捕虫网，彼得站了起来，他回头看向席勒问：“席勒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死了吗？这里是天堂？？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 “这里确实是天堂。”席勒语气平淡地回答道，他说：“不过我的光圈拿去干别的事了，所以我看起来不太像个天使。” “可是……可是你也没死啊？你们不是在华盛顿吗？哦，天呐，医生，难道你也牺牲了？！”彼得的大脑在刚刚恢复意识的时候，还有些混沌，他完全没有搞清楚目前的状况，因此思维都是混乱的。 席勒走了上来，搂住彼得的肩膀说：“别着急，远来是客，让我们先给你介绍一下，你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天堂。” 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彼得，被席勒带着，走出了这个充满明亮的光晕的地方，然后来到了一个漂亮的圣堂里。 整个圣堂非常宽阔，几人走在里面的时候就像几个小点，如同宇宙的尘埃一般，显得非常渺小。 金色的圣堂两边，矗立着六尊巨大的神像，神像背后挂着花纹各不相同的旗帜，圣堂的最中央有一个喷泉，而最前方则是一扇大门。 彼得的脑子在慢慢的清醒过来，他回忆了一下，然后说，“等一下，这里是天堂？？可是……这个装修风格怎么有点像卡玛泰姬？” ”那是你的错觉。”席勒立刻就说，他加快了脚步，领着彼得来到了大门前，推开大门之后，外面是一个广场。 岩石构成的石板路带着自然的气息，高大的灌木丛上，除了有正在盛开的蔷薇科植物、葡萄藤和各种各样的藤蔓，还飞舞着蝴蝶和蜻蜓。 魁梧的石柱伫立在道路两旁，金属铁架花亭支撑在石柱之上，上面攀援着不少的植物，此时正开着一朵又一朵的小花。 沿着树影斑驳的路往前走，广场的中央是一个以喷泉为中心的大花园，修剪整齐的灌木，以喷泉为中心向周围散开，将整个广场切分成了数个部分。 路过喷泉的时候，彼得看了一眼上面的雕像，那并不是纽约常见的那种小天使或是女神雕像，相反的，是一艘正在乘风破浪的帆船雕塑。 彼得又回忆了一下，然后说：“这怎么有点北欧的风格？这种雕像是渔猎民族才会用的吧？” 席勒立刻伸手，把彼得的脑袋转了一个方向，说：“那只是个装饰品而已，我们走这边。” 彼得还想回头看，可席勒已经拉着他转了一个弯，沿着这条道路一直往前走，彼得看到了一个神奇的建筑，那是一个有一半漂浮在空中的金字塔。 这个金字塔的下半部分，非常坚实的坐落在地上，彼得还在上面看到了狮身人面像面像，可是，它的塔尖部分却飘了起来，彼得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来到金字塔的门前，彼得张大嘴，仰着头，看着那个巨大的狮身人面像，他说：“我早就想去埃及旅游了，没想到，狮身人面像真的这么大啊……” “你好，新人，我确实有这么大。”狮身人面像开口说道。 彼得直接原地跳了起来，然后又飞到了半空，席勒不得不拿出捕虫网，再次把它扑了下来，他叮嘱道：“彼得，在你还没有适应灵魂状态的情况下，不要乱跳，你再往上飞，小心撞到天马。” “哦，不好意思。”彼得立刻本能的道歉，但随后，他又大喊道：“可是！！！狮身人面像为什么会开口说话啊？？！！” “我问你，蜘蛛会飞吗？”席勒看着他问道。 彼得本能的摇了摇头，席勒又说：“你都飞起来了，凭什么不让狮身人面像说话？” “斯芬克斯，麻烦帮我们开一下门，新来的人需要登记。”席勒对着狮身人面像挥了挥手。 狮身人面像微笑着点了点头，“轰隆”一声，金字塔底部的大门打开，走进去之后，彼得才发现，这里完全不是他想象当中的狭窄的甬道，而是另一个广阔的大厅。 充满波斯风格的地毯从门口一路铺到大厅的尽头，十二道立柱支撑着整个大厅，立柱上环绕着一圈又一圈的蜡烛，烛光明灭之间，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氛围。 一张又一张矮桌在立柱之间整齐的摆放着，彼得看到，许多长着黑色狗头的人形生物，正在这些桌子之间穿梭，他们说这一种彼得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但是彼得却能理解他们的意思。 “埃及神系复活一位！明天下午2点来报到！阿努比斯大人说了，这位是他的亲戚，接待的时候礼貌一点……” “阿斯嘉德英灵殿复活两位，啊，等一下，是一位，有一位临时不来了，谁去接待？没人去吗？可是，就算你们再不喜欢那群武夫，这也是你们的工作……” ”天堂一位！让我看看……今天下午，哦，就是现在，人呢？谁去接待的？不会又迟到了吧？” “最近天堂的名额太多了，第一次复活的那个人类，因为肤色太黑，还被带到阿姆比斯大人那里去了，可千万别再弄错了，人类的灵魂很脆弱，万一要是弄坏了，就糟糕了……” “彼得·帕克！彼得·帕克在吗？！人类彼得·帕克！你死了吗？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死？真是的，又迟到了……” ”彼得·帕克在这里。”席勒举起手喊道，那个正在环顾四周寻找目标的狗头人，看到是席勒，立刻迎了上来，他说：“天使长大人，这位就是新天使彼得·帕克吗？跟我来，我们先登记一下，然后再去旁边的神殿领备品……” 彼得感觉到，他的脑子现在变成了一团浆糊，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刚刚清醒过来的思绪，再次被搅乱了，毕竟面前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 他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席勒，沿着神殿的一个侧门，来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坐在桌子后面的，是一个巨大的河马，此时，胖乎乎的手正拿着一只羽毛笔在写字，听到开门的动静，她抬起头，发出了一声惊呼。 ”哦，我的老天！席勒！你可算来了！我正想问问你呢，你们天堂这几个月里，已经接收了很多人了，你真的有足够的名额去复活他们吗？” “可别忘了，人类的灵魂和我们神系的灵魂可不一样，你们的灵魂要脆弱的多，在这里呆久了，回到身体里会不适应的。” “谢谢您的担心，女神，事实上，他们还没占满我的复活名额呢，毕竟，天堂的复活业务刚刚开通，不像你们，已经积攒了几万年的名额还没实现，所以才会显得人满为患。” “哦，快别提了！”河马女神立刻发出了一声悲鸣，他说：“阿努比斯刚刚告诉我，他漏算了三千年前的一批人，我们的名额更加紧张了！” “嘿，这位就是彼得·帕克吧？”河马女神咧开大嘴，笑着迎了上来，抓起彼得的手臂，笑着说：“果然是个棒小伙，之前，席勒提起你的时候，莪就知道，你肯定是个好孩子……” “过来吧，孩子，我要给你做个登记，你今年多大了？在哪里上学？……纽约大学？老天！你学习一定很好吧？我有一个儿子也在纽约大学上学……” “什么？你住在中城区森林大街不远的地方？我有个女儿也住在那里！你有女朋友了吗？那她一定是个好姑娘，来，让我看看你的灵魂……” “阿蒙神啊！你的灵魂为什么这样有活力？让我看看你的善恶之心……天啊天啊，这世界上竟有你这样善良的人，快过来，孩子，过来坐下，把这张表格填好……” 河马女神领着彼得来到了她的办公桌前，让彼得坐下之后，递给他了一张表格说：“别紧张，慢慢填，我去给你拿点小零食……” 说完，她笑着对旁边的席勒点了点头，席勒也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两人的气氛，就像是第一次领孩子去学校报到的父亲，遇上了未来的班主任。 彼得的动作有点僵硬，然后，在看到那个表格之后，他的表情更僵硬了，因为，那张表格的第一个问题是：“请问，你是怎么死的？” 顺着这个问题继续往下看，第二个问题是死亡的时间，接着是信仰的神明、预约复活的时间、复活后的预期寿命等等。 彼得拿笔的手微微颤抖，可这个时候，席勒却走了上来，把那张纸微微倾斜了一下，指着纸上面的东西说：“我教你怎么填，来，死亡的时间如实填写，信仰的神明就是信仰归属，你应该是新教徒吧，那直接填上帝就行……” “预约复活的时间……填立刻，复活后的预期寿命随便写，你可以写100年，也可以写200年，这个完全没有影响……” “灵魂活性刚才不是检测过了吗？就写极佳吧，善恶之心这一项不用你填，来看这里，用几句话概括一下你的生平……” “不，没必要从小学开始写，主要写你的成绩，这个是申请复活用的，不过，因为天堂的名额比较宽裕，所以你不用排队，随便写写就行……” 第八百八十二章 繁星灿烂（二十七） 坐在椅子上的彼得使劲甩了一下头，然后，转头过去看着席勒，问：“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完全搞不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你能给我讲讲吗？” 这个时候，河马女神已经端着一盘各式各样的小零食和喝几杯水，走了过来，她把桌面清理了一下，然后把托盘放下，把水杯放在了彼得面前，她说：“别急，孩子，你可以吃点东西再写……” 彼得感觉到自己紧张的喉咙发痒，所以，他本能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他就听到席勒说： “也没什么大事，我建了个天堂而已。” “噗”的一声，彼得就把嘴里的水吐了出来，晶莹的水花飞过，凝结在半空，又缓缓落下，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冒着热气的温泉池子里，斯特兰奇把毛巾披到肩上，转头看向席勒问：“你和奥丁谈了什么？你真把手里的复活名额卖了出去？” 他叹了口气说：“不是我说，这步你走的有点太冒险了，就算现在用不上，这些名额留在手里，也更保险一点，说不准就遇上什么意外……” “你们人类是很脆弱的，别说是美国队长或者蜘蛛侠，哪怕是钢铁魔神，要是遭人暗算没反应过来，也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洛基也开口说道，他用毛巾擦了一下头发，接着说：“多留一点复活名额，有备无患，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打算收取什么报酬？” 席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把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说：“阿斯嘉德是我们的朋友，人类都是众神之父的领民，所以，我无偿的将复活名额分享给阿斯嘉德，也是在提升人类自己的实力……” 洛基翻了個白眼，说：“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三个，你大可不必打这样的官腔，说吧，你和众神之父到底谈了什么？” 席勒把手里的毛巾叠好放到一旁，靠在背后的石头上，将一只手臂搭在温泉池的旁边，十分放松的说：“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不会狮子大开口的索取什么报酬，相反，我还会为众神之父提供一份更为可靠的计划，有关于英灵殿的建设的……” 斯特兰奇眯起了眼睛，他和洛基对视了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说：“你是怎么骗……我是说，你是怎么计划的？” 席勒把目光落在了洛基的身上，他说：“就算你不是阿萨神族，在阿斯嘉德生活了这么久，你也应该知道英灵殿的痛点所在。” “所谓的复活，其实无非就是，阿斯嘉德人死了之后，灵魂原本会去往死亡国度，但是，英灵殿就相当于一个拦截设备，奥丁会根据他的心意，拦截他想要复活的勇士，让他们的灵魂停留在英灵殿当中，而不要去死亡国度。” “因为死亡和奥丁有合作，所以英灵殿的拦截是合法的，但问题是，奥丁想复活的勇士很多，可手里的复活名额却不够多，他拦截的灵魂数量，要远远大于它可以复活的灵魂数量。” “这些灵魂停留在英灵殿当中排队，就算是阿斯嘉德人那活性丰沛的灵魂，也迟早有消散的一天。” “所以，死亡并不在乎奥丁用英灵殿拦截了多少灵魂，反正，他能复活的名额是有限的，最终消散的灵魂，也会去往死亡国度。” “日积月累之下，英灵殿滞留了太多等待复活的灵魂。”洛基接着席勒的话说道，他摇了摇头说：“他们本是为阿斯嘉德献出生命的勇士，就算不能复活，也不应该挤在小小的殿堂里，等待那么多年。” “原本，复活名额比较多的情况下，这些英灵们还有希望，但自从名额收紧、条件限制更多之后，就几乎已经没有希望了。”洛基叹了口气说。 “我理解，奥丁不愿意将英灵殿清空，毕竟，一旦兵戈再起，这些英灵都是后备力量，在阿斯嘉德肉眼可见的末日到来之前，你们必须积蓄足够的力量。”席勒摩梭着酒杯的侧壁，他说：“或许很多勇士，即使挤在英灵殿，也不愿意主动消散，也是希望自己能再尽一份力。” 洛基的情绪低沉了下来，每次一想到诸神黄昏，他就感觉到沉重的压力，或许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奥丁是个十分无情的君王，要将效忠他的臣民利用到极致，榨干最后一份价值。 但是，这些英灵忠诚于他，愿意为他奉献最后一份力量，这也说明，他是个伟大的君王。 “所以，你打算……”斯特兰奇开口问道。 席勒笑了一下说：“这个问题的本质，其实也是复活名额不够多。” “死亡收紧了各个神系的复活名额，遭殃的可不只是英灵殿，据我所知，埃及神系那边已经闹翻了天，复活名额根本分配不过来。” “他们那边和英灵殿一样，许了太多的空头支票，滞留的灵魂没地方去，阿努比斯因为冥界城市里挤的人太多，已经搬去河边搭帐篷了。” ”据我所知，东方的一些神系也是如此，这一次灾难，可是波及了不少人。” “现在这些势力的主管们，大多都没有亲自接触过死亡，与死亡做交易已经是成千上万年前的事了，而复活名额突然缩减这事，也没人能给他们一个解释，现在，他们恐怕正摸不着头脑呢。” “当初缔结契约的时候，死亡可是说的好好的，现在一声不吭的就缩减了名额，导致客户的公司产生了混乱，这难道不是很过分吗？” 席勒说完这句话之后，斯特兰奇和洛基都盯着他，眼神的意思就是“那你觉得这事怪谁？”。 席勒也领会了他们的意思，他理直气壮的说：“你们说这事怪谁？当然是怪死亡！” “她自己钻系统的空子，偷税漏税，利用超发资金，去和别人签合同，被发现之后，无法兑现，那也得她自己负责，我只是个路见不平直接举报的正义路人，难道还能怪我吗？” 席勒说的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斯特兰奇和洛基都略微的动摇了一下，然后，席勒的话就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死亡不愿意去和这些势力解释，或许是觉得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她是宇宙的规则，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我们绝不能让狗策划就这么蔑视玩家。” “今天她敢缩减福利，明天就敢直接关服，我们必须团结起来，积极维权，争取每一分的玩家福利。” “那你打算去找死亡？”斯特兰奇看向席勒，他是知道席勒被死亡国都拒绝这事的，于是他说：“可是，你连死亡国度都进不去，你打算怎么找她？就算能找到她，你有什么筹码去和她谈条件？” “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席勒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而接下来的事，许多人也都知道了。 当初，死亡给席勒复活名额的时候，签署的合同很简单，要求也非常少，更重要的是，合同里并没有标明，席勒复活的种族必须得和他的种族一样，也就是说，席勒可以复活人类，也可以复活阿斯嘉德人。 死亡只防住了席勒想要复活苏联，限定了他复活人的时间，可是没限定种族，所以席勒就联合奥丁钻空子，把一部分的名额卖给了奥丁，让他去复活阿斯嘉德人。 而且，席勒还不只是把名额卖给奥丁，他直接把名额挂出去，只要有意者，都可以找他详谈。 本来，死亡缩减名额，就是因为之前违规刷票，被永恒发现了，可是席勒这样一搞，不就相当于没缩减吗？相反的，他搞出这么大动静，永恒一查，还是得找到死亡头上来。 所以，死亡就开始疯狂的给席勒打电话，可是喜闻乐见的是，席勒完全不接。 最后逼的死亡没办法，只能去找她的工具人灭霸。 可是，灭霸刚来到太阳系，就遭到了埋伏，正在发泄怒气的浩克使出了一招太上老君的金刚镯，拿着席勒的光圈就把灭霸抡晕了过去。 灭霸虽强，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集齐宝石、打造手套，又因为自己的女神打电话给他，让他去找别的男人，而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再加上浩克无耻偷袭，天时地利人和之下，直接被打昏了过去。 泰坦巨人的脑壳虽然硬，但是也经不住浩克，一拳又一拳硬抡，被飞空三十二连之后，灭霸就去了死亡国度。 而非常不巧的是，死侍因为往永恒的神殿里泼屎，而遭到了永恒的报复，三天之内，安排了三百多次死神来了的情节，最终还是压过了灭霸的诅咒，把死侍送去了死亡国度。 死亡许久没见老情人，激动的不行，两人浓情蜜意之际，灭霸却来敲门了。 死亡还以为，灭霸是带着席勒来的，所以忍着厌恶，还是给他开了门，结果，灭霸也是许久不见老情人，激动的过头，直接上手想去搂死亡。 死亡反手就是一巴掌，把他扇出了死亡国度，可是现实中的灭霸，还在被浩克打连招，晕眩状态没解除，刚复活过来，又被打死了。 就这样，灭霸反复死亡，反复被踢出来，然后再死亡，在死亡国度当中的死亡和死侍，你侬我侬被打断了好几十次，哪怕脾气再好，也忍不了这种事。 死亡闹到了永恒那里，永恒把灭霸挂到了宇宙外壁上，可是死亡回到死亡国度之后，也反应过来了，这件事有点不对。 灭霸可不是什么小鱼小虾，虽然他现在暂时还没成为宇宙霸主，但是潜力不可小觑，死亡会选他当工具人，也是看上了泰坦巨人一族皮实耐揍，灭霸又是罕见的有脑子的泰坦，用起来非常顺手。 一直以来，灭霸虽然沉迷于死亡，但他同时也很有事业心，死亡不觉得，他会通过自杀这种手段，来进入死亡国度。 如果不是自杀，那就是他杀，可是，灭霸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哪怕没有宝石和手套，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对付得了的，谁能杀了他？还在短时间内杀这么多次？ 死亡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就开始调查，这种类似规则的存在，都是可以直接看到时间线的。 死亡拿来一根时间线，顺着时间线往前看，然后手一抖，直接把时间线扔了出去。 因为她看到了，站在时间线的前端，对着她露出微笑的席勒。 第八百八十三章 繁星灿烂（二十八） 之前提到过，席勒非常喜欢把自己的计划，绕成一团麻花，其中会分出许多支线，而支线又和支线绕成更复杂的麻花，互为因果、首尾呼应。 整个计划虽然看起来是线性的，但实际上，已经像是充满了地铁线的城区地图，完全变成了杂乱的一个面。 但是，就算是再杂乱的线，也是有起点和终点的，或许很多人还记得，席勒最初找死亡，是想要一個属于自己的英灵殿。 虽然这中间掺杂了太多无比复杂的支线计划，但席勒向来是一个不忘初心的人。 从跟随月光骑士踏上在冥河之上驰骋的冥界之船，到不满狗策划回档不给福利的抗争之路。 一路走来，或许许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但席勒从来没忘记，他想拥有一个英灵殿的梦想。 现在，他已经在这一团麻花的路上，走到了接近终点的位置，虽然，他的脑子里还有更多的麻花，但他知道，是时候实现最终的目标了。 为此，他先是借助与永恒的拉扯，将永恒的注意力引到死亡身上，暗地里提醒了永恒死亡的违规操作，举报了死亡借助复活，违规刷票一事。 接着再利用大张旗鼓的交易复活名额这件事，逼迫死亡主动联系他，而死亡没有办法通过电话联系他，自然就会找上工具人，而死亡最著名的工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灭霸。 布置陷阱算计灭霸，再借助永恒之手，给灭霸一点教训，同时，也可以利用它的所作所为向死亡传递一个信号。 正因为席勒知道，这些规则性的存在，能够直接看到时间线，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直接看到席勒的全部计划。 永恒为什么会这么干脆的放席勒回去，就是因为，当他站在时间长河之上，向前回望的时候，在看到那团麻花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不与疯子论长短，是做人的基本素质，做神也是一样。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设计一个这样无比复杂，无数条支线，每一条线与每一条线之间首尾衔接，互为呼应的计划，并且，真的有能力，一步一步的把它化为现实？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疯子。 站在时间河流的某个节点上，永恒在席勒身上。看到了独属于人类的，可怕的傲慢，这个世界上，竟有人不敬这个世界上任何伟大之物。 无视一切永恒存在的规则，不惧陷于死亡的流沙，而主动拥抱疯狂，将万事万物，视为他实现某个目标的手段，其中也包括那些自诩高傲的神。 这就是席勒的傲慢，也是人类的傲慢。 支撑着人类走出蛮荒、征服自然、发展社会、建立文明的，不是被誉为美好品质的谦逊和谦让，而是穷凶极恶的傲慢和贪婪。 在永恒发现这一点之后，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自己永恒神殿的大门上，贴上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席勒与屎不得入内”。 而死亡在发现这一点之后，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直接降临在了席勒的面前，并问他：“你想做什么？” 席勒笑了笑，然后掏出了一份计划书，死亡有些犹豫的接了过来，念出了那上面的标题： “泛人类文明圈神系同等部门联合复活办事处，暨天堂建设计划。” “天堂建设计划？？！！”坐在，办公桌前的彼得提高了声调说：“天堂是建设的吗？我的意思是说……天堂现在才建设吗？呃，不是……天堂是应该有……但是……” 彼得的问题太多，以至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席勒却非常有耐心的说：“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可以慢慢给你解释。” “总的来说就是，我前往各个神系，并告诉他们，我有与死亡沟通的途径，或者说，我就是带着死亡去的，只不过他们看不见而已。” “我作为中间人，介绍他们与死亡联络，从而签订新的复活合同，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日后所有泛人类文明圈的神系及同等阶层的势力，复活的业务，全部集中在一起。” “你可以理解为，以前，他们是一条商业街上的不同店铺，每个人的店都是自己的，但是现在，他们是一个公司的不同部门。” “由死亡出手，建立一幢新的大楼，所有神系和同等阶层设立的所有复活业务，全部都集中在这一幢大楼里办理，而以前各是各的管理人员，全部变成公司的员工。” “所以，在来的路上，你才会看见各式各样风格的建筑，基本上整个单体宇宙当中的所有神系的英灵殿，都搬到这里来了。” 彼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我懂了，原先，大家自己各自有各自的公司，公司里有主营复活业务的部门，但是因为政策改变，所有主营复活业务的部门业绩都在下降。” “于是，他们联合了起来，向制定政策的人提出谈判，只要所有公司把这个部门合并起来，业务量上去之后，就有谈条件的余地了，是这样吗？” ”没错。”席勒欣慰的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很简单，彼得自己理解了一切，但他还是接着解释道： “我作为中间人，向所有神系提议，大家联合起来，才有和死亡谈判的资本，同时，死亡也有了和自己的上司谈判的资本。” “以前刷票是我的不对，可是现在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整个单体宇宙当中，所有受益或受害的神系，全部都联合起来抗议，死亡自然也就有了向上打报告的理由。” “而死亡的上司，看到这种情况，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大家各退一步，只要能维持基本的稳定，复活名额和复活方式是有的商量的。” “在经过了漫长的拉锯战谈判之后，就有了你刚刚看到的，一个真正的由神明建立的联合天堂，主营复活业务，偶尔也用作各神系交流活动的地方。” ”这些神系能够拿到更多的复活名额和更宽松的复活方式，死亡可以不用一个一个和他们签合同，也不用担心因为公司倒闭，之前的投资全部打水漂，永恒获得了稳定，修复了和死亡之间的关系，同时还赢得了民心，三方皆大欢喜。” 席勒笑了一下，说：“而我，相信你也发现了，在整个过程中，我都是无私奉献，丝毫不要什么报酬，你知道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彼得都有点听不下去了，他转头看向桌子上的表格，说：“我填完了，医生，下一步是去哪里？” 有点沉浸在回忆当中的席勒，突然反应了过来，他说：“哦，女神冕下，麻烦您签字盖章，我领他去领一些生活用品，毕竟，最近来报道的几个人类，短期之内都不会复活，他们要在这待一段时间，生活用品必须得领。” 河马女神点了点头，掏出了一个大印章，“咔”的一下盖在表格上，然后又签了个字说：“出门右手边左转，生活备品部拿物品单。” 席勒拿上了表格，带着彼得出门右手边的通道，向左转，来到了另一间办公室里，骷髅隼头的月神孔苏，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他的法杖。 ”您好，月神冕下，我领新来的天使取生活用品。”席勒把那张单子放在了孔苏的桌面上。 孔苏的骷髅头完全没动，上下颌“咔哒”一下，一枚印章凭空出现在了表格上。 然后他缓缓伸手，从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写满物品名字的单据，用法杖在单据的底部磕了一下，继续低头玩法杖。 席勒毫不在意的拿着报到表和物品单，继续出门领着彼得往仓库走，来到仓库，彼得看到，仓库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奇怪的人。 他穿了一身绣着各种奇怪花纹的长袍，手里拿了一个玉做的牌子，头发上带着发冠和钗子，据彼得的了解，这应该是东方的打扮。 席勒走了上去，对面的人开口，彼得发现，他讲的果然是中文，虽然彼得基本听不懂这种语言，但在这里，用于交流的不完全是语言，还有灵魂上的波动，所以彼得还是能听懂他的意思。 ”你好，我带新人来领物资，对了，上次朵拉博士要的资料送过来了吗？”席勒问道。 对面穿着长袍的人说：“您好，那些专业书籍刚刚送过来，是转轮王大人让人从六道轮回通道当中捎带过来的，只是现在还没有入库，估计得明天才能领。” “好吧，那我先领生活物资吧。”席勒笑了笑说，对面的人微笑着朝里面伸手说：“进门第二排架子往前走，右边的架子上有光圈，哦，对了，一定记住是右边的架子，那上面的光圈才是顶在头顶上的。” “上次，有个马虎鬼进来，把佛教的背光拿成了头顶的光圈，差点被佛陀们赶出来，千万别拿错了。” 席勒点了点头，对彼得招了招手，两人进入了仓库。 这里的景象更让彼得大开眼界，各种各样的宗教物品、地区特色的文化物品、书籍资料、武器，甚至是衣食住行的生活用品，全都放在直达天花板的架子上。 席勒介绍道：“因为组织的比较匆忙，所以，各个神系主营复活业务的部门搬家搬的都比较潦草，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堆在这。” “最开始的时候，分不清进来的灵魂到底是谁的，后来。就衍生出了这样的制度，各自的灵魂带上各自的标识，你用的是我的复活名额，所以脑袋上带一个光圈……” “呃，我正想问这个。”彼得挠了挠头说：“为什么是光圈？” “因为天使都戴光圈。”席勒理所当然的说。 “可是，据我所知，头顶带光圈形象的天使大多出现于绘画当中，那个光圈其实最早起源于埃及神系的拉神，代表光明、美丽的意思，代表新教的，难道不应该是十字架吗？” “别在乎这些细节。”席勒走到架子旁边，拿起上面的一个光圈，戴到了彼得的头上。 彼得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光环，他说：“这都是我婶婶跟我说的，去做礼拜的时候，莪听教堂里的牧师说，歪曲教义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 席勒站在彼得的身后，帮彼得调整头顶光圈的位置，他说：“可是你不都已经上了天堂了吗？” “我就是奇怪这一点，不是说，只有上帝认可的义人才能上天堂吗？上帝认可我了吗？” “我认可你了，所以你就能上天堂。” “可是为什么……” “因为，主不在乎。” 第八百八十四章 繁星灿烂（二十九） 彼得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脑袋上顶着一个明亮的光圈，跟在席勒的身后，重新回到中央的花园当中，换了一条路，前往另一個方向。 赶路的过程当中，彼得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脑袋上的光圈，他说：“这东西居然是有实体的？它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会发亮？……等等，这上面怎么好像有火焰纹路，这该不会是熔钢……” 他刚说到这，就感觉到了席勒的死亡凝视，彼得清了一下嗓子说：“好的，我知道，是魔法……啊，不是，圣光，是圣光，感谢耶稣，嗯……” 彼得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的嘴前面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席勒才把头转了回去，可过了一会，彼得又开口说道：“医生，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我看到旁边有个北欧风格的建筑，我能进去参观一下吗？” “那是之后的事，现在我们要正事要干，我需要你的帮忙。”席勒领着彼得，又走过了一个转角，从英灵殿的后方穿过去，接着再往前走，能够看到一个瀑布，从瀑布旁边的山路一直往上走，半山腰处有另外一个圣堂建筑。 沿着阶梯往上走，彼得先看到了一个耶稣像，在路过的时候，她盯着那个耶稣像看了一眼，然后说：“我怎么觉得，耶稣雕塑的服饰有点不对？耶稣应该生于……” “彼得，杀死你的那场爆炸规模如何？”席勒问道。 ”哦，规模应该不大。”彼得回忆了一下说：“那个罪犯的力量还没来得及完全释放出来，就被我打晕了，波及范围可能有几百米吧。” “不过好在，他面朝的那一片范围是荒地，只有身后的几幢民居受到了波及。” 刚说到这里，彼得的语气就变得担忧了起来，他说：“就算冲击波在扩散之后，已经没那么大威力了，但说不定，楼体也承受不住，万一楼要是塌了，肯定会砸伤人，事后救灾也是麻烦事……” 说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来到席勒的身旁，说：“医生，你说我可以复活，那我什么时候能复活？我想快点回去，我怕其他的蜘蛛侠不了解本地的情况，闹出乱子……” “你想尽快复活？”席勒明知故问的说道。 彼得使劲点了点头，谁知，他听到席勒说：“如果你想尽快复活，就少问东问西！把你的头转过来，不要盯着那个天使像了！” “可是……可是……这天使手上捧着的瓶子花纹和，当时的时代有点不……好吧，我知道了。”彼得又用一只手捂住了嘴。 他们所在的大厅，有点类似于中世纪教堂的布道厅，乳白色和棕色的地砖上绘制着各种各样的纹路，墙边摆放着形态各异的小天使的雕像，耶稣像和彩色玻璃当然也不能缺席，整个建筑的风格，就好像拿着一个大喇叭在人的耳边喊：“这里就是天堂！就是天堂！就是天堂！就是天堂就是天堂就是天堂……” 努力忽视各种各样建筑细节上的错乱，彼得抱着东西埋头往前走，可是，席勒却直接停在了布道堂旁边的一个墙壁面前。 彼得用眼睛打量了一下这面墙壁，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可是席勒却伸手，在墙壁的一块砖上按了一下，然后墙壁缓缓朝两侧打开…… 里面是一个电梯。 彼得瞪大了眼睛，他指了一下电梯，刚想说什么席勒就已经走进去了，于是，彼得也只能跟着他走进去。 乘上电梯，按一下按钮，电梯来到三楼，再走出去的时候，彼得发现，这是一件非常现代化的办公室，和刚才的画风两模两样，让他有种穿越的错觉。 ”这里的走廊风格，怎么有点像神盾局？尤其是这个监控设备，天堂也需要有监控吗？天使也会偷东西？”彼得五官皱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说。 就在他们往走廊里面走的时候，尼克·弗瑞迎了出来，说：“彼得，好久不见，神盾局局长当的怎么样？” “哦，尼克局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等等，这里是天堂……你没事……你应该没事吧？”彼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但很快，他注意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他说：“局长，你怎么知道我当成了神盾局的局长？那时候你不是已经……” 尼克咳嗽了两声，给席勒使了个眼色，席勒耸了一下肩，尼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领着彼得走进去，他说：“彼得，这其实是我们的一个计划，所谓计划，就是所有事都在计划之内……” 彼得被尼克按在了办公室会客区的沙发上，尼克去倒水，彼得的头跟着他转，他说：“都在计划之内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被刺杀不是一个意外？” “当然不是。”尼克摇了摇头说：“你猜猜，动手的人是谁？” “难道不是军方吗？”彼得问。 尼克倒完了水转身回来，把水杯放在彼得面前的时候，目光却落在了席勒身上，彼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缓缓睁大了眼睛，他用手指反复指了一下席勒，说：“你的意思是……动手刺杀你的是席勒医生？？！！” 席勒喝了一口咖啡，不紧不慢的说：“别瞎说，动手的可不是我，我只不过是照顾了一下某个佣兵那惨淡的生意而已。” 彼得皱着眉，但席勒却开口说：“既然彼得已经来这里了，那我们就可以开始我们的下一步计划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接下来的对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我怀疑，托尼早已有所警惕。” “不必怀疑，他恐怕早就猜出了我们的一部分计划，但没关系，他会配合我们的。” 尼克坐到了沙发上，也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说：“所以，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斯塔克？” 席勒却摇了摇头说：“不，让莪们先来看看美国队长吧，他现在应该已经返回纽约了。” 彼得没太听懂他们到底在商量什么，但他还是提出了疑义，他说：“队长不应该还在华盛顿吗？上次我打电话给他，他说他要等待尼克·弗瑞的葬礼。” 说到这的时候，彼得发现，尼克和席勒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席勒盯着他说：“现在，他要准备的葬礼，恐怕可不只是尼克·弗瑞的了。” 彼得忽然愣了一下，一瞬间，回忆从他的眼前飞速掠过，他想起了，自己从高楼之上荡下去，一把抱住了即将爆炸的硝化人的场景。 一个并不是十分强壮、身形瘦削的青年，义无反顾的以最快的速度，落到了爆炸的中心，在火焰和烟尘翻滚起来的一瞬间，抱住了那个人形炸弹。 下一秒，可怕的爆炸发生了，周围几百米之内的所有人都被炸飞了出去，而彼得飞得格外高。 感谢蜘蛛变异给他带来的强大体魄，让他在这样剧烈的冲击之下，仍然能保持一个全尸。 但在硝化人力量释放的一瞬间，能量的冲击穿透了他的胸口，让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大洞。 当这样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美国队长史蒂夫的反应，与全纽约的其他人一样，他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胸膛开始急促的起伏起来。 纽约奇人节目组因拍摄新勇士团队打击罪犯的现场，而来到了化工厂附近的大楼楼顶，在新勇士的成员们跳下去之后，身为普通人的他们并没有那么快追上去，而这个决定，救了他们一命。 一开始，他们只是在大楼楼顶捕捉远景，后来，新勇士团队追着那几个罪犯往外跑，摄制组也没有急着追，只是开着车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而在硝化人爆炸的时候，他们并不在爆炸范围之内。 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手里的摄像机，完整的记录下了爆炸的整个过程，只不过，这没有在纽约奇人这档栏目当中播放，而是出现在了法治节目当中。 纽约东南部的爆炸案，举世皆惊，自从911事件之后，美国各部门对这种事件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影像资料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原本最应该引起讨论的，是那个不受控制爆炸的罪犯，但比之更惊人的，是蜘蛛侠的死亡。 蜘蛛侠在纽约当了这么久的超级英雄，认识他的人可一点都不少，而其中的绝大多数人，对其都是好评。 一是因为号角日报还没有盯上蜘蛛侠，二是因为，蜘蛛侠彼得因为要做实验，所以露面的不算太频繁，但这样却反而博得了人们的好感。 大多数纽约民众对他的评价，甚至比对钢铁侠的评价还要高得多，毕竟他们都知道钢铁侠是托尼·斯塔克，斯塔克的私生活向来饱受诟病。 可是，从蜘蛛侠的体型就能看出来，他年龄不大，而几次接受电视台采访，也显示出他是个相当潮流的人，出身普通、学习成绩不错、喜欢打游戏、会听流行音乐，也会和身边的朋友闹矛盾。 这样的形象，赢得了许多年轻人的好感，他们都把蜘蛛侠当做是代表自己这个阶层的超级英雄。 纽约最出名的三个英雄，分别是蜘蛛侠、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其中，蜘蛛侠年轻人粉丝最多，钢铁侠中青年和精英阶层的粉丝最多，美国队长则拥有一大批他那个年代的老年粉丝，三人都有各自的受众。 毫无疑问的是，这三类人当中青少年，最容易群情激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同时，又因为他们对于网络世界的熟悉，会更多的在网络上发表自己的观点。 于是，蜘蛛侠死亡这件事，在网络的传播和渲染之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网络上各种悼念，不少年轻的明星和运动员都为此发声，声称这是政府职能的缺失，让罪犯为所欲为，害死了一个年轻、充满活力又正义的超级英雄。 在纽约所有超级英雄中，蜘蛛侠本来就是好评最多的一个，而不管在哪个国家当中，人死为大的传统都是存在的，原本，蜘蛛侠还因为其有些轻浮的举止，而受到了一些诟病，可他一死，全网好评。 不少他的铁杆粉丝去了事故悼念，还有一群人到木筏监狱的门口和纽约市政府门口献花，而更多人在网络的战场上纵横驰骋，探讨这件事到底是谁的责任。 大部分人都觉得，首要责任当然在那几个罪犯，导致罪犯出逃的监狱和政府也应该负一部分责任，可争论的主要的点就在于，新勇士团队的这些人，到底应不应该负责？ 有人觉得他们也是好心，想打击罪犯，但因为经验和能力不足，才导致这样的失误，可更多的人觉得，完全就是他们挑起的事。 绝大多数人都觉得，新勇士团队联合电视台作秀，既没有能力，又不制定计划，就这样莽撞的去抓罪犯，闹出乱子之后，把蜘蛛侠拉下了水。 蜘蛛侠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结果他们却什么事也没有，甚至还在事故发生之后，不断在网络上推卸自己的责任，许多他们的粉丝还在攻击蜘蛛侠。 短短几天之内，新勇士团队的几个人，就引起了群情激愤，而新勇士的基地当中，速球提高了声调说：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明明是蜘蛛侠自己找死！！要不是他跟着乱，我们肯定早就把那帮罪犯拿下了！！！” 就在这时，速球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向屏幕，然后瞬间就涨红了脸，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大声嚷嚷着： “这帮该死的、不明真相的博主！！居然说我们是作秀的骗子！是故意害死蜘蛛侠的杀人凶手！他们还说我……说我是个满口脏话的混混！！他们居然敢用那样的词汇形容我……我要杀了他们！！！” “你要杀了谁？”一个略带冷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基地中的所有人转头，在走廊昏暗的灯光当中，率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面红蓝相间的圆形盾牌。 第八百八十五章 繁星灿烂（三十） 美国队长的身影出现在基地门外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夜鸫率先反应过来，他惊呼出声：“美国队长？！你是……你是美国队长吗？！！” “我的老天！！”菌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说：“你是活着的美国队长！他们说你没死，说你回来了，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天啊，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速球张大的嘴，久久无法合上，他站在柜子的旁边，而柜子里放着的手办，绝大多数都是他花高价收集的美国队长手办。 团队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多少次羡慕过他的收藏，而现在，美国队长本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美国队长！！你……你……我是说，你怎么会来这？之前，我们想去应聘复仇者来着，但是他们说，现在不收人，我真的做梦都想见到你，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速球激动的开始在柜子下面的抽屉里面翻找纸和笔，然后飞快的越过人群，冲到了美国队长的面前，想找他要签名。 可此时，史蒂夫却不像柜子上的手办一样，那么健壮、勇敢、充满活力，相反的，他现在非常疲惫。 哪怕隔着面罩，速球也能看出来，他整个人就像忽然苍老了一样，青春依旧的外表之下，灵魂的沧桑气质逐渐显露出来。 “签名的事待会再说。”他开口，声音也不再那么清亮，而是有些沙哑，他说：“我来找你们，是想问一件事，有关蜘蛛侠的死亡的。” 基地中热烈的氛围停滞了一瞬间，可速球却像突然爆发了一样，他把手里的本子扔到了地上说：“蜘蛛侠！蜘蛛侠！全世界都在关注蜘蛛侠！！为什么没人来关注我们？！！！” “明明我们也是打击罪犯的英雄！爆炸的时候我们也受了伤！！！”速球的声调像是尖锐的金属划过墙面，他说话的时候，颈侧的青筋清晰可见，眼球也向外突出着，显然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在攻击我们！所有人都在同情蜘蛛侠！就是因为他死了吗？！为什么那群人就不能清醒的思考问题？！我们都是超级英雄！我们都想做好事，凭什么只有他一個人是好人！而我们都成了坏人？！！” “冷静点。”史蒂夫开口说道：“我来找你们，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我只想知道，爆炸发生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人？” 速球用手里的笔，使劲的戳了一下桌子，浑身颤抖着说：“什么可疑的人！！你是想说，我们是可疑的人吗？！！你也想说，是我们害死了蜘蛛侠！！” 菌人走上来，扯了一下速球的手臂，安抚他说道：“你冷静一点，队长只是来调查的，他不会误会我们的……” 可速球却已经崩溃了，他使劲的甩开了自己队友的手臂，一只手撑着桌子摇晃了一下，用哭腔说道：“我只是想当个超级英雄而已，我根本没想害谁！我只是想把那些罪犯抓回来，莪不是想引起爆炸，我也不是想杀了蜘蛛侠……” “我们都知道这一点。”夜鸫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该回去休息一会了。” 说完，他对旁边的队友使了个眼色，松鼠女孩拉走了速球，让他去旁边的休息室单独待一会。 夜鸫比速球要冷静一些，他走到队长的面前说：“我很抱歉，我们确实只是想追捕那些罪犯而已，但我们的确也没有认真的调查这些罪犯的能力，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代表新勇士团队，给他的家人一笔人道主义补偿。” “至于可疑的人……”夜鸫皱了一下眉说：“我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当时，我们看到了不止一个蜘蛛侠，没错，就是有很多蜘蛛侠……” “他们的打扮不太一样，甚至连性别都不一样，但是，他们都有同样的蜘蛛复眼，也都能发射蛛丝，我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是可疑的人……” “哦，对了，远处好像还有两个人……我不清楚是不是别的蜘蛛侠……” “我希望，你们能派一个人，和我一起去一趟那个化工厂，为我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我怀疑，蜘蛛侠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有人在背后操控了这一切。” 史蒂夫抿着嘴，他握着盾牌的手有些颤抖，他说：“你们可能觉得，你们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但其实，阴影从未离我们远去……” “菌人，你陪队长去一趟吧。”夜鸫对菌人说道，菌人点了点头，正打算跟着史蒂夫离开的时候，速球却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他说：“我也去！” “我会向你证明，我们不是凶手！那只是个意外而已！”速球又扯着嗓子喊道。 其他人也感到有些头疼，夜鸫只能走上前，低声对史蒂夫说：“抱歉，网上有不少人在攻击我们，速球脾气不太好，现在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没关系，他想跟着他就来吧。”史蒂夫似乎不想和他们多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往外走。 最后，夜鸫、菌人和速球三人，都坐在了开往化工厂的车子上。 一路沉默，史蒂夫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而其他的人也发现了，他们心目中英明神武的美国队长，也会感到疲惫和悲伤。 后座的速球紧紧的捏住了拳头，看向车窗外的景色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咬着牙开始滴声啜泣，菌人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慰着他。 副驾驶座上的夜鸫脸色也很不好，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所有人都希望他们站出来道歉，但夜鸫也只能私下对美国队长道歉，并表示愿意补偿，但他不能站出来对公众承认错误，因为那样的话，团队就会崩溃。 速球的心理素质是所有人里最不好的，可也不意味着其他人有多好，他们只是一群年轻人，就像现在所有的年轻人那样，敏感、迷茫、不知所措。 在面对巨大的压力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憋着一口气，一旦有一个人崩溃了，其他人一定会接连崩溃，夜鸫不愿意放弃自己花费如此多的心血打造出来的团队。 后座速球的哭声，让夜鸫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他得承认，就算他们只能咬死不认错，但那天蜘蛛侠的死状，还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无可遏制的愧疚。 那是和他们一样的，年轻的、鲜活的生命，在他如此惨烈的消逝的时候，他们除了愧疚，还有深深的恐惧。 就在新勇士团队几人都怔怔的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的时候，“吱”的一声刹车声传来，车子打着转的飞了出去，在撞上路旁电线杆之前，几人都从车里跳了出来。 美国队长拽着夜鸫，菌人带着失神的速球，新勇士团队的几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车子，下一秒，车子就爆炸了。 惊慌的情绪完全填满了他们的内心，可久经沙场的史蒂夫却握紧了盾牌，警惕地看着出现在马路尽头的两个身影。 那是一男一女，一对双胞胎，长相非常相似，一头金发在风中飘扬，只不过，他们发动能力的时候，眼睛泛出莹莹的亮光，在黑暗中，向缓缓靠近的恶狼。 “美国队长史蒂夫，斯特拉克男爵向你问好。”芬里斯双子当中的姐姐率先开口，而随后，弟弟也冷冷的说：“碍事的家伙最好赶快滚开，我们要的，是你身后那几个人的小命，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果然是你们，九头蛇！”史蒂芬死死的咬着牙，紧紧的抓住盾牌，说：“是你们杀了蜘蛛侠？！” 两声冷哼响起，数道流光划过，史蒂芬直接掷出了盾牌，“砰”的一声，挡住了一道冲击波，而另一道冲击波，沿着路面的边缘犁了过去。 “速球，快跑！！”夜鸫喊道，可下一秒，他忽然愣了一下，然后使劲甩了甩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芬里斯双子中的弟弟，眼睛的光芒一闪，露出了一个冷笑，而这个时候，史蒂夫为了应对芬里斯双子中姐姐的空气炮，而不得不抓着盾牌抵挡。 他盯着来犯之敌，微微回头，对新勇士团队的三人说：“快走，他们想杀了你们，快离开这里，我拖住他们！” “队长，我来帮你！”队伍当中最为沉稳的菌人加入了战斗。 可是，作为变种人的菌人，和其他的变种人一样，拥有强大的能力，但却没读过什么书，他虽然能和细菌沟通，但是能做到的，也只有让对方感觉到恶心呕吐，或者是患上一些细菌感染类的疾病。 这些能力长期使用，会产生非常大的威力，但是，短期之内，不适合用来御敌，他加入之后，史蒂夫还得分神去保护他，而夜鸫加入战斗之后，这种情况变得更为恶劣。 这群新勇士团队的年轻英雄们，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有足够的战术头脑，他们完全不会去思考，要如何配合经验最丰富的美国队长，而是自己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希望别人来配合他们。 要应付强大的芬里斯双子，史蒂夫就已经分身乏术了，偶尔还会受到来自队友的干扰，很快就有些左支右绌，不得不步步后退。 就在这时，他看到，站在队伍最后方的速球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不断，掐着自己的脖子。 芬里斯双子当中的弟弟的眼睛越来越亮，正在交战中的史蒂夫，躲过一发空气炮，向侧边翻滚，扔出盾牌袭向对手。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了一声野蛮的咆哮，随后，是某种东西破空而来的声音，夜鸫大喊： “速球被控制了！！！他们有心灵能力！！！！” 短短一瞬间，加速到极致的速球，从背后撞上了举着盾牌的美国队长。 极致的速度和力量，以及对于能量动力场的控制，让他的拳头有了极致的破坏力。 “砰”的一声，拳头穿胸而过，史蒂夫瞪大了眼睛，看到自己的鲜血，从胸口喷射而出。 痛苦的表情一闪而逝，生机逐渐逝去。 举着盾牌的强壮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然后缓缓跪倒在了地面上，沾着血的盾牌，沿着公路滚出去了一段距离，缓缓的落在了芬里斯双子的面前。 第八百八十六章 繁星灿烂（三十一） 速球呆滞的站在原地，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但下一秒，他就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发出了一声崩溃的尖叫： “不！！！！！” 可比他更快的，是芬里斯双子的袭击，夜鸫见事不好，立刻一个突袭的假动作，将两人的目光引到了右侧，随后向左侧翻滚，抓住速球的手臂说：“快走！” 速球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直到空气炮打碎的建筑碎片，划过他的脸颊，血腥味散开之后，求生的本能让他发动了能力，开始逃亡。 美国队长的尸体，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路中央。 大约五分钟之后，“刷”的一下，一道洁白的传送门出现在了尸体的上方，席勒的半个身体探出了传送门，并回头对着里面喊道：“你们待会把他的灵魂拉进去，我去处理他的身体，得赶紧送进冷冻仓并注射恢复药剂，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 说完，他就从传送门当中踏了出来，落到史蒂夫的尸体面前，凭空掏出了一個冷冻仓，冷冻仓的底部还写着“斯塔克工业制造”。 冷冻仓的外壳采用熔钢，内部是最为先进的冷冻技术，看起来才造出来没多久。 席勒拖着史蒂夫的尸体，把他弄进了冷冻仓，把盖子盖上之后，看着上面的按钮，愣了一下。 “最新款的冷冻仓怎么这么复杂？”席勒蹲在冷冻仓之前，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说：“我不是跟托尼说过，让他不要设计一个以上的按钮吗？这么多按钮，谁知道要按哪个？” 看着冷冻仓上的一排按钮，席勒的手犹豫了一下，抚上了其中的一个按钮说：“这个按钮看起来比较大，应该是它吧？算了，按一下试试。” ”你按错了，那是降温按钮，注射药剂是左边那个黄色的按钮。” “哦，是吗？谢谢。”席勒的手指挪了一下，按下了旁边的黄色按钮，一根针从冷冻舱的后方，扎进了史蒂夫尸体的颈侧，蜥蜴药剂改良的修复药剂很快就生效了，史蒂夫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 席勒满意的拍了拍手，但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看向旁边，穿着战衣的斯塔克正对着他死亡凝视。 看着钢铁战衣的手炮凝聚能量的光芒，席勒微微后退了一步说：“嗯，等一下，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你信教吗？听说过上帝吗？我能占用你的三分钟，让你了解一下我们的主吗？” “轰轰！轰！……等等，我知道你没兴趣了！那你听说过九大国度至圣所吗？你知道万物皆归于死亡吗？有兴趣为萨诺斯陛下的丰功伟业添砖加瓦吗？听说过月相千面……尘世巨蟒……” 几分钟之后，一脸懵逼的史蒂夫，和面色难看的斯塔克一起，坐在了河马女神的面前。 河马女神拉着史蒂夫的手慈祥的微笑着，她说：“多么棒的小伙啊！我有一个儿子，也参加过二战，他是苏联人，差点就在卫国战争的战场上牺牲了，对了，你有女朋友了吗？我有一个女儿……” “等……等一下！女士！”史蒂夫扶着额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天堂怎么……” “首先，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新教神系和埃及神系，应该是两个神系，对吧？那他们的天堂，应该也不能合并在一起吧？？？？” “而且，外面广场上的圣彼得雕塑，手里拿着的书本完全不对，他难道不是应该……” “咳咳。”两声咳嗽声传来，正往自己的手臂上缠绷带的席勒走了进来，说：“女神冕下，登记好了吗？我带他们去领生活用品……” “哦，稍等一下，我还没看他们的善恶之心呢。”河马女神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天平，然后开始称量，她说：“史蒂夫·罗杰斯，一位真正的义人，天堂将是你的最终归宿，你必然得到永恒的安宁和幸福……” “安东尼·斯塔克……”河马女神啧了一下嘴说：“你有些复杂，说真的，按照新教的评判体系来看，呃，怎么说，你有点傲慢，你是个无神论者，对吗？” “我不知道新教的神对此是怎么看的，但是在埃及神系，如果你不信神，复活名额可能就要往后延了……” ”呃，他信神。”席勒立刻走上来说：“我已经详细的和他介绍了我们的主，十分钟前他刚刚信了神……洗礼？嗯，如果炮火的洗礼也算洗礼的话，那他的洗礼仪式是非常隆重的……” 斯塔克眯起眼睛，看着他说：“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是我用炮火洗礼了你。” “这都不重要，女神殿下，他们的表格都已经填完了，麻烦您盖一下章，我们去领东西。” 就在河马女神掏出印章，往表格上盖的时候，拿着一摞资料的彼得走了进来，他说：“医生，我倒是可以在这里完成理论的研究，但是我需要论文支持，这里有网吗？要是没有的话，能让人帮忙把我要的论文捎过来吗？” 史蒂夫和斯塔克齐齐转头看向彼得，彼得把目光从资料上挪开的时候，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他立刻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说：“天呐！你们终于来了……” 但随后，他察觉到了不对，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啊：“我不是说你们早该死了，我的意思是……嗯，其实……好吧，你们当我什么也没说。” 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史蒂夫，眨了眨眼睛，他说：“莪可能是出现了幻觉，彼得为什么也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我和彼得待的天堂里，为什么会有托尼·斯塔克？？？？” ”你什么意思？！”斯塔克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史蒂夫说：“你以为我想和你待在一个天堂吗？要不是为了看看席勒搞什么鬼，我才不会来这种地方呢！” 说完，斯塔克用嫌弃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说：“刚刚我看到，门外的那个花园占地还不到三万平方，谁家的天堂这么寒酸？” “还有这个接待室，我的老天，耶稣罹难之前住的都比你们好，看看这张桌子，法老时期的古董吗？还有这个杯子……” “托尼·斯塔克！你能不能搞清楚一件事？这个天堂三个月之前才建起来，你知道我花费了多大的精力把它们都融合在一起吗？你有时间在这里吹毛求疵，不如赶紧去读一遍圣经！”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就像忍了很久一样说：“还有你们两个！彼得·帕克和史蒂夫·罗杰斯，你们不就是多读了几遍圣经吗？有必要对着每一个雕像的衣着挑挑拣拣吗？！” “耶稣有十二圣徒，我怎么知道，他们每一个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再说了，耶稣是上帝的儿子，十二圣徒是耶稣的员工，可我直接就是上帝的员工，我的职级比他们高，我说他们穿什么衣服，他们就穿什么衣服！” 彼得刚要张嘴，席勒就打断他说道：“你们这群目光短浅的莽夫，我跑前跑后，就为了给人类弄来一个英灵殿，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这里挑三拣四？！” 彼得和史蒂夫都噎了一下，彼得低声说：“辛苦了，医生，啊，抱歉，我是不应该挑剔的，有天堂就不错了……” “嗯……所以这是你弄的英灵殿？三个月之内就建成了这样，还是挺不错的……”史蒂夫点了点头说道。 斯塔克深深的翻了个白眼说：“你们能不能长点脑子？！就算没脑子，也得有脾气吧！席勒刚刚杀了你们！！” “那场爆炸，和那对双胞胎，和席勒没关系就见鬼了！他刚刚才设计了一个无比卑鄙的阴谋，害得你们痛苦的死去了！要不是我提早察觉倒不对，他肯定也会想方设法杀了我！” “但是，医生说，他会复活我们的。”彼得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既然能复活，就不算杀了人吧？” 史蒂夫也摸着下巴说：“从法律上来讲，把一个人杀死，再把他复活，那应该也不算谋杀罪，顶多算是谋杀未遂，可是复活的行为是主动的，也不能算是未遂……” 斯塔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转头对席勒说：“你还有没有另外一个天堂了？？快送我过去！我不能再和他们待在一起了，我觉得我快被他们的圣光融化了！” 如果说傲慢席勒是平等的恨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那蜘蛛侠、美国队长和超人三个人，擅长于平等的原谅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席勒走到桌子前拿起了单子，说：“走吧，跟我去领东西。” 几分钟之后，顶着光圈的彼得、史蒂夫，和把光圈拿在手里的研究的斯塔克，一起来到了之前彼得去的那个，伪装成教堂的现代化办公楼。 一边走，斯塔克一边拿着手里的光圈说：“彼得，可别告诉我，你没发现这光圈就是熔钢加了氚管，再加上卡马泰姬的悬浮魔法？这玩意完全就是人造的玩具……” “怎么，你难道还指望，我把上帝请来，亲自给你颁发一个光圈吗？”席勒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还要研究一下，上帝是什么材质做的？” 进入电梯，斯塔克就更无语了，他说：“你偷东西之前，能不能把失主的名字划掉？电梯井侧面的‘斯塔克工业’你都还没……” 他话还没说完，席勒一挥手，那个单词瞬间就不见了，席勒耸了一下肩说：“天堂原创。” 走进办公楼内部，看着那与神盾局别无二致的大厅，斯塔克撇了撇嘴说：“天堂原创，哈？” 一路走进了办公室，看到坐在沙发上正喝酒的尼克·弗瑞和科尔森，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就知道，堂堂特工之王，怎么可能死于黑枪？尼克·弗瑞，你也陪着这个疯子胡闹？” “什么叫胡闹？什么叫胡闹？”席勒十分不满的说：“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懂吗？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 说完，席勒走到了办公桌后面，放下杯子，让杯底轻轻落在桌面上。 伴随着“铛”的一声轻响，拘留室的门关上，铁栏后面，速球的脸无比憔悴。 美国队长死亡的消息，瞬间在上层之间流传开，而随后传来的噩耗就是，托尼·斯塔克因经受不住连番刺激，突发心脏病死亡。 如果说，这样接连的噩耗，还没能刺激到那些人，那么接下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们心生绝望。 神盾局没了，红门兰计划没了，民意没了，蜘蛛侠死了，美国队长死了，钢铁侠也死了。 而这个时候，席勒，回来了。 第八百八十七章 繁星灿烂（三十二） 如果议员和军方的人，对于东方文化稍有了解，那么他们就应该深刻的领会到一句话，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而如果他们对于东方文化有些更深入的了解，那么他们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当然，英语当中也有类似的歇后语，而当风穿过一间又一间会议室门外的走廊事，当灯光明灭闪烁之间，类似的短语和单词反复出现，几乎已经变成了急促的鼓点，昭示着生死时速的到来。 “报告！将军！”华盛顿机场发来消息，席勒·罗德里格斯已经登上飞机，我们的特工人员发来回报，由于时间太过紧促，他们没来得及在飞机上动手脚！” 会议室当中的罗斯将军转头看向走进来的年轻军官，他说：“是谁发布的命令要，求特工在飞机上动手脚？他难道不知道？罗德里格斯不是普通人！” “是我发布的命令，罗斯将军。”罗斯的对面坐着一个比他稍微年轻一些，也更魁梧的军官，他说：“我们的目的，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毕竟，美国队长和托尼·斯塔克的死讯仍在封锁当中，席勒·罗德里格斯尚不知道他的两个朋友的死讯。” ”这次，他从华盛顿回来，恐怕是为了蜘蛛侠的死亡，据我们在神盾局拿到的情报，他与彼得·帕克交情匪浅，两人是师生关系，感情很好。” “在接到这個消息之后，他仍然选择坐飞机回来，就说明他虽然悲伤，但还没有失控，但如果他到达纽约之后，发现自己的另外两位挚友也已经死亡，那很难保证他不会发疯。” 罗斯将军还没说几句话，就被人一顿抢白，脸色自然黑了下来，不过他也知道，之前他的几次计划失误，让他在这个小团体当中，地位一落千丈，就连比他年轻的新人，都敢踩在他的头上了。 但他仍然还是开口说：“我不相信，我们的精英特工，会没有时间在飞机上动手脚，既然是要拖时间，那么收买机组成员和机长应该也是可以的，你难道没有去尝试吗？” 那位军官冷哼了一声说：“我们的特工倒是到了飞机上，然后他发现，他根本排不上队。” “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所有的乘客都被替换成了各路的特工，显然不止我们预料到了他可能会发疯……” “至于机组人员和机长，一早就换成其他人员了，但是，如果航路不对，恐怕立刻就会被发现。” ”而且，罗斯将军您别忘了，他拥有和X教授一样的心灵控制能力，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收买机组人员，让飞机转向的计划，根本就实现不了，他随时可以控制机长，将航路更正过来。” ”别吵了！”坐在主位上的一位上将沉声说道：“现在，我们必须得拿出一个方案，来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 “我们都知道，席勒·罗德里格斯，是一个拥有心灵控制能力的苏联遗老，而且是极为狂热的那种。” “他能够忍受现在的局面，一方面是因为，表面上，人类团结了起来，在共同迈向宇宙，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与钢铁侠、美国队长、蜘蛛侠这种非常典型的美国人关系不错。” ”而现在的问题是，尼克·弗瑞的死，会让他意识到，有人在暗中搞鬼，而其他超级英雄的死，会让他再也没有挂念，如果他真的想实现他那疯狂的理想，我们要怎么办？” 会议室当中沉默了几十秒，罗斯才开口说道：“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不只是他的挂念，同时也是制衡他的力量，尤其是钢铁侠，他是我们唯一能够在武力上抵抗席勒的希望，可他死了。” “钢铁侠死的非常蹊跷。”罗斯眯起了眼睛说：“绝不可能是我们自己人动的手，我怀疑，要么有其他局外势力参与了起来，要么这可能就是那群左翼的阴谋……” 他这话一出，会议室中的气氛更加沉重了起来，上将的手指轻轻的点在桌子上，规律的声响走的比分针更快，他开口说：“我怀疑，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针对我们的阴谋，而席勒，就是他们手里的枪。” “尼克、弗瑞的死，本身就很蹊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从未指使过任何人动手，相信你们应该也是一样，也就是说，有人在蓄意挑起军方和神盾局的矛盾，在杀死尼克·弗瑞，把这件事栽赃到我们头上。” “接着，他们扶蜘蛛侠上位，让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再利用一个阴谋杀死他，将黑锅推给不作为的政府和监狱。” ”之后，蜘蛛侠一死，美国队长就会义愤填膺，放松警惕，露出破绽，更容易被暗算，而他死之后，钢铁侠恐怕也会因为朋友的接连离世，而受到冲击。” “钢铁侠一死，就再也没有人能限制席勒了。” 更为年轻的那个军官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语调有些颤抖的说：“该死的……我们都被算计了！！他们就是想利用席勒，来清算我们所有人！！” “现在分析谁是幕后黑手已经来不及了！”罗斯提高声调强调道：“就算飞机以最慢速度飞行，也绝对拖不过三个小时，再加上他察觉到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失踪的时间，最多拖不过五个小时！” “找人扮演美国队长呢？”年轻的军官握紧了拳头，开口说：“我记得，美国队长有不少的后备军，莪们的几个上尉一直在接受训练……” ”不行。”上将立刻开口说道：“面对一个心灵能力者，除非你能把美国队长的记忆思维方式，全部克隆过来，否则根本瞒不过去。” “而我们准备的那些替补，就连身材和能力都和史蒂夫·罗杰斯差的很远，更别提他的记忆了，这些替补上位都是新生代，根本没经历过战争，破绽太大了。” ”制造出某些事件，让他们以一个合理的方式消失呢？比如，美国队长奉命调离……” “但我们处理不了钢铁侠。”上将又开口说道：“哪怕托尼·斯塔克已经死了，我们也拿不到斯塔克大厦的控制权。” “我们的人早就和波兹小姐联系过了，但她表示，斯塔克大厦只在贾维斯的控制之中，贾维斯锁死了所有高级权限，我们甚至连钢铁侠生前的影像资料都拿不到。” ”而且，人人都知道，托尼·斯塔克是太阳系开发建设计划的总负责人，最近一段时间，他都在地球盯着工程的进展，没道理会立刻离开，而且就算离开了，也不可能完全失联，那么多的实验室等着向他提交成果，他不会无故失联。” 罗斯深吸了一口气说：“看来，智取恐怕很难了，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选择，那就是硬碰硬。” “问题就是，我们拿什么碰？！”年轻的军官在桌面上摊开手说：“我们掌握的武器和火力，只能针对那些力量型的超级英雄，而且，就算我们申请轰炸，谁能知道，操控武器的人不会被他控制？到时候，导弹落在自己人的头上，我们对谁都没法交代！” “要想拦住一个发疯的席勒，就必须与有他同样且同等的心灵力量。”上将眯起了眼睛说：“还记得，他在介绍自己的能力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与一个人能力几乎完全一致……”上将拖了一个长音，会议室中的几人目光交汇，同时想到了一个名字。 “X教授！” “X教授……”一间秘密会客室当中，副总统开口说道：“现在，我们只能寄希望于X教授，必须得有人拦住发疯的席勒·罗德里格斯，除了X教授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可是……”对面一位穿着西装的幕僚皱起了眉，他说：“我们要尽可能避免和变种人打交道，更不能求到他们头上，否则，在日后与他们的谈判中，我们可能就要做出更多的让步，这会损失一定的利益。” “而且，我们针对变种人的方针，一直是压迫和利用，一旦我们退了一步，日后想再施压，就不好办了。” 副总统捻着手里的雪茄，他说：“你别忘了，这正是我们一直压迫变种人的目的，我们从不给他们好脸色，尽可能的剥削和压榨他们，因此，只要我们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就会像是追逐骨头的狗一样，去为我们办事。” “之前，我们已经有过许多次成功的经验了，X教授为了他的学校能够一直运行下去，向我们做出了许多的妥协，他也一直在影响着万磁王，让他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这次也是一样，你去告诉他们，我们极有诚意，愿意放开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在新泽西等五个州的招生，在那里，他们的招生老师可以公开活动，这样的条件难道还不够优厚吗？” 副总统啧了啧嘴说：“毕竟，我们又不是要他杀了席勒·罗德里格斯，只是替我们挡住他，对X教授来说，这根本就不难，因此，根本不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可是，我们真的要放开五个州的招生吗？新泽西州是总统先生比较看重的票仓，那里反变种人的情绪也很高涨，一旦我们宣布……” “我们为什么要宣布？”总统反问道：“就像之前一样，只要一直拖着就行了，大不了，当他们在那几个州活动的时候，我们不出面干涉，反正民众们也只会觉得是变种人肆意妄为，只要没有明确的官方授权，就和我们没关系。” 幕僚点了点头说：”好的，总统先生，我先去和X教授聊聊，我觉得，他应该会同意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但过了一会，满脸疑惑的回来了，副总统看到他的脸色，问道：“怎么了？他们不同意？” 幕僚摇了摇头说：“X教授的电话打不通，接电话的是琴·格蕾，他们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她只说了一句‘X教授没空’，然后就挂了。” “X教授没空？？”副总统颇为诧异的说：“你使用的是专门的安全电话吗？他们应该有我们的号码吧？” “是的，这个号码是专门用来联络X战警的，能够直接接通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办公室，他应该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过了两分钟，幕僚又去打了一通电话，这一次，他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他说：“这次接电话的是金刚狼，那个该死的蠢货，他措辞非常激烈，说变种人现在都没空，还说什么跟随什么什么陛下，比在地球有意思多了……” “什么什么陛下？”副总统皱着眉说：“地球上还有什么陛下，总不会是那些小国的首领吧？”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说：“你待会打电话告诉他们，我要亲自给他们致电，请务必确保X教授能接到电话。” “要特别强调，是官方致电，我就不信，X教授还敢不接电话！” 站在专门的通讯室当中，副总统拿起了电话，响了两声之后，电话中响起了一个女声： “喂？我是洛娜·戴恩，有事吗？” 第八百八十八章 繁星灿烂（三十三） 副总统的眉毛立刻就皱了起来，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我找查尔斯·泽维尔，X教授，总统府希望能够和他正面对话……” “都说了教授没空了！”北极星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包含着不耐烦，她说：“你们是什么推销公司吗？十几分钟之内，打了好几个电话，你知不知道我们很忙？谁有空蹲在电话前等你们的电话？！” “但是……X教授在忙什么？变种人在忙什么？”副总统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因为电话的背景音非常嘈杂，听起来就像在打仗，而这个时候，他听到北极星的声音变得隐隐约约的，就像是捂住了听筒在对别人说话。 “金刚狼！！你在干什么！！！我都说了！别碰飞船的操作台！你的爪子那么尖，要是把按钮划坏了怎么办？还有你！镭射眼！把眼镜戴上！上次把飞船的甲板打了一個大洞还不够吗？” “你们以为这是哪里？你们那个破学校吗？这可是萨诺斯陛下派给我们的护卫舰！要是把这艘船弄炸了，你们就等着萨诺斯底下发怒吧……” 说完，北极星放开了听筒，她极不耐烦的说：“什么总统？地球上一个单独国家的总统，还想和我们官方对话？就连萨诺斯陛下，也是亲自和我们的首领谈判的，你以为你是谁……” “洛娜！洛娜！别这样……”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副总统听到了电话听筒交换的声音，查尔斯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抱歉，总统先生，洛娜最近忙昏了头，脾气不太好，我替她向你道歉……” “泽维尔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变种人……你们去了哪里？在干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实习而已，为了帮助变种人们控制他们的力量，我们接了一个单子，帮助某个宇宙势力，完成一些计划。” “某个宇宙势力？你是说，你们现在不在地球？”副总统两根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他说：“那你们在哪里？” “总统先生，这只不过是个实习而已，您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变种人也不是只能住在地球，这个单子提供的待遇不错，包吃包住，也包武器和飞船，我们最近都不会回去了。” “可是……可是……查尔斯，你听我说，变种人毕竟是人类的一员，那你们不能就这样投靠不明的宇宙势力，这是对人类的一种背叛……” “当然，总统先生，我们总还要回去的，但你也知道，变种人在地球的发展不尽如人意，学校经费不足，招生条件也不够宽松，我们总得想点办法养活自己。” “变种人没有什么别的资本，只有一身武力，好在，宇宙当中也有不少文明，需要这种武力。” 查尔斯叹了口气说：“您也知道，万磁王和他的兄弟会满脑子就是搞破坏，在地球上的时候，他们就很令我头疼，与其如此，不如把他们放出去，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副总统刚想说话，北极星的声音就又响起，他说：“少提埃里克！他们还好意思说？明明是他们嫌弃变种人危险又麻烦，想把我们赶出地球，我们退了一步，离开了蚂蚁群，他居然还好意思打电话过来骚扰？！” 北极星冷哼了一声，说：“小心埃里克改天回去把他们的太阳炸了！” “洛娜！别这么说，地球毕竟是我们的故乡，就算在外务工，我们也一定要想着家乡。”查尔斯的声音永远十分温柔平和，他说：“去舷窗外面看看风景吧，你是该休息一会了，毕竟，那群矮人的确是挺麻烦的，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北极星不情不愿的声音传来：“要不是看在萨洛斯陛下的份上，我才不和你们这群蠢蛋混在一起呢……金刚狼！把你的爪子从面板上拿开！！！” 北极星离开之后，查尔斯的声音再次响起：“总统先生，听说您打了几通电话找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副总统深吸了一口气说：“X教授，我们……” 他说到这的时候，突然噎住了，他本想说“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但其实，他打好的腹稿完全不是这样的姿态。 在他的计划当中，他应该先与X教授聊聊变种人的未来，言语中给他施压，然后再稍微后退一步，提出自己的需求，最后以一种施恩的姿态，向他们提出报酬。 可是查尔斯先说了，自己根本就不在地球，而且现在有正事要干，还透露出万磁王和兄弟会的那群变种人想要彻底离开地球，这样的话，那所谓的五个州的名额，就显得非常可笑了， 人家在那边打宇宙大战，连飞船都开上了，谁还看得上什么招生名额？ 思考了一下，副总统还是开口说：“泽维尔教授，那位所谓的萨诺斯陛下，就是你们的雇主？” “是的，对于X战警来说，是这样的，但是，万磁王的女儿，也就是刚刚接电话的小洛娜，她好像觉得，萨诺斯陛下是个值得托付的明君，正在鼓动他的父亲投靠萨诺斯，不过，X战警觉得，我们始终是人类的一员，我们可以接受雇佣关系，至于效忠，还是算了吧。” 副总统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又紧张了起来，他说：“你们在打仗？你们在和什么势力打仗？” ”副总统先生，莪们很忙，X战警的几位实习生作战经验不够，需要我从旁协助，如果您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X教授的语气始终带着笑意，可副总统却完全笑不出来了，之前，他给变种人打电话的时候，都是他想挂电话，而查尔斯说我想要多聊聊，现在情况反了过来，他才发现，这样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可他也不能继续再问下去了，他的职业素养告诉他，刚才的几个问题已经接近于盘问了，对方的心情不是很好，再这样继续压迫下去，可能会适得其反。 放下电话，副总统感觉到了一种荒谬的情绪，他怎么会觉得对于变种人的压迫过分呢？ 副总统不是个变种人仇恨主义者，但是，他同样也是反变种人的先锋，曾有报道指出，他与变种人联系密切，但这只不过是表象，每次他和X教授沟通的时候，都是在逼迫变种人更退一步，或是许诺空头支票，利用他们。 以前，变种人是没有退路的，副总统前进一步，X教授就只能后退一步，可不管变种人退多少步，背后都是死路，只能被一步一步的压缩生存空间，直到退无可退。 这个时候，国会就会稍微放松一些，给他们一些喘息的空间，然后继续压迫，持续消耗变种人的力量，让他们闹不出什么乱子。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变种人背后的墙壁倒塌了，而对面是另一条光明大陆，名字叫做宇宙。 相比于普通人类，必须得穿上厚厚的宇航服，开着极为安全的飞船，才能进入宇宙，变种人可没这么娇贵，能控制磁场和立场的几个变种人就不说了，哪怕是金刚狼，都可以硬扛宇宙辐射，虽然行动力不强，但好歹不会死。 而且，他们还搭上了其他宇宙势力的列车，那个叫做萨诺斯的宇宙君王，随随便便就能给雇佣兵飞船，这就说明，他并不是一般的小文明的首领，文明层次比人类要高得多。 可副总统仍然存有疑惑，他怀疑，这会不会是变种人在演戏，就在他想找人去确认这件事的时候，幕僚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他说： “总统先生，有个坏消息，哦，不，或许也是好消息，人类开采熔钢的那颗星球出了问题，硫磺矮人集体起义爆发了战争，还有宇宙飞船介入。” “斯塔克工业生产的机器人，许久没有更新换代，被打的节节败退，可现在，斯塔克又死了，高级实验室的权限全部被锁死了，我们没办法控制那些机器人反抗。” “这三周以来，熔钢产量至少下降了一半，硫磺矮人夺回了一半的矿场，再这样下去，熔钢可能会断流。” ”你说什么？！！”副总统震惊的提高了声调：“熔钢断流？？！！可我们的航天设备，全部采用的都是这种新材料，现在至少有五六十个项目在开工，熔钢断流，我们的前期投入怎么办？” ”但是，因为熔钢产量下降，振金的价格会上涨，我们的振金储备，还是很多的。”幕僚似乎并不了解经济方面的事，副总统使劲一拍脑门，他说：“我的老天！你难道不知道吗？振金已经有别的安排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个叫托尔的神王，就是所谓的九大国度之主，他正在锻造他的新王冠，至圣所代表我们和他们谈判，让阿斯嘉德王冠雕饰的部分，能够采用人类特有的金属振金。” “普通民众已经逐渐了解到了阿斯嘉德的存在，一旦这个消息公布，振金就会由普通工业金属，变成贵宝石，就和有色宝石一样，你现在还想拿它去当工业金属，你会拿宝石去造火箭吗？” 副总统面色有些苍白的说：“我们已经和几个珠宝集团达成了协议，由振金制造的首饰，已经进入生产线，只等消息公布，把价格炒起来，就可以上市出售。” “可是万一，作为普适性工业金属的熔钢彻底断流，再次回到振金时代，那国会肯定会要求我们保有足够的振金储备，来作为战略物资，和其他国家抗衡，绝对不会允许我们把它当珠宝卖出去的！” “那怎么办？”幕僚有些焦急的问：“普通民众不知道，但我们都知道，那颗星球根本就不在太阳系之内，我们管不了，只有斯塔克能……” “未必！只要我们能说通变种人……他们有前往宇宙的能力！”副总统，咬着牙说：“我们必须得让他们解决麻烦，不管是地球之内的，还是地球之外的……” 而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冲进来了，他说：“总统先生！不好了！贾维斯向我们公布了硫磺矮人的主星交战的画面，我们发现，帮助硫磺矮人起义的，正是变种人！” “总统阁下！！总统阁下！！！醒醒！！快来人……医生！医生！总统阁下晕倒了！！！！” 第八百八十九章 繁星灿烂（三十四） “查尔斯，我们已经有很久没打电话了吧？你还记得你的老朋友吗？”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站在通讯室当中，拿着电话对那边说道。 “戴维斯将军，的确是很久没联系了，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我们还参加过一个社团呢，没想到，现在你都退役不少年了。”查尔斯的声音带着几分怀念，对面的这位将军，也算是他的故人了。 “是啊，那时候，你可是有名的交际达人，而我也……算了，不提这事了，你应该知道，我受到某些人的邀请，来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们在仙女座星系的情况……” 这位老将军的话非常直白，其实，他也不愿意来，可是现在，军方的几个将军，和总统府的一些人，都站在这里看着他，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的情况挺好的。”查尔斯笑了笑说：“我们在仙女座联合体文明的首府，搭建了一个临时营地，现在，X战警的几名变种人，暂时生活在这里。” 说完，查尔斯环顾了一下周围豪华的办公室，这里是他最喜欢的英式风格，深色的木地板通铺整个办公室，深红色的厚重窗帘挂在窗户两旁，连成一排的书架一路连到酒柜，墙上挂着的油画，是他从之前自己的庄园搬过来的，非常契合这种风格。” 这是之前那个空岛豪华的水晶花园重新装修了一下之后的成果，再向窗外看去，北极星正在追着金刚狼，镭射眼和冲击波在旁边劝架，再向外看，还有一辆克里人的护卫舰，停在不远处，巨大的飞船占据了半边的天空，都显得空岛有些渺小。 “好了，查尔斯，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们这边得到了消息，硫磺矮人主星爆发了起义，影响了熔钢的产量，而有人在那里发现了人类变种人的身影，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将军推了一下眼镜说：“查尔斯，你得知道，现在全球有几千个航天项目，都依赖于熔钢，确实，停下这些项目，也不过是回归原点，可你我都是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你难道不想看看宇宙当中的繁星灿烂吗？” 这番话，他说的倒是真情实感，可查尔斯有些疑惑的说：“硫磺矮人起义？他们那片星区，离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很远，X战警从来没去过那里啊？” “戴维斯，你知道，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在宇宙中作战，首先要有星图，变种人根本没去过那里，没有那里的星图，怎么可能参与到那里的战争当中？” 某个幕僚低声说：“问问他变种人兄弟会，还有万磁王……” 于是，老将军开口说：“当然，我非常相信你，查尔斯，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仍有疑虑，万磁王他一直对普通人颇有怨言……” “你说埃里克？”查尔斯叹了口气说：“据洛娜说，他父亲也来了这里，可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你也知道，万磁王能够控制磁场，如果他想遮掩自己，我也找不到。” “如果参与到硫磺矮人起义当中的是他，那我只能说，可能是那位萨诺斯陛下，对于这种特殊的金属，有些想法。” 然后，查尔斯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我早就想打电话告诉你们了，这位所谓的萨诺斯陛下，领地在黑暗象限，我也去过一次，他的首府主星武装的极为严密，军队也很强大。” “他本人是泰坦一族，是宇宙中数一数二的强大生物，手下还有黑曜五将，更可怕的是，他对于地球这个宇宙温室一直有想法，我想要更进一步探寻他的想法，但失败了。” 查尔斯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他说：“你们最好做好准备，这次鼓动硫磺矮人的起义，可能是他的试探，如果人类表现的不够强硬，那下一步，可就不只是仙女座星系了。” 查尔斯很少一下说这么多话，但这一番话，让室内的气氛如同凝固了起来，老将军戴维斯咽了一下口水，说：“你的意思是，说有一个强大的宇宙势力盯上了我们，并且已经对于仙女座星系的人类势力动手了？” “没错，我很难探听埃里克的想法，但你们应该也知道他的身世，他对于普通人类比较仇恨，我正在尝试打动他的女儿，毕竟，洛娜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要是她能转变想法，说不定也能劝劝她父亲……” 就在这时，一位军人打扮的人走了进来，他敬了个礼，然后说：“将军，席勒罗德里格斯所在的飞机，还有十分钟就要降落了，要通知塔台采取措施吗？” 这下，屋内的气氛已经不能说是凝固了，所有人都处在了裂开的边缘，外有强大的宇宙势力虎视眈眈，内有满心愤怒的铁幕伺机报复，又到了选择先保头还是先保屁股的时候了。 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含泪决定还是先解决内患，熔钢断流产生的问题，可能至少要一个月才会爆发，可几个小时之后，铁幕就将重临， 站在戴维斯将军身后的上将，直接走了过来，拿过话筒说：“你好，查尔斯·泽维尔，我是军方的首领，现在，我们有一个大麻烦，希望你能帮助我们解决，也只有你能帮助我们解决……” 旁边的人想拦住他，毕竟，一旦透了实底，就必须得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现在，现在，要么出血，要么丢命。 大出血，顶多是花纳税人的钱，不出血，被吊路灯的可是他们自己，三秒钟之内，所有人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用眼神报出了自己的底价。 “哦，什么麻烦？”查尔斯转了一下椅子，看向办公室中央正在打开传送门的斯特兰奇和席勒，他开口说：“如果事关人类存亡，X战警非常乐意帮忙。” “呃，是这样的……”戴维斯将军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最近发生了很多悲剧，而一个极为不理智的、可能怀有极大偏见的、情绪非常偏执的人，正在接近纽约，而他与你一样有心灵控制的能力……” 查尔斯拿着电话走进了传送门，来到了斯塔克大厦的顶端，背后的席勒对他比划了一个手势，查尔斯点了点头。 这时，电话那头，门又被推开了，另一个军官冲了进来说：“报告！ 飞机降落了！席勒·罗德里格斯……已抵达纽约！ ！ ” 话音刚落，所有人神情一凛，因为他们都感觉到，就在刚刚，自己的思维有大约一秒钟的停滞， 一场思维风暴，扫过了整个纽约。 没有硝烟、没有爆炸，也没有蘑孤云，但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脑内世界，构建出了EMP武器发射的场景。 从一个中心点开始，强大的思维波动荡开，瞬间辐射到纽约近千万人口，如同一滴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荡开波纹，也如同一道轰鸣的春雷，噼进云层之时，云翳层层散开。 “查尔斯……查尔斯！ ！快阻止他！ X教授！ ！”一个人冲上来对着听筒喊道：“你想要什么都行，快拦住他，不能让他毁灭纽约！ ” “这是警告！这是他在警告！快点拦住他”另一个人喊道，他的声音当中甚至有了些哭腔。 刚才的那一场覆盖了整个纽约的思维风暴，其实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实质性伤害，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一两秒钟的思维停滞，其实，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这种情况也经常出现。 很多人经常在集中注意力做某事的时候，突然出现一段时间的失神，哪怕是那些天才研究员也一样。 就算所有人同时出现了这种感觉，也不会有人大喊大叫，除了这些早就有所警惕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件事。 在几个小时之内一直紧绷着精神的军方和国会的人员，终于彻底崩溃了，这几个小时的时间线里，他们的心理压力不断增大，心弦已经绷到了极限，以至于小小的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们杯弓蛇影。 “教授！只有你有能力阻止他！快点，求你了，别让他毁灭人类，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是……”查尔斯犹豫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那边传来：“据我所知，你们应该是意识形态的争端，这属于普通人类社会内部的争端，变种人不能参与……” “我从来不发表任何政治观点，也从来不站边，如果我帮你们去对付他，那岂不是……” “你当然可以，你是人类的一份子，你只是在保护普通人而已，快点，他就要过来了……” 与此同时，天堂当中的办公室里，斯塔克看着手里一个造型有些奇怪的设备，他说： “刚刚，贾维斯说，他的信号遭到了一些扰动，而且好像全纽约的人思维都受到了一瞬间的影响，席勒什么时候有这个能力了？” 就在这时，传送门打开，席勒伸出半个身子，对门里招了招手说：“托尼，你到底为什么要给这个冰冻仓设计这么多按钮？刚刚它发出了低温警报，我应该按哪个键才能让这个该死的低温仓停下？？？” “我不都告诉你了吗？最大的那个按钮，就是智能控温……等一下，我说，席勒，你什么时候有的思维控制能力，你不是说，你的心灵感应，只能感受到模湖的情绪吗？” 席勒愣了一下，说：“我什么时候有思维控制能力了？……我没有啊，我一直都只有模湖的心灵感应的能力。” “那刚刚纽约当中爆发的思维风暴是怎么回事？你别想骗我，在进来之前，我就已经利用魔法能源和贾维斯保持联络了，他告诉我，据他的数据显示……” “哦，那个啊，那是查尔斯教授，这不是他的招牌能力吗？”席勒耸了一下肩，说：“我不早就告诉过你们了吗？我说我能洗脑全人类，是吓唬他们的，真正有这个能力的是查尔斯教授，而不是我。” 斯塔克皱起了眉，他刚刚听完尼克解释，他和席勒的这一连串计划，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计划比他想的更离谱。 “你是说，你设计了许多陷阱，杀死了纽约所有有能力制衡你的超级英雄，然后假装因为这些超级英雄被杀，十分愤怒的赶往纽约。” “那些人真的以为，超级英雄被杀是他们的失职，而又以为你有能力洗脑全世界，于是他们不得不求助另一个有能力洗脑全世界的人，那就是X教授。” “当他们求助到X教授那里的时候，他们却发现，变种人有了更好的退路，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接受他们的予取予求。” “这个时候，你又借用变种人兄弟会对于熔钢的威胁，引出窥伺地球的大敌，制造紧张的氛围感，让他们陷于零和博弈的焦虑当中。” “而X教授，又因为这个计划能提高变种人的重要性，从而愿意配合你的这个计划，真的用思维风暴的能力对所有人发出警告……” “而接收到警告的人，又因为畏惧，不得不更加求助于X教授，接受他狮子大开口的条件，而又因为变种人能够获得极大的好处，所以X教授又……” 斯塔克捂住了额头说：“这其实根本，就是你一个人自导自演的惊天骗局！” 席勒却有些疑惑的说“什么骗局？我只是在进行一些铺垫而已，真正的骗……我是说，真正的计划还没开始呢。” 斯塔克眯起眼睛，看向他说：“你之前就说过这句话，别告诉我，这还不是正题。” ”当然不是。”席勒露出了一个冷笑说：“变种人只是一个小目标，接下来，才是正菜。” 说完，他关闭了传送门，身影消失在了办公室当中，而这个时候，戴维斯将军所在的办公室当中，电话的听筒里传来了查尔斯的声音： “我接受你们的条件，我已经打开了传送门，马上返回地球……哦，耶稣啊，这里的脑波立场怎么……” 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那部电话，但随后，查尔斯严肃的声音传来，他说：“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我只能拖住他，而无法打败他，如果我们两个正面交锋，纽约的所有人都会被震成白痴……” ”你能拖住他多久？”戴维斯将军立刻问道。 “最多三天。” 查尔斯只回了一句话，然后就挂掉了电话，旁边一个将军愤怒的锤了一下墙，他说：“他这个骗子！他明明说……”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三天时间之内，我们必须得找到解决的方法，否则，他会毁了整个纽约的！” 上将深吸了一口气，使劲的捏住了拳头，而这个时候，又一名特工走了起来，他穿着神盾局外勤特工的制服，但却敬了一个军礼，说： “报告！将军，我们在神盾局的遗产当中发现了一个秘密计划，保密等级是10级，是只有尼克·弗瑞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计划，叫做塔希提计划。” “谁让你到这里来的？！现在是汇报这些的时候吗？？”罗斯将军愤怒的说，但上将却制止到了，他看着那个特工说：“这个计划有什么特殊之处，让你现在来到这里汇报？” 那个特工站直身体说： “将军，塔希提计划的最终目的，是复活人类。” 第八百九十章 繁星灿烂（三十五） “塔希提计划？详细说说。”罗斯皱起了眉，走上前看着那个特工说：“我记得，你们在神盾局还有不少人手，神盾局曾经启动过的各种计划资料，要尽可能的保存下来。” ”好的，长官，我先说说塔希提计划，我们的人手在尼克·弗瑞死亡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着重攻坚神盾局绝密计划的资料室，在花费了不小的力气之后，终于拿到了这份计划的详细资料。” “塔希提计划，也就是，T.A.H.I.T.I.项目，是‘外星人身体组织地球化应用项目’的缩写，其实是一个由尼克·弗瑞主导的绝密人体实验计划，它的主要目标就是，研究出能够无副作用复活人类的方法。” “而尼克·弗瑞之所以会提出这个计划，就是因为，神盾局曾经得到过一个特殊物品，并从那里了解到了一种特殊的外星人的存在。” “被特殊物品管理局记录在桉的，名叫‘方尖碑’的神秘物品，被证实与外星人克里人有关，同时，尼克·弗瑞发现，克里人身体当中的某种组织，能够被用作复活药剂的原材料。” “在我们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计划已经得到了初步的进展，一种叫做GH325的药剂，已经投入了研发。” “目前为止，研发日志尚没有找到，但据我们得到的资料记载，这种药剂已经达到了可以复活几分钟之内死去的人类的效果。” 罗斯皱起眉说：“你的意思是，尼克·弗瑞领导了一场绝密的实验，用于复活人类，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据资料当中显示，尼克·弗瑞对于复仇者联盟的未来呈现悲观的状态，他认为，宇宙当中有太多未知的危险，一旦踏入宇宙，人类必将有所牺牲，而作为先锋军的复仇者，一定首当其冲。” “但是，人类不能够损失这些宝贵的人才，所以，我们最好要有手段，能够在他们出现损失的时候，将他们复活。” 屋内瞬间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上将开口说道：“我不得不承认，尼克·弗瑞特工之王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或者说，只做一个特工，是在浪费他的远见。” “或许，他早就看出了，尽管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个个身怀绝技，但仍不足以抵御内部和外部的危险，因此，才颇具远见地提出了这个计划。”上将摇了摇头说：“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的神盾局局长了。” “你说，这种复活药剂的原材料，是外星人的身体组织，可是尼克·弗瑞哪里来的外星人？”罗斯又有些疑惑的问：“他该不会在地球上藏了一个什么克里人吧？” “这个资料当中没有详细表明，所有原料的来源都是未知，不过，人体实验的原材料……据记载，是神盾局逮捕到的九头蛇。” 特工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犹豫，但屋内的人毫不在意，有一个将军还挥了挥手说：“没想到，那群垃圾还能在这里发挥一点作用。” “说重点。”罗斯强调道，他说：“那个所谓的GH325药剂在哪里？测试过它的能力吗？” “我们只找到了一小部分的样品，而且，任何资料当中，都没有写明用量和用法，我们的人在尼克·弗瑞死亡的消息传来以后，立刻攻占了保有最多重要资料的局长办公室和储藏间……” ”但是，尼克·弗瑞在生前，曾设置过一套只要失联超过一定时间，就自动损毁重要资料的系统，我们怀疑，那些最关键的资料可能被销毁了。” 罗斯使劲锤了一下墙说：“X教授只能拖住那个疯子，而且之前，我们对于变种人的政策，让他们完全不信任我们，查尔斯·泽维尔恐怕根本不乐意帮我们，他也想拿了好处就消失。” “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之内，我们必须找到解决方法，否则，不会再有一个X教授来拯救我们了。” “而如果变种人不能帮我们，那我们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那就是，想办法复活那些逝去的复仇者，尤其是钢铁侠、美国队长和蜘蛛侠，席勒的亲朋好友，让他们来劝阻席勒。” “可是，三天时间，我们怎么能凭借一点样品，就研制出让他们复活的药剂？更重要的是，我们根本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 上将轻轻咳嗽了两声，罗斯心有不甘的退后，上将开口，沉声说道：“原本，复活只是无稽之谈，我们没办法考虑这个选项，但现在，尼克·弗瑞生前的研究成果帮了我们一把，我们有全世界最好的研究人员，总要试一试。” “派一部分人去寻找尸体，派另一部分人拿着所有的资料和那部分样品，召集所有医学、药学、生物学范畴的专家……不，不行，不能弄得声势浩大，这样吧，只找最顶尖的那几个人……” ”告诉他们，三天之内，他们研制不出复活的药剂，就祈祷上帝会复活他们吧。” “你是说，三天之内，让我研制出复活人类的药剂？”康纳斯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特工说：“需要我教你们‘白日做梦’这几个单词怎么写吗？” “我是生物学家，不是上帝，就算你们找上帝，他也只会对你这样荒谬的想法感到可笑。” ”康纳斯博士，我们并不是让你从零开始，塔希提计划的所有资料都交给你了，你是我们找到的研究员当中，最有可能完成这一切的。”特工上前了一步，十分诚恳的说。 “所有资料？？你们给我的资料，除了简单阐述一下这个计划的目的之外，还有什么？” “实验日志呢？成分分析呢？受试对象反应记录呢？这算什么资料？你们不如干脆给我一本生物学的教科书！”康纳斯弹开手，用一种十分荒谬的语气说道。 ”博士。”另一位女特工走上前恳求道：“您能发明出造福人类的断肢再生药剂，这样伟大的成果，不过是其中之一，我们必须请求你，用您的天赋和智慧挽救人类，你也必须这么做……” “你们知道吗？你们越是这样，我越感觉到恶心，你们的一举一动和语气都在诉说着，你们到底来自哪里。” 康纳斯抿着嘴，他眼镜背后的眼睛当中，一双竖童闪烁带着令人心惊的冷意，他说：“你们只知道，我发明了断肢再生药剂，有没有人告诉你们，我为什么要发明这个药剂？” “在多年以前，你们也是这样对我说的，你们说，我可以拯救人类，只要我参军上战场，就能维护世界和平，和我一样的年轻人，怀着这样的梦想，进入了军队，参加了你们发动的那些不义的战争。” 康纳斯的措辞极为激烈，他接着说：“我没在战场的炮火和哀嚎当中，看到任何一点人类进步的希望，于是，我拖着残躯回到了这个国家，我以为，这里有家人等着我。” “我从来都不需要我的家人给我什么物质上的支持，我只希望，他们能安慰我一下。” “但当我失去了一只手臂之后，和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对我说，你最好快点滚开，因为你没用了。” “其他与我有相同经历的人，没有我这样的教育背景，于是，他们就真的只能滚到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而你们，除了对此视而不见之外，就是继续用这套说词，诓骗更多的无知者。” ”你们教给他们太少的知识，但却挑动了他们太多的情绪，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成为工具和牺牲品。” 康纳斯看着对面的特工说：“就在几天前，我接到了我最喜欢的学生彼得·帕克的死讯，你们一定是用同样的责任感的说辞，诓骗了他，让他去当什么见了鬼的神盾局局长，他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 ”他就如所有被你们欺骗的人一样，在一个骗局中死去了，而你们无人愿意对此负责，只觉得他多事。” 康纳斯举起了手里的资料说：“我知道，你们会说，这也可以用来复活彼得·帕克，但我知道，如果他还活着，他不会愿意看到他的老师，为他的仇人工作的。” “康纳斯博士！”特工的脸色冷了下来，他说：“我们只是按规则办事，这条命令我们不能拒绝，你也不能。” ”看啊，这就是你们的最后一招……”康纳斯转身过去，看着落地窗外的纽约，他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当一个超级英雄的原因……”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药剂，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颈侧，下一秒，玻璃破碎的声音轰然响起，吐着信子的轻响和低沉的嗓音一同响起： “超级英雄不能随时发疯，但蜥蜴可以。” 会议室当中，罗斯将军看着纽约天际线上那只巨大的蜥蜴，使劲的捂住了额头，他说：“到底怎么回事？？？这只蜥蜴怎么又出现了？！他是为什么每次都能刚好出现在，我们最为危急的时刻？！ ” “是你派出的特工刺激到了他！”更为年轻的军官走上前抱着胳膊说：“罗斯将军，你真应该改改你那套作风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内斗？”上将十分不满的说：“现在，最为顶尖的生物学家，宁可变成怪物，都拒绝为我们服务，是谁的问题？” 而坐在桌子旁的老将军戴维斯，听完了蜥蜴博士的故事，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在军队当中，战后抚恤必须做到位，不论是谁动的这部分资金，他们都是在挖这个国家的根基。” “那些怀着为国捐躯的信念走上战场的年轻人，是这颗心脏当中最为鲜活的血液，是支撑着我们活下去的东西，如果你们把他们抽走，这个国家就完了。”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上将叹了口气说：“康纳斯博士不愿意为我们服务，而我们也没有精力去对付这样一个大怪物了，那么除此之外，还有谁？” “我们正在尝试联系里德博士，尹森博士和奥托博士，我相信，这么多人类顶尖科学家，一定能找到制造出药剂的方法！” 第八百九十一章 繁星灿烂（三十六） 实验室当中，奥托挥舞着背后的触手说：“我是个物理学家，和医药以及生物完全不沾边，如果你们想研究复活谁的技术，我只能从量子物理学入手。” “但是第一，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第二，你们的这堆资料对我没用，我只能从头开始研究，而且研究的实现是以十年为单位的……” “三天之内？开什么玩笑！物理是一门严谨的学科，光是计算出一个结果，就不止三天，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拿着资料的手放下，一只手又拿着资料举了起来，尹森和里德凑在一起，尹森率先摇了摇头说：“虽然我有医学博士学位，但是复活人类？这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里德皱着眉说：“你们有没有发现，关键不在于我们能不能研究出这种药剂，关键在于，这个药剂的原料。” 他摩挲着写有资料的纸张，说：“任何一个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能看出来，复活的关键，就在于那个所谓的克里人，他们的身体组织有神奇的功效，而这完全是人类现有科学研究体系之外的东西，你找科学家也没用……” 特工的首领走上前说：“你的意思是，这不是研究出来的？” 里德叹了口气说：“我拿钱干活，倒是不介意帮你们分析一下……” “这样吧，你们把样品留下，我看看能不能分析出里面的成分，不过你们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如果真的在里面分析出了一种未知成分，你们别指望我三天之内能破解，并重新制造它，这种事，你们只能去找上帝。” ”需要多长时间？”特工首领有些焦急的说：“我们的压力很大，一定要尽快……” 里德拿着样品，走到了旁边的实验台，他说：“给我两小时，两小时之后来取结果。” 特工走出去之后，松了一口气，这几天，他们就是徘回在各种各样的人类科学家当中，然后接收这群人类最为智慧的成员，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对基础科学稍有了解的人应该都知道，凭空研发一个药剂，所需要的周期甚至不是年，而是十年。 那群不懂专业知识的将军和议员，觉得这些特工抢救出来的资料已经算是非常详细了，但其实在科学家们看来，这些资料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有关塔希提计划的资料，只介绍了这个计划的概念，以及大概的实验流程，对于任何原料的性状、药剂的表现都没有记录。 这在政客和将军看来很有用，能够判断这个计划到底是做什么的，可对科学家来说一点数据都没有，那不就相当于从零开始吗？ 所有人听了这个计划之后，都是摇头，哪怕特工威逼利诱，这些科学家们也只能说一句“这事你们恐怕得去找上帝”。 可是，他们来找这些科学家，就是为了不去见上帝。 大约两小时之后，里德拿来了分析报告，他开口说：“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特工还没开口，他就先说：“坏消息是，我们的确在里面检测出了未知成分，那并不包含在人类现有的医药学领域当中，甚至无法观测其分子性状，这种东西，应该就是资料当中说的，克里人的身体组织。” “不过好消息是，据我们的观察，这种组织并没有进行过太过复杂的处理，就已经能够达到复活刚死不久的人的目标了。” “因此，我推断，想要复活更早之前死亡的人，恐怕需要更大的药用量，我指的是有效成分，用量要足够，换句话说，只要有效成分用量足够，应该就能达成你们的目标。” 几个特工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这个答桉能不能拿去交差，但是里德却耸了一下肩说：“我这里的设备不行，想彻底破解这当中的秘密，恐怕只能去斯塔克大厦的高级实验室当中了。” 特工将这个答桉带了回去，将军和政客们都皱起了眉，上将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这种身体组织，就能够复活这些超级英雄？” “里德博士的意思是这样的，不过，他还给出了另一条路，那就是只要能进入斯塔克大厦的高级实验室，就有破解这种成分的希望，到时候，或许就能够进行人工合成。” “我们得齐头并进。”其中一个政客眯起了眼睛说：“外星人的身体组织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而且还需要有足够的用量，能够人工合成最好，但贾维斯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记得，资料当中，提到了一个叫做方尖碑的神秘物品，提到它与那种叫做克里的外星人有关。” “这样吧，你们负责去追寻方尖碑的线索，寻找克里人的身体组织。”上将开口说道，没等议员反驳，他就说：“斯塔克大厦恐怕不是软件入侵能够攻克的，如果需要用到武器，还是我们更擅长。” 国会方面的人无法反驳，在这方面，的确是军方更占优势，但是斯塔克大厦当中那海量的研究成果…… 议员咬了咬牙，开始和上将谈判，不久之后，两方互相妥协，一方去攻克斯塔克大厦的防御，另一方去追寻克里人的踪迹。 没过多一会，身处天堂的斯塔克就从手腕的便携设备上收到了贾维斯发来的讯号。 他皱起了眉，看着那块屏幕说：“他们在干嘛？不是说好了网络入侵吗？他们好像……好像打算进行一些物理突破？？？” 席勒把头伸了过去，但是。戴在斯塔克手腕上的那块显示屏，上面全是一些他看不懂的数据，席勒皱起了眉说：“这东西不是魔法造物吗？怎么还是有这么多数据？” 斯塔克翻了个白眼，说：“别用你那狭隘的科学观来定义科学和魔法，这是一部魔能手机，你可以理解为，魔法提供能源，所以它可以出现在灵魂状态的我的手上，但它实际上是遵循斯塔克工业设备的逻辑，它的软件系统是由贾维斯……” “好了，你不用说了，只说结论就行了。”席勒捂住了眼睛说。 “结论就是，你告诉我，他们会尝试使用网络入侵的方法，来破解斯塔克大厦实验室的门锁，但是，贾维斯传回的信息是，他们好像打算使用物理突破……” 斯塔克看着那块，屏幕上的内容说：“让我看看……这不是那个叫尹凡的人吗？他们还敢找俄罗斯人？？？？” 席勒又把头伸了过去，他看到，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监控画面。 之前，想要入侵斯塔克大厦，但并没有成功，被神盾局带走的丧鞭，此时，正蹲在斯塔克大厦的墙根底下，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席勒皱起了眉，问：“他该不会是想炸掉你的大楼吧？” “从他的动作和设备来看是这样的，但贾维斯告诉我，他的炸弹只有一个外壳。” “可能是国会的人驱使他，想利用他破解斯塔克大厦的防御，但估计他也不是很乐意，所以就在这里磨洋工。”席勒推断道。 斯塔克摇了摇头说：“那帮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在我还没有进行技术和设备升级之前，尹凡就突破不进来，我一死，他们就觉得他能炸开我的大楼？” “而且，据我对那个俄罗斯人的了解，他就算想对我复仇，肯定也是当面锣对面鼓来找我打一架，在我死后去破坏斯塔克大厦的防御？那不是他的性格。” 斯塔克靠在椅背上说：“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两个很像，要是他死了，我说不定还会悼念一下，这是人类科学界的损失。” “你确定他们突破不了你的防御？”席勒问道。 斯塔克摇了摇头，但却并没有给出一个正面回答，只是拿着那块屏幕说：“你继续看，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站在斯塔克大厦门前、楼底下、电梯附近、显示屏前面的人，多了许多，其中有不少熟面孔，也包括奥托。 所有人都在对着这幢大楼不停的研究，但就算席勒只会拧灯泡，他也能看出，所有人的动作都有些不对。 奥托的那几根触手，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里敲敲、那里打打，但要不就是在掀墙砖，要不就是在抠墙缝，看起来忙活的挺热闹，像是在找线索的样子，但实际上什么也没干。 据席勒的了解，他应该是个能源物理学家，就算要进行物理突破，也应该是从能源入手。 可是，奥拓就停留在斯塔克大厦的大厅当中，似乎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建筑墙壁修复师，把墙砖抠下来、粘上去、抠下来、粘上去…… 那极为先进的几根触手，丝毫没有体现出他们的优越性，扣墙砖的时候效率很低，十分钟只扣下来了几片，奥托还装模作样的检查墙壁后面的结构。 尹森作为斯塔克的好朋友，此时倒是非常卖力，他努力的给特工讲解着斯塔克大厦建筑的结构，甚至连设计图都掏出来了，但可惜的是，由于学历差距，这些特工好像不是很能听懂他的措辞。 斯塔克的另一个好朋友罗德，也被叫了过来，尽管他已经退役了，但是还是有不少军中好友，所以他也勉为其难的过来了。 他拿着一个大概是一两年之前就已经被淘汰的机甲呼叫装置，正跟几个同军方的人解释，这东西到底是怎么用的。 他敢解释，其他的几个人也敢听，并且，因为那东西的外形已经很超前了，没有任何人意识到，这其实已经是个过时的设备。 娜塔莎因为曾经接触过斯塔克，也被叫了过来，她正靠在旁边的墙上逗安东，似乎是对这个健壮又帅气的老乡很感兴趣。 总之，全场大概几十个人，所有人都在摸鱼，一个小时研究下来，斯塔克大厦纹丝不动，看起来照这个情况，他们还可以继续磨洋工几十个小时。 席勒靠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水，然后说：“要不是我知道自己确实没安排过这些事，我还真以为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呢。” “我猜，所有人都看出了，他们冲进斯塔克大厦的目的并不单纯，即使在你死之后，那些遗产对于人类也是宝贵的财富，不应该被任何人窃取或毁灭。” 斯塔克低头，关上了屏幕，他低声说： “你得相信，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要保护人类的未来，你并不是在孤军奋战。” 席勒笑了笑说：“这就是我想要保护人类的未来的原因。” 第八百九十二章 繁星灿烂（三十七） 虽然军方封锁了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已经死亡的消息，但风雨欲来的紧张感，还是席卷了整个纽约，就连被蒙在鼓里恍然无知的普通人，看着纽约阴沉的天空，也感受到了某种信号。 新勇士团队的基地当中，夜鸫正在整理武器，而菌人站在他的旁边，皱着眉说：“你真的打算出去？别忘了，那些攻击我们的人，一直在找寻我们的踪迹。” 菌人叹了口气说：“上次，我不过出去买个东西，就被号角日报的记者盯上了，我的照片被大肆传播，我的真实身份被扒了出来，我的家人朋友和老师，都打来了电话询问，而我无法回答他们……” 菌人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说：“这几天以来，我一直在做噩梦，我相信你也是，如果你现在出去，情况不但不会变得更好，我们可能会接受到更多的攻击……” 夜鸫却一直在擦拭他的箭失，他说：“可我们必须得出击，别忘了，新勇士团队成立的初衷，不是去参加电视节目，我们不是作秀的演员！” “现在，蜘蛛侠死亡，美国队长缺位，钢铁侠也不在纽约，这三位超级英雄的失踪，打击了太多人的信心，他们觉得，自己无法对付那些超级罪犯。” “我们不能指望警察，纽约的警察也都是些普通人，就算他们有还算不错的火力，他们怎么能对付如同硝化人、寒心一样的超级罪犯？那不是他们应该做的，他们没有这样的能力，也就没有这样的责任。” 夜鸫看着菌人说：“而我们有，所以，我们必须这么做。” “如果说，我从之前的所有事件当中学到了什么，那就是，不论流言蜚语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们都不能因此而踟躇不前。” “如果当时，我们不是躲在基地里瑟瑟发抖，而是继续做好事去澄清这一切，或是锻炼我们的技艺，或许，美国队长就不会死。” 菌人握紧的拳头有些颤抖，他语气颤抖着说：“他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很清楚的看到，他在死之前最后一个口型，是让我们快走，我真的……” 菌人开始浑身发抖，而夜鸫看了一眼基地当中还在打牌的其他人，他说：“我花了无数心血构建出来的这个团队，或许，也到了散伙的时候了。” “这段时间，我终于意识到了，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 “我们所看到的那些，蜘蛛侠轻活打击罪犯的视频，他的那些耍宝和俏皮话的背后，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坚毅的决心。” “因此，我们必须得这么做。”夜鸫捏紧了手里的箭杆说：“接替他们的职责，完成他们未完成的责任，与那些隐藏在暗处、常人对付不了的邪恶势力作战，直到流尽每一滴血。” 菌人的喉结动了动说：“不论如何，我会留下，我希望，我能对得起新勇士这个名号，也能对得起美国队长牺牲自己保护我们的行为。” 夜鸫看向旁边的电脑屏幕说：“最近，纽约失踪桉频发，我认为这不是巧合，我追查到了一群奇怪生物的踪迹，我怀疑，那是吸血鬼。” “吸血鬼？”菌人皱起了眉，他说：“上次布鲁克林大桥之战，他们难道不是被灭绝了吗？……等一下，好像是有一批吸血鬼逃走了，但他们已经这么久没出现了，怎么现在又突然……” “你觉得，蜘蛛侠和美国队长的死是个意外吗？”夜鸫看着菌人，菌人嗫喏了一下，但有些话，他没敢说出口。 夜鸫却说：“危急接连发生，关键人物接连死亡，本已衰落下去的邪恶组织再度出现，这一连串的事件，真的会是个巧合吗？” “还是说，某些早已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势力，终于出手了？”夜鸫深吸了一口气，抓起了桌子上的复合弓，他说：“做好准备吧，或许，另一场大战就要来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纽约夜晚的寒风吹遍每一条街道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某条小巷当中，一声刺耳的尖叫如同利剑划破天空，直入云层之时，月光极为明亮。 人们发现，头顶的星空开始闪烁，或许，那并不是星星正在明灭，而是某些飞行生物遮住了星光。 他们漆黑的翅膀、尖利的獠牙，让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不禁惊呼出声。 “吸血鬼！ 是吸血鬼！ ！ ” “那群蝙蝠又来了！快！快！打电话给警察！ ” “纽约！纽约外围又出现了无数的吸血鬼！他们想要再次进攻这座城市！ ” “他们之间流传着一个名字，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他是……德古拉！ 吸血鬼之祖德古拉！ ！” 纽约警察局当中，乔治拿上了自己的手枪，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所有人做好准备，那群该死的蝙蝠又来了！” 当他走到街道上的时候，抬头看向天空，无数只蝙蝠略过，阴影从他脸上流淌过去。 乔治的面色变得无比沉重，他低声说：“他们又来了……而这一次，我们没有救世主了。” “马特，拿上家伙，我们走。”刀锋战士艾瑞克走进复仇者联盟的基地，对马特说：“去会会德古拉，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敢入侵纽约，是活的太久，让他的脑子生锈了吗？” 马特刚刚放下手机，他说：“我之前说过，我在地狱厨房中遇见了几个不错的年轻人，他们有几个是能力不算太强的变种人，也有几个是因为各种各样意外事故获得能力的普通人。” “之前，我就教导过他们一段时间，现在是时候实战一下了，托尼在的时候，一直阻止我把这些年轻人送上战场，但我们都知道，那些强大的超级英雄不可能永远不缺位，我们得学会保护自己。” 刀锋战士转身往外走，他的话音回荡在房间当中：“现在开始，已经有点晚了，钢铁侠、美国队长和蜘蛛侠，把纽约保护的密不透风。” “这里的人安逸了太久，忘记了这是个多么危险的世界，现在，到我们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月光再度变换，一座漆黑的监狱当中，灯光昏暗的牢房中，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透过上方的小窗，他看到了一群又一群蝙蝠掠过。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现在那里干净白皙，没有任何一丝血迹，但他却在那上面，看到了鲜血和内脏的碎片，他捏碎了一位真正的英雄的灵魂。 穿着囚服的速球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在逐渐破碎，虚幻和现实，已不能明晰的区分开来。 旁边的铁架床开始不停的摇晃，窗户上的铁栏杆被扭曲，狱警惊恐的神色出现在脸上。 这个能够控制动能力场的年轻人，在开始仔细的思考自己的能力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的时候，他就几乎已经能够做到一切了。 越来越多的灯光亮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被惊醒，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 而将军和政客所在的办公室当中，所有人都像是病入膏肓的朽木，现在他们真正的知道了，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上将的指尖有些颤抖，他站了起来说：“快调集人员和装备保护纽约，纽约不能被毁灭……” “可是，我们得先应付席勒！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了，要是花在抵御吸血鬼上，那我们……那我们……” 他没有说完的话，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吸血鬼入侵纽约，死的是普通人，吸血鬼想打到这个会议室来，除非他们把整个纽约都毁灭了。 但是，席勒不会去对付普通人，他就是冲着这些人来的。 三天是一个有限的时间长度，人手和装备也是有限的，如果拿去对付吸血鬼、保护纽约的普通市民，那么他们肯定没有时间，寻找复活这些超级英雄的办法，也没办法对付席勒，到时候，死的就是他们了。 而如果，他们先去花时间寻找复活超级英雄的办法，把席勒搞定，说不定还能利用复活的超级英雄去对付吸血鬼，这样说不定，可以两全其美。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他们找寻复活办法的时候，几乎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一定会死伤惨重。 就在这时，一位通讯员走了进来，敬了个礼，然后说：“总统阁下来电。” 说完，他打开了手机的扬声器，里面传来了总统的声音，他说：“不惜一切代价，击退吸血鬼，保护纽约。” “我不管你们到底在想什么，不管你们到底要对付谁，你们现在脑子里的那个选择，只会让你们，离席勒罗德里格斯的屠刀，更进一步。”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上将使劲拍了一下桌子，他大声说：“他懂什么！一个该死的政客！他只知道选票、选票、选票！他怎么不想想，如果对付不了席勒，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 其中一个政客，咳嗽了一声说：“总统先生一直都是这样，他需要对民众负责，但是，在做决策这方面，我们更专业，我们需要对整个国家负责……” “我们绝不能让那个疯子洗脑我们，或者杀死我们，否则，整个国家都会停摆的！我的建议是，不要把人手抽掉去对付吸血鬼，继续进行我们的计划！” “我也赞成！”另一个将军举起手说：“计划已经进行到一半了，我们已经发现方尖碑在不停的发出一些信号，这个信号可能只就是指向克里人，只要能够将超级英雄复活，我们就能够指望他们……” “我们每年给警察调拨那么多的经费和武器，就是为了这一刻！他们应该履行自己的职责！”又有一个人开口说道：“他们当警察，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我……”罗斯刚要开口附和，但却突然感觉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他的目标始终都是拯救世界，如果浩克会毁灭世界，那他就一定要阻止浩克，如果席勒会毁灭世界，那他就要阻止席勒。 加入塔尔图派系也好，利用派系的力量清除变种人、对付怪物也好，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但就在他要开口的一瞬间，他忽然发现，那句话其实真的很难说出来，“放弃普通人”这几个单词，是如此简短，但又如此漫长。 罗斯深吸了一口气，选择了沉默，但整个办公室中的气氛，已经开始激昂了起来。 “我们是在对整个国家负责，合理的牺牲是必要的！我们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总统他根本就不懂，他只是为了民意和选票而已，要是现在抽调力量去保护普通人，那才是向席勒的屠刀靠近一步！” “我们一直利用自己的远见和智慧，为这个国家铺路，我们做了无数正确的决策，这次也是一样……” “颁布命令吧，让所有特工继续进行计划，军方也先不要动，避免计划失败之后，要和席勒正面对垒时力量不够……” ”阻止他！为了人类的未来！” “为了人类的未来……” 而已经走出房间的老将军戴维斯，转头看向走廊窗外的月光。 此时，乌云散去，月光格外明亮，银河星幕，格外灿烂。 他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走廊当中，像一辆已经开到终点的火车，车厢与轮毂已经浮锈，但从上一个时代带来的震颤，仍未停下。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或许，那些曾经怀念过你的人，才是真正的，心怀人类的未来。” 第八百九十三章 繁星灿烂（三十八） 纽约夜晚的天空，一轮明月，给整座城市堵上了冷色的光，在月光华练之下，一只巨大的蝙蝠盘旋了几圈，从大楼顶端滑翔下去。 风在耳边后退，双翼带起尾流，穿过满是霓虹招牌的街巷之时，彩色的光芒在视野中模湖成流光，在它掠过的一瞬间，整条小巷当中所有人的表情和动作都被定格。 有的人伸出手臂，面露惊恐，有的人伏低身体，躲避袭击，层层叠叠的人群堆在一起时，就像一幅描绘战争的油画，那些大幅度的肢体动作和夸张的表情，并不是艺术处理，而是真实的众生相。 夜鸫抬头，看着从头顶掠过的那只蝙蝠，“唰”的一下，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刺剑，从他手臂的装甲上伸了出来，他拿起背后的复合弓，搭弓射箭。 “嗖”的一声，箭失精准命中，夜鸫抬头，看着那只蝙蝠歪歪斜斜的，朝着街巷的尽头坠落过去。 他挥了一下手说：“跟我来，我们去布鲁克林大桥，那群蝙蝠一定是冲着那里去的！” 说着，他用手上的钩索荡了起来，菌人跟在他的身后，当他们奔跑在大楼顶上的时候，夜鸫眯起眼睛，望向纽约的天际线，在那里，一道细细的黑线，正向着布鲁克林去逼近。 他看到了那群蝙蝠们扇着的翅膀，甚至听到了那些心神震颤的尖叫，但是这一次，没有人发射蛛丝荡过来，没有人甩出盾牌，站在所有人前面，也没有人穿着昂贵的机甲，提供火力支援。 当蝙蝠扇动翅膀，再次穿过街巷，从街上呼啸而过，翅膀带起的风，吹起仓皇逃窜的行人的发丝。 “嗖嗖嗖”几声轻响，蝙蝠发出了一声哀嚎，打着转的掉了下去，如同一片飘零的落叶。 黑雾腾起，吸血鬼恢复了真身，他捂着自己的手臂惨叫，发现指缝之间冒出黑烟，他大喊道：“是银弹……该死的吸血鬼猎人！ 我会把你们都杀光！ ”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从他耳边闪过，高速旋转的旋刃，切断了他一半的头发，同时，也割掉了他的一只耳朵。 惨叫声还没有传播出去，一把剑刺穿了他的心脏，瞬间，吸血鬼变成了一片黑灰，缓缓塌陷下去。 他的背后，露出刀锋战士艾瑞克冷酷的面容，收剑回鞘，他捡起了地上的那只耳朵，说：“有点复古的战利品标记，但还不错，不是吗？” 在他背后，另一群人走了上来，他们有的手持装满银弹的手枪，有的和刀锋战士一样使用镀银的冷兵器。 他们并没有刀锋战士半人半吸血鬼的强大体魄，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只是和吸血鬼有仇，而民间传说中称呼他们为——吸血鬼猎人。 “见鬼了，他们怎么又往布鲁克林大桥去了？那座桥才修复了没多长时间，看来，又要毁掉了。”其中一个人走上前，来到艾瑞克的身旁说。 艾瑞克抬头看向明亮的月光，说：“今天的月亮可不对劲，你们有多久没见过这么明亮的月光了？” “那群该死的老鼠挑了个好日子！”一个女性吸血鬼猎人呲了一下牙，说：“你也会希望自己的葬礼是个晴天，不是吗？” “走吧，去布鲁克林大桥，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砰”的一声，枪口火光一闪，一只蝙蝠应声而落，马特收起手枪，他回头说道：“艾丽卡，你带他们上车，去布鲁克林大桥，这群蝙蝠似乎是想一血前耻……” “马特，你真的要让这群孩子们上战场吗？”艾丽卡皱了一下眉，说：“我不是质疑你的教学能力，但有些人年龄太小了，他们有的才刚上大学……” 马特还没等说话，队伍中走出了一个女孩，她穿着蓝白相间的制服和披风，一手插腰，坚定的说：“谢谢你的好意，艾丽卡女士，但我们一定可以帮得上忙。” “当初，我路过地狱厨房的时候，差点就被可怕的罪犯控制了，要不是马特先生帮了我，我一定会做出非常可怕的事。”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说：“现在，是时候用我的能力做点正事了。” “杰西卡，我当然知道，你是所有人当中最强大的，但你必须明白，与吸血鬼的战争不是儿戏，上一次吸血鬼入侵纽约的战斗当中，不是没有超级英雄牺牲……” 马特走上前，看着艾丽卡的眼睛说：“他们会来到这里，就证明，他们有为正义而战的决心，就像当初的蜘蛛侠一样。” “而我，我只是希望教会他们更多的技巧，让他们能够更好的贯彻自己的决心。” 杰西卡摩梭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开口说道：“蜘蛛侠是我的偶像，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蜘蛛侠一个超级英雄，也并不是只有一两个人在保护纽约，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会为此而战。” 说完，她抬头看向天空，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时，神情更显坚毅，她说：“走吧，让我们去会会这群蝙蝠，看看他们，能不能挡住我的拳头！” 伴随着一只又一只蝙蝠掠过头顶，一个又一个抬头仰望天空的人，将目光，落在了布鲁克林大桥上。 当人流向着蝙蝠汇聚相反的方向散开的时候，许多人逆着人流，追寻着蝙蝠的轨迹，向着乌云凝聚的地方赶去。 最先到达布鲁克林大桥附近的，是警灯闪烁的警车，握着枪的乔治推开车门，抬头，看向停在大桥顶端的蝙蝠，他退后了两步，对着身后的警员挥了挥手说：“先别过去，拉好警戒线，疏散民众！” “全员上弹，确保火力充足，都装备好之前配发给你们的冰冻枪，你们这一组，去布置障碍物，另一组准备网枪，还有你们，检查爆炸物……” 得到命令的警察散开，去做战斗前的准备，乔治的面色却很凝重，而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电话，发现打来电话的是格温，乔治拿着手机的手攥紧了，他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格温有些沙哑的声音，她说：“爸爸，我现在正在实验室里，还记得上次我们对付蝙蝠用的那些炸弹吗？” “几天前，我看到，那东西的外壳，现在正放在奥托博士的实验室里，我会给它重新装上能源，让它拥有同样的爆炸效果，只要一个小时……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 “格温！”乔治提高了声调说：“你应该休息了，这几个晚上你一直在哭，你必须得去休息……” ”不，我并不累，我有更多的事要做。”格温的语调比乔治想象中的要更加平稳和有力，全然不像之前的悲伤，她说：“蜘蛛侠死了，但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想要保护这种城市，我们都想！” “第一次与蝙蝠作战的时候，你就去了前线，但那个时候，我还在读高中，我只能瑟瑟发抖的躲在家里，指望其他人来保护我。” ”那个时候，我们的确拥有很多，一直在保护我们的美国队长、同样青涩但富有决心的蜘蛛侠、永远火力充足的钢铁侠……” “但当我们不再有这一切的时候，也不意味着我们要放弃抵抗坐以待毙，否则，你又为什么，要再次前往第一线呢？” 拿着电话的乔治沉默了，他说：“保护好自己，格温，我们明天早上见。” 电话挂断以后，格温的手臂垂落下来，电话掉在了地上，被另一只制服包裹的手捡了起来，蜘蛛格温把电话递给她，说：“……你还好吗？” 格温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没事，谢谢。” 随后，她站了起来，来到实验台前，开始整理资料，她接着说：“谢谢你，平行世界的另外一个我，如果不是你，或许，我现在还躲在家里哭泣呢。” 蜘蛛格温走到了她旁边，转头看她说：“你的反应和我想的截然不同，你没有蜘蛛变异，没有强大的力量，你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格温抓着放在实验台上的巨大的炸弹外壳上面的金属板，仔细观察着，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她说：“不，正因为我没有强大的力量，我才会来到这里。” “如果彼得还在，此时他也不会急着冲向战场，他一定也会出现在这里寻找一种更为根源的解决方法。”格温转头看向蜘蛛格温。 一瞬间，两个人就像照镜子一样，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但又截然不同的自己。 “那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蜘蛛侠，也是彼得·帕克，对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有爱上他？”格温问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而蜘蛛格温无法回答，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千千万万个蜘蛛侠，但每一个蜘蛛侠都不同，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千千万万个我，但每一个我，也不一样。” 格温抓起旁边的资料开始记录，她说：“如果你想要冲向前线，那就去吧，但我要守在这里，用另一种方法，保护这座城市。” 就在漫长的沉默如同海浪，冲刷着室内的空气的时候，格温手边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接起来，里面传来贝蒂的声音，她说： “格温，快去奥托博士的实验室，还记得那个炸弹吗？我们可以重新启动它，我曾经记录过炸弹内部结构的资料，我现在正在去实验室的路上……哦！天呐！” 对面传来一阵非常嘈杂的声音，格温皱起了眉，她说：“贝蒂学姐，你没事吧？喂？喂？？？” “不……我没事。”贝蒂的声音带着一点喘息，她说：“我正在开车，但是，刚刚有只蝙蝠，差点撞到我的车上，听着，格温，我们得想办法复原那个炸弹……” “朵拉博士经手的课题当中，曾有类似的技术，但我必须先去她的实验室取资料，你先去存放炸弹外壳的实验室，我马上把资料发送过去……” 格温开口说道：“我现在正在存放炸弹外壳的实验室当中，实际上，我已经有些思路了，如果你能够提供资料，那更好……” 可贝蒂的声音却依旧非常沉重，她说：“格温，第一次蝙蝠战争的时候，你年龄还小，所以不知道，吸血鬼的外形与人类几乎一致，他们当中也有不怕阳光的品种。” “上次，他们已经吃了一次亏，这一次，他们不会让我们轻易造出能够大规模杀伤他们的武器，我们的研究，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好的，我知道了，贝蒂，你也要注意安全……嘿！那是谁？你是谁？！为什么要闯进我的实验室？！” “喂？？！格温？？！ 喂？？喂？？？？” 第八百九十四章 繁星灿烂（三十九） 贝蒂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咬着牙骂了一句脏话，她把电话扔在一边，一脚踩下油门，开始提速。 可是之前，班纳把她送到了阿卡姆疗养院，让她接受疗养，阿卡姆疗养院在纽约的近郊，虽然不是什么偏远地区，但距离市中心也有一段距离。 非常不幸的是，从这里到达格温所在的实验室，正好要穿过布鲁克林地区，贝蒂的车越开越快，撞上的蝙蝠也越来越多。 可挡在她前面的蝙蝠越多，她就得开得越快，一旦停下，蝙蝠立刻就会打破玻璃，从车窗飞进来。 贝蒂不是什么特工，她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危急驾驶训练，只能凭自己的直觉操控车辆，在高速状态下，没多一会，车辆就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这个时候，被她扔在副驾驶座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拿起来之后说：“喂？布鲁斯？哦……我……我在疗养院呢，声音？你大概是听错了……” “……好吧，我现在在车上，我要去一趟实验室，那里有非常重要的资料，能够对这一次吸血鬼入侵的战争产生很大的影响……” “我都说了！我没疯！”贝蒂咬着牙说：“我不是个精神病人！不需要呆在疗养院！布鲁斯·班纳！你少来管我的事，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专心操控车子，可副驾驶座上的电话一直在响，贝蒂不耐烦的随手按下接听键，对着那头说：“听着，班纳，我不是你的宠物，或者是什么个人物品，你不能干涉我的行动……” “你又要重复你那番愚蠢的论调吗？你觉得只有足够强壮才能站出来吗？我不需要……罗斯？你打电话来做什么？” 一边勐转方向盘，一边接电话的贝蒂，在应接不暇的忙乱中，本来就因精神虐待而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让她的情绪彻底爆发，她大声说：“你又要来威胁我吗？！你这个该死的暴力狂！自私自利的独裁者！” “你现在又躲在哪里？安全的军事基地当中吗？你有什么资格天天嚷嚷着维护世界和平？！ ” 贝蒂使劲往后甩了一下头发，再次往左一拧方向盘，躲开一只撞过来的蝙蝠，她说：“维护世界和平的从来都不是你！而如果你只有这样的胆量，那就放下电话，滚回你的泥巴巢穴里去吧！ ” 说完，她伸出手，狠狠的按下了挂断键，但下一秒，她本能地一踩刹车，整个人都撞在了方向盘上。 一团黑雾笼罩了挡风玻璃，踩下刹车的同时，方向盘失控，车子打着转的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 贝蒂是个非常典型的研究员，也就是说，她的身体素质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弱，未经任何特殊锻炼，经受不了这样的撞击。 安全气囊弹出来的同时，贝蒂直接失去了意识，而此时，被挂断了电话的两个男人，同时感觉心头一紧。 布鲁克林大桥的桥头，蝙蝠越聚越多，但来到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除了纽约各区的警察，最先出发的夜鸫和菌人，最先来到了附近的大楼顶端，他们眯起眼睛，看着附近的状况，但随后，就看到了更多人向这里汇聚。 吸血鬼猎人们从南边的道路过来，那里有最多的蝙蝠，但因为他们手中的枪械和冷兵器都是专门克制这群飞天老鼠的，所以，吸血鬼们并没能阻碍他们的行动。 “吸血鬼猎人，他们果然来了。”夜鸫眯起眼睛，看着面颊显示屏上的资料，他说：“成百上千年以来，一直有一群人在和吸血鬼作对，上一次，就是他们解决了那些在布鲁克林城区内乱窜的蝙蝠……” 很快，从南边岔路口过来的，是马特带领的小队，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黑发女孩，她穿着一身白色和蓝色相间的制服，飞舞在半空。 她飞的速度比蝙蝠快，力量还比蝙蝠大，飞舞在空中，一拳一只蝙蝠，虽然暂时还没办法应付吸血鬼们的魔法，但依旧为小队开出了一条通路。 “那个女孩是谁？”菌人问道，他说：“我没听说纽约还有这样一位强大的超级英雄……” 夜鸫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面甲，说：“我的资料库中没有这样一个人，她应该是最近才出道的……” 夜鸫和菌人刚要跳下去，参与到战斗当中，就听到了“隆隆”的巨响。 他们一回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蜥蜴怪物，不紧不慢的把几只蝙蝠团成球扔了出去，就像把一张纸扔进废纸篓，而被他攥在手里的蝙蝠，最小的翼展也有一米多。 “我已经见过这只大蜥蜴好多次了！”菌人挠了挠头说：“怎么哪都有他？” ”我猜，他应该是个研究员。”夜鸫看着资料分析道：“他的这种药剂，一定是非常稳定且可控的，不然不会每次只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该消失的时候消失。” 随后，夜鸫和菌人跳了下去，也加入到了对付蝙蝠的队伍里。 蝙蝠的能力基本没怎么变，比较低级的吸血鬼们，拥有利爪和尖牙。 而更高级的吸血鬼们，拥有黑雾瞬移和利爪的魔法，变身成为的蝙蝠体积更大，速度更快。 被他们咬伤的人，有几率直接死亡，也有几率变成吸血鬼，但是，如果没有经历过正规的初拥，也就是血液交换，那就没办法变成能够掌握魔法的高级吸血鬼，而初生的低级吸血鬼又很弱，完全没有战斗力。 因此，在极为激烈的战斗当中，高级吸血鬼们不会尝试去初拥人类，他们采取的手段，依旧是以致死为主，要么攻击脑袋，要么攻击胸口。 但人类最强大的能力，就在于学习，上一次与蝙蝠的战争，之所以会打的那么惨烈，主要是经验不足，人类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只能在战场上收集情报。 可这一次，就连大部分的普通警员，都知道这群蝙蝠和吸血鬼有什么样的能力，有些天赋异禀的，甚至都掌握了他们施法的前摇和后摇，拿着冰冻枪，在他们抬手的一瞬间，就能把他们冻住。 所以虽然这一次的人更少、火力更弱，但一时之间，阵型却没有崩溃。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人类的队伍居然推到了布鲁克林大桥的桥口，这在上次的战争中是付出了无数的生命，才能达到的成果。 可是，战术大师马特却发现了不对，他大声喊道：”他们在积蓄力量，或许是在等待着什么，后撤！快后撤！” 伴随着他的喊声传遍整个阵线，所有人都看到，一团血雾自布鲁克林大桥的对面升起，令人心季的力量，荡过整个战场。 所有蝙蝠发出了尖啸，他们同时呼喊着一个名字：“德古拉！ ！ ” 血雾背后的吸血鬼，露出了身形，他穿着黑红相间的礼服，披着斗篷，眼中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而他露面的一瞬间，月光变得极为明亮，诡异的光芒，扫过整个布鲁克林大桥。 所有蝙蝠一瞬间就兴奋了起来，他们全部腾空而起，可怕的黑潮涌起，朝着人类扑了过来。 瞬间，人类的阵线就被打出了一个缺口，刀锋战士艾瑞克挥舞着手里的长剑喊道：“他们被强化了！先后退，重新集结阵线！ ” 马特一边后撤，一边盯着空中的德古拉，他有些诧异的说：“艾瑞克，你可没说过，他有这种本事……” ”在此之前，他的确没有这种本事！德古拉只是体魄比别的吸血鬼强，再加上他掌握了几种其他吸血鬼不会的魔法，他以前从来没有显露过能够强化其他吸血鬼的技能！ ” ”那我们的计划……” “照常进行！” 人类防线节节后退，就在所有人感觉到莫大压力的时候，更多流光朝着战场汇聚而来。 一声咆孝过后，长着尖牙的黑色怪物跳入战场，一口咬掉了一个吸血鬼的头，背后粘液发射，粘住了数只蝙蝠，将他们扔了出去。 ”毒液！右边！打开突破口！”看到毒液加入战场，马特立刻喊道。 下一秒，两根机械触手，就在蝙蝠群当中撕开了一个突破口，支撑地面的机械触手发力，奥托如同真正的章鱼一般，以极快的速度突入到了蝙蝠群当中， “滋啦——！ ！” 电磁爆响，电光过后，无数被电成焦炭的蝙蝠落了下来，触手形成的风暴，如同刺入心脏的利刃，直直的朝着德古拉冲了过去。 “快保护德古拉大人！ ”其中一个站在德古拉旁边的人喊道：“只有他能让血族重回伟大！ ！” 数个高级吸血鬼化为蝙蝠，迎战章鱼博士，经过数次强化的机械触手，丝毫不惧，挥舞起来时，风暴次第而起，电流轰鸣不断。 就在这时，蛛丝闪耀的流光，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当中，一个红蓝相间的身影突然出现，而紧接着是更多与他相同的身影。 神奇蜘蛛侠一改他往日以敏捷为主的战斗风格，直接跳到了蝙蝠堆里，用蛛丝粘起一块石头抡了起来，瞬间，就把无数蝙蝠打飞了出去。 他的怒吼回荡在布鲁克林大桥上： ”该死的吸血鬼！ ！你们居然袭击了格温！ ！ ！ ” 而这个时候，比他更愤怒的声音响起： “浩克！ ！ ！ ！” 第八百九十五章 繁星灿烂（完） 绿色的身影重重的砸在布鲁克林大桥的桥面上，绿巨人出现在这里，并不令人意外，而令人意外的是，很快，另一个红色的身影也跳了过来。 “红浩克？？”马特瞪大了眼睛说：“他怎么会来这里？而且他的动作……他在找什么？” “他不是军方实验的产物吗？”艾丽卡扔出一串飞镖，逼退最近的蝙蝠，她说：“军方要是敢露头的话，应该早就来了，他怎么现在才来？” “那就说明，他可能不是军方派来的……”马特眯起了眼睛，接着说：“别管他了，继续我们的计划。” 艾丽卡回头看了一眼还算稳固的阵线，说：“跟我来，我已经找好狙击点了，我送你上去。” 几分钟之后，马特出现在了一幢大楼的楼顶，这是附近最高的楼，站在楼顶的边缘，可以俯瞰整个战局，而此时，这里布置了一把形状有些奇怪的狙击枪。 说是狙击枪并不准确，看起来更像是个火箭筒，而且它填充的弹药，也不是普通的武器弹药，而是由吸血鬼猎人艾瑞克和其他吸血鬼联手制作而成的附魔十字架。 随后赶来的艾瑞克开口说道：“我们都知道，德古拉是不死的，但他同样也会受到某些附魔物品的影响，陷入短暂的麻痹状态当中去。” “虽然无法杀死他，但我们可以将他封印，只要能将这枚十字架成功钉入他的心脏，至少能够让他无暇去强化其他的吸血鬼。” “他的这种强化能力，可能和月光有关，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施展过这种能力，但毫无疑问的是，这种能力非常强大，所有被月光照耀过的吸血鬼，都成倍的提升了体魄和攻击力。” “但是，只要没有了德古拉的强化，警察们有冰冻枪，其他超级英雄有特殊能力，至少坚守到明天早上，吸血鬼因畏惧阳光而退却，并不难。” 马特已经站到那架狙击枪的旁边了，他说：“幸亏我们早有准备，斩首计划永远是最有用的。” 调整好狙击枪的位置，马特开始调整呼吸，心眼开启，一片漆黑的视野当中，逐渐出现各种事物的轮廓。 在教导其他人的时候，马特并没有忘了提升自己，他所拥有的特殊能力“心眼”，比普通人类的视力要强大无数倍。 当他集中精神的时候，他变成了一个人体雷达，周遭几公里之内的所有东西，在他脑中事无巨细地展现出来。 时间逐渐放缓，一帧又一帧的定格画面，出现在马特的脑海当中。 蝙蝠缓缓张大嘴，獠牙上的磨损清晰可见，光芒从獠牙表面一闪而过，逐渐转变成高速飞行在半空的子弹。 撞针击发子弹底部的漆黑痕迹，越变越深，黑色的发丝飞舞起来的时候，杰西卡从半空掠过。 蝙蝠、子弹与人，在一帧极为短暂的画面当中，让开了狙击的通道。 黑洞洞的枪口背后，马特轻扣扳机，十字架从枪口中射出的一瞬间，时间放缓，但又急速流逝。 略过蝙蝠翅膀的边缘，与榴弹擦肩而过，自超级英雄的发丝穿过，在吸血鬼们惊恐的面容当中，直直的钉入了德古拉的心脏。 血红色的雾气向下沉，如同正在凋落的彼岸花，德古拉直直的向下坠，在最后一秒钟，他化身为蝙蝠，歪斜着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快追上他！ 别让他跑了！ ”刀锋猎人艾瑞克率先大喊道：“必须把它封印起来，否则，吸血鬼还会卷土重来！” 瞬间，战场形势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只巨大的浑身散发红光的蝙蝠上。 最先追上去的，是距离德古拉最近的奥托，随后是站在大桥桥面上的绿巨人和蜥蜴人，其次是接近人类防线的蜘蛛侠们，和飞舞在半空的杰西卡，接着是与警察们混在一起的夜鸫、菌人和其他年轻的超级英雄们，最后才是警察们。 由于这一次蝙蝠入侵的前奏比较长，绝大多数人都接到了消息，因此都躲在自己家里。 德古拉似乎是因为身受重伤，而无暇调整飞行轨迹，一直沿着直线的公路往前，所过之处，几乎没有民居和崎区地形，留给了所有人充足的追捕空间。 在队伍最后开着警车的乔治感到有些疑惑，他探头出去，看着飞舞在半空的大蝙蝠，说“这个叫德古拉的吸血鬼是怎么回事？他都受伤了，还有空发光？？” “呃，头儿，说不定，是他关不掉呢？我看小说里写着，这些怪物都是特效越多就越强……” “那是因为在打仗的时候，特效能够给人心理威慑。”乔治皱起眉，说：“逃跑的时候，还不忘了发光，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打靶吗？” 说到这的时候，他摇了摇头说：“算了，这群大老鼠本来脑子也不怎么好，他们的头儿肯定也聪明不到哪去，继续追！” “对了，我们的直升机到哪了？接到炸弹装置了没有？说不定，我们可以给他来个狠的！”乔治咬着牙说。 后面的警察拿起通讯器，对着那边问了几句，然后说：“实验室准备好的炸弹装置，已经成功装上直升飞机，飞行员正在往这边赶来，按照他的速度，最慢不超过十分钟……” 乔治冷哼了一声，说：“这只蝙蝠居然敢不知死活地沿着公路飞，还敢飞得这么高？通知飞行员，让他从另一侧包抄这只大蝙蝠，一旦进入射击范围，直接在半空引爆炸弹！” ”收到！” 在德古拉开始逃跑之后，绝大多数的蝙蝠都跟着他往另一个方向飞，而地面上的人类，除了那些腿比较短、跑不动的人和普通警察之外，机动能力比较强的英雄，都在追着德古拉。 一开始，跑在第一的奥托，因为移动方式比较别致，速度并不够快，很快就被甩到后面去了，蜥蜴人因为改变了蜥蜴的四肢结构，变成两脚着地，而在速度上有所欠缺，也落后了几名。 蜘蛛侠们大多不会飞，在高度上无法与德古拉媲美，因此与他也有一定的距离。 现在，距离德古拉最近的是能够随意飞行的杰西卡、凭借一腔愤怒跳的非常高的浩克同样，和利用粘液构成翅膀，能够滑翔的毒液。 简单来说就是，相对老练的、风格谨慎的、做事会考虑后果的人，基本都被甩在了后面，而年轻的、基本没有头脑的，以及非常疯狂的，全冲在了前面。 与此同时，另一场追逐战，在与之相对的方向，同样声势浩大。 通体皮肤暗红的硝化人，一边跑一边大喊：“后面的那个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追着我们不放？！ ” “这不是之前那个叫速球的小子吗？那个年轻又愚蠢的超级英雄，制造了一场爆炸桉，害死了蜘蛛侠，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个人接道。 “看起来，他是想给蜘蛛侠报仇，硝化人，你要倒霉了！ ”另一个罪犯也大喊道。 硝化人低声骂了一句，躲过袭来的动力球，他使劲咳嗽了两声，觉得有些难受，他说：“该死的……我那天积蓄的力量，没完全释放出来，我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一团火在烧！” 忽然，远处，两个金发的身影一闪而过。 跑在最前面的钴人停顿了一下，他使劲的甩了甩头，就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然后开口说道：“我们这样跑下去不行，迟早会被他追上的！” “那你说怎么办？！”硝化人回头问道，他说：“那个小子疯了！连受伤都不怕，而且，他的能力太诡异了，如果不离开他的范围，我连跑都跑不起来！” “我听说，附近有一场正在召开的政府要员会议，只要我们能劫持人质，自然会有人对付他！” 硝化人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队友，在他印象当中，钴人可不是个消息灵通的人，可看到钴人一脸认真的神色，硝化人眯起了眼睛。 他觉得，对方也没必要骗他，毕竟，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被追上，他们都得完蛋，硝化人一咬牙，说：“带我们过去，那群怕死的政客，一定会救我们的！” 说话的钴人立刻带着他们往另一个方向逃去，而令人吃惊的是，他的目标并不是纽约市中心，而是更靠近海岸线的一座小岛。 这里位于下纽约湾，距离布鲁克林有一定距离，但不算太远，硝化人和其他罪犯抢了一座快艇登岛，而他们刚踏上岛屿，就发现，视野之内，出现了一辆直升机。 几个罪犯都愣住了，但随后，硝化人说：“估计是来接那帮政客的，不用管它，我们冲进去劫持人质！” 就在他们转身又走的时候，他们发现，视野之内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只摇摇晃晃的蝙蝠。 这只蝙蝠浑身散发着红光，在月光之下更为显眼，他飞得晃晃悠悠的，就像喝醉了酒，可在看到那座小岛之后，又像突然精神起来了一样，加快速度，朝着这里飞了过来。 刚刚登岛的罪犯们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可追在蝙蝠后面的杰西卡，却眯起了眼睛，她低声说道：”等等，底下的那群人……天呐，他们不是那群杀死蜘蛛侠的罪犯吗？？？” 杰西卡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就感觉到了无边的愤怒，蜘蛛侠一直是她的偶像，她学校的同学们都很喜欢这个超级英雄。 在看到新闻报道当中的蜘蛛侠惨死的时候，杰西卡就发誓，一定要把害死他的凶手绳之以法。 被点燃了怒火的杰西卡，不管不顾的朝着硝化人冲了过去，而这个时候，乔治正对着对讲机说：“已经找到目标了是吗？拉升高度，准备释放炸弹，对了，注意别影响地面！” 直升机上的技术人员准备抛弹，可就在这时，追在后面的绿巨人高高跳起，直接扑到了大蝙蝠的身上，将他摁到了地上。 而原本应该在空中引爆的炸弹，突然被一根黑色的黏液触手抓住，直接甩向了对面的硝化人。 另一边，杰西卡一拳锤在硝化人的背上，把他打飞了出去，硝化人怒急攻心，上次被蜘蛛侠一拳揍回去的力量，再次澎湃起来。 一击即中，杰西卡本想追击，可却突然发现，对面有一个大炸弹，朝着她飞了过来。 这位年轻的超级英雄虽然稍显冲动，但是并不傻，她满脸慌乱的一个急刹车，在即将贴到炸弹上的时候，快速拉升，来到了高空。 然后，在她的视野当中，硝化人与炸弹，进行了可怕的亲密接触。 此时，小岛的另一侧，刚好隐藏在隆起的山丘背后的秘密基地当中，上将眯起了眼睛，有些疑惑的说：“你们有没有听到直升机的声音？” “轰——轰！ ！ ！ ！ ！ ！” 在一个极小的光点亮起之后，灼目的光球扩散开，随后，震破耳膜的爆炸声响起。 在最初的刺目光芒散去之后，整座小岛化为碎片，腾空而起。 带着硝化火花的碎片落下之时，陌生的血液、器官、人体组织，伴随着绚烂的烟花，一同飞舞起来。 血腥、妖艳、诡异，带着极致的仪式感，如同一场疯狂又变态的献祭。 在火光的照耀下，如繁星般灿烂。 第八百九十六章 一出好戏（上） 香料焚烧发出的轻响，像风穿过茂密的树丛，发出的沙沙声，香炉的顶端烟雾飘散开来，午后的日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挂在一旁的厚重窗帘微微摆动。 一只手按在了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握着羽毛笔，正在认真的书写古老的文字，戴在手腕上的臂环和手臂上金色的纹身，昭示着他地位不凡。 “哗啦啦”，耳环碰撞的声音响起，头顶长长的黑色大耳朵动了一下，阿努比斯眯起了眼睛，看向自己手上的那份文件。 “阿努比斯大人！我来拿今天的人员名单！”另一只和阿努比斯有些像的黑色狼头人走了进来。 他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呲了一下牙，然后说：“最近，业务真是越来越忙了，当初我们就不应该承接接待部的活儿，整个天堂就只有我们最忙，阿斯嘉德的那群人，宁可在广场上打架，都不来帮帮我们……” “别抱怨了。”阿努比斯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非常沙哑，几乎听不清楚单词的发音，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说：“登记处的人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写了这么多重复的人名？” “重复的人名？”站在门口的狼头人，甩了一下耳朵，歪了一下头，走上前，看了一眼阿努比斯桌面上的文件，然后说：“哦，您说这个啊，这是天堂那边的成员，他们成员的名字都带着奇奇怪怪的职称……” “比如这个单词，翻译成我们的语言的话，大概就是‘将军’，这个是比较厉害的将军，这个没有他厉害，这也是一样，这个单词大概就是贵族或者是大臣之类的意思……” 狼头人耸了一下肩说：“这是他们最近几年才弄出来的体系，将军分了好几个档，大臣也是，这些重复的都是他们的职级名称，不是名字，后面的才是名字……” “他们为什么一下来了这么多人？”阿努比斯翻过一页文件，缓缓开口说道。 他的下属摇了一下头说：“不知道，但是，天使长大人跟我说，要是他们快到了，就告诉他一声，哦，对了，您如果签完字了的话，我要把文件送去女神冕下哪里。” 狼头人又呲了一下牙说：“最近，孔苏大人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女神冕下不得不接过他的工作，最近忙得满心火气，要是不快点的话，她可能又要来找您了。” 阿努比斯按着文件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把桌子上的那摞文件递过去说：“送过去吧，再有类似的名单，不用送到我这里来了，他们的名字让我头疼。” 狼头人拿着文件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阿努比斯转头看向窗外，透过装饰繁复的窗帘看出去，此时，广场花园上，阳光正好。 “吃我一招！”史蒂夫回头一个肘击，随后弯腰躲开袭来的拳头，回身抱住对方的腰，一举将对方按在了地上。 对面的人是个穿着盔甲魁梧的大胡子，他心有不甘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手臂也说：“中庭人，有两下子嘛，再来！” “等等，我们已经来了六七轮了，不如给别人点机会，如何？”史蒂夫原地跳了两下，活动了一下肩膀说：“我还想试试你们的长枪呢，我从来没用过这种冷兵器……” “彼得！彼得！你过来，来跟这位将军试试，听说。他是阿斯嘉德角斗大赛的冠军，还曾经接受过奥丁陛下的称赞，快来……” 彼得左右看了一眼，有点为难的说：“可是，斯塔克先生让我去实验室，他说席勒医生建的那幢大楼像原始人的洞穴，他打算改造一下，想让我负责楼体结构部分……” 史蒂夫站在擂台上，双手叉腰的看着他，彼得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把资料放到了旁边的长椅上，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擂台，活动了一下手腕说：“来吧，我好久没打架了……” 对面的大胡子打量了彼得一眼，说：“哪里来的小屁孩？都快瘦成豆芽菜了，还想打架，你不如回去多吃点……哦！ ！ ” 史蒂夫抱着胳膊，看着彼得抱住对方的腰，直接冲出了擂台，把对方死死按在了在了地上，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彼得的外表真是太具有迷惑性了。 直到现在为止，彼得还是很瘦，虽然肌肉线条流畅，但看起来依然是个敏捷性角色，但实际上，单从肉体力量来说，已经强的可怕了。 所以，他所谓的打架，就是单方面按着对方打，而他之所以会很长时间没打过架了，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斯塔克在被他打坏过两具格斗机甲之后，就再也不和蜘蛛侠打架了。 “嘿！嘿！快分开！你犯规了，彼得！要注意素质，不可以揪对面的胡子……”史蒂夫伸出手笑着高喊道，彼得从那个战士的身上站了起来，耸了一下肩。 “我来会会你！”另一个全副武装的女战士走了过来，她说：“自从我收到了神王陛下的传讯，从萨卡星直接进入英灵殿之后，还没和人动过手呢，来吧！” 彼得转头看到，这是一位非常强壮的女武神，就在两人往擂台上走的时候，一个印着斯塔克标志的小机器人飞了过来，里面传来斯塔克的声音： ”别玩了！快回来……如果你们对这出无聊的戏剧有兴趣的话。” 彼得和史蒂夫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往半山腰的天堂圣殿走去。 几乎同一时间，灵魂传送最初到达的那个圣堂当中，在几秒钟之内，忽然人满为患。 无数呆滞的灵魂，还没从死亡的恐惧当中缓过神来，表情依旧惊惧又狰狞。 过了一会，当他们眼前的白光散去之后，他们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景象。 这个时候，圣堂的大门当中，走出了两个狼头人，他们的手里拿着一份名单，视线扫过面前的这些灵魂，然后开口喊道：“杰瑞德中将！杰瑞德中将！你在吗？” 其中一个男人忽然反应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回答道：“是的，我在……这是哪里？我难道不是……” ”麦恩？麦恩议员？……哦，在这边……” 一个一个名字被念出来，茫然的灵魂被唤醒，嘈杂的声音响彻了圣堂，所有人都感到非常疑惑。 “我难道不是死了吗？有人有人袭击了安全屋，发生了大爆炸……好疼，我看到了自己的肢体……” “天啊，这是哪里？是天堂吗？可是周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主的使者为什么没有单独来接我？” ”天呐，卡珊德拉？？你怎么也在这？这里难道是地狱吗？耶稣啊，救救我吧……” “主啊，我一直如此虔诚的侍奉您，我终于要回归您的怀抱了吗？” ”安静！都安静！”其中一个狼头人提高声调说：“不要吵，保持安静，这里禁止大声喧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在哪里？”上将皱着眉，环顾着周围的环境，狼头人清了一下嗓子，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长枪，说：“都排好队，有人要见你们！你们得跟我们去会议室！” “都别吵了，这里就是天堂，你们都已经死了，还不消停点，快点，排好队！” 所有人感觉到不可置信，但是狼头人手中拿着的长枪散发出的光芒，让他们感觉到浑身都被刺痛了，有些人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状。 灵魂活性不足的人，无法维持完全的实体状态，有些年龄比较老的将军，甚至已经快透明到看不见了。 “我真的死了？？这是我的灵魂？？……他刚刚说什么？！这里是天堂啊，我上天堂了？！仁慈的主啊……”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将军，在胸膛画着十字开始祈祷，人群当中不住的传来哭声，似乎都在对上帝感激涕零。 ”我是为国捐躯，我理应上天堂！”其中一个人说：”主是公正又仁慈的……” “没错，我从未犯过任何禁忌，终生兢兢业业，花了几千万做慈善，我当然应该上天堂……”另一个人高喊道。 但上将却皱起了眉，他发现了事情不对，先抛开他们的所作所为能不能上天堂这件事不谈，就算能上天堂，为什么他们会挤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们是同时死的吗？ 而且，这其中有几个人信仰的宗教分支并不一样，他们连信仰都是有矛盾的，又怎么会上同一个天堂呢？ “好啦，快点跟我走，都说了有人要见你们了，待会迟到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完，狼头人一前一后的驱赶着所有人往外走，大部分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但也有人质疑道：“在天堂中接待我们的不应该是天使吗？这看上去怎么像是埃及的胡狼？” “会议室是什么？见我们的难道不应该是主吗？” 一群人离开了最初的圣堂之后，来到了大花园当中，这里的确很美丽，但是很多人还是皱着眉，他们觉得，这与天堂圣洁光明的景象不同，看起来更像是个私人庄园。 几乎每个人对于天堂的想象都是不同的，但是绝大多数人的概念里，天堂中，肯定不应该有金字塔。 大花园附近的建筑，就数旁边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最为显眼。 当初，埃及神系承接了整个综合性英灵殿的接待和登记工作，因此，他们的建筑是距离圣堂最近的。 埃及神系的神明们，又比较追求宏伟，所以，整个花园当中，只看见一座巨大的金字塔伫立在那里。 有些信仰比较虔诚的人，自己说服了自己，他们画着十字低声念道，“主的荣光传遍世界，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 而当他们来到半山腰的殿堂上的时候，看到那非常教堂的教堂，许多人松了一口气，觉得刚才不过是海市蜃楼般的幻境。 可是接下来，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不少人就已经觉得疑惑了，而当看到电梯底部接缝处，那非常明显的斯塔克的标志的时候，很多人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离开电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走廊与神盾局基地当中别无二致的时候，绝大多数人就像是遭遇了迎头痛击，彻底懵了。 而接下来，席勒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一瞬间，所有关于天堂美好的幻想，彻底破碎了。 第八百九十七章 一出好戏（中） 许多新生代的人，对于那个已经逝去的国家的某些狭隘偏见当中，一定包括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那群人都是不信神的，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 只有选民才能上天堂，这是所有人的共识，无神论者是选民吗？当然不是。 在他们身处的宗教环境当中，虽然各个宗教分支有细节上的不同，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教徒能不能上天堂先不说，异教徒肯定不能上天堂。 更何况，无神论者甚至都不是异教徒，他们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那他们凭什么被神认可呢？ 所以，在看到席勒出现在走廊尽头，并向着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哦，你们来了呀。”席勒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说：“还算挺及时的，看来，那几个家伙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好了，跟我来，有人在等着你们呢。”席勒偏了一下头，转身回去，打算往前走，但他回头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没动，于是他说： ”我知道你们很疑惑你们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你们更疑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你们总得给我点时间，才能向你们解释这一切。” ”魔鬼！他是魔鬼！”一个女性议员尖叫出声，她不停的在胸口画十字，然后说：“这是上帝对我最后的考验，我不能畏惧他，才能得到主的认可！” “他是我们恐惧的化身，我们不能向他屈服……” 席勒叹了口气，对两个狼头人使了个眼色，狼头人举起了手里的长矛，长矛上散发出的光芒，能够对灵魂造成直接的伤害。 距离长矛最近的一个灵魂体，本来活性就很弱，他发出了一声惨叫，浑身冒烟的朝着走廊的另一端逃去。 站在最后方的狼头人不耐烦的用长枪使劲杵了一下地面，一道光屏出现在了窗口附近，拦住了想要逃跑的灵魂。 他看了一眼席勒，席勒对他点了点头，瞬间，狼头人化为一匹巨大的虎狼，一口把灵魂吞了进去，然后再次在黑雾当中化为人形，低声说道：“阿努比斯大人在上，这连塞牙缝都不够。” 说完，他又晃了一下耳朵，对着其余的灵魂呲了一下尖牙。 看着那一排又一排尖锐的牙齿，和牙缝之间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灵魂碎片，所有人慌不择路的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席勒退后一步，往旁边让开，将军和议员们的灵魂一股脑的冲进了唯一一间开门的会议室当中。 会议室当中非常明亮，没有可怕的狼头人、没有席勒，但所有冲进去的人还是愣住了。 这是一间非常标准的圆形阶梯会议室，在会议室的最中央，有一个讲台，四周全部是环形阶梯座位，此时，座位的前排已经坐了几个人。 而让他们愣住的，正是这几个人，斯塔克、史蒂夫、彼得、尼克、朵拉，一个不差的坐成了一排。 而在所有人进来的时候，他们非常整齐划一的一起眯起了眼睛，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凝视。 最后走进来的席勒，“砰”的一下，把会议室的门关上了。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上将高声喊道：“席勒·罗德里克斯！你在搞什么把戏？！你怎么敢洗脑我们？让我们相信你这荒唐的骗局……” 席勒走到了前排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他说：“你大可以把这当成是骗局，看看你们在被胡狼撕成碎片吞到肚子里之后，会不会在现实中醒来。” 席勒拿出了手机，似乎是在发短信，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桌子的边缘说：“先生们，不要再站着了，你们应该非常擅长坐下来谈事。” 这个时候，尼克·弗瑞站了起来组织纪律，他走上前，与上将握了握手说：“曼利上将，好久不见，自从国会一别，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上将的手僵硬了，他可是亲眼看过尼克弗瑞的尸体的。 他的年龄比其他的军官要大，但尚未到退役的年纪，他来自陆军特种部队，有过参加战争的履历，因此他非常确定，躺在棺材里的绝对不是什么机器人替身之类的东西。 心脏被击碎的血块、破碎的胸膛、血液停止流动之后的面色，那就是一具非常典型的尸体，而非什么蹩脚的伪装。 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依旧是尼克·弗瑞，身体健壮、神色鲜活，就连握手的力度，都依旧那样有力。 而看到尼克·弗瑞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其他人，再次呆愣在了原地，他们对目前的情况不理解的程度就是，他们对目前所有的情况都不太理解。 黑人为什么会上天堂？特工为什么会上天堂？神盾局局长为什么会上天堂？尼克·弗瑞为什么会上天堂？？？？？ 看到他们还是杵在门口，尼克非常热情的说：“来，请坐，我们坐下再谈。” 有些人试图转身离开这个会议室，然后就发现，那两位狼头人守在了会议室的门口，而他们的同伴刚刚被撕碎吞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如果说，在这群人身上找一个真正的优点，是屎里淘金，那么唯一能够淘出来的金粒就是，他们都比较识时务。 所有人亦步亦趋的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席勒一直在拿着手机发消息，直到所有人都落座了之后，他才把头抬了起来，放下手机，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门边。 穿着西装的斯特兰奇推开门走了进来，和席勒握了一下手，席勒拍了拍他的胳膊说：“你来的正好，我们的客人刚刚落座。”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他身后穿着西装的洛基也走了进来，来到斯塔克所在的那一排坐下。 席勒让开了位置，斯特兰奇来到演讲台前，他看向手里的资料，开口说道： ”首先，感谢上帝让我们齐聚一堂，主的恩泽，遍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光辉永远普照大地……” “我，史蒂芬·斯特兰奇，作为人类的一员，作为至尊法师，也作为九大国度至圣所的领导者，在今天，怀着沉痛的心情，参加这样一场事故调查会议。” “九大国度至圣所，作为太阳系，乃至于九大国度当中，唯一公正、值得信赖的第三方，受九大国度皇室阿斯嘉德、地狱维度及其同等十大维度、地球最高魔法学习及研究组织卡玛泰姬的委托，对此次泛人类文明圈重要人才身故事故，做出调查与评判……” ”首先，由九大国度皇室阿斯嘉德的代表发言，奥丁森先生，请您过来吧……” 斯特兰奇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洛基走上前与他握了握手，然后站到了讲台前，低头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语调严肃的说： “自古以来，阿斯嘉德皇室对于中庭的发展，报以高度的关注和深切的期望，我作为阿斯嘉德的王子，向诸位带来众神之父奥丁与神王托尔的讯息。” “神王陛下对此次事故表达了深切的遗憾。”洛基抬头扫视了一圈，继续低头看着稿件说道：“阿斯嘉德皇室始终认为，人类的无穷潜力在于人本身，你们的智慧与创造力，是九大国度生命力的根基，你们当中的天才，必将带领人类和九大国度更进一步。” “但非常遗憾的是，在一个多月以前，以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都死为信号，一场骇人听闻的惨桉，发生在了地球之内……” “矫健善良之人、品德高尚之人、聪明绝顶之人……一颗又一颗星辰坠落，而立于九大国度之上的阿斯嘉德，听到了文明在哀嚎，宇宙在哭泣。” “神王陛下绝不能容忍，有人想要挖断九大国度的根基，因此，我谨代表阿斯嘉德皇室，全程见证事故调查，确保一切合理、合法、合规，为死者申冤，为生者护航……” 洛基话音落下，台下一片掌声，斯特兰奇再度走了上来，他说：“我们一向对于阿斯嘉德的皇室抱有最高的信任，神王托尔·奥丁森陛下，将九大国度中的所有领民视为自己的孩子，我相信，他绝不会坐视自己的子民被无故谋害，一定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接下来，有请地狱维度及其同等十大维度的代表，地狱之主永恒受咒的墨菲斯托，与我们进行远程连线，表达他对于此次事故的看法。”1 斯特兰奇一挥手，讲台后方出现了一块魔法屏幕，坐在王座上的墨菲斯托，浑身燃烧着地狱的火焰，他的背后，魔鬼露出尖牙狞笑着，无数灵魂的哀嚎响起，让人毛骨悚然。 “我是墨菲斯托，地狱维度之主，当然，地狱复活分部，正在联合天堂的驻地当中建设，我们欢迎所有人，来走我们的复活通道……” ”一定注意，认准地狱之主永受咒的墨菲斯托这个名字，如果有穿着长袍、说东方语言的人来找你，千万不要相信他，只有我们才是最正宗的地狱……” “地狱维度，为你提供最为专业的复活服务，我们的服务人员，都是最专业的魔鬼，除了支持名额售卖之外，也支持签订契约，除了全额付款，分期付款也……” 斯特兰奇轻轻咳嗽了两声，墨菲斯托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感觉非常沉痛！痛心疾首！” “人类，一个如此脆弱的种族，你们已经弱小到了，不管是肉体还是灵魂，都可以被轻易捏碎的地步，但就算这样，你们还是在互相攻伐、伤害同类。” “我对这样的行为表示喜闻乐……我是说，沉痛哀悼，这简直丧尽天良！惨绝人寰！我的老天，我都要说不下去了，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人？对自己脆弱无助的同类下手？！” “这次事故，不光造成了人类的损失，也为地狱敲响了警钟，一个文明如果不能团结起来，最终必将走向毁灭。” “今天，我来到这里，除了见证事故调查与审判之外，也要让全地狱的魔鬼，都来学习团结的重要性，防止此类事故，在地狱重蹈覆辙……” 墨菲斯托轻轻点了点头，魔法屏幕消失之后，斯特兰奇穿上了至尊法师的装束，一挥身后的披风，站到讲台之前说： ”卡玛泰姬对此事表达强烈谴责！这是对人类文明的迫害！残酷、恶劣、令人发指！” 第八百九十八章 一出好戏（下）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耳熟能详的官方词汇，从这些发言者的嘴里吐出来，坐在座位上的将军和议员们仿佛回到了国会会议的现场。 同时，他们又伴随着一种荒谬的、不真实的感觉，因为，这里是天堂，而所谓的事故受害人，现在就坐在他们旁边，对着他们死亡凝视。 这时，就听斯特兰奇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联合调查组夜不能寐、励精图治、呕心沥血，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调查，下面，公布我方调查结果……” ”尼克·弗瑞，据调查发现，死于杀手枪杀，我们联系到了这位神秘杀手本人，据他本人讲述，一位神秘人联系了他并雇佣了他，对方身份十分神秘，但据杀手本人透露，对方看起来像是一位陆军军官，因此，军方要负主要责任……” ”污蔑！这是可耻的污蔑！”台下立刻传来喊声，斯特兰奇敲了一下桌子，说：“安静！” “朵拉博士，死于红色怪物入侵纽约导致的建筑坍塌，据我方调查，红色怪物名字叫做‘红浩克’，来自于军方的秘密实验，军方负主要责任……” “等一下，那明明是罗斯自己……” “安静！”斯特兰奇提高了声调喊道，然后他接着说：“蜘蛛侠，死于某越狱罪犯能力失控的爆炸，据悉，该罪犯因监狱疏忽管理，政府不作为，而从木筏监狱越狱，监狱监管部门及政府要负主要责任……” “美国队长，死于一名特殊超级英雄能力失控，这名特殊超级英雄……哦，等一下，席勒，他来了吗？” 席勒站了起来，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一个狼头人走了进来，身后领着的正是速球的灵魂，显然，在这场大爆炸当中，十分接近爆炸中心的速球没有跑掉，因此也来到了这里。 “是我杀了美国队长……”速球颤抖着说道：“我杀死了一位英雄，一位……” “等等！”席勒举起手，站起来说：“我申请对这位嫌疑人做精神疾病鉴定，我怀疑，他的精神状况有问题，不是完全行为能力人。”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席勒把速球带了下去，然后，斯特兰奇翻了一页报告说：“托尼·斯塔克，钢铁侠，死于心脏病发，但我们的调查报告中显示，死前，他穿着的维生装甲，曾向纽约长老会医院发送求救信号，而医院没有受理……” “作为州立医院，不接听急救电话、延误病人病情致其死亡，州议会及监管部门负主要责任……” “这太荒唐了！”上将站起来高声说道：“你们到底在干嘛？这是什么新型戏剧吗？？？” 斯特兰奇完全没有理他，而是接着说：“同时，我们发现，本次事件当中蕴藏着更深的阴谋，有人引导了这一切，这并不是一场意外事故。” “经我们调查，以曼利上将为首的塔尔图派系，为使军方掌握更大职权，策划了一系列针对复仇者联盟成员的阴谋计划，其中包括借助的打压神盾局，迫使复仇者联盟成员陷入资源窘境……” “而以国会议员戴奇、州议会议员卡珊德拉为首的政客团体，策划了一系列针对超级英雄的阴谋，其中包括，以扇动舆论为手段，迫使复仇者联盟成员内斗……” “此次，人类文明宝贵人才大规模死亡事故，正是两方同时动手，对超级英雄及其他宝贵人才进行迫害，才导致了如此恶劣的后果……” 这话一出，刚刚喊话的人却突然安静了，议员们看着将军，将军们看着议员，双方心里都清楚，斯特兰奇说的是实话。 这两波人从来没有停下对付复仇者联盟和超级英雄的脚步，他们都是支持权力无限扩张的派系，因此，对于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超级英雄，有着极大的恶意。 他们既想要得到超级英雄强大的力量，但又不希望任何人拥有比他们更大的权力，因此，光是在座的这些人，十几个人能凑出上百个群，全都各有各的计划，各有各的打算，形成小团体，制定各自的阴谋。 这样，他们就陷入了一种黑暗森林的逻辑当中，每个人只能知道自己有没有动手，而无法判断其他人，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没有动手，对方就不会动手，而是会觉得，对方肯定早就动手了，所以自己也得动手，而同时也会觉得对方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一定动手了。 ”经联合调查组决定，上述人员需为此次事故负责，下面，有联合天堂代表席勒·罗德里格斯，宣布事故处理结果方案……” 斯特兰奇点了一下头，退后几步，席勒走上前说：“我对此次事故表示非常遗憾，也为我的超级英雄的朋友们的死，而感到悲伤又难过……” “但是，人死事消，既然，需要为此负责的人，也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他们生前的罪，也就一笔勾销了。” “当然，联合天堂成立的目标，就是给善人一个重生的机会，联合天堂所拥有的复活名额，永远为义人而准备。” “埃及神系拥有判断死者善恶之心的能力，他们为我们提供了详细的数据，以支持我做出复活名额的判断。” “首先，得分最高的是彼得·帕克，一位虔诚勇敢善良的孩子，他应当最先被复活！” 台下爆发了一阵欢呼，围观的各神系群众，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彼得对着这一排的其他人点了点头，走上了台，席勒打开了一道散发着白光的传送门，彼得的灵魂飘了出去，进入冷冻仓，然后彼得就站了起来。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甩了甩头，像退场的奥运冠军一般对左右挥手致意。 席勒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关闭了传送门，接着念道：“接下来是史蒂夫·罗杰斯，坚强、善良、正义，这些词汇不足以表达我对他的赞美……” 史蒂夫站了起来，和旁边的几个人握了握手，对着后排挥了挥手，然后来到了讲台中央，与席勒握了一下手，和旁边的斯特兰奇拥抱了一下，站到话筒前说： “谢谢！谢谢！感谢上帝！感谢一直坚信正义的各位，我要说的是，正义永远不会缺席，请大家保有一颗善良的心，谢谢！” 说完。他也走进了传送门，灵魂回归，身体站起来之后，他抓着即将关闭的传送门的门框说：“记住，正义永存！” “接下来是托尼·斯塔克，智慧是他的武器，知识是他的盔甲，他为人类做的，比人类为他做的要多得多，一位真正的伟大之人，应当获得伟大的复活！” “托尼·斯塔克！托尼……托尼！ ” 看着在座位上睡得正熟的斯塔克，席勒使劲敲了一下桌子，斯塔克惊醒了过来，有些茫然的说：“结束了吗？我获得多少赔偿？帮我捐出去，不用谢……” “到你复活了。”席勒压低了声音说。 ”复活？？”斯塔克提高了声调，他站了起来，打量着席勒说：“你把人类的天堂，建的跟山寨拼装游乐园一样，还想让我复活？！” ”我告诉你，天堂一期改造工程，必须由斯塔克亲自设计！你要是再敢用你的审美，荼毒人类的英灵殿，我就在你建的乱七八糟的神殿门口，把你的名字挂上去……” 席勒站在原地，闭上眼，叹了一口气说：“你有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我是天使！我宣布要复活你！你能不能赶紧离开这？！” ”你休想！”斯塔克从座位里走了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要是把我从这里赶出去，我就把你偷斯塔克工业电梯的事……” 席勒翻了个白眼说：“你非要我把佩珀抱着你的尸体哭的录像，放给你看吗？你知道她哭了一周了吗？” 斯塔克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停顿了一瞬间，转身往回走，在走入传送门之前，他伸出头，对席勒低声说：“……把录像给我！” 斯塔克也离开之后，将军和议员席位的议论已经压不住了，“复活”这个词在他们听来，如同晴天霹雳。 如果这里真是天堂，那天堂一定不如他们想象般美好，毕竟，这里有席勒。 大家都说，死后想上天堂，但是要问一个人，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着，答桉一定是整齐划一的。 能活着为什么要死？好死也不如赖活着，要是能复活，天堂也没什么好呆的。 这群人大多功成名就，有钱有地位，生活美满，家庭幸福，他们根本就没活够，因此，只要有复活的机会，他们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 而这时，坐在前排的尼克·弗瑞对朵拉说：“你觉得，下一个是我还是你？我觉得，应该是你，博士，你对人类的贡献还是挺大的……” 朵拉摇摇头说：“不，我们都知道，神盾局在保护人类，当然，一个特工组织很难完全干净，但要从得失和善恶来看，你的本心一定是好的，所以我觉得，下一个是你……” “尼克！尼克！复活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议员立刻凑了过去，他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复活，你还没搞清楚吗？人类现在拥有了一个英灵殿……你知道英灵殿吧？对，就是能复活勇士的那个……” ”现在，我们都在英灵殿当中，只要拿到复活名额，就能复活，就这么简单……哦，等等，他叫到我了，我先走了，我们明天见。” 随着尼克和朵拉都走进了传送门，其余的人都有些焦急的看着席勒，可是席勒却已经在收拾文件了，旁边的斯特兰奇也开始收拾东西，就好像整场会议结束了。 ”等一下，罗德里格斯先生！那个……我们呢？不用评判我们的善恶吗？”有一个人站出来说。 席勒有些惊讶的看向他，打量了他一眼之后，说：“没叫到名字的就是不合格，还用我多说吗？” ”可是我们……” 这个时候，为首的几个将军和议员拦住了他，上将开口说道：“这可能是他的阴谋！我们不能遂了他的意！我倒要看看，他的这幅把戏能玩到什么时候？” “不是说这里是天堂吗？那我们就待在这里，反正也不会渴也不会饿，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其他几人听了这番话之后，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他们又在原地坐下了。 可这个时候，背后的魔法屏幕又亮了，出现在魔法屏幕里的，是魔鬼形象的墨菲斯托。 “喂？喂？席勒，你说的那些淘汰的废品灵魂在哪里？我派一个恶魔把他们接走，我新开的苦痛套餐正好差几个实验品……” “哦，墨菲斯托阁下……”席勒瞥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将军和议员，说：“你直接让你的员工传送过来就行了，他们就等在这里，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报酬……” 墨菲斯托冷哼了一声，说：“我帮你处理垃圾，你还要收我的钱？……狡猾的人类，算了，看在日后我们会成为同僚的份上……” 他打了个响指，瞬间，房间中央冒出一簇火焰，墨菲斯托的人类形象出现在了房间当中，此时，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会议室，只剩下了议员和将军们， 墨菲斯托非常熟练的走上前说：“就是这群人吧？我看看……灵魂活性不怎么行，但是罪恶值确实不错……” 说完，他一挥手，数道带着火焰的锁链，直接捆上了所有人的身体，燃烧灵魂的火焰接触到灵魂表面的一瞬间，所有人发出了激烈的惨叫。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比直接折磨和焚烧灵魂更痛的事。 几乎一瞬间，所有人的理智都崩溃了，席勒走上前，制止了墨菲斯托说：“阁下，都这么久了，您还没适应吗？人类的灵魂经不起这么折腾，要是这样捆着他们的话，还没到地狱，就得散架了……” 墨菲斯托嫌弃的撇撇嘴，然后说：“人类就是麻烦，算了……” 他熄灭了镣铐上的火焰，但是依旧拽着镣铐往地狱的传送门里走，而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崩溃的哭泣。 “别！ 我不要下地狱！ 我不能下地狱……那太可怕了！ 救命，耶稣！救救我……” “让我们离开……让我们离开……这是个噩梦，快点醒过来吧，求你了……” 席勒和斯特兰奇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席勒啧了啧嘴说：“也不知道，到了地狱，他们要选哪个套餐，地狱的业务也是越来越专业了……” “等等……席勒！ ”曼利上将高声尖叫道：“救救我们，我们都是人类，你不能看着魔鬼把我们带走……” 斯特兰奇用肩膀撞了一下席勒说：“你没听那个老魔鬼说吗？他们是新套餐的试验品，这可由不得他们……” 席勒又摇了摇头，和斯特兰奇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终于，两位领头人都崩溃了，他们大喊道： “救救我们！ 我什么都会做的！ ！ ” “席勒！ 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 瞬间，锁链散开，瘫倒在地面上的一群人，只看到，光洁的皮鞋停在了他们的面前，再抬头，一片阴影覆盖下来。 朦胧之中，他们只看到，蹲下来的席勒，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第八百九十九章 不是很秘密的入侵（上） 昏暗的走廊里，冷色的灯光照映在金属的墙壁上，过于机械化的建筑风格不会给人任何温馨的感觉，但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 军官打扮的男人快步穿过走廊，在经过明灭闪烁的顶灯之时，他的眉弓之下全是阴影，显得阴鸷又冷漠。 他的手里拿着电话，语调愤怒的对对方说：“没错，有人袭击了安全屋，许多将军不幸牺牲，但在我没接到计划停止的命令之前，我会守在这里，交出资料？你做梦！” ”基地的位置是绝密的，除了发起计划的将军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这里，就算能够找到，也没人能突破这里的防御！” 军官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他说：“你以为曼利上将和你一样，是个畏首畏尾的蠢货，连自己的基地都守不住？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当年，一个小小的骇客就骇你们的系统……” “这里的系统从来不会联网，就算是传输资料用的本地网络，也不开放任何权限，没有曼利上将的授权，谁也进入不了系统，防守武器协议也需要将军授权……”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么多年以来，塔尔图派系的苦心经营，不会因为一时的挫败，就拱手让人，如果你们有本事，就自己来拿吧！” 军官挂断电话以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面色冷漠的推门，走入一间实验室，看着里面的研究员说：“实验正常进行，最好别被我发现谁在偷懒。” 一個戴着眼镜的研究员，有些畏畏缩缩的走上来，他说：“将军，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我们我们也是有家庭的，你不能把我们关在这里……” ”安德鲁博士，我劝你不要再想着那些事了，为我们工作是你的荣耀，在研究完成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这里，包括我。” 军官冷笑了一声说：“你要是有本事离开这里，那就试试看吧，没有将军的授权，谁也打不开大门。” 说完，他转身离开，在他走后，原本显得有些懦弱的安德鲁脸色冷了下来，他垂下眼帘，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胸口的工作牌，默不作声的走回了实验台。 这个时候，一个更为年轻的研究员走了上来说：“教授，我们被关在这已经几个月了，我的家人肯定要非常担心我，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安德鲁推了一下眼镜，说：“你没听他说吗？只要把研究做完，我们就能离开了。” 年轻的研究员咬着牙说：“他们对科学没有一点基本的尊重，近地轨道打击武器是几个月能研究出来的吗？还有另一个课题，什么见鬼的恒星引爆装置，他们到底想干嘛？” 听到对话的另一个女性研究员，也有些忧虑的说：“他们可能是想靠这些武器统治世界，这种研究是邪恶的，我实在是不愿意……” 安德鲁沉声说：“忘了我之前教过你们什么了吗？不论做什么事，一定要沉得住气，或许要不了多久，事情就会发生转机了呢……” 两个学生脸上的忧虑神色，没有任何好转，但实验室里的氛围却沉默了下来。 几分钟后，安德鲁拿着整理好的资料走出了门，在前往电梯的路上，他忽然转了个弯，来到了旁边的一个岔路，那里有一个工具间，工具间的门后，有一块监控的死角。 他装作要去找工具的样子，进入工具间之后，将脖子上的工作牌拿了下来，工作牌遮住的衬衫部分，有两个纽扣，其中一个纽扣的背面，正闪烁着微弱的光泽。 他轻轻捏了一下纽扣，然后对那边说：“是我，你们的人已经到了吗？我必须提醒你们，这个基地的防守和以往不同，他们刚刚更新过防卫系统。” “入口附近的防卫设施没有任何死角，走廊当中的自动机炮也是如此，更重要的是，整个基地有一个自毁协议，如果察觉被入侵的情况已无可挽回，整个基地，就会被埋在地下的爆炸物引爆……” 安德鲁叹了一口气说：“我在这里待了几个月，但没有发现任何能够拿到授权码的破绽，我想，我们可能得放弃这里了。” 安德鲁咬着牙说：“那个曼利上将花了大价钱，打造了这个基地，又采取了各种违规手段，绑架了研究人员，来研究近地轨道武器和恒星有关的技术。” “目前，研究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果，许多用于研究的珍贵材料和物资，都堆放在仓库里，这是一个宝库，要是能为莪们所用……” “可惜，那帮蠢货当中，也只有他长了点脑子，整个基地几乎无懈可击，这里的负责人也很谨慎，我和他交锋了几次，没在他身上发现什么破绽。” 说到这的时候，安德鲁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异动，似乎是发生了交火，他立刻将纽扣放了回去，走出了工具间，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安德鲁拿着一把手枪，沿着走廊的一侧，向前面的走廊靠过去，前方传来激烈的交火声，但当他来到路口的时候，声音忽然平息了。 他探头出去，看到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不过还没死透。 军官看到走过来的安德鲁，使劲咳嗽了两声，嘴里吐出大量的鲜血，他说：“博士……快……去办公室，启动防卫协议，咳咳，有入侵者……” 军官抽搐了两下，愤怒的说：“他们是怎么打开门的？咳咳……没有授权码，绝对不可能……博士！你要干什么？！不！……你杀了我，入侵者攻入研究区域，整个基地都会自爆，你也会死……” “砰！” 一声枪响，子弹穿过军官的脑袋，但安德鲁手枪的枪口并没有亮，他握紧了枪，看向枪声传来的地方。 沃德的脸从黑暗中逐渐显露出来，他低头，看着已经死去的军官，有些冷漠的说：“走吧，带我去核心区，接管这个基地。” 说完，他往前走去，而安德鲁跟在他的身后说：“沃德？？？你怎么进来的？！那扇新大门可是熔钢做的，可别告诉我，你把它打破了……” “而且，这里的防卫系统设置的是，只要有人暴力突破，立刻集火，如果没拦住那，整个基地都会爆炸自毁……” “怎么进来的？”沃德冷哼了一声说：“我拿着钥匙进来。” 说完，他走进了电梯，安德鲁刚要上前划员工卡，沃德直接在电梯的控制面板上输入了一连串密码，电梯顺利下降，来到研究区之后，安德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说：“你哪来的密码？” “据刚刚的负责人说，整个基地只有一个最高权限的授权码，而这个密码只有一位上将知道……” 看着沃德的神色，安德鲁震惊的说：“你该不会把那位上将给……这是医生的意思吗？可这会不会有点太激进了？” 但很快，他又有些讪讪的说：“我知道了，不该问的别问，那位医生向来很严格……” 沃德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来到了核心控制室之后，他又输入了一连串密码，然后对安德鲁说：“所有重要物资仓库，全部解锁了。” “带着你的学生，把所有容易转移的研究资料，全部上传到指定资料库当中，贵重研究原料及危险品，之后我派人来处理。” “问题是，搬到哪里？”安德鲁左右看了一下说：“拿下一个基地倒是容易，可之后必然迎来他们的报复，不管我们把东西搬去哪里，都可能会被抢回去，要是派大量人手守着，又不划算……” 沃德瞥了他一眼说：“当然是搬到神盾局，他们还敢去神盾局抢吗？” “可是……”安德鲁皱起了眉说：“尼克·弗瑞死了，神盾局一团混乱，名存实亡，医生还是不愿意放弃那个阵地吗？” “名存实亡可不见得。”沃德低头看了一眼核心控制室的操作面板，说：“那位传奇特工或许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们有必要，为他准备一些惊喜……” 说完，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别啰嗦了，按照我发送给你的地点，把所有东西都搬过去，注意，是所有东西，连一根笔都不要给这里留下。” “把所有东西都搬空，搬到指定的仓库去！”一位女特工站在另一个实验室的中央，指挥着所有人干活，她说：“那是什么？为什么没人搬这台机器？什么？坏了？这外观不还是好好的吗？没关系，一起搬走，全部堆到仓库里。” 另一个研究员走上前说：“头儿，你发给我的那个仓库位置，不是之前尼克·弗瑞用来停放太空母舰的地方吗？那个仓库哪里来的地方给我们堆这些破烂？” 女特工瞥了他一眼说：“你觉得，上面不会想到这个问题吗？搬就是了，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研究员摇了摇头，低头干活去了，女特工拿出电话说：“沃德，你那边好了吗？对，我这边都搬走了……” “纽约州附近的这几个基地应该都已经解决了，波士顿附近还有几个，他们应该已经过去了。”女特工看着正在往外运东西的特工，低声说： “说真的，我有点不明白医生的意思，他能拿到这些绝密基地的授权码，我并不意外，可是，搬东西的时候，连坏了的机器和垃圾都要，这是不是有点……” ”啊，当然了，我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只是有点担心，仓库是不是真的能放得下，就算空天母舰已经挪出去了，那里也没这么大地方塞这么多破烂吧？” 女特工站在门边抱着胳膊，拿着电话点了点头说：“也是，管他用不用得上呢，先搬回去再说，这一点我倒是挺赞同的，就算没地方了，堆在外面也好，总比留给这些人强……” 说完，她看了一眼房间里的设备，有些不屑的说：“这么多年以来，这些将军搞了这么多基地，也没见他们研究出什么，不如我把东西都交给我们，能够带领人类走向美好未来的，只有我们。” “海德拉万岁，医生万岁。” 第九百章 不是很秘密的入侵（中） 宾夕法尼亚州一间秘密基地的门口，娜塔莎对着一辆巨大的运输车使劲挥了挥手说：“停去那边！你没看见指示牌吗？这已经没地方了，到那边去卸货……” “还有你，不要停在这里挡路，什么？你的货很多？你看这里谁货不多？……等一下，我看看你的货仓，我的老天，怎么这么多设备……” 娜塔莎皱着鼻子，用手在脸前面挥了挥，驱散灰尘，探头进到货舱里，看着那些完全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设备，她说：“这东西看起来挺值钱的，好吧，那你就在这里卸货吧，洛娜、洛娜！快过来，这里需要人……” 正在山坡另一边的北极星，不耐烦的飞了过来，她说：“怎么了？我正在那边卸货呢，天啊，这怎么又有这么多设备？你们到底都搜刮了些什么？” “你别管那么多了，快点用你的能力，先把这些设备塞进去，就放在上一车的旁边，快点，待会运输机就过来了，卸完货得让车子挪出去，不然就堵住了……” 北极星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手，货车车舱两边的连接装置“咔”的一声打开。 整个货仓飞了起来，在空中赚了180度，一个又一個设备，就像自己长了腿一样，从货车的车舱当中飞了出来，然后飞进了面前的巨大仓库当中。 眼于山体之间的仓库基地入口非常大，允许空天母舰自由出入的入口，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深渊巨口，飞在半空的北极星与这个入口相比，都显得十分渺小。 “唰”的一下，一道光影一闪，闪烁的身影出现在了娜塔莎的身边，她撩了一下头发说：“对面入口的两车货都卸过去了，运输机什么时候来？” 娜塔莎看了一眼表说：“之前，巴顿去新墨西哥州执行任务，还没回来，这次应该是他押送那边的物资，哦，等一下，他来电话了……” “喂？巴顿，怎么了？你快到了是吗？好，我知道了，这里随时可以降落……” 她刚说到这的时候，仓库里面忽然传来了北极星的声音，她大喊道：“别让运输机停在这里了，这根本就放不下了！” 北极星从仓库里面飞了出来，说：“从前天晚上，就开始往里面塞东西，那些设备一个比一个大。” “空天母舰港里面放了一个造桥机，主要升降电梯上放了两个挖矿机，就连维修处的平台上都塞了两个单斗挖掘机，边边角角更是放满了小型设备，哪里还有地方放运输机里的设备？” 娜塔莎捂住额头，往上撩了一下头发说：“可是，那帮人在俄亥俄州和新墨西哥州藏了不少的基地，那里面的也都是大家伙，都和火箭有关……” “这个仓库已经是尼克手上最大的仓库了，南部的那几个基地，都没有这个一半大……算了，巴顿，你别来纽约州了，我给你发一个新地址，你去另一个仓库吧……” 挂断了电话，娜塔莎无奈的叹了口气，北极星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她说，“我真的很好奇，你们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奇怪的设备？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运过来……” “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劫掠了哪个小国了……等一下，不是吧？” “哪个小国能有五六个火箭？”娜塔莎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说：“那帮将军真是富的流油，平均每个上将手上都有三个秘密基地，我算是知道，这么多年的军费，他们都花到哪去了……” “这些东西来自军方？？？”北极星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的说：“你们打劫了军方？？可是，这是不是有点太激进了，他们难道不会报复吗？就算尼克·弗瑞已经……” 说到这的时候，她忽然反应过来了，说：“不过也是，神盾局局长已经死了，他们要报复，也找不到人。” “还剩下几车物资？”娜塔莎提高声调，朝着旁边问道，闪烁数了一下，然后说：“还有十几车吧。” “哦，老天！仓库早就满了！哪还有地方放那么多东西？”北极星有点头疼的捂着额头说：“而且，有些设备必须平放，否则就会影响使用……” 娜塔莎忽然挑了一下眉，说：“你没有摞着放吗？” “怎么摞着放？”北极星问道，随后她解释道：“我在仙女座星系干活的时候就知道，很多设备虽然自身能够开山挖石，可是机体没有那么高的强度，重物压在上面，会把它们压坏的…… 娜塔莎毫不在乎地一挥手，说：“坏了就坏了，反正不坏也会被……我的意思是说，完全没问题。” “可是……”北极星被噎了一下，说：“那些大型设备可价值好几亿……不，恐怕不止，起码也得几十亿美金，要是按照你说的方法存放，恐怕要报废一大半……” “怕什么？我说行就行，反正迟早也得坏，再往里再塞，到满为止，对了，那些结构相对比较脆弱的机器，和易燃易爆炸的机器，都放在外面一点的地方。” “脆弱的和易爆炸的机器？你们想干嘛？”北极星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她说：“那就属那些将军弄出来的某些实验品武器了，看起来有点像是近地轨道武器，也有点像是歼星炮。” “那就它们了，一定要放在大门附近，确保一开门就能看得到。”娜塔莎打了个响指说。 “可是，那些东西大多都只有一个外壳，没有研究完成，看起来就像个半成品，要说工作效率，肯定不如那些成品的挖矿机器……” “管他呢，易燃易爆炸就行了。”娜塔莎挥了挥手，让卡车往里进，北极星耸了一下肩，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干活去了。 过了一会，娜塔莎拿起电话，说：“是吗？好的，我知道了，放心吧，没什么问题。” 他的电话听筒当中传来希尔的声音，希尔说：“局长说，他虽然复活了，但是记忆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是复活的后遗症，所以他要重新盘点一遍仓库，你们得提供资料……” “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好，我知道了，我会回复局长的，谢谢，再见。” 希尔挂断电话之后，对面前的尼克弗瑞说：“局长，娜塔莎他们已经更新过仓库的登记表了，大概几天之后就会送过来。” 尼克点了点头说：“好的，复活的后遗症让我有些头昏脑胀，我必须确保神盾局的资产，正被安全妥善的存放着…………” 希尔微微皱了一下眉，但并没说什么，但尼克却开口说道：“对了，席勒医生今天来基地了吗？” 希尔看了一眼旁边的日历说：“席勒医生只有在偶数天的时候才会来，所以他明天才会到基地里来，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帮我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有没有空，我有事找他，是很重要的事。”尼克说。 希尔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她回来说，“席勒医生说，他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席勒就推门走了进来，希尔回头停顿了一下说：“哦，他到了，我不打扰你们了，有事叫我。” 说完，希尔就离开了，席勒坐到了尼克对面的椅子上说：“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你也知道，复活让我的记忆受到了一些创伤，你是一名极为优秀的心理医生，所以，我想找你问问这样的情况，大概会持续多久？” 席勒停顿了一下，然后眯起了眼睛，就像集中注意力在读取什么一样，然后，他开口说道：“局长，从您目前的状况来看，莪觉得，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记忆受到创伤这件事，所带来的伤害可能不是突发性的，所以恐怕需要长期观察，才能……” “没什么大问题就行。”尼克笑了笑站起来说：“好了，来谈正事吧，复仇者联盟人手损失惨重，钢铁侠、美国队长和蜘蛛侠，纽约超级英雄的中流砥柱，在短时间内全部死亡，不过还好，我们早就有备用计划。” “你和娜塔莎主导的那个绝密计划如何了？我指的是塔希提计划，我记得，这个计划应该已经有初步的成果了吧？” 席勒点了点头说：“没错，GH325药剂已经可以初步复活刚死不久的人类，所以，我们可以通过这个计划……”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席勒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来之后，面色忽然凝重了下来，他说： “你说什么？实验室遭遇袭击？那里不是防守很严密吗？怎么会……药剂全部失窃？该死的！你们怎么搞的？！” 席勒挂掉电话，脸色阴沉的说：“坏消息，局长，在您牺牲的期间，那群愚蠢的将军和议员，为了提前一步复活超级英雄，派人袭击了我们的实验室！” “他们拿走了我们生产出来的全部药剂，现在所有能用的药剂不知所踪，而且恐怕，他们肯定不会按照规定的方法，来保存这些珍贵的药剂……” 席勒摇了摇头说：“要是想造出新的成品，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 尼克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开口说道：“不必担心，我早有准备，有一批GH325药剂，在被生产出来之后，就被转移了，而且在我牺牲的这段时间里，某个秘密实验室一直在运作……” “新开发出来的GH671药剂，已经达到了完美复活人类的水平，现在，只需要找到那几个超级英雄的尸体，我们就可以完美的复活他们……” “我已经让信得过的特工，去调查尸体的下落了，相信不久之后，你就应该会重新见到你的朋友们了。” 席勒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说：“已经可以完美复活人类了？这么快吗？我记得之前不还是……”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种药剂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的原料，外星人的身体组织，只要有效成分足够，自然就能复活人类……” “在此之前，我将一部分的身体组织藏了起来，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用来复活复仇者联盟的超级英雄们。” 席勒了然的点点头说：“局长高瞻远瞩。” “那么现在……”尼克站了起来，看向窗外的纽约，他说：“准备迎接超级英雄们的归来吧。” 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尼克严肃的表情上，屏幕前，坐在沙发上的一排人，各有各的疑问，彼得和史蒂夫率先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尼克·弗瑞。 然后再转头看向屏幕，再转头看向身边的尼克，彼得挠了挠头说：“这……直播里的是您的替身吗？弗瑞局长，你们两个怎么长得这么像？” 史蒂夫眯起了眼睛，他发现，从外表上来看，完全分辨不出这两个尼克”弗瑞的区别。 而斯塔克则注意到了更多东西，他开口说道：“如果他不是你的替身，那他是怎么知道绝密计划塔希提计划的？你不是说，这个计划只有你、席勒和娜塔莎知道吗？” “如果是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的仿生者，伪装成你的样子，那他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只有你知道的秘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沙发上的尼克笑了笑，看着屏幕上的直播画面说： “接着看吧，他会的，还不止这些呢。” 第九百零一章 不是很秘密的入侵（下） 坐在沙发上的所有人都能够看出来，直播的摄像头位于席勒的胸口位置，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正在以第一人称，经历席勒正在经历的一切。 他们看到，席勒跟着屏幕当中的那个尼克·弗瑞，走向了一间秘密的实验室，实验室的地点在神盾局大楼地下，乘秘密电梯进行了十分钟左右的转移之后，来到的另一个基地当中。 尼克从一個实验室的柜子当中，取出了另一只药剂，然后说：“这就是最新研发出的药剂，只要一支药剂，就能够让人类完美复活，并且能够瞬间让身上的所有伤痕痊愈、肢体再生……” 席勒摇了摇头说：“我并不精通病理学，不过我不得不说，这是一只神奇的药剂，局长，您的手上正握着人类的未来。” 可是屏幕外的斯特兰奇却皱起了眉，看着屏幕中的画面，他说：“这有点不对劲，这只药剂不可能像他说的那么完美。” “我们都知道，康纳斯博士所研制出来的蜥蜴药剂，其实就是利用了蜥蜴的基因，但是蜥蜴断肢再生，也不是凭空长出肢体，仍然需要利用自身的能量。” “这也就意味着，在断肢再生的过程当中，需要消耗能量，断肢再生的速度越快，消耗的能量就越多。” “而康纳斯博士跟我说，他之所以做不到让失去肢体的人瞬间长出完美的肢体，不是因为蜥蜴的基因做不到，而是因为，人类身体所供给的能量，无法支撑这种输出。” “如果用魔法呢？”斯塔克问道。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魔法可以让人瞬间长出肢体，但问题在于，长出的肢体是魔法构成的，也就类似于你弄出来的那种义肢，一旦魔法能量断流，肢体就会立刻消失。” ”你们忘了，之前席勒跟我们讲过的死亡的原理吗？”尼克开口说道：“人在死亡之后，灵魂我会前往死亡国度，而如果被死亡国度拒绝，那么就会复活，而想要让指定的灵魂，被死亡国度拒绝，就要和死亡达成交易。” “注意，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让生命复活的方法，不管是使用仪式药剂还是能力，都只是外表，最终的原理，一定归于死亡国度。” “你是说，这个在你死后突然出现，并声称自己是尼克·弗瑞复活的奇怪仿生者，拥有和死亡国度做交易的能力？”斯塔克眯起了眼睛，他的面色变得有点凝重，但随后，他就有疑惑的说： “可是，席勒和死亡国度做了交易，把我们复活了，那现在，那个人再去和死亡国度做交易，我们难道还能再复活一遍吗？” 尼克笑了笑说：“很快你就知道了。” 只见屏幕当中，实验室里尼克和席勒在聊着有关药剂的内容，可这个时候，尼克突然拿起手机说： “什么？尸体已经找到了？真的吗？立刻把他们运回来，我这就过去……” 说完，两个人又急匆匆的返回之前的基地，然后屏幕前的众人，就在神盾局专用的维生仓当中，见到了他们自己。 维生仓当中，钢铁侠、美国队长、蜘蛛侠和科尔森的尸体，都维持着他们死去时的样子，就连伤口都一模一样，钢铁侠面无血色，美国队长和蜘蛛侠的胸口都有一个大洞，科尔森也是。 席勒立刻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在胸口画着十字，而尼克将手里的药剂递给了他，说：“席勒医生，去吧，复活你的朋友，很快你就会再见到他们了……” “谢谢，局长。”席勒面色悲恸的接过药剂，接着。将一支又一支药剂，打在了尸体的手臂上。 然后，所有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接着，他们的皮肤开始逐渐恢复血色，胸膛开始起伏，心脏重新跳动，最后，美国队长率先站了起来。 屏幕外的史蒂夫张大了嘴，他说：“他……我……我是，等一下……” 他有些疑惑地低头看向自己，然后又抬头看向屏幕，接着又看了一眼自己，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他说：“那个人怎么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是完全的一模一样，就连胡茬和身体上的痣都是……” 史蒂夫摇了摇头，可斯塔克却敏锐的抓住了逻辑的漏洞，他说： “如果这个尼克·弗瑞的仿生者，拥有尼克·弗瑞的记忆，那么，他绝对不会不知道，席勒是有读心术的。” “虽然席勒自己说，他的读心术只能感受到模糊的情绪，但谁也不知道，事实到底是什么，如果是真的尼克，他一定会设想，席勒读心的能力和X教授等同。” “既然如此，他敢让席勒直面所有超级英雄复活的场景，甚至让他亲手复活这些人，那就说明，这些被复活的冒牌货，不怕读心术。” 斯塔克吸了一口气说：“可别告诉我，他们仿生，连记忆都能仿？！！” 尼克依旧抱着胳膊，说：“往下看。” 率先站起来的美国队长，活动了一下身体，有些茫然的说：“我这是在哪？我难道不是……我难道不是为了保护新勇士……” ”欢迎回来，史蒂夫，你的确死在了一场战斗当中，但神盾局利用一个秘密计划复活了你，欢迎回来，英雄。” 美国队长一脸茫然，他看向维生舱里面沾着血的盾牌，拿起盾牌的一瞬间，他本能的将盾牌甩了出去。 这个房间并不大，因此，如果有人拿一个东西尽全力扔出去，一定会在墙壁上砸一个坑，可那面盾牌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再碰到墙壁的前一秒，就飞了回来，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屏幕外的彼得，看着这幅景象，也有些吃惊，他说：“上帝！他不光有和队长一模一样的力量，甚至连对于盾牌的控制能力，也达到了巅峰！” 彼得伸出手，指着屏幕上的盾牌说：“我曾经拿这面盾牌玩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扔出去就收不回来，经常把一面墙都砸塌了，要么就是飞回来的盾牌，把我自己撞倒，这东西根本就没法控制。” 史蒂夫的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说：“盾牌是可以控制的，但需要经过非常严密的训练，当初，霍华德打造这面盾牌的时候，利用了特殊的技术，盾牌当中的结构，只会被特殊的发力方式触发。” “这应该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就连霍华德也没有亲身实践过，他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史蒂夫抿着嘴说：“我的学习能力已经是普通人的好几倍了，但我依旧花了非常长的时间，才掌握了这些技巧，在一开始我使用这面盾牌的时候，也像彼得一样，根本无法控制……” “莪敢确定，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再能如此精确的控制盾牌了，可如果屏幕当中的人是我，那我又是谁？”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屏幕当中蜘蛛侠也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同样一脸茫然的问东问西，尼克给他解释了一下之后，蜘蛛侠也开始重新尝试自己的力量。 他轻轻一跳，就粘到了天花板上，然后像一只真正的蜘蛛一样攀爬起来，随后，他使用手腕上的蛛丝发射器，发射出一道蛛丝，然后荡了起来。 屏幕外的彼得的嘴始终没有合拢过，他说：“这……他也被蜘蛛咬了吗？他怎么有蜘蛛变异的能力？” “而且，他还会用蛛丝发射器，这东西是需要特殊的力度甩出去，才能发射蛛丝的，他怎么可能知道我设计的启动动作？就连其他蜘蛛侠都不知道，我们每个人的启动动作都不一样……” 而屏幕当中，最后起身的斯塔克，站了起来，又对着尼克一通质问，然后，他按下了手臂上的按钮，没多一会，一台机甲从窗户飞了进来。 屏幕外的斯塔克立刻变了脸色，他站了起来，拍着桌子说道：“怎么可能？！贾维斯！贾维斯！你在吗？你怎么能让其他人使用我的机甲？？” 可是忽然，斯塔克手臂上的屏幕熄灭了，斯塔克立刻看向自己的手臂，他使劲敲了敲那个设备，骂了一句，然后说：“该死的，那个家伙锁死了所有设备！” “他利用我的身份认证蒙骗了贾维斯，把所有除他之外的设备全部关闭了！！”斯塔克立刻就要往门外冲。 尼克拦住了他，但斯塔克却无比焦急地说：“他可能会利用我的身份认证，进入斯塔克大厦，窃取所有资料，你们不知道那里都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一旦被邪恶之人利用，有可能会毁灭整个地球！” 尼克拉住了他说：“别急，你难道还没发现吗？这一切都在我与席勒的计划当中，他当然早就料到了，这个斯塔克可以窃取你的权限……” 斯塔克深吸了两口气，然后停住了脚步，他说：“要不是我已经升格过了，我绝对不可能接受你们这么危险的计划，我的老天……” “放心吧，这个世界上能升格成钢铁魔神的只有你一个，那群冒牌货可没有这样的本事。”尼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斯塔克松了一口气，他的一台机甲就停在房间的角落，魔法核心也在储藏设备当中，也就是说，他可以随时升格为钢铁魔神阻止这一切，这给了他安全感，也让他能够重新坐下，观看屏幕中的一切。 斯塔克摇了摇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群冒牌货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怎么会有我们的记忆？而且还能窃取我的身份，骗过贾维斯？” 尼克坐在沙发上，缓缓解释道：“ “或许，你们听说过，宇宙三大帝国之一的克里帝国，亲身登上过他们的飞船，甚至操纵他们的飞船遨游宇宙……” “而现在，这些冒充你们的人，就是宇宙三大帝国当中另外一个强大的帝国的成员，斯克鲁尔人。” “他们拥有人类难以想象的模仿能力，能够模仿任何人类的外表、内在、基因、记忆、能力，简单来说，他们能够完全的变成你们，而没有任何破绽。” “或许，这听起来很惊人，但是，这就是超级斯克鲁尔人的能力，也因此，他们极为难对付。” “在很久之前，那时候，复仇者联盟尚未成立，神盾局局长皮尔斯尚未退位，我还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得力特工的时候，我就发现，一个与人类截然不同，但却变得与人类完全一致的种族，渗透进了我们的社会当中。” 尼克认真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想起了他特工之王的称号，毕竟，他还是一个普通特工的时候，他就能察觉到这一点，这已经足够被称为传奇特工了。 “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而席勒的出现，给了我这个机会，不止如此，他还提出了一个更好的计划。” “包括，安排阴谋杀死我和你们所有人、利用与红门兰计划的主使者的拉扯来提高变种人的地位、设计一系列阴谋杀死他们、把他们弄到天堂敲诈勒索……这一系列的计划，都只是铺垫。” “而我们会执行这个计划，也不是看上了军方和议会的那三瓜两枣。” “你们以为你们的死是过程，而将军与议员的死是结果，但实际上，完全相反。” “他们的死无足轻重，只是过程而已，你们的死，才是最终的结果，因为，如果你们不死，斯克鲁尔人就没有一个好的理由登上舞台，伪装成你们。” “只有所有超级英雄，都以一种合理的方式死去了，才能给他们用模仿能力代替你们的机会。”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合理、正当、省时省力，他们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铲除你们，就获得了完美的取代你们的机会。” “而我和席勒最终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取代你们。” 第九百零二章 赤海狂澜（上） “上帝啊，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还能回来。”席勒和美国队长拥抱了一下，面露悲伤的说：“我以为，你们死在了自己人的暗枪之下，而我除了为你们复仇，什么也做不了……”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尼克，十分诚恳的说：“局长，我真没想到，在如此危急的关头，您还能有额外的措施来力挽狂澜，要是没有您，我恐怕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 尼克走上前，拍了拍席勒的肩膀说：“这是神盾局局长的责任，我与那些只会放暗枪的人不同，还记得我说的吗？这是人类唯一一次踏入星辰大海的机会，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机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钢铁侠穿上了机甲，走上前提高声调说：“我们的死亡不可能是个意外！到底是谁在幕后主导了这一切？！” 尼克摇了摇头说：“托尼，别在意这些了，现在，我们要团结起来，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分神。” “我必须得知道是谁搞的鬼！如果不能把他们揪出来，那人类永无宁日！就算能够走向宇宙，也依然会被人拖后腿！”钢铁侠十分坚定的说。 “托尼，我们应该为大局考虑。”美国队长走上前，站在尼克与钢铁侠之间，他说：“不论是谁干的，我们现在都复活了，不是吗？我们应该去干点正事。” “是啊，是啊……”钢铁侠摊开手说：“你最擅长原谅那些伤害过你、想要杀死你的人，你是全世界最伟大的美国队长……” 钢铁侠看着美国队长说：“你想用你的那套道德标准来要求我吗？就像你要求我原谅那个杀手一样？！” 尼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们两個别吵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应该着眼于现在，你们离开这么长时间，应该已经堆积了很多的工作，先各自回去处理自己的私事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尼克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拿起电话说：“喂？希尔，怎么了？你说什么？宾夕法尼亚州最大的仓库爆炸了？！！怎么回事？？？” 尼克挂断电话，皱着眉对三人招了招手，说：“我们先回主基地，出事了，对了，席勒医生，麻烦你也来一趟……” 尼克一边往外走，一边转头对身旁的席勒说：“复活不是没有后遗症，记忆出现损坏只是最轻的情况，最近得麻烦你盯着复仇者们，毕竟，万一他们因为后遗症搞出什么麻烦，一定是大乱子。” 席勒点了点头说：“没问题，本来，我也打算在复仇者联盟的基地里住一段时间，毕竟我们都知道，那些放暗枪的人不知所踪，一旦他们得知超级英雄们复活，很有可能故技重施，我可以提前预警。” 尼克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其他三人跟在他身后，当他们回到神盾局的主基地之后，尼克面色严肃的看向希尔，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仓库为什么会爆炸？” 希尔捂着额头说：“娜塔莎负伤了，周围还出现过变种人的痕迹，情况非常复杂，您最好还是亲自去看看。” 尼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扫视了三人一眼说，“很抱歉没时间给你们办欢迎派对了，准备出发吧，各位。” 尼克、科尔森、美国队长、蜘蛛侠、钢铁侠以及席勒，乘坐神盾局专用的飞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宾夕法尼亚州的始发地点。 这里位于宾夕法尼亚州的北部，距离纽约有一定距离，但是搭乘飞机，以最快速度飞行，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而他们落地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娜塔莎。 此时，鹰眼巴顿正在给娜塔莎包扎，尼克走上前，看了一眼娜塔莎。 她的肩膀上有一个伤口，看起来像是被划伤的，从颈侧一路蔓延到背部，流了非常多的血，换下来的绷带全被染红了，而新缠上去的，依旧有血液在往外渗。 “怎么会……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娜塔莎？到底是谁袭击了仓库？”尼克有些愤怒的说。 娜塔莎面色稍有些苍白，但神情依旧坚毅，女特工从来不会示弱，她开口说：“我被人暗算了，对方可能是早有准备。” 她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开始了讲述： ”最近，神盾局新查获了一批违规的军事基地当中的设备，在此前的命令中，我和巴顿负责将这些设备送入指定的仓库。” ”希尔告诉莪，局长尼克·弗瑞已经复活，我本想第一时间赶往神盾局，但这批设备很重要，我必须得在这盯着，之后，希尔说需要仓库物资的名单，于是我打算在回去之前完成仓库盘点。” ”可就在我走进仓库的过程当中，一段时间之内，我失去了意识记忆，产生了断片，但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按照计划里的进入仓库，登记设备。” “有人趁我走入仓库的时候，利用心灵控制的能力干扰了我，让我没有去确认仓库的门是否关好，而就在我登记完绝大多数设备，准备带着物资单走出来的时候，有人引起了大爆炸。” “我不确定他们使用的是什么型号的炸弹，但威力非常大，在连续引爆的过程当中，我听到了第一个炸弹引爆的声音，于是立刻选择转移，可已经晚了。” “大门正在关闭，我没有把握在短短几秒钟之内突围出去，如果被关在里面，我一定会死，于是，我选择从紧急通道撤出。” ”剧烈的爆炸影响了山体结构，我从紧急通道撤出来的时候，被震下来的建筑碎片砸伤了。” 娜塔莎叹了一口气说：“好在，我反应还算及时，因此逃了出来，并且把之前登记的物资单拿了出来。” 娜塔莎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尼克，尼克在看到那张纸上写的设备名录的时候，瞳孔微微缩小了一下。 ”近地轨道武器、天基武器、恒星引爆装置……”尼克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出这些装置的名字，然后再抬头看向已经被炸成废墟的仓库。 如果他不是一个黑人的话，此刻的面色应该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但他还是有些不信邪的朝着仓库的入口走去。 可以供空天母舰进出的巨大入口，此时已经塌掉了一半，梯形入口的右侧，支撑在上方的横梁砸了下来，侧面的一排支撑柱向前倒在了地上，尼克从这些支撑柱的旁边绕过去，看向那些被炸毁的巨大设备。 他转头，看向同样从半空中飞过来的钢铁侠，说：“托尼，能看出来这些是什么设备吗？” 钢铁侠落地，眯起眼睛看着面前一块巨大的碎片，他说：“这是熔钢制成的外壳，可能是某些武器火箭发射装置的一部分……” 说完，他继续往里走，看着周围零零散散的设备组件，他说：“这些设备都是使用新材料制作的，应该是最近才研发不久的航天设备，还有这些巨大机器，应该都是开采矿物用的，也可以用作武器……” ”太阳系开发计划不是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吗？你没有有关这些设备的记录吗？”尼克语气低缓的问道。 钢铁侠缓缓摇了摇头，而这个时候，巴顿走了上来，他说：“这几个军事基地是我们在进行日常维护的时候，突击查获的，大部分来自于军方的某些激进派系，他们一直致力于制造武器，扩大自己的权力。” ”他们有十分充裕的军费，因此，科研进展相当迅速，在新材料到达地球的第一时间内，就已经购入并投入使用了。” 巴顿看着面前的那堆残骸，他说：“这些东西被我们搬到这来的时候，虽然还是半成品，可也只差拼装和能源而已，要是能组装起来，说不定立刻就可以使用，可惜……” ”到底是谁干的？！！”尼克的语气已经充满了杀气，他转头看娜塔莎，问：“希尔说附近有变种人的踪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只是我的推测。”娜塔莎走上前说：“我说了，我在走路仓库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的记忆模糊不清，可能是被人精神控制了，我怀疑，这可能是变种人的能力。” “你说X教授？”尼克立刻提高了警惕。 娜塔莎摇了摇头说：“应该不至于，如果是X教授动手，他不会让我发现的，他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的修改任何人的记忆而不被发现，可是我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记忆的断层，这可能是一种更为粗暴的手段。” ”我不确定，那段时间的记忆当中，我是否出现了幻觉，但我看到了两个金色头发的身影，可能是一男一女，他们在我之后，进入了仓库。” “另外就是……”娜塔莎转头看向那一片残骸，他说：“我怀疑，这可能并不是使用人类科技手段制造出来的炸弹，否则，要想到达这种爆炸强度，我不可能活下来。” 钢铁侠按了一下自己的面甲，似乎是贾维斯对他说了什么，他开口说：“没错，据贾维斯分析，如果真的是这种当量的爆炸物，引爆之后，整座山都会被炸上天，不可能只破坏仓库之内的设备。” 娜塔莎低下头说：“据我所知，变种人内部有不少精通爆炸能力的成员，他们的爆炸往往是利用空气压缩或是磁力，这种爆炸可控性极强，破坏力又大，同时还能带有焚烧效果，就像现在这样。” 顺着她的话，尼克看向周围被烧的漆黑一片的空地，他说：“变种人……他们想干什么？！” ”我们得去找X教授谈谈，他必须得管这事。”娜塔莎走上前看着尼克说道：“不论如何，变种人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不应该纵容自己的同伴，损坏神盾局的财产，这也是人类的宝贵财富。” “局长，您得去找他谈谈。”巴顿也走上来说道：“虽然我们和X教授的关系一直还不错，可这一次，他们真的有点过分了，哪怕是兄弟会的那群人，X教授也应该警告他们……” 可这个时候，尼克原本愤怒又阴沉的面色，变得有一丝尴尬和犹豫，这种神情只出现了一瞬间，紧接着他又开口说： ”你们……不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吗？” 第九百零三章 赤海狂澜（中） “首先，喜欢在作案之前亮明身份的是变种人兄弟会，他们的目的，是向普通人和社会的管理者进行示威，争取变种人的权利。” “但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从来没有针对过神盾局，因为他们知道神盾局不像普通的政府机构一样拿他们没办法，我们有复仇者。” “而且，他们向我们示威也没有用，我们制定不了政策，几乎改变不了变种人的生存现状，激怒我们，完全是得不偿失。” “如果是万磁王亲至，那么他很有可能把所有设备都带走，而不是把他们炸掉，万磁王不缺这点能力，他甚至可以直接打开一个传送门，让所有设备自己飞进去，这对他来说并不难。” “一直以来，变种人的处境都不够好，他们不会放着如此多先进有危险的武器不用，而是把他们炸掉，这完全不划算，还有可能引起我们的强烈反弹。” ”但如果不是变种人兄弟会，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特意留下变种人的踪迹？” 尼克转头看了一眼娜塔莎说：“我并不是责备你，娜塔莎，在你的特工生涯当中，很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但对面显然也是用心险恶。” “你是个超级战士，但是毕竟长于力量和格斗，并没有什么超出常人的视野，而在当时那种危急的情况下，你还能看到变种人的踪迹，这就说明，很有可能是对方让你看到的……” “这种手段我们遇到过很多次，故意把事件伪装成玄奇神秘的样子，然后露出一点马脚，这样就能把黑锅扣到对方头上。” 席勒走上前说：“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栽赃给变种人？谁会这么做？” “还能有谁？”尼克阴沉着脸看向那对已经报废了的设备，“心在滴血”的几個单词已经写在了他的脸上，他说：“谁最讨厌变种人？谁最希望变种人有更多的敌人？谁最希望复仇者能去对付变种人？” “你是说，那帮反变种人主义者？”美国队长开口说道：“他们的行为是不义的，种族灭绝是极度邪恶的！” “议会和军方当中一直存在这种人。”钢铁侠用一种有些厌恶的语气说：“他们把反变种人做成了一门生意，为此不惜一切代价，真令人恶心。” 蜘蛛侠蹲在旁边，用一种有些沉痛的语气说：“这都是人类科学文明宝贵的成果，就这样被他们毁掉了，本来要是能够继续投入研究的话，说不定真的能研发出很厉害的东西，可现在……”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尼克沉着脸说：“变种人是我们应该团结的对象，他们是人类的一份子，能够在我们走向星辰大海的路上，提供极为有利的帮助。” 说到这里，尼克瞥了一眼席勒，然后接着说：“我们不能让那群蠢货拖我们的后腿，复仇者联盟，准备一下，我们要和他们清算了！” 可就在这时，席勒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之后说：“喂？……对，我是……你说什么？我们在波士顿的两个实验室遭到了袭击？？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席勒挂断电话，沉着脸对尼克说：“不好了，局长，我负责的两个医学实验项目的实验室，遭到了袭击，外勤组的沃德打电话给我说，研究小组损失惨重！” “上飞机！”尼克的颜色越来越黑了，他一挥手，带领所有人再次搭上飞机，飞往波士顿。 波士顿位于纽约东北部，但距离复仇者一行人所在的宾夕法尼亚州南部有一定的距离，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航行之后，踏上波士顿的土地，风中传来的寒意昭示着这里的纬度更高。 迅速的赶往出事的实验室，实验室依旧在郊外的地下，刚走下楼梯，沃德就迎了上来，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没有散去的血腥味，他像往常一样板着一张脸说：“我很抱歉，局长，我来的太晚了！” “怎么回事？”尼克的眉毛深深的皱起来，沃德领着几人往里走，刚走进去没多远几人，就看到了几具尸体横在，办公室的门口。 他们的死状非常奇特，浑身的肢体就好像突然被扭曲了一样，没有一块骨头是完整的，血液溅的满屋都是。 沃德领着所有人走到了最尽头的实验室，一个瑟瑟发抖的研究员蹲在实验室的最里面，沃德走进去之后说：“安德鲁，神盾局的局长来了，告诉他，你看到了什么？” 安德鲁有些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尼克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怕，复仇者联盟的超级英雄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告诉我们，是谁干的？” “两个金发的年轻人，两个……两个恶魔……”安德鲁断断续续的说：“我们本来在进行药剂实验，他们突然就冲了进来……” “门口的安全人员似乎是被他们控制了，朝我们开枪，他们自己好像也能控制空气，哦，不，可能是能够控制动能，还能引发爆炸，他们冲进来，拿走了所有的实验药剂，然后就离开了……” “莪在听到动静的一瞬间，就躲到了安全屋里去，因此没有被他们发现，才能活下来，我亲眼看到，他们双手牵起来的一瞬间，引发了很大的爆炸，就就在对面那间实验室，你们可以去看看……” 顺着安德鲁指向的方向，尼克走了过去，发现对面的一间实验室被炸得面目全非，除了设备碎片散落在地面上，墙壁和地面也是一片焦黑，与之前的仓库如出一辙。 “我看到，他们两个好像是双胞胎，长得非常像，而且两人好像都有特殊的能力，那个男孩似乎可以控制人的精神，女孩可以用双手发射出空气炮，两人合体之后可以引发爆炸，他们简直是魔鬼……” 这时，美国队长就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他低声念出了一个名字：“斯特拉克男爵……” “你说什么？史蒂夫？”尼克面露疑惑，转头看向美国队长。 “斯特拉克男爵和他的儿女。”美国队长重复道，他说：“斯特拉克，一名白人至上种族主义者、NAZI主义者、极端暴力主义的信奉者，他对他的双胞胎儿女使用了基因改造，让他们拥有了变种人的能力。” “在我对抗九头蛇的岁月里，他是一个极为难缠的敌人，我原以为我已经杀死了他，可是……芬里斯双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是九头蛇？？？”尼克眯起了眼睛，他转头看像席勒，谁知，席勒也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他对尼克挑了一下眉，示意他去旁边说，尼克跟着他走过去之后，席勒压低声音说：“他是德国总部的人，一个真正的**，九头蛇只是他实现那邪恶理想的工具而已，他恐怕有更大的图谋，……” “那你……”尼克刚说到这里，他的电话又响了，他接下来之后说：“你说什么？复仇者联盟的基地遭遇突袭？？！！妈的，他们疯了吗？快回纽约！！” 几人又匆匆忙忙的飞回纽约，在一团混乱的复仇者联盟基地当中见到了马特，马特倒是没有负伤，他说：“我来晚了一点，他们从这里拿走了一些东西，不过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他们拿走了什么？”尼克问道。 “复仇者联盟在纽约的布防图。”马特看向旁边的档案柜，他说：“不过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顶多就是几个摄像头而已，在他们临走之前，我听到了一句口号，是你们都熟悉的那句——‘海德拉万岁’。” 美国队长使劲的拍了一下桌子说：“果然是他们！阴魂不散的九头蛇！” 尼克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席勒看不见的地方，对他使了个眼色，美国队长叹了口气说：“一定有人向他们透露了我们的信息，或许正是那群反变种人主义者做的……” “我想，你有点武断了。”钢铁侠赶忙开口说道：“或许是几波不同的势力，但我们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来领导对付九头蛇的事。”美国队长立刻开口说道，然后他又看向尼克，接着说：“你和托尼应该可以对付我们内部的那些拖后腿的家伙……” 而这时，科尔森又拿起了电话，他说：“喂？你说什么？我们在22个州的基地都遭到了突袭？？求援？？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告诉局长……” “局长，新墨西哥州的那几个重要基地遭到了袭击，他们可能是想抢夺空天母舰，基地的防卫充足，因此拖住了袭击者，正在请求支援，我们得立马过去！” “美国队长你和科尔森过去，托尼，我们还是……” 科尔森又看了一眼手机，说：“不行，局长，我们在多伦多的两个据点也受到了袭击，对方也发来了求援信息，那是两个水下仓库……” “好吧，托尼，你去多伦多，那纽约州的事就由我、蜘蛛侠和席勒来解决……” 几人迅速制定好了战术方案，然后分头行动，席勒和尼克回了神盾局，可蜘蛛侠却说：“我很久没回家了，我的叔叔和婶婶可能会有些担心，我可能得……” “去吧，彼得。”尼克对他点了点头说：“别让你的家里人担心，我和席勒医生在这等着你，等你处理好了一切，我们再安排纽约附近的作战计划。” 席勒也关心的说：“别担心，彼得，但你回去之前，最好给你的叔叔婶婶打个电话，以免他们突然见到你死而复生，受到太大的刺激。” 蜘蛛侠点了点头，离开了基地，就在他往中城区赶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从旁边的大楼顶上传来。 “天呐！蜘蛛侠！是蜘蛛侠！但他不是死了吗？……快快快！摄像机！快架好摄像机！这可能是二代蜘蛛侠首秀！” 蜘蛛侠一偏头，被镜头的光线晃了一下，再凝神看去的时候发现，一个摄制组正站在他旁边的大楼顶端，一个摄像师举着摄像机对着他，专心致志地拍摄有关蜘蛛侠的画面。 可这个时候，路面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响声，一个黑色的怪物从路口跳了出来，尖牙在阳光之下熠熠发光，他发出了一声害人的咆哮： “脑袋！！我要吃掉所有人的脑袋！！！！” “快快快！镜头对准那里！蜘蛛侠一定会去解决那个怪物的！我们号角日报，一定要抢到二代蜘蛛侠的头条！！” 第九百零四章 赤海狂澜（下） “席勒这是想干嘛？”屏幕前，坐在沙发上的斯塔克有些不解的说：“他派人突袭各个州的基地，然后又雇佣了什么号角日报的人，去拍摄蜘蛛侠，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哦，那个蜘蛛侠真的下去了！”彼得有些惊讶的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只不过，此时的视角，是毒液的第一人称。 彼得有些新奇的说：“原来，在我的对手眼里，我是这种状态，还挺有意思的，看起来，像一只真正的蜘蛛。” “啊，等等！”彼得突然反应了过来，他说：“他又不是真的蜘蛛侠，他并不是我，而是……那個种族叫什么来着？斯克鲁尔？他们是叫斯克鲁尔的外星人，那他们干嘛在地球伸张正义？” 尼克笑了笑，他说：“这就是席勒的目的，我问你们，什么是超级英雄？” 彼得摸了一下下巴说：“我觉得，做好事的就是超级英雄，其实我不太喜欢超级这个词汇，英雄就是英雄，英雄就是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敢于站出来，拯救他人于水火之中……” “你答对了一部分。”尼克回答道，而这个时候，斯塔克开口说道：“我却认为，超级英雄的重点，在于‘超级’，我们的特殊能力，是把我们与普通人区分开来的重要因素。” “当然，我认为，在对抗吸血鬼的战争当中，警察们也是英雄，但他们能解决的问题很有限，而且他们必须得依照规章制度办事，就连枪械也不能使用超出规格的。” “但我不同，我可以为所有人提供各种各样的火力支援，不管这种武器是否能够被平民持有，我可以利用我的特殊能力，为他们提供规则之外的援助，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而史蒂夫却思考了一下说：“超级英雄的形象也很重要，这么多年以来，我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都赖于美国队长这个形象。” “我承认。我其实不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在成为美国队长之前，我还有些不善言谈。” “但是，在战时，政府对于美国队长的宣传，让我有了很大的名气，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形象，在一代人的记忆当中，沉淀为了经典，所以他们更愿意听我说话，认为我非常可靠。” “好吧，那我们将这几点总结为‘心意’、‘能力’和‘形象’，‘心意’指的就是，保持正义和善良，愿意去做好事的心，‘能力’指的是超出普通人规格之外的能力，‘形象’就是被大众所认知的最经典的超级英雄的形象。” “这三个部分，共同构成了超级英雄，那么试想一下，斯克鲁尔人想要伪装成一个超级英雄，他们已经做到了哪些部分，而又有哪些还没做到的部分？” “他们做的最好的就是形象。”史蒂夫摇了摇头说：“到目前为止，我完全没看出来，屏幕里的那个人，和莪有什么区别，而且我也没看出钢铁侠和蜘蛛侠与真货的区别。”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他们两个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会觉得他们是真货，甚至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们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斯塔克嗤了一声说：“我们一起从天堂出来，你这么快就忘了？” “这也正是我现在敢和你们坐在一起的理由，否则，我就要怀疑你们是不是也被替换了。” ”这其实就是斯克鲁尔人的目的。”尼克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沙发的扶手，他说：“只要你们意识到，可能有一个和你们形象完全一致的假货混在你们当中，那你们就会本能的怀疑，所有人都是假货。” “从根源上破坏复仇者之间的信任，就能达到把我们分而化之的目的。” “但是同样，他们虽然在形象方面伪装的非常好，几乎毫无破绽，但在其他两个方面，却有一定的问题。” “但他们不是连我们的能力也能伪装吗？”彼得举起手问道：“那在能力方面，也没有破绽啊？” “的确，他们模仿你们的能力，的确没有什么破绽，但问题是，你们的能力本身就有一定的破绽。”尼克用手托着下巴说道：“你们弱点的事等会再谈，唯一一个问题就是，你们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只有两条腿，两只手，出现在一个地方，就不能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否则就露馅了。”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斯塔克眯起眼睛，看向屏幕当中正在战斗的蜘蛛侠和毒液，他说：“席勒弄出这么多事故，其实就是为了让他们分身乏术。” “可我不明白，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直接把他们消灭，不是更好？干嘛要把他们弄到地球上，然后让我们待在这里看着？” 尼克又笑了一下，说：“为什么不让你们回去等会再谈，我们接着说刚才的话题，比能力方面破绽更大的，就是心意。” “斯克鲁尔人当然不会想要去拯救地球人，至少这群想分化复仇者的外星人，对我们肯定是没什么善意的，可问题就在于，超级英雄的善良之心和助人为乐的举动，也是他们构成的一个方面。” “这么说吧，现在，大楼顶端，几个摄像机对着蜘蛛侠，而一个想要吃人脑袋的怪物出现在了街上，如果这个蜘蛛侠按照斯克鲁尔人的行为逻辑，对下面即将发生的惨案不管不顾，而这一幕又恰好被摄像机拍了下来，你觉得，蜘蛛侠的形象还能立得住吗？” 彼得撇了一下嘴说：“别说是不管不顾了，我就是晚下去两秒，那帮记者都会抓住这一点大说特说，要么说我反应慢，要么说我犹豫了、不够勇敢……” 彼得叹了口气说：“那些论坛上，评论的人更是会各种挑刺，要么说我应该从背向阳光的方向落下去，而这样能晃到对方的眼睛，要么说我应该面向阳光跳下去，这样自己的视野会更好……” “总之，蜘蛛侠怎么做都不对。”彼得耸了一下肩，说：“我都习惯了。” “要是真像你说的，他敢什么都不管，直接荡过去，那蜘蛛侠的口碑就完了，光是论坛上的那群人，就会开始破口大骂，我都能想到他们会说什么。” 尼克点了点头说：“就是这样，超级英雄想要有一定的影响力，就必须维持他们良好的形象，想想看，见死不救的蜘蛛侠、抽烟酗酒的美国队长、又穷又抠的钢铁侠，你们觉得，你们原本的粉丝，会喜欢这样的形象吗？” “的确，你们不在乎影响力，因为你们是在做实事，你们觉得能帮一个是一个，别人怎么看不重要，可这群外星人不行，他们的目的就是利用你们的身份，去挑起战争。” “被排除到社会边缘的超级英雄没什么用，他们不是要毁灭世界，而是要控制世界，要是他们想利用超能力把整个地球炸碎，那他们应该直接去模拟万磁王。” “既然他们没有这么做，就说明，他们想要的不是一个强大但是被社会排除到边缘的人物，而是接近权力中心又有特权的人物，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在伪装成你们之后一瞬间就发疯，就说明，他们是想要你们的社会身份的。” “既然如此，他们就必然得去维护这个社会身份，维护超级英雄的良好形象。” “那么，他们的形象与你们一致、能力与你们一致，迫于某些原因，就连惩恶扬善助人为乐的行为，都得和你们一致，那他们不就是超级英雄吗？” 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齐齐的张了一下嘴，斯塔克摸了一下下巴，说：“我在心理学有关的书籍上，看过有关这种伦理问题的讨论，比如，如果把一个人的记忆、人格全部复制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他到底是谁？” “如果有一个人，有斯塔克的能力，也有斯塔克的形象，还和斯塔克在做同样的事，那他是不是斯塔克？” “当然，你是最不用考虑这个问题的人。”尼克耸了一下肩，看向斯塔克说道：“我很确定，假货斯塔克没有升格的能力，就算他能够升格，也和是钢铁魔神不同。” “而且，据我了解，斯克鲁尔人模仿你们的能力，并不是完全没有破绽的，具体数据没有经过详细测试，但是，他们伪装出的能力的上限，要比你们低一些。” “比如，蜘蛛侠的极限力量，可能可以举起一座大山，那么这个冒牌货的极限力量就是举起五分之四座大山。” ”但是，因为在日常当中使用到的力量，完全达不到极限，蜘蛛侠平时并不用举山，他只需要对付普通人类的罪犯而已，在这种情况下，力量上限的差距不容易体现出来，因此看起来，伪装是完美的。” 尼克靠在椅背上说：“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去复制X教授的能力的原因。” “如果他们模仿了X教授，那20%的力量在日常生活中不明显，但在和真货的对垒当中，就非常致命了，弱化版的冒牌货X教授，肯定打不过真货。” “不过，他们未必没有这样的计划。”尼克皱起了眉印说：“虽然在明面上取代心灵能力者不行，但只要不被他们发现就行了，有一个在暗地里活动的能够操控心灵能力的人，他们的计划也会方便很多。” “那如果他们真的去模仿x教授，就算洗脑不了全球的人类，把整个美国洗脑了，也是很危险的。”斯塔克深深的皱起了眉，他说：“这个计划简直是太冒险了，不行，我得先回纽约……” “你们还没发现吗？这么多斯克鲁尔人围着席勒转，是为了什么？”尼克看向屏幕说：“他们何必舍近求远，去找X教授呢？” 史蒂夫缓缓张大了嘴，他说：“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复制席勒？？？” 斯塔克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他说，“上帝啊！一个席勒还不够吗？还要再来一个一模一样的？！” “你们又不是没见过更多的席勒。”尼克轻轻耸了一下肩，说：“你们忘了，上次神盾局的会诊了？那次起码来了几十个席勒吧？” 斯塔克捂住了额头，史蒂夫挡住了眼睛，彼得深深叹了口气，显然，三人都对那段时光心有余悸。 “问题是，如果真有一个受他们控制的席勒，那岂不是……”斯塔克深深的皱起了眉，似乎非常忧虑，他说：“要是席勒真的效忠于斯克鲁尔人，那我们要怎么……” 尼克却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他说：“接着看吧，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席勒医生，你也很久没回阿卡姆疗养院了吧？你可以先回去看看处理好最近的工作，然后我们再碰头。”屏幕当中的尼克对席勒说。 席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尼克的表情逐渐转冷，而在席勒彻底离开了基地之后，尼克搭乘电梯，前往更深处的秘密实验室。 实验室里，一个绿色皮肤的外星人，刚刚从维生仓当中走了出来，绿皮人朝着尼克敬了一个奇怪的礼，尼克点了点头，问他：“与席勒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可以完成伪装了吗？” “他的记忆有些繁杂，我没办法完全复制。”外星人露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为难的表情，他说：“我不确定我是否复制了全部的记忆，但就目前来看，人生轨迹和记忆的逻辑，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就这样吧，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到处都在出事，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准备伪装吧。” 那个绿色皮肤的斯克鲁尔人点了点头，走回维生仓，闭上了眼睛，接着，他的外貌开始逐渐向席勒转变。 各种各样的记忆，盘旋在他的脑海中，逐渐与他自己的记忆融为一体。 可就在这时，席勒记忆当中的某些细节被放大，无数的文字，直直的灌入了这个斯克鲁尔人的脑海当中。 复制过来的文件当中，带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病毒”，瞬间渗透进了系统的每个角落。 感染力极强的文字和事例，彻底冲碎了斯克鲁尔人的整个世界观，如同赤海狂澜，惊涛拍岸。 对于理论深刻的理解、体会、贯彻，深深的植入了这个斯克鲁尔人的头脑当中。 当他缓缓睁开眼的时候，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尚未退去的潮汐，带来了一句悠远的感叹。 “一个幽灵，在欧洲游荡……” 第九百零五章 斯克鲁尔倒大霉（上） 自从斯克鲁尔人伪装的尼克·弗瑞，和其他超级英雄们正式登上了舞台，他们就发现，事情与他们预想的并不一样。 原本，伪装成尼克·弗瑞的斯克鲁尔人首领，希望获得神盾局局长和超级英雄的身份，本身就是想利用这些人手里的资源和人脉，可他刚当上神盾局局长没几天，现实就给了他迎头痛击。 根据尼克·弗瑞本人的记忆来看，他这些年来，他利用神盾局的各种漏洞，骗取了大量的经费，打造了许多秘密基地，这些秘密基地的位置遍布全美，只有他自己和最为核心的几名特工知道具体地点。 仓库里的东西，更是十分有用，除了具备战略地位的空天母舰之外，还有大量能够在人类社会当中搜罗到的重型设备，这都是以普通人的身份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而这对斯克鲁尔人来说非常重要。 斯克鲁尔帝国作为宇宙三大帝国之一，可以说是命途多舛。 他们生于仙女座星系，在仙女座星系之内将文明发展到了非常高的阶段，但是很不幸的是，他们的主星被行星吞噬者吃掉了，于是只能被迫搬家。 帝国内部并不平静，常有内战，在一场极大的混乱爆发之后，许多斯克鲁尔人逃离了自己的国家，而来到地球上的这一支，遵循着古老的宗教寓言，认为地球是他们的复兴之地，因此想要掌控地球。 他们最初的行动饶有成效，许多斯克鲁尔人混在神盾局的特工当中。接触到了超级英雄们，同时，在接触的过程中，完成了复制外貌和能力的准备。 而在超级英雄们接连死亡之后，斯克鲁尔人的首领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们的复制能力，并不是全无缺点，首先，必须要接触目标一段时间，可以不用贴身接触，但是连续一段时间内不能离目标太远，否则就会读取失败，一旦失败，就又要从头开始读取。 另外一点就是，他们复制的能力上限会被削弱，如果要和原主战斗，会有很大概率失败，尤其是倾向于魔法和心灵的能力。 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同一个目标，只能被同一個斯克鲁尔人复制和模仿，没有办法做到，十几个斯克鲁尔人同时模仿一种能力。 而且，转变容貌和能力是有冷却时间的，这个冷却时间大约是十年，可是，斯克鲁尔人也并不是长生种，他们的寿命约是220年左右，只比人类长了两到三倍。 也就是说，他们也必须谨慎选择复制的对象，否则想要转变模仿对象，就要等十年的时间，这是非常致命的。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他们想以对方的身份登上舞台，就必须得让对方消失，可因为能力已经被削弱过了，所以根本就打不过对方。 也没办法十几个人去复制同一种强大的能力，然后搞群殴，更没办法先去复制强大的能力，再去模仿社会身份有用的超级英雄，因为那需要很长的冷却时间，人手会更加不够用。 而且群殴会闹出很大的动静，他们是想悄无声息的渗透进入人类的社会，并掌控整个社会的上层，不是想和整个人类打一架。 在人类社会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所有的斯克鲁尔人都明白，这个种族有多么的多疑和排外。 他们甚至连自己人，都要划分出无数的领域，然后互相排挤对方，要是真被他们知道，有一种可以完全复制他们容貌和能力的可怕外星人，正计划侵入地球，那斯克鲁尔人就永无宁日了。 伪装成尼克·弗瑞的斯克鲁尔人首领，本来是想从更好下手的普通人入手，比如科尔森、希尔这样的核心特工，抓住一个机会彻底杀死他们，然后慢慢的进行渗透，最后再对尼克·弗瑞下手。 其实他们并没有想过自己动手杀死超级英雄，一是因为动静太大，二是因为他们损失不起。 人类有这么多的超级英雄，还有变种人，斯克鲁尔人来到地球上的数量，本来就不多，之后还发生了某些内部分裂，现在伪装成尼克弗瑞的斯克鲁尔人的首领的这一派，一共只有不到20个人。 如果真的和超级英雄发生正面冲突，不管是美国队长还是蜘蛛侠，就算有可能杀死他们，他们起码也可以带走一两个斯克鲁尔人的成员，这群超级英雄只是不杀人，不是不杀外星人，他们接受不了这样的人手损失。 怀着这样的心情，不断的等待结果，没想到，天上掉下的巨大馅饼直接砸晕了他们。 尼克·弗瑞死了，纽约最为受欢迎的三个超级英雄也死了。 如此良机，怎能错过？冒牌货尼克·弗瑞就此走马上任，然后就被彻底困在了这个漩涡里。 他想利用尼克这么多年以来积攒下来的各种资源发展斯克鲁尔人自己的基地和武器，可是刚上任没有两天，全美的基地就开始接连爆炸。 九头蛇就好像突然想起，神盾局是他们逃不过的敌人，那群NAZI分子就好像回想起了往日的光荣岁月，而这一次，他们想做比以往更为光荣的事，那就是入侵美洲大陆。 短短两天时间内，全每周120多个基地当中，有80多个基地遭到了袭击，短短一天时间内，损毁率超过40%，失去的资源只能以天价和海量来计算。 真正的尼克储存这些资源，是为了战略储备，在太阳系开发建设计划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他并不急着用自己自积攒下来的这些材料和设备。 他不急，但是冒牌货尼克很急。 冒牌货尼克急于将这些材料和设备，投入新的生产，来为斯克鲁尔人复兴的事业提供支持，他本以为自己上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统计所有的物资，然后把他们利用起来，结果，统计是统计了，只不过统计的都是损失。 同时，这件事还让冒牌货尼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因为尼克·弗瑞的记忆告诉他，其中约一半的基地，位置只有尼克一个人知道，还有一小半的基地，必须要尼克本人的授权才能打开。 这并不是他听到的情报，而是他直接读取到的记忆，所以，应该是完全真实可靠的。 那么，只有尼克一个人知道，从未授权给任何其他人的基地，是怎么被九头蛇找到并炸毁的呢？ 任何智慧生命，只要陷于怀疑自己记忆的漩涡当中，就几乎再也不可能逃脱开了，一旦他们发现自己记忆的一处有缺漏，那就会怀疑处处有缺漏。 更何况，这个尼克明知道自己是假的，就更为心虚了。 这也是其他的假超级英雄们遇到的问题，他们的容貌伪装天衣无缝，能力伪装也几乎没有破绽，唯一的破绽，就是他们的心理。 假货知道自己是假货，就是假货最大的破绽， 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是假的，那他难免会心虚，他的行为逻辑，就会被强行加上一条必须执行的命令，那就是‘试图证明自己是真的’。 在狼人杀的游戏当中，狼人最大的弱点，就是知道自己是狼人。 人类的记忆和思维不可避免的驱动他们的行为，在明知道自己是不可以被发现的身份之后，他们必须做出许多行动，来遮掩自己的身份。 而这些行动，其实是与正常的行为逻辑相悖的，在大多数情况下，正常人不需要证明自己是谁，而如果不是处于一个人人自证的游戏状态下，这种异常就会更为明显。 而表现就是，超级英雄必须得去当超级英雄，否则他们就会感觉到心虚，觉得自己有被拆穿的可能。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其他几个冒牌货超级英雄都遇上了很大的麻烦。 蜘蛛侠最大的问题就是，原本彼得所扮演的蜘蛛侠，是在大众的视野之内死亡的，神盾局和政府都不可能对公众公布有人能复活这种消息，所以，冒牌货蜘蛛侠，理所当然的就成了二代蜘蛛侠。 所有人都知道，白月光不可战胜，如果白月光已触不可及，那就永远是挂在天上最为皎洁美丽的月亮，可要是还活着，那就成了白饭粒，显得平庸又普通，还惹人厌烦。 人类的本性就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蜘蛛侠并不是完美的超级英雄，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对他的质疑声一点都不少。 在论坛上，有人喜欢质疑他的作战方式，有人批判他的言行，有人恶意的想要调查他的身世背景。 可是蜘蛛侠一死，他立马就成了超级英雄的标杆。 在论坛上某些人的描述当中，他是个十分伟大的年轻人，聪明、智慧、善良、强壮，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拳打犯罪分子，脚踢邪恶势力，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活着。 而相反的，现在正在存在的这个所谓的二代蜘蛛侠，就让人处处都看不顺眼了。 有人说，他必须制造出一身与一代蜘蛛侠不同的制服，否则就是在蹭原本蜘蛛侠的热度，是利用死人赚钱。 蜘蛛侠的粉丝也表示出了强烈的抵抗，他们绝不接受有人和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长得一模一样，但却比不上他，在报纸与流媒体进行了几天的批判之后，冒牌货蜘蛛侠终于还是妥协了。 他给自己变化了一身新的战衣，与之前的蜘蛛侠有所区别，但同样很帅气，原本的蓝色变成了黑色，红色变得更为深沉，看上去多了几分锐利的气质。 可是很快，这身制服又招来了新的质疑许多人说，这样的颜色太过邪恶，不符合蜘蛛侠年轻、充满活力的形象。 于是，冒牌货蜘蛛侠不得不再次调整了自己的形象，他把蓝色变成了更浅的蓝色，红色保持不变，这样看上去更阳光一些。 可很快，又有人攻击他的这种形象轻挑、浮夸，像玩具店里的幼龄玩具，给人一种难以依靠的感觉。 除了制服形象之外，他的行为更是被不断的攻击。 他模仿原来的蜘蛛侠那种活泼又话唠的做事风格，很快就被人说成是不学无术、油腻恶心的模仿者，可他要是沉默寡言，面对镜头十分冷酷，人们又说他丧失了蜘蛛侠往日亲民的形象。 短短几天之内，这个冒牌或蜘蛛侠就已经接近崩溃了。 他原本就是个几乎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年轻军官而已，把年龄换算过来，和现在的彼得也差不多，在地球上的绝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在神盾局里工作，从来没有接触过普通社会。 他从来都不知道，人类居然是这么可怕的一种生物。 他没有领会到，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当他们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第九百零六章 斯克鲁尔倒大霉（中） 智慧生物永远想象不到，舆论的压力会有多大，除非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很多人会觉得，受到舆论压力而自杀的人，是自己内心脆弱、不堪一击，可要是这种事轮到自己头上，结果恐怕也是一样的。 斯克鲁尔人也是智慧生命，他们的意志力并没有比人类强上多少，他可以模仿蜘蛛侠的容貌能力，但他没办法模仿蜘蛛侠的决心和意志。 这位斯克鲁尔人军官，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在他不算太漫长的生命里，他所做的事就是服从命令，为斯科鲁尔人的复兴而做好准备。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这份工作会这么痛苦，不论他做什么，不论他说什么，不论他表现出一个怎样的形象，就是没有任何人认可他。 这种压力，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很致命的。 可惜，他并不是一個获得了蜘蛛变异的年轻人，他是一个只能服从命令的军官，面对这些质疑他甚至没有黑化的权利，他只能把一切都憋在心里，从最初的志得意满，变成现在的满心愤怒和委屈。 当他获得了一定自由行动的权利之后，他不可避免的会开始思考，这些人到底为什么不认可他？是他真的比不上蜘蛛侠吗？ 任何人都会有不服输的心理，尤其是在总和另一个人进行比较，但却被所有人认为处处都比不上他的时候。 冒牌货蜘蛛侠开始疯狂的做好事，他甚至直接取代了纽约警察，出现在每一个可能发生或已经发生的犯罪现场，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打击罪犯帮助其他人。 然后，纽约警察局的警长乔治率先指责蜘蛛侠，称他不应该这么对待警察，称他是在为了扩大自己的权力，而抢占责任。 如果再这么下去，警察可能都会失业，而蜘蛛侠也不可能真的取代所有警察，结果就是市民的安全受到更大的威胁。 然后他又尝试什么都不做，又被人骂无所作为，单纯蹭热度。 冒牌货蜘蛛侠没有意识到，当你对外表现出，你听取了某些人的意见，并愿意为之改变的态度之后，这群人自然而然的就会觉得，他们有操控你的权力。 他们不会对你合他们的心意而表现出赞赏，只会进一步的要求你像个小丑一样，为他们表演，指责你的每一个行为，事无巨细、吹毛求疵，来满足他们控制别人的欲望。 冒牌货蜘蛛侠完全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因此，他就这样轻易的掉进了舆论的陷阱，报社和论坛发现他会为他们那些荒唐的意见而做出改变之后，所有人都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们要求二代蜘蛛侠不要再穿着制服，因为超级英雄应该是诚实的，他们要求二代蜘蛛侠不可以再使用蛛丝，因为那不环保，也不卫生。 他们要求二代蜘蛛侠在向罪犯动武之前要进行三次警告，在动手的时候也不能够让他有任何的擦伤和挫伤，同时他还要抢救受助者的财产，哪怕是苹果掉到了地上，他都要去捡起来。 冒牌货蜘蛛侠快被这群人类弄疯了。 他发现，自己开始变得逐渐分裂，一方面，他模仿的这个超级英雄本身，应该是个乐观、开朗、十分有活力的人，他爱着这个世界，爱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可另一方面，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给他的回馈，又是如此负面和恶毒的，就让冒牌货蜘蛛侠不禁开始思考，蜘蛛侠到底为什么要帮这些人？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的足够真实，在此之前，他从未质疑过自己复制记忆的能力，但是这一次，他真的动摇了。 面对这样一群恶毒、恶心、穷尽一切办法伤害他人的人，蜘蛛侠怎么可能还有善心去帮他们？ 自己记忆里，那些蜘蛛侠与其他人和乐相处的画面，真的是真的吗？ 站在帝国大厦的楼顶，斯克鲁尔人扮演的蜘蛛侠，感觉到自己的眼前阴云密布，无数幻觉的碎片划过，他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或许，这只是他在维生仓里做的一个梦而已，当他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如他所料般发生，他会站在纽约的最高处，迎接掌声和喝彩，彻底取代超级英雄的身份。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冒牌或蜘蛛侠拿起电话，对面传来了席勒的声音：“我在神盾局的实验室，我希望你能过来，帮我测试一下心理学部分的能力，我是一个医生，我需要病人……” 听到他这样说，冒牌货蜘蛛侠就明白了，这个人是他的同伴，那个被首领安排去模仿心灵能力者的斯克鲁尔人，他现在应该已经成功复制了那位席勒医生的能力，现在正打算测试。 可在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他突然产生了迟疑，准确的来说是，产生了抗拒的情绪。 斯克鲁尔人的军队是绝对的强权制，下属对于长官绝对服从，甚至就连反抗的念头也不能有，可现在，冒牌或蜘蛛侠非常清楚，他心里那一团乱麻的情绪，绝对不能被有读心术的同伴发现。 一旦这个冒充成席勒的斯克鲁尔人同伴，将他心里的那些情绪告诉伪装成尼克的长官，那他很有可能会迎来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蹲在大楼顶上的冒牌或蜘蛛侠，看到楼下刚好发生了一起抢劫案，于是，他顺理成章的对那边说：“抱歉，医生，我这边很忙，许多媒体都在盯着我，我必须得维护纽约的治安，你可以打电话问问队长或者斯塔克先生……”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就像他曾经重复千万次的一样，用蛛丝荡过去落地制服罪犯，对着摄像头招手，然后再去寻找下一个犯罪现场。 不过不同的是，他不再像以往那样感到厌烦，觉得不能理解蜘蛛侠，他现在抱有一种庆幸的情绪，只要有活干，他就不用去看心理医生，就不会被发现自己那诡异的情绪，他巴不得犯罪现场再多一点。 另一边，席勒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摇了摇头，他再次拨出号码，对面传来史蒂夫的声音，他再次开口说道：“我是席勒，我现在在神盾局的实验室，我需要你配合我测试心理医生的能力……” “什么？你很忙？蜘蛛侠说他也很忙……好吧，那我再问问托尼吧，再见。” 挂断电话，冒牌货美国队长攥紧自己的盾牌，叹了口气，他现在的确很忙，他在忙着对付九头蛇。 美国队长和钢铁侠的死讯并未对外公开，因此他们并不用使用二代的名义在外活动，可美国队长这几天就没空在外活动，他最近一直在打击九头蛇。 自从发现可能是德国总部的九头蛇炸的仓库，美国队长受尼克的任命，阻止这种疯狂的行为，这本身不是为了正义，只是为了斯克鲁尔人的财产不要再继续损失。 在冒牌货美国队长的记忆当中，他没觉得九头蛇有什么难对付的，绝大多数九头蛇的首领就和大部分反派一样，制造阴谋，阴谋败露，被美国队长一盾牌送走。 只有他苏醒之后，遇到的某些九头蛇，比较厉害一点，可冒充美国队长的这位斯克鲁尔人，比之前的冒牌货蜘蛛侠年龄更大、经验更丰富，是所有冒牌货当中能力比较强的一位，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和手段，对付这些人也是轻轻松松。 然后就被九头蛇一顿胖揍。 冒牌货美国队长，现在正在一间废弃的仓库当中，在大约半小时之前，这还不是废弃仓库，可他刚刚感到爆炸声响起，冒牌货美国队长就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这群九头蛇比美国队长记忆当中要强大和狡猾太多了，调虎离山、请君入瓮、上屋抽梯，兵法他们看的是明明白白，用的是出神入化。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这群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美国队长的行动和生活习惯，就连美国队长习惯于哪只脚先出飞机、回收盾牌用怎样的姿势、说话的时候喜欢挥哪边的手臂，都清清楚楚。 冒牌货美国队长就感觉，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监控，在360度的拍摄他的信息，传给一个攻略组，而攻略组出具实时攻略，来制定对付他的作战计划。 先是被一招调虎离山，引到了另一间仓库，结果那里有一个爆炸陷阱，刚好设置在他的视线盲区，他没有处于爆炸的中心，但是也被震了一下，肺部受了一点伤，紧接着又是刺客突袭，划伤了他的手臂。 每当他刚刚躺下想休息一会的时候，尼克·弗瑞的电话就又会打过来，告诉他哪里的仓库又遭受了严重的损失，要他为斯克鲁尔人的未来考虑一下，不要休息，努力工作。 现在，冒牌货美国队长拖着疲惫的身躯，行走在废弃仓库的走廊里，突然，他看到一个金发的身影，一闪，他本能的握住盾牌，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 一个金发的女孩出现在走廊的末端，她伸出手，一发空气炮朝着美国队长飞了过去，美国队长翻滚躲避，扔出盾牌反击。 带着风声的盾牌，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切开空气，可打在金发女孩身上的时候，却直接穿了过去，美国队长面色一变，他知道，那可能是心灵能力者让他看到的幻想。 毫不意外的是，“轰”的一声巨响传来，整个走廊都被炸飞了，美国队长只来得及从旁边的窗户跳出去，但依旧被爆炸的余波击飞出去十几米远。 落在地上的时候，他吐了一口鲜血，他知道，他必须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保住伪装。 斯克鲁尔人伪装的又一个缺点就是，一旦他们体力耗尽或身受重伤，乃至于死亡，伪装立刻就会被撤去，恢复成绿皮的形态。 可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又响了，里面传来尼克冰冷的声音，他说：“队长，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仓库又没有保住？！” ”抱歉，局长，我实在是……” “你得清楚，你为谁工作，为什么而工作，你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为伟大理想而效忠，如果你做不到，那死在战场上，就是你最好的归宿！” 放下电话，美国队长闭紧了双眼，在电话从他手上滑落的一瞬间，屏幕亮起一条信息发了过来，屏幕上显示的发件人是莎朗·卡特，一位神盾局的女特工。 “史蒂夫，你要的仓库情报已经全部传过去了，另外那里可能有危险，你要小心一点。” “还有。要是太累了的话，就回来休息一会吧，别太拼命了。” 第九百零七章 斯克鲁尔倒大霉（下） “队长，我打电话给托尼，可他说他也快忙疯了，你真的不能回来配合我测试一下能力吗？我只需要占用你一两个小时而已……” “你也知道，医生是需要经验的，如果我不能够分析病人的心理和情绪，我怎么能知道我的能力到底管不管用，你真的不能回来一趟吗？”席勒在电话里说。 躺在地上，嘴角满是鲜血的美国队长握紧了手机，他的声音低沉的说：“我不回去了，我的意思是说，局长那边的工作非常紧要，我必须得立刻完成，这都是为了我们的理想……” “好吧，那我先挂了。” ”不，等等！”美国队长咳嗽了两声，沉默了一下，听着对方在电话里叫他的名字，他开口说道：“医生，卡特特工……她还好吗？” “卡特特工？你是说莎朗·卡特吗？她……她挺好的，嗯，没什么问题，至少我记得是这样。” ”医生，我希望你能说真话，我们不应该彼此隐瞒，不是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美国队长听到，席勒的声音传来：“你也知道，最近许多任务都不是太顺利，局长难免会比较焦急。” ”卡特特工比较年轻，比起目的，她更希望程序也足够正义，就和你一样，你们两个真的很像……但是和局长是刚好相反的。” ”昨天，有一個实验室涉及到儿童实验，局长提出了某些想法，卡特特工非常反对，他顶撞了局长，局长非常生气，把她调走了。” 美国队长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揪了起来，他说：“她被调去了哪里？” ”我不太清楚，但她已经两天没出现在办公室里了，不过你放心，局长不会拿她怎么样的，我们都知道，她暗恋你。”席勒着重的咬了一下“你”这个字，美国队长知道他指的是正牌美国队长。 “她是可以被利用的，所以，局长顶多是把她调去某个偏远的州，或者是让她去一些比较封闭的实验室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事。” 美国队长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好的，我知道了，但我暂时不能回去，我们稍后再聊，再见。”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喘息了两下，感觉到身体在迅速的恢复，他努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制服和盾牌上粘着的灰，转头看向落日。 他的脸上出现了与蜘蛛侠截然不同的沧桑神情，更加符合美国队长的形象，但此时，却是他的真情流露，他低声说：“伟大理想、伟大理想……到底是为了谁，才有这种理想，而又是为了谁，才要去实现这种理想？” 他拿上了盾牌走入夕阳，脚步所及的方向，并不是任务目标，但却走得格外坚定，就像一个真正的历尽沧桑、看透真相的老兵。 “喂？托尼？史蒂夫说他回不来，你能不能……” “我不能！席勒！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喂？什么？现在就要结果？我现在去哪里给你弄结果，16号实验室又返工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喂？2号实验室又炸了？？奥托到底在干什么？什么？我的设备的问题？？绝对不可能！给我接2号实验室！莪倒要看看，奥托怎么能把实验失败的锅扣到我的头上！” “里德，我劝你不要跟我犟嘴，现在给你打电话的是全世界最为天才的托尼斯塔克，我的结论不可能有误……你说什么？这个式子也有问题？？算了，我再看看吧！” “托尼，你……”席勒又试图插话，可很快，电话里就传来了钢铁侠的咆哮，他说：“别给我打电话了！！！！没看到我正在忙着证明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天才的人吗？！！” 挂断电话，钢铁侠深吸了两口气，他捂住额头坐了下来，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件真正的难事，那一定是证明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天才的人类。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难事，那一定是，在他无法证明自己是最聪明的斯克鲁尔人的情况下，还要去证明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天才的人类。 扮演钢铁侠的这个斯克鲁尔人，和钢铁侠同样是个科学家，而且是斯克鲁尔帝国中非常顶尖的那种。 他原本也觉得。自己的任务一定会进行的非常顺利，区区人类，连太阳系都没走出去过，怎么能和宇宙中的超级文明斯克鲁尔帝国相比呢？ 想想看，斯克鲁尔帝国研究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超光速引擎再提速项目、维度跃迁空间稳定项目、无限能源输出功率提升项目…… 再看看人类，火箭外壳制造、火箭燃料研发、水星基地搬运机器人设计，顶多也不过就是恒星能源的抽取机器，而且还是最为原始的那种。 凭借斯科鲁尔人领先几千万年的科技水平，他难道还能伪装不成一个人类天才？ 然后他就发现，这完全是两码事。 人类现在的科技发展水平，来到了一个特殊阶段，那就是，科技分支爆发式增长、科技水平参差不齐、科技创意天马行空、落地手段凤毛麟角。 简单来说就是，人类现在绝大多数的科学家，都达到了一种又菜又爱玩的水平，当然，这个“菜”，是指对比斯克鲁尔人的科技。 在这位斯克鲁尔人科学家看来，人类科学家技术不过硬，嘴倒是很硬，能力不是很强，意志力倒是很强，履历不是很多，想法倒是很多，科研水平三流，犟嘴水平一流。 最开始，为了扮演好钢铁侠这个全人类最聪明的天才的人设，这位斯克鲁尔人研究员一直在利用自己的知识，解答各种各样人类的问题。 毕竟，他相当于拿着答案去考试，他给出的所有答案，都是正确的，而且是经过了斯克鲁尔帝国反复试验，才得出的结果，他觉得自己的这个行为没什么问题。 只要能答出所有难解的问题，那他不就是全世界最天才的人吗？ 然后他就发现，人类这个种族真的很有意思。 他们向斯塔克要答案的目的，不是为了拿着这个答案去实践，然后提升人类的科技水平，他们拿这个答案的目的，是为了跟斯塔克抬杠，然后证明自己才是最天才的科学家。 冒牌货钢铁侠给出一组数据，立马有十几个科学家拿着这个数据，证明各种不对，冒牌货钢铁侠给出这组数据的研究结果，立马又有十几个科学家指出，实验条件与太阳系的环境完全不符。 之前提到过，冒牌货都是心虚的，他们急于证明自己是真货，于是，这位斯克鲁尔人科学家只能结合太阳系的环境再做出一次论证，然后立马又有十几个科学家指出，他这个论证完全不严谨，基本格式都有错误。 “我说斯塔克，你是怎么回事？你自己也给我的设备说明上，连搬运方式也不写清楚，那炸了不是很正常吗？”奥托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要不是你的声音和斯塔克这个自大狂一模一样，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他了，你上次给我的那篇结论，连绪论都不写，你让我怎么看？” “而且，我上次问你要的范例，你写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种范例范文，我怎么能拿给学生看？如果他们学了你写论文的格式，那我恐怕会被他们气的脑溢血……” 奥托叹了口气说：“连最基本的论文格式都写错了，要是被里德那个嘴毒的家伙知道，他肯定会大声嘲笑你的……算了，你要是实在累了，那就去休息一会吧。” 奥托挂断电话之后，冒牌货钢铁侠咬着牙，把手机摔到了实验台面上，他甚至都顾不得伪装了，而是直接说啊：“基础论文格式？？正确答案都给他们了！他们都不抄？！！” 就在冒牌或钢铁侠已经被气的翻白眼的时候，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这一次对面是里德的声音，他说： ”看看这是谁，这不是全世界最天才的托尼”斯塔克吗？我发现了什么？在你刚刚传输过来的资料里，连符号都用错了，你难道不知道全角符号和半角符号的区别吗？” “哦，是的，你是全世界最天才的科学家，就是可能……嗯……在文法这方面，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影响你的学术水平，我这就把你的这篇资料送到出版社，让所有人都瞻仰一下天才斯塔克的学术成果。” 冒牌货钢铁侠使劲锤了一下桌子，他说：“里德，听着，我的结论是对的，你干嘛要在意……” 谁知，对面却“嗤”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说：“结论是对的！你就这点追求了！我问你，26个实验室里，所有天才科学家，谁的结论不是对的？？” 冒牌货钢铁侠张了一下嘴，他发现，自己还真没法反驳。 虽然现在能连通斯塔克大厦的26个实验室，研究方向各有侧重，但毫无疑问，那里都是人类最天才的科学家，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失误。 ”如果你只追求结论正确，那我只能说，人类最天才科学家的头衔可能，要稍微挪一下位置了，虽然我不敢担当这个名号，但是一个只追求结果正确的人，更没资格担当这个名号！” “啪”的一声，手机彻底被扔飞了出去，冒牌货钢铁侠倒在了椅子上，他捂着额头开始回忆，以前斯塔克是怎么做的。 之前，他几乎没有查找记忆，因为他觉得，自己拿着答案扮演天才，肯定万无一失，结果现在发现，他连一些常识都会弄错，再这样下去，肯定要露馅。 查着查着，冒牌货钢铁侠就愣住了，他发现，记忆中的斯塔克，的确无愧于人类最天才的科学家这个名号，他不光天才，还很努力，或者不能说是努力，他有点疯狂。 斯塔克到底是如何做到，统领人类所有天才科学家，让他们群策群力进行太阳系开发，同时还能走在所有人前面，兼具管理与研究两个职责的？ 答案就是，没日没夜的忙。 在斯塔克实验室的时候，斯塔克从来不会休息哪怕半分钟，他穿着的维生装甲可以提供一切他所需要的生存条件，他甚至连卫生间都不去。 一连忙40个小时不吃饭、不喝水、不上卫生间、不转移任何注意力，都是非常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是日常，在斯塔克的记忆当中，他的最高记录是连续保持这样的状态100多个小时。 看到这里，斯克鲁尔人科学家咽了一下口水，他觉得，自己不是可能露馅了，而是已经露馅了，毕竟，贾维斯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 不过，现在尚有挽救的余地，只要他像真正的斯塔克一样，不眠不休就行了。 这位斯克鲁尔人的科学家，能够在原本的帝国中取得这么高的成就，也是天赋加上汗水。 他觉得，自己以前不能做到斯塔克这么疯狂，完全是因为没有他那身维生装甲，而现在他有了，所以他也能做到。 一天之后，正在办公室检查各个仓库损失的尼克·弗瑞接到了一个电话，对面传来钢铁侠的咆哮： “我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去吧！！！！” 第九百零八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上） 神盾局的走廊上，席勒拿着一本病历本，向医务室走去，黑着脸的尼克·弗瑞，面对着他走了过去，席勒对他点了点头，但尼克完全没有回应。 虽然他的深色皮肤让人很难看出他脸色的变化，但从他狠狠向下撇的嘴角，和鼓起的太阳穴，不难看出，他刚刚发了很大的火，直到现在还很生气。 等尼克·弗瑞与席勒擦肩而过之后，席勒摇了摇头，走向他的目标房间，房门还没有完全关上，显然，尼克也刚刚从这里走出来。 走进去之后这，里有两张病床，其中一张病床上，手臂绑着绷带的美国队长，正躺在哪里小憩，但从他微颤的睫毛可以看出，他并没有睡着，而且此时心绪不宁。 席勒转头，看到了被摔在地上的杯子，水渍沾在鞋底，脚印一路蔓延到门外，这个屋子里应该刚刚发生过激烈的争吵，但席勒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只剩下了美国队长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席勒坐到床边，将病历本放下，他看向美国队长说：“怎么了？你和局长吵架了？为什么？” 美国队长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似乎是并不想让席勒看到他的眼神，他说：“席勒……不，曼尔医生，你在极星号的舰队当中，当了这么久的军医，难道还不了解我们的长官吗？” 席勒低下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说：“正因为我了解他，我才要过来劝说你，巴拉克，你在舰队里服役了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当初他带着极星号舰队逃离那里的时候，唯一的理想，就是复兴斯克鲁尔帝国……” “可是斯克鲁尔帝国并不需要复兴！”美国队长看着席勒说：“他们依旧在宇宙深处，拥有庞大的领土和强大的舰队，而我们，我们到底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说：“不要再提当年的事了，现在，你我都是他的下属，之前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让他对在地球复兴斯克鲁尔帝国这事，有了更深的执念。” “最近，计划进行的不顺利，他难免会有些愤怒，巴拉克，最少，你也得顾及，他掌握有极星号舰队最后一艘主舰的事……” “是啊，当年的那场灾难发生之后，那个怪物吃掉了我们的主星，和接近九成的防卫舰队，剩下的舰队分为几支，将还活着的斯克鲁尔人抢救出来。” “从那以后，我们踏上了漫漫的流浪之旅，原本，我们应该集结一切力量找一个新家，再次发展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文明。” “可他，一个因为政见不合，而被排除出权力中心的落难将军，声称我们必将亡命天涯，不会再有一个家园，就领着最为强大的主力舰队，离开了我们的人民……” 美国队长英俊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愤怒、愧疚、悲伤，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开始颤抖，他说：“当时，塔罗斯和我们一起来到了地球，但他会跟我们分道扬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们的这位将军带走了斯克鲁尔人当时最强大的舰队，让我们曾发誓要保护的人民，在宇宙中无依无靠的流浪。” ”复兴斯克鲁尔帝国？不，他之所以会如此焦急的实行他的计划，就是因为，人类开始迈入宇宙，他们开始倾听宇宙当中的消息。” “普通人先是听说了九大国度和阿斯嘉德，紧接着又听到了宇宙三大帝国的传闻，令这位将军失望的是，斯克鲁尔帝国依旧是宇宙三大帝国之一，并且有可能还是最强的帝国。” “我和塔尔伯特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坏了，我们的家园还在，我们的人民还活着，他们现在过得很好，我们依旧还有归处……” “可你知道他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吗？”美国队长露出了一个荒唐的表情，他说：“他感到愤怒、嫉妒、不可置信……” “他觉得，与他意见不合的那群小人，不可能重建伟大的斯克鲁尔帝国，只有他才是对的，在过去的数年里，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他觉得，自己瞒过了奥丁的眼睛，愚弄了阿斯嘉德的所有人，偷偷潜入了宇宙的温室，并且即将从内部攻破这个弱小的文明。” 美国队长摇了摇头，说：“九大国度中的每一寸土地，都无法逃过奥丁的巡视，他之所以会让我们进入这里，无非只是因为我们太过弱小，甚至弱小到与人类不分高低。” “我们还有什么？一个疯了的将军，一群流落在外无法回家的流浪狗，一艘被隐藏起来，根本不敢示人的飞船，斯克鲁尔帝国依旧伟大，但那与他这条败犬，没有任何关系了。” 席勒叹了口气说：“还记得斯克鲁尔帝国建立之时，我们的理想吗？” “后来我们知道，宇宙当中的所有种族，在迈入宇宙时，所立下的理想，都只是将自己的文明发扬光大，而斯克鲁尔人不同，当我们取得了这样伟大的成就的时候，我们想要让整个宇宙变得更加生机勃勃。” “我们不断旅行，在宇宙中找到值得帮扶的文明，帮他们排除发展过程中的困难，让他们不断建设自己的星系，我们希望能够成为宇宙的园丁，星际所有文明的父亲……” 美国队长闭上眼摇了摇头说：“我几乎已经快忘了这些了。” “当年那场灾难是怎么发生的我们都清楚，我们在宇宙中旅行了那么久，所发现的有潜力的文明寥寥无几，那天，舰队找到了两个文明，克里人和寇塔提人……” “我们想要选出其中更有潜力的那一个，进行培养，我们没有选克里人，但他们想要凭自己的力量获得一切，于是，他们开始屠杀寇塔提人，也伤害了我们的大使。” “他们偷走了许多科技，发展自己的武器和舰队，与我们进行战争，后来，正是仙女座星系母星上的克里人间谍，引来了那个吃星球的怪物，当然是他们，除了他们之外，不会有人有这个能力，渗透进入我们的帝国……” “让宇宙生机勃勃，让所有种族旺盛发展，或许只是我们的幻想。”美国队长摇了摇头说：“星际社会不是野餐桌，而是斗兽场，这里的每一个文明，进化出尖牙利爪，只为了毁灭其他人，文明之间，没有情面可讲。” “那些理想，其实只是一场弱小生物立足于地表时所做的不切实际的梦，在宇宙当中，只有一个道理永恒不变，那就是……弱肉强食。” “你是这样想的吗？巴拉克？”席勒看向美国队长的眼睛，他说：“当时，你是另一艘护卫舰的指挥官，没有在主舰工作，因此不知道，加纳将军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与其他人分道扬镳的。” 美国队长皱起了眉，看向席勒，席勒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缓缓开始了讲述。 “当年那场灾难发生之后，斯克鲁尔帝国流浪了数百年，我们都是在流浪时代出生的人。” “加纳将军是新生派的代表，在新生派位看来，斯克鲁尔帝国会继续这样流浪，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我们有无限的能源中枢，还算完备的舰队，超越绝大多数文明的科技实力，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掠夺那些文明星区？” “只要我们把炮口抵在他们的头上，不会有人能拒绝我们的要求，新生派都希望这么做，但是当时的司令拒绝了，加纳将军感到很不满。” “只有老人还在恪守着当初的理想，新生派更想当一个强盗。”席勒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一点都不赞同新生派的理念，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 “直接开炮掠夺资源，的确是度过困难时期的最好方法，可如果新生代们学不会从头开始建设一个家园，当他们觉得掠夺和破坏是获得利益的捷径，觉得征服必将带来伟大，那总有一天，他们要付出代价。” “斯克鲁尔人中的智者，早早的看到了这一点，他不希望我们走向无可逃避的毁灭命运，因此一直不肯改变方针。” “可是，加纳将军所在的新生派，觉得这完全是守旧古板的表现，他们本应该获得更多。” “于是，分裂战争爆发了，可我们的这位将军，甚至没有参战的资格，他只是个新人而已。” “非常不幸的是，这场战争消耗掉了我们最后的有生力量，也让所有人感到无比疲惫和失望，就在这种情况下，加纳用他富有扇动力的演说，和某些暴力手段的胁迫，带走，或者说是，偷走了一支舰队。” “他声称他会带领一批人去寻找应许之地，在那里复兴伟大的斯克鲁尔帝国，这群人跟随他，以为他真的能做到他承诺当中的事。” 美国队长露出了一个冷笑，说：“应许之地？复兴的预言？那不过是他弄出来的唬人的把戏！” “塔罗斯早就看透了他，因此才选择与他决裂，去过平静的生活，不再参与他这些疯狂的行为。” 美国队长深吸了一口气说：“或许，塔罗斯早就失望了，他对复兴我们的国家，也不再抱什么希望，不再把自己当做一个斯克鲁尔人，他或许更希望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但你不同，对吗？”席勒看向美国队长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与美国队长史蒂夫不同，但又有些相似的灵魂，不同的种族，不同的经历，但同样饱经沧桑，却依旧明亮。 “我出生于宇宙飞船当中，跟随舰队颠沛流离，在第一次踏足地球的时候，我为传说中的宇宙温室的美丽而感到震惊。” “可我始终是一个斯克鲁尔人，一个斯克鲁尔军人，保护我的国家、我的种族、我的文明，是我不可逃避的使命。” “因此，我不会像塔罗斯一样，放弃自己的身份，放弃自己的过去，在温室当中扎根，成为这里的苗木，这不是我的土壤。” “但我同样也不赞同加纳现在做的这些事，他不是在复兴斯克鲁尔帝国，他是在带领所有人走向灭亡。” 美国队长摇了摇头，用手死死的抓住病床的护栏，他说：“这么多预料之外的情况，还没让他明白，人类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预料的种族！” “他们能够占据如此美丽的星球这么多年，靠的不是运气，而正是他们的混沌与疯狂！” “那些事情进展顺利的感觉，都不过是些自以为是的幻觉，他说，如果这点小伤就会让我退却，那我就活该死在战场上。” “但是，让我退却的根本不是这点小伤，就算我真的会死在战场上，也绝不会依照他的命令，死在一场既不光荣，也没有任何希望的入侵战争当中。” 第九百零九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中） “巴拉克，你向来是我们当中经验最丰富、最有远见的人，如果你觉得加纳将军的计划不行，你打算怎么做？”席勒看着美国队长的眼睛问道。 美国队长摇了摇头，他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他用他的疯狂，带领所有斯克鲁尔人走向毁灭，斯克鲁尔帝国应该被复兴，但不是在这里，不是在地球，不是在九大国度，我们应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家园。” “更重要的是，医生，你真的觉得，他能控制全人类吗？”美国队长皱起了眉，他说：“现在，不是我们愿不愿意与人类发动战争，而是我们能不能打赢的问题。” “这几天里，我充分的领会了人类的狡猾和残忍，伴随斯克鲁尔舰队航行宇宙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种族，在迫害自己人方面，就如此高的造诣。” ”我们所设想的融入人类，指的是，只要我们与他们有同样的外貌和能力，就会被他们欣然接纳，从而利用我们的经验和能力，登上权力的巅峰。” “可当我们真的融入他们的时候，我们发现，他们把自己的种族划分更细致的类别，然后互相对抗，我们选择了其中的一边，然后发现，这一边当中，又被分成了无数的分类。” “我们不是加入了一个大家庭，我们是加入了一场比一场繁琐、荒唐的战争。” “美国队长与九头蛇都是人类，但他们是敌人，美国队长与军方和议会同属于美国的政治体系，但他们不是队友，美国队长与钢铁侠同属于复仇者联盟，但他们也不是完全的盟友关系……” “我们融入了什么？什么也没有，到最后，依旧被切分成最为细碎的个体，在人类的社会当中各自为战，谁也没有取得更大的优势。” “在这样古怪离奇的社会当中，我们真的有办法，通过这种计划，统治整个人类吗？” 席勒摇了摇头，他说：“其实，我也不是很赞同加纳将军的计划，但是……” 席勒压低了声音说：“极星号的主舰在他手里，当初，我们登陆地球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拿了武器，我们所有能够用来反抗的科技手段，都被上缴了，我们根本就没办法……” 美国队长停顿了一下，看向地面上的杯子碎片，他说：“未必，我们有天然的盟友。” “谁？” “人类。” 席勒皱起了眉，美国队长叹了口气说：“我对人类没什么额外的好感，这是个疯狂又混乱的种族，他们能发展到今天，完全是因为他们足够邪恶。” “但是，也正因他们的这种邪恶和残忍，才让许多种族不愿意和他们拼命，你应该知道，地球上有吸血鬼这种生物，他们一直在谋求控制整个地球，可没有人敢正面对人类开战。” “因为他们非常清楚，一旦他们这么做了，将整个人类种族逼入绝境，那这群疯狂的野兽绝不惧于拉着自己的对手、整座星球乃至整个星系，一起下地狱。 “斯克鲁尔人唯一能够占据主动的，就是我们的变形能力，人类现在暂时没有方法完全看破我们的，这种伪装，所以，一旦我们找上他们，向他们透露加纳可能带来的威胁，他们就必须借助我们的手，来阻止这种秘密入侵。” 美国队长叹了口气说：“我们必须得阻止加纳，否则，计划的阻力越来越大，他就会越来越疯狂。” “一旦他陷于仇恨的漩涡当中，想要毁灭人类，不论是至尊法师，还是众神之父，都不会容许他这么做，他会拖着我们一起死的。” ”和人类合作……倒也是个办法。”席勒喝了一口水，缓缓开口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我们都不满于加纳的所作所为，那和人类合作，也不是不行。” “可是，合作的对象必须要谨慎选择，人类势力内部倾轧不断，我们选择了一方，就可能与其他好几房彻底为敌，而且，许多势力也未必愿意冒险与外星人合作……” 席勒皱着眉说：“首先他们得乐意和我们合作，其次，他们得有和我们合作的本钱与基础，他们得能对付的了加纳和他手中的武器和飞船。” 说到这里，席勒停顿了一下，就像是有想法了一样，美国队长看向他问：“你想到了谁？” “变种人。”席勒回答道。 “与普通人合作，他们不会对我们有任何的信任，因为我们是外星人，还是能随时伪装成他们的外星人。” “人类的多疑，也源自于他们的弱小，他们知道没有那么多对付我们的手段，才必须虚张声势，希望我们能够知难而退，一旦我们去表明身份，他们必然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可是，变种人本身就足够强大，即使我们能变成他们的容貌，他们也有把握瞬间制服我们，不论是X教授还是万磁王，都有这个能力。” “当我们的实力在同一层次的时候，合作就会更好谈。” “普通人帮我们对付加纳将军，获取的可能是自己的安全，可变种人如果与我们合作，他们能够获得更多。” ”比如？”美国队长眯起眼睛问道。 “变种人不是被普通人的社会排斥吗？他们不是因为自身缺少工业基础，而迟迟无法单独迈入宇宙吗？那我们就可以给他们这个基础。” “别忘了，我们带走了斯克鲁尔帝国整套的工业体系，就算飞船上摆不开生产线，我们也有设计图，伪装成托尼·斯塔克的阿伦盖尔，更是斯克鲁尔帝国顶尖的科学家。” “斯克鲁尔帝国最擅长的是什么？不就是帮助一个文明从蛮荒走向星际吗？我们的这套经验，在无数文明身上得以实践并成功，这就是我们与变种人谈条件的最大筹码……” 美国队长思考了一下，说：“的确，如果我们拿这套方式去和普通人讲条件，他们未必能意识得到这些东西的价值。” ”虽然我一直觉得人类十分疯狂，但不得不说，他们很有创意，也很有天赋，他们是个很年轻的种族，但却以其他种族不可想象的速度摆脱蛮荒，走入宇宙，在这一方面，他们的确有不依靠其他人的底气。” “可变种人的地位就有些尴尬了，普通社会不太接受他们，他们也不愿意与普通人为伍，可如果不乘着人类文明的快车，凭他们的人口基数和发展速度，想要在星际社会中争得位置，并不容易。” “如果他们乘不上普通人的快车，那斯克鲁尔人就为他们提供一辆专列，而代价只不过是帮我们夺回我们本应该有的东西，加纳手里的武器和舰队，对普通人来说威胁很大，但对万磁王这样的存在来说不值一提。” 美国队长越说越觉得可行，他立刻看向席勒说：“医生，你能联系到x教授吗？我的意思是说，以席勒医生的身份……” “可以是可以。”席勒皱起了眉，他说：“但我觉得。最好不要这么做，我没办法保证X教授这个可怕的心灵能力者，不会察觉到破绽，如果我以伪装身份联系他，被他察觉到不对，他可能会觉得我们没有诚意，甚至对我们产生敌意……” “那……”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联系正牌的席勒医生，据我对他的记忆的了解，他应该会帮我们的。” 美国队长抓着护栏的手僵硬了一下，他说：“你确定吗？如果惹怒了他，后果可能很严重，我们复制过来的能力，上限会比本人低不少，心灵能力更是如此……” “我在他的记忆当中了解到，人类曾经也有一个理论的派别，与古老的斯克鲁尔人很相似，他们称之为国际主义，而斯克鲁尔人则可以称为星际主义。” “这个理论的目标，是想让全人类得到解放，与斯克鲁尔人希望宇宙繁荣、文明昌盛的理想，不谋而合。” “不论如何，我们只是一支流浪到地球的外星人而已，与他们没有死仇，虽然我们取代了这些超级英雄，但人毕竟不是我们杀的。” “况且，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也算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完成了超级英雄保护人类的使命。” “哪怕是看在，我们曾替他的旧友，完成未完的使命的份上，他应该也会帮我们的。” 美国队长犹豫了一下，就在他还没有答复的时候，席勒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然后对那边说：“喂？局长？……要我去斯塔克大厦一趟？” ”阿伦盖尔怎么了？他……让他更听话一点？可是……我……”席勒沉默了很久，然后挂断了电话，他看向美国队长说：“加纳疯了，他想对阿伦盖尔下手！” 美国队长立刻抓紧了护栏扶手，他说：“他该不会是想让你洗脑阿伦盖尔吧？？他疯了！ ！” “阿伦盖尔可是斯克鲁尔研究院的一级研究员！整个帝国，像他这样的科学家，也不超过20个人！那是我们文明的精华！” “如果要我在阿伦盖尔和极星号的主舰上做选择，那我一定选前者，飞船没了可以再造，可是顶尖科学家要是没了，那是整个文明的灾难！” 席勒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说：“我们恐怕没有时间了，我必须立刻前往斯塔克大厦，以应对疯狂的加纳。” 说完，他在病历本上写下了银一行地址，然后说：“局长把席勒医生派到了新墨西哥州，与娜塔莎和巴顿一起处理仓库失窃桉件，这是他支开这位医生的办法。” ”这是基地的地址，找到他，说服他……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美国队长接过纸条，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席勒从医务室走出去的背影，他闭上眼，躺在原地，满眼都是斯克鲁尔帝国曾经辉煌的荣光。 大约十几秒钟之后，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捏着那张字条，毫不犹豫的走向了神盾局基地上层的办公室，在那里，他找到了女特工莎朗·卡特。 “卡特特工，有一件事，我必须拜托你，找一个方法，送我去纸条上的地址，别问为什么，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解释的。” 第九百一十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下） 新墨西哥州，神盾局仅存的几个还算比较完好的基地当中，席勒正拿着资料本，对娜塔莎说：“神盾局报销的原则，你应该已经很了解了吧？” 娜塔莎也拿着一份报表在翻着，他说：“放心吧，只不过，巴顿是第一次干这活，他写的数据还是有些保守了，待会我给他改改，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次，九头蛇突袭全美神盾局仓库的事件，让我们损失惨重，神盾局为了对抗九头蛇，实在是付出太多了，虽然我们愿意继续无私奉献，但是为了可持续的发展，我们也不得不向国会争取我们应有的权益……” 娜塔莎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却响了，她接起电话说：“你说什么？队长申请基地的准入权限？……他来做什么？统计损失物资他又帮不上忙……” “卡特特工，你得知道，神盾局是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哪怕你仰慕美国队长，也不能私自为他申请基地的准入权限，这是违规的，要是被局长知道了，他又要骂你了……” “算了，看在佩姬·卡特的份上，就这一次……好了，我给了他转入权限，他要干什么？” 娜塔莎挂断了电话，有点疑惑的对席勒说：“史蒂夫突然申请了这个基地的准入权限，他好像是来找人的，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医生？” 席勒愣了一下，然后说：“哦，是那件事，你忘了吗？” 娜塔莎也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过了一会，美国队长出现在了席勒的面前，他面露焦急的对席勒说：“医生，我找你有事，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有些惊人，但请你务必听完，这真的非常重要……” 美国队长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席勒，握紧了手中的盾牌，但很快，又将手臂的肌肉松弛下去，将盾牌放下，他说：“我不是美国队长，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巴拉克，斯克鲁尔人。” 伴随着这句话，美国队长的面容缓缓发生了改变，皮肤逐渐染上绿色，一些花纹出现在下颌及下巴的肌肉处，耳朵缓缓伸长，变为了斯克鲁尔人的外貌。 可他预料当中，席勒惊讶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他只是笑了笑说：“欢迎回来，巴拉克上尉。” 伴随着这句话落地，席勒的面容也开始逐渐发生改变，绿色攀援上皮肤，花纹逐渐伸展开来。 巴拉克震惊的睁大眼睛，张开嘴，因为，站在席勒身边的娜塔莎，也逐渐变为了斯克鲁尔人的外貌。 巴拉克不可置信的喊道， ”塔罗斯？？！ ！ ！” 随后，巴拉克愣在了原地，然后说：“等等，如果你是曼尔，那去找加纳的那个人是……” 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当中，席勒走进实验室，尼克看到他进来，转头对冒牌货钢铁侠说： “我不想使用这种手段，但如果你坚持不肯完成任务，我觉得我有必要用另一种方法，让你尽职尽责。” 冒牌货钢铁侠退后了两步，他说：“加纳，你想用你手里的那些可笑的武器来对付我吗？别忘了，我现在是钢铁侠……战衣！ ！” 随着他高声喊道，钢铁战衣立刻飞了进来，武装到他的身上，他腾空而起，俯视着加纳，手臂上的光芒闪烁，显然，他正在给手炮充能。 尼克露出了一个冷笑，看向席勒，然后说：“我是神盾局局长，显然，托尼·斯塔克已经被一些邪恶势力控制了，席勒医生，麻烦你帮他检查一下，确保他是清醒的……” 席勒点了点头，把手伸进了口袋里，随着他眯起眼睛，半空中的冒牌货钢铁侠突然愣住了。 大约半分钟之后，他缓缓落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动了，席勒转头对尼克说：“好了，局长，钢铁侠依旧有比较强的责任感，会为我们的事业献出一切。” “干的好。”尼克夸赞道，他走到冒牌货钢铁侠的面前，回头看向席勒说：“你才是伟大的事业所必须的优秀人才，而他们……要不是他们还有点用，我一定会把这群废物扔进太阳里！” 随后，看着冒牌或钢铁侠的机甲，尼克露出了一丝嘲讽，他转头对席勒说：“让他把机甲打开。” 席勒点了点头，几秒钟之后，冒牌货钢铁侠从战衣当中脱离了出来，依旧呆愣的站在原地，而尼克则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他说：“违抗我的命令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说完，他拿出了一把便携式军刀，放到了冒牌或钢铁侠的手里，对席勒说：“你知道，他刚刚是如何顶撞我的吗？他居然说，这份工作他做不了，也不愿意再为我的疯狂想法而继续做无谓的工作。” 尼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狠厉，他说：“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小偷，但在那样混乱的局面下，只有我做出了决断，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你们这群研究院的书呆子，如果没有舰队和军人为你们保驾护航，怎么可能安心待在实验室里做实验？你们不但不知道感恩，还敢来顶撞我！” “我非常不喜欢听到别人忤逆我，在还没有从舰队离开的时候，我就曾经割下过一个下属的舌头……” “阿伦盖尔先生是斯克鲁尔帝国最顶尖的科学家，但做科研，应该用不着舌头，席勒医生，我想他会自己动手的，对吗？” 席勒什么也没有说，点了点头，只见冒牌或钢铁侠缓缓举起了匕首，接近了自己的下颌。 可是下一秒，匕首破空的声音，划过尼克的耳边，“唰”的一声，鲜血飞溅，但飞出来的并不是舌头，而是一只黑色的耳朵。 “啪”的一声轻响，黑色的耳朵落地，逐渐转换为绿色，那独属于斯克鲁尔人的条纹显露出来的瞬间，尼克急速后退，面前的托尼·斯塔克露出了一个冷笑。 他的皮肤缓缓染上蓝色，身形逐渐变得窈窕，握着匕首的魔形女出现的一瞬间，席勒直接朝着尼克冲了过去。 尼克反身，双臂交叉格挡在身前，“砰”的一声，他被打飞了出去，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席勒腾空而起，容貌逐渐变化。 头发不断生长，一头黑发凭空飘舞，其中有一缕白色的头发，缓缓落在额前，罗刹女，也就是小淘气，直接飞向尼克，对着他的下巴来了一个上勾拳。 魔形女冷哼一声，直接将手里的匕首，扔了出去，“嗖”的一声，匕首扎在了尼克的肩膀上，让他发出了一声惨叫。 冒牌货尼克，也就是加纳将军，根本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下一秒，罗刹女的拳头就出现在了眼前。 加纳再一次被打飞，从这一面墙，抡到了那一面墙，他捂着不断出血的口鼻，大喊道：“你们是谁？！ 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伪装成……” 魔形女再度变身成托尼·斯塔克，卡卡几声轻响，战衣武装完毕，她腾空飞起，一发手炮打在了加纳的腿上。 加纳发出了一声惨叫，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朝旁边翻滚，躲开罗刹女的攻击。 他的手臂附近，机械蓝图逐渐化为实质，巨大的手炮出现，“砰”的一声，一枚炮弹朝着钢铁战衣飞了过去，魔形女躲开，从另一个角度朝加纳发射炮弹。 见一击未中，加纳双脚蓝图再次具现，喷气靴带着他飞出了斯塔克大厦的建筑，而罗刹女和驾驶着钢铁战衣的魔形女同样飞了出来。 加纳冷哼一声，他说：“不管你们是谁，你们的科技都像原始人一样简陋，想和我对抗？做梦！” 就在这时，他听到斯塔克大厦楼下的一间实验室里传来了一声大吼：按照我说的信号频段发射干扰！ 让他的设备失控！ ！” 加纳低头看去，楼下一层玻璃幕墙当中，一个长得和托尼·斯塔克一模一样的人，对一个绿头发的女人说道： “加纳，一个愚蠢的小偷……要不是你们提前找到我预警，我的舌头可能就没了！” “他的弱点就是，他身上所有的设备，是由飞船远程投射的，只要利用特定的电磁信号干扰，就会立刻失效，飞船的武器投射系统都是我写的，想跟我斗？做梦！” 下一秒，北极星腾空而起，发丝飘扬，电磁风暴扫过斯塔克大厦的上空，瞬间，刚刚由蓝图形成的实体装备，就再次恢复成了蓝图。 加纳飞在三十多层高的楼顶，失去升力的瞬间，就开始向下坠落，像一枚子弹，以极高的速度穿过纽约的天际线。 在坠落的过程当中，他咒骂了一声，手臂上，绿色条纹的纹身显现，光芒一闪，一道传送门出现在了他的下方，“唰”的一声，他整个人落入传送门当中，消失不见了。 但随后，以斯特兰奇为首的法师们，出现在了斯塔克大厦的楼顶，斯特兰奇的红色斗篷迎风飘舞，他举起法杖，流光直冲天际。 瞬间，地球魔法防御网络开启，所有传送技术的能量讯号，沿着层层叠叠的魔法脉络，汇聚到他法杖的顶端，他抬起头，沉声说：“……抓到了！破碎维度西南方的一个空间碎片当中，告诉他们，准备传送！” 加纳落地，踩在斯克鲁尔极星号飞船主舰的地面上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捂住自己流血的耳朵开始倒吸凉气。 但下一秒，一道传送门打开，美国队长、钢铁侠、蜘蛛侠、尼克·弗瑞和席勒，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加纳刚警惕的后退了一步，但随后反应过来，这里是斯克鲁尔人的主舰，应该只有斯科鲁尔人知道位置，这些人应该是伪装成人类的斯克鲁尔人…… 但很快，他想起，刚刚正是斯克鲁尔人科学家阿伦盖尔出卖了他，让他的设备失灵，不得不启用紧急传送技术逃跑…… 可是他又想起，这些超级英雄的真身，都应该已经死了，他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里的，只可能是伪装成超级英雄的斯克鲁尔人…… 站在原地的加纳，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晕眩，假作真时真亦假，他已经不能分辨，到底谁真谁假了。 可超级英雄们没有一秒钟的耽搁，席勒一挥手，史蒂夫一盾牌抡过去，加纳就飞了出去，彼得紧跟上前，补上一记重拳，加纳当场晕了过去。 传送门再度亮起，魔形女走进来的时候，加纳已经被史蒂夫和彼得摁在了地上。 魔形女缓缓走上前，在靠近加纳的过程当中，身形逐渐变化，肤色逐渐变成绿色，下一秒，斯克罗尔将军加纳，再次站在了驾驶舱中。 来到主控室，魔形女将手按在了操纵面板上，瞬间，解锁图标弹出，她露出了一个高傲的冷笑。 魔形女虽然无法像斯克鲁尔人一样模彷超能力，但她在生理方面的模彷，比斯克鲁尔人更为完美。 魔形女可以直接改变自身细胞和组织结构，只要是现实当中存在的类人型生物，她都可以完美的模彷其生理结构。 而非常恰好的是，斯克鲁尔人与人类的外貌差别不大，所以，魔形女模彷的加纳将军，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与原主完美一致。 也因此，飞船的生理扫描解锁功能，被完美的骗过了。 紧接着，斯塔克来到了飞船控制面板之前，一脚油门，超光速引擎开始震颤。 瞬间，飞船消失不见，只留席勒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宇宙空间当中。 “全速前进，目标，大麦哲伦星系，克里帝国第一星港！” “升帆，撞过去！” 第九百一十一章 繁星灿烂（上） 大麦哲伦星系，又称大麦哲伦云，属矮星系，是银河系众多卫星星系当中，非常知名的一个，也是质量最大的一个，质量大概是银河系的二十分之一。 大麦哲伦星系是本星系群中第四大的星系，仅次于三角座星系、银河系与仙女座星系，同时也是宇宙三大帝国，克里帝国的主星所在地。 整個大麦哲伦云，几乎都被克里帝国改造成了他们的军事基地，至高智慧所在的克里帝国主星，更是被层层包围。 大麦哲伦星系，通常被观测为不规则星系，但是也有呈现棒状结构的迹象，从人类的天文望远镜来看，大麦哲伦星系呈现一道漂亮的纺锤形光弧，而位于螺旋臂尾端的最亮的星云中央，就是克里帝国主星的所在地。 同时，克里帝国在大麦哲伦星云有超过两千个星港，其中有半数是军事星港，用来停泊克里帝国的军舰。 但是，因为近千年来，克里帝国不断的扩张殖民行为，两千个星港当中，有半数是停摆状态，军港也只有约两三百个仍处于广泛的活跃期。 克里帝国有记载的文明期，并没有斯克鲁尔帝国长，但也因此，他们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文明，绝大多数克里人拥有蓝色皮肤，但也有与其他种族混血所产生的白色皮肤或粉色皮肤，但蓝色皮肤仍然是主要人种。 克里帝国的统治者，名为至高智慧，他是克里人创造出来的文明，知识、科技、文化的凝聚产物，目前依旧在统领着克里帝国。 正因这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是智能生命，整个种族基本达到了一即万，万即一的水平，所有克里人都只是克里帝国这台庞大机器上的零件，遵从集体意识而行动，以尽职尽责和最高效率，为人生的最高目标。 也正因智高智慧的存在，克里帝国对于其主星的保护达到了十分严密的程度，克里帝国第一星港，正是为抵御外星战争冲击所建立的。 斯克鲁尔人与克里人曾进行过长达千年的战争，两个种族在这场战争当中，都发展出了无与伦比的星际防卫技术，就如同地球上曾经发展过的军备竞赛一样，两方在对对方的星港进行攻击与防守的技术方面，都登峰造极。 克里帝国大麦哲伦云第一星港，位于大麦哲伦星系蜘蛛星云新生恒星区的尾端。 这片星球密集的星云，形状仿若蜘蛛，伸出数条枝干，是克里帝国落户大麦哲伦云早期开发出的星区。 这片美丽又灿烂的星云，已在空旷悠远的宇宙空间当中，漂浮了成千上万年，每个克里人对这里都有不同的情怀，这是他们的家乡，也是他们的荣耀所在。 第一星港指挥室当中，一位克里人士兵人从走廊穿过，在大门的扫描装置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厚重的机械大门打开，他走进去，双脚并拢，单手扶肩，行了一个克里帝国的军礼，然后开口说： “长官，视察舰队即将抵达，迎宾舰已全部布置完毕，您可以于三分钟之后登舰，或在二十分钟舱门关闭之前，登上迎宾舰。” 他面前的克里人长官很年轻，穿着一身军官的服装，佩戴着肩章，从肩章上的图案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非常高级的军官，但那位克里人对他却额外尊敬。 年轻的克里人军官点了点头，说：“指控者团队的长官们，要来视察第一星港，指控者团队代表至高智慧的意志，是克里帝国的领袖与先锋，他们来视察，我们必须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士兵立刻敬了个礼，说：“请您放心，长官，从一个月前开始，我们就已经修缮了星港所有老旧的博设施，升级了星港的智能侦察系统，所有克里人士兵全部更换了最先进的装备，为了庆贺指控者团队的伟大诞辰，我们已将所有武器涂装和飞船涂装，都换成了庆典图案。” “对了，星港播放的军乐准备好了吗？要知道，当年，指控者团队就是在奏响的克里帝国军歌当中，狠狠的打败了斯克鲁尔人的强大舰队，让他们落荒而逃。” 年轻的克里人军官扬起了下巴，在指控室当中踱步，他说：“第七星港的霍夫曼，一直在与我角逐指控者团队后备成员的位置，也有另一只指控者团队的视察舰去了他那里。” “我想抢占先机，光是修缮星港、更改涂装仍然不够，我想，慷慨激昂的军歌，一定能够唤醒指控者团队对于峥嵘岁月的回忆，而这，才是我的杀手锏。” 士兵立刻就敬了个军礼说：“我现在马上通知飞船，在视察舰队到来的时候，立刻奏响军乐。” 年轻的克里人军官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挥了一下手说：“出去吧，我去换一身衣服，马上登舰，准备迎接伟大的指控者。” 在蜘蛛星云不远处的漆黑空间当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光隙，那是飞船跃迁到达指定位置，所呈现出的独特的光学现象。 光隙熄灭之后，一艘克里飞船出现在了宇宙当中，小行星的碎片划过弦窗，两名克里人军官正站在主控室中，其中身高更矮的那个开口说道： ”第一星港的拜图和第七星港的霍夫曼，你更看好谁？指控者团队从成立以来，终于要有新鲜血液了，罗南，当初你也是这样，凭你优秀的天赋，被至高智慧看中，成为了伟大的指控者。” “我更看好霍夫曼。”这名叫罗南的克里人指控者叹了口气说道：“拜图太过年轻，言行举止太过轻浮，也不符合至高智慧要求的一切以效率为上的风格，他太喜欢做没用的事了。” “我也是，其实，我本来想跟随舰队去第七星港视察，可要是只有你一个人来，未免让拜图觉得我们看轻他，就算他加入不了指控者，或许也会成为一支舰队的司令，我不想得罪他。” 罗南皱起了眉，他说：“我倒不是为了来看拜图那个小子，我对他毫无兴趣，我更看重的是第一星港，这里曾经是我们打造战略防御体系的最前线……” “就算现在克里帝国的舰队已遍布整个宇宙，我们丝毫不能放松这里的防御。” 罗南开始在房间里踱步，他叹了口气说：“当初我们会把第一星港建在蜘蛛星云，无非就是看重这里的星区优势。” “这里有整个大麦哲伦云最多的超巨恒星，明亮、炽热、年轻，为我们构建防御体系提供的最好的能源保障。” “这里一直被克里人称为恒星摇篮，在过去亿万年的岁月里，这里诞生了无数明亮的星星，附近的许多星系都清晰可见。” “虽然，随着克里帝国的扩张，这里的战略地位不再那么重要，但我们必须看守好这片星云。” “一旦这里失守，网罟座与飞鱼座联合构成的防御体系，必将出现缺口，乃至于山案座和绘架座边缘星区，都可能受到影响。” “更重要的是，因为这里密集且巨大的恒星，克里帝国许多先进的防御设施，无法发挥作用，为了不要干扰到恒星的正常运转，陷阱不能布置得太密集。” 罗南叹了一口气说：“我一直为此而担心，这里本身就是帝国防线的第一线，在防御上又比别处薄弱，不能找出一个改善的方法，莪始终不放心。” 更矮也更胖的那位军官摇了摇头说：“罗南，你总是这样，何必总为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而担心呢？” “你该不会想说，有人敢进攻克里帝国的第一星港吧？”矮胖的军官“嗤”了一声，颇为不屑的说：“整个宇宙都知道，第一星港没什么值钱的物资，位置也不算太重要，并不危及要害，可是这里却是克里人的荣誉之地，代表着我们国家的颜面。” “谁敢攻打这里，就代表正式对克里帝国宣战，他们一定会迎来克里人的猛烈报复，可是对这里的袭击，却没办法对我们的核心防线产生太大的威胁。” ”简单来说，这完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挑衅克里帝国，对其他文明来说有什么好处？哪怕是战争疯子奥丁，也不打这种亏本的仗。” 罗南点了点头说：“也对，没有任何一个军官愿意打投入与回报不成正比的仗，老星区虽然关系着面子问题，但是想在这里捣乱，最少也得做好折损在这里一艘主舰的准备。” “可攻打这里能带走什么呢？这里有什么值得抢的？星港吗？都能打到这里来了，还要这座老星港干什么？” 两人聊了一会天，回忆了一下往日的美好岁月，然后罗南说：“好了，别闲聊了，加大马力，直接去星港，拜图向来没什么耐心。” 矮胖军官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另一位士兵说：“朝星港方向全速前进，迎宾舰出现在雷达扫描范围内的时候，率先与他们打招呼。” 士兵领命下去了，没多一会，这艘克里人视察舰加足马力，快速朝着星港飞了过去， 这里距离第一星港不算太远，没飞多一会，克里人的第一星港就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明亮的超巨恒星，在恒星引力轨道的最外围，有一座接近于矮行星大小和质量的星港，建筑漂浮在宇宙空间当中。 它的整体呈现与行星相似的球形，只是它的外壳的上半部分是透明的穹顶，而下半部分的底座最底部，延伸出八个方向的停泊港，而每个停泊港用延伸出更多的泊船码头。 这座建于克里帝国上一个时代的老旧星港，在今天看来已显得有些落伍，殖民时代的克里帝国已不再使用这种用料更多、港口更稀疏的老式星港。 但看到这个伴随着克里帝国走过辉煌岁月的老旧星港，任何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克里人，都会感觉到有些怀念。 因此，在接近这座星港之前，罗南特意让飞船停下，他从飞船视野最好的舷窗看出去，看着这座带有岁月痕迹的星港，在巨大恒星的轨道上缓缓旋转着，仿佛一枚历经沧桑的军功章。 罗南背手站在舷窗之前，有些感叹的说：“那个时代的繁盛，总是令人怀念，我依稀记得，这座星港停满飞船时的繁荣景象……” “那时，一道又一道飞船引擎的流光，自远处汇聚而来，就像……等等，那道光是什么？？！！” “滴——滴—滴！滴！滴！” “入侵！！！有人入侵！！！！反跃迁防卫系统已启动……天呐，他们不是跃迁过来的！！！他们直接冲过来了！！！！！！” “星港！！！保卫星港！！！保卫……” “轰！！！！！！！！” 第九百一十二章 繁星灿烂（中） 在克里护卫舰视野最好的弦窗之内，罗南看到，一艘巨大的飞船，引擎的火光灿烂如明亮的恒星，尾迹留下的辉光，照亮整个夜空。 扁平的飞船如一只发光的箭失一般，朝着克里帝国的第一星港冲了过去。 大护盾没来得及启动，引力陷阱没来得及释放，没有任何人能想到，这样一艘宏伟的飞船，用这样自杀式的姿态，冲向了一座星港。 瞬间，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光辉，将周围所有的天体全部轰成碎片，罗南所在的视察舰，被爆炸的冲击推到了恒星轨道的另一侧。 动力系统被完全摧毁，整艘飞船如一颗流星一般，带着明亮的流光，一头塞进了一颗行星当中。 剧烈的震颤、震撼人心的爆炸、绝望的惨叫，多年宇宙作战的经验，让罗南在飞船坠毁之前，启动了身上的安全护盾装置，这救了他一命。 克里人同样是碳基生物，与大部分的碳基生物一样，会受到挤压、爆炸、灼烧的伤害，梭形飞船以超出承受能力的极快速度，撞上了一颗行星，坚硬的外壳未能带给这艘飞船什么保护，相反的，为飞船当中的克里人带来了更致命的爆炸碎片。 飞船重力稳定系统被破坏的一瞬间，罗南就被拍到了仓壁上，在他启动护盾装置之后，舷窗完全破碎，主控室像是被一只大手揉过，又像一团废旧的纸团，被抛进了垃圾桶里。 飞船最后的自卫系统，将主控室弹射了出去，罗南亲眼看到，其他没能来得及激活护盾装置的士兵，被甩出了弦窗，在烟花的爆炸当中，被撕成了碎片。 而他伴随主控室一起落地，落地时的勐烈撞击，让他身上的护盾装置能量被耗空了一大半，而接下来控制面板的爆炸，又耗空了剩下的护盾，当罗南从控制室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满脸满身都是鲜血。 “砰！砰！啪嗒！砰！”坠毁的飞船仍然在接连爆炸，震颤连接着地表，让罗南感觉双腿发麻，可他顾不上自己的情况，转头向着星港看去。 这颗超巨恒星，为整个轨道内的所有天体，提供了足够明亮的视野。 罗南看到，剧烈爆炸产生的光辉，让光线开始偏移，移位所产生的梦幻色彩，从中心位置绽开，如同他从未在新世代见到过的璀璨烟花。 罗南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两步，按下手臂上的通讯装置，语气颤抖着说：“……至高智慧，帮我接通至高智慧！ 有人袭击了克里帝国第一星港！ ！ ” 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声音从通讯器中扩散出去的时候，带着无边的怒火，可下一秒钟，他忽然感觉到浑身发冷，怒火顷刻之间消失不见，只余震惊和恐惧。 因为，爆炸熄灭后，他看到了那艘自杀式袭击飞船的本体。 他对那艘飞船上的涂装再熟悉不过，那是斯克鲁尔帝国舰队的主舰，而且是搭载了陷阱及武器投射装置的主攻火力舰。 他的语气开始变得颤抖起来，罗南有些战战兢兢的对通讯器那边说：“斯克鲁尔人……是斯克鲁尔人！ ！ 他们对克里帝国宣战了！ ！ ！” 提高声调和发出尖叫，不能让罗南变得更有底气，站在微观的文明成员的视角来看，他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斯克鲁尔帝国闪击克里帝国第一星港，新的千年战争，恐怕就要爆发了。 罗南立刻想要启动盔甲上的推进装置离开这里，但他绝望的发现，推进装置随着护盾装置一起撞坏了，也就是说，他必须得找到一艘飞船，才能离开这里。 他知道如果停留在这里会有什么后果，斯克鲁尔帝国既然敢一箭射下克里帝国国旗，自然不介意抓一个指控者回去。 如果说战前砍旗只是鼓舞人心的号角，那如果能够抓一个对于克里帝国极为重要的指控者回去，那将是全民欢腾的大胜，他们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罗南环视行星表面，然后想到，视察舰是配备了与迎宾舰对接的小飞船的。 小飞船所在的位置，正是没有与行星表面进行碰撞的飞船后舱，如果他能找到小飞船，他一定可以抢在斯克鲁尔人发现他之前，离开这里。 可现在，他不会飞，想去飞船尾端，必须经过还在持续爆炸的前舱，罗楠看了一眼已，消耗殆尽的护盾能量，他咬着牙，迈步朝着火光迸溅的飞船走去。 就在他忙于寻找逃生装置的时候，他没有看到的是，当爆炸逐渐熄灭以后，一道又一道传送门，开在了星港残片附近。 “快快快！这个舱室是完整的！快拉回去！” “码头！这里有完整的码头！……我的老天，这里还有七八艘小飞船，可惜已经被炸碎了，但部件应该能用得上，快快快！捡回去！” “北极星，把这里拆了，前半段损坏的太厉害，拖不回去了，把后半段拖走……” 几个与巨大的残片对比毫不起眼的小黑点，正穿梭于无数残片之间，如同搬运巨大昆虫尸体的小蚂蚁，有条不紊，乱中有序，一看，就是早有预谋。 席勒利用一系列真真假假的连环计，迫使伪装成尼克弗瑞的斯克鲁尔人将军加纳，在危急时刻启动了与飞船连接的传送装置。 而地球魔法防御网络，可以监控任何发生在地球之内的传送手段，想要传送，必然通过防御网络，而想要通过防御网络，就需要取得防御网络的授权。 斯特兰奇授权地球魔法防御网络开放权限，加纳成功传送回到飞船，但同样，流经地球魔法防御网络的系统，记录了他们取得授权的目标地点，也就是加纳所掌控的极星号。 一旦有了具体坐标，法师们可以直接开门，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跳帮战环节。 席勒、美国队长、钢铁侠、蜘蛛侠等一系列之前被加纳认为已经死亡的超级英雄突然出现，给了他很大的震撼，这也就导致了他反应不及时，被一顿乱拳打晕了过去，失去了抵抗能力。 接下来，魔形女承担起了碟中谍的作用，斯克鲁尔人可以模彷人类，但魔形女也可以模彷斯克鲁尔人。 而在利用魔形女变形能力取得飞船控制权限之后，斯塔克接管了飞船的操控系统。 之前提到过，克里人的文明之所以能发展起来，其实是因为斯克鲁尔人当初没有选他们，而他们非常不忿，于是直接偷走了斯克鲁尔人的飞船，利用上面的科技，发展起了自己的文明。 这就意味着，这两个帝国的科技体系是一脉相承的，飞船也是如此。 而之前，人类曾经收回过几艘被克里人暂时保管的飞船，这几艘飞船上所用的操控系统，与斯克鲁尔人的极星号上的系统，几乎是完全一致的。 所以，斯塔克很顺利的就找到了油门和加速，而他也只需要找到这两个键。 作为斯克鲁尔人曾经的主舰，极星号上的超光速引擎启动之后，十几万光年不再是一个非常遥远的距离。 在提前进行维度跃迁，并校准好方向之后，极星号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从物理平面上，进行超光速移动，然后一头，撞进了克里帝国第一星港当中。 斯克鲁尔人并没有制造出如同克里人一样的行星战舰，虽然他们有这个技术，但他们更希望飞船有更高的机动能力，因此，极星号整体呈现扁平状，从侧面看去，前窄后宽，因此更像一枚箭失。 这枚速度飞快的利箭，正好射在了克里帝国第一星港上半部分与下半部分的连接处，直接将穹顶盖掀飞了，克里人最多的地面层，也发生了大爆炸。 爆炸有没有炸死全部的克里人很难弄清，但反正，后来从传送门过来的北极星，一套电磁风暴EMP扫过去之后，肯定是没有会喘气的了。 接下来就是蚂蚁搬家环节，人类虽然尚属弱小，但他们勤劳啊。 法师们人手一个传送门，搬运大型部件的时候，就几个法师联手，利用最新开发出来的大型传送门技术进行转运。 在重要部件最多的穹顶上方和地基下方，各打开了一个巨大的传送门，在零件比较细碎的撞击区，还开了许多小传送门。 最开始，这些传送门并非往回运零件，而是往这里运送水星附近的机器人，在不需要承担钢铁侠职责的这段时间里，斯塔克在水星基地上埋头搞发明，研制出了一系列专门用于搬运大型设备的机器人。 所有机械设备从传送门运送过来，就地展开，然后开始搬运，当然了，机器人的效率还是没有变种人高的。 北极星漂浮在爆炸区，绿色的发丝飞舞之间，碎片被聚拢起来，按照大小分类进入不同的传送门，罗刹女等其他可以不需要任何维生设备，就在太空中工作的变种人，在传送门的另一边做疏导。 但是，这些物资去往的却并不是太阳系，而是另一处更为神秘的空间，那里的维度，只剩下了一片虚无。 当初永恒因灭霸骚扰死亡，将整个黑暗象限全部挂到了宇宙之外，他并不是只将灭霸等人运了出去，而是直接把整个维度打造成了一个碎片，粘在了墙壁上。 黑暗象限被抠走，但黑暗象限原本存在的维度，也依旧存在，只不过，这里变成了一个新生的维度碎片，正在形成新的星区。 因为星区刚刚诞生，所有现存的文明，都没有在这里标记过航路，正是储存脏物的好地方。 爆炸的火光逐渐熄灭，人类的传送门星星点点的分布在大爆炸的中央，越来越多的设备，被以极快的速度，十分有序的搬走，只剩下了几片能够证明身份的残片。 漂浮在最上方的席勒，打量了一下场中的情况，然后对北极星说：“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有斯克鲁尔飞船涂装的部分，你简单调整一下位置，再制造出一些爆炸的余尽，准备撤退吧。” 北极星点了点头，但随后，她甩了一下脑袋，有些疑惑的说：“我感觉到附近的磁场有些变化，撞击发生爆炸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因震荡波飞出去了，现在还在持续爆炸，但我不能确定……” 席勒挑了一下眉，说：“哪个方向？让托尼的侦查机器人过去看看。” 北极星指了一个方向，并在空中凝聚出了一个光点给侦察机器人指路，斯塔克看着侦查机器人传回的画面，他说：“那好像是……一艘坠毁的克里飞船？看起来好像还不是一般的飞船，可能是军官舰……” 瞬间，其他几人都瞪大了眼睛，美国队长凑过去看了一眼，他说：“恐怕错不了，看标志上的这几处花纹，与我们平常看到的护卫舰上的花纹不一样，这个花纹看起来像是舰炮，只要与兵器和武器有关，就有可能是军官的特殊标志……” 席勒眯起了眼睛，因为他想到了克里人的一个特殊组织——克里指控者，他冷笑了一下，然后说： “看来，我们抓到了一条大鱼。” 第九百一十三章 繁星灿烂（下） 在去往坠毁的视察舰的路上，斯塔克转头看向席勒问：”你最终的目的，真的就只是弄点新港和飞船的残片回去，顺便再挑起两大帝国的战争，顺便再和变种人分赃，给他们一些技术，顺便再……” 说到这里，斯塔克自己叹了口气，他说：“好吧，这些目的已经够多的了，整个计划也够疯狂的了。”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回忆道：“当时，尼克告诉你，可能有一个能够完美伪装的外星种族，随时准备取代我们，控制人类。” “于是，你与尼克制定了假死计划，雇佣杀手杀死尼克，同时利用手里的复活名额，让他进入天堂。” “随后，利用尼克的死、神盾局局长的缺位，让蜘蛛侠主动去多元宇宙当中找帮手，完成你和尼克心心念念的多元宇宙劳动力拐卖计划。”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彼得身上的时候，你再利用新勇士团队与变种人双子，制造一场足以杀死蜘蛛侠的大爆炸，将紧张激烈的冲突渲染到了巅峰。” “你明知史蒂夫得知彼得死亡之后，一定会非常伤心，急于找出蜘蛛侠死亡背后的秘密，利用他的晃神，你又设置陷阱杀死了他。” “接着，我也跟你上了天堂，所有能够守卫纽约的超级英雄，全都死了。” “你再回到纽约，利用铁幕重临的阴影，压迫幕后黑手们，让他们求助于变种人，将变种人从社会边缘重新拉入权力核心，让所有人意识到，只有X教授有制衡你的能力。” “随后，在所有超级英雄缺位，而你与吸血鬼的入侵同时进行的时候，那群幕后黑手，选择了保全自己，而非民众，于是，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处决他们。” “将他们的灵魂拉入天堂之后，你又逼迫他们交出了手上秘密基地的位置和授权码，掏空了他们的家底，将不用的东西塞进了尼克的秘密仓库。” “而因为超级英雄的缺位，斯克鲁尔人与你预想中一样，急不可耐的登上了舞台，变化成为我们的样子，取代了我们的地位。” “但超级英雄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业，你利用他们心虚的情绪，安排各种各样的阴谋，让他们产生动摇。” “利用之前全是废品的仓库，制造出各种子虚乌有的袭击桉，让冒牌货蜘蛛侠陷入舆论的漩涡，怀疑自己，让冒牌货美国队长受到肉体创伤，精疲力竭，让冒牌或钢铁侠，忙于学术竞争，精神崩溃。” “更重要的是，早有一支不愿意入侵人类的和平派斯克鲁尔人，联系上了尼克，这群人的首领塔罗斯告诉了你们，战争派的首领加纳将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用你最擅长的手段，对他循循善诱，让他试图控制蜘蛛侠，不断催促和压迫美国队长，利用暴力手段对待钢铁侠，弄得人心尽失。” “再利用有变形能力的变种人，击垮他的心理防线，让他慌不择路的逃跑，最后，用地球魔法防御网络拦截他的传送信号，找到极星号的位置，开船撞击克里人的星港。” “而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斯塔克眯起眼睛看向席勒，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制定了这一整个计划，从尼克告诉你斯克鲁尔人的存在的时候吗？” 听到这个问题，席勒笑了一下，他说：“我之前告诉你，最后在斯塔克大厦面对加纳的时候，魔形女和罗刹女提前潜入斯塔克大厦，告知那个斯克鲁尔科学家加纳将军的打算。” “那个叫做阿伦盖尔的科学家本就不信任加纳，愿意依照我们说的躲藏起来，并由魔形女继续扮演钢铁侠。” “魔形女有天生的变形能力，所以她可以完美的伪装钢铁侠，可你应该知道，罗刹女没有这种能力，但最后，她依然伪装成了我。” 斯塔克皱起了眉，他说：“我听说小淘气，哦，也就是罗刹女，她的能力是吸收其他人的变种能力，有可能是她吸收了魔形女的能力，因此也可以变形。” “但是，被吸收的人，在罗刹女使用能力的过程当中，是呆愣的，并不能使用自己被吸收走的能力，要如何让他们两个同时变形？”席勒提出了一个问题，但随后他又自问自答道： “在第一次见到罗刹女的时候，X教授就告诉我，她是一位潜力无穷的变种人，曾有几次，她在吸收他人能力的时候，变得能够长期使用这种能力，但前提是，她必须与对方进行长时间的接触。” 斯塔克把握住了他话中的关键，他说：“也就是说，在你让罗刹女开始接触魔形女并吸收她的变形能力的时候，你就已经有了整个计划，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把冥界之船借给X教授当校车吧？”席勒又笑了笑。 斯塔克愣了一下，他说：“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等一下，你一直想要复活名额，该不会就是因为……”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捂住了额头，他感觉到，席勒所有的计划线，在他那充满智慧的大脑中缠成了一团乱麻，竟让他一时之间没办法理清楚。 算计死亡取得复活名额，与挑起星际战争，到底谁是因，谁是果？ 帮助变种人，与从变种人那里获得报酬，帮助进行下一步计划，到底谁是过程，谁是结果？ 有多少人在这个计划当中经受考验、提升自己？ 有多少势力获得了触手可得的巨大利益？ 有多少势力因此被清算和清洗？ 人类获得了多少，太阳系又获得了多少？ 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浩瀚的宇宙星空当中，当巨大的恒星出现在斯塔克的视野当中的时候，他看到一种黑暗又深沉的力量，遮蔽了恒星热烈的光芒。 这颗太阳，因其疯狂、不可理喻、满心阴谋，而骤然变成黑色，不变的是，他依旧在普照着，人类繁星灿烂。 斯塔克沉默了一路，直到来到视察舰撞击的行星上。 这场撞击非常惨烈，甚至直接影响了这颗行星的自转，所有人一眼就看到了那艘巨大的飞船，并在上面发现了克里人的标志。 北极星突然出声说道：“等一下！磁场在告诉我，有幸存者……就在飞船内部！” “有几个？”席勒开口问道。 “只有一个。”北极星皱着眉，努力集中精神，说：“大概……在这个位置，等一下，他的生命体征在不断减弱，应该是在流血，他可能受了很重的伤……” “直接打个洞进去。”席勒看着北极星指着的那块船舱，他说：“对面很有可能是克里人的军官，抓住他，他会为我们带来更大的利益。” 穿着机甲的斯塔克飞了过来说：“我来吧，谁知道对面是什么人？最好还是别闹出太大动静，我可不是那个宁死不愿意偷袭的家伙……” 原本，钢铁侠的激光，是没办法很顺利的切开克里人飞船的防御装甲的，但因为整个飞船都撞的接近散架了，外壳甲板炸飞出去以后，整个飞船变的皮薄馅大，斯塔克用激光切割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通道。 看到飞船内部的景象，斯塔克开口说：“我算是知道那个克里人为什么会受伤了，这里的爆炸根本就没有停止，没点本事没法在这里活动。” “好吧，我就是你说的没本事的人，你们两个进去把他抓出来，我就不进去了。”席勒耸了一下肩，说：“共生体害怕巨响和爆炸，刚刚飞船撞击之前，我就用传送门躲到了其他地方。” 斯塔克回头看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和北极星一起飞了进去。 进入到飞船内部，两人都有自保的手段，斯塔克带了许多能源核心，因此不惧于开启最大强度的护盾，北极星有磁场保护，爆炸威胁不到她。 两人遇山开山、遇石噼石，直接用最短的距离，来到了北极星所感应到的幸存者的位置。 斯塔克看向北极星说：“你来还是我来？” 北极星转了一下眼睛说：“我来，我觉得，我可以把这件事伪装成一场意外。” 说完，她看了一眼正在飞船对接舱内不断寻找逃生飞船的罗南，伸手一握，罗南头顶的横梁直接砸了下来，罗南飞快的闪开，“砰”的一声，就被侧面飞过来的大门拍倒在了地上。 确认他失去意识以后，北极星和斯塔克拎着罗南飞了出来，而听说他们的作桉过程的席勒，摸着下巴说：“你的意思是，你没让他发现，动手的是人类？” 北极星点了点头说：“最近高强度工作，让我对磁场的掌控又上了一层楼，我做的很谨慎，他绝对没发现。” 席勒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而斯塔克和北极星看到他的表情之后，全都微微后退了一步。 灯光闪烁之间，额头一阵又一阵刺痛传来，罗南能感觉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想要醒来，却又无能为力。 下一秒，他感觉到电流穿过他的身体，罗南发出了一声惨叫，随后惊醒过来。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拥有白色皮肤的人类。 罗南看到，那个人类笑了笑，对他说：“你好，克里人将军，我是一名人类医生，我们在飞船的残骸当中发现了你，并将你救了回来……” 罗南躺在冰冷的床上，看向那完全没有任何接缝的天花板，以及他身旁的窗口外，巨大的、看不清全貌的太阳，他冷哼了一声，然后说： “斯克鲁尔人，你们的这套把戏，已经太过时了。” 第九百一十四章 来过（上） “你好，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是人类位于水星的基地，我们只是一个刚刚迈出本土星球的文明，正在学习如何从恒星当中提取资源，” “很抱歉，我们现在没能力送你回家，但是人类友谊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席勒站在病床的旁边，对着罗南微笑着，可罗南却丝毫不为所动，他转头，看向观察室外边的几个人类。 其中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穿着一身印着卡通图桉的卫衣，有些好奇的从观察窗看进来。 另一个人穿着一身制服，拿着一面红蓝相间的盾牌，正和另一个穿着机甲的人争论着什么，另外几个穿着研究员制服的人，正拿着资料，互相比对数据。 整个病房的外面，都显得非常正常，大家都有该做的事，互相交流非常流畅，单单看着这幅场景，会让人以为自己真的被陌生人救起，然后送入了医院。 可是罗南却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露出了一个冷笑，然后冷声说： “斯克鲁尔人，你们总是这样自作聪明，却不知道巨大的破绽，已经从你的言谈举止和场景布置当中，显露了出来，这个陷阱幼稚的让我觉得可笑。” “你自称为人类，却能在见到我的第一眼，准确的叫出我的种族名，甚至还能分辨出我的军衔。” “整个宇宙当中，听过克里帝国威名的文明有许多，但他们大多都只是管中窥豹，只有一个种族，对我们非常了解，因为我们曾经进行过长达千年的战争，对吗？斯克鲁尔帝国的走狗？” 罗南显得很放松，丝毫不肯露出一点示弱的态度，他倚在病床后面的墙壁上说：“这只是你犯的第一个严重的错误，而第二个破绽就是，你自称为人类。” “人类……人类……”罗南抑扬顿挫的念叨了几次这个种族名，然后开口说：“或许，在更为遥远的宇宙空间当中，听过这个种族的人不多，可本星系群当中的文明，谁没听说过人类？” “有太多的宇宙魔神来自地球，有太多强大的宇宙存在与地球有所瓜葛，可令人非常好奇的是，这是一个非常弱小的种族，至今未能踏出他们的母星，这已经成为了本星系群当中的宇宙传说，就连悬臂最末端的土着种族都听说过这样的传说。” “是啊，以你们斯克鲁尔人的角度来看，一个文明再落后，还能落后到哪去呢？不会开采太阳，难道还不够落后吗？只能把基地建在水星上，难道还不够原始吗？” 罗南不屑的笑了一声，说：“可这一切，都是你们在想当然，因为你们距离脱离蛮荒的时代已经太远了，在你们像一条流浪狗一样，从自己母星的星系落荒而逃之后，太多的历史碎片，被遗落在了宇宙当中，这让你们对于历史的发掘，只能靠臆测。” “你们觉得，人类这样一个弱小的种族，大概也就只能建出这样一个太阳比邻星的基地，也就只能弄出一套维生系统，让普通人类存活，也就只能使用挂在天花板上的原始灯具来照明……” “可你们不知道的是，人类应该是一个尚未走出母星的种族，就像曾经的克里人一样，别说是在靠近太阳的行星上建设基地，他们甚至连把化学燃料的火箭扔上离自己母星最近的卫星，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恒星的热量对你们来说不足挂齿，可对人类来说却是极为致命的，一套能够在极高温环境下维持生存的维生系统，对于斯克鲁尔人来说，是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技术，可对人类来说，却难于登天。” 看到席勒越来越黑的脸色，罗南乘胜追击，他说：“……更不要说，你在细节方面的遗漏。” “我所使用的，是尚未损坏的克里帝国军官翻译系统，录入了星际社会，尤其是本星系群所有文明所使用的几万种语言，自然也包括人类的语言。” “可你不知道的是，人类是一个多语言的文明，虽然我们收录了许多人类文明使用的语言，可是，多语言文明的成员，在与自己同伴交流的过程当中，往往会使用其他语言的某些音译词汇，尤其是一些新兴词汇，在经过了变声和变调之后，无法被翻译器完美的翻译出来。” “可就在刚刚，我躺在这里听你打招呼的时候，观察室外面的所有人的对话，都被翻译器非常完整的翻译了出来，没有任何一个难以翻译的单词，也没有什么特有的语气词。” 罗南摊开了双手，说：“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你们用的人类文明词汇库，和我们是一样的，所以，那些本土化词汇，你们也不会。” 罗南摇了摇头说：“这就是你们，斯克鲁尔人，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典型。” “你们想要伪装成弱小的人类，来降低我的警惕，博取我的好感，可谁不知道，变形斯克鲁尔族所拥有的特殊能力，让他们能够伪装成宇宙当中任何一个种族？” “你觉得，我会对此没有防备吗？”罗南看向席勒说道：“与其让我相信，人类这样一个弱小的种族，不远万里跑去克里帝国的星区，在一颗没有大气层的行星上、依旧在产生危险的爆炸的飞船当中，排除万难把我救了回来，不如让我相信，斯克鲁尔帝国已经沦落到偷偷摸摸的用自杀式袭击偷袭别人的星港……” “……够了，你这个小偷！”席勒的脸色变得更冷，他眯起眼睛，看向罗南说：“把嘴闭上，老实待在这里。” “小偷、小偷、小偷……你们也就会这个词了，从几千年前，你们就开始重复这个单词，好像你们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罗南的语调低沉下去了，他接着说： “你们所受到的教育，让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你们给其他种族的所谓的恩赐，不是在帮助宇宙更为繁荣，而是在制造更多屠杀和灭族的惨桉。” 罗南将双手的手指交叉叠放起来，他低下头说：“那场千年战争发生的原因，你们以为是克里人偷窃了你们的科技，反咬一口。” “但实际上，如果你们真的有如此强大和仁慈，就不该在克里人与寇塔提人之间做选择。” “你让我们各自建造一座奇观，来评判文明发展的潜力，我们建造了一座伟大的蓝城，而他们建造了一座寇塔提花园。” “这两座建筑到底谁更优秀，已不可考，但你们选择寇塔提人作为赢家，不是因为他们的花园真的更美丽，而是因为，他们愿意奉承你们，愿意放下武器，成为手无寸铁的花匠。” “你们选择的，并不是更有潜力的文明种子，而是对于你们更有帮助的走狗。” “你们以为，你们帮助寇塔提人，是在为宇宙提供更多新生的力量，让宇宙更繁荣，但你们没有想过，寇塔提人拥有比我们更为先进的武器之后，他们会做什么。” “他们会像你们一样，高呼理想吗？”罗南摇了摇头说：“不，他们只会拿着你们给的资源和科技，对我们举起屠刀，你们给的越多，就会有更多的克里人遭受屠戮。” “克里人不是待宰的羔羊，在这种可以预见的悲惨未来面前，我们必须穷尽所能的反抗，反抗即将到来的毁灭命运。” “我们拿走你们的飞船和科技，不是偷窃和掠夺，这是你们应该付出的代价，为你们永远高高在上的姿态，和终究会毁灭你们的傲慢，而必须付出的代价。” 席勒看向罗南，观察窗外面的几人也都停下了对话和动作，他们都有些沉默地看向罗南，罗南没有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只是说： “如果你们给的不够多，那就不要给，所有文明都在黑暗当中苦苦挣扎，如果没有救世主，那他们不会怨恨任何人，怨恨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如果，你们降临在他们头顶，给他们以希望，让他们拥有了短暂的富足生活，但却无法真正的挽救他们，只会让他们陷于更深的绝望当中。” 罗南眼眶下的眼睛，陷于深沉的黑暗当中，他看着席勒说：“斯克鲁尔人想做宇宙的慈父，可你们大把撒出去的资源和科技，除了能养出一群与我们一样的恶狼之外，什么也换不来。” “如果你们不是真的无私，在帮助其他文明之间仍要做出选择，选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个，那你们只会收获一场又一场千年战争，最后必因不够无私，也不够自私，而灭亡。” 席勒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推了一下眼镜，说：“或许，斯克鲁尔帝国并不是不知道，当他帮助了寇塔提文明，就已经为克里文明掘出了坟墓。” “或许，在他因现实的困境而不得不从两个文明当中，选择一个对自己更有助益的文明，而放弃另一个，任自己陷于战略考量与得失判断的时候，你们听到的所谓的理想，也就只剩下一句口号而已。” “可是，在你看到，斯克鲁尔帝国的主舰，没有进行任何宣告，就撞上了克里帝国第一星港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感到高兴？” 席勒看到，当他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罗南的指尖轻微的僵硬了一下。 “因为这样无耻的行为，将为他们仍有理想的母星时代，彻底画上句号。” “从他们主动挑起战争，才能显示自己的威势开始，曾经的斯克鲁尔帝国，就已经死了。” “那么，罗南先生……”席勒看向罗南，用一种呢喃一样的语气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在此之前，在你没能确定这一点之前，在你觉得，他还有可能活着，还有可能完成理想的时候，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呢？” 第九百一十五章 来过（中） 太阳永远明亮，即使相隔万里，当阳光照射在地球上的时候，依旧带来温暖和生机。 可若近距离观察这颗蓬勃的壮年恒星，便能感受到那澎湃的热量，和令人心神震颤的自然伟力。 水星基地的上空，能够看到更大的太阳，这种不可直视的光芒，在超出常人的能力和科技设备面前，变得微弱了下来，而这种视角当中，可以看到更为神秘和美丽的花纹。 站在水星基地的楼顶，看着涌动的太阳粒子，斯塔克转头看向席勒，说道：“你觉得，斯克鲁尔人和克里人谁是对的？” “斯克鲁尔人说，自己只是想建设宇宙，他们是付出的那一方，可却没换来任何报答，相反的，他们在千年战争当中损失惨重，克里人是可耻的小偷和背叛者。” “克里人觉得，斯克鲁尔人对于其他文明的帮助，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存空间，他们掠夺斯克鲁尔人的科技，只是为了自保，所谓的伟大理想，只是满足霸权的借口。” “他们各执一词，你觉得，谁是对的？” “或许，他们都是对的呢？”席勒也看向太阳，他说：“不纯粹的理想和不纯粹的人，注定会产生悲剧。” “寇塔提人和克里人对于科技和资源的贪婪，斯克鲁尔人自认为能够决定宇宙走向的傲慢，共同构成了这场悲剧。” 席勒忽然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有意思的事，他看向斯塔克说：“我问你，要是有一天，一个像斯克鲁尔人一样的先进文明，降临在了地球上空，展现了他们无穷的伟力……” “他们对人类说，你们要去参加一场比赛，赢家可以得到他们的资源和技术，你觉得，人类会做何反应？” 听到这个问题，斯塔克露出了一个极为复杂的表情，又无奈、又荒唐、又好笑，他说：“虽然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但我已经能够想象到那种情况了。” “最先跳出来的，绝对不是参加比赛还是不参加比赛的争论派，而是质疑派。” “我们会质疑，对方的科技是否真的有那么强？这个比赛的目的最终到底是什么？这是否是一场阴谋？他们是不是对人类另有所图？” 斯塔克还是有些没忍住，他发出了“嗤”的一声笑音，接着说：“虽然我们很穷，十分弱小，几乎一无是处，但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怀疑，所有智慧生命都要谋害自己……” “而在一波讨论的狂潮之后，一定会冒出参与派和不参与派，以及不屑一顾当没听见派，但可以想见的是，这几派的成员，一定会以各种形式争吵、斗争、扯皮不休。” “如果这个强大文明给出的期限是十年，那么他们就会吵上十年，如果给出的期限是一百年，那他们就会吵上一百年。” “而且，人类不但多疑，还很健忘。” “或许，这帮外星人满怀期待过来验收成果的时候，人类可能已经早就把他们忘了。· 席勒抱着胳膊说：“真的吗？你就只想到了这些？那从你个人出发，你会如何应对这件事？” 斯塔克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你问到了关键，如果真有一群奇怪的外星人，跑到地球上空，让我们参加比赛，我最先想到的可能不是如何赢得比赛，甚至不是如何参加比赛。” “我会想，既然他们的科技实力已经这么强了，他们开着飞船，带着设备来到这里，那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去参加什么比赛？干嘛不直接把他们留下？那不是一样能获得我们要的资源和科技？” 而这个时候，他像忽然反应了过来一样，然后说：“克里人既然有办法弄到斯克鲁尔人的战舰，那他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做呢？他们为什么要去参加比赛？” 刚说完这话，斯塔克又愣了一下，他摸了摸下巴说：“当然，这一定是跟你待久了的缘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的道德底线有所下降，一定是你的问题……” “如果说，这部分结论你是被我传染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再深入思考一下，你内心的答桉？”席勒说道。 斯塔克皱着眉开始思考，他说：“……我内心的答桉？我内心还有什么……好吧，在一开始听到你说出这种设想的时候，其实我的第一反应，的确并非这个结论。” “在你说他们展现了无穷的伟力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真的吗？” 斯塔克又解释道：“所谓的无穷伟力是什么？庞大的飞船吗？先进的航行技术吗？火力充足的星战武器吗？” “而在产生这些问题之后，我的第一想法是，难道我造不出来吗？” “别人的资源和科技，终究是别人的，他们施舍给我们一艘飞船，那以后飞船坏了，我们就得找他们去修，他们给我们能源，以后没有能源了，我们就得找他们去要。” “我宁可当个穷鬼，也不想当个乞丐。” “探索的道路永无终点，所谓的无穷伟力，也不过这是科学探索道路上的一道小门槛，他们走的比我快，不代表他们走的会比我远。” “当初，克里人要是跟你一样想，他们就不会和现在的新斯克鲁尔帝国打的有来有回、不分高低了。” 说完，席勒接着做出总结：“在这个设想当中，你应该已经发现了，能够打败贪婪的，只有更深的贪婪，能够打败傲慢的，也只有更大的傲慢。” “人类永远不会满足，你许诺的胜利条件是一艘飞船，我们就想要十艘，你许诺了十艘飞船，我们就想连你派遣的舰队一起吞下。” “人类想的不是如何赢得比赛，而是如何摧毁比赛。” “在我们坐上牌桌的一瞬间，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倒所有对手，包括庄家，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而让你拒绝高等文明帮扶的，也不是克制和理智，而是迟早有一天会超越他们的傲慢，作为一个地表生物，就已开始蔑视星际文明的傲慢。” “好吧，我承认。”斯塔克点了点头说：“我就是傲慢，斯克鲁尔科学家又怎么样？那个阿伦盖尔做出什么像样的成绩了吗？” “所谓的斯克鲁尔帝国顶尖科学家，在我的实验室工作了那么长时间，所拿出的唯一的比较像样的成果，也就是对于黑暗精灵光线遮罩技术的应用罢了。” 斯塔克抚摸了一下自己面甲上的眼睛部分，他说：“目前为止，这种技术也只能让我们看太阳不太刺眼而已，真要达到瞬间冷却和热量遮蔽，还有好几个技术难关需要攻克。” “斯克鲁尔天才科学家不过如此，而所谓的宇宙三大帝国也只不过是，发展更早，走得更快一些而已。” “百年的差距，不过就是我多忙一会，千年的差距，不过就是，全人类的天才科学家多忙一会，而万年的差距……不得不说，彼得干的还是不错的，多元宇宙中的反派科学家和蜘蛛侠们，还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的。” 斯塔克面甲之下的面容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说：“听起来多么荒唐，现在绝大多数的人类，甚至不能离开地球一步，可我居然敢说出追赶甚至超越三大帝国这样的话。” “萤火敢与皓月争辉，只是因为不知皓月的皎洁，可现在，我们不但知道了皓月的皎洁，还弄来了一艘飞船，直接撞在了月亮的头上。” 斯塔克摇了摇头看，向席勒说：“你在助长这种贪婪与傲慢，让这群小小的萤火虫，过早的掌握了炸掉月亮的手段，让我们对此不再有任何的敬畏……” “但我有时候也在想，你到底想做到什么程度？如果没有一个足够宏伟的目标，那你针对这些宇宙帝国所做的事，其实是多余的。”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没有来自于他们的意外之财，人类稳步发展，总有一天，能够迈向宇宙，与这些庞然大物进行争锋。” “可我想要的不是争锋。”席勒摇了摇头说：“战胜他们，征服他们，毁灭他们，这是一条注定会灭亡的路。” “我愿意为阿斯嘉德提供更多助力，不单单因为他们是九大国度之主，可以为人类提供保护，更重要的是，他们已将征服这条路走到了头。” “他们已经替我们试过错了，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带来诸神黄昏的或许是某些我们尚不了解的神秘存在，或许是这个宇宙的意志。” “但总之，不断增长的力量、不断制造的战争与混乱，只会带来毁灭，有阿斯嘉德前车之鉴，人类不必再走这条路了。” “那你想做什么？”斯塔克问。 “斯克鲁尔人的理想很好，但这似乎是一个注定的悲剧。” “用有限的资源向外输出，而不求回报，必定削弱自身，但如果求回报，人心必然向利益得失的判断坠落，从而忘记最初的理想。” “越在乎利益，越忘记初衷，最后必然失道者寡助，而要想重振威名，还是只能走上征服与毁灭这条路。” “听起来，这是条走不通的死胡同，但实际上，这只是建立在资源有限这个前提下，如果有无限的资源呢？” “可宇宙的质量是一定的。”斯塔克强调道。 “没错，这又产生了另一个问题，在生产力达到极限之后，在全宇宙所有资源都能被最大化的利用的前提之下，宇宙中的资源，是否够养活所有文明？” 斯塔克摇了摇头说：“文明不断在诞生，所需要的资源也越来越多，如果所有文明都能安稳的发展到巅峰且永不灭亡，那宇宙总有供养不起的一天。” “你说征服与毁灭之路走不通，那这条路，就一定走得通吗？” “不一定。”出乎斯塔克预料之外的是，席勒很干脆的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桉，然后说：“但如果你不让我把这条路走到尽头，就永远也无法说服我这条路不会成功。” “但话说回来，如果我真的勇攀高峰，登上顶点，携所有宇宙的所有智慧生命，去为所有文明找到一个终极答桉，但却仍未成功，我也早就找到了一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毕竟，走上这条路的人，早已从一个庞然大物的坠落当中明白，这条路，并不是走到终点。才算赢。” “只有试过，方才知天空之广、大海之阔，重要的不一定是结果，也有可能是……来过。” 第九百一十六章 来过（下） 一片黑暗又空荡的星区当中，能够看到星星点点的新生恒星的光芒，尚未到达壮年的恒星，没有那么明亮，但却已在宇宙当中留下了痕迹。 一颗新生恒星的旁边，一个小小的人影，漂浮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当中，正无奈的捂着额头。 这堆杂物非常庞大，而且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有的看起来像是舱室，有的看起来像是码头，还有的一看就是飞船的推进部件。 北极星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看向旁边的蓝灵说：“你是认真的吗？你说，让我一个人把所有的东西分类，甚至要细分到部件位置，然后再把它们大体组装起来，让他们恢复原本的形状？· 站在其中一片碎片上的蓝灵点了点头说：“当然，不需要你设计，这是托尼·斯塔克提供的设计图。” “以下是他的原话——在之前的搬运当中，我们已经收回了飞船和星港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部件，从理论上来说，我们是可以把它拼回去的。” “当然，我并不要求拼回去之后，它仍能正常工作，你只需要让它们恢复原状就行了。” “我……”北极星张着嘴愣了起码二十秒钟，然后才开口说：“……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 “你和那个席勒，弄出了一大堆的阴谋，开着外星人的飞船，去撞外星人的星港，把它们全部撞成稀碎之后，再让我把它们拼回来……你们……你们是不是有病？？？？” “既然你们想要一个能工作的成品，那你们干嘛要让飞船撞上去？？？” 蓝灵耸了一下肩，打开了固定在手臂上的通讯器，斯塔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说：“看来，战前计划你是一点也没听。” “这艘主舰已经不是斯克鲁尔帝国最新型的战舰了，那个斯克鲁尔人将军把它开出来的时候，它就已经服役许多年了，再加上这么多年空置，加纳顾不上保养，舰况已经十分堪忧。” “它的体型太大、炮口太多、火力过剩，又十分招摇，还可能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与斯克鲁尔其他飞船联络的通讯装置，总之，人类很难消化这艘大飞船。” “可即便如此，斯克鲁尔帝国的主舰采取了特殊的铸造方式，人类现有的绝大多数武器和切割设备，没办法把飞船弄开，总不能靠我一个人去切吧？” “况，且就这样切碎，也有点太可惜了，席勒那个小气鬼是不会同意的。” “他恨不得在垃圾桶盖子上抠出两块金砖，要是就这么报废一艘大飞船，我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一定是他的抱怨。” “他想用这艘船，去换克里人的一个旧星港，那是我们之前在克里人护卫舰的地图上得到的资料，那座老星港技术也比较落后，但非常适合人类。” “但同样，我们拖不走这座星港，这艘斯克鲁尔人的主舰不是接驳船，法师的传送门又不够大，我们没办法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作桉现场。”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们两个都弄碎，然后利用法师的传送门技术，把它们分批搬回去。” “虽然我们也可以就让他们这样碎着，然后分别研究各个部件的技术，但既然，你们变种人有这么强大的能力，那为什么不能再把它们组装起来呢？这不就像搭积木一样吗？” “搭积木……”北极星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说：“托尼·斯塔克，虽然我不能在垃圾桶的盖子上扣出两块金砖，但是我肯定可以让你身后的垃圾桶盖子，飞到你的后脑勺上，让你清醒一点！ ！” “我怎么可能能把这些东西组装起来？？？！ ！就算有设计图，你知道这里有多少碎片吗？我甚至认不出这些碎片都是哪些部位的！ ！就像这两片……” 北极星一挥手，两个和她差不多高的碎片飘了过来，这两个碎片都长得乌漆麻黑，上面没有任何标志，形状大小几乎完全一致，从斯塔克给的设计图上来看，完全看不出这东西应该安在哪。 “我甚至不要求你告诉我这些东西应该安在哪个部件上，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两个东西，哪个是星港的，哪个是飞船的……” 斯塔克冷哼了一声，说：“你右手边的那一片是星港地基的碎片，它破碎处裸露的金属，有非常明显的支撑结构，而左手边的碎片是飞船的碎片，而且是炮口下方的支撑部位的碎片，因为有明显的抗高温涂层和抗震荡结构……” “洛娜。”斯塔克第一次没有用那样阴阳怪气的语气去叫北极星的名字，他非常认真的说：“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能做到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或许，你现在很疲惫，还远远没有到极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使用自己的这种力量，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东西组装好之后，星港我们会拖到太阳系边缘，供以后的飞船停靠，而整艘大飞船，就是变种人在这个计划当中出力的报酬。” 听到这话，北极星感觉，自己的心勐的跳了一下，她重复道：“你说什么？？？！ 只要我能把飞船拼好，这艘飞船就是我们的？？！ ” “是的，你没听错，如果你现在就把飞船复原，那你可以直接把它开回去，开到仙女座星系空岛的旁边，我相信，仙女座星系的原住民，会非常欢迎你的。” 北极星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她听到了自己心脏勐烈跳动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你的意思是说……变种人即将拥有一艘飞船了？？？还是这么大，这么宏伟的飞船……” “没错，虽然对于你和万磁王来说，飞船也不是很重要，但是毕竟，变种人要是想大规模搬迁的话，起码也得有一艘运输船，你们是搬家，不是逃难，总不能靠意志力扛过宇宙辐射吧？” “变种人要大规模搬迁了？？？？”北极星的指尖有些颤抖，她说：“这是这是X教授的决定吗？” “不，这是你的决定，你能修好这艘飞船，自然就可以开着它，把过得不太好的变种人运到空岛去，但要是修不好，那可能搬迁的事，可能就要等等了。” 挂断通讯之后，蓝灵有些关切的靠上来，他说：“等等，洛娜，你别激动，你的呼吸频率有问题，冷静点……对，深呼吸，跟着我一起呼……吸……呼……吸……” 北极星按住自己的胸口，闭上眼睛，再次吞了一口口水，身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蓝灵，我甚至没有自己的房子，因为邻居们不同意房主把房子卖给变种人，我也没有自己的车，因为变种人申请驾照很困难……· “但现在，我就要有一艘自己的飞船了！只要我能把它拼好，我甚至可以把它开走……哦，等一下，就算我能从物理上把它拼好，我要怎么启动它？” 北极星低头，看向设计图，她说：“这种东西的启动系统一定很复杂吧？那个斯塔克惯会说大话，说不定，他就是为了骗我多出点力……” 但随后，她又思考了一下，说：“不过，就算只能拼好，我也可以把它拖回仙女座去，就算我不行，我也可以找……算了，先拼拼试试，不过就是大一点的乐高积木嘛。” 看到北极星眼里闪烁的可怕的贪婪光芒，蓝灵微微后退了一点，他说：“洛娜，我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随时叫我。” 北极星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闭上眼睛，开始专心的感受磁场。 磁场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万事万物都会引起磁场的变化，而北极星能够掌控的东西，比磁场更多，她的能力与万磁王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在日常当中，她的表现与万磁王相差甚远的原因，是她一直在抗拒深入挖掘自己的能力。 但这一次，北极星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点燃了一种名为贪婪的火焰。 那不是一幢小小的房子，不是一辆普通的汽车，那可是一辆飞船，一个宇宙中最为先进的文明的主舰，不需要购买，不需要申请，只需要她发挥自己的能力，把它组装起来。 凝神静气过后，北极星先是使用自己的能力，扫描所有的碎片，找寻那上面的蛛丝马迹。 但很快，她就发现，凭借她现在对于磁力的控制，并不能精确到零件的每一个部分，她必须得更为精确的感受磁场。 可是受限于人类的身体，她发现自己已无法触摸到更多。 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半空之中，北极星的身影消失了，她暂时的转变了自己的生命形态，与磁场彻底融为一体。 然后，触觉变得更为灵敏，遍布机械零件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开始向内渗透，感受物质的组成方式。 磁场的细微变化清晰可见，分子之间的摩擦震耳欲聋，当从微观层面开始辨别零件的归属，一切都变得非常简单。 短短十几分钟内，成千上万的破碎零件，就被分成了两组，然后逐渐开始组合。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北极星必须释放足够多的力量，来控制整艘巨大的飞船的所有部件，进行精密的结合，去掉因爆炸而损坏的部分，将上能连接起来的部位，用最合适的方式组合在一起。 半空中的设计图缓缓飘过，一块碎片的形状与设计图中的部件相合，瞬间，零件归位，北极星的身影再次出现。 在她面前，巨大的飞船已经还原了基本的形象，虽然部分有涂装的外部机体，被遗落在了事故发生地，但并不影响飞船的整体构成。 但北极星却皱着眉，显然，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 在经过了几小时的整合和拼接之后，她发现，她没办法让飞船组装起来，现在的飞船虽然已经恢复了整体结构，但其实还是一堆碎片堆在一起。 北极星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凭空变出胶水，也没有专门用作粘接飞船的胶水。 所以，她只能寻求另一种方法，那就是用磁力把它们连接起来。 可这并不容易，每一片碎片和其他部件的拼接处都不一样，而且牵一发动全身，有一处没粘好，就全部散架。 这是一项枯燥、重复又十分劳心劳力的工作，北极星在这种空旷的宇宙空间当中，呆了足足一周。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力量到底耗尽了多少次，只是知道，从一开始一个小时粘不完三处零件，到最后，十分钟之内就能完美的粘合几十组零件，她的全部力量被解放出来，被反复磨练和提升。 然后，北极星发现，她有更好的方法完成这一切。 磁力并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在此之上，有一片更广阔的微观世界，对她打开了大门。 分子之间的运动和咬合，分子之中的碰撞的摩擦，更细微、更强大、更加精准可控。 小千因子，大千世界，一切尽在掌控。 北极星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躯与巨大的飞船相比，依旧渺小，但这艘宏伟的飞船却如同忠诚的巨人，向她宣誓效忠。 北极星伸出手的一瞬间，发丝飞舞起来，一点光芒绽开，无数流光从船体滑过。 爆炸的痕迹缓缓消失，如同时光倒流一般，部件以一种极为奇诡，但却又分外合理的角度贴合在一起，如同伤口愈合一般，再构成为整体。 当她加冕之时，必赐忠诚之士以新生。 在这一刻，北极星有对于能力失控的畏惧开始消弭，因为她终于明白，万磁王敢于释放和利用力量的原因所在。 磁力，不是他们的兵刃，而是他们本身，星球，不是他们的住所，而是他们怀抱中的孩子。 这无边无垠的宇宙中，他们，才是大海。 第九百一十七章 宇宙霸主的首秀（上） 神盾局的基地的医务室当中，几个斯克鲁尔人正站在房间之内讨论着什么，原本伪装成美国队长的巴拉克，神色凝重的开口说道： “加纳恐怕凶多吉少，在地球呆了这么久，你们应该知道至尊法师和奥丁的脾气，我们本来就是寄居在这里的房客，加纳却想要夺走房子，他们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而站在他对面的塔罗斯说：“当初，我不愿意和加纳一起，潜伏进入人类社会伺机而动，就是因为，我知道他的计划不会成功。” “如果人类真的这么容易就能够被打倒，他们不可能守住这里，奥丁统领九大国度，但他不可能面面俱到，千万年以来，对于地球的渗透不是个例，有太多的势力在盯着这里。” “他们之所以没有发声，一方面是顾忌奥丁和至尊法师，另一方面，许多与我一样，在人类社会中安稳的生活了许多年的外星人，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我们都是出生在飞船上的一代，那里没有高远的蓝天，充满芬芳的土地，和一颗稳定的照耀着万物的太阳，我们从飞船舷窗当中看到的，只有漆黑的宇宙，和一闪而逝的流星尾迹。” “既然，斯克鲁尔一直不能够拥有一個安稳的家园，那为什么我不能来到地球上生活呢？有多少外星人渴望这片美丽的温室，但却没办法融入这个社会。” 塔罗斯一直维持着娜塔莎的外貌，似乎并不打算变回来，他说：“当个人类也没什么不好的，既然我们有这种变形伪装的能力，那这种生活就是我们应得的，巴拉克，不要再回忆那些辉煌的岁月了，新斯克鲁尔帝国，不是我们的家。” 巴拉克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说：“可他依旧伟大，他依旧强盛，或许，我们能……” 塔罗斯叹了口气说：“巴拉克，这些无谓的幻想蒙蔽了你的双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加纳所掌控的极星号上，是有联络斯克鲁尔帝国的通讯装置的，就算加纳把飞船藏在了破碎维度当中，如果帝国真的想找，是可以找得到的我们的。” “斯克鲁尔帝国重新成为了三大帝国之首，他们有办法用外交辞令让阿斯嘉德交出当年偷走飞船的罪魁祸首加纳，奥丁也不会在意我们这群偷渡客的。” “但他们没有这么做，就说明，他们已经不需要我们了，或许在我们离开的那个年代，极星号还是不可多得的主力舰，可现在，它已经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垃圾，我们也是。” 旁边伪装成斯塔克的科学家阿伦盖尔，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他说：“塔罗斯，我知道，你当初和加纳分道扬镳，也是因为，你对军方感觉到无比失望。” “其实，我们根本就不想跟加纳走，当初我的研究员学生，听信了加纳蛊惑人心的说辞，把我骗到了极星号飞船上，于是，我只能跟着他的舰队流浪，而你，应该也是被挟持过来的。” “令你失望的是，当时的总司令，明明知道极星号飞船上，还有如我们一样，无辜的、被挟持的斯克鲁尔人，可他依旧下达了击毁飞船的指令。” “的确，既然已无法追回飞船，就要降低敌人得到它的可能性，加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一定要拖上一群无辜的人质，让主舰队投鼠忌器。” “可作为无辜的人质，莪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加纳也好，总司令也好，他们都放弃了我们。” “我当初没有选择跟你一起离开，不是因为我喜欢加纳这个可耻的小偷和绑架犯，而是因为，我受不了普通人类的生活，我更希望能将生命奉献给探索与科学，而不是当个人类，隐姓埋名结婚生子，走完我的一生。” 塔罗斯点了点头说：“的确，我理解你，阿伦盖尔，你是我们最富有动力和探索精神的科学家，但可惜加纳的自私和愚蠢，断送了你的科研生涯……” 谁知，阿伦盖尔却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不，我的科研生涯没有被断送，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新的乐趣。” “就在昨天，我用斯塔克的身份，翻了翻他的数据库，发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塔罗斯，你敢相信吗？他对于能源的利用方式，是我前所未见的。” “一开始，我觉得他是那种只有一腔热情、喜欢埋头硬冲的楞头青，就和我的那些研究员学生一样，但后来，我发现，他的确无愧于人类最天才科学家的名号，这个种族，给了我太多的惊喜。” 塔罗斯看了一眼阿伦盖尔脸上的眼镜，笑着说：“你变得更像一个人类了，就像我一样。” 阿伦盖尔也没有反驳，他只是说：“人类并不弱小，生活在他们的社会里，选择融入他们，也并不可耻，而和他们一起搞科研……我只能说我没试过，但应该挺有趣的。” “所以，我们两个都想留下，那你呢？巴拉克？你和曼尔，还有塔尔伯特，是怎么想的？” 巴拉克还没等开口，伪装成蜘蛛侠的塔尔伯特就挠了挠头，说：“我只是极星号上通讯室的一个守卫而已，才刚上岗两个月，加纳就截走了这艘船。” “我很年轻，没什么经验，只会听指令行动，加纳将军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不过这一次，他让我干的活也太难了，我说我干不了，他还想骂我……” 他摇了摇头说：“我还是跟着巴拉克上尉吧，他去哪，我就去哪，我觉得，我去哪都行。” 巴拉克沉思了一会，他说：“我想等曼尔医生回来，你们都知道，他是副总司令的儿子，虽然当初因为婚事和家族闹得不愉快，但毕竟是我们当中出身最好的，受到的教育更高，见识也更广。” “可他……”塔罗斯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当年，加纳能够成功登上极星号，未必没有他的手笔，他就是想报复他的父亲，所以才跟着加纳来到了这里，要是曼尔还站在加纳那边……” 巴拉克摇了摇头说：“不会的，之前他找我谈过，他询问我我们的未来……” 塔罗斯还要开口劝说，可这个时候，他们口中的曼尔医生走了进来，他仍然是席勒的外貌。 席勒转身，把门关上，神情凝重的说：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塔罗斯变成的娜塔莎，走上去拍了拍席勒的肩膀说：“别来这套，这里没有人类，你直说就行了。” “好消息是，加纳死了，坏消息是，他死在了克里帝国的第一星港。” 屋内几人都瞪大了眼睛，席勒接着解释道：“加纳开着极星号，撞上了克里帝国的第一星港，克里帝国以为斯克鲁尔帝国对他们宣战了，现在，集结号已经吹响，至高智慧下达了一级备战命令。” 巴拉克立刻站了起来，问：“怎么回事？加纳怎么会开着极星号，跑去撞克里人的第一星港？？他疯了吗？！！克里人的第一星港，可是他们的脸面，他们这样打克里人的脸，克里人当然会反击！” “不管他是怎么做到的，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席勒深吸了一口气说：“要么，加纳是无耻的小偷，而我们被困在地球，无所作为，什么也不知道。” “要么，我们挟持了加纳，想要返回斯克鲁尔帝国，在与他搏斗的过程中，失控的飞船无法继续返航，我们选择直接撞上第一星港，以身殉国。” 瞬间，屋内气氛沉默了，塔罗斯开口说道：“这件事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对吗？我们真的有选择吗？” “我选第二条。”巴拉克使劲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说：“我不想回新斯克鲁尔帝国，但我也不想被他们当成懦夫，我不是加纳那个小偷的走狗，如果一切已注定无法挽回，起码，我能让那些死在克里人手下同胞们的亲人有所慰藉。” 阿伦盖尔耸了一下肩，说：“我猜，这里一定有人类的手笔吧？不说别的，我所扮演的托尼·斯塔克，就有能力控制极星号飞船。” 他开始在房间中踱步，然后说：“人类这么做，肯定是想挑起克里帝国与新斯克鲁尔帝国的矛盾，然后趁机发展自己……” 他正说到这里的时候，巴拉克有些焦急的站起来说：“可我们不能再让斯克鲁尔帝国面对一场新的千年战争，那会有很多人牺牲！” 阿伦盖尔冷哼了一声说：“当初，他们打算放弃我的时候，我就不再对他们抱任何希望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再打一场千年战争没什么好处，对我们任何人都是。” “可正因如此，我们才要认下第二种可能，这只不过是斯克鲁尔帝国内部的恩怨，殃及了克里帝国，只有这样，大家面子上才都过得去，不必非得使用战争的手段，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塔罗斯也开口说道：“没错，克里帝国的第一星港，从技术上来说，肯定是相对比较落后的，就算报废了，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唯一过不去的，就是面子问题。” “要是克里帝国反应激烈，直接展开报复，斯克鲁尔帝国也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两方一定会打起来，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 “这帮人类到底在干什么？？？！”塔尔伯特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他说：“他们疯了吗？挑起三大帝国之中的两个之间的战争，他们就不怕殃及池鱼？” “恐怕，他们要的就是殃及池鱼。”阿伦盖尔开口说道：“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他们就是殃及了全宇宙，也不敢来殃及阿斯嘉德。” “当初，奥丁可是宇宙中有名的战争疯子，或许是他老了，或许是突然转性了，这两年终于消停下来了，不管是克里帝国，还是斯克鲁尔帝国，都不会轻易来找阿斯嘉德的麻烦，被奥丁盯上了，那就真的永无宁日了。” 说到这里，其他几个斯克鲁尔人面色都有点不好，显然，他们都听过奥丁的威名。 塔罗斯开口补充道：“更别提，还有一个至尊法师，那家伙也是靠拳头吃饭的，一天不打架浑身难受。” “光是我们跟随斯克鲁尔帝国舰队征战的时候，就曾经见过他揍宇宙魔神，我从来没听过那种能量构成的家伙，叫的那么凄惨……” “我懂了！人类肯定是想挑起这两大帝国进行战争，殃及的池鱼，都是他们未来的竞争对手，这帮人类不光疯狂，而且很卑鄙……算了，放在文明层面，应该说是很聪明，这一招的确管用。” 巴拉克摇了摇头说：“克里帝国的驻地在大麦哲伦星云，新斯克鲁尔帝国……要么是在桧架座的边缘，要么距离银河系也不远。” “他们两个打起来之前，周围的文明肯定会被清空，这样的话，说不定整个银河系文明都会死的死、伤的伤，这对人类来说太有利了。” “我更倾向于阻止这场战争。”塔罗斯开口说道：“虽然这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了，但要是真的打起来，三大帝国都无法独善其身，阿斯嘉德最后可能也会被卷进去，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可我们到底要怎么阻止？”巴拉克眉头皱的很紧，他说：“现在，我们人在屋檐下，既不能被人类发现，又得阻止他们挑起三大帝国战争的阴谋，这实在是太难了。” 而这时，席勒清了一下嗓子，说：“我倒是有个主意……” 第九百一十八章 宇宙霸主的首秀（中） “我也对新斯克鲁尔帝国没有任何兴趣，我绝对不会回去的。”席勒开口道。 “但是，我也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就算要为自己的文明争取发展的空间，也不是人类挑起三大帝国大型战争的理由。”席勒义正辞严。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和加纳的关系不错，曾经跟随加纳的人当中，他最信任的就是我。” “事到如今，我也可以直说了，当初他能够无视授权登上极星号，就是因为我窃取了我父亲，也就是副总司令的身份认证，他才能成功实施自己偷窃飞船的计划……” “他对我的信任，超出了任何人，因为没有我，他当初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他一直坚定的认为，我是站在他那边的，所以对我没什么防备，但我却觉得他只是个可以被利用的蠢货。” 席勒眯起了眼睛，说：“你们应该知道，极星号上有与斯克鲁尔帝国联系的装置，为了防止加纳某天做出愚蠢的举动，引来斯克鲁尔人的舰队，我对那个通讯装置做了手脚，让加纳不能轻易的控制它发送信号。” “但也为了防止某一天，我要用到它，我将其中的关键部件拆卸并藏了起来，极星号虽然已经坠毁，但通讯装置还在，因此，我们可以利用这个通讯装置，向斯克鲁尔帝国发送信号。” “你的意思是……”阿伦盖尔皱了一下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说：“斯克鲁尔帝国每艘飞船都带有特殊的识别码，如果我们利用极星号上的通讯装置，给斯克鲁尔帝国发信息，那他们一定会认为，信息是从极星号上传回去的。” “没错，我们可以伪装极星号坠毁之前的信号，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发送黑匣子讯息。” 席勒在房间当中踱步，他说：“就按我们之前说的，把这伪装成一起斯克鲁尔人内斗抢夺飞船控制权的事故，那双方就可以各退一步，不会将这场战争演变成为星际大战。” “我明白了，克里帝国并不在意这座星港本身，无非就是在意面子，只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们其实也并不愿意与斯克鲁尔帝国动武。”巴拉克开口说道。 席勒点了点头说：“就是这样，对于一个宇宙帝国来说，战争必须要攫取利益，否则就没有开启战争的必要。” “如果没有黑匣子，那么他们开启战争的利益，就是为自己找回面子，可如果有了黑匣子，双方就有了一个开启谈判的理由，而不是一定要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塔罗斯点了点头说。 此时，太阳系边缘，冥王星与海王星的轨道外围，一座造型有些奇怪的星港，正静静漂浮在宇宙当中。 之所以说他奇怪，是因为本来应该是类行星形状的球体星港，此时被拆成了两半。 有一半是利用各种各样的机械构造连在一起，还有一半外面套着一个魔法护盾，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机械星港的码头上，停泊着几艘飞船，而魔法护盾的星港码头上，也停放着几艘闪烁魔法光泽的飞船。 其中，机械星港的一间舱室当中，斯塔克一边调试控制星港泊船码头的设备，一边问：“席勒呢，他回来了吗？” 旁边正在看设计图的彼得头也不抬的回答道：“还没有，他好像找那帮斯克鲁尔人去了，说什么……要让他们配合计划？” “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这座星港似乎还不是他的最终目的，我总觉得，他还有更大的图谋。” “这还不是最终目的？！”彼得张大嘴，看向斯塔克说：“这会不会有点夸张了？我们甚至弄回了一整座星港！” “虽然席勒医生说，这座星港比较老旧，但那也只是针对克里帝国来说的，克里帝国可是宇宙中最先进的三个文明之一……” 彼得晃了晃手里的设计图说：“这里面的能源系统，适配的都是他们的无线能源中枢，我们要是想改造的话，要么改成恒星能源，要么改成方舟反应炉功能，但效率都会下降很多。” 彼得叹了口气，又看向设计图说：“这里面一个小部件的改造，都需要人类的基础工业再发展几百年，虽然我们现在把它拼起来了，但要想真正的自己造……” 彼得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斯塔克却毫不在意他说：“能用就行，你忘了吗？最初一代的机甲，也是我在垃圾堆里翻破旧零件拼装而成的。” 他刚想借此话题，教育彼得不要灰心，直视与先进文明的差距，再努力赶超，可这个时候，席勒却走了进来，他说：“工作辛苦了，各位，你们要是有时间的话，跟我去一趟大麦哲伦星系。” “去大麦哲伦星系？”斯塔克有些疑惑的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席勒说：“你该不会像那种变态连环杀人桉凶手一样，喜欢回到作桉现场，看受害者和调查人员，被你耍的团团转的表情吧？” 席勒忽然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花纹说：“……当然不是。” 斯塔克学瞪大了眼睛说：“你真想这么干？？！ 不是吧？彼得！彼得！你先去旁边房间，离这个人远一点！” 彼得以为他们在开玩笑，他耸了一下肩说：“医生，就算你想回去嘲笑他们，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吧？” “我们把他们的星港撞碎了，他们估计正气急败坏呢，要是现在回去，恐怕会被攻击吧。” 席勒翻了个白眼说：“你们一点也不关注宇宙当中的消息吗？算了，我打个电话给洛基，光辉联盟，准备开会。” 过了一会，至圣所的办公室当中，洛基从一道传送门里走出来的时候，显得有些风尘仆仆，显然刚进行星际旅行，他说：“最新消息，克里人的舰队已经正式进入蜘蛛星云，准备组织抵抗防线。” “斯克鲁尔人那里也有异动，我潜入进了他们的首府星，发现那里的民众正在庆贺胜利，民众们认为，他们这一次的军事行动，取得了不俗的成果，狠狠的打了克里人的脸。” “事情已经传开了？”斯塔克问道。 “当然，星际社会的信息流通速度，比你想象的要快得多，第一星港刚刚爆炸不超过两个小时，绝大多数繁荣的星区，都得知了这个消息，许多更有远见的文明，都开始备战了。” 洛基脱下了外套，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坐到沙发上，喝了口水说：“就在约两个小时之前，克里帝国首都降半旗哀悼，同时发文称，斯克鲁尔帝国必须给出一个解释，如果一天之内未给出回应，他们就将采取不受限制的报复手段，来回应斯科鲁尔帝国的偷袭……” “斯克鲁尔帝国的官方，似乎还在调查这件事的起因，就在大约一小时之前，他们表示，这是一次意外事故，并表示愿意与克里帝国的代表进行谈判。” 斯塔克有些疑惑的挑了一下一边的眉毛，他说：“斯克鲁尔帝国怎么显得有些软弱？他们不打算直接打吗？” 洛基摇了摇头说：“你不觉得，这看起来很像个陷阱吗？人类如此复杂的战争史，还没让你们见识到足够多的阴谋吗？” “斯克鲁尔帝国认为，克里帝国一定是早有准备，然后才炮制了这样一出袭击事件，用一个老旧星港当诱饵，名正言顺地展开报复活动，最后挑起战争，埋伏斯克鲁尔帝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哦，我知道了！”彼得举起手说：“斯克鲁尔帝国觉得，撞克里帝国第一星港的那艘船，是克里人自己安排的，目的就是来碰瓷？” 洛基点了点头说：“没错，所以他们才不愿意打，说不定，派几支舰队过去，等在对面的是百万星舰大军，损失舰队不要紧，士气下降才是最为可怕的。” “这样两个有千年仇怨的国家，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愿意吃半点亏，一旦向对面低头，本国民众很容易民怨沸腾。” 斯塔克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席勒说：“他们两个打不起来了，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不过，倒是也不算亏。”斯塔克靠在沙发上说：“起码，星港和飞船都到手了，变种人的问题也有进展，你也不用太失落……” “你想笑就笑，不用憋着。”席勒撇了撇嘴，看向斯塔克，斯塔克立克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说：“拿到星港的那天我都没有这么开心，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 席勒摇了摇头说：“……托尼，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斯塔克停下了笑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什么问题？” “整个计划中，某个岗位，有更适合的人选，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斯塔克停顿了一下，但他其实根本没有在思考，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当中，于是他随口问道：“什么岗位？哪个岗位有更合适的人选？谁又没有出现？” 可他问完这句话之后，那十分灵光的大脑就已经告诉了他答桉，他忽然愣在了原地，然后看向席勒，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 “……万磁王？？！ ！” 第九百一十九章 宇宙霸主的首秀（下） 大麦哲伦星系，克里帝国的主星上，机械化的蓝色城市高耸入云，更低的大气层和更大的引力，让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都更为庞大和坚毅。 在蓝色城市的最中央，有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塔，高塔上方，球形的能源核心正在不断放出闪电，击穿厚厚的云层，让恒星的光芒，洒落到城市当中。 核心下方，有一个更小的球体，那里被克里人称为“智慧宫殿”，也有一个更为官方的词汇，叫做“至高智慧”。 至高智慧最初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克里人希望他能够创造出宇宙立方体，用以对抗斯克鲁尔人世界铸造者制造立方体的计划，不过后来，至高智慧发展出了自己的思想，他觉得立方体是个很危险的东西，于是拒绝为克里人制造他。 由于创造至高智慧的投入很多，当时的克里人并没有选择摧毁这个拥有了自己思想的智能生命，而是让他留存了下来，经过许多年的演化，至高智慧以他的智慧为克里帝国服务，收获了一众信徒。 后来，至高智慧的影响力与日俱增，以至于取代了克里人的政府，成为了克里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克里帝国在近千年以来高速发展，从最年轻的星际文明一跃到三大帝国之二的位置，这与志高智慧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至高智慧的外在表现形式，通常是一个绿色的巨大人脸，周围环绕着许多触手，有时候，也会以橙色的龙形或绿色的章鱼形出现。 他的能力很多，包括但不限于利用头上的绿色触手与每一个克里人沟通，实时了解他们的心理和行动，与每一艘舰船进行实时连接，确保他们都在掌控之内。 在克里帝国当中，至高智慧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一切事物都要经由他的判断才能实行，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斯克鲁尔帝国飞船闪击克里帝国第一星港这个行为，所产生的得失判断，至高智慧看的也很清楚。 在他看来，第一星港本身没有什么价值，他甚至没有去派一艘舰队检查失事现场，因为，他们随时可以造出无数个比第一星港更先进的星港，这件事的重点就在于事件发生的本身。 至高智慧因其生命形式，并不担心克里帝国内部出现士气下降的问题，他更多的是在判断这是否是一个阴谋，或斯克鲁尔帝国是否有进一步动作的可能。 他给出复仇预警，也是为了试斯克鲁尔帝国是否早有准备，或此事背后是否背后蕴藏着更大的阴谋。 可这个时候，斯克鲁尔帝国传来讯息，他们要求与克里帝国进行谈判，并解释其中的误会，这让至高智慧更加怀疑他们的动机。 因为，至高智慧知道，这并不是他安排的阴谋，所以斯克鲁尔帝国这样软弱的反应，就显得尤为可疑。 双方又陷入了一种黑暗森林的境地，双方都知道不是自己动的手，都以为是对方动的手，可双方又都因为，知道可能是对方动的手，而产生了相对的反应，可这种反应看在双方眼里，又显得非常不正常，就更加坐实了，可能是对方动的手这件事。 听起来很复杂，但总之就是，双方都觉得对方有阴谋，从而陷入了一种你预判了我的预判的怪圈当中。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进行战争的意愿都不高，因为都觉得对方有陷阱，可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最终，突破僵局的方法，还是落在了谈判上。 斯克鲁尔官方需要顺应民意，至高智慧想要破局，双方只能逐步开始了有关谈判事宜的商讨。 既然谈判已是不可避免的，那很多繁文缛节就可以省去了，但唯有一件事很重要，那就是谈判地点。 至高智慧深知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道理，他先是提出，把谈判地点设立在大麦哲伦星云的核心星区，只允许谈判官只身进入，且访问舰不能携带任何武器。 斯克鲁尔方面当然不可能同意这个提议，他们也提出了一个相对离谱的条件，至高智慧也不同意，就这样，两方开始了漫长的拉锯战。 最后，双方作出决定，谈判地点就在蜘蛛星云，也就是事故现场不远处的一颗行星上。 虽然这里是克里帝国的辖区，但毕竟是克里帝国外围的第一道防线，属于星区边缘，克里帝国不用担心斯克鲁尔人使诈危及的主星，斯克鲁尔人也不用担心对方前后夹击，从而跑不了。 其次，需要宇宙第三大帝国希阿帝国的舰队在旁见证，以防止双方搞小动作，再次，双方只能带一支主力舰队，不可以大军压境。 最后，作为近千年以来最危险的军事冲突，也是两国自千年战争结束以来，发生的规模最大的擦枪走火，谈判规格一定不能低。 最后决定，斯克鲁尔帝国派出星际殖民总司令官，而克里帝国则由至高智慧进行镜像投影，几乎已经达到了最高对话的谈判水平。 当然，也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个来，许多将军和其他军官也会跟来，虽然不能说齐聚一堂，但起码也来了一小半。 当然，既然是这样规格的谈判，自然要考虑安全问题，而安全问题由谁来都不靠谱，最后，只能由第三方希阿帝国负责。 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分别提供报酬，希阿帝国搭设谈判地点，布置防御防线，当然，他们自然也要考虑希阿帝国搞小动作的可能。 于是，远在阿斯嘉德的神王托尔受到了邀请，除了他之外，一些仅次于三大帝国的文明，也都收到了邀请，希望他们派遣见证人，以确保这场谈判的安全性。 毕竟，能收买一个文明，收买不了成百上千个，大家利益各不相同，反而是最安全的。 阿斯嘉德自然是派出满宇宙乱窜的洛基，但这反而让三大帝国都更放心了不少，洛基只是个骗子，实力不算太强。 要是托尔和奥丁联袂而来，他们就得考虑一下会不会被一锅端了，毕竟，阿斯嘉德人一人成军，两个神王，上阵父子兵，三大帝国来的这点人，还真未必扛得住。 谈判当天，蜘蛛星云水泄不通，虽然蜘蛛星云的面积很大，恒星也很多，但也架不住这么多有头有脸的文明开着飞船过来，一时之间，竟达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 而谈判行星表面，刚刚搭设起来的基地当中，洛基从侍者的手上接过一杯水，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看向窗外。 谈判的大厅当中，有一个巨大的观景窗，此时，窗外有一颗闪耀的恒星，上面的花纹清晰可见。 但是，这扇巨大的观景窗，并不是用来看风景的，在观景窗外，一道绿色的射线凭空出现，紧接着，一张无比庞大的绿色人脸，出现在了窗外，缓缓睁开了眼睛。 “至高智慧……”洛基轻声呢喃道，然后他用一种谁都听不清的声音说：“可真丑啊，不是吗？” 至高智慧降临之后，斯克鲁尔人的司令和将军们入场，他们站在观景窗之前，在众多文明的使者面前，与至高智慧开始了谈判。 “至高智慧阁下，我是斯克鲁尔帝国星际殖民总司令，许多天以前，一场我们都不愿见到的悲剧，发生在了克里帝国的边境……” 双方开始了漫长的官方辞令，就在洛基有点听困了的时候，斯克鲁尔人的司令终于谈到了重点，他说：“阁下不知道的是，在许多年以前，新斯克鲁尔帝国尚未成立，我们的舰队仍在航行的时候，一个可耻的小偷，偷走了我们的一艘主舰，为防止我们采取极端措施，他挟持了一批人质，其中也包括斯克鲁尔帝国非常宝贵的顶尖科学家……” “他们流浪到了地球，阿斯嘉德的众神之父奥丁陛下收留了他们……”说到这的时候，他转头看像洛基，洛基对着至高智慧点了点头，示意他说的是真的。 “这艘飞船一直没有从斯克鲁尔帝国的武器库中除名，因此，在它坠毁的时候，我们接收到了这艘飞船黑匣子传回的最后的信息……” “录音当中显示，曾经被挟持的这一批人，夺取了飞船，想要返回斯克鲁尔帝国，而当初那个小偷埋在飞船中的人，一直在干扰他们，最后，飞船控制系统损坏，不幸坠毁在了第一星港附近……” “对于克里帝国星港遭受的损失，我们感到抱歉，但这其实是一场非常巧合的意外……” 随后，斯克鲁尔帝国的司令播放了录音，只听一片嘈杂声过后，一个声音响起：“阻止他！快阻止他！ 他要破坏飞船的加速系统……” “报告！跃迁引擎失效！加速系统已被锁死……” “警告！警告！警告！空间稳定系统以及失控！警告……” 一片混乱的声响之后，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随后，归于一片寂静。 至高智慧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开口说：“克里帝国与斯克鲁尔帝国的友谊绵延千万年，向来十分深厚，我们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可既然悲剧已经发生，我必须要给克里子民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斯克鲁尔帝国的军官眉头却舒展开了，因为他知道，谈条件的时候到了。 对于斯克鲁尔帝国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完全的坏事，在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几乎举国欢庆，毕竟，能让最大的死对头出这么大的丑，从战略上来讲，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闪击战。 所以，他们愿意为这样的士气提升，付出一些代价，反正，民众对谈判也不感兴趣，付出一些代价换取士气和民心，是值得的。 就在至高智慧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洛基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冷笑，因为他看到，至高智慧背后的恒星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 就好像恒星被烫了一个洞，黑洞周围的所有光线全部消失不见，那是蜘蛛星云双星系统中的黑洞。 但洛基却已经知道了这个黑洞的特殊之处，它是一个并非由恒星演化而来的黑洞，而是一个神秘的“沉睡黑洞”，不放出任何射线，悄无声息，如同一把握在刺客手上的音光利刃。 下一秒，刺客挥刀，恒星的光芒停顿了一瞬间，随后归于完全的黑暗，再次闪烁起来的时候，变得更加勐烈。 这颗恒星的爆炸，几乎瞬间就摧毁了整颗行星，可却并未能伤及到谈判所在的基地。 希阿帝国的科技，与硫磺矮人有天壤之别，他们的安全基地，足以抵御恒星爆炸。 但真正致命的，正是双星系统当中的黑洞。 这个太阳十六倍质量的黑洞，是宇宙中的沉默杀手，没有射线、体积很小，能来到这里的文明，几乎没人把它放在眼里。 可是，黑洞的爆炸比恒星爆炸更为特殊，黑洞爆炸时，会向外射出巨大的喷流，如果说，恒星爆炸像范围魔法，那么，黑洞爆炸就像是狙击枪。 黑洞在其诞生之后，就在不断蒸发，随着黑洞变得越来越小，其散发的辐射也越来越强，先进的文明们，都会警惕这样的老年黑洞，因为它极有可能在寿命走到尽头的一瞬间，发射出高能量辐射和粒子洪流。 如果黑洞质量较小，可能只会摧毁一两艘飞船，但如果是一个巨大星系中央的超级黑洞彻底爆发，哪怕是三大帝国这种层次的文明，也有可能因此而消失殆尽。 可是，沉睡的黑洞几乎不发出射线，也就没有被希阿帝国和任何文明看在眼里。 可是，一个天生怀抱星辰的强大存在，积蓄许久，释放全部力量，点燃黑洞的剩余生命的时候，这场爆炸的强度，远超任何人想象。 自然的伟力几乎无可抵抗，璀璨的星流自双星系统中的沉睡黑洞中爆发出来的时候，在短短一瞬间，穿透了至高智慧的镜像幻影，如同高速旋转的狙击枪子弹，一枪，射穿了整个安全基地。 瞬间，一条直线上的所有星球、飞船、生命全部消失，只余空空荡荡的黑暗空间。 这样强大的辐射，干扰了至高智慧的影像投射，绿色的巨大人脸露出了一个惊惧的表情，闪烁了几下，随后消失。 而在消失之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遍及星云的一声宣告： “征服、胜利与荣耀，皆归萨诺斯，阿门！” 第九百二十章 未来可期紫薯精（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利箭贯穿了双星系统周围几光年的空间，这在宇宙当中，这只是一次规模很小的爆发，在通常情况下，几乎不会产生什么危害。 宇宙其实是非常空旷的，绝大多数天体不在一个平面，更不可能在一条直线，但蜘蛛星云有两个情况尤为特殊。 一是，这里被克里人称为恒星摇篮，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里的恒星非常多，整个星区十分明亮，在为人类的天文望远镜观测到的时候，呈现明亮的放射状，就像一只蜘蛛。 恒星都是天然的炸弹，尤其是一些诞生初期仍不稳定的恒星，受到巨大冲击之后，容易连环爆炸，使破坏的面积变得更广。 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防止对方搞小动作，三大帝国请了许多文明的舰队过来做见证人，不是每个文明都像阿斯嘉德人一样可以肉身横渡宇宙，绝大多数种族还是需要开飞船的。 在星际社会当中，除了像加纳偷窃极星号这样的特殊事件之外，几乎不会有一艘孤零零的飞船，航行在宇宙当中，绝大多数的飞船，都要配备侦察舰、护卫舰，只要出发，就是一支舰队一起前往。 正因许多文明同样非常先进，并不吝啬于造船的材料，大多数这样的星际文明领土广阔、能源充足，飞船造的都很大很宏伟，同样也很占地方。 飞船并不能像汽车一样，一辆接一辆、一排挨一排，巨型飞船必须考虑引力影响的问题，两艘巨舰离的太近，容易影响双方的引力恒定系统。 如果有星港，那么这些飞船可以按照型号停泊到星港当中，星港会有专门的设施用来抵御飞船之间相互的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席勒和斯塔克想为人类也弄来一座星港的原因，毕竟，人类已经有几艘飞船了，总是孤零零的停在那里，保养也是个大问题。 但是克里帝国在蜘蛛星云唯一的一座星港，已经被炸毁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毁的很干净，几乎没留下什么碎片，因此连一个临时停泊点也没有。 没划车位，就只能在宇宙当中随意找个地方停了，反正宇宙空间这么大，也没必要和其他人停在一起，因此，蜘蛛星云当中的许多艘巨舰，基本都是平均分布的，也就是说，一枪过去，起码能打一排的对穿。 而且许多文明使用的是恒星能源，都喜欢停在恒星附近，观礼的同时，顺带补充能源，超大的恒星爆炸之后，这群专门停在恒星边上嘬能源的飞船就倒了大霉，不是每个文明都有希阿帝国那能够抵御恒星爆炸冲击的科技。 绝大多数飞船，在一瞬间就被融化了，有一些材料用的比较好的，还能保留残躯，但大部分飞船本来就不是防卫舰，没有那么高的外科强度，爆炸过后，什么也不剩了。 距离恒星较远，也不在黑洞喷射范围内的许多飞船，侥幸逃过一劫，但绝大多数文明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啊，不能说是齐心协力，只能说是四散而逃。 在自然灾害之外，他们更恐惧的是三大帝国当中有人动了手脚，想把所有人都留在这，其他的文明都知道，他们有这个实力，说不定也有这种想法。 所以，他们在侥幸逃过一劫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一脚油门踩死，能跑多远跑多远，能跑多快跑多快，收不回来的侦查舰和护卫舰就不要了，反正也没多少钱，什么能比命重要？ 许多文明在看到安全基地被完全毁灭的时候，就意识到，三大帝国的局势一定会变得紧张起来，他们必须回到自己的文明当中，提醒同胞早做准备，不要轻易放松警惕。 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大多数能走的文明就都走了，而三大帝国的舰队，全部停在安全基地附近，也随着黑洞的喷射而消失了。 没过多久，蜘蛛星云一处不起眼的黑暗空间当中，一道传送门打开，斯塔克率先从里面飞了出来，然后是席勒、斯特兰奇和北极星等一众变种人。 “相信大家已经很熟悉流程了，我就不多说了，开搬吧。”席勒一挥手，言简意赅的说道。 首先，北极星上前一步，闭上眼睛，磁场探测展开，但随后，她皱起了眉说：“这里的磁场太混乱了，可能是之前那些飞船加速离开的时候留下的痕迹，我没办法很好的判断……” 她刚说到这，就感受到了另一种更为强大的磁场波纹蔓延开来。 北极星睁开眼，本能的露出了一个惊惧的表情，但随后就意识到，这是万磁王的磁场。 北极星摇了摇头说“……既然他在，那就让他来吧，我做不到……” 但忽然，她又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因为那种强大的力量忽然消失了，万磁王的身影在宇宙空间当中一闪而逝，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没有说一句话，但在露北极星重新展开的感受范围之内，紊乱的磁场被人为的梳理过了，在她的视野之内，一处又一处标记十分显眼。 北极星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就好像是自己没做完作业，家长偷偷帮忙写了，第二天要交给老师的时候一样。 但随后，她摇了摇头，将讯息传到了斯塔克的机甲当中，说：“有价值的残骸位置都标出来了，你们直接过去搬就可以了。” 斯塔克看着北极星提供的周边区域星图，以及星图上有价值残骸的标记，他说：“不得不说，这种能力真是得天独厚。” “我不确定有几个文明有这样瞬间将这么大范围的星区扫描的一清二楚的能力，但我知道，这种能力不管是进行星际勘探还是星际战争，都有极为重要的战略价值。” 北极星脸上的表情更微妙了，就好像是家长代写作业，交给老师之后，还得了个满分被夸奖一样。 除了心虚之外，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骄傲，虽然老师夸的并不是自己，但又好像委婉的夸了自己。 没有管北极星心绪的变化，是斯特兰奇率先一甩斗篷，领着几名法师就朝着最近的地点飞了过去，他临走之前还打了个响指，指着斯塔克说： “记得我们之前做好的约定吗？谁拿到就是谁的，别跟我说什么公平分配，法师忍受斯塔克式公平已经很久了！这一次，我们拿到的，都是我们的！” 斯塔克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嗤”了一声，然后说：“你们拿了一半的星港，也没见做出什么突破性的改变，最后还不是靠星港原本的结构才能维持稳定？你们以为，给它套了个闪亮的魔法罩子，就算是修好了吗？” 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跟在后面的彼得挠了挠头，他又陷入了一种有些尴尬的境地。 按理来说，他是应该跟着斯塔克的，可是他体内的那只叫做红蜂的共生体，在之前吸收了继承者家族们弄来的信仰之力之后，进行了特化的进化。 现在，他应该是除蓝灵之外，另一只可以熟练使用魔法能力的共生体了，连带着彼得也学会了使用魔法。 最近，他正沉迷于破解魔法的奥秘，他想跟着斯特兰奇搞魔能研究，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斯塔克和斯特兰奇之间已经不是第一次为设备和飞船的分配而打架了。 就在这时，席勒对彼得招了招手说：“彼得，过来帮我个忙，帮我刻一个标志在这里……” 彼得借用共生体的力量飞了过去，他看到，席勒指着的是爆炸区边缘的一颗行星，他从席勒的手上接过了设计图，然后有点疑惑的说：“……这是什么商标吗？这个品牌叫做萨诺斯？？？” “你就当是商标吧，帮我刻在行这颗行星的这一边，刻的大一点……对了，一定要体现出这个商标的威武霸气，总之，就是越大、越宏伟、越显眼越好。” “越显眼越好？”彼得摸着下巴说：“我觉得，魔法能量就够显眼的了，不过要是用魔法能量的话，也没必要在行星上刻字，我可以直接在宇宙中打出一个招牌。” “什么意思？”席勒看向他问道：“你对那些信仰之力的应用，有什么新的突破了吗？” 彼得点了点头说：“你看，医生……” 说完，他伸出手，指尖亮起了一个光点，他用这根手指，在空中写起了字母，他随手写了一行“我是蜘蛛侠”，然后一挥手，又擦掉了。 他的指尖光芒更亮，随后写出了一行更亮的“我是蜘蛛侠”，然后指着它对席勒说道：“你看，就像这样，在没有能量干扰的情况下，这行文字会一直留在这，我觉得，已经足够显眼了。” 席勒抱着胳膊，打量着那行文字，他发现，就如彼得所说，在漆黑的宇宙空间当中，一行明亮的文字，是非常惹人注目的。 绝大多数天体都是无序的，而有秩序的复杂文字就显得格外显眼，更何况，魔法能量让文字上浮现出璀璨的光泽，虽然不如行星那么炽热和耀眼，但更加容易分辨。 于是他开口问道：“想写什么都可以吗？” “是的。”彼得拍着胸脯说：“上次吸收了那么多的信仰之力，红蜂都还没完全吸收呢，前段时间，他一直在沉睡，但也只消化了不到一半，我的身体储存不了这么多的能量，多出来的部分一直在消散，我正愁要用它们去做点什么……” “好吧。”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拿出通讯器，对斯塔克说：“之前，你在克里护卫舰上，找到的三大帝国的文字库，现在还能用吗？” “你别管我要做什么，帮我翻译几句话……好，等会我就发给你……” 然后，席勒转头对彼得说：“帮我写几行外星文字，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给我设计图就行。”彼得点了点头说道，然后又问：“要多大的？” “越大越好。” 彼得睁大了眼睛，但随后思考了一下，光芒从指尖蔓延到全身，然后又蔓延到身体之外几公里的地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大号的萤火虫，在已没有明亮恒星的黑暗空间当中，格外显眼。 拿到斯塔克传回的文字讯息之后，彼得开始用身体，在宇宙空间中书写三大帝国的文字。 而等到至高智慧派遣的前来查看情况的舰队到达之后，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明亮的文字招牌，就立在安全基地的遗址上。 那上面写着： “交出无限宝石！否则，毁灭永远不会停止！——宇宙霸主萨诺斯，留。” 第九百二十一章 未来可期紫薯精（中） 在蜘蛛星云恐怖袭击桉发生的一周之后，三大帝国的首脑再次做到了一起，但这一次，他们彻底抛弃了某些猜疑和忌惮，怀着一腔的愤怒，来调查这次可怕的恐怖袭击事件。 没错，三大帝国给这件事的定义，就是恐怖袭击，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真是对方搞的鬼，他们不会采取这种形式，更不会在事情结束之后，特意跑到桉发现场，宣告自己的名号。 魔法是一种非常神奇的能量，当驶入蜘蛛星云的调查舰看到那行文字的时候，它所展现出来的亮度，绝对不足以跨越成千上万光年，被宇宙中其他文明清楚地观测到。 可是，不论是在大麦哲伦星云的克里帝国主星，还是新斯克鲁尔帝国的首府星，还是西阿帝国的核心星区，全都能非常清楚的看到这行文字。 虽然也有他们的观测设备更为先进的原因，但也依旧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但这意味着另一件更可怕的事，那就是，许多与他们观测水平差不多的文明，全都能看到这行字。 这就好比，别人伸出手打了你一巴掌，还要在这半边脸上写上它刚刚挨了一巴掌的事实。 三大帝国也实在想不出，这种行为除了羞辱他们，还有什么用了。 三大帝国当中不是没有聪明人，强大的星际文明能够走到今天，靠的绝对不是运气，光是至高智慧，就能在这一系列的事件当中找寻出许多破绽。 “你们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吗？”至高智慧开口道。 “我们收到的录音文件是绝对真实的。”斯克鲁尔帝国星际殖民总司令开口说道：“那就是极星号飞船传回的讯息，他们所使用的口音，也正是航行期的斯克鲁尔人惯用的，语言习惯没有任何问题。” “斯克鲁尔帝国航行时期非常特殊，因为我们没有一个固定的主星，一直在不断前进，不接受任何外来者，也不允许任何人离开舰队。” “那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文明时期，因此几乎不可能有外部的间谍潜入进来，也不可能有人伪装成航行时期的斯克鲁尔子民，还伪装的那么像。” 司令对面坐着一个浑身包裹银色铠甲的女性，她的外貌与人类更为相似，只是头顶有一个近似于三角形的冠羽装饰，她是希阿帝国皇室的公主，也是统领希阿帝国第二主力舰队的女将军，她头上的羽毛抖动了一下，冷声说： “问题一定出现在飞船撞星港的这个环节上，你也说了，极星号被一个小偷偷走了这么多年，仅凭一段黑匣子里的信息，你就能断定，只是斯克鲁尔帝国内部恩怨所导致的意外事故？” “你是想说我们是故意的吗？！”斯克鲁尔帝国的总司令拍了一下桌子说：“斯克鲁尔帝国从不屑于偷袭！如果是我们干的，我们怎么可能没有下一步的安排？还在谈判当中损失了一位副总司令和六位将军？” 说到这里，总司令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显得有些肉疼，在之前的谈判事件当中，损失的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这些人都是帝国费尽心血培育出来的精英。 一下子全部牺牲，让整个星际殖民军的高层直接损失了一小半，不光对外丢脸，对内也是饱受诟病。 至高智慧的投影用一种毫无感情的冷漠语调说道：“黑匣子不足以成为这艘飞船动机判断的正确，伪装录音文件难度不高。” “但经至高智慧判断，操纵飞船的幕后黑手，并不来自于三大帝国当中的任何一个，我们没有必要这样做，这不能为我们带来足够的利益。” “所以，到底是什么，造成了现在三输的局面？”希阿帝国的女将军站了起来说：“希阿帝国才是最无辜的一个，我们被你们请来做安全保障，可你们没告诉我，有一个叫什么萨诺斯的可怕的恐怖分子，不但敢点燃恒星，还敢炸掉黑洞！” “我们的安保措施已经做到极致了，就连距离恒星如此之近的安全基地，在恒星剧烈的爆炸当中，都安然无恙，要不是那该死的黑洞……” 女将军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下好了，希阿帝国丢了大丑，所有文明都在说，我们做事不严谨，技术很差劲，之前本来已经和我们的工业部谈好订单的几个文明，现在都在犹豫，你们知道我们有多大的损失吗？” 不用女将军继续往下说，其他两个领导者也都明白，希阿帝国其实是三大帝国当中最为年轻的一个，同时，他们的实力也相对比较弱一些。 与其他两大帝国的绝对军权主义不同，希阿帝国是一个多民族大融合的文明，同时，他们不长于军事，但却长于基础工业和商业。 商业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请到这么多的文明来一起做见证，可这事一出，就算某些老客户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犯滴咕，商人最肉痛的，就是信誉损失。 “我们都是受害者。”至高智慧开口说道，他说：“显然，这是一个圈套，而且是一个一环扣一环，极为精密的圈套，而一切的关，键都落在了一个名字上，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看到那行字了。” “你们的飞船毁灭的太快，以至于没有来得及传输信号，但我的投影在消失之前，听到袭击者呢喃出了那个名字——‘萨诺斯’。” 斯克鲁尔帝国的总司令听到这话之后皱起了眉，他说：“萨诺斯是谁？哪个穷乡僻壤来的乡巴老？敢设计一出让三大帝国都丢脸的阴谋？” 至高智慧巨大的绿色人脸眯起了眼睛，他说：“星际文明浩如烟海，三大帝国未必了解每一个文明，萨诺斯这个名字，我们并不熟悉，但他在那行字中提到的东西，就已经告诉我们，他到底是谁。” 斯科罗尔帝国的总司令和女将军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无限宝石！” “哦，我想起来了！”女将军突然提高了音调，他说：“他是那个疯了的泰坦吧？！我记得很清楚，我的父皇跟我提过他……” “据说，好像是有个疯了的泰坦，把永恒泰坦族全灭了，然后开始在宇宙里疯狂的找无限宝石。”女将军摇了摇头说：“但那是银河系那边的传说，我听的也并不真切，我们都知道。银河系那边疯子太多了，我根本记不住那个泰坦叫什么名字……” “永恒泰坦应该是永恒族的一支吧？”斯克鲁尔帝国的总司令皱起了眉，他说：“我记得，他们和阿斯嘉德差不多，都是那种天生神力的种族……” “据克里帝国的资料库记载，他们并不是一个非常繁荣的种族，绝大多数活动都未离开银河系，更未向三大帝国一样，发展出真正广阔的星际文明。” “在开展星际殖民之前，他们的某些活动突然停止了，随后，我们得知了永恒泰坦一族灭绝的消息，但萨诺斯这个名字，并未被正式载入到资料库当中。” “后来，我们放置在太阳系内的一处哨兵机器人被摧毁，指控者团队中的罗南将军前往天王星一探究竟，在那里，我们遭遇了永恒泰坦族人的袭击，至此，我们才将乌拉诺斯这个名字，载入至资料库中，后来也记载，他的儿子，叫做萨诺斯……” “再后来，经由宇宙长老会传来的消息，一个紫色皮肤的永恒泰坦族人，在宇宙当中追寻离散的无限宝石，为此曾袭击过宇宙中的不少文明……” 至高智慧的声音一直非常冷漠，语调毫无变化，但却将事实讲得很清楚。 灭霸的出身其实很简单，天神组降临地球改造生命，创造出了永恒族，永恒族的分支永恒泰坦搞内斗，两方打了一场血战，打没了自己九成的人口。 但这其实与灭霸没什么关系，灭霸其实就是单纯的精神不太正常，或者说，他当时已受到了死亡的蛊惑，亲手灭绝了永恒泰坦族。 听完至高智慧描述的大概情况，希阿帝国的女将军皱起了眉，说：“他要找宝石就找宝石，来惹我们干什么？我们手上又没有无限宝石，等等，你们该不会……” 女将军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不信任的表情，她自认为，希阿帝国是肯定没有这种宝石的，但却不确定，其他两个人是不是保有这种宝石。 以她的逻辑来看，萨诺斯策划了这么大的一场阴谋，不可能是无的放失，他故意留下这句话，一定不是没有根据的，说不定，就是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手里有无限宝石，所以才被萨诺斯盯上了。 女将军冷哼了一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直都有打造宇宙立方的计划，怎么，这次又看上了无限宝石？普通的星际战争，已经满足不了你们的野心了吗？” 其他两方也都有所怀疑，其中，至高智慧是知道克里帝国是没有宝石的，因为他能够探听克里帝国每一位成员的心灵，因此并不担心有人藏私。 可斯克鲁尔帝国的总司令，并不能确定帝国没有宝石，毕竟除了星际殖民军之外，斯克鲁尔帝国还有守卫军、建备军等等。 新斯克鲁尔国构成非常复杂，许多机构互相掣肘，斯克鲁尔帝国的总司令，也不知道是否是他们当中有人拿了无限宝石，引起了萨诺斯的注意。 “无论如何，他不应该惹到三大帝国的头上来，这一次，如果我们不报复回去，三大帝国的名号，可就要被一个紫皮的疯子踩在脚下了。” 随着斯克鲁尔总司令的表态，其他两人也点了点头不论，其他两方有没有拿到宝石，都不是萨诺斯搞出这样的恐怖袭击事件，让所有人颜面尽失的理由。 就算他们三个有太多的账要算，也必须得先碾死那只在耳边嗡嗡叫、不知死活的蚊子。 女将军率先冷哼了一声，她说，“我会劝说父皇，利用希阿帝国的商业脉络，搜寻萨诺斯的踪迹，迟早有一天，我们能把他挖出来……” “这样太慢了。”至高智慧开口说道：“克里人的指控者团队，在前往太阳系的时候，曾带回了一具永恒族的尸体，我们对其进行了研究和基因采样。” “我想。我们有足够的技术，追寻这种基因，直接定位萨诺斯的所在，然后让他知道，三大帝国，不可挑衅。” 第九百二十二章 未来可期紫薯精（下） 很多人所幻想的宇宙边界，其实并不真实存在，或者说，宇宙的每一处都是它的边界，这并不是能用传统的距离和方向来定义的位置。 一片虚无的黑暗空间当中，浑身散发着微弱光芒的黑发少女，双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她在空中轻轻一划，一道明亮的屏幕出现在面前，而屏幕里，是一个紫色皮肤的身影。 “尊敬的萨诺斯陛下，近来如何？我来向您汇报最近的工作进度，您所提出的为黑暗象限在宇宙之中攫取利益的任务，暂时未能有什么进展。” “不过，您所提出的，让我为您找寻回归宇宙的办法的这件事，倒是有了些头绪。” 而屏幕那头的灭霸皱了一下眉说：“你的意思是，你找到了让我回到这个宇宙的办法，是什么？” 洛姬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尊敬的萨诺斯陛下，请您别忘了，我并不是您的下属，只是遵循交易，帮您办事，阿斯嘉德的传统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才方便我们进行更为深入的合作。” 萨诺斯冷哼了一声，他说：“你不应该叫欺诈之神，而应该叫做贪婪之神，你还什么都没有为我做，就想让我付出代价？” “陛下，您最好搞清楚现在的情况。”洛姬提高了语调，面无表情的说，“您现在被困在了宇宙屏障之外，但却对于征服宇宙仍未死心。” “宇宙屏障，并不是一个可以通过简单的物理手段突破的东西，整个宇宙当中，能用这种方式与您沟通的人寥寥无几，除了阿萨神族之外，就是人类，如果您不想选我当合作伙伴，那我可以帮您去找托尼·斯塔克，看看他会不会对这桩生意感兴趣……” 灭霸的脸色黑了下来，因为洛姬说中了他的弱点，他对地球别有所图，并且非常清楚复仇者的实力。 现在的灭霸，既没有手套，也没有宝石，黑暗象限的发展一直滞留在星系内文明的阶段，甚至连宇宙殖民还没有开启。 他的个人实力是很强，但是顶不顶得住奥丁和古一的混合双打还是未知数，文明实力虽然比地球要强的多，但是放在星际社会之中，只能算是中游。 更悲惨的是，现在，不论是他个人，还是文明，都被困在了宇宙之外，尚未拿到手套也并未升格的灭霸，没有遨游多元宇宙的能力，离开黑暗象限，它甚至无法移动，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到宇宙当中。 目前为止，愿意和他联系，也有能力和他联系的，只有这个卑鄙的欺诈之神洛姬，他想脱离目前的困局，也只能靠洛姬。 所以，就算知道她打算狮子大开口，灭霸也只能忍一时，他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毕竟，阿斯加德的诸神黄昏，不会太远了。 “你想要什么？”灭霸开口问道。 “阿斯嘉德对黑暗象限的飞船科技没什么兴趣。”洛姬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那种落后的、像原始人科技一样的飞船，阿斯嘉德根本就看不上，不过，你们那种独特的战车科技，倒是有点意思，神王陛下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研究材料，你懂的……” 洛姬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说：“我可以升格至宇宙之上，然后用魔法将这些设备带回来，不过您也知道，这种方法不适用于任何有灵魂的生命，没法用在您身上。” “那你所说的，让我回归到宇宙之内的方法，是什么？”灭霸问道？ “别急，听我慢慢解释。”洛姬倒是很有耐心，她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我并不知道您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可以回来。” “是什么？”灭霸的语气当中不免透露出一丝焦急，他已经受够了被困在这里。 虽然之前，他也一直待在黑暗象限，埋头发展自己的军队，可是自己愿意宅着，和被迫宅在家，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况且，光研究不实践，科技树迟早有一天要点歪，灭霸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迫切的需要实战，来解决研究当中出现的一些问题。 “死亡。”洛姬直接吐出了一个非常简短的单词，看到灭霸那“你是在耍我”的表情之后，洛姬又笑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死亡再复活。” “不论是宇宙之内还是宇宙之外，死亡之人的灵魂皆归于死亡，但如果能够复活，那就可以由我先把您的肉体搬运到宇宙之内，而灵魂则通过复活的程序，前往英灵殿，再从英灵殿复活到宇宙之内的肉体上，这样，就回到宇宙之内了。” 洛姬将这个过程描述的很清楚了，可灭霸却眯起了眼睛，说：“我知道阿斯嘉德有英灵殿，但你觉得，我会把我的灵魂交给你，任由阿斯嘉德人摆布吗？” 洛姬耸了一下肩，说：“您的确没必要信任我们，反正，急着回来的也不是我们。” 洛姬摇了摇头，转身要走，灭霸果不其然的叫住了他，他问：“只有这一个方法吗？” 洛姬叹了口气说：“陛下，您得知道，宇宙屏障不是简单的物理上的墙壁，它看似存在，但实际上并不存在，您无法离开黑暗象限的原因，并不是有一堵墙堵在您的门外。” “而是因为，未经升格的生命形式，根本都察觉不到墙壁的存在，不能察觉。也就无法突破。” “我会和您做这个交易，正是因为阿斯嘉德的特殊情况，我们需要面对诸神黄昏，需要获取一切能够获取的力量，否则……” 洛姬冷哼了一声，颇有些不屑，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她都能升格了，还和灭霸搞什么交易？言简意赅的概括成三个字就是——您配吗？ 原着漫画当中，洛基与灭霸相逢的时候，他是阶下囚，而且那个时候，他还只是欺诈之神、阿斯嘉德不受宠的二王子、和哥哥闹别扭的弟弟。 而现在，他是见识过宇宙之上风景的光辉女神、阿斯嘉德的亲王，的、九大国度的实际领袖之一。 从文明层次的角度来看，他自然可以与灭霸平等对话，甚至，阿斯嘉德比灭霸发展出来的黑暗象限，要古老和强大的多得多。 从个人实力角度来看，哪怕不升格成为光辉女神，他和灭霸打起来，就算打不过，他要跑，有手套的灭霸也抓不住。 主动权完全在于洛姬，灭霸不得不任她开价，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不能够把自己的灵魂交给阿斯嘉德，这是我的底线，当年银河系当中发生的那些事，让我对于这个星系当中的任何种族都不抱信任，我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洛姬有些无奈的挥了一下手，就好像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她接着说：“好吧，你赶上了个好时候，现在，英灵殿可不只有阿斯嘉德有了。” “之前，拥有复合活能力的文明们发现自己的复活名额被限制了，于是联合起来，希望能够向死亡讨一个说法。” “死亡规整了复活的权限，建立了一个联合天堂，在那里，泛人类文化圈所有拥有复活权限的文明，都建立了办事处，您也可以选择在那里复活，只是，如果要占用英灵殿的复活名额，代价嘛……” 灭霸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他知道，他肯定又要挨宰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两人达成了交易，灭霸占用阿斯嘉德的复活名额，从联合天堂复活，他需要付出行星登陆战车技术，一只成熟的战车部队的所有装备，某些永恒泰坦研发出来的装备，更重要的是，永恒泰坦永恒族以及涉及到天神组的历史资料。 灭霸以为，洛姬拿这些东西，其实是为了找出破解诸神黄昏的方法，毕竟，天神组这样神秘的存在，很有可能接触到宇宙更为根源的层次，他们身上的秘密，很可能是破解诸神黄昏的关键。 灭霸给出了资料，但资料并不完善，洛姬也并不在意，两人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之后，整套复活流程进行的非常顺利。 洛姬先升格至宇宙之上，将灭霸要用到的舰队武器和他的报酬，带回了宇宙之内，同时，被带回去的还有灭霸的肉体，灭霸利用阿斯嘉德的复活名额死亡之后，没有进入死亡国度，而是进入联合天堂。 从联合天堂，复活至宇宙之内的肉体之后，灭霸就正式回到了宇宙之内。 但是洛姬不可能把黑暗象限所有的舰队都给他带回来，她只带了一支灭霸准备好的主舰队，并且也没有放在黑暗象限，而是随手扔在了银河系的边缘。 灭霸从主舰队控制室的维生舱当中复活过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赶往他的目标点，他对洛姬仍有所提防，所以，他打算按照随机路线，在附近的宇宙当中转转。 舰队航行在空旷的宇宙当中的时候，灭霸心里竟升起了一丝亲切的感觉，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舰队前方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光隙，随后，舰队所有警报响起。 “警告！警告！警告！监测到正在靠近的陌生舰队……” “反跃迁装置已启动……反跃迁失败！陷阱探测装置已启动……并未发现异常……” “引力陷阱命中飞船侧翼……护卫舰损失数量3……” “侦测到异常能量聚集，护盾已展开！护盾损失！护盾损失！护盾损失！” 站在控制室的灭霸从舷窗当中看到，一瞬间，他的面前出现了百万星舰大军，目光所及之处，全部是择人而噬的主力攻击舰队。 “恐怖分子萨诺斯！放下武器！不要抵抗！你必将为挑衅三大帝国的行为付出代价！” “恐怖分子萨诺斯！放弃抵抗！放弃抵抗！重复一遍，你已违反星际安全和平准则，关闭所有炮口！停止充能！任何反抗必将遭致毁灭！ ！ ” 灭霸咬着牙，锤了一下控制面板，说：“这是怎么回事？？！ 洛姬这个该死的骗子！ ！ ” “我是萨诺斯，这是个误会，我可以……” “警告！警告！警告！前方高能反应！前方高能反应！” 灭霸的视野之中，一道璀璨的光辉划过，瞬间，飞船舱室动荡，他无暇多想，以极快的速度躲开飞溅的火花，然后在冒烟的飞船走廊里亡命奔逃，直到登上一艘护卫舰。 危急时刻当中，小飞船弹射出舱，灭霸驾驶飞船，以极快的速度驶向最近的一颗行星，并来到行星的背后躲藏了起来。 躲在小飞船当中，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力舰队，在无穷无尽的炮火当中，彻底消失了。 明白此地不宜久留的灭霸，开着逃命用的小飞船，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里，他没有发现的是，在距离飞船不远处的时候，一个绿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一个明亮的光圈，带着璀璨的尾迹，在一片黑暗的空间当中，为整个宇宙带来了短暂的光明。 光圈命中飞船，烟花点亮夜空，在光明一闪而逝之后，剩下的，只有孤零零的灭霸。 没有舰队、没有武器、没有无限宝石，也没有一条回家的路，数百年的努力，彻底化为乌有。 此时，宇宙霸主灭霸，只剩下了孑然一身，以及，永远的未来可期。 第九百二十三章 席勒的花园（上） 在逐渐步入冬天以后，哥谭的雨水并未减少，淅淅沥沥的雨，沿着屋檐滑落下来，落在花园之中的时候，娇嫩的园圃植物叶子被打落下来，柔软的枝条弯折下去，紧贴地面，发出无助的哀嚎。 默克尔披上了雨衣，拿着雨伞走了出去，坐在壁炉旁看书的席勒抬头问他“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先生，今夜的雨太急，花园新移栽的植物恐怕受不了，我去把雨棚支起来，免得它们无法度过这个冬天。” 席勒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就算不淋雨，它们也活不过这个冬天，恐怕根本都活不过这個晚上……” “默克尔。我早就告诉你了，哥谭不是一个可以让你发挥园艺本领的城市，那些娇贵的欧洲苗木，只适合生长在欧洲贵族的花园里，哥谭？这里只会是它们的坟墓。” 默克尔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前一个月，有些阳光的时候，它们长得还不错，可没想到，最近一周，乌云就没离开过这座城市。” “就算没办法全活下来，起码也要保住仅剩的几株，毕竟。庄园的花园里，怎么能没有花呢？” 席勒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也没说什么，默克尔拿上雨伞出去了。 透过会客厅后方的落地窗，席勒能够看到，刚一出门，大风就吹断了伞骨，风吹伞面的力量，带着默克尔撞到了后面的树上，地面的树根把他绊倒了。 再站起来的时候，默克尔像赌气一样，把已经坏掉的雨伞使劲的扔到了一旁，戴上雨衣的帽子，走了回来，席勒笑了一下说：“你说这是何必，明天早上再弄不好吗？今夜可是台风天……” 说完，他合上了书，走到了门边，朝后面的花园看了一眼。 那里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不光是新移栽的植物，就算是之前庄园主人留下的许多蔷薇科植物，还有茂密的灌木，长得都不算太好，此时，在台风呼啸当中摇摇欲坠。 席勒转身回去，来到楼梯旁边的衣帽间，拿出了两把雨伞，把其中一把递给默克尔，默克尔接过雨伞，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席勒耸了一下肩说： “我们是得抢救一下植物了，看这个天气，明天哥谭的园丁一定很忙，你总不能指望，庄园区的阔太太们在，这样的雨夜里去，抢救她们的花园。” 席勒自己披上了雨衣，拿着他的雨伞，来到了花园当中，寒风吹着他的雨衣嗒嗒作响，但雨伞却非常坚挺，任凭风吹雨折，纹丝不动。 罗德里格斯庄园的花园，是庄园区当中比较大的，据说原主人很喜欢园艺，虽然席勒不知道一个正统的哥谭人，到底是怎么培养出这个爱好的，但他当初买庄园的时候，就为这个漂亮的大花园多花了三分之一的价钱。 席勒几乎没有栽培的习惯，在得到了这个大花园之后，他也曾兴起想要种点什么，但最后的结果，不能说是春华秋实，只能说是无边落木。 但是席勒在动手栽培之前，恶补了不少的栽培知识，但在动手之后，却发现，在哥谭培养园艺爱好还是有点太奢侈了，这里绝大多数的本土植物都是经过数代优胜劣汰，才能适应这里恶劣的环境。 哥谭的雨水对于所有生命来说都是平等的，人类会为此而疯狂，动物会为此而凶恶，而植物，它们暂时还没发生什么可怕的变异，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想让它们娇艳欲滴，实在是要求太高了。 试了几次移植新的植物无果之后，席勒也就不再折腾花园了，可是之后，蝙蝠猫和皮卡丘弄坏了庄园的大部分建筑，席勒不得不搬回学校住了一段时间。 房子坏了可以修，甚至，席勒还可以把原本不太喜欢的房间格局，改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顺便把装修风格统一，但唯一比较可惜的就是大花园，建筑倒塌之后弄伤了不少植物，它们没度过一个冬天，就都死了。 席勒的庄园是非常典型的英式庄园建筑，进入入户大门之后，头顶是一个三侧包围的天井，左手边是大厅，右手边是会客室。 会客室的南侧是一排较高的细长玻璃，用于采光，而北侧则是一面完整的弧形落地窗玻璃，然后是通向花园的门，这一扇落地窗玻璃外面就是花园。 也就是说，客人刚进入会客室等待，就能看到花园，当初席勒来看房子的时候，也正是被这一点所吸引。 推开厚重的大门，阳光从天井上洒落下来，走入会客室的时候，稍高一些的细长玻璃将阳光切割成细长的形状，投射在房间当中的时候，温暖又不刺眼。 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转头一看，就能看到繁花盛开的花园。 沿着落地窗玻璃往外看，先是攀缘在花架上的蔷薇科植物，紧接着是高低错落的芦苇和一半的池塘，紧接着是树篱蜿蜒的小道、庭院中间的大树，以及最远处的洁白花亭。 这块落地窗玻璃就像是一幅画框，将整个庄园花园中最美的景象框了进来。 可是在花园被破坏之后，攀缘植物用的花架倒塌了，低矮一些的攀援植物活了下来，但那些已经长了许多年的蔷薇花几乎全灭，池塘外围搭好的砖块被弄坏了，芦苇也是东倒西歪。 更远处的小道花亭和大树倒是没事，可没了前景的衬托，更显荒凉。 默克尔来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大花园里的景致，据他所说，他在管家学院当中曾经学过园丁的技能，所以，坐在会客室看报纸的席勒，经常能看到他拿着花枝剪穿梭在花园当中的身影。 可是自从大花园被破坏之后，席勒忙于盯着职业教育学院的孩子们，没什么时间回到庄园居住，默克尔给他打了个电话之后，从欧洲采购了一批园艺植物，在上一个移栽的季节种了下去。 结果可想而知，经过了两个季节的摧残，度过了歌坛十年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八成的移栽植物甚至没能等来一轮的开花期，就已经回归了大地母亲的怀抱，剩下的两成勉强挺了过来，状态也是每况愈下。 站在疾风骤雨当中，席勒看着那几株用细绳捆起来矫正长势的花苗，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些仅剩的植物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这个时候，默克尔抱着雨棚的材料走了过来，席勒从他手上接过了一把园艺铲和两个雨棚支架，走到花园的另一边，把土铲松，把支架埋进去。 把四边的支架全部买好之后，再把雨棚挂上去，席勒将雨棚挂到支架上之后，用绳子缠了几圈，固定好之后，走到另一边，把那边也固定好。 “我觉得，我们在做无用功。”席勒一边绑雨棚一边说：“这只是在满足我们的同情心而已，对这些可怜的植物起不到任何作用。” “您说什么？！”花园另一边的默克尔大喊道，风雨遮蔽了他们的声音，于是，他们只能用更大的声音对话，席勒一边绑绳子，一边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觉得这完全没用！我们不可能每个晚上都守在这儿，它们迟早是要死在雨夜里的！” “但我们总得做点什么，不是吗？！”默克尔紧了一下雨衣的领口，把帽子扣得更严实了一点，使劲眯了一下吹进雨水的眼睛，接着大声说：“上次！阿尔弗雷德过来接爱莎的时候！对着落地窗摇头叹气！他一定对我读书的管家学院！产生了某些意见！” 席勒把手上的绳子打了个结，把绳结使劲往支架上推，同样大声喊道：“我觉得！他可能是对我有意见！因为，爱莎现在还没有学会喊他的名字！但却学会了喊我的名字！” “哦，该死的！！！”默克尔趔趄了一下，使劲甩了甩手，席勒朝那边看了一眼说：“怎么了？你的绳子不够用了吗？” “不是的，这个该死的支架上有个木刺，扎进了我的手掌里，我可能得去包扎一下了！”默克尔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掌，呲牙咧嘴的说。 席勒刚想说话，一阵强风袭来，默克尔两手都收了回来，没有扶着支架，一阵风刮过去，已经撑起来的雨棚，就如同之前的那把雨伞一样，忽然坍塌，倒在了地面上。 席勒松手，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支架和雨棚，砸在了那几株可怜的花苗上。 随后，他摇了摇头说：“看来，我还是太保守了，它们甚至可能活不过前半夜……” 两人一起回到了庄园当中，默克尔脱下雨衣，上楼去包扎伤口，而席勒则站在落地窗之前，看到倒下的雨棚，被大风吹的在地上翻滚，像一个充满破坏欲望的蜘蛛怪物，飞到园圃外面之后，把鹅卵石小路，和前面的草坪，都弄得一塌糊涂。 等到默克尔下来之后，席勒才走回沙发上说：“我原以为，这个花园还能挺到爱莎学习‘花园’这个词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要被毁灭了……” 默克尔露出了一个愧疚的表情，他说：“我就不应该想着去抢救那几株花苗，明天早上，不但要把雨棚收拾起来，还要把鹅卵石小路重新铺一遍，旁边的篱笆灌木好像也有点坏了，老天啊！” 说到这，他赶忙走向了电话，然后说：“希望上帝原谅我这么晚还要打电话给大脚老爹，让他帮忙介绍园丁……” 说完，他拿起电话听筒拨号，听着默克尔和他认识的熟人沟通园丁和维修工上门的时间，席勒又走到了落地窗前，想观察一下，像蜘蛛怪物一样的雨棚，是如何毁灭花园的。 现在，那个雨棚已经被吹到了花园中央的橡树底下，橡树粗大的根系拦住了支架的蜘蛛腿，减弱了它张牙舞爪的气势，看来，毁灭之路应该是停下了。 席勒刚想转身离开，就看到了，一个黑影从庄园的楼顶跳到了橡树上，又从橡树的树枝上跳了下来。 而在落地的时候，披风刚好挂到了竖起的雨棚支架上，就像一只被可怕的蜘蛛怪物捕获的蚊子，或者说是……蝙蝠。 在刚被挂住的第一秒钟，蝙蝠侠甚至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悬在了半空，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几乎不可能出什么问题？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是他出了问题，而是席勒的庄园出了问题。 看着这仿佛被巨型怪兽肆虐过的庄园，在和落地窗中静静站着、面色平静的席勒对上眼神的一瞬间，蝙蝠侠惊讶的发现，他竟然松了一口气。 不是为席勒，而是为可能袭击了席勒庄园的某个怪物，以及他自己。 第九百二十四章 席勒的花园（中） 蝙蝠侠的装备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质量特别好，披风也是如此，如果是寻常的布料，在被雨棚穿透，下面又坠着一个成年男性的时候，应该直接裂开成布条，蝙蝠侠就可以下来了。 可是非常不巧的是，蝙蝠侠的披风质量实在是太好了，雨棚的支架根本不可能穿过这种布料，但却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挂住了这块布料，以及布料下面的蝙蝠侠。 蝙蝠侠当然有办法下来，但他脑中出现的战术当中，摆脱和落地的姿势多少有些不体面，而他面前，正是一副看热闹表情的席勒。 挂在原地的蝙蝠侠叹了口气，下一秒，肌肉发力使劲向下一沉，借助弹起来的惯性，翻到了支架的上方，然后跳到了地上。 下一秒钟，脚就陷进了被犁过的土地里，半只靴子踩进泥里，另外半只，还被翻出来的植物根系绊了一下。 蝙蝠侠简直要怀疑，是不是爱莎又跟席勒告了他的黑状，以至于，这位教授大半夜不睡觉，布置了这些陷阱，在这里等着他。 好不容易深一脚浅一脚走出了一团混乱的花园，蝙蝠侠刚想进门，就看到席勒拎了一把水枪走了过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席勒就把水枪对准了他。 “嗖”的一下，一枚蝙蝠镖划过，正好击打在了水枪的金属喷口上，才没让他遭受到水流攻击。 席勒并没有死死的抓住水枪，而是顺势放开了手，掉到地上的水枪的水流，洗干净了蝙蝠侠靴子上的泥。 席勒转身，往庄园里面走，蝙蝠侠跟在他的后面，下一秒，就又踩到了一块被吹飞过来的鹅卵石，等到他进入会客室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落地窗外一片混乱的花园，他听到席勒说： “看吧，这就是你不走正门的后果。” 蝙蝠侠刚想说话，就看到席勒的管家默克尔走了过来，说：“园丁的人手实在是太紧凑了，许多人在今天晚上刚下雨的时候，就已经约好了熟识的园丁，上门打理花园。” 默克尔摇了摇头说：“大脚老爹告诉我，我们的这种情况，园丁可能已经应付不来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重修花园，然后从本地的园艺店移栽植物。” “你的花园怎么了？”蝙蝠侠看像席勒问道。 “难道，你非得在雨棚的支架上多挂一会，才能发现它到底怎么了吗？”席勒重新拿起雨伞，推开门走到屋檐下，打量着整個大花园。 默克尔站在落地窗里面，蝙蝠侠却跟了出来，席勒看着花园当中的一片狼藉，叹了口气。 花园灯散发的微弱光芒，透过雨雾变得更弱，光芒照射在被台风吹的张牙舞爪的植物上，投射到地上的影子，就像是某种可怕的怪物。 池塘水面不复平静，强风吹过的时候，水从池塘边缘溅出来，拍打在叠放的石片上的时候，像是巨浪拍岸。 唯一显得比较稳固的巨大橡树，疾风骤雨让它的落叶期显得不那么体面，许多树叶还没等自然掉落，就已经被吹了下来，飘落到了花园的每一个角落，为其他的植物再添一重重担。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席勒的花园的问题，的确不是几个修剪灌木的园丁能解决的了，整个大花园都需要重新翻修，而翻修之前，还需要重新设计。 看了一会，席勒收起了雨伞，回到了室内，他转头问蝙蝠侠：“哥谭大学应该有美术系吧？你认不认识环境艺术设计专业的学生？” “如果你想重新设计花园，我建议你找阿尔弗雷德，他认识几个很厉害的英国园艺设计师。”蝙蝠侠开口说道：“韦恩庄园的花园就是他们设计的。” “我知道韦恩庄园的花园没坏，你不用向我强调这件事了。”席勒坐到了沙发上，重新拿起那本书，一边看一边说：“我们已经有一位来自英国的园艺设计师了，但他的办法不太奏效。” 席勒看了一眼默克尔，说：“任何在外地移栽的植物，在哥谭的成活率都很低，那些园艺设计师给出的设计图，恨不得一块花圃使用两百种不同的欧洲植物。” 席勒摇了摇头说：“如果你打算一直使用这种方法进入我家，那你最好不要给我推荐外国的设计师，否则，很可能在你落地的时候，我会在整夜守护我的花圃的间隙，用园艺铲把你挂起来。” “我来找你正与这事有关。”蝙蝠侠来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说：“上次的暴雨之后，哥谭很多的园艺景观都被破坏了，我在改造工程间隙，曾经想要提高哥谭的绿化率，然后我发现，这其中困难重重。” “哥谭本身的绿化率就不高，除去庄园区的私家花园之外，就更少了，我希望能够扩大公用绿地面积，但市长罗一说，哥谭人根本不在乎绿化。” “你没必要把哥谭变正常。”席勒放下书，喝了一口水，然后说：“我和哈维的意见一样，任何别的城市的标准都不适用于哥谭，哥谭市和哥谭市民是互相适应的。” “你可以因为绿化植物能够改善空气，或者园艺景观能够舒缓市民情绪，而去提升绿化率，但没必要追求达到什么标准。” 席勒放下水杯说：“如果你打算追上大都会，哥谭人或许不但不会感激你，还会觉得你是个神经病，大都会的绿化面积在整个东海岸都首屈一指，你要是真按照这个标准去改造，只能得不偿失。” 蝙蝠侠停顿了一下，说：“你们都看出来了？” “你都快把大都会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席勒靠在沙发上，摇了摇头说：“你想让哥谭的方方面面追赶上大都会，然后再谈超越，但并不是和大都会一模一样，就是好的。” “但是，绿化率一定要提升，哥谭的绿化率在整个东海安排在倒数，在整个美国也是，这种情况必须要得到改善。”蝙蝠侠强调道。 “我猜，你是觉得，提升绿化率，能够改善哥谭雨水的问题，对吗？”席勒看向蝙蝠侠说：“你不用绕弯子，你一直都很介意我所说的‘哥谭是不可被拯救’的这件事。” “你觉得，我和康斯坦丁太过武断，也从不信我们嘴里那些‘命中注定’的说法，你更相信科学，觉得哥谭的雨水诅咒，可能是水循环的问题。” 蝙蝠侠摇了摇头说：“不。在我见识到猫头鹰法庭之后，我已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秘力量的存在。” “但令我感觉到疑惑的是，猫头鹰法庭已被从历史上抹去，那么，所有有关他们改造哥谭雨水、诅咒哥谭市民的事应该没有发生，那么到底为什么哥谭的雨水还是有问题？” 席勒叹了口气说：“你还是没有搞懂神秘学的本质，猫头鹰法庭被抹去之后，他们所产生的影响并未消失，你觉得这可能是个悖论，但实际上，这正是维持因果关系不产生悖论的手段。” “猫头鹰法庭不存在，但许多因它曾存在而发生的事和留下的记忆不会被彻底扭转，那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最简单的方法，并不是把所有细枝末节的事和记忆全部改变，而是让所有的结果，有其他的成因。” “那不就相当于什么都没变吗？”蝙蝠侠问道。 “确实就是什么都没变。”席勒点了点头说：“你该不会觉得，路西法是救世主吧？” “先不说，他已经是堕天使了，早就已经不再是天堂最为闪耀和高贵的晨星，就算在他还是天使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拯救谁。” “他抹去了猫头鹰法庭的存在，只是因为，他觉得飞舞在他耳边的蚊子很烦，所以，他把这只蚊子拍死了，但这不意味着，他要去治好这只蚊子所造成的所有伤口，他没有这样的善心，也没有这样的耐心。” “也就是说，我还要去重新找出哥谭雨水诅咒的成因？”蝙蝠侠问道。 席勒摇了摇头说：“其实，有些事没必要知道原因，也可以解决，你之前的思路就很好，只要所有人都住在建筑物理，所有活动都在有天花板的室内进行，那淋雨所造成的损害，就已经降到了最低。” “但这只能解决一部分问题。”蝙蝠侠把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放在鼻子下方，说：“水循环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生活用水、灌溉用水、工业用水……水是一座城市的重中之重。” “其实这些东西你都有办法解决，生活用水完全可以建造一个大型净水器，进行前端净化，灌溉用水也是如此，或者使用海水淡化技术，如果担心植物淋到雨，那就直接室内栽培，工业用水可以使用循环过滤，并不会太浪费……” 席勒拆穿了蝙蝠侠的真实想法，他说：“只是，找不出这种诅咒的真实原因，你就感觉到不放心。· 蝙蝠侠刚要开口，席勒就接着说：“不过，莪也能理解你的这种心理，你花了如此多的精力，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去改造这座城市，可有一个幕后黑手隐藏在角落当中，窥视着这一切。” “一旦，他真的破坏了这一切，后果可能会比没有开始改造更为严重，因为人一旦看到了希望，就不能够再回到原来的黑暗生活当中去了。” 席勒转头看向窗外的雨夜，说：“如果现在，让那群孩子们再次回到漏水的地窖，整夜的用水桶和水盆往外舀水，睡在湿漉漉的地面和草垫上，他们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在获得了现在的生活之后，如果再次坠入深渊，而再也无法爬上来，那么即使雨水不会带来疯狂，你也会见识到，这个城市真正的疯狂的一面的。” 蝙蝠侠也转头看向窗外，他看到，伴随着夜色越来越深，风和雨都越来越大，可因为坚固的墙壁和密不透风的窗户，屋内依旧非常温暖，感觉不到半点冷意。 窗外的雨越大，就显得房间当中越温暖，披着毯子的杰森，靠在柜子旁边，听着雨声发呆。 这时，胖胖的轮胎走了进来，把一个保温壶塞进了杰森的怀里，他说：“给，我妈妈刚煮的热牛奶，他说让我谢谢你，白天帮我们搬家。” “要不是你，我们可能就得像后街的那群人一样，今天搬不完，就只能在老房子再凑合一晚上了。” 轮胎坐到了杰森的旁边说：“你是不知道，那边的老房子有多破，每个台风天的晚上，我都担心房子塌掉。” “不过，现在好了。”轮胎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我搬到了二期工程的房子里，距离这里不远，来一趟不到十分钟。” “所以我才能在半夜来找你，否则，谁敢在台风天的雨夜里走夜路？” 第九百二十五章 席勒的花园（下） 哥谭改造的一期工程完工之后，二期工程马不停蹄的开始了，截止降温之前，二期的绝大多数房子都已经建完了。 但其实，原本并没有这么快交房，但因为二期划入的居民区，楼体情况已经不容乐观，所以，在台风到来之前，还是通知全体居民搬迁了。 坐在杰森身边的轮胎，叹了口气说：“你和这些年龄更小的孩子，还不太了解哥谭东区的情况，我和我妈妈住的那片区域，是最早来到哥谭的那批渔夫们住的地方。” “那可是很久很久以前了，许多渔夫都是住在船上，回到陆地上，也只是为了卖鱼，有个差不多的棚子住着就行了。” “那时候，那里还是荒地，他们盖房子并不精心，连地基都不好好打，只要能暂时遮风避雨就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那条街道叫做‘旧鱼篓’的原因，因为它就像一个破旧的鱼篓，到处都在漏风。” “后来，哥谭的人口爆炸式增长，原住民开始把房子往上加盖，租给外地人，可是本来房子建的就不怎么样，再往上盖的时候，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导致整個楼体都特别不稳。” “我和我妈妈住的那栋楼还算好的了，几户人家联合起来，修整了一下建筑结构，勉强能住，像我们西边的那几户房子，马上就快塌了。” 杰森有些疑惑的说：“你妈妈那么厉害，能一个人守住一座加油站，为什么还要住在那样的房子里？” 轮胎笑了笑说：“因为那里离工作的地方近啊。” “而且，我妈妈还是特意搬到了原住民聚集的地方，要知道，在哥谭，黑帮是人脉，邻居也是人脉，我们家的条件会这么好，也是因为我妈妈除了做加油站的生意，也兼职洗衣服、缝补衣服和修鞋。” “我长大了一点之后，我的一个邻居在南区的阔佬家里当厨师，从小就带着我去帮他打下手，也能挣不少钱呢，这里的人都是熟门熟路，能在这里长大，肯定能在哥谭混得开。” 杰森恍然大悟，他说：“怪不得，怪不得科波特特别看好你，有什么事都要询问你的意见……” 轮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说：“其实，我比你们差远了，我不是个聪明的人，只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代表了哥谭的原住民，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而那些原住民又遍布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占据了许多重要的岗位。” “这有点像蜘蛛织出来的网，我们就是这张网本身，不管谁要进蜘蛛洞，都可以从一张大网的震动中，读懂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发现，你真的变了很多。”杰森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张毯子，轮胎接过来，披在身上，和杰森一起坐在窗边的墙角看雨，杰森感叹道：“你以前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比喻。” “的确，这听起来有点……用我们以前的话说，就是有点矫情，不过现在看来，矫情一点也好，毕竟，我来之前，刚刚喝了热牛奶，现在还有点出汗了呢。” 轮胎看着窗外呼号的狂风和骤雨，他说：“要是以前，我现在应该正拿着锤子和钉子钉窗户，我妈妈拿着水管把漏进来的雨滴倒入到水桶里……” “或许，邻居还会喊我们去帮忙，因为他们家后院的墙又塌了，水漫到了墙根底下……” 杰森也笑了一下说：“而莪们，卷尾帮的孩子们，可能又在接力运水，把渗进地窖里的水全都舀出去，忙到后半夜没地方睡，也就只能睡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祈祷早上起来不要感冒。” 轮胎张口刚想说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皱起眉说：“不过，台风比我们想象的来的要早了一些，因为我们家的加油站是自己的，我妈妈的工作比较自由，所以她可以提前一周就开始收拾。” “可就算这样，还得你和卷尾帮的孩子们帮我们搬家，才能在今天搬完，我们的那些邻居……”轮胎摇了摇头说：“他们的工作本来就忙，就连孩子都得忙着挣钱，许多人今天早上才开始收拾东西，谁知，晚上台风就来了。” “他们搬不完，就只能在那里先凑合一晚上，我妈妈劝说他们先来新家避雨，他们还想着看守东西，怕自己家里的东西被水淹了。” 杰森皱起眉，用一种不赞同的语调说：“今天搬家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其实很多东西都不用带，这里什么都有，之前你们来参观的时候不都看到了吗？” “有一些用旧的东西带着，我也能理解，毕竟都是花钱买的，不能浪费，可有些已经完全不能用的东西也要带着，那些已经漏了的锅，碎了一个口子的碗，还有些和抹布没什么区别的衣服，为什么还要带着？ “其实要是没这些东西，根本不用我们帮忙，你们两个半天就搬完了。” 轮胎也叹了口气说：“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也不想带那些东西，可你知道，我妈妈当初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苦日子。” “他和我爸爸分开之后，独自一个人带着我生活，那个时候，我外祖母还没从外地回来，加油站的那块地皮也还不是我妈妈的，别说是锅碗瓢盆和衣服了，就是从外面捡回来一个木片，她都舍不得扔。” “破鱼篓街道的许多人都是这样，他们都很节俭，什么东西都想带着，即使你告诉他们这里什么都有，他们也绝对不会放弃那些破烂的。” 杰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也有些理解这种想法，当初卷尾帮许多孩子们吃不上饭的时候，他也是，看到什么都想往回拿，就觉得可以用得上，能省一笔钱。 他们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雨，可是过了一会，雨和风越来越大了，轮胎面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说：“这场台风怎么这么严重？从我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么大的台风天……” 他站了起来，说：“不行，我感觉要出事，我得去科波特老大那边一躺……” 他刚想转身往外走，“砰砰砰”的拍门声响起，杰森赶紧站了起来，把门打开，红卡车站在门外，面色凝重地说：“头儿召集所有孩子帮开会，出事了！” 杰森放下还温热的牛奶壶，把毯子包裹在上面保温，轮胎一把把毯子扔到了杰森的床上，赶忙冲了出去。 走廊上，许多孩子们睡眼惺忪地往外走，杰森看向红卡车问：“头儿找谁？是所有孩子，还是孩子王？” “我不知道，他只让我……” 杰森推开了红卡车，冲到了走廊里说：“都回去！都回去！回去睡觉！孩子王……哦，不，那个叫什么来着？楼长！楼长跟我来！” 许多孩子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但不少身形更高大的孩子已经冲了出来，他说：“快走，估计大人那边也会开会，我们得去抢电梯！” 说完，他们一溜烟的就跑上了电梯，有些人连拖鞋都没穿，还是光着脚，好在走廊的地面全都是地毯，并不硌脚，杰森和轮胎也跟着跑了过去。 果不其然，电梯上已经有一些大人了，杰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黑帮成员，他问：“戴普，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们的老大突然找我们过去，我听说……好像是楼塌了？可能是我们以前地盘上的危楼出问题了，有人受伤了。” 轮胎的心立刻就揪紧了，他说：“是哪里？是破鱼篓街道吗？谁受伤了？严重吗？” 叫戴普的黑帮成员摇了摇头说：“我们还没去开会呢，所以我也不知道，不过，最有名的危楼也就是那一片了吧？听他们的语气，好像是没死人，只不过受伤了……” 电梯门一开，轮胎瞬间就冲了出去，杰森紧跟其后，孩子王们冲进了办公室，科波特正在白板上画地形图，看到有人进来，他说： “你们来的还挺快的，先坐下喝口水，我说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头儿，我听说，有危楼塌了，可能是我家那条街道，我们……我们要怎么办？！”轮胎有些焦急的说，随后他跺了跺脚，有些懊恼的说道：“就应该让他们今天搬进来！那些破烂到底有什么好守着的？！这下好了……” “别急。”科波特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水，然后说：“情况不是很严重，只是有三栋楼塌了，都不是高层，因此没砸死人，具体受伤的情况还在统计。” “现在，台风还没过去，因此救灾的都是黑帮的成年人们，韦恩集团派去了救援车辆和医生，因此没什么大事。” “但是明天早上，就到了我们的战场了。”科波特敲了敲黑板说：“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已经搬入这里的几个大黑帮，正在安排人手组织救灾，天亮之后，救灾工作应该差不多结束了。” “那个时候，他们正饿着肚子，浑身发冷，我们的工作就是，买好吃的，烧好水，等到台风一停，就给他们送过去。” “你们不用担心没有报酬，韦恩集团和还没搬走的黑帮们共同出资，我已经拿到了一部分的资金，用来保障后备工作。” “现在，我先安排一批人去买吃的，另一批人把他们分装打包好，其他人准备去送……” 就在这个时候，杰森举起了手，他说“我们是买现成的食物加热吗？” 科波特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知道他要问什么，可杰森却开口说：”我觉得，我们可以自己做。” “一方面，卖原材料的超市东西更全，价格也更便宜，可以节省资金，给我们留出充足的利润空间。” “另一方面，楼下的餐馆已经关门了，但我可以联系上他们的老板，借用他们的厨房，只要给他们一点钱就行了。” “不少帮里的孩子，都在各个餐馆的厨房里帮厨过，有做菜的经验，正好可以实践一下。” “自己做出来的饭菜，口感也会比较好，起码比超市里买的半成品加热好多了，有些孩子的爸妈是厨师，也可以给他们一部分报酬，让他们也参与进来……” 杰森的话一说完，其他孩子立刻七嘴八舌： “没错！没错！我会切菜，我可是在东区最有名的那家意大利餐馆帮厨过的，我的番茄切的可好了……” “我也会，我还会擀披萨的面饼呢！” “我可以烧水，以前我在厨房里就是干这活的……” 科波特挑了一下眉，清了清嗓子说：“好吧，就这么办，杰森，你去联系餐厅的老板，轮胎，你带一批人去底下的菜市场买东西，记得讲价……” “你们两个，去找装东西的盒子，最好再找点能保温的泡沫，你们去烧水，还有你，统计一下能出去跑腿的人数，千万别数错了……” 很快，杰森离开了办公室，在路过走廊的时候，他看到，窗外的雨依旧很大，但他却感觉到，胸膛中有一种火焰，让他感到很温暖，甚至热的出了一层薄汗。 他抹了一下额头，然后快步向着电梯走去，所有的孩子们都和他一样，这一次，催促着他们的，不再是鞭子，而是另一种东西。 一种吃饱喝足、不受台风侵袭、待在温暖的房屋里的余裕中，生长出来的东西。 这让他们感到茫然，但同样，也让他们感觉到力量充盈、脚步轻快。 第九百二十六章 雾雨深处（一） 伴随夜晚的强风逐渐止息，常年笼罩在哥谭上空的乌云竟然散去了一些，第二天是哥谭难得的好天气，只是稍有些薄雾。 席勒起了个大早，穿上皮靴，拎上园艺铲，来到了楼下的花园当中。 默克尔在旁边的工具间当中，端起煮牛奶用的锅，将牛奶灌入壶中，拎着牛奶壶和茶叶包，来到了花园的橡树底下，席勒正在整理昨天拿出来的水管。 默克尔往杯子里撒了一把茶叶，然后把冒着热气的牛奶倒进杯子里，白雾腾起来，英式奶茶的香味飘散开来。 席勒接过那个把手只能放进去一根手指的小杯子，他摇了摇头说：“我真不知道，早上还能喝奶茶，庄园里没有咖啡的原料了吗？” 说完，他喝了一口英式奶茶，味道的确还不错，并不甜，茶叶的味道更加明显，让不爱喝牛奶的席勒也能勉强接受，默克尔摇了摇头说：“不，先生，咖啡的原料和咖啡机都准备好了，只是这样的天气，让我想到我的故乡。” “英国总是这样阴雨连绵，在我家族所拥有的农场当中，一场大风过后，天气会晴朗一些，大家都会早起。” “这個时候，农场的工人就会去邻居家买刚挤好的牛奶，说真的，那味道比我们现在喝到的这些，要好的多……” 席勒又喝了一口奶茶，默克尔也给自己冲了一杯，两人在橡树底下喝完了奶茶，席勒又拎起了园艺铲说：“园丁的情况不容乐观，看来，这些活只能我们自己干了，今天上午先把破了的雨棚收拾起来，待会用水管把花园里冲洗一遍，明天再把死去的植物挖出来……” 默克尔回去换鞋，席勒手撑在园艺铲上，看着一片狼藉的花园，叹了口气，不过没多一会，他就拎起了铲子，开始把插入泥土当中的雨棚支架挖出来。 过了一会，默克尔又走了过来，席勒看了一眼他脚上的皮鞋，说：“怎么了？你昨晚穿的雨靴呢？” 默克尔摇了摇头，对席勒说：“先生，有电话打过来，好像是韦恩先生打来的……” 席勒皱了一下眉，默克尔接过了他手里的铲子，席勒走到门前的时候，在地毯上跺了跺脚，将泥土震掉，穿过前厅，来到大厅之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电话听筒。 “喂？怎么了？你才离开不过几个小时，怎么又……你说什么？东区的楼塌了，那你没去救灾吗？” “是吗？那是好事，孩子们积极的参与到救灾工作里面，可以锻炼他们的能力，不是吗？” “对，我知道，但哪怕是送吃的的这种小事，也能让很多人参与进来，科波特这次干的的确不错……你说什么？有人受伤了？” “孩子们怎么会受伤？他们不是去送东西吗？……精神病人突然发疯？受伤的是谁？可别告诉我是……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一趟。” 席勒放下电话，飞快的朝着楼梯走去，刚刚进来的默克尔追上他，问道：“怎么了？您要去哪里？” “帮我准备一下外套，我要去一期改造工程，也就是示范区的一号楼，我的一个学生受伤了，他被突然发疯的精神病人袭击了，我得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哦，对了，打电话给布兰德，让他也过去一趟，可能病理分析方面需要他的帮助……” 默克尔点了点头，立刻去找外套，席勒上楼，把准备干活用的工作服换下来，重新穿好正装，打好领带，一边下楼，一边从默克尔手上接过风衣外套。 “布兰德医生说，他现在在医院，韦恩先生邀请他参加会诊，司机已经到门口了，雨伞为您放在后座上……” 席勒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了门，坐上车之后，他拿着雨伞皱起眉，看向车窗外。 今天是哥谭难得的好天气，但阳光并不明媚，只是天色比往常要亮了一些，天空并不蓝，依旧是雾蒙蒙的灰，但云层压的并不低，没有给人以往那样压抑黑暗的感觉。 不同的是，空气中弥漫着薄雾，湿度也比以往要高，吸一口气，从鼻腔凉到肺叶。 街道上，一个又一个水洼连成一片，绝大多数水洼的水面上，都飘落着昨夜被吹下来的金黄色落叶，因为升温，有些水面上冒着细密的白雾，就好像一碗热腾腾的汤。 偶尔有自行车铃在对面的街道响起，有些还没改造的街区当中，报童成群结队的呼啸而过，席勒看着他们手上的报纸，问：“司机先生，有报纸吗？今天有什么大新闻吗？” 司机的年龄很大，是个地道的本地人，他轻轻拽了一下手上的手套，然后说：“报纸在您左侧的车门抽屉里，不过您最好不要把它拿起来，天气比较潮湿，油墨还没有干，可能会弄到手上。” 席勒伸手的动作停下了，他听到司机接着说：“要说今天的新闻，当然就是破鱼篓街道那边楼房坍塌的事了……” “像您这样的先生，或许没去过那样的街道，那里的房子，和您的庄园可不一样，并不是一口气建成的，都是有人住，再临时加盖的。” “这种房子可不怎么靠谱，昨天晚上那场强大的台风，让那里最边上的一栋楼倒塌了，本来只有它一栋楼塌了，但那里的房子太密集了，又都不太稳，所以连着塌了六栋房子……” “伤亡情况怎么样？”席勒皱着眉问道。 “那里的楼都不太高，不像市中心，动辄三四十层，倒了的那六栋楼，最高的也就六层，再加上用料不怎么扎实，倒是没砸死人，但是有几个伤的比较重，被韦恩集团派过来的救护车拉走了。” “我听说，黑帮参与救灾了，改造示范区的孩子们也去了？”席勒问。 “黑帮当然得参与救灾。”司机伸出手按了一下喇叭，示意前方的车快点，他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说：“以往，发生这种事故的时候，都是黑帮救灾的，这次，韦恩那个阔佬也参与了进去，效率倒是高了不少。” “至于那群孩子们，他们干的倒是也不错，可是我听说，那里好像发生了一些冲突，有一个被砸伤的伤员，不知怎么就发了疯，开始攻击那些救他的人。” “干了一天的活，还饿着肚子的黑帮，火气也很大，两方发生了冲突，至于孩子们……”司机摇了摇头说：“他们应该不至于参与进去，这帮小混蛋最擅长逃跑了。” “在真枪实弹的黑帮火并当中，他们都跑得飞快，这次斗殴只抡了拳头，他们没道理会躲不过去。” 席勒点了点头，但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如果真如布鲁斯所说，杰森在这场斗殴当中受了伤，那情况肯定比司机所说的要严重的多。 首先，杰森是孩子王，一旦打起架来，手下的孩子们都会保护他，因为他是头儿，是他们的大脑，这是他们维护团体利益的本能，杰森没那么容易被攻击到。 另外，杰森打架也还算厉害，虽然肯定比不上天才的蝙蝠侠和天生擅长运动的迪克，但在普通的孩子当中，也算是好手了，不应该首当其冲，被围殴受伤。 就算打不过，杰森也不是那种死脑筋坚决不跑的人，就像司机所说的，哥谭的这帮孩子们能够活下来，逃跑的本事都是一流的。 毕竟，黑帮火并的时候，可不会专门通知他们，枪声一响，这群孩子们一溜烟的就不见了，这是他们在哥谭中赖以生存的能力。 这样想着，席勒下了车，在一号楼的门外打电话，过了一会，科波特走了下来，刚一见面，席勒就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于是他问：“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太严肃了……” 科波特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是领着席勒上了电梯，来到了杰森居住的15层。 推开门，席勒看到，几个孩子围着躺在床上的杰森，科波特挥了挥手，他们有些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在有些狭窄的房间当中，席勒走到床头看着杰森，发现他的面色更差。 席勒左右看了一下，科波特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走出门去，过了一会，拿回来了一把椅子，席勒坐在床头，伸手摸了一下杰森的额头。 “他在发烧，没有退烧药吗？”席勒问道。 “有。并且两个小时之前已经给他吃上了，已经是他这个体重能够服用的最大剂量了。”科波特有些忧虑的说道，他能够看得出来席勒非常看重杰森。 不光是席勒，科波特自己也很看重杰森，觉得他会是自己统领新秩序的得力帮手，可是现在，杰森的情况不容乐观，同样在东区长大的科波特明白，一旦连药物都没用了，情况就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 席勒深深皱着眉，他说：“我听说，他受伤了，伤在哪里？” 科波特走上前，将杰森的一只手臂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席勒撸起袖子，看到他的小臂上有三道很深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指甲划伤的。 就在这时，轮胎推门进来，他说：“怎么样，杰森好点了吗？……哦，科波特老大你也在，天呐，还有席勒教授，您终于来了……” 轮胎露出了一个愧疚的表情说：“求您快救救杰森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杰森都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席勒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而是转头看着他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只是去送点吃的吗？怎么会和别人打起来？” 轮胎懊恼的跺了一下脚，说：“这也不怪我们，都怪那帮疯子……可能也不能怪他们，要怪就怪这场台风吧。” “昨天晚上的台风，是哥谭十几年以来从来没遇上过的超大风暴，我所居住的破鱼篓街道，有六栋房子塌了，砸伤了不少人，黑帮去救灾……” “这些事我都知道，说说之后的事。” 或许是席勒平静的语调，安抚了有些焦急的轮胎，他深吸了一口气，理清了自己的思绪，然后开始了讲述： “昨天晚上，科波特老大告诉我们要去送饭的消息的时候，杰森提出要自己做饭，莪们都很赞成这个提议，于是，所有孩子赶忙开始了准备……” 第九百二十七章 雾雨深处（二） “在经过一夜的忙碌之后，我们做好了三大箱的三明治、盒子摞起来有一米多高的披萨、一大锅浓汤，许多装在速食盒子里但其实很新鲜的面条和沙拉……” “这些东西都是热气腾腾的，闻起来很香，吃起来口感也不错，于是，当我们把这些东西送到救灾现场的时候，黑帮成员们都很高兴。” “他们很少有不管我们叫小混蛋的时候，老天啊，我都不敢相信，有一个黑帮老大还夸我们是天才，他们本来都做好了吃速食食品的准备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起冲突？”席勒有些疑惑的问道。 轮胎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们和黑帮起冲突，而是那帮被救的老街居民。” “在房子即将倒塌的时候，许多人感觉到了摇晃，提前跑了出来，或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这些人都是轻伤，活动和说话都没什么问题。” “黑帮成员赶去救灾的时候，他们还在废墟当中寻找自己的物品，那个时候，风又大雨又急，大部分人都是在睡梦中跑出来的，身上没什么遮风挡雨的衣服，有些擦伤的伤口还在流血。” “黑帮成员劝他们去韦恩集团搭出来的棚子里避雨，顺便包扎一下伤口，可是这群人非得去翻废墟，想把自己的财产抢救出来。” 轮胎有些无奈的说：“本来，二期工程竣工之后，他们应该尽早搬过去，可就因为他们收拾那些东西，耽误了时间，不然，那些危楼里早就没人了。” “他们愿意自己在那里收拾，黑帮成员也懒得管他们，可是后来，韦恩集团的工程车辆要开进来收拾建筑碎片，他们非拦住不让，说是车子会压坏他们的那些东西……” “老天啊！他们的那些破烂，谁能看得上？可他们就非赖在那里不走，当然，黑帮也不会惯着他们，黑帮们开枪打伤了一個领头的。” “本来，在哥谭，这么多黑帮掏枪了，所有人都应该赶紧往外跑找掩体。”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帮人就好像疯了一样，还敢上去攻击黑帮，其实，老街这里住着的黑帮打手不多，绝大多数都是些黑帮的外围成员，比如厨师、服务商和老鸨，这些人从来都不敢跟黑帮打手较劲……” “可昨天晚上，在台风当中，他们就好像是疯了一样，尤其是那个被黑帮开枪打伤的领头人，我知道他，我妈妈喜欢叫他肺痨鬼，因为他在加油的时候总是不停的咳嗽……” “黑帮们费了很大劲，才能把他们驱赶出去，天亮之后，黑帮们本来坐在那想吃点东西，可那群人又回来了，这次，他们是想抢孩子们带过来的吃的。” “黑帮本想开枪把他们都打死，可是韦恩集团的人不让，毕竟，这些人已经是二期的住户了，韦恩集团想保障他们的安全，也能理解。” “黑帮成员拿着枪守着我们，可那个本来中了枪只剩下半条命的肺痨鬼，不知道怎么就绕过了黑帮的成员，朝我冲了过来……” “当时，我正在拿着汤匙给吃饭的人分汤，他就那么冲上来，我吓了一大跳，挥着汤匙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可没想到，他像是不怕疼一样，伸出手想来抓我……” “我……我没经历过这种事……”轮胎露出了一个心有余悸的表情，他说：“从小到大，我做的工作，都是我妈妈安排的，从来没见过有人凶神恶煞的冲上来，像要吃了我一样……” “当时，我有点吓傻了，不知道躲，还是杰森把我推开了，可是杰森的手臂伸了过来，肺痨鬼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 “旁边那个六指的小姑娘，把杰森往回拉，杰森使劲一甩手臂，虽然是把肺痨鬼的手甩了下去，可是他的指甲已经刺进了杰森的肉里，甩开的时候，划了三条很深的口子……” 轮胎十分懊恼的说：“都怪我，我应该早点让他去医院的！可是杰森说，这是小伤，包扎一下就好了，当时我们正忙，很缺人手，莪想想也是，就没有非让他去医院……” “可是，忙过早上那一阵之后，杰森的脸色白的吓人，韦恩医疗队当中的一个女医生，查看了他的伤口，说有感染的可能，给他涂了一些药，又包扎了一下，还给了他两片退烧药……” “我们本以为没事了，可回来之后，杰森说有点困，就回屋睡觉了，可他迟迟不出来，我们找来了大楼的管理员把门打开，结果就发现，他昏睡了过去，还浑身发烫。” 科波特叹了口气接着说：“当时，我们就发现，他已经发烧了，给他喂了两片退烧药，最开始，体温是降下去了一点，可后来还是不行。” “我打电话给布鲁斯·韦恩，可他那边也很忙，据说是昨天晚上救的那几个居民，有人突发了精神病，袭击了他，他正在和医生一起调查是怎么回事。” 席勒眯起眼睛，看向杰森的手臂，那三条伤痕已不再流血，但是非常肿胀，连带着他的整条小臂都肿了起来。 杰森的面色很苍白，但嘴唇却很红，看起来像是因为体温过高而充血了，席勒用手背试了一下他的颈侧温度，发现他的体温高的吓人。 “你们先出去，我需要检查一下他的伤口。”席勒转头对着两人说道，科波特和轮胎都出去了之后，席勒抓住了杰森的手腕，然后问灰雾：“能给他做个体检吗？这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伤口。” 灰雾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是有点奇怪，我在对他的细胞进行重组，并且在进行整体降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被抓伤的伤口附近一直在产生异变。” “异变？什么意思？” “我可以通过改变人体组织的结构，治愈几乎所有的伤口，毕竟，伤口的本质就是人体组织被破坏，只要能重新修复起来，那伤一定能长好。” “我的共生体因子可以转换成人体细胞，填补损失或坏死的细胞，理论上来说，这点小伤，应该瞬间就好了，但是我在填补和修复的过程当中，它还在不断恶化……” “原因是什么？”席勒问道。 灰雾传来了一连串疑惑的情绪，他说：“……很难分辨，我只能感觉到，有一种神秘因子在侵袭伤口，我正在尝试把它们剥离出来……很好，完全剥离不出来。” 席勒听到灰雾叹了口气说：“他不是我的宿主，我对于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强的控制力，如果要采取一些强制手段，他可能会失去一条手臂。” “那就让他失去一条手臂。”席勒非常坚定的说：“有肢体重生的药剂，迟早能够重新长出来。” 灰雾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将这种因子困在了他手臂的伤口处，用物理方法切掉手臂就可以了，我屏蔽了他的痛觉神经，他不会有任何感觉。” 席勒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没有更温和一点的治疗方法吗？” 灰雾又思考了一下说：“你可以试试让住在伞里的那个家伙吃掉这种因子，他好像什么都吃。” “所以。你是因为挑食，才不愿意吃？”席勒一边问，一边回头拿雨伞，灰雾哼唧了两声说：“才不是，我只能吃能够转化为共生体因子的东西，要是转化不了，就只能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也就是说，这种神秘因子你转化不了？” 灰雾思考了一下说：“说它是因子不太准确，它并不真实存在，因此我什么也吃不到，它更像是一种……嗯……虚无缥缈的诅咒，所以，我才让你用那个黑漆漆的家伙试试，他们两个都是诅咒，或许有用呢？” 席勒把雨伞拿了过来，然后将伞尖靠近杰森的手臂，很快，一道黑色的雾气缠绕在杰森的手臂上。 当诅咒之魂在杰森的手臂上停留了一小会之后，就又回到了席勒的伞杆当中。 诅咒之魂离开，杰森的手臂并没有变化，可下一秒，灰雾开始修复，瞬间，伤口就长好了。 灰雾有些得意的说：“看吧，我就说是有效的，这东西肯定是诅咒，不然，他不会吃的那么香的！” 席勒握着伞柄，感受了一下诅咒之魂传来的情绪，他发现，这次诅咒之魂的情绪似乎变得更为清晰，他的确是在满足和雀跃。 “原来你喜欢吃诅咒？”席勒有些讶异的说：“我还以为你应该喜欢吃灵魂之类的东西……” 可这个时候，诅咒之魂竟然产生了一道念头，大意就是“灵魂不好吃，这个诅咒很好吃”。 席勒又有些惊讶了，因为在此之前，诅咒之魂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的能力的。 这个与康斯坦丁一体双生的诅咒之魂，先是与康斯坦丁一样，在母亲的肚子里就获得了天生的魔法能力，可随后，又被康斯坦丁杀死，变成了永远无法消逝的诅咒之灵，后来又变成了席勒的伞灵。 但，是这个小家伙不像灰雾有那么强的成长能力，待在伞里这么久，席勒也不是没试过和他沟通，但每次都无功而返。 诅咒之魂只能传达非常简单的情绪，而且一次只能传达一种情绪，没办法做是否判断，可这一次，席勒清楚的感觉到了他针对两件事的两种态度，这是逻辑初步形成的表现， 现在，席勒就有了一种，原来不是孩子笨，而是我没养好的感觉，他的确不知道诅咒之魂原来是要吃诅咒，而且似乎得是他诞生的这个世界的诅咒才行，原来之前，他是被饿的不会思考。 席勒把注意力从诅咒之魂重新放回杰森的身上，他的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了，脸色也好了许多，席勒伸出手，试了一下他的体温，发现他的烧也退了。 就在席勒把手收回去的瞬间，杰森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像是被噩梦惊醒一样，他喘着气，打量这四周，在看到席勒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 席勒看向杰森问道：“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我……我……”杰森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声音还是显得有些虚弱无力，但随后，他忽然瞪大了眼睛说： “那些居民……被救的居民……他们就要发疯了！！快拦住他们！！！！” 第九百二十八章 雾雨深处（三） 位于哥谭南区的韦恩医院，是韦恩家族出资建立的顶级私立医院，在东海岸享有盛名，不少外地有钱人来哥谭的唯一理由，就是来这里就诊。 但是布鲁斯·韦恩本人其实很少来这座医院，甚至他以蝙蝠侠的身份活动的时候，包括之前救助那些孩子的时候，去的都是哥谭中心医院，而不是这里。 因为这座医院的名誉院长，至今还叫做托马斯·韦恩，这是韦恩夫妇生前投资建立的一个医院。 不过今天，这里却额外忙碌了起来，一个又一個担架抬进了手术室，血腥味弥漫在走廊里，更令人感觉到疑惑和恐惧的是，手术室里不断传来哀嚎和惨叫。 走廊的窗户被风吹开，一股冷风穿透手术室的门，手术室当中，做手术用的病床和灯具都翻在地上，布鲁斯一只手掐住一个浑身是血的病人的脖子，直到他因窒息而逐渐昏迷。 布鲁斯收回手，站了起来，吐出一口气，看向瑟缩的躲在墙角的护士们，他说：“布兰德医生来了吗？其他精神科的医生和护士呢？让他们过来，准备镇定药物。” 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精神科的护士长直接冲了进来，丝毫不顾满地凌乱的道具，十分熟练的一挥手说：“上拘束衣，准备安定！” 几名男护士走了上去，把病人摁住。套上拘束衣，绑上担架，然后抬了出去，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布鲁斯迷起了眼睛，他转头，对护士们说：“今天的情况，谁也不要说出去，所有其他的病人先转危重病房，暂时不进行手术……” “可是……可是……”有一个护士站了出来说：“有不少人伤势过重，一直在流血，如果不马上进行止血的话……” 布鲁斯叹了口气说：“有可能在不和他们进行接触的情况下动手术吗？” 几个护士对视了一眼说：“恐怕很难，如果他们一直这样挣扎，没办法进行缝合……” “那就先送精神科，上了安定药物之后再治疗。”布鲁斯一边说，一边跨过狼藉的手术室地上的杂物，走了出去。 而他没注意的是，身后挤成一团的护士当中，一个年轻的娃娃脸女护士捂住了手臂，她的指缝间，鲜血流淌了出来，手臂上有一道伤痕，看起来像是刚刚被抓伤的。 在走廊上，他遇到了另一位医生，他问：“布兰德医生过来了吗？给席勒教授打电话了吗？” 那位医生对他点了点头说：“布兰德医生已经到会诊室了，席勒教授的管家说，现在暂时联系不上他，如果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布鲁斯点了点头，快步朝着会诊室走去，刚进去就看到布兰德和其他几个精神科的医生，正皱着眉看着病例，布鲁斯听到他说： “这很不正常，这不是一般的亢奋状态，我们给之前那个病人用的药已经到达了最大剂量，但是身体的数据，依旧不正常……” 其中一个医生提出：“有没有可能是对于疼痛的应激反应？他们的四肢和躯干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一些精神疾病，会对于疼痛有更敏锐的反应……” “可不少人都已经失血过多了，还能一跳一米多，这真的正常吗？”一个更为年轻的医生质疑道，他说：“这已经超出应激反应的范围了，这种程度的疼痛。不可能让他们完全失去理智，难道他们不知道，进行这样疯狂的运动，可能会让他们没命吗？” “会不会是神经性抽搐的特殊表现？”一个年长的医生摸着下巴说：“癫痫的症状有检查过吗？” “不，我觉得肯定不是癫痫，上个月我就接收了一个类似的病例……” 布鲁斯走上前，问道：“先生们，有结果了吗？刚刚送入手术室的那个病人，又发狂了……” “又发狂了？这已经是第四个了吧？！哪怕是你们说的精神分裂症的亢奋表现，也不至于有传染性吧？还是说，他们之间，有我们不知道的亲族关系？” “我就说不太可能是精神分裂症，分离性身份障碍？……不，不可能这么多人同时发病……” 布兰德看着分析报告，一言不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布鲁斯刚想走上前去询问，就听见走廊里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上帝！快拦住她！妮娜！妮娜！你要去哪里？……该死的，她抓伤我了！好疼！” “妮娜，你疯了吗？快回来！那里可是窗户！要是掉下去了，你会被摔成肉泥的！！！” 布鲁斯立刻快步朝着门边走去，刚一推开门，“砰”的一声，一个置物用的医疗小推车砸在了对面的墙上，布鲁斯的手立刻按在了腰间的蝙蝠镖上。 他朝着走廊的尽头看看，到了一个穿着护士装的身影朝着楼上跑去，布鲁斯立刻追了上去，而在他身后，布兰德也追了上去。 “拦住她！”布兰德大喊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是单纯的精神疾病发作！不能让她再伤人了！” 布鲁斯飞快的朝着楼上跑去，一边跑一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突然发疯了？！” “伤口有问题！”布兰德的速度竟然丝毫不比布鲁斯慢，他说：“被抓伤的人都会发疯……快拦住她！！！” 布鲁斯一边跑，一边抬头向上看，在这个角度，他刚好能看到护士的鞋子，在他的头顶一闪而逝。 布鲁斯皱起了眉，加快了速度，因为他发现，这位年轻的女护士穿的还是高跟鞋，同时，她的裙子根本不宜运动，可这位发了疯的护士，跑步速度竟然比他还要快一些，这是极为不正常的。 发现这样可能追不上，布鲁斯直接丢出了两枚蝙蝠镖，楼上传来了一声惨叫，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布鲁斯和布兰德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医院的最顶楼。 蝙蝠镖击中了女护士的小腿，可摔倒在地上的女护士却瞬间就爬了起来，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她“砰”的一下撞开了天台的门，然后冲了出去。 布鲁斯和布兰德紧跟其后，女护士转过身，护士帽掉落下来，长发遮住了她狰狞的面容，喉咙里不断发出短促的呵气声，布鲁斯手里捏着蝙蝠镖，微微回头，问道：“你确定这不是精神疾病？” “我当然确定！”布兰德把手里的分析报告扔到了一边，然后说：“不管你现在能做什么，用你最大的力气揍她，相信我，这是为她好！” 他话音刚落，布鲁斯向侧面一个翻滚，躲开扑过来的疯狂女护士，他看到，女护士黑色长发之下的眼睛，变成了疯狂又混沌的灰色。 那种灰色让布鲁斯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利爪划过他的耳畔，就在即将接触到他的肩膀的时候，“砰”的一声闷响传来，女护士被打飞了出去。 布鲁斯后退转头，他看到，趴在地上的女护士背后，出现了一道焦黑的痕迹，四散的火星，尚未完全熄灭，从她的背上飘落到地面，消失在水洼当中。 布鲁斯瞬间转头，看向布兰德，布兰德收回手，然后说：“我说，这是一种新型枪械，你会信吗？” “魔法师？！”布鲁斯眯起了眼睛，看着布兰德，布兰德撇过头去说：“你早就该知道，敢来哥谭躲仇家的人，不会有普通人。” 布鲁斯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他本想走回建筑当中，可在接近大楼边缘的时候，他看到了另一栋楼窗户里的景象。 几个护士尖叫着，举着凳子砸向一个病人，而那个病人不断的朝他们扑过去，几秒钟之后，其中一个护士的背上就多了一道伤痕。 她趴在地上惨叫，不断的喘息，脸色变得苍白，而这个时候，布鲁斯抬头看向天空，他的手臂感受到了湿润的凉意，哥谭再一次下雨了。 “我说了，这不是精神疾病，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一种会通过这种方式感染的精神疾病。”布兰德走过去，把他击倒的那个女护士翻了过来，指着她的手臂，对布鲁斯说：“看到这个伤口了吗？如果你稍有医学常识，就应该知道，正常的体表伤口，现在不应该是这个状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什么……病毒吗？”布鲁斯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布兰德却摇了摇头说：“我怀疑，这可能是一种诅咒，一种让人变得疯狂、嗜血、无惧疼痛的诅咒。” 刚说到这里，“砰”的一声，天台那扇门的另外半边也被撞开了，两个身影朝着布鲁斯和布兰德扑了过去。 布鲁斯身形灵活的躲开，布兰德一挥手，一道光华出现在几米之外的地方，他的身影闪现到了那里。 布鲁斯仔细的观察着再次冲过来的这两道身影，他们一男一女，其中男性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是医院里的医生，他受伤的部位在小腿，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行动。 男性医生没有长发，因此布鲁斯能够更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也是灰色的。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但随后而来的攻击，让他无暇多想，三枚蝙蝠镖掷出，男性医生被打的退后了几步，但多出来的伤口没让他退却，却让他更加疯狂。 布鲁斯没有穿蝙蝠装，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服装应该扛不住他们的撕咬，于是转头对布兰德说：“我要呼叫火力支援，掩护我！” 说完，他退后两步，按了一下自己的腰带，重新装填好蝙蝠镖之后，打算再次对上那个男医生。 可哥谭的雨越下越大，雨雾模糊了他的视野，也让对手变得更加疯狂而敏捷，布鲁斯并非应付不过来这样的攻击，只是他必须确保自己不能被抓伤，因此有些难以招架。 “砰！！！” 忽然，他面前的男医生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倒了下去，出现在布鲁斯视野里的，首先是一个漆黑的伞柄，伞柄后面，是席勒的脸。 旁边正在对付另一个女护士的布兰德大声喊道：“这就是你的火力支援？！” “这恐怕是你的火力支援。”布鲁斯收起了蝙蝠镖，看向席勒。 但席勒却转头，看向了医院楼下，此时，哥谭上空的乌云再度浓重起来，最后的阳光消弭在阴影中。 街道之间涌起了浓雾，飘摇的诡异影子，像是摇摇晃晃的人影，也像从雾雨深处蹒跚而来的，可怖之物。 第九百二十九章 雾雨深处（四） 浓郁的雾气腾起来时，整座城市像被淹没在了雾的海洋里，只有高耸入云的大厦，才能从雾气之海中探出头来，而站在医院楼顶的席勒等人，更像是被卷入雾海中的水手。 雾气掠过他们身旁的时候，仿佛为他们的脸戴上了一层面具，被阻挡的雾气向后漂浮起来，雾为他们添衣，雨为他们披甲。 席勒低头，他看到，两个医生尖叫着从医院的大门冲了出来，而追在他们身后的，是疯狂了的病人，一辆救护车从旁边的路口冲了进来。 司机打开车门跳下车，失控的救护车撞在了旁边的路灯杆上，救护车舱的门缝当中渗出鲜血，“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一个疯狂的医生跳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司机，用双手死死的钳住了他的脖子。 一道灿烂的流光自楼顶飞驰而下，一枚火球击中了发狂医生的背部，把他打飞了出去， 可被袭击的司机脖子上，已经多了几道血痕，没多一会，他的体温开始升高，在冰凉的雨夜当中，浑身弥漫着蒸腾起来的白雾。 而之前被击中的医生，居然并没有死，他无视背后的烧伤，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楼顶的布兰德眯起了眼睛说：“……有点本事，这种诅咒提升了他们的防御能力，还让他们能无惧疼痛，就像是解除了肌肉限制的亢奋状态病人一样。” “马上关闭一期和二期改造工程大楼的通风系统，在我确定到底是空气还是雨水的问题之前，采用楼内自循环系统，任何人都不准出去！”布鲁斯对着通讯器说道。 随后，席勒回头对他说：“有人对哥谭使用了大规模的诅咒攻击，尚不能确定这种诅咒到底是通过伤口还是雨水传播，或者两者皆有可能。” “我有办法消灭这种诅咒，但是……”席勒举起了自己的雨伞说：“雨伞需要接触到诅咒的受体，才能吸收他身上的诅咒，而且，它只能吸收诅咒，而不能进行治疗，如果诅咒的宿主受了重伤，只能依靠诅咒的力量存活，那只要我解除诅咒，他立刻就会死。” 布鲁斯眯起了眼睛说：“这是什么原理？你是通过什么破除这种诅咒的？” “一個更厉害的诅咒。”席勒没有多说，抓住伞身，朝着布鲁斯挥了过去，布鲁斯侧身躲开，席勒只是用伞柄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在接触的一瞬间，布鲁斯感觉到了一种情绪，他发现，席勒手上的这把伞，好像是活的。 “但颇为可惜的是，我不可能用这把伞去敲哥谭每一个人，而且就算我能解除他们体内现有的诅咒，如果不查明诅咒的来源，他们还是会感染。” “我会去查明诅咒的成因。”布鲁斯拿出了通讯器，然后看着席勒说：“但哥谭必须有人来守卫，如果放任诅咒继续蔓延，城市一定会陷入极大的混乱中。”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席勒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一个在雪夜里行走了很久的人，忽然看到远方的营火，他一定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奔向那里。” “而如果有人，想要熄灭这一丝火焰……”席勒摇了摇头，布鲁斯不确定，他是否在这位教授的脸上看到了犹疑和退却，但他听到席勒，用他从未听过的，一种语气说道：“……他们会让你见识到真正的疯狂的。” 席勒抬起头，看向天上的乌云，他说：“做这一切的人永远都不会懂，这片疯狂的土地上养育出来的人，从不会畏惧任何疯狂的诅咒。” “蝙蝠侠要做的不是拯救这里，而是去救那些想要掺合到哥谭的事情里来、想要飞下悬崖的人。”席勒看向布兰德，然后又收回目光说：“去吧，救世主，这些已经身在深渊底部的人，都是注定来到这里的人，与其担心我们，你更应该担心那些不知死活的外来者。” 说完，席勒撑开雨伞，走入了雾中，身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布兰德所处的位置闪过一簇火光，他也消失了，而布鲁斯看着街道上混乱的形象，深深的皱起了眉。 现在的蝙蝠侠，不能够孑然一身的去追寻幕后黑手的踪迹，是因为他还没有足够的朋友，能够在危机来临的时候，帮他守卫这里。 至少现在，布鲁斯是这样认为的，他发现，自己甚至找不到一个靠谱的队友，他所认识的人，除了席勒这样的精神病人，康斯坦丁这样的烂人，小丑这样的疯子，就几乎再也没有别人了。 不过更令他惊异的是，在发生这样的事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寻找队友，而不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蝙蝠洞，企图把自己掰成八瓣，包揽全部工作。 很快，直升机降落在了医院的楼顶，螺旋桨旋转时产生的气流，暂时吹散了浓雾，抓着直升机的梯子，直升机带着他越飞越高，布鲁斯看到，混乱在不断蔓延。 越来越多的人冲出了房子，已经发疯的怪物不断追逐着他们，越来越多的街巷当中传来惨叫，被隐没在雾海之下的世界，已经逐渐变得混沌又疯狂。 布鲁斯知道，他必须尽快找出幕后黑手，不论是谁向哥谭投放了这样的诅咒，他都必须付出代价。 席勒从医院离开之后，径直回到了庄园，默克尔迎上来的时候，席勒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他转头看向默克尔问：”你刚刚去干嘛了？” “清理花园，先生，雨棚和水管都收拾好了。”默克尔微笑着从席勒的身上接过外套，席勒瞥了一眼放在花园门口的过道上的那把猎枪，他说：“另外，我们的花园改造计划，找到了合适的肥料，是吗？” “是的，就是稍微有点疯狂。”默克尔把外套挂在了衣架上，微笑着说，可席勒却皱起了眉，说：“你甚至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变质，就埋到花园里，你就不怕，那些吃坏肚子的植物，跳起来打你一顿吗？” 他一边说，一边拎着雨伞往后花园走，默克尔有些不明所以，他说：“这也不是第一次有不知死活的小偷，跑到庄园里来偷东西了，只不过，这次似乎额外嚣张，他们竟然敢朝我扑过来……”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贼。”席勒站在房檐底下看着花园，一丝血腥味，顺着雨水的潮湿气息，钻进了他的鼻子里，默克尔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他说：“出什么事了，先生，那些人……我不应该把他们埋在花园里吗？” ”现在暂时还不清楚。”席勒摇了摇头说：“但你自己做的决定，就得自己承担责任，我要去哥谭大学，待会要是植物跳起来打你一巴掌，你最好期望，那把老枪能有用。” 说完，他就回头，走回了屋子里，默克尔有些焦急的追上他，说：“不会吧？植物真的会跳起来打人？这怎么可能？” “我没想到，你在哥谭待了这么久，还能发出这样的疑问。”席勒再次披上了外套，然后开口说：“要是你应付不过来，就给阿尔弗雷德打电话，如果你不怕他对你的管家学院有更大的意见的话。” 说完，他就走出了门，只留默克尔一个人在大门前东张西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默克尔就听到，后院又传来一丝动静。 默克尔叹了口气，再次来到会客厅，穿过走廊，拿上那把余温还未褪去的猎枪，来到了花园的围墙旁边。 站上脚手架，默克尔发现，又有几个人在试图从围墙爬上来，然后翻进院子里，其中一个已经快要成功了，因此，在默克尔一枪打爆他的脑袋的时候，他直接落进了院子里面。 放下枪，默克尔面无表情的走到尸体面前，拎起了他的衣服下摆，把尸体拖到了橡树后侧。 一铲子下去，那里冒出了鲜血，再往下挖，还有一些一看就是有年头的尸骨，但默克尔毫不在意，三下两下，用园艺铲挖出一个浅坑，把尸体扔到了里面。 罗德里格斯庄园的花园，有一面并不高的围墙，外面就是庄园区的小巷，这面围墙起到的并不是保护庄园的作用，它更像是一个诱饵，尤其是在这个庄园拥有了一个精通园艺的管家之后。 默克尔回身，去工具间里拿出了一包粉末，撒在尸体上，然后划亮了一根火柴，扔了下去，瞬间，火焰疼起来，在潮湿的空气里，火苗显得有些微弱。 焚烧尸体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默克尔又爬上了脚手架，他端着猎枪，看着围墙外面混乱的情况皱起了眉，感到有些不对。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脚下的脚手架晃了一下，默克尔立刻弯腰，稳定重心，然后下降两层，手扶在最顶层的台阶上，回头向下看，可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旁边工具间的屋檐，也没有任何晃动，也并不是地震，默克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从脚手架上下来，准备去处理一下刚刚焚烧过后剩下的残骸。 可他刚走出去没两步，“砰”的一声，就摔倒在了花园的泥土当中，默克尔站了起来，低声骂了一句，回头一看，是一条藤蔓绊倒了他。 “植物还真会打人？”默克尔有些奇怪的说，他摇了摇头，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驱逐出了脑海，来到焚烧的残骸旁边，拎起园艺铲，开始翻搅这里的土壤。 骨头残渣如同之前一样，被搅进了土壤里，看不出踪迹，可就在默克尔翻土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对面的灌木丛，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默克尔迈步往前走，想去看看怎么了，瞬间，他的肩膀一痛，他发出了“嗷”的一声，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忽然，他听到了稀稀嗦嗦的声音，默克尔立刻看向脚边的地面，他看到，地上的藤蔓扭曲起来，不断朝着他这里蔓延过来。 从浓雾深处蜿蜒而来的藤蔓，在草丛与泥土之间影影绰绰，藤蔓摩擦地面的声音更显恐怖，宛如从地狱之中伸出来的鬼爪。 但非常不巧的是，管理这片庄园的管家，最不怕的就是牛鬼蛇神。 第九百三十章 雾雨深处（五） “砰！” 猎枪开火，火光闪现的瞬间，默克尔看清了庄园当中的景象，所有植物的叶片都开始摆动起来，不断的伸展，朝着他蔓延过来。 发现枪对于植物并没有什么用，默克尔也丝毫没有慌乱，他拎起了刚刚撒粉末的那个袋子，以极快的速度，将粉末撒在了周围的地面上。 他一路往庄园的建筑当中退，一路把粉末撒在经过的地面上，在退回到建筑当中之后，“砰”的一声，猎枪击中门前的粉末，子弹的火花引燃这些专门用于焚烧的化学品，瞬间，火焰腾了起来。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燃烧着熊熊大火的花园，默克尔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了大厅当中，拿起电话说：“喂，阿尔弗雷德先生吗？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我刚刚把雇主家里的花园全烧掉了……” 韦恩庄园当中，阿尔弗雷德把另一只手抱着的爱莎放下，他捂住了额头说：“我的老天！你这么久没有打电话来，我还以为，你终于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管家了！” “我没想到，你会准备这么大的一场惊喜……理由？有什么理由，能让你把中庄园的大花园给烧掉？！罗德里格斯庄园的那片大花园，在哥谭的私家府邸圈子里都十分有名，你居然把它烧掉了？！！！” “好吧，听着，默克尔，你是一個管家，现在只是一个管家，如果你还不能适应这个职业，那我只能联系……什么？植物先动的手？？” 阿尔弗雷德提高了声调说：“你该不会喝了酒吧？这是严重违背职业道德的！你不能……” “嗷！！！” 韦恩庄园的后花园里传来了一声惨叫，阿尔弗雷德立刻放下了电话，朝着后花园跑了过去，可比他更快的是爱莎，祖孙两人刚冲进后花园，就看到，迪克被挂在了篱笆墙上。 阿尔弗雷德赶紧跑过去，把他解救了下来，然后说：“迪克少爷，就算你要练体操，也不能总从墙头上跳下来，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你会被挂在半空的，因为曾经的韦恩老爷就被挂过……” “不是……”迪克挠了挠头说：“我没从墙上跳下去，我在排练社团的舞蹈动作，我感觉，像是有一只手，把我拎到了墙上？” 迪克十分疑惑的转头，看向花园的围墙，可那里除了藤外，什么也没有，他说：“真是见了鬼了，难道是我排练的时候太过专注，连走上围墙都没有发现？” 阿尔弗雷德的警惕性可比默克尔要高多了，他立刻拉着迪克远离了围墙，可他刚一转头，就看到围墙上一条粗大的藤蔓，直接卷起了爱莎。 爱莎不明所以，还以为在做游戏，高举双手欢呼着，阿尔弗雷勒德立刻拎起旁边的园艺铲，使劲一挥，锋利的铲边切断了藤蔓，在爱莎掉到地上之前，他就冲上去，接住爱莎。 他一手抱着爱莎，一手牵着迪克，把两个孩子送回了庄园的建筑当中，让他们呆在窗前不要动，一直保持在他的视野里。 他走到旁边的工具间，拿起了枪，和与默克尔同款的焚烧粉末，先是对着藤蔓开了一枪，发现完全没有作用之后，他直接把粉末倒在了植物的根系旁边，然后点燃了火焰。 绕着花园走了一圈，在所有的植物刚刚动起来的时候，熊熊大火就吞没了他们，阿尔弗雷德拎着猎枪和园艺铲走回屋内的时候，迪克张大了嘴说：“天呐！阿尔弗雷德先生，你烧掉了韦恩庄园的花园！” “迪克少爷，您可以去会客厅里练舞蹈，对了，记得带上爱莎小姐一起，我要去打几个电话，你们千万不要跑出去……” 看到阿尔弗雷德紧皱的眉头，迪克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他懂事的点点头，抱起了爱莎，上楼回到了卧室，把门窗都关上，然后开始和爱莎一起搭积木。 楼下阿尔弗雷德来到了电话旁边，开始给他认识的所有管家打电话。 “喂？是鱼鹰大街3号的勒夫庄园吗？我是韦恩庄园的管家，你有发现花园里的植物变异了吗？……哦，你看到藤蔓在动了，对吗？对，它们就是变异了……” “还记得我们之前处理某些化肥用的焚烧粉吗？对，那玩意很好用，撒在植物根部就行，是的，得多撒点，毕竟这个天气不容易着火……” “喂，是蒂奇夫人吗？我是阿尔弗雷德，怎么了？你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累？又有小偷想摸进来，看来他们是想趁火打劫，你处理好了吗？” “我打电话来是想提醒你，花园里的植物可能发生了变异，你最好把他们都烧掉，就用我之前推荐给你的那种焚烧粉末，没错，就是你处理那些小偷用的那种，不必，您太客气了……” “喂，我是阿尔弗雷德，我得提醒你……”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电话，在南部和西部的庄园区当中响起，正蹲在直升机当中，打算降落到屋顶上的蝙蝠侠就看到，所有南区和西区的庄园，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一个接一个的腾起了火光。 几乎瞬间，整个南区和西区就都被点亮了，熊熊大火燃烧时冒出的浓烟，比刚刚升腾起来的雨雾更浓，无数烟柱冲天而起，如利剑一般撕开乌云，在短暂的一瞬间，浓密的雨线都为之而停滞。 落到房顶上的蝙蝠侠，在看到已经被烧的焦黑一片的花园的时候，默默放下了自己拿着通讯器的手，也把自己刚刚想提醒阿尔弗雷德植物可能产生了变异，而火焰可能会有效的提醒，吞了回去。 回到庄园之后，阿尔弗雷德立刻迎了上来，蝙蝠侠还没等开口，阿尔弗雷德就笑着说：“植物样本和焚烧过后的样本已经送去地下实验室了，动力电源已经启动，热茶和毛巾都放在实验台右手边的桌子上，迪克和爱莎都已经回去睡觉了……” 蝙蝠侠张了一下嘴，收回了自己要问的话，点了点头，朝着地下实验室走去。 他转头，看到阿尔弗雷德在对着他微笑，现在他理解了席勒所说的那番话，他阻止幕后黑手，对哥谭做的这一切，可能并不是为了拯救哥谭，而是为了拯救幕后黑手，让他不要自以为是的陷入深渊，从此不能自拔。 丧尸出笼、植物变异，放在别的城市，一定是毁天灭地的灾难，可放在哥谭，更像是这里人的日常，打败危险又可怕的变异植物的，不是多么伟大有智慧的英雄，而是每天都要帮主人处理蟊贼的管家。 走入地下实验室蝙蝠侠，抬头看向天花板，他想起来，在建设这个实验室开拓地下土层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在哥谭这样一座城市里，他从小到大，都没听说过窃贼闯入韦恩庄园的消息。 也终于知道，身为四大飞贼之首的猫女，能够偷遍哥谭无敌手的水平，到底有多么恐怖。 拿起了阿尔弗雷德提前采集好的植物样本，蝙蝠侠马不停蹄的开始研究，可刚刚想起猫女的思绪，又蔓延开来。 虽然知道猫女或许不会被这种程度的袭击难住，可蝙蝠侠不免有些担心，而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因为植物刚开始动的时候，猫女被吓了一大跳。 在布鲁斯来贫民窟住了她的房子之后，原来租的房子就不能够再住了，于是，猫女就搬去了活地狱，但是这离她经常上班的北区实在是太远了，所以后来她还是搬去了更靠近北边的一幢公寓里。 这里的房子都比较老，是法尔科耐刚来哥谭不久也就是四十多年前的时候建的，是比较传统的石制建筑，也有许多违章搭建。 雨刚下起来的时候，猫女刚好从北区转悠了一圈回来，今天的收获相当不错，因此她的心情也很好，可到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因为揣在兜里的宝石项链把钥匙给刮住了，她不得不站在门口解开钥匙。 猫女正专心致志的把和钥匙环缠在一起的项链解开，就感觉到，自己右侧灯光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微微往后撤了一步，然后转头看去，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 “这个见鬼的老房子……”猫女低声嘀咕了一句，就在她视野的余光当中，原本长在砖缝处的青苔，伸出了密密麻麻的腿，朝着门锁爬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划破了公寓楼顶的天空，在接下来的三秒钟，内猫女公寓的房门，保守估计挨了一百多刀。 惊恐不已的猫女，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对准会动的青苔疯狂攻击，而她的这种行为歪打正着。 刀刃刻在铁门上的火花，逼退了那片青苔，青苔像一只老鼠一样，沿着楼道角落跑进了阴影里，消失不见了。 猫女惊魂未定的大口喘着气，然后才反应过来，那并不是鬼影，而是一片青苔，她低声骂了一句，看着黑漆漆的楼道，和还差很多才能解开的钥匙，不得不快步冲向了走廊的窗户，打开窗户之后跳了出去，沿着水管爬到了房顶上。 然后就看到，地面上火光迸溅，三个黑帮打手追着两颗长了腿的树，从南跑到北，一群小孩举着火把，撵着不断往前延伸的藤蔓，从北跑到南。 “这是怎么了？植物怎么都长腿了？！”猫女诧异的眯起了眼睛。 猫女多少是有点怕鬼的，但是怕的是那种看得见摸不着，会从阴影当中钻出来吓人一跳的幽灵。 只要这种东西能被攻击，那该跑的就是他们了，她的这种心理，也是哥谭绝大多数人的心理，他们怕鬼，但能被攻击的，就不算是鬼。 在发现枪口的火光，对于这些变异植物有用之后，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哥谭人的第一反应不是“这是什么鬼？”而是“这根本就不是鬼！” 蹲在房顶上的猫女挠了挠头，有些搞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但她知道，有谁能够弄明白这一切。 她毫不犹豫的朝着韦恩庄园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九百三十一章 雾雨深处（六） 猫女不可能就这样跑到韦恩庄园去，她必须得搭车，可是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不会有司机让她上车的，于是，她打算就地找一辆车子开过去。 在原地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辆无人看管的老皮卡，好在猫女也不挑，撬开了车门的锁，坐了进去。 非常幸运的是，车子能够发动，而且油也很多，猫女一脚油门，就踏上了前往韦恩庄园的旅程。 猫女的车技算不上很好，但也比一般的哥谭居民要强一些，毕竟，她有时候偷完东西，也是开车跑路的，熟能生巧罢了。 可现在哥谭的路况，不是车技好就有用的，猫女刚转过一个弯，就看到，两辆卡车横在了路中央，从车门旁边的血迹来看，这两个可怜的司机应该是感染发疯了。 猫女摇了摇头，只好直行绕路，可直行了没多一会，又发现有车子堵住了路，不得不再次绕行。 本来，从东区靠北的地方到南区，只需要先开到中央转盘，然后再往南走就行了，可是这下，猫女绕了個大弯路，先向西开，再往南走，不得不途经西区的边缘，才能到达南区。 哥谭的面积本来就不小，再加上绕路，猫女开车开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可就在她从西区边缘经过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枪声。 瞬间，她惊醒了过来，下意识的往左侧打方向盘，车子的右侧车轮压到了一个尖锐物体，有些漏气，猫女再转动方向盘，想把车子的方向调整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方向盘不听使唤了。 透过车窗玻璃，看见引擎在冒烟，猫女骂了一句，可流弹又从车前方扫了过去，猫女不得不加速冲过去，防止第二轮的火并打坏她的车子。 可是，光顾着踩油门，猫女没发现面前是什么东西。 “轰”的一声巨响，一辆老皮卡撞进了哥谭大学东侧用来封门的铁板上，一个人影从车窗里跳了出去，下一秒，整辆车就遭受了炮火的洗礼，原地爆炸了。 “嗖”的一声，子弹飞射而来的声音，划过猫女的耳畔，她刚想躲，子弹就打在了她半米远的脚边，可是，子弹虽然没有打中，却把她冻成了冰块。 两个学生立刻冲了过来，把这个冰块抬进了学校里，维克多从学生手上接过冰冻枪，并没责怪他没有打中。 他也根本没仔细看冻住了什么人，再加上天色比较黑，雾又比较大，他没发现猫女的奇装异服，维克多一挥手说：“估计又是感染了的运货司机，统一送入封闭仓库，等找到解药了再解冻。” 接着，他对哨塔上的学生说：“都看好了，东门绝对不能失守，我可不能输给安娜，否则，你们的教授就要被整个数学系嘲笑了。” 伴随着维克多登上了瞭望塔，能够看到，哥谭大学东、南、北三个门，都建起了哨塔，上面全都是手持武器和冰冻枪的学生与教授。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哥谭大学所有围墙，就都建起了防御工事，大门更是重中之重，所有有感染迹象的学生和老师，都被冰冻枪冻了，放到仓库里储存，准备等到有解决方法之后再解冻。 猫女被抬进仓库并扔下去的时候，就看到仓库里已经密密麻麻的堆放了几十座冰雕，其中大部分都是表情癫狂，也有一小部分看起来像是做好了准备，才被冻上的。 猫女并不能动，但她却发现，自己身上的冰层厚度没有其他人那么厚，她想，或许是那枚冰冻弹但根本没打到他，只是蹭到了她脚边的土地，爆发的时候，她没有在冰冻的中心，所以才有突破的可能。 猫女当然不会老老实实的被冻在这里，她努力活动着身体，不断寻找冰层与皮肤之间的空隙。 好在，她的柔韧性很好，活动了一会，她就发现，或许是因为冰冻爆发的点在脚下，上半身冰层更薄，肩膀部分尤为薄弱。 又挣扎了半天，猫女可算把冰层弄出了一个缝，再接再厉的不断活动肌肉，“咔嚓”一声，上半身的冰雕就碎裂了，她弯下腰，想把脚部的冰也敲碎，然后就，发现完全做不到，因为这并不是普通的冰块。 猫女只能像脱鞋一样，努力的把冰块脱下去，又过了十几分钟，她终于把冰块弄下去了，恢复自由的猫女，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顺着仓库的门缝往外看，外面都是巡逻的学生。 “天呐，他们把这打造成军事基地了吗？”猫女低声说道：“至于吗？不就是丧尸危机和植物变异吗？值得这么大动干戈？” “哦，我知道了！”猫女恍然大悟的说道：“那个什么职业培训学校里，好像有小孩子吧？怪不得，不过，这点防卫手段就想难倒我，哼……” 猫女冷哼了一声，然后从制服当中掏出了撬锁的，工具，没多一会就把仓库的后门给撬开了，她自己也从门缝钻了出去，然后望向仓库里的冰雕，思考了一下，还是把锁挂了回去，重新锁好。 偷偷溜出来的猫女，打算找个高点，看一下巡逻的路线，找到巡逻死角，方便跑出去。 刚好，她所在的仓库顶端，能够跳到另一幢楼二楼的阳台，猫女身手利落的爬到了仓库的顶端，又跳到了另一幢楼，沿着阳台旁边的水管，爬到了楼顶上。 站在这里一览众山小，猫女很快找到了出去的路线，首先，她需要从这个建筑的东门出去，于是，他她也没想的又撬开了天台的门，来到了建筑的内部。 可刚进去，她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她发现，这似乎是生物实验楼，几个没关门的实验室里，还有各种长相奇怪的标本。 感觉到后背有点发凉的猫女，加快了脚步，打算快点离开这里，可就在这时，他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呜咽，像是有女生在哭。 黑漆漆的走廊、怪异的实验标本、似有若无的哭泣声……猫女汗毛倒竖，几乎是飞奔一样的冲下了楼，想快点离开这里。 可就在她冲过楼下走廊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横着几具尸体，藤蔓插进了他们的胸口当中。 猫女想越过他们，可她听到，隔壁的房间传来微弱的呼救声，似乎就是刚刚哭泣的那个女生在求救。 猫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站在门边，抬头朝里看去，然后她惊讶的发现，有一个女生被绑在了实验台边上的椅子上。 猫女几乎是下意识的丢出了一把匕首，割断了藤蔓，可这似乎却激怒了这些植物，纷纷朝着她涌了过来。 真正进入战斗之后，猫女反倒不怕了，她拿出缠在腰上的鞭子，鞭子的破空声响彻夜空，挥舞了三两下，那些藤蔓就被她打到了旁边，扔出的匕首切断了它的根系。 可涌过来的藤蔓越来越多，猫女也有些应接不暇。 谁知，这个时候，被绑在椅子上的女生发出了尖锐的叫声，猫女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她看到，那个女生不断往一个方向摆头。 猫女朝着那边看过去，那里有一个液体培养仓，她立刻明白了那个女生的意思，朝着培养舱扔出了一把匕首。 “哗啦”一声培养舱的玻璃破碎，培养液撒了一地，令猫女感到有些疑惑的是，培养液撒到植物的身上，那些藤蔓立刻就不动了。 猫女收起鞭子走了进去，扯开了女生嘴上的胶带，那个女生大口的喘着气，面露痛苦之色。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猫女一边打量着实验室，一边问道。 “我是……我是生物学系的大一新生……咳咳……”女生使劲咳嗽了两声，痛苦让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微弱，她说：“你又是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这栋楼里的人不是都跑掉了吗？” “我是……你就当我是这里的学生吧。”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拿出匕首，把绑住女生的绳子割开。 她已经确认了，这个女生说的的确是实话，因为除了哥谭大学里的新生之外，也不会有人瘦弱成这个样子，连最简单的绳结都解不开。 手被解开之后，女生不停的捂着胸口咳嗽，还没等猫女问，她先自我介绍道：“你可以叫我帕米拉，我是今年九月份才来上学的新生。” 她不断喘息着，说话显得有些费力，猫女吸了一下鼻子，皱起眉，伸出手，扯开了她卫衣的领口，发现，帕米拉的肩膀被抓伤了。 猫女皱起了眉说：“你先别说话了，你受伤了，需要包扎，还好我有急救用品……” 说完，猫女在身上摸出了消毒用的棉片，和一小卷绷带，可脸色苍白的帕米拉却摇了摇头说：“不用包扎了，没用的，你还没发现吗？我已经被感染了……” “感染？你是说，你变得像街道上的疯子一样了吗？你怎么知道？你现在不是挺理智的吗？”猫女一边说一边给她的伤口消毒。 帕米拉有些嘲讽的笑了笑他说：“我现在是挺理智的，可是五分钟之后，我就会想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 她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面容变得扭曲，低声说：“灾难爆发的时候，我正和我的同学们一起做实验，一个疯子冲进来抓伤了一个人，我们开始四散逃跑……” “我和其他三个同学一起躲进了这个实验室……”帕米拉咬着牙说：“他们发现，那些疯子只会同时攻击一个人，于是，我就被绑在了这里，当作诱饵……” 猫女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说：“那他们三个呢？跑出去了吗？” “你没看到外面的尸体吗？在人发疯之后，植物也开始发疯了，他们被窗外蔓延进来的藤蔓杀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事，然后，你就来了……” 猫女看向她的伤口，说：“这伤口为什么肿的这么厉害？我甚至没办法给你止血，这……” “别做无用功了，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去旁边的抽屉里，拿一个针管，刚刚，你打破的培养仓后面的管子上，接了一个小的玻璃容器，从那里抽出溶液，然后给我注射……”帕米拉使劲的甩了甩头，说，“如果你想救莪……就快点……” 猫女甚至无暇问原理，她看帕米拉说的很肯定，于是就到照他说的，拿出了针管，去后面的小玻璃容器里抽了一管液体，来到帕米拉的身边之后，她有些为难的说：”你确定要把它打进身体里？这东西看起来好像有腐蚀性……” “这是植物毒素……”帕米拉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了起来，她有气无力的说：“这种感染，可能是经由血液遍布全身的，我必须转换我全身血液的成分，才有可能活下来，而不发疯……” “快点……来不及了！！！”萨米拉开始咆哮，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她看向窗外的雨雾，咬着牙说： “如果这个疯狂的世界，注定要被毁灭，那也是它活该，可我不能被毁灭，因为我会让那些出卖我的人知道，他们必将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猫女直接将针头扎进了帕米拉的颈侧，帕米拉眼中的生机逐渐消散，可很快，另一种与人类，乃至所有动物不同的生机，从她的瞳孔中绽放开。 当痛苦的尖叫划破夜空之时，黑暗中摇曳的树影，扭曲的藤蔓，雨雾之中所有的浅绿色、深绿色，于分秒之间，拜服下去，像在迎接它们的君王。 无声的音波荡开之时，浓雾深处，所有正在发疯的植物停了下来，随后，以最大的力度伸长茎干，向着一个方向祈祷。 一处昏暗的街巷当中，烟头落地带起的火花，烧到了植物的叶片上，但却没有让它有丝毫的退却，康斯坦丁转头，看向哥谭的天空，低声呢喃道： “万物之绿……” 就在他的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正站在楼顶的席勒，忽然将目光投向了生物实验室的方向。 穿着西装的身影，消失在了楼顶的浓雾当中，下一秒，他出现在了帕米拉的面前。 窗外的雨线，在闪电到来的瞬间凝结，雷霆光华涌入室内，定格此刻。 一把雨伞出现在了半空，在空中翻转一周，一只手抓住伞身，席勒自上而下，将伞柄抵在了帕米拉的额头上。 “滚出她的身体！” 话音落地，枝桠挥舞，藤蔓暴起，无数植物发出尖啸。 宇宙的绿意沸腾起来，翻涌而至的绿色狂浪，如风暴中的海潮，万丈而起，顷刻之间，吞没了席勒的身影。 第九百三十二章 雾雨深处（七） 在席勒的伞柄接触到帕米拉额头的一瞬间，窗外的雨线骤然停滞，闪电的光芒映照在席勒脸上的时候，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眼中愤怒的情绪。 弧形的雨滴表面，让折射的光变的模糊起来，波纹涌动之间，无数如同它一样的细小雨滴，自下而上回升到天空，藤蔓与植物退去，猫女刚刚撬开了皮卡车门的门锁，走到驾驶位上坐好。 副驾驶位的门被打开，席勒从车子里走了出来，他大步走入了哥谭大学当中，此时，这里还没有严密的防卫措施，这片哥谭的净土中的学生和老师，似乎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 皮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有些老旧的办公室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了“吱呀”一声。 安娜和维克多转头，看向有些风尘仆仆的席勒，还没等他们两个说话，席勒就皱着眉说：“你们今天没有出门吗？……我指的是，离开哥谭大学。”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我们也该做好准备了。” “又出什么事了？”安娜站了起来，捋了一下头发，皱着眉看向席勒说：“能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该不会是要爆发海啸了吧？” “得了吧，海啸才不会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维克多撇了一下嘴说：“如果真是海啸来了，他一定在低温实验室里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他来个能把太平洋冻住的急冻炸弹。” 安娜似乎听到了什么，她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看到校园的围墙外面爆发了混乱，她神色凝重的转过头，刚想开口说什么，“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教授！不好了！职业教育学院那边出事了，他们打起来了……” 三人立刻停顿了一下，维克多率先冲上前说：“你说什么！职业教育学院怎么会打起来？” 席勒立刻扣上了雨衣的帽子，拎着雨伞，对那個学生说：“带我们过去。” “可是……”那个学生露出了一个犹豫的表情说：“教授们，要不你们还是拿把枪吧，那里的情况有些混乱，……有人已经开枪了，我怕你们……” 还没说完，安娜就从桌子底下拎出了一把大枪，那个学生后半截的话吞回了肚子里，随后转头往外跑，并对他们说：“快跟我来！晚了可能就要出人命了！” 三人飞快的跑下楼梯，飞奔来到职业教育学院的教学楼，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枪声，维克多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一边跑一边问：“席勒，这就是你说的乱子？这帮小混蛋怎么敢在学校里开枪火并？！” 说着，他从风衣内部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冰冻枪，黑着脸说：“别让我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我会让他和他的家族，都彻底的冷静一下……” “你还没发现吗？这可不是校园火力冲突案件。” 奔跑的三个人停在了职业教育学院后院的大门前，往里看去，学生分成了两拨，两拨人都拿着枪，此时正在对峙。 维克多率先冲进去愤怒的说：“你们在干嘛？！这个时间不得在教室里上课，在这里干什么？！” “教授，你可算来了！”一个高大的男生跑了过来，指着对面的人，义愤填膺地说：“他们开枪打伤了罗尔！甚至还想杀了他！我们都知道学，校里不能开枪，可是我们必须得保护罗尔！”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那个叫罗尔的已经疯了！”对面一个黑人女生叫骂道：“他用指甲划伤了我的姐姐，我们芬妮姐妹可不是好欺负的！” “那你也不能开枪打伤他的腿，他可是学院里最有名的快腿小子，他是想当职业短跑运动员的，你毁了他的职业生涯！” 两边又开始吵了起来，好在，教授们挡在中间，没有人敢开枪，安娜拎起了枪，枪口朝向天空，“砰”的一声，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席勒提高声调说：“所有人都闭嘴，把你们的枪放下，那个叫罗尔的，还有叫芬妮的，他们现在在哪里？” “罗尔在一楼的休息室，芬妮在他隔壁的教室里，他们两个都受伤了，有人在给他们包扎……” 三位教授都走进了教学楼当中，谁知，刚走进去，就听见了一声惨叫，一个女生捂着流血的手臂，从教室里冲了出来，刚刚芬妮姐妹当中的妹妹走出了人群说：“特蕾茜，你怎么了？我姐姐呢？” 席勒眯起眼睛细看发现，冲出来的那个女生，正是之前来这里上学的哥德小姐，她的手臂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此时正在不断的流血，她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看起来好像被吓傻了一样。 在呆愣了一瞬间之后，她开始嚎啕大哭，断断续续的说：“她疯了！芬妮疯了，她想杀了我！” “不可能！我姐姐怎么可能……”黑人女生赶忙往教室里冲，席勒拉住了她，黑人女生呲牙，使劲挥舞着手臂想要挣脱，可下一秒，她就看到，一个黑影朝她扑了过来。 “砰！” 席勒举伞，将黑影打飞了出去，维克多手持冰冻枪，举枪瞄准，“嗖”的一声，冰锥飞过，击中黑影的腹部，把她冻了起来。 黑人女生赶忙冲了上去，可这个时候，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开口说：“我姐姐怎么……她的眼睛怎么变成灰色了？？？芬妮家族从来没有灰色的眼睛！” “而且，我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很喜欢照顾别人，她怎么会攻击我呢？！” 安娜看向旁边正在哭泣的哥德小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攻击你，又为什么会发疯？” “我不知道。”哥德小姐不断抽泣着，在她断断续续的描述当中，几人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德小姐自从进入职业教育学校以来，是这也不适应，那也不适应，尤其是在得知哥德夫人死亡之后，她伤心过度，生病了一段时间，一直是芬妮姐妹当中的姐姐在照顾她。 她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婚事自然也就落空了，哥德小姐不敢一个人住在空荡阴森的老宅里，索性就认命了，在职业教育学院继续呆着。 歌德小姐虽然被养的太过娇贵，虚荣又自大，但是年龄并不大，可塑性也比较强，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集体生活之后，也算勉强适应了这里的节奏，而且还交上了几个朋友，其中一个就是一直在照顾她的芬妮。 “芬妮……芬妮和罗尔是情侣，她今天走之前，说要去和男朋友约会，可没过多久，就哭着跑了回来，胳膊上多了一条大口子……”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因此，吓得哭了出来，刚好被她的妹妹听到了，她拎上枪去找罗尔，给了那个混蛋一枪，可是罗尔的兄弟们觉得她疯了，两边就打了起来……” “我的射击水平不行，也没参与过火并，于是我就留在这里照看芬妮，莪用之前发下来的急救包给她的伤口消毒，可是，她的伤口肿的太厉害了，怎么清理也清理不干净……” “就在我想给她包扎的时候，她忽然惨叫了一声，我以为是我弄疼她了，于是，我放轻了动作，可下一秒，她就攻击了我……” 哥德小姐不断的流泪，她把胳膊伸出来，那上面有一条很长的伤口，说：“我不知道，她的指甲竟然这么尖……” “哥谭市内不断有人在发疯，果然，哥谭大学的学生也会遇到这种事。”席勒转头，看向之前第一个开口的高大男生，问：“罗尔最近是不是离开了学校？” 高大的男生挠了挠头说：“没错，罗尔参加了哥谭大学里的田径队，他的成绩特别好，还代表哥谭去大都会参加了几校合办的联赛，听说成绩还不错，好像是昨天才刚刚回学校……” “他恐怕是被感染了。”席勒低声说，可就在这时，他听到隔壁的休息室，传来了一声低沉又痛苦的呜咽，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手枪开火的声音。 席勒快步走到门前，推开门，看到一个身影横在了教室中央，这是一个身形矫健的男生，身上还穿着田径队的制服。 此时，他腹部中枪，正在惨叫，他不断嘶吼着：“滚出去！滚出我的身体！滚……” 维克多想也没想，一发冰冻枪把他冻了起来，时间在冰块当中凝结，他的挣扎和痛苦停下了，可这个时候，被抓伤的哥德小姐又叫了起来。 走廊当中又是一片混乱，安娜拎着枪走出去的时候，看向席勒说：“我会把这里处理好，你和维克多去安排布防，我想，你会让入侵这里的人付出代价，对吗？” 席勒摩梭着自己的手腕，露出了一个冷笑，然后拎着雨伞，走出了教学楼，他转头对维克多说：“把所有人都喊起来，给他们冰冻枪，发现任何发疯的目标。就把他们冻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维克多走在他的身后，有些不解的问：“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发疯？” 随后他露出了一个有些悲伤的表情，说：“我知道那个罗尔，前两天，田径队的教练还跟我吹嘘，他发现了一个非常有天赋的短跑苗子，说不定能在州联赛上夺冠……” “可是这下……”维克多摇了摇头，说：“腿部和腹部中枪，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短跑对于身体机能的要求太高了，这种伤势，宣告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 席勒捏着雨伞没有说话，听到校园墙外此起彼伏的惨叫，他说：“我并不在乎是不是有人要用某种阴谋诡计入侵哥谭，并毁灭这里，我也不会为了守卫哥谭，而付出额外的努力。” “因为我知道，这里根本不需要保护，那些把手伸向这里的人，很快就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愚蠢，才会想用疯狂病毒，来攻击疯狂本身。” “但他们不应该入侵哥谭大学，尤其是不应该弄伤那个叫罗尔的学生，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为什么尤其是罗尔？”维克多看着席勒的表情，他已经能够感觉到，席勒正有一腔澎湃的怒火无处释放，他听到，席勒用一种冷漠的语调回答道： “因为，常春藤是体育联盟。” 第九百三十三章 雾雨深处（八） 黑暗的生物实验室当中，猫女露出了一个极为惊恐的表情，几乎是一个瞬间，她就蹿上了旁边的仪器顶端，瞪大眼睛，盯着房间当中的景象。 这里似乎本来就是进行植物实验的实验室，此时，那些植物全部摆动起来，打破了培养仓的玻璃外壁，疯狂的朝着席勒扑了过来。 就在猫女想下去帮助席勒的时候，她忽然闻到了一丝迷人的酒香。 酒瓶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当中显得额外刺耳，下一秒，猫女就发现，她出现在了一個小小的房间当中。 这里看起来是儿童房，房间不大，除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一张小窗之外，就是一个小床头柜，和一张桌子，以及一个小板凳。 猫女有些愣住了，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因为上次，她也曾被席勒拉入意识空间当中，还在游乐场玩的时候，被超人的意识爆炸所波及，吓了一大跳，她对此印象深刻。 ”这是谁的记忆？”猫女蹲下来皱起眉，说：“看起来不像是席勒的，他应该不是这个年代的人，难道是帕米拉的？可我为什么会到她的记忆里来？” 猫女低头看向毯子的图案，那是一个很可爱的粉色小熊，放在毯子上的小板凳也是粉色的。 猫女重新站了起来，打量着这个房间，与其说是儿童房，不如说是公主房，许多装饰品都是粉色的，包括窗帘、床单，甚至是挂着画的画框。 猫女往前走了两步，在书桌的旁边发现了一个小书包，同样也是粉色的，伸手把书包拎了起来，在里面翻找了一下，发现了一张学生证上面写着“帕米拉·艾斯利”。 猫女把学生证凑近了一点，她看到，照片上的红发小女孩和帕米拉一模一样，这应该就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可让猫女感到疑惑的是，帕米拉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开心，她嘴角向下撇的样子，让猫女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常年不开心的蝙蝠侠。 就在这时，猫女听见门外传来了动静，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帕，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不是你应该玩的玩具，我给你买了最好最贵的娃娃屋，你应该带去学校，给你的朋友们看，证明你是个真正的淑女……”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不喜欢？！”成人女生立刻提高了声调，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利，让猫女不由自主的掏了掏耳朵，她听到那个女人说：“你知道那个娃娃屋花光了我两个月的工资吗？！你必须带它去学校，明天就带去！” “你必须和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玩一样的玩具，才能融入进她们的圈子里，你要和她们讨论最新款的娃娃屋、如何装扮漂亮的灯带、圣诞节要穿什么样的裙子……而不是整天惦记着那些泥巴！” 小女孩哭泣的声音传来，可那个女人的声音更崩溃了，她说：“小帕！别哭！别哭了！你不能哭的这么大声！我花了这么多的钱让你进最好的私立学校，你必须要成为他们的一员……” “快告诉我，你喜欢娃娃屋！喜欢我给你买的那些裙子！你会穿着它们去参加圣诞聚会……你说话啊，小帕……帕米拉……求你了！” 那个女人也哭了起来，她说：“我们的房子拿不出手，你不能让那些同学们来你家里参观，所以你必须积极去参加聚会！” 猫女听到，屋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似乎是那个女人站了起来在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她的声音又出现了。 “对，之前我给你买的那条Bonpoint的裙子呢？你知道吗，很多王室贵族和明星的孩子都穿这个牌子！” “乖孩子，你得穿上它，去参加圣诞聚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听妈妈的话，去你的房间换上它，你一定会是最美的小公主的！” 猫女听到，脚步声朝着卧室走了过来，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被看见，但还是发挥了一个窃贼的本能，一溜烟的钻到了小床的下面。 躲在床下，猫女看到，小女孩走了进来，把门关上，然后把那条昂贵的童装裙子扔在了床上，她坐到了床边，猫女从地上的影子的形状判断，她似乎是蜷缩在床上哭泣。 不是吧？猫女想，有漂亮的裙子还不穿？圣诞聚会？她从来就没参加过这玩意，不过听起来，应该会有很多好吃的…… 床底下的猫女摇了摇头，心想，精英阶层的孩子就是这样，一个个矫情的要命，要是她小时候有这样的条件，她会乐疯过去的。 过了一会，小帕米拉还是认命的换上了裙子，走出了门，在女人一连串的夸赞声中，她依旧在低声哭泣着。 “好了，我的小公主，你得去练琴了，要知道，小提琴是通往贵族阶层的敲门砖，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昨天你只练了5个小时的琴，今天一定要练够6个小时，好吗？” 女人带着小帕米拉走进了她的卧室，并把小提琴递给她，说：“你先在这里练习，我去弄点吃的，不过在此之前，昨天老师教会你的谱子，你先拉一遍给我听听……” 躲在床下的猫女只能通过影子的形状判断小帕米拉的动作，不过从她行动的速度就能看出来，她似乎有些犹豫。 但过了一会，小帕米拉还是拎着琴弓搭上了琴弦，她的妈妈拿着琴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琴弓摩擦琴弦发出的第一个音，就让女人发出了“嗯？”的一声。 小帕米拉立刻停下了，猫女看到，她的手臂有点抖，果然，下一秒钟的声音，就变得像是锯木头一样，但比这更刺耳的，是女人发出的尖叫。 “你在干什么！艾斯利！你怎么会拉成这样？我花了几千美金，为你找了最好的老师！昨天在课上，你不是说你学会了吗？！！” 小帕米拉颤抖着后退，又开始哭了起来，女人十分崩溃的从她的手里夺过琴弦，扔在了床上，把小提琴也摔在了地上，她说：“你到底在哭什么？！如果你没学会，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让老师重新给你讲，我是付了钱的！” “我花了钱，你却什么也没学会，一首曲子你已经学了三节课了，为什么别的孩子只需要一遍就能学会？！艾斯利！你就是在跟我对着干！你就是想把我气疯！就和你爸爸一个样……” 气急了的女人抄起了旁边的琴弓，抽在了小帕米拉的手臂上，小帕米拉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哭泣着往墙角躲避，猫女刚想出去阻止这一切，可那个女人又收回了手，哭着抱住小帕米拉说： ”都怪妈妈，妈妈不应该打你的，可是你爸爸抛弃了我们，你总有一天要回去的，你要回到那个阶层，像你爸爸和他身边的人一样，过那种有钱人的生活……” “你得精进自己的本领，不断的向上攀登，而不要像我一样，年少无知，被人诓骗，小帕，你是我全部的希望了，求你了，好好学小提琴，好好弹钢琴，去参加聚会……” “别在聚会里说那些路边的烂泥和小草的事，他们不会喜欢这些东西的，你会被排挤、会被嫌弃，你会因你贫贱的出身被所有人嘲笑，就像莪一样。” “最后，那些说爱你的人也会抛弃你的，因为你的无知、愚蠢和单纯，你不能再走上我这条路了……” 女人抱着小帕米拉痛哭流涕，当她蹲下来的时候，猫女能够看到她一半的脸，这张脸出乎她意料的年轻，可声音却显得饱经沧桑，像是她在哥谭那些最逼仄的小巷当中，见到的笑脸迎人的女人。 女人出去之后，小帕米拉又开始拉琴，可就算猫女不懂乐器，她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小女孩根本就不喜欢小提琴，她的动作非常僵硬，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过了一会，女人推开了门，把帕米拉带了出去，两人都出去之后，猫女又爬了出来，沿着卧室的门缝往外看，她以为两人要出门，可没想到，她们却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 猫女深深的皱起了眉，因为她完全没闻到任何食物的味道，她相信，自己的鼻子很灵，隔着几条街都能知道哪家在做肉排。 于是，她把卧室的门缝开大了一点，站了起来，看向餐桌上面，然后她就发现，那上面没有任何肉，甚至所有的食物都不冒热气。 小帕米拉面前是一小碗的蔬菜沙拉，加上两块卷着奶酪和黄瓜的三明治，而那个女人面前更夸张，只摆了一个盘子，上面有三个水果， “搞什么鬼？！”猫女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她们不会就吃这个吧？？！老天，她们会把自己饿死的！” 然后，她听到那个女人说：”小帕，别做出那样的表情，你得知道，这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我们不能再吃那些可怜的小动物了……” “没错，你就要对你的同学们这样说，你一直都是吃素的，因为你很善良，看不得小动物受伤害，你是个环境保护主义者，对吧？” “或许，你也可以和她们谈谈，你的妈妈也是这样的，你知道吗？这是有钱人中最流行的一种饮食方式，这会让他们高看你一眼。” 小帕米拉坐在桌子前，用叉子拨弄着蔬菜，随后，她抬脸看向那个女人问：“那植物呢？植物不会受伤害吗？” 这个问题似乎把女人问住了，她撇了撇嘴，说：“动物又会跑，又会叫，它们是有灵魂的，至于植物……它们只能长在土里不动。” “长在土里不动，就没有灵魂吗？”小帕米拉又问道。 “当然，如果你去杀死那些动物，它们会惨叫、会流泪、会哭泣，可是植物不会。” “或许植物也会，只是没人听得懂。”小帕米拉小声说，但那个女人却提高了声调说：“小帕！你今天已经让我生气了好几次了！不要再顶撞我了！” “你要当一个保护动物的好孩子，这是你跻身上流阶层的门票，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你得和她们有共同话题，才能不显出你的窘迫！” “我已经没有钱去给你买橱窗里那些昂贵的首饰和流行的裙子了，你只能从这个方面让她们知道，你不是躲在这个狭小的出租屋当中的穷姑娘，你是和他们一样的有钱人，是精英阶层养出来的公主！” 女人越说越气，她扔下了叉子，来到窗边，把窗边的那个小花盆拿了起来，那里面养了一株小花，她说：“我知道，你就喜欢盯着它看，说什么‘植物也是会说话的’，这是疯话！是疯话！你知道吗！” “你绝不能在学校里说这种话！要是他们觉得你是个精神病人，那你就完了！……你为什么还在看它？你为什么不专注的听我说话？！” “因为……她好像在哭……” “什么？！！！” 女人气急败坏的一把把花盆摔到了地上，泥土散落出来，露出植物的根系。 女人拿起花盆的碎片，开始使劲砸着那株花的茎干，她说：“你看！看到了吗！植物是不会说话的，它不会给你反应，植物没有什么可保护的，因为它们根本没有灵魂！！” 可小帕米拉却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她忽然哭出了声，然后用手指着小花，大喊道： “她在哭！她在哭！她在……她在愤怒！” 第九百三十四章 雾雨深处（九） 猫女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见，那朵已经被砸的稀巴烂的小花，被砸碎的纤维和汁液当中，忽然出现了无数的藤蔓。 猫女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那些藤蔓很快蔓延到了整个地面，摔碎花盆的女人发出了惊恐的大叫，飞快的往后退，但却摔倒在了地面上。 藤蔓缠上了她的手臂和大腿，像是要把她拽入无尽的深渊，小帕米拉呆愣在了原地，看到，窗边的藤蔓上，开出了一朵小花。 那朵花在对他微笑，轻声附在她的耳边说：“你听到了我们的哭泣，便想要拯救我们，你是个好孩子，这就是你的宿命……来吧……来吧……别管那些蔑视植物的恶人……” 植物藤蔓将倒在地上的女人整個包裹起来，似乎是要把她消化掉，卧室里的猫女握着门把手，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救人，毕竟他没带枪，鞭子和匕首对付这些藤蔓，恐怕没什么用。 而这个时候，那朵花还在对着小帕米拉呢喃： “你不必再每天穿着你最讨厌的颜色，做你不喜欢的事，你将成为植物的守护神，拥抱宇宙中的绿色……” 小帕米拉的神情有些恍惚，她逐渐对着那朵花伸出了手，花朵隐没在窗外的阳光当中，她伸出手，光芒照在稚嫩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是在拥抱光明，而那朵花依旧在低语： “对……触摸我……来吧……来吧……” “来了！” 伴随着冷漠的男声响起，“哗啦”一声，窗户玻璃破碎，“唰”的一刀，绿色的血液溅在了小帕米拉的脸上。 席勒把那朵花从伞刀上拔了下来，听着不知名的灵魂发出惨叫，他露出了一个冷笑说：“抓住你了。” 然后，他用手狠狠一捏，绿色的汁液爆了出来，下一秒房间化成碎片破碎，猫女惊讶的发现，他正处在绿色藤蔓缠绕成的腔室当中。 小帕米拉消失不见了，猫女转头看向席勒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在帕米拉的记忆里吗？” “没错。”席勒点了点头，看着自己手上花瓣的残骸，他说：“之前你也看到了，有人使用某种诅咒入侵了哥谭，而现在，我们正要去找幕后黑手。” 猫女皱起了眉，她其实很聪明，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开口说：“那个幕后黑手的目标是帕米拉？” “刚刚，我在房间里看到，帕米拉小时候过的并不开心，他妈妈好像一直在逼她做不喜欢的事，但是事情后来真的变成了我刚刚看到的那样吗？她妈妈死了，被藤蔓吃掉了？” 席勒摇摇头说：“别那么天真，在记忆空间中，这只是最为简单的一种欺骗方式，简单来说就是，翻出对方的记忆碎片，利用他们记忆当中的弱点，骗他们签合同。” “如果刚刚，小帕米拉伸手碰到了那朵花，就意味着，我们认识的那个帕米拉，将会和那个神秘存在达成契约，成为他的代理人。” 猫女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那这岂不是很难抵抗？” “所以你以后最好提防着这种陷阱，说不定，就会有人跑到你小时候的记忆当中，扮演你妈妈，说要给你个拥抱，一旦你去抱他，你就得成为他的奴隶了。” 猫女狠狠的皱了一下眉说：“如果我在梦里，看到我妈妈要抱我，但我一定会给她一拳，觉得她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她从来只会抱猫，而不会抱我。” 说到这里，猫女却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说：“好吧，大人都是这样，他们说什么都有道理，如果小孩子提出天马行空的疑问，他们就会觉得是孩子疯了。” “但是小帕米拉说的没错，不吃肉是为了保护，动物，那难道植物就不需要保护了吗？植物就不会疼了吗？” “你还是很天真，你怎么知道，这种场景不是那个神秘存在构建出来的？”席勒转头看向猫女，说：“就为了让你有这种疑问，就为了让你同情植物，然后发自内心的想要去保护植物，成为他所说的植物保护者？” 猫女愣了一下，随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不会吧？他们有这么卑鄙？” “他们有没有这么卑鄙我不知道，但是我有。”席勒沿着绿色腔室的通道一路往外走，边走边说：“或许，你所见到的所有东西，都不是真的，帕米拉的童年根本就不是这样，甚至就连帕米拉感觉到的委屈、愤怒和惊恐都是虚构的。” “剧本就是，帕米拉的母亲一直逼迫她做不喜欢的事，用她完全不喜欢的颜色装饰房间，不让她谈论植物和泥巴，在她的脑海当中塑造出一个邪恶的形象，然后再利用餐桌的对话，来揭露她的不公和虚伪，让小帕米拉深信不疑，对植物产生真切的同情……” “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导她去同情植物，把她的人格塑造成一个热爱植物的人，让她心甘情愿的成为代理人，为了植物奉献一切……” 猫女呲了一下牙，说：”还好，没人盯上我。” “不过，就算有人盯上你，你也不会那么容易被骗，想想看，在你妈妈给你端上一碗蔬菜沙拉之后，你的第一反应会是问，植物会疼吗？” 猫女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一定会问，为什么今天晚上的饭菜没有肉……而且，她不让我吃没关系，我可以半夜跑出去自己找吃的，哥谭的孩子，给自己加餐的本领是一等一的。” “猫就是这样……”席勒说：“平等的瞧不起每个人。” “记忆或许可以虚构，但是，某些刻在你基因深处的本能，是无法修改的，如果给一个贫民窟长大的孩子，虚构出这样的记忆，那很容易露馅，起码我们能知道，帕米拉的出身的确还不错。” 又走进了另一个绿色的腔室，席勒开口说：“我们还能知道另外一点，那就是，帕米拉似乎在抵抗他，并且他暂时没有手段，强制帕米拉成为他的代言人。” “所以，他只能使出这种略显卑鄙的手段，用欺骗的方式，让帕米拉在不经意间同意。” “那怎么办？”猫女有些焦急的说：“能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那个叫帕米拉的小姑娘只是个新生而已，或许很快就会被骗了！” “你太小看帕米拉了，你不知道，对面是什么层次的存在，帕米拉能够拒绝他的要求，就意味着，她一定有其特殊之处。” 席勒拎着伞刀，每走一段路，就看一眼自己的手心沾上的绿色粘液，猫女有些疑惑的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段路之后，她问：“你到底在干嘛，你要去哪里？” “你还看不出来吗？”席勒举起了手里的伞刀，猫女咽了一下口水，缩了缩脖子说：“你该不会是想……” “我去给他一刀。” 哥谭是阴暗的街道上，一个穿着风衣的身影正在狂奔，来到稍微明亮一点的十字路口之后，康斯坦停下了脚步。 他停在十字路口处，抛出了一张纸牌，随着纸牌在空气中化为火焰，为他指明了方向，康斯坦丁刚想朝着那个路口走，就停顿了一下，然后低声的自言自语道：“……等等，这是哥谭大学的方向吧？” “我的老天啊！万物之绿，你怎么这么会挑地方？！”康斯坦丁咬着牙说：“上帝保佑，你挑的代理人可千万别是那里的学生，否则，莪就只能为你祈祷了……” 他在路边犹豫了一下，然后朝着最近的电话停飞奔了过去，他拿起听筒，并没有拨号，拨号表盘上火焰一闪，他对着电话那头说：“魔术师小姐，你到底什么时候到？我得提醒你，现在事情已经大条了！”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可别告诉我，万物之绿降临在哥谭是个巧合，你背着我，和万物之绿达成了交易！” “现在，他入侵了哥谭，更重要的是，入侵了哥谭大学，他会被那个疯子剁碎的！” “你说你是在保护哥谭，我才配合你的，可现在有这么多巧合，凑到了一起，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康斯坦丁有些愤怒的指着电话亭外面，他说：“那些疯子是怎么回事？植物又是怎么回事？可别告诉我，他们就是凑巧碰到了一起！” “听你解释？扎坦娜，你一直说我是个骗子，可你难道不是吗？为了能找到你父亲，你什么事都会做，迟早有一天，你会把灵魂卖给魔鬼的，就像我一样！” 康斯坦丁重重的挂上了电话，显得有些气愤，在浓雾与细雨之中，他点燃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吐出的白雾之中，忽然亮起了一道火光。 康斯坦丁微微睁开眼睛，将烟从嘴边拿开，盯着电话亭外面的一簇火光，他说：“是谁？别在那里装神弄鬼！” 他冷哼一声，脚下浮现一个魔法阵，光辉穿透浓雾，可火焰却完全没有熄灭。 康斯坦丁身形一闪，出现在了电话亭的上方，挥出的符咒凝聚成光点，环绕在他的周身，下一秒，他站的地方燃起熊熊烈火，他的整个人案被火焰吞噬，发出激烈的惨叫，烧成了焦黑的残骸。 可这个时候，浓雾中却传来一道声音：“别装了康，斯坦丁，我知道你在那里。” 烟雾飘散开，康斯坦丁的身影再度出现在电话亭中，他把手里的香烟扔掉，走出了电话亭说：“看来是个同行，你们这么快就来了吗？” “别把我和那群蠢货相提并论，除非，你想再吃一遍药。”康斯坦丁看到，一个身影从浓雾深处走了出来，随着他走的越来越近，康斯坦丁瞪大了眼睛说：“布兰德医生？！” 看着布兰德手上的火焰，康斯坦丁眯起了眼睛说：“你居然是个魔法师？！那你还说，我跟你讲的那些魔法阵原理，都是我的疯话，要加大我的药量？！ “你的确是在说疯话，因为你说的那些魔法阵，除了能招来一群把我吞进肚子里的魔鬼之外，什么作用也没有，给你加大药量，魔法界会为我喝彩的。” “……魔法界？”康斯坦丁撇了一下嘴，再次拿出一根烟，点燃在香烟，火光明灭之间，他露出了一个冷漠的表情说：“你最好也别把我和那群蠢货相提并论，尤其是一个叫扎坦娜·扎塔拉的蠢女人。” 听到扎坦娜的名字，布兰德手上的火焰跳动了一下，但随后，他就开口说道：“你知道席勒去哪里了吗？” 康斯坦丁转头看向哥谭大学的方向，他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去了万物之绿的心里。” 康斯坦丁的目光穿过浓雾，来到生物实验室当中，从帕米拉的眼睛当中看进去，一个满是藤蔓植物的绿色大厅之中，帕米拉被藤蔓捆在一张椅子上。 但她却忽然扬起了头，说：“不论你是谁，你就要完蛋了，在你把我拉进这里之前，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位教授……” “帕米拉，不论是谁，都不能改变你植物守护者的宿命。”一个低沉又显得十分慈祥的声音响起，他说：“你是深沉的绿色当中诞生的孩子，万物之绿中最为娇美的花朵，你注定……” “你注定是学海中诞生的孩子，常春藤之上最为娇美的花朵，从哥谭大学走出去的最伟大的植物学家……” 席勒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之中响起，他拎着伞刀，来到了帕米拉的面前，隆隆的响声从地面传来，一条巨大的藤蔓腾空而起，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你是谁？！为什么要干预万物之绿的选择？！”他怒吼道，但随后又说：“你阻止不了这一切，这是她的宿命……” 巨大的藤蔓朝着帕米拉袭了过去，而比他更快的是伞刀，席勒一刀插进了帕米拉的额头当中。 现实中，雨伞的伞尖出现了一抹浓重的黑色，诅咒之魂沿着伞杆，冲进了帕米拉身体当中，缠绕住了她的灵魂，同时，一口咬在了她灵魂深处那股绿色的力量上。 无数藤蔓摇摆起来，发出渗人的惨叫，刚刚清醒过来的猫女，大叫一声，蹿上了旁边更高的柜子，她使劲咧了一下嘴，从惨叫声中，她都能听出对方有多疼。 席勒睁眼，收回雨伞，看着从天花板上垂落的那条最为特殊的藤蔓，他露出了一个冷笑，说： “万物之绿，我不是来谈条件的。” 此时，神秘存在突然感受到，缠上他的这种可怕诅咒的身上，带着一种在神秘学界家喻户晓的气息。 他发出了一声更为激烈的惨叫，就好像是吃到了一只刚从粪坑里飞过的苍蝇。 正在和布兰德对峙的康斯坦丁听到，大树、藤蔓和他周围的所有植物，共同怒吼出了一个名字： “康斯坦丁！！！！！！！” 第九百三十五章 雾雨深处（十） 康斯坦丁和布兰德都愣在了原地，布兰德左右看了一下说：“我刚刚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好像有人在喊你的名字，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咽了一下口水，看着逐渐向他逼过来的藤蔓，他退后了一步说：“你看，这像是幻觉吗？你做梦会梦到植物跳起来打你一顿吗？！” 说完，他扭头就跑，大街小巷上所有的树木、篱笆、植物，全都追在他的身后，发狂了一样的想要攻击他。 “布兰德医生！救我！救救你的病人！用你的火焰魔法！我会支付双倍……哦，不！三倍的医疗费的！！！”康斯坦丁大喊道。 布兰德自火焰之中闪现，来到康斯坦丁的身边，对他说：“我不需要你支付额外的医疗费，但如果我救了你，你得保证戒掉你的药物成瘾！” “那你不如直接让植物吃了我！！”康斯坦丁边跑边喊，下一秒，他被一条藤蔓抽在了胳膊上，他发出“嗷”的一声痛叫，随后，脚下又被另一条植物绊了一下， 植物的攻势非常猛烈，导致他根本没有时间施法，跑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康斯坦丁抬起头大喊：“万物之绿！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不管你遭遇到了什么，那肯定不是我干的！” 可是疯狂的植物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康斯坦丁不得不站在原地跳了两下，左右看了看，选择了一条最为宽敞的路口，跑了过去。 “万物之绿！我一向是个植物保护主义者！从来没伤害过任何植物，当然！吃饭的时候不算！但我也很少吃菜，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的是肉饼！” “好吧！好吧！烟草也算植物，可我又不是全世界抽烟最多的人，你怎么能……我真的没有算计过你！等一下……我有吗？” 康斯坦丁放慢了脚步，思考了一下，他说：“我应该……没有吧？虽然上次那个什么议会闹出乱子来的时候，我的确在旁边，但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还有管藤蔓的那個……叫什么来着？他被众生之红算计了，关我什么事？！就算我在旁边，难道见死不救也是错的吗？！” 植物的攻击更为疯狂了，康斯坦丁不得不连续使用灰烬分身，来吸引植物的注意力，他一边跑，一边思考自己脑子里债主的名单。 当你几乎把神秘学界所有的势力都得罪过一遍之后，你就很难确定今天来找麻烦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而来的，而当你每天都在被找麻烦的时候，麻烦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康斯坦丁冲进了一个小巷，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植物们没有跟上来，藤蔓从巷口蜿蜒过去，康斯坦丁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了后侧传来“沙沙”的声音。 他一回头，一颗巨大的桦树拔地而起，康斯坦丁吞了一下口水，说：“万物之绿，有话好好说，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就在活过来的大树发狂之前，一个马戏团中经常会出现的火圈，出现在了康斯坦丁的面前，康斯坦丁捏着符咒，咬着牙说：“你可算来了！” 说完，他就跳进了火圈，下一秒，出现在了哥谭市中心一幢大楼的楼顶，他的面前是一个穿着披风的女人，头戴礼帽，手拿法杖，看起来像是个魔术师。 “哦，天呐，小扎，你救了我！”康斯坦丁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康斯坦丁面前的扎坦娜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说：“你说莪背着你，和万物之绿达成交易，可现在，万物之绿为什么又要来追你？难道不是，你背着我，和他达成了交易，又反悔了，就像你以往一直做的那样？！” “当然不是！”康斯坦丁提高了声调说：“我怎么可能会破坏我们约定好的计划，转而去找万物之绿呢？我们都知道，这种存在根本不可靠！” “谢谢你还记得我们的计划，现在已经被你弄得一团糟了！”扎坦娜没好气的挥了一下法杖说：“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的乱来！” ”我只是希望我们的计划能更完善一点，你已经离开哥谭太久了，不知道这座城市现在多了多少厉害的人物……” 扎坦娜轻轻地哼了一声，来到大楼的边缘向下看，浓密的雾气自街道上腾起来，淹没了绝大多数的建筑，但高楼的楼顶，却像是云层之上的另一个世界。 目光穿过雾层，雾气弥漫之下的街巷，霓虹灯晕开模糊的色彩，酒吧招牌亮起来的时候，哥谭正值夕阳。 酒吧当中热闹非凡，坐在吧台旁边的康斯坦丁，把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酒保一边擦酒杯，一边笑着对他说：“那个穿着紧身衣的怪人，不来找你了？” 康斯坦丁眯着眼睛摇了摇头，像有些喝醉了一样说：“他已经很久没来找我了，或许，他已经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再有什么求神拜佛的侥幸心理了……” “要我说，他真是个怪人。” “可他也是个美人。”康斯坦丁又要了一杯酒，在酒保转身调酒的时候，他说：“漫漫长夜，光喝酒实在是太无聊了……” 酒保笑了笑，把酒递给他说：“那你可真是来对地方了，金杯酒吧请了一位非常厉害的魔术师来表演，待会你应该就能看到他了，那也是位美人……” ”魔术师？”康斯坦丁撇了撇嘴说：“我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印象，那只不过是名声好听的骗子而已……” 一转头，康斯坦丁就看到，一个穿着披风、戴着礼帽的女人，在众人的欢呼之中登场，沿着酒吧的座位巡视了一周，给所有人展示她空空如也的礼帽。 下一秒，她拿着魔杖，对着帽子轻轻一点，“哗啦”一声，里面飞出好几只蝙蝠，瞬间，全场沸腾。 女魔术师又拿出了一手的纸牌，在手里翻了一个牌花，用优雅的动作绕场一周，对所有人展示纸牌，下一秒，她将纸牌扔了起来，用魔杖轻点，纸牌化为烟花炸开，欢呼声响彻整个酒吧。 康斯坦丁使劲咳嗽了几下，有些慌乱地放下酒杯，对酒保说：“我先走了，待会不管是谁问起来，你都一定要说，从来没见过康斯坦丁……” 说完，他紧了紧风衣外套，沿着吧台的边缘，想要顺着酒吧的后门离开，可还没等走到后，门就被堵在了工具间的门口。 刚刚的女魔术师靠在墙上，一手拿着礼帽，一手拿着法杖，对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冷笑。 “呃，小扎，好巧啊，你也在这里？你魔术表演的很棒，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彩的魔术表演，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康斯坦丁就想往外走，扎坦娜倒是也没拦他，只是转了一下手里的法杖说：“没关系，你当然可以离开这里，但或许明天，你在酒吧泡我还想赊账的事，就会传遍整个神秘学界了……” 康斯坦丁无奈的站住了，转身看向扎坦娜说：“你来哥谭干什么？这里很危险，而且你不是在周游世界进行巡回魔术表演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当然是因为有正事。”扎坦娜把礼帽戴到了头上，对着康斯坦丁一偏头，说：“找个地方细谈，这次可是大事。” 很快，两人又在吧台前坐了下来，康斯坦丁端起酒杯问：”什么事能让天才魔术师扎坦娜·扎塔拉急成这样？甚至还找到了我这个烂人头上，你不是说永远也不会见我了吗？” “约翰，我没跟你开玩笑，你难道还没有预感吗？你就没发现，近年来，神秘学界的许多人，都盯上了哥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还有一个鬼妈妈来到了这里，许多神秘学家族的成员，对这里虎视眈眈……” 康斯坦丁想起了之前他对付的那个鬼妈妈，也就是和之前的哥谭孩子王库珀合作的桑切斯夫人。 “我好像的确听桑切斯夫人说过，哥谭是特殊的，这里对于整个神秘学界有特殊的意义。” 扎坦娜叹了口气，说：“你应该知道，我来自于非常著名的魔法家族，与许多神秘学界的大人物都有亲缘关系，不瞒你说，神秘学界对于哥谭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他们说，这里有一种世界上最可怕的诅咒……” ”我并不知道这个诅咒的学名，但圈子里都叫它‘极恶之咒’。” “‘极恶之咒’？”康斯坦丁眯起了眼睛说：“起这个名字的人，好大的口气，什么样的诅咒，能被称为极恶之咒？” 扎坦娜点了点头说：“最开始，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觉得他们在夸大其词，诅咒本来就只是神秘学界的一小部分，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呢？” “可是后来，我认识的一些长辈告诉我，所谓极恶之咒，指的就是，这是一种万用的诅咒……” “这个诅咒具体的表现形式，不是常见的诅咒的那种，让人不能施法、浑身腐烂或者是直接死亡，极恶之咒可以作用于某一个群体，让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事物，都会朝着坏的方向发展，不能逃避，也无可挽回。” 康斯坦丁沉默了，扎坦娜看着他的表情说：“你感受到了，对吗？” “哥谭的确是一座不可被拯救的城市，待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我意识到，这里是宇宙的垃圾桶和下水道，一切的邪恶、混乱、疯狂，最终都会流向这里。” “至于诅咒……”康斯坦丁看着杯子里的酒液，他说：“这里的人不在乎，他们也并不害怕，甚至如果你要为他们驱除诅咒，他们还会觉得你疯了。” “可问题在于，我们不能让这种诅咒流出去！”扎坦娜强调道：“你还没发现吗？那群人就是想找到这种诅咒的本源，然后用它去毁灭世界！” 她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铛”的一声，吸引康斯坦丁看过去，扎坦娜偏头看向他的眼睛说：“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许多人联合了起来，打算来这里一探究竟。” “他们当中有郁郁不得志的黑魔法师、叛出魔法家族的叛徒、和桑切斯夫人一样，因为传承断绝而不得寸进的边缘人物……” 康斯坦丁捏着酒杯的手指捏紧了一下，随后又拿起酒杯，放到嘴边说：“消息可靠吗？” 扎坦娜点了点头说：“最近这段时间，你没在神秘学界活动，但如果你和你的那些老友恢复联络，你就会知道，这事已经传开了。” “你应该知道，神秘学界有名号的独立魔法师，绝大多数都是你这种自学成才的天才也，和你一样，他们绝大多数心术不正，脑子不太正常。” “他们想要得到这个极恶之咒，来让自己成为神秘学界的统治者，魔法的帝王，我们必须得阻止他们！” 康斯坦丁却放下了酒杯，冷哼了一声，说：“是你和那些家族们，害怕他们把极恶之咒用在你们身上吧？” “扎坦娜，你总是这样，表现的大义凛然，可我早就说过，魔法从来都不是能够用来拯救世界的东西。” ”你和那些自诩高贵的魔法家族们，其实只想保护你们自己，维护你们高贵的血统和超然的地位……” 扎坦娜把头撇到了一边说：”所以，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康斯坦丁再次喝光了杯中的酒液，他把杯子重重的放在了台面上，然后说：“说说你的计划吧。” 第九百三十六章 雾雨深处（十一） “我们不能够让那些魔法师乱来，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在哥谭肆无忌惮的调查，不论极恶之咒这事是否是真的，这也不符合神秘学界的规矩，我们是不能登堂入室的……” “规矩？”康斯坦丁冷哼了一声，眼睛里反射着酒液金黄的光泽，他说：“当初，你们背叛我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什么规矩。” 扎坦娜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说：“当年那件事，我也觉得是他们做的不对，康斯坦丁，你虽然是个烂人，但不是个坏人，你为做好事也牺牲了很多，可是毕竟，这個世界上不都是好人……” 扎坦娜看着康斯坦丁沧桑颓废的侧脸，脑海中回忆起他年轻又健壮的样子，她第一次见康斯坦丁的时候年龄还很小，被她的父亲牵着，听父亲介绍说，康斯坦丁是神秘学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天才……”扎坦娜低声说：“在这个圈子里，越是天才，越是悲哀。”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默了下来，康斯坦丁又开口说道：“你的那些亲戚要是知道你来找我，他们会被气疯的。” “何止，他们要是知道，我和你这个烂人上床了，他们会被气死的。”扎坦娜耸了一下肩，说：“但我不在乎，从我认识到他们的虚伪的表象的时候，我就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阻止那些魔法师进入哥谭？”康斯坦丁问道。 “当然是利用魔法，我最擅长的是反语魔法，但我也不是只会反语魔法，还记得魔术当中的障眼法吗？我打算搞出一场雾，将哥谭的灵界完全封锁，让那些擅长抄近道的魔法师进不来，在他们施展魔法的时候也会受到桎梏……” “所以，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康斯坦丁又问道。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使出你最拿手的那个魔法阵，我们要在一周之内，让大雾遍布哥谭，提醒那些想入侵这里的神秘学界人士，这里禁止入内。”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间地下室，康斯坦丁指着地面说：“这是哥谭的市中心，也是你们口中的灵界裂缝的所在地，一般的情况下，我会在这里召唤恶魔，能够省点力气。”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布置魔法阵，材料我已经带过来了。”扎坦娜打了个响指，使出了她最擅长的反语魔法：“现出料材！” 看着她弄出来的那一大堆材料，康斯坦丁皱眉说：“我的老天，你不是想封锁掉整个哥谭地区的灵界吧？你……好吧，我知道你是个大小姐，你很有钱，也有很多珍惜的魔法物品，但你不觉得这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吗？” “如果你做不到，你可以实话实说，我可以去找别的魔法师帮忙，不是非得指着你这个烂人。”扎坦娜已经开始了整理材料了，康斯坦丁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最后还是妥协了。 在他心里，也感觉到一种不安，他在哥谭住了这么长时间，当然能够发现这个城市的异状，这里是一个被恶魔抛弃的地方。 地狱的那些最为贪婪的魔鬼，都不愿意来这里，否则，被称为百年一遇的天才的康斯坦丁，怎么会非要找个灵界裂缝，才能召唤恶魔？ 很多恶魔一听说去哥谭，都是连连摇头，对康斯坦丁来说，这就相当于收入低、一身负债的情况下，还住在一个物价极高的城市。 不多花点钱，根本没有恶魔愿意来，一听说是哥谭加康斯坦丁，所有的恶魔，来的时候是加钱居士，走的时候像刚吃屎。 那群生活在地狱的生物鼻子最灵，他们不愿意来这里，不可能是因为这里的人类社会治安情况差，在他们特殊的视觉和嗅觉当中，一定能够感受到这里有一种特殊的东西，让他们感到畏惧。 这在神秘学界当中，是一种非常不好的预兆，如果不是发现这里是一个躲债的好地方，康斯坦丁也不愿意待在这里。 如果真如扎坦娜所说，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极恶之咒影响了这座城市，那么这个诅咒不论被谁得到，都是一场灾难，康斯坦丁不能坐视这种事的发生，就像扎坦娜所说的，他是个烂人，但不是个坏人。 雨越下越大，绿色的浪潮依旧在地面翻涌。 站在楼顶，看着布满哥谭的雾气，扎坦娜叹了口气说：“看来，我们的计划是彻底失败了，万物之绿的降临，一定会在灵界强行打开一个通道，那群人完全可以绕开我们的防御，进入哥谭之内。” 康斯坦丁的两条眉毛快拧到了一起，他说：“莪早就说，这种单纯防御的办法，根本没用，我们还是得先下手为强，先去找到你所说的那种极恶之咒。” 扎坦娜咬了一下嘴唇说：“好吧，我承认，我不信任你，我担心你会和那些邪恶的魔法师一样，利用它去干坏事，但与其让他们，或者是我那些烦人的亲戚拿到这种东西，我宁可是你拿去。” “真是谢谢你的信任！”康斯坦丁没好气的说：“把我和那群蠢货相提并论，充分显示了你的情商，而觉得我会拿那东西毁灭世界，充分显示了你的智商。” 就在两人拌嘴的时候，康斯坦丁没有发现的是，一条细小的藤蔓，沿着天台的门爬了出来，偷偷的蔓延到了他的脚边，然后使劲缠住了他的脚踝。 “砰”的一声，康斯坦丁被拽倒到了地上，被藤蔓一路拖行，他回身扔出符咒，可更多的藤蔓从天台的门当中涌了出来。 扎坦娜毫无惧色，一挥魔杖，从礼帽之中召唤出了一只巨大的兔子，兔子跳到了康斯坦丁的面前，“咔嚓”几口就咬断了缠在他脚上的藤蔓。 可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植物朝着楼顶攻了过来，扎坦娜骂了一句，然后说：“你到底怎么得罪万物之绿了？他看起来像是要杀了你！· “我不知道！”康斯坦丁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说：“可能是上次众生之红找他的麻烦的时候，我见死不救！” “等等……”扎坦娜皱起了眉，说：“我好像听到了植物在悲鸣……对，没错，我的灵觉一向很灵敏，它们好像在喊疼……我的天呐，康斯坦丁，你这个烂人！你不会想杀了万物之绿吧？！！” “你不能这么做！”扎坦娜提高了声调，说：“它代表着全世界的植物，是宇宙中绿色的代名词，同时也是新生和萌发的神明，你不能……” “快走吧……”康斯坦丁已经冲到了大楼边缘了，他回身对扎坦娜喊道：“等我们都活下来，再讲那些大道理不迟！” 可附近的所有大楼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藤蔓，康斯坦丁抬眼看去，整个城市已经被绿色淹没了，无限延伸出的藤蔓，如同海啸一般，吞没了这座城市，大楼车辆路牌，全部被藤蔓包裹了起来。 那些发了疯的市民，本来在大街上追着同类啃，可藤蔓爆发之后，他们连挪都挪不动了，只能被缠在原地，无助的叫喊着。 在康斯坦丁打算直接跳下去的时候，空中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康斯坦丁抬头，看到蝙蝠涂装的直升机落在了他的头顶，蝙蝠侠对他说：“上来！” 又低头看了一眼藤蔓，康斯坦丁毫不犹豫的跳上了蝙蝠直升机，紧接着就是扎坦娜。 蝙蝠侠看见扎坦娜的时候，非常明显的愣了一下，可是扎坦娜却完全没认出来蝙蝠侠。 她只是看着康斯坦丁说：“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你到底对万物之绿做了什么？植物是人类赖以生存的重要因素，你要是把植物毁灭了，那世界可就……” “等等，我可以解释！”康斯坦丁说道：“如果万物之绿是冲着我来的，那他不可能只派植物来追我，你清楚，这些颜色的代表者，是什么样层次的存在，他要是想报复我，怎么可能只有这点手段？” “打断一下。”蝙蝠侠开口说道：“万物之绿是什么？这位小姐又是……” “哦，我都忘了，蝙蝠侠，先介绍她吧，这位是扎坦娜·扎塔拉，来自于一个很古老的魔法家族，她父亲也是个魔法师，和我这种野路子不同，她是神秘学界很有名的大小姐……” 蝙蝠侠迷起了眼睛，看向扎坦娜说：“你的父亲是不是个魔术师？” 扎坦娜忽然瞪大了眼睛，说：“你知道我父亲的消息？？你……等等，你的下巴，看起来有点熟悉……我的老天，布鲁斯·韦恩？？！！” 扎坦娜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僵硬在了原地，整个直升机上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康斯坦丁不明所以的说：“小扎，你怎么了？你也不用为布鲁斯·韦恩的身份惊讶成这样吧？” “虽然，一个阔佬穿成这样，是有点奇怪，但和神秘学界那些奇装异服的家伙比起来，还好吧？” “我……那个……”扎坦娜突然有些结巴了，她把头撇向了一边，感觉到蝙蝠侠还在盯着她，她停顿了一下，低头低声说：”好吧，当初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但是当时，我父亲失踪了，所以我才要去满世界的找他……” 康斯坦丁瞪大了眼睛，视线在蝙蝠侠和扎坦娜的身上来回流转，蝙蝠侠却站了起来，走到直升机的后方说：“没关系，那你这次回来又要做什么？” “哦，对！”扎坦娜忽然回过神来，说：”布鲁斯，你得帮我们，哥谭有一个非常危险的诅咒，而一群疯了的魔法师想要得到它！” “危险的诅咒？”出人意料的是，蝙蝠侠没有纠正扎坦娜的称呼，他只是深深的皱起了眉。 扎坦娜来到了他的面前，努力的和他解释着：“对，就是诅咒，你不会魔法，所以可能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但是，诅咒就是一种利用媒介释放的、长期生效的、会带来各种负面影响的魔法。” “哥谭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就是因为有一种极恶之咒，存在于这个城市当中，他会让一切事物往坏的方向发展，最后让所有人都陷入深渊和地狱。” “你应该知道这，是多么有利的武器，对那些想毁灭世界的疯子来说，只要能得到这个诅咒，他们就能毁灭整个神秘学界，乃至人界、灵界和地狱！ 蝙蝠侠又重复了一遍“极恶之咒”这个名字，忽然，他的手指僵住了，康斯坦丁看到他的这种动作，立刻开口说：“你听说过这种诅咒，对吗？” 蝙蝠侠还没等开口，康斯坦丁立刻说：“如果你有关于这种诅咒的线索，请你立刻告诉我们，我向你发誓，我会消灭这种诅咒！” “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吗？”康斯坦丁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哥谭无法被拯救，有神秘学上的原因，但当时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而这一次，扎坦娜为我们带来的消息，告诉了我们这个原因。” “蝙蝠侠，你一直试图拯救哥谭，而如果不清除神秘学上的影响，你就永远没法成功，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到并消灭极恶之咒，或许，你的理想就能实现了。” 康斯坦丁说的非常情真意切，并且非常罕见的没有在真话当中，插入一大堆的废话和假话。 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面对这个正中要害的问题，蝙蝠侠诡异的沉默了。 第九百三十七章 雾雨深处（完） 看着蝙蝠侠的脸，扎坦娜摇了摇头，年少轻狂的往事已如云烟，当时他们两个年龄都太小，还不太懂事，一切就那样发生了。 当时，韦恩夫妇刚死不久，小布鲁斯心情非常不好，阿尔弗雷德为了让小布鲁斯从悲伤当中走出来，请了非常有名的魔术师，也就是扎坦娜的父亲扎坦拉先生，来到韦恩庄园表演魔术。 小布鲁斯根本没心情看表演，他从大厅的后门跑了，出去正好撞上了扎坦娜。 那个时候，他还属于受刺激的状态当中，因此对扎坦娜诉说了自己的悲伤，而扎坦娜也感到非常同情，两人就这样结下了情谊。 在布鲁斯外出学艺之前的一段岁月里，他们两個是情侣关系，但是后来，扎坦娜先不告而别，因为她的父亲失踪了，她需要外出寻找，又不想让神秘学界的事牵扯到布鲁斯，所以，就没有告诉他真相，两人就此分别，再也没见过面。 这次再见，两人发现对方都成熟了不少，已不再是他们熟悉的年少时的模样了，扎坦娜感叹了一下，但作为曾经布鲁斯最为亲密的人，她能读懂这个人的表情和动作。 她靠近蝙蝠侠，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诅咒在哪里，对吗？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 蝙蝠侠张了一下嘴，然后看向康斯坦丁，说：“你知道，我上一次听到诅咒这个词，是从谁的嘴里吗？” “谁？” “席勒。” 蝙蝠侠叹了口气说：“你们应该发现了，许多哥谭市民发了疯，席勒说，这是一种诅咒，他说他可以驱除这种诅咒，但方法是利用另一种更厉害的诅咒。” “更厉害的诅咒？”扎坦娜的脸色变得冷了一些，康斯坦丁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说：“总不会是席勒已经拿到了……但他怎么……” 康斯坦丁的思路完全没往诅咒之魂上想，因为他和扎坦娜都是神秘学界的人，他们有非常丰富的神秘学知识，而同样，在神秘学界当中，诅咒之魂并不是诅咒。 神秘学界对于诅咒的定义很严格，简单来说就是一种持续性的、有媒介的负面魔法，首先，它得是持续性的、有媒介的，更重要的是，它还得是魔法。 诅咒之魂其实是康斯坦丁在母亲的肚子里杀死的孪生哥哥，之前一直寄居在康斯坦丁体内，在神秘学界当中，这属于一种“灵”，而不是诅咒。 魂、灵、诅咒，在神秘学界当中，是三个完全不同的东西，而诅咒之魂能有一种类似于诅咒的效果，靠的也不是他施展了诅咒的魔法，而是他本身的特殊性质。 康斯坦丁本身就是不幸的，他拥有特殊的灵魂，而与他一体双生的孪生兄弟，和他的灵魂是完全一样的，同时，诅咒之魂又在一种非常巧合的状态下被杀死，但又活了下来。 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属性，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医学界从来没见过的绝症，它的杀伤力不在于短时间的破坏力，而在于医生没见过这种病，也就不知道该怎么治。 席勒并不了解神秘学知识，因此不知道诅咒之魂不是诅咒，他对蝙蝠侠说他有一种诅咒，蝙蝠侠对于真正的神秘学也不是很了解，所以，他也以为席勒说的就是一种诅咒。 但不论如何，诅咒之魂都不属于神秘学界的人士认知当中的那种诅咒，所以即便康斯坦丁知道席勒拿走了他哥哥的灵魂，也没有往这方面去联想。 “我觉得的确有些可能。”康斯坦丁面色凝重的开口道：“一般来讲，诅咒是没有实体的，但一定有媒介，这些魔法师的目标也是诅咒媒介，一旦通过某种方法控制了媒介，就可以顺利的使用诅咒。” 蝙蝠侠又愣住了，他的脑海中开始闪回之前的画面，在席勒用雨伞的伞尖接触到他的身体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那宛如活物一般的情绪。 “雨伞……”蝙蝠侠低声说。 康斯坦丁有些疑惑的凑上去说：“什么？你刚刚说了个什么单词？” “我说‘雨伞’……媒介很可能是雨伞。”蝙蝠侠重复了一遍，听到这话，扎坦娜立刻说：“那个席勒是谁？但不论他是谁，他都不能拿着这种诅咒肆意妄为，这是非常危险的！” “走吧，我们去找这个叫席勒的人，让他把媒介交出来，然后由我们带走去销毁，绝不能让这种危险的诅咒危害到这个世界！” 可原本站在扎坦娜这一边的康斯坦丁，在听到了媒介可能是席勒的雨伞之后，他有些僵硬的开口说：“小扎，有的时候，黑与白、善与恶的分界，也不是那么明显，我觉得，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你们想解决诅咒的心我能理解，但必须拿出一个完善的方案，否则，我不会允许你们在哥谭乱来。”蝙蝠侠也开口说道。 扎坦娜愣在了原地，他看了一眼康斯坦丁，又看了一眼蝙蝠侠，又看了一眼康斯坦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的怀疑和震惊，如浪潮一般汹涌起来。 这个时候，康斯坦丁主动走上去，揽住了扎坦娜的肩膀，说：“小扎，你还太年轻了，有些事不是猛打硬冲就能有结果的，魔法也不是万能的，做事要讲究方法……” “老天啊！又是这一套！”扎坦娜翻了个白眼，摊开手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用魔法的力量解决问题，总是喜欢绕很多的弯子，可是，情势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你难道还要和我讲这些大道理吗？” “不是的，小扎，你听我说，其实这件事呢……嗯……你有没有考虑过……就是，你提出的这个直接找上门的计划，可能……会遇到那么一点点的小阻力。” 康斯坦丁伸出两根手指，捏在了一起，然后看向扎坦娜说：“你有没有想过，拿走诅咒媒介的这个人，可能不是特别愿意配合我们。” 扎坦娜有些不解的说：“不乐意配合我们？他当然不愿意，要不然，他就不会去拿那个媒介了，可他不愿意，也不是他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到处乱逛的理由。” “要是人人都可以揣着一个大炸弹，随便去各种重要场合，那还要警察和保安干什么？总不能因为犯罪分子不愿意交出武器，我们就放任他杀人吧？” 听到扎坦纳这样的论调，蝙蝠侠却本能的皱了一下眉，说：“……他拿着那东西犯罪了吗？” 说完这句话，蝙蝠侠自己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是在反思自己怎么会说这样的胡话。 “问题在于，他可能成为罪犯。”扎坦娜用手敲了一下直升机的地面说：“而我们不能去赌，他会不会安分守己，不用那东西毁灭世界。” “他要是想毁灭世界，可用不着那个东西……”康斯坦丁用一种很小的声音说，扎坦娜的眼神立刻就扫了过去，康斯坦丁闭嘴了，可蝙蝠侠却说： “如果真有一个如你们所说的，极为危险的诅咒，存在于哥谭之内，那我一定要把它找出来，但是……” “又有什么但是的？！”扎坦娜有点气愤的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先不说这个东西落在了谁的手里，那群黑魔法师可不会像我们一样在这里犹豫这么半天，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疯了一样的去找到那个人，从他手里抢走诅咒媒介！” “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拿走这玩意，然后把它销毁掉，不论他在谁手里，他难道还能是我们的对手吗？” 没想到，她这个问题出口，康斯坦丁和蝙蝠侠都沉默了。 康斯坦丁把两手五指的指尖对在一起，轻轻活动了一下，说：”……这个问题，倒是值得商榷。” “如果诅咒媒介的持有者真的是席勒，我们的确也不能放任他拿着这东西。”蝙蝠侠的眼睛笼罩在眉弓之下，他说：“我怀疑，他甚至可能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危险，因为他和我一样，对神秘学界几乎一无所知。” 康斯坦丁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倒也是，席勒可能知道，一直有神秘学界的存在，在影响哥谭市，但他未必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以及在哪里，或许他在获得极恶之咒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获得它了。” “许多神秘学界的物品，都有这种性质，普通人拿到他们之后，很难意识到它们的危险性。” “你们所看到的鬼片里面的那些情节，不大多都起源于一些受了诅咒的娃娃，或者是怨灵缠身的物品吗？” “总之，如果诅咒媒介，真的是席勒的雨伞……”康斯坦丁开口总结道：“那你们最好别指望莪去问席勒要他的雨伞，他不可能给我，但是……” 康斯坦丁把目光落在了蝙蝠侠的身上，蝙蝠侠沉默的回望他，康斯坦丁又走上前，把手搭在蝙蝠侠的肩膀上说：”或许你没意识到你在席勒心中的分量，他愿意花那么多时间在你的论文上，可能也……” “没有可能。”蝙蝠侠面无表情的说道：“你难道还没发现吗？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分量都不可能有那把雨伞重要，不论谁去问他要伞，结果都是一样的。” 康斯坦丁稍微回忆了一下他与席勒相识的过程，然后又回想了一下他从别人嘴里听到的风言风语，这个别人主要是指，某不知名的低温学家、某不知名的餐馆老板，以及某不知名的教父之子。 然后，他深深的点了点头，觉得蝙蝠侠说的没错，但很快，他又摸着下巴说： “既然没办法直接要，那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他的伞骗过来，我有把握能够驱除诅咒，而不破坏雨伞本身，只要能骗到手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一切就都解决了。” 蝙蝠侠的语调忽然提高了一些，他问康斯坦丁：“……怎么骗？” 康斯坦丁又看向了扎坦娜，说：“这就不提得不提到我们面前的这位天才魔法师了。” “重新介绍一下，扎坦娜·扎塔拉，魔术师、魔法师，更重要的是，心灵魔法能力者、记忆入侵大师。” 蝙蝠侠立刻转头看向扎坦娜，扎坦娜转了一下眼睛，理解了康斯坦丁的思路，她说：“也是，硬碰硬总归要消耗力量，要是我们鹬蚌相争，被那些黑魔法师捡了便宜，就不好了。” “我的确拥有直接入侵人的记忆的办法，同时，和某些神秘存在一样，我也可以找到记忆当中的弱点，构建出让对方妥协的契机……对，没错，就这么办！” 扎坦娜又开心了起来，她走到直升机边，回头看向康斯坦丁说： “好吧，你那些老气横秋的大道理，还是有点作用的，走吧，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直接进入那个叫席勒的人的记忆里催眠他，让他把雨伞放下就行了。” 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说：“小姐，你真是个天才，很完美的计划，那你们就……”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直升机的舱门，可就在他的手触摸到舱门的一瞬间，“咔嚓”一声，舱门锁上了，蝙蝠侠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的说： “不是你们，是我们。” 康斯坦丁僵在了原地。 很快，哥谭起风了，云层的尽头，光芒被从乌云的缝隙中挤出来，映照在地面上时，带着随时会逝去的凄惶。 细密的雨线打在直升机的螺旋桨上，腾起的水汽，像雾又像云。 直升机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向着天际线飞去，那里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在雾雨深处，若隐若现。 第九百三十八章 探秘席勒过去之旅（上） 扎坦娜的心灵魔法，几乎不需要做任何准备，没有漫长的治疗过程、没有病历、没有记录，甚至不需要病人到场，直升机只是载着他们到了蝙蝠洞的安全室里，扎坦娜就说她准备好了。 蝙蝠侠眯起眼睛看着她说：“席勒不在这里，你要怎么进入他的内心世界？” 扎坦娜摇了摇头说：“布鲁斯，神秘学比你想象的要更为神奇一些，你的印象当中，灵界可能是隐藏于现实世界之下的另一重世界，与现实世界别无二致。” “但实际上，灵界之所以被称为灵界，就是因为它能沟通人的灵魂，能够行走于灵界的使者，就能够走入人们的内心。” “那你可以随时窥探他人的内心吗？”蝙蝠侠问道，但这其实不是一个问句，他的语气显得非常肯定，又透露着警惕，可扎坦娜却摇了摇头说：“不，行走于灵界，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不是每个人都是康斯坦丁，能忽悠来一堆恶魔替他付出代价。” 扎坦娜叹了口气说：“其实，你我还没分手时候，我就已经摸到了魔法的门槛，也曾经试过在睡梦中遨游灵界，那时候，我把大人的忠告当做耳旁风，认为我掌握了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力量，并且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它们。” 扎坦娜的眉宇之间露出了一丝悲伤，说：“魔法的代价或许并不是一朝一夕之间付出的，它会渗透进入你人生的每一个角落，让你的生活、你的未来，朝着深渊滑落下去。” “我父亲的失踪不是个意外。”扎坦娜缓缓摇了摇头说：“这是我们要付出的代价。” 说完，她走上前，抬头看着蝙蝠侠的眼睛，她离他很近，却感觉自己再也看不透那双湛蓝的眼睛了，扎坦娜开口说：“我能听到，我能感觉得到，你对于神秘学，抱有太多无谓的幻想，答应我，布鲁斯，永远不要迈出这一步，否则，你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掌控力量，付出代价，为了弥补付出的代价，企图掌控更多力量，再付出更大的代价……这就是魔法。”康斯坦丁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他说：“如果你不是天生受到了这种诅咒，那就最好别来沾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救而已。” “既然准备的差不多了，那就让我们开始吧。”扎坦娜撇过头，似乎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她退后了两步，对两人说：“你们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坐着，遨游灵界的时候，身体是停留在原地的，一定要确保身体的安全，我曾听说不止一个倒霉蛋，从灵界回来的时候，身体被他们的宠物吃掉了。” “嘶”的排气声传来，安全室的大门完全关闭了，蝙蝠侠、康斯坦丁和扎坦娜分别坐在三个方向的沙发上，扎坦娜的嘴里念着神秘的咒语，很快，蝙蝠侠就感觉到，一层朦朦的白雾笼罩了整个房间。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有一种想要跳舞的冲动，他无法再遏制那种想要活动的欲望，于是，他顺从本能站了起来，一回头，就看到了仍然坐在沙发上的自己。 其他两人也是一样，但他们两个都对此熟门熟路了，扎坦娜一挥手说：“走吧，我们先在灵界当中找到席勒的灵魂，然后再进入他的记忆。” 康斯坦丁和蝙蝠侠都没说什么，只是任由她执行计划，扎坦娜飞到了半空，康斯坦丁和蝙蝠侠跟在她的身后，在一片雾气朦胧的空间当中穿梭。 灵界之中并不空旷，蝙蝠侠发现，他仍然能看到现实世界中的景象，只不过这种景象就像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而且颜色变得更绚烂起来。 他能够看到，在他掠过城市的时候，无数的灵魂散发着各种各样的光彩，大楼表面霓虹流转，飞行带起的尾流，从光芒之中划过，显得迷幻又绚烂。 “你觉得这很神奇，对吗？”康斯坦丁一边飞一边说：“但其实，灵界比你想象的要危险的多得多。” “这里之所以显得这么平凡，是因为恶魔都不愿意来哥谭，如果你换一座城市，随时可能遇上来觅食的恶魔，或者是灵界本土的怪物。” 蝙蝠侠皱了一下眉，康斯坦丁接着解释道：“灵界似乎自古以来就存在了，这里的怪物也是，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哥谭不但没有恶魔，连本应自灵界力量当中诞生的无名怪物，也都消失不见了。” 听到康斯坦丁的话，蝙蝠侠抿起了嘴唇，可这个时候，扎坦娜却喊道：“我想，我们快到了！看到前面那个光点了吗？那就是席勒的灵魂，他应该是在哥谭大学的实验室里面……” “他的确应该在哥谭大学。”蝙蝠侠开口说道，扎坦娜停在了一栋楼的楼顶，点了点头说：“看来，那就是他了，让我们靠近一点……我的老天啊，那是万物之绿吗？” 蝙蝠侠跟随扎坦娜停在了一幢大楼的楼顶，他看到，实验楼上方的天空当中，有一团由藤蔓构成的不知名的怪物，它无比巨大、阴森恐怖，此时正伸出一根粗大的藤蔓，插入教学楼当中。 “万物之绿要对付的是席勒，那他为什么要追他杀我？还是说，席勒又和万物之绿达成了什么交易？”康斯坦丁有些不解的问道。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我们的目标不是万物之绿。”扎坦娜的双手开始亮起光芒，然后，她解释道：“我会直接利用心灵魔法侵入他的灵魂，同时，我会挑选他灵魂当中最为薄弱的一环，简单来说就是，他记忆中的弱点。” “人类都会有害怕和讨厌的事，不是吗？每个人都有一些不好的回忆，在这些记忆当中，他们对于自身灵魂的掌控力量比较弱，而我们就可以趁虚而入，虚构出一些特殊的记忆，或搭建某个对我们有利的场景。” “而他在这些场景中的反应，就会影响到现实中的动作，比如，莪们可以搭建一个他穷困潦倒把雨伞卖出去的场景，这样在现实当中，他就会自愿的拿出雨伞并把它交出去。” “或者，我们也可以在更为薄弱的环节当中，虚拟出一段他非常讨厌雨伞的记忆，让他自己把雨伞丢掉，当然这会有点困难，所以还要看具体情况。” “进入记忆空间当中，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蝙蝠侠问道。 扎坦娜思考了一下然后说：“记住，在每段记忆当中，一般会有一个情景或者物品，最能够激发他的情绪，我们要想刺激到他的弱点，就一定要找到这个物品，记忆的主人面对这件物品，会有更为激烈的情绪，所以，我们就可以利用它来引导对方。” “一旦找到这个物品，对方可能会因为被戳到痛处，而产生极为激烈的反应，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迅速找到出去的路，否则，就可能面临很恐怖的事。” “当然，在我们拿到这个物品之后，我们就可以利用它作为虚构记忆的支撑点，而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找到这东西。” “出去的路会在哪里？”蝙蝠侠又问。 扎坦娜停顿了一下说：“一般来讲，会在对方比较抗拒、不愿意接触的地方，只要能找到那里，我们就可以摆脱那段记忆，去更安全的记忆空间里。” “好了，我们准备走吧。”扎坦娜用散发着光芒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挥，一道传送门出现，三人走了进去，随后，蝙蝠侠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条充满着朦胧光芒的隧道当中。 他不需要自己飞行，终点的光球不断传来吸力，可这个时候，他却听到了扎坦娜发出了一声惊叫。 “天呐！他的记忆他的记忆怎么这么混乱？？！！抓紧我！快抓紧我！不然我们就要失散了！！！” 听到他的大喊，蝙蝠侠下意识的想要去抓她的手，可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终点处的光球分成了三个，巨大的吸力让三人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被拉扯了过去。 蝙蝠侠刚伸出手，瞬间就被吸入了正中央的那个光球当中，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可能是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有一瞬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蝙蝠侠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白色光芒，在他的眼前不断闪烁。 在最初的恍惚过后，蝙蝠侠发现，他正躺在病床上，身上穿着的也不再是蝙蝠衣，而是一件病号服。 他从床上站了起来，打量着这个病房，发现与他印象当中的病房有所区别。 这是一间双人间，此时显得有些凌乱，他旁边的那张床歪斜了过来，两张床中间的桌子打翻在地上，水杯和杂物散落了一地。 蝙蝠侠皱起了眉，他看到，旁边的那张床的床头挂着病人的信息，于是他走了过去仔细看，发现那上面写着几行中文。 蝙蝠侠认识中文，他认识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主流文字，但是这上面写的名字和信息，让他感觉到陌生，唯一能够告诉他的信息就是，这里似乎是中国的一家精神病院。 蝙蝠侠轻轻的皱了一下眉，他知道，他现在应该是在席勒的记忆里，可是席勒为什么到过中国的精神病医院？ 此时，蝙蝠侠并没有觉得旁边的床位就是席勒的，因为那是一个很典型的中文名字，看上去并不是英文音译的，于是，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开始在房间当中找线索。 整个病房并不大，两张床分别靠着房间的左右两面墙，床的对面，各放着一个存放个人物品的柜子，两张床的中间是一个桌子，此时正翻倒在地上。 蝙蝠侠先是拉开了窗帘，但却发现窗外的景象雾蒙蒙的，几乎看不到什么具体的景致，他猜想，这可能是记忆空间并没有拓展出去的缘故。 随后，蝙蝠侠走到了翻倒的桌子旁边，将桌子重新归位，然后从地上捡起水杯。 可就在这时，他发现，靠近他这边的床，也就是他醒来的那张病床的方向，桌面非常光滑，什么痕迹也没有。 可是桌子的另一边，却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圆形痕迹，蝙蝠侠看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将其中一个杯子放到圆形痕迹上之后，杯底的形状和圆形痕迹完全重合，这说明，这个杯子一直是放在这里的。 蝙蝠侠凑过去仔细观察，他发现，那个圆形的痕迹一面较深，一面较浅，他停顿了一下，坐到了桌子旁边的病床上，将杯子放在圆形的痕迹上之后，将把手朝向自己。 然后他发现，如果杯子当中装满水，并拿着把手端起来，一定会导致没有把手的那一边的杯底，摩擦到桌子，因此，这个圆形痕迹才会一边深一边浅。 这个线索告诉蝙蝠侠，这个病床的病人可能有强迫症，毕竟，从圆形痕迹的整体深度来看，这个病人每次喝水都是完全一样的动作，否则，绝不可能留下这么深的痕迹。 在回想这个病人的一系列动作当中，蝙蝠侠忽然愣了一下，另一个场景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蝙蝠侠走到了没有痕迹的那一面的床边坐下，看着精神病医院略显老旧的墙皮剥落下去，木地板被一条一条的抽走，变成瓷砖，桌子由圆形变成方形，而他对面的席勒，正拿着黑帮老大刚刚送过来的一杯水喝下去。 当席勒把杯子放下的时候，杯底接触桌面的清脆响声震耳欲聋，蝙蝠侠看到，席勒用一根手指拨转杯子的把手，然后将把手朝向了自己。 此时，杯子把手距离桌边的长度，与圆形痕迹距离桌圆的长度，完全的重合在了一起。 第九百三十九章 探秘席勒过去之旅（中） 蝙蝠侠捏着杯子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放私人物品的柜子。 心中忽然升起的情绪让他停顿了一下，蝙蝠侠不知道他到底在亢奋些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的确没错。 蝙蝠侠可不打算完全依照扎坦娜的计划，来骗席勒的雨伞，因为他知道，这根本就不会成功，但他的确需要一种方式，进入席勒的记忆当中，蝙蝠侠的目的是找出他的弱点。 在大约几个月之前，也就是改造计划刚刚动工的时候，蝙蝠侠就开始重新制定针对哥谭所有人的防备计划。 其中绝大多数人的计划，在一個月之内就完成了，但有几个目标让他头疼不已，其中不包括席勒，因为他对席勒已经不只是头疼了。 上次病态人格出现之后，蝙蝠侠就发现，席勒可能的确患有分离性身份障碍，他不止一个人格，自然也就没办法用一个万能计划去针对他。 当然，蝙蝠侠觉得，如果席勒有一万个人格，那他就可以制定一万个计划，这对他来说并不难，但前提是，他得弄清楚，席勒到底有多少个人格，而他们各自有什么样的弱点。 可惜，席勒的许多人格出现在蝙蝠侠面前，都是惊鸿一现，几乎没留给蝙蝠侠观察弱点的时间，于是，当康斯坦丁提出可以借助扎坦娜的能力，来进入席勒的记忆空间的时候，他知道，机会来了。 当然，做这件事是有风险的，可蝙蝠侠从来不惧于冒险，惹怒这位教授有什么后果，蝙蝠侠也不是没考虑过，但他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毕业证已经到手了。 虽然毕业典礼还没办，但是无伤大雅，反正他已经打算在读研究生的时候转去物理学系，到时候，这位教授就不能再用论文威胁他了。 至于以前的学分成绩和论文水平，蝙蝠侠已经不打算再为此努力了，简单来说就是，他准备摆烂了。 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去试探席勒的底线，并且即将有所收获。 他面前的这个存放私人物品的小柜子分为两个部分，上半部分是玻璃门的书柜，下半部分是存放杂物的储物柜，蝙蝠侠先是打开了书柜，书柜里倒是放了不少书，可惜，书的名字和内容都是模糊的。 蝙蝠侠不能确定这些书是什么语言的著作，因此也不能通过厚度和装订方式来判断到底是什么书，翻了半天之后，几乎一无所获，于是，他又半跪下来，查看下面的储物柜。 打开柜门之后，里面的东西摆放的井然有序，第一层放着一套替换的病号服，蝙蝠侠拿起来之后发现，和他所认识的席勒的身材有点不太符合。 席勒虽然比较瘦，但是毕竟身高有187，而面前的这套病号服，他应该是穿不上的，至少裤子和袖子肯定会短。 蝙蝠侠把这套病号服往自己的身上比量了一下，他发现，穿这套衣服的人应该1米8出头，很瘦，只要稍微有些肌肉的痕迹，应该都穿不上这套衣服。 蝙蝠侠猜测，这可能是年轻时期的席勒，也就是说，只有在他还没有长到这么高的时候，才能穿下这套衣服。 将衣服叠好放回去，旁边摆放着牙杯、毛巾和两卷摞在一起的卫生纸，这些都是非常日常的用品，几乎没什么线索，但下一层的东西，就让蝙蝠侠感到有些疑惑了。 首先，第二层的左边放着一个金属饼干盒子，蝙蝠侠把它拿起来的时候，发现上面写着的也是中文，应该是某个牌子的曲奇盒，打开盖子之后，里面是两个笔记本。 笔记本都很普通，只是一新一旧，其中旧的那个看起来被人翻动过很多次，翻开笔记本之后，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中文，看起来是日记。 蝙蝠侠凝神细读，发现，日期的主人似乎有一个计划，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11月20日，我成功的获得了去食堂的资格，并且与计划中一样，看到了食堂电视里播放的电视剧……” “11月22日我开始尝试模仿电视剧中人物的行为和言谈……” “11月25日，复诊时被识破了，失败。” “1月6日，护士说我的病就快好了，那是当然，因为我的室友是一个厌食症患者，他虽然厌食，但行为举止很正常，我成功的模仿了他，所以也变得正常了起来……” “1月10日，复诊时被识破了，失败。” “2月11日，我说我要考大学，院长非常高兴，并为我找来了很多书，在我以极快的速度把他们都背完之后，获得了可以看课外书的资格。” “2月13日，我在课外书上看到了很多的故事，并模仿其中角色的言行举止，院长觉得知识使人进步，并感到很高兴。” “2月15日，复诊时被识破了，失败。” “3月10日，复诊时被识破了，失败。” “3月25日，复诊时被识破了，失败。” “4月1日，开始考虑放弃。” “4月2日，放弃了。” 随着翻看一页又一页的日记，蝙蝠侠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他能够从这本日记上了解到的信息就是，这本日记的主人似乎一直在试图模仿正常人，但是每到复诊的时候就会被拆穿，然后他就放弃了。 蝙蝠侠刚要放下日记，但随后他感觉到，日记本的最后一页，似乎也被人翻动过，他翻到最后一页，发现那里写着一句话： “人类最喜欢做的两件事，把一个普通人变成疯子，要求一个疯子伪装成普通人。” 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蝙蝠侠的指尖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他眨了眨眼，又拿起了另一个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比上一本要新很多，看起来没怎么用过，但蝙蝠侠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就愣住了。 那上面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图画，画面上是一座巨大的高塔，庞大、宏伟、直插云霄。 再往后翻，就什么都没有了，蝙蝠侠有些急迫的又将两个笔记本从头翻到了尾，可并没能找出有关这座巨塔的任何线索。 唯一能够看出的就是，画这幅图的人，似乎在一边思考一边修改，就好像在画一幅设计图，而不是写实的素描。 另一个让蝙蝠侠很在意的细节就是，高塔上布满了许多花纹，或者也不能说是花纹，更像是裂纹，整座高塔看起来像是被许多细小的碎片拼起来的。 而作者笔迹移动的方向，就像是在反复斟酌每一块碎片要拼到哪里，以及如何拼接这些碎片，才能让它们保持稳固。 在视差怪降临，并被狂笑之卵寄生的时候，蝙蝠侠曾经见过席勒思维殿堂的高塔，但这一次，他了解到了更多的讯息，这座高塔并不是席勒从一层见到最上层的，而是被用各种各样的碎片拼起来的。 蝙蝠侠又看向二层右侧的那个盒子，那看起来是一个可以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东西的塑料盒，把它拿出来之后，打开卡扣和盖子，里面却并不是食物，而是几块积木。 蝙蝠侠从中拿出了一块，仔细打量他发现，这些积木边角都被磨损的很厉害，应该是每天都在被很频繁的使用，蝙蝠侠有些疑惑的眯起了眼睛，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席勒坐在床上拼积木的景象。 这位教授总是显得很成熟，对任何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娱乐项目，都不是很感兴趣，如果一定要说一个他可能会玩的桌上游戏，有可能是国际象棋，也有可能是围棋，但反正不可能是积木。 蝙蝠侠低头看着手里的积木块，他想，就算是积木，也应该是乐高那种更有趣味性的，而不是这种木头块，况且这个盒子里一共装了六七块积木，这恐怕连搭一个门都费劲吧？ 蝙蝠侠把盒子的盖子盖好放回柜子里，又把视线投向了储物柜的最下层，那里有一件蝙蝠侠最不能理解的东西，他把这东西拿起来，并展开，然后确定，这就是一件精神病人使用的拘束衣。 就在他将拘束衣展开的那一个瞬间，屋子里的灯忽然闪了两下，然后熄灭了。 瞬间，蝙蝠侠听到一阵异响，听起来有点像是金属被扯开变形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他立刻就想到了扎坦娜所说的“弱点物品”。 蝙蝠侠低头看了一眼那件拘束衣，飞快的将它叠好，然后从二层拿出装日记本的那个盒子，把衣服放进去之后，拿着盒子冲出了门。 现在，他没有穿着蝙蝠衣，也没有夜视仪，整个走廊一片漆黑，他几乎什么也看不清，但几秒钟之后，他听到了“哒哒哒”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拖行在地上。 蝙蝠侠忽然想到，拘束衣袖子的尽头，有两个用来固定病人手臂的金属扣，那个东西重击在台阶边缘的时候，就会发出这样清脆的声响。 蝙蝠侠拿着盒子，朝着走廊尽头冲了过去，在他转身想走下楼梯的时候，他看到，伴随着灯光一闪，一个穿着拘束衣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他大约1米8出头，很瘦，几乎没有什么肌肉的痕迹，完全没有蝙蝠侠那么强壮。 但蝙蝠侠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就跑。 第九百四十章 探秘席勒过去之旅（下） 在经过不到一秒的思考，蝙蝠侠就确定，他现在没有什么条件，能够对付一个失控的精神病人，哪怕他很瘦弱，还穿着拘束衣。 他曾学过的精神病学知识告诉他，许多发病过程当中的精神病人，力量大的可怕，而且他们非常疯狂，不怕疼痛，可能会产生各种各样可怕的幻觉，让他们有非常强的攻击性。 在这种情况下，与他们正面对垒，不是个好主意，况且，蝙蝠侠已经找到了弱点物品，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扎坦娜所说的逃出去的地点，拿着弱点物品，离开这段记忆。 可是金属环拖在地上发出的“哒哒哒”声，一直在他的身后，甚至是越来越近，蝙蝠侠一回头，就看到，穿着拘束衣的席勒与他相距不过三米的距离。 因为光线太弱，蝙蝠侠没有看清具体的容貌，但非常显眼的是，他身上穿着的拘束衣，金属扣已经被完全扯坏了，脸上戴着一個金属面罩，只露出了眼睛，但从眼神来看，这应该就是席勒。 蝙蝠侠立刻加快了速度，继续往楼下跑，从刚刚席勒的日记当中，蝙蝠侠已经找到了逃脱出口的线索。 “哒哒哒”的响声再次响起，得益于之前对付杀人狂的经验，蝙蝠侠迅速找到了一个房间，身形迅捷的钻到了床底躲了起来。 躲在床底，蝙蝠侠能够看到，门缓缓的被推开了，一个人影走了起来，影子沿着光滑的地面蔓延到床底，在这个角度，蝙蝠侠依旧能够看到拘束衣的带子，和拖在地上的金属扣。 蝙蝠侠看到，穿着拘束衣的席勒，在房间中转了一圈，这个席勒似乎也并没有超出常人的视觉，因此，并没有发现躲在床底的蝙蝠侠，在他走出房门离开，金属碰撞地面的“哒哒哒”声彻底消失之后，蝙蝠侠才从床底爬了起来。 蝙蝠侠记得，他冲下来之前，在楼梯口的墙壁上看到了整个医院的地图，但是因为走廊上的灯光太弱，他没能看清地图的细节，所以，他现在有两件事要做，一是找到一个照明工具，二是重新看一遍地图。 蝙蝠侠环顾了一下这间病房，这是一间四人间，并且比席勒的那间病房要凌乱很多，他打算在这翻翻，看看能不能找到手电筒。 打开柜子，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生活物品，翻着翻着，蝙蝠侠翻到了一沓稿纸。 那是他没见过的老式稿纸，每一张纸都比较薄，一踏摞在一起，也没有很厚，更重要的是，稿纸的最上面，用红色的中文写着一个名字“第九管理所”。 字的下面画了一条横线，而往下就是稿纸的横格，稿纸上什么也没写，所以蝙蝠侠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名字上？ 蝙蝠侠当然知道中文的“医院”两个字怎么写，但令他感觉到有些疑惑的是，稿纸上没有这两个字，也没有具体的地名，而所谓的管理所，蝙蝠侠更是闻所未闻。 很快，蝙蝠侠又在柜子的角落里摸出了几根受潮的火柴，他用粗糙的墙面划亮的火柴，点燃了卷起来的稿纸，然后冲向了楼梯口的地图。 在地图上他找到了他要找的名字，他又跑下了一层楼，冲进了一个房间，而房门的旁边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复诊室”。 在这里，蝙蝠侠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扇被打开的窗户。 窗户之外不是风景，而是另一个光点，蝙蝠侠知道，这或许就是去往其他记忆空间的路，但他却没有立刻离开，因为他看到，复诊室当中有许多的文件。 蝙蝠侠现在掌握的线索比较零碎，他知道，自己缺了一些关键的东西，而据席勒的日记当中写到，他从数次来这里复诊，也就是说，这里很有可能有席勒的诊断报告。 他到底为什么会来这？又为什么会穿上拘束衣？又为什么必须将自己伪装成普通人才能离开这里？蝙蝠侠想，他或许能够在这里找到答案。 于是，他看了一眼复诊室的窗外，发现席勒暂时还没有追来，就打开了放在办公桌上的台灯，然后开始在文件柜当中翻找。 蝙蝠侠记住了那个中文的名字，但他却并没有在房间中的三个大文件柜当中，找到任何带这个名字的文件，接着，他又开始翻找办公桌侧边带的抽屉。 最后，他在最角落、最底下的抽屉当中，找到了一份文件，它被放在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当中，打开之后，蝙蝠侠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这份诊疗报告和他之前看到的都不同，这上面没有照片，没有具体的身份信息，甚至连年龄都没有，但是蝙蝠侠却看到，这份文件称席勒为“1号病人”。 再向下看，蝙蝠侠先看到了诊疗结果，那上面写着席勒患有重度创伤后应激障碍。 蝙蝠侠皱起了眉，就他认识的席勒来看，席勒并不像是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样子。 接着往下看，蝙蝠侠就看到了他最想找到的诊疗记录，但在诊疗记录之前，还有一句警告。 “1号病人有极其严重的攻击倾向，并且受过专业训练，需在有专业安全措施的情况下进行治疗和复诊，避免严重刺激，如有激烈反应，可采取针对性措施……” 在看到针对性措施这几个字的时候，蝙蝠侠忽然睁了一下眼睛，针对性措施？指的是药物或者麻醉吗？ 蝙蝠侠又翻出了其他的病历，上面也有类似的提醒，但是其他人的提醒当中，写的都是具体的药物，比如安定药物的具体类别，安抚的具体方法，只有席勒这份病历上，写了一个神秘的“针对性措施”。 蝙蝠侠觉得他找到了关键，于是，他接着往下看，下面都是打印出来的简要诊疗记录。 “11月7日，1号病人出现情绪变化，似乎非常抗拒在封闭空间内用餐，出现尖叫抽搐及其他攻击性行为，带入观察室观察，无大碍。” “11月9日，1号病人再次出现攻击性行为，带入观察室观察，安全措施被突破，针对性措施起效，带入观察室观察，无大碍。” “11月11日，病情有所好转……” “11月22日，1号病人再次出现攻击性行为，针对性措施起效，带入观察室……” “12月1日，1号病人再次……” 蝙蝠侠越看越觉得奇怪，席勒好像一直在发病，但是每次发病，又好像没有什么大碍。 而且，医院也几乎没有采取应该采取的措施，这聊记录中，几乎没有提到过暴力制服和使用安定的过程。 席勒住在这里的日常，似乎就是发病、被制服、被带入观察室，发现没事，又放出去了，然后下次接着发病。 正常来讲，有攻击倾向的病人，是会加大药量的，甚至在他们出现激烈攻击行为的时候，可能会使用镇定药物，而且会持续使用一段时间，来防止他们伤人伤己。 如果席勒正常服用镇定药物，那他到底怎么做到隔几天出现一次暴力行为？而且几乎每次暴力行为，都能挣脱拘束衣？ 对于药学有所了解的蝙蝠侠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从席勒此时的身高和体重来看，他几乎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代谢掉镇静药物，也就不可能有力气挣脱精神病医院的安全措施。 蝙蝠侠把自己一直拿着的那个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打开之后，重新看了一下那件拘束衣。 他发现，这件衣服的质量很好，甚至如果是他在完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穿上这件衣服，要挣脱开，也需要很长的时间，那席勒到底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突破安全措施的？ 蝙蝠侠又把目光落在了之前的那条警告上，他看向“受过专业训练”这几个字，若有所思。 之前，他掉进了化学池当中，被席勒捞了出来，然后送去了医院，他的确昏迷了一段时间，但其实很快就醒过来了，因此，他听到了席勒和维克多在床前的那段对话，也就是席勒当初到底是怎么裂开的那部分。 简单来说就是，席勒在小时候，就曾尝试过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搭建积木高塔，但因为当初没有技巧全是情感，在受到某些刺激之后，积木塔崩塌了。 因为积木塔崩塌，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都与常人不同，于是就进了精神病医院，而为了能从精神病医院离开，他不得不把积木塔崩塌的碎片重新粘了起来，形成了现在的思维殿堂。 蝙蝠侠从刚刚的探索当中看到了证据，比如，他试图伪装成普通人但却失败的日记、高塔的设计图等等，但显然，席勒只说了一部分。 他并没有提到，他那种经常爆发的攻击性，和所谓的专业训练是怎么回事，以及针对性措施又是怎么回事。 蝙蝠侠觉得，席勒的弱点可能就藏在他所隐瞒的部分事实真相里，而这个时候，他又听到了“哒哒”声，正在靠近他所在的这个房间。 蝙蝠侠没有犹豫，拿上了那份文件，踩上桌子，准备从窗户逃离这里。 可就在他打算纵身一跃的时候，一个黑影却从窗户里冲了进来，直接把蝙蝠侠撞到了地上。 康斯坦丁一路连滚带爬，直到撞上对面的墙壁，他发出了一声痛叫，捂着额头站了起来，然后喘着粗气说道： “终于……终于逃出来了！安全了！那个记忆空间，简直是……简直是太危险了……” 下一秒，他一转头，与穿着拘束衣、戴着面罩的席勒，四目相对。 第九百四十一章 席勒的过去之谜（上） “啊啊啊啊……呃！唔！” 刚大叫出声的康斯坦丁，被蝙蝠侠一把拉了过去，然后捂住了嘴。 站在门边的席勒转头，捆缚住他双手的拘束衣袖子，有很长的用来固定双手的拘束带，席勒的双手虽然被固定住，但是拘束带却可以自由活动，像灵活的鞭子一样，朝着康斯坦丁抽了过去。 在最初的惊吓之后，康斯坦丁没有犹豫，先是一个翻滚，侧身越过面前的病床，然后使劲将旁边的柜子推倒。 柜子并没有砸到席勒，但是柜子倒下时，里面的文件洒落出来，遮挡了席勒的视线，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康斯坦丁拉上蝙蝠侠，冲出了这个房间。 “通道在那個房间里，我们得通过他离开这。”蝙蝠侠跟在康斯坦丁的身后说：“那是逃生出口，你还想去哪？” “逃生出口？！”康斯坦丁提高声调说：“你难道没看见，我刚刚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吗？……不行，他又追上来了，我们先去楼下！” 说完，康斯坦丁抓住楼梯扶手的把手，制止住奔跑时的惯性，然后飞快地冲下楼梯。 楼梯间的安全指示灯，让狭小的空间多了一丝明亮，就在这时，蝙蝠侠看到，康斯坦丁右侧身体大半边，都被鲜血染红了。 或许因为这里是记忆空间的缘故，蝙蝠侠并没有闻到血腥味，但他听到了康斯坦丁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显然，他的状态并不太好。 蝙蝠侠的面色变得凝重了一些，但他还是加快了脚步，一边在走廊当中奔跑，一边环顾周围的景象，然后他就发现，在这层楼当中，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没有开灯，只有一个位于走廊尽头的工具间除外。 就在康斯坦丁想要冲入这个工具间的时候，蝙蝠侠拦住了他，他先是仔细的听了一下声音，然后从门的窗户上朝里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人或机关，然后两人才冲了进去。 蝙蝠侠第一时间摸到了开关，瞬间将灯熄灭，两人摒弃凝神，听着“哒哒声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在声音消失之后，康斯坦丁长出一口气，但也有些体力不支的摇晃了几下，靠在了墙壁上。 蝙蝠侠重新透过门上的窗户，看了一眼走廊，发现席勒的身影不见了，他就又把灯打开了，然后他发现，康斯坦丁的身上有一道大口子，从胸锁乳突肌一路穿过胸膛，来到腰侧，流了很多的血。 “你可能在疑惑，灵魂状态为什么也会受伤，但我要告诉你，这可不只是在玩游戏那么简单。”康斯坦丁从风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他抽了一口之后，提起了精神，说，“这里一样会受伤流血，或者比那更严重。” “所以你到底遭遇了什么？”蝙蝠侠问。 再次突出一口烟雾，康斯坦丁微微抬起头，看到略显稀薄的香烟，烟雾在灯光的照耀下，不断变换着形状，最后消散在空中。 白炽灯泡散发出的光芒，让他想起了之前穿越隧道时，把他吸进去的那个光球。 康斯坦丁落地时，并没有蝙蝠侠这么幸运，他没有出生在柔软的床上，而是落在了有些冰冷的地面上，在落地的一瞬间，他就捂住了腰，发出了一声惨叫。 “老天啊，我可不是干这事的年纪了。”康斯坦丁喘着气从地上坐了起来，一条手臂越过肩膀，揉了揉被摔的有些痛的肩胛骨，另一只手又锤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似乎是刚才落地的时候拧到了。 看着头顶逐渐消失的光点，康斯坦丁发现自己摔的这下并不冤，因为那个光点离地至少两米多。 他想，好吧，这就是席勒，他在任何时间点平等的恨着任何人，绝不放过任何一丝让他人出丑的机会，哪怕是无意识的也一样。 康斯坦丁从地上站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冷笑，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骗席勒的雨伞，哪怕这把雨伞拥有破魔的功效，他也不感兴趣，不过虽然目的不是雨伞，他来这，也是想偷东西的。 当时席勒利用雨伞的破魔功效，把寄生在康斯坦丁身上的诅咒之魂给敲了出来，随后吸收到了雨伞的伞杆当中。 但康斯坦丁清楚，诅咒之魂是一种“灵”，他需要人类的灵魂，来为他提供活动的能量，不可能永远待在物品当中，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有关恐怖物品的恐怖片，那些诅咒物品都总是缠着主人，不愿意离开。 康斯坦丁并不知道，席勒能够去另一个世界，跟墨菲斯托做交易，弄了一堆九头蛇的灵魂，喂给诅咒之魂，让他一顿吃饱，半年不饿。 康斯坦丁以为，席勒肯定是用自己的灵魂能量在喂养诅咒之魂。 在神秘学界看来，“魂”和“灵”都不能算是邪恶的，它们更像是自然界中的野兽，觅食是他们的本能，只不过，普通人的灵魂强度，不足以支撑某些强大的灵的附身，所以才会导致日渐虚弱，最后死亡。 可是，康斯坦丁知道席勒的不凡，他觉得，席勒的灵魂能量，肯定是足够喂饱诅咒之魂的，这也是他之前会放任席勒拿走这样强大的灵体的原因。 当初，诅咒之魂缠在康斯坦丁的身上的时候，并不是因为仇恨才去折磨康斯坦丁，他只是非常饿，但又找不到吃的，因为康斯坦丁的灵魂实在是太千疮百孔了，他下不去嘴。 而康斯坦丁之所以会被弄得那么狼狈，是因为诅咒之魂和他一体双生，灵魂和他一模一样，在自己的灵魂中，他找不到诅咒之魂的存在，自然也就无法驱散，于是两人互相折磨。 可是席勒利用雨伞破解了这个局面之后，康斯坦丁就打起了别的主意，诅咒之魂这么强大的诅咒，他不可能不想要，但如果他把诅咒之魂要了回来，他同样还是没办法喂养诅咒之魂。 于是，他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席勒既然拿走了这个东西，肯定也是能意识到它的强大的，那么或许，为了它的强大之处，席勒愿意付出自己的灵魂能量去喂养它。 诅咒之魂吃饱了，自然在短时间内，就不会再折腾宿主了，而如果在这个时间段内，康斯坦丁想办法把诅咒之魂拿回来，那他就拥有了一个没有副作用的强大灵体。 在神秘学界当中，有不少人会抓捕魂或者灵作为自己的宠物和帮手，但绝大多数能够被抓到的魂或者灵，都比较弱小，最多也只能担任侦查工作，在其他方面帮不上什么忙，可诅咒之魂不同。 康斯坦丁知道自己的灵魂到底有多特殊，而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灵魂，哪怕他已不再是正常的人类，也可以用来欺骗那些渴望他的灵魂的恶魔们。 简单来说，他想把诅咒之魂当成鱼饵，或许在他实在还不上账的时候，也可以当做替罪羊，总之用处多多，好处多多，而且还不用付出多少代价，康斯坦丁怎么会不打他的主意呢？ 当然了，他也知道，贸然深入席勒的灵魂是危险的，但是他比其他两人，多拥有了一条信息，那就是席勒现在恐怕是被万物之绿给拖住了。 作为神秘学界百年不世出的天才，康斯坦丁能够接触到的力量层次是很高的，毕竟上至天堂下至地狱，没人不爱康斯坦丁。 在这一点上，哪怕是扎塔娜，比他也差了一截，扎坦娜只是出身高贵，因此在人世间人脉比较广，消息比较灵通，但是康斯坦丁却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灵界百晓生。 他知道万物之绿是怎样层次的存在，因此，在同伴追杀他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万物之绿要是真想对付他，还需要用藤蔓和植物这么老土的方法？ 再结合万物之绿降临的地方是哥谭大学，康斯坦丁就推测出，很有可能是万物之绿盯上了哥谭大学的学生，护短的席勒直接硬刚万物之绿，两人发生了冲突， 扎坦娜对于席勒不了解，而蝙蝠侠则对于神秘学不了解，对两方都比较了解的康斯坦丁，在得知了这个事实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万物之绿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席勒要是想和他正面硬刚，恐怕必然要带上那座高塔中其他的人格特质。 康斯坦丁知道，人类的灵魂是有带宽上限的，不可能在对一个目标疯狂输出的同时，再拉一条网线，对另一个目标疯狂输出。 所以，如果他现在前往席勒的灵魂当中，反而应该是最安全的。 这个计划制定好的时候，逻辑还算比较通顺，康斯坦丁觉得，就算他没有在席勒的灵魂当中找到诅咒之魂，或者没有成功的把他带回来，那跑路肯定是没问题的。 毕竟，如果席勒忙着和万物之绿对垒，也不可能跨越整个灵界来追杀他，到时候，大不了去地狱躲两天。 计划倒是很好，但就是在执行的时候，出现了亿点点小问题。 刚刚落地的康斯坦丁叉着腰，打量着附近的环境，然后他就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座废弃仓库，面积很大，房顶很高，也几乎没有任何光线，有种空旷的阴森。 康斯坦丁打算朝着露出了一丝光线的门缝处走去，可他刚走了两步，“砰”的一声，就被绊倒了。 康斯坦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又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刚才摔伤的疼痛还没有缓解，以至于落地的时候，他不由得痛叫出声。 刚从地上爬起来，康斯坦丁转头看向绊倒他的罪魁祸首。 但下一秒，他就愣住了，因为在微弱的光线当中，他看到，绊倒他的，是一具尸体。 第九百四十二章 席勒的过去之谜（中） 康斯坦丁还没来得及思考，出现在他面前的这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听到了车辆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紧接着是车门开启的声音，显然有人过来了。 康斯坦丁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发现，仓库的深处堆放了一堆废料。 他无暇多想，赶紧冲了过去，然后躲到了一块塑料布的下面，紧接着，刺眼的光芒从卷帘门升起的缝隙当中照射进入仓库，把地面映的像雪地一样白。 地面上蔓延出的鲜血纹路，像是冬日里开放的梅花，康斯坦丁瞳孔骤缩，因为，从他的角度来看，仓库的地面上躺了最少七八具尸体。 而走进来的人是一男一女，因为背着光，康斯坦丁看不清他们具体的面容，但他们说的是和康斯坦丁一样的英国口音的英语，因此，他把两人的对话听得非常清楚。 “萝拉，我早就说了，1号病人不可以这么早解禁，当初我们把他带回去的时候，他的表现就超出了我们之前所有的试验品，而且，他有高功能自闭症，本身精神状态就不稳定……” “别说了。”那个女人开口说道：“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你不是也想看看1号病人的实力吗？” 说完，她扬了扬下巴，对着那些尸体转头，看向那个男人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他，我们目前为止最为成功的一個实验品，15岁，仅凭一把刀杀死了11个经过训练的配枪满子弹的安保人员……” 听到这话，康斯坦丁深深的皱起了眉，他看向另一个方向，仓库的墙壁上，果然有子弹留下的痕迹。 但从地面的血迹来看，子弹并没有命中任何人，地上躺着的所有尸体都死于利刃伤痕，鲜血才会喷溅出那么远。 “1号病人……”康斯坦丁在心里低语：“他们指的是谁？如果说这里是席勒的记忆空间，难道是席勒吗？” 就在这时，那个被叫做萝拉的女人又开口说道：“效果倒是还不错，可惜了，那个老家伙派过来护送我们的安保人员，都交代在这里了，不过，也是他活该。谁让他之前干扰我们的实验？” 她身边的男人有些不满的摇了摇头说：“我们能够送进来的人手本来就不多，你还浪费了这么多人……” “但这是值得的，不是吗？”萝拉耸了一下肩，走到尸体的旁边蹲下，查看伤口的情况，说：“多么漂亮的一刀啊，优雅、精准、一击致命。” “好了，别感叹了，我叫人来，把这里的尸体都处理掉，然后快点把1号病人送到目标地点，否则，要是被这里的人发现了，可就有点麻烦了。” 罗拉却嗤了一声说：“一个这么穷的国家，还有什么精力来搞安全工作？放心吧，他们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我们身上，要我说，多加几轮实验也没关系。” 听到他们的对话，康斯坦丁感觉到有些疑惑，他又抬头打量了一下这间仓库，然后一回头，在墙壁上发现了两张贴纸，当然，康斯坦丁并不知道这种东西叫做小广告，但他确实能认出那上面写的字是中文。 “这里不是英国？”康斯坦丁转了一下眼睛，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帮人不会是英国间谍吧？……哦，老天啊，我在说什么胡话，怎么会有正统的英国间谍？” 康斯坦丁看到，没过多久，又来了一群人，卷闸门被完全的打开了，他们开始处理仓库地面上的尸体，随着手电筒的光线不断朝着这里逼过来，康斯坦丁想，他得想个办法跑出去。 他是来找诅咒之魂的，对席勒的过去并不感兴趣，因此，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可就在他思考要不要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转移的时候他看到，仓库的大门变成了一个明亮的方块，而一个黑影，突兀的出现在了方块当中。 从身形来看，他非常瘦弱，身高不足1米8，几乎没有什么锻炼的痕迹，在仓库外，车灯一晃而过的瞬间，光线从他脸上掠过，康斯坦丁发现，这不是席勒，至少外貌上不是。 但他也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亚洲人，看起来有点像是混血，而最令康斯坦丁在意的是，在一晃而过的瞬间，他看到了这个少年，和席勒一模一样的灰色眼睛。 精通神秘学的康斯坦丁知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并不只是一个比喻，如果说人类的灵魂有什么外在的表现形式，那一定是眼睛。 如果康斯坦丁在灵界遇见了一个灵魂，并想要在现实当中找到他，那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他现实当中的眼睛，灵觉高的人可以透过眼睛看到人的灵魂，而康斯坦丁恰恰属于灵觉非常高的那一类人。 在看到这个少年的眼睛的一瞬间，康斯坦丁就知道，他应该就是席勒，但为什么记忆空间当中的席勒长得和现实中的不一样？ 康斯坦丁觉得，可能是人格差异的原因，他曾经见过分离性身份障碍的患者，拥有数个面貌不同的人格，灵魂长得也各不相同。 就在康斯坦丁打算深入思考一下这个问题的时候，站在门前的席勒，没有给任何人思考的时间。 康斯坦丁看到，他的手里拿了一把有点像是剁骨刀的长刀，大约有小臂那么长，与他瘦弱的身形配合起来有点不协调，但很快，康斯坦丁就无暇再思考协不协调的问题了。 对面高速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都开着远光灯，灯光在仓库门外一闪而逝。 流光像一只轻柔的手，拂过冰冷的屠刀，康斯坦丁看到，刀面上反射着霓虹的光影，很快，这样绚烂的影子消失了，只余一片血红。 再发现有人闯入的一瞬间，那一男一女就掏出了腰间的手枪，但已经太晚了。 屠刀横向一挥，流光划破空气，一刀砍在对方的手腕上，翻滚躲开另一个人的射击，接着一刀。 屠刀被拔出来时，“嗤啦”一声，被灯光照亮的仓库地面，刀光运笔，血迹苍劲。 再度回身后撤，利用逆光的视野盲区，躲开瞄准的枪线，他贴在了那个男人的身后，将尖锐的屠刀刺入他的体内，然后松开了刀柄。 直到尸体倒在地上，他才踩着男人的脊椎，把刀拔了下来。 康斯坦丁吞了一下口水，他觉得，现在不是出去的好时机。 可是，这个少年好像已经察觉了仓库当中还有活物，当他提着刀朝康斯坦丁走来的时候，康斯坦丁就知道，今天恐怕是无法善了了。 当然，康斯坦丁是一个魔法师，即使在记忆空间当中，他也拥有使用魔法的手段，火光一闪，它出现在了席勒的背面，双手亮起金色的光芒。 双手举起轻轻一转，金色的魔法阵出现在双手之间，“铮”的一声，长刀砍在魔法阵上，火花迸溅的瞬间，康斯坦丁的脸被照亮。 他的外貌显得沧桑又疲惫，对面的少年身形消瘦、脸色苍白，两副病态的面容面对面的时候，康斯坦汀能够感觉到，他与生俱来的疯狂和邪恶，瞬间被点燃了。 法阵凝结，化为一道光束，擦着少年席勒的耳边飞了过去，他微微转头，看向光芒落地的地方，顷刻之间，那里出现了一道焦黑的痕迹。 长刀的刀柄从食指绕到小指，再回到食指，消瘦的指节握住刀柄上的绷带的一瞬间，康斯坦丁再度急速后退，双手握拳之时，又是一道光束打出。 少年席勒再度欺身而上，康斯坦丁凝结出魔法盾牌格挡，可这个时候，他看到，对面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冷笑。 下一秒，他以一种康斯坦丁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向右侧冲刺，将屠刀掷出。 康斯坦丁急忙扭转魔法盾牌，但瞬间就被长刀击倒，在被砍到身上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刀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席勒的力量也比他想象的大的多。 刀刃切开他的皮肤，继续向前飞，“当啷”一声，落在了康斯坦丁的右前方。 趴在地上的康斯坦丁，发出一声惨叫，沉重的喘息着，他看到，少年席勒走了过来，将刀捡起，然后回身打量着他，可就在这时，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冷笑。 一连串的电光，自他的身上跳跃出去，在接触到席勒的脚面的时候，让他麻痹了一瞬间，又是一道流光，叫他打飞了出去，康斯坦丁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捡起了那把刀，然后说： “真是一把好刀……” 在他摸到那柄长刀的刀柄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找到了扎坦娜所说的“弱点物品”，但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将变得更加恐怖。 受伤的康斯坦丁没有多做停留，趁着席勒还没从流光的冲击当中缓，过来迅速跑出了仓库，拉下卷帘门。 而在他劫车的时候，他看到，黑暗的仓库大门中，一个身影站在那里注视着他，却并没有追上来。 康斯坦丁捏着刀柄的手，指节微微用力，但很快，他将这柄长刀挂在了自己风衣的内侧，然后劫了一辆车，朝未知的路口驶去。 在公路上风驰电掣之时，康斯坦丁确定，这里不是英国，陌生的建筑风格、看不懂的神秘文字、与英式电台完全不同的车载音乐…… 康斯坦丁第一次对席勒的过去产生了好奇，他为什么会有一个生长于东方国度的人格？又为什么最终来到了美国东海岸，来到了哥谭？ 但更让康斯坦丁感觉到在意的是，出现在仓库当中的拥有英式口音的一男一女，到底是谁？所谓的实验和1号病人，又是怎么回事？ 第九百四十三章 席勒的过去之谜（下） 看到康斯坦丁递过来的那把刀，刚刚听完康斯坦丁经历的蝙蝠侠问道：“你见到的那个少年席勒，身高大约多高？” 康斯坦丁回想了一下，说：“看起来应该不足6英尺。” “也就是说，你所经历的这段记忆，应该比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段记忆，时间要早。” “你说你在记忆当中遇到了一男一女，提到了1号病人、实验和实验品，也就是说，席勒曾经可能是某个神秘组织的实验品，并且在大约15岁的时候，手持冷兵器，杀死了超过十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 康斯坦丁叹了口气说：“我确定他有这個能力，他的力量大的惊人，如果要具体描述的话，我觉得，你们两个年龄相同的情况下，他的力量可能是你的2~3倍。” 蝙蝠侠瞳孔骤缩，他说：“怎么可能？人类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我指的是普通人类……” “你觉得他是普通人类吗？”康斯坦丁反问道，但蝙蝠侠却说：“你用电击麻痹了他，但他却没有变成一团雾，或许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这种能力，否则你不可能开车逃离那里，他可以轻松追上你。” “你拿到的这把刀，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在他如此瘦弱、肌肉量如此之少的情况下，他几乎不可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说到这里的时候，蝙蝠侠愣了一下，康斯坦丁看到他的面色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如果非要说，一个几乎未经锻炼、非常瘦弱、年龄也不大的人，能在什么情况下爆发出远超常人的力量，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解除了大脑对肌肉的限制。” “而正常情况下，人类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除非他陷入了一种极端的精神亢奋的状态当中，俗称就是，精神病发作。” “咚”的一声，巨响传来，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上的窗户。 忽然，楼上又传来了一声尖叫，康斯坦丁立刻冲到了门边，他说：“是扎坦娜，他恐怕是遇上席勒了。” 两人都清楚，就算这一趟旅程，他们各怀鬼胎，此时也必须团结起来，如果没有扎坦娜，他们离开这里的难度会直线上升，更别提拿走什么弱点物品。 两人冲出了房门，来到楼上，果然看见穿着拘束衣的席勒，把扎坦娜堵在了复诊室里。 显然，扎坦娜也是从那个门进来的，可刚一进来，就遇上了在这层楼巡逻的席勒。 “我去把他引走，你把扎坦娜带到那件工具间里去，之后我们在那里汇合。” 说完，蝙蝠侠立刻冲了出去，他成功的吸引了席勒的注意，并将他带到了走廊的另一边，康斯坦丁赶忙冲上去，将气喘吁吁的扎坦娜扶了起来。 扎坦娜似乎是有些吓到了，显得有些失神，康斯坦丁拽着她往楼下走的时候，她一言不发，直到来到工具间中，才稍微回了一点神。 很快，蝙蝠侠也回来了，他看向扎坦娜说：“你在记忆空间当中遭遇了什么？和我们说说吧。” 扎坦娜使劲甩了甩头，说：”我真不敢相信，我看见了一出怎样的惨剧……” 伴随着扎坦娜有些呆滞的眼神，她再一次看到了那如地狱一般的场景。 落在孤儿院柜子里的扎坦娜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一张小小的毯子中央，手里把玩着一块磨损的很严重的积木块。 可真正令扎坦娜感觉到恐惧的是这个孩子的身边躺了十几具尸体，有大人，也有小孩。 整个房间里最靠右侧的一排饭桶，被打翻在地上，手拿饭勺的一个胖胖的亚洲女人，额头上有一个子弹造成的窟窿，她的旁边，两个年轻的女性和三个孩子倒在一起，几乎血流成河。 那个男孩的面前，有一个男性趴在地上，看起来像是要朝着他扑过去，另外两个男性都倒在旁边的书架附近，还有一个更为年长的，就倒在小男孩的手边。 而小男孩坐在那张圆圆的毯子上，看着血液朝着毯子下方汇聚过，但面对这样的人间惨剧，他只是单手拿着那块积木，在虚空之中摆放位置。 扎坦娜完全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他只能走出衣柜，走向小男孩，半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是席勒，对吗？你的眼睛和你的灵魂，拥有一样的颜色……”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杀了这群人？” 扎坦娜一连串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小席勒完全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在她想继续追问的时候，她听到，门外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扎坦娜知道，可能是袭击者来了。 她赶忙抱起小席勒躲进了衣柜里，这个时候，一群穿着奇怪制服的人推开了房门，其中一个人用英语说：“都已经清理完毕了，他应该就在这个房间……嗯？人呢？” 说话的那个人马上跑进了房间里，环顾四周，没看到他要找的目标，可另一个地位更高的人，目光落在了被小席勒丢下来的那块积木上。 他把积木捡了起来了起来，在指尖触碰到积木的时候，发现上面仍留有余温，于是他说：“目标并没有走远，应该还在这个房间当中，仔细搜查一下。” 看着人影朝着衣柜走过来，扎坦娜低头看了一眼仍旧面无表情的小席勒，她咬了一下牙，在人影靠近柜子的一瞬间，火焰亮起，“砰”的一声，剧烈爆炸把人影连带柜门一起炸飞了出去。 扎坦娜带着小席勒往门外冲，噼里啪啦的枪声跟在身后，她听到，有人叫喊道：”快追！不能让1号跑了！他是最有希望成功的一个，不容有失！” 小席勒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也比较瘦弱，但扎坦娜没办法抱着这样一个孩子跑步，她只能先拉着他跑出去了一段距离之后，在半空中变出了一个火圈，带着小席勒跳了进去。 房间中的所有人都追到走廊里，没有人注意到，原本的那间房间当中，一个火圈在半空亮起，扎坦娜又带着小席勒跳了出来，说：“这就是障眼法。” 但随后，她看着一地的尸体，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扎坦娜不是没见过大场面，可在这么小的一个房间里，这么多的尸体和血液，让她感觉到不寒而栗。 可就在这时，小席勒挣脱了她的手，走到了圆形地毯的中央，捡起了那块积木，扎坦娜赶忙走过去，半蹲下来，按住他的肩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席勒，告诉我，这块积木……” 扎坦娜握住小席勒的手腕，从他手上，将积木拿了过来，并没有遭遇到什么抵抗，扎坦娜看着那块平平无奇、磨损很严重的积木，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突然，小席勒却朝着门口冲了过去，扎坦娜还沉浸在思绪当中，没反应过来，当他转头的时候，小席勒已经跑到走廊里了。 “快回来！他们会把你抓走的！”扎坦娜赶忙喊道。 她也冲出了门，可那群人已经冲了过来，扎坦娜想冲上去拉住小席勒，可下一秒，枪林弹雨降临，她不得不先凝聚出一层魔法护盾保护自己。 就在这时，一群人冲上来，其中一个抱走了小席勒，扎坦娜的纸牌攻击，打倒了几个人，但却并没能阻止这一切。 那群人十分训练有素，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他们的目标乘上了车，只余扎坦娜一个人在原地气的跺脚。 “他们绝对是专业的！”工具间中的扎坦娜强调道：“他们可能给席勒注射了什么药物，就是那种镇定用的，否则，他为什么不会反抗？而且一句话都不说？” 蝙蝠侠和康斯坦丁却对视了一眼，结合自己的经历，补全了整个故事。 “席勒的童年应该是在孤儿院当中度过的，据你所说，你也看到了中文的文字，那么说明，这个孤儿院可能并不在东海岸，甚至也不在美国。”蝙蝠侠总结道。 “席勒不是美国人并不奇怪，可这和我们已经得到的信息是冲突的。”康斯坦丁开口说道：“他的童年应该是在德国度过的，他应该是个德国人，并且还在和扎坦娜看到的小席勒差不多的年龄里，拔走了路西法的一根羽毛。” 扎坦娜却皱起了眉，说：“不，这并不冲突，因为我们并不知道，那群人到底把小席勒带去了哪里，万一是正好把他带去德国了呢？” 康斯坦丁摸着下巴说：“倒也是，在我看到的记忆当中，小席勒曾接受了某种实验，在实验接近尾声的时候，他又重新出现在了孤儿院所在的的那个国度。” “对他做实验的那个组织，不太可能把实验地点，放在一个他们非常陌生的东方国度，那个年代，国际局势基本已经稳定了下来，两极格局已经形成，想在别的国家搞这种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听到他们说话时是英国口音？”扎坦娜自言自语道：“我听到的应该也是，但也不是那么标准，没有你们说话那么矫情……” “你们要考虑一件事，全世界的特工都会说英语，许多特工不但会说英语，还会说许多敌对国家的语言，或者他们就是那个国家的人，凭语言不能断定某些人的国籍。”蝙蝠侠开口说道。 “我们顺着之前的思路继续推理下去，席勒出生在某个东方国家的孤儿院当中，在某天，一群神秘组织的人冲进了这个孤儿院，杀死了那里几乎所有人，然后带走了席勒。” “已知，现实当中，幼年席勒曾在德国出现过，那么假设，他们是把小席勒带去了德国，并在他身上实行了某种实验，这种实验让他拥有了远超常人的力量。” “然后在某天，席勒又重新回到了东方国度当中，这可能是实验的必要环节，也可能是出现了什么意外，那群人当中提到的解禁，可能正与这有关。” 蝙蝠侠又看向康斯坦丁说：“但是你后来所经历的一切说明，他们并没有得逞，受过专业训练又有远超常人的力量的席勒，可能把参与这个环节的人都杀死了。” “而接下来，就到了我经历的部分，这个国家本土的某个组织，他们自己叫做‘第九管理所’，将席勒送入了这家精神病院，很有可能是这个第九管理所发现了席勒的异常，并制服了他，然后送他进入这里接受治疗。”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在诊疗记录上能够看到，席勒具有极强的攻击性，而且每次都能突破安全措施，而且对于席勒的警告当中，写了他受过专业训练，这个所谓的专业训练，可能就是专业的杀人训练，是在那个神秘组织当中接受的。” “那么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的疑点有几个，第一，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实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让少年席勒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康斯坦丁看着蝙蝠侠思考的神情，说：“你刚才不是说，只有一种可能，才能让一个如此瘦弱的人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吗？” 蝙蝠侠深深的皱起了眉，他说：“但这其中也有很多问题，首先，解除肌肉限制最多只能提升20%~30%的力量，哪怕是在极度癫狂和亢奋的状态下，最多也就只能翻倍。” “另外，这种亢奋状态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在解除肌肉限制并保持这种状态一段时间之后，可能会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这也是为什么精神病医院，会对已经进入亢奋状态的病人，积极使用镇定药物的原因。” “如果任由他们这么亢奋下去，在伤害到别人之前，可能会更容易伤害到自己。” “另外，基础数值决定提升的程度，如果一个人几乎没有锻炼过的肌肉，那他也不可能在亢奋状态中爆发出极大的力量。” 蝙蝠侠陷入了沉思，但康斯坦丁却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席勒天赋异禀？” 蝙蝠侠刚想用概率学来反驳，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有可能的，他听到康斯坦丁开口说：“他们一直在强调1号病人是特殊的，而参考当时的国际局势来看，如果不是特别重要，他们是不会这样闯进来的。” “我知道你要说，这种极为特殊的天才是很罕见的，但实际上，站在你面前的，就有两个，所有能使用魔法的人，都是万里挑一。” 蝙蝠侠罕见的没有用那种冷漠的表情面对康斯坦丁，思考了一下，说：“的确也，有可能，如果不是他极为罕见，可能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那么，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他到底是如何从一个精神病人，变成一个心理医生的？” 第九百四十四章 三神探（上）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康斯坦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方，他说：“据你找到的日记来看，他一直在尝试模仿普通人，但却总是失败，所以他换了一种方法，那就是设计了一座高塔，也就是之前我们在他的灵魂当中看到的那座思维殿堂。” “日记里并没有明确的写出，这种方法是否成功了，但据我们与席勒的相处来看，相比他几乎完全无法正常生活的少年时期，至少现在，他已经能够在普通人的社会里生活了，这就证明，这种方法很有可能成功了。” 蝙蝠侠点了点头说：“而从你听到的对话当中，我们知道，幼年席勒患有孤独症，而且有可能是学者型孤独症，这种疾病，有可能会给人带来针对某一方面的超强记忆力和特殊天赋。” “如果他真的解决了自己的精神问题，那么能够通过学习成为顶尖的心理学家，也并不奇怪，我想，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幼年席勒患有学者型孤独症，因为天赋异禀，有无法和其他人沟通，他开始在自己的脑内世界搭建积木高塔。” “可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在某一天闯入了孤儿院，并将那里的所有人都杀死了，这种刺激导致席勒搭出来的积木高塔坍塌了，精神也受到了一定的刺激，表现为失语、失去思考能力、只剩本能反应。” “神秘组织的人带走了他，或许是去了德国，或许是去了其他地方，并在他的身上做了实验，我们姑且将这個实验认定为，利用精神刺激使普通人能够解除大脑对于肌肉的限制，从而获得强大的力量，并变成拥有特殊能力的强大杀手。” “席勒在神秘组织当中，度过了少年时期，并且如神秘组织所期望的一样，变成了一个极为强大和冷漠的杀手，于是，他们打算利用席勒，去某个国家做些我们都能想到的事。” “可是，当他们把席勒送回这个国家之后，席勒突然摆脱了他们的控制，并将这些人都都杀死了。” “他闹出的动静，被这个国家某些官方组织发现了，于是，他们将席勒制服并收容，带到了所谓的第九管理所，并想要让他的精神恢复正常。” “正因积木高塔坍塌，又在黄金治疗期没有受到治疗，席勒没办法通过单纯伪装行为的方式，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于是，他不得不转变方法，将已经崩坍的积木碎片拼起来，成为了一座思维高塔。” “在拥有了思维殿堂之后，席勒的精神逐渐恢复了正常，而因为他拥有过人的天赋，又曾遭受心理创伤，于是他选择了心理学这条路，并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最后来到了哥谭大学，成为了一名教授。” 康斯坦丁也比较赞同这个结论，他点了点头说：“这样看来，席勒的成长过程还是很励志的。” 但蝙蝠侠用低沉的语气说：“最让我在意的是，曾经带走席勒的那个神秘组织，英国特工……” 看到蝙蝠侠把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康斯坦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看我干嘛？又不是每一个英国人都是特工。” 可是说到这里，康斯坦丁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但是我看到，你拿出的第二本日记本上面画着的高塔，是有很多花纹的，可是席勒现在的思维高塔非常光滑，没有任何痕迹，这是怎么回事？” 蝙蝠侠重新拿出了那本日记本，三人凑到一起，看着那上面的一幅图画，蝙蝠侠开口说道：“这可能只是一个设计图，这些花纹是为了表现每一个碎片拼在什么位置……” 康斯坦丁微微摇了摇头说：“就算能拼起来，真的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吗？我们现在看到的思维高塔简直完美无缺，丝毫没有拼接痕迹。· “或许你不知道，蝙蝠侠，人类的灵魂是一种非常脆弱的东西，你能够在精神病人的灵魂上，看到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哪怕他们已经靠治疗和药物痊愈了，这种痕迹也不会消失。” “我更愿意将席勒思维高塔崩塌的过程，看作是灵魂的崩塌，他那种不会说话，也不会自主行动的状态，就像是一具没有了灵魂操控的空壳。” “而如果他用某种方法，将自己的灵魂重新拼接起来，那绝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康斯坦丁说的非常笃定，扎坦娜也帮腔道：“没错，我虽然没见过灵魂完全崩溃的人，但不少人灵魂都曾坍塌过一小块。” “坍塌的部分，或许在之后能够被重新组合起来，甚至有些人能够将所有碎片粘合起来，恢复成原来的形状，可这不意味着粘合没有痕迹，如果从灵界看去，他们的灵魂千疮百孔。” 扎坦娜把目光投向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说：“好吧，好吧，我在用障眼法，毕竟，没人想带着一身伤疤活动吧？” 说完，他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微光，蝙蝠侠眯起眼睛，他看到，康斯坦丁的身上忽然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纹，甚至有些地方还像是被烧焦了一样。 这些伤痕看起来并不是一种东西造成的，有深有浅，有大有小，但是远远看过去，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这就是使用魔法的代价。”康斯坦丁有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我曾不止一次切割自己的灵魂，当做诱饵，想要彻底消除这些伤痕，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那需要的力量实在是太多了。” “哪怕我的信誉比现在好的多，也不会有存在愿意一次性借给我这么多力量，路西法也不行，因为这极有可能引发世界的不稳定，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说完，康斯坦丁身上的伤痕逐渐消失，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然后说：“反正也可以伪装，这样也不错，对吗？” “如果，我们在席勒的记忆空间当中看到的记忆是真实的，他的灵魂曾经崩塌过，那就绝不可能不留下伤痕。”康斯坦丁说完这句话之后，蝙蝠侠的眉毛又拧到了一起，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所看到的了。 “我说，你们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们来这里是干嘛的？”扎坦娜出声说道：“我们并不是来探寻这位教授的过去的，我们的目标是诅咒媒介。” 说完，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积木，面色露出了一丝犹豫，但随后，又像自言自语一样说：“这也是为他好，不论是谁，哪怕是强大的魔法师，掌握这样一件强大的诅咒媒介，都意味着，他必将万劫不复。” “越是强大，越有代价。”扎坦娜摇了摇头说：“那群贪心的黑魔法师，永远不会明白这个道理，不是他们在使用诅咒，而是诅咒在控制他们。” 随后，她坚定了神色，看向蝙蝠侠和康斯坦丁说：“一件弱点物品，可以成为一个场景的支撑物，三件物品就是三个场景，我想，这完全足够了，以前我用这一招的时候，一件就够了，毕竟，伪造的记忆是极具欺骗性的，这与意志力无关。” 扎坦娜看向蝙蝠侠说：“你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吗？会怀疑自己记得的某件事，是其他人虚构出来的吗？” 蝙蝠侠沉默不语，但扎坦娜却说：“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自己的记忆是可靠的，而心灵魔法师正是利用这一点，编织梦境、虚构记忆，来达到目的。” 看着蝙蝠侠越来越深沉的脸色，康斯坦丁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可是，现在莪们被困在了这个记忆空间里，我们必须得找到出去的路。” “如果被分隔开的这三个记忆空间，有一条共同的路，那么一定也有其他路连到更为平静的记忆空间当中。”扎坦娜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一般来说，出去的路会在对方最不愿意面对的地点……” “如果复诊室不是正确答案，那么哪里才是？”蝙蝠侠开口说道：“从我们现在已知的线索。只能推理出他曾在复诊室遭遇过数次失败，因此不愿意面对那里。” 扎坦娜却摇了摇头说：”不，现实世界的逻辑未必能够用在记忆空间里，而且，遭遇失败不代表着不愿意面对，别忘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一个精神病人，他所喜欢和讨厌的东西，可能未必有逻辑。” 蝙蝠侠摸着手腕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觉得扎坦娜说的也有道理，他学过心理学，因此知道，精神病人对于世界的认知和常人不同，成人遭遇了打击会沮丧，获得了成功会开心，但精神病人却未必是这样。 在常人看来，制定的计划遭遇一次又一次失败，可能会给人留下心理阴影，不愿意再去遭遇失败的地方，可在精神病人看来，这可能是一场游戏。 毕竟，席勒的日记只是机械性地记录了一些事情发展的过程，没有表达过情绪，因此确实也不能确定，复诊室就是他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除了复诊室之外，还有哪里比较有可能？”康斯坦丁也开始思考了起来，扎坦娜却直接说：“我们现在的手里的线索，肯定不足以推断出具体的答案，但却有另一种办法。” “另一种办法？”蝙蝠侠看向她问：“是什么？” 扎坦娜对他招了招手，然后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发现席勒并不在这里，于是放心的走出了门，说：“跟我来。” 康斯坦丁和蝙蝠侠都没弄清楚，她说的方法是什么，但也跟着她出了门，扎坦娜走到了工具间旁边的房间的房门前，伸手推开了门，朝里张望了一眼，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接着，她又走到了对面的房间，同样打开门朝里面张望了一眼，摇了摇头，关上门。 然后再往前走去，到走廊中部的房间，打开门，关上门，就在她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回头，发现康斯坦丁和蝙蝠侠都停在了原地。 扎坦娜站在几米之外看着他们，有些不解地问：“你们干嘛？怎么还不过来？” 蝙蝠侠也盯着她，几秒钟之后缓缓开口道： “你说的方法，该不会是穷举法吧？” 第九百四十五章 三神探（中） 扎坦娜偏了一下头，看着蝙蝠侠说：“没错，入口的标志是很显眼的，每个房间都看一遍，不就能找到了吗？” 蝙蝠侠在脑中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过的建筑地图，他说：“先不说，这幢建筑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秘密，或者要怎么处理一直在追杀我们的精神病人席勒，你知道这座建筑有多少层、多少个房间吗？” “有多少？”扎塔娜问道。 “如果那幅地图无误的话，这幢建筑应该有9层，每层至少有10個病房，再算上那些功能性的房间及杂物间和工具间，我们至少要查100多间病房，才有可能找到离开的房间。” “那也不是很多嘛。”扎坦娜耸了一下肩说：“又不是什么摩天大楼，动不动就几百几千个房间，况且，这里的房间结构都很简单，推门看一眼就行了，不用进去，查完100个房间，应该也不过几个小时吧？” “那我们可能就要考虑一下，一直在追杀我们的……” 蝙蝠侠刚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因为三人都听见了“哒哒哒”的声音，在楼梯口处响起，三人在停顿了一瞬间之后，动作非常整齐划一的开始往前冲。 “说真的，我们不能尝试打败他吗？”康斯坦丁一边跑一边说道：”我觉得，我们三个合力，应该也不算很难吧？” “的确，我们有成功的可能。”蝙蝠侠也一边跑一边说道：“但你必须得考虑到失败之后的后果。” “思维殿堂里的那一群席勒，不知道去了哪里，但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一旦我们被拖住，被席勒的大部队找到，你猜会有什么后果？” 康斯坦丁刚要开口说话，扎坦娜就说：“我们跑不过他！准备进火圈！” 说完，她手一挥，面前又出现了一个马戏团的火圈，三人接连跳进去，火圈消失之后，又出现在了另一个空房间当中，扎坦娜喘着粗气说：“我的传送距离越来越近了，这实在是太耗费力量了，最多再来三次，我可能就放不出来了传送魔法了……” 而这时，蝙蝠侠却开口说：”我觉得，你的方法有一定的道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我们慢慢寻找线索了。” “穷举法并不是不能用……”蝙蝠侠走到这个房间病床旁边的桌子旁边，把饼干盒子里的笔记本拿了出来，翻到空白的一页，然后在上面开始描绘大楼的地图。 “之前，我所看到的那个地图，描绘了病房区的建筑结构，简单来说，这个建筑是一个C型，两端各有楼梯出口，而中间则是病房。” “因为建筑的年代比较久远，几乎每层楼的结构应该都差不多，但是地图的旁边特意贴了提醒字条，写着淋浴区在3楼、食堂在1楼，应该是方便刚刚来这里的员工找路的。” “我来到这个空间的时候，刚好出生在席勒所在的那间病房里面，那里没有出口，也就是说，席勒并不抗拒回到病房，既然他不抗拒回到自己的病房，那抗拒回到别人的病房的几率，也会比较小。” 说完，蝙蝠侠在自己刚刚画出来的建筑结构上打了一个叉，然后接着说：“如果病房的概率比较小，那么其他功能间的概率就会比较大。” “首先，复诊室不是正确的出口，那就意味着，其他与它功能相似的诊疗室，可能也不是目标。” “你怎么能确定，你找到的那间复诊室不是正确的出口，那么其他的就都不是？”康斯坦丁看着笔记本上的图案问道。 “我们不是要一次性推断出正确的地点，而是要按照概率排出一个顺序，从最为优先的地点开始查起，这才是穷举法的正确使用方法。” 不等其他两人说什么，蝙蝠侠就自顾自的开始说道： “而根据我们手上现有的线索，在席勒的诊疗记录当中写到，每次他发病之后，都会被带入观察室观察，这是除了复诊室之外，明确提到的与席勒有关的一个房间，因此我觉得它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要放在第一位。” “其次，除了观察室和复诊室之外，其他的生活类房间，比如，食堂、淋浴区、活动区、读书室、自习室等等，放在第二位。” “复诊是被排除了正确答案，与它功能比较相似的治疗室、准备室等等，排在第三位。” “而数量最多，可能性也最小的病房，排在第四位。” “我们应该以这个顺序查起，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我们想要的出口房间。” 扎坦娜瞥了一眼蝙蝠侠，然后又收回了目光说：“布鲁斯，你真的变了很多。” “好了，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康斯坦丁看向蝙蝠侠画出的那幅地图，他说：“就按照这个思路，我们先试一下吧，我总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说的没错，从这个记忆空间当中的弱点物品，也就是那件拘束衣被取走之后，整个空间变得越来越阴森，之前每一层楼当中还有几间亮着灯的房间，可现在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了。 就在这时，三人听到，那种“哒哒”声又出现了，扎坦娜瞪大了眼睛说：“这不可能，莪的传送距离至少有4层楼，他怎么可能这么快赶过来？” “我都说了，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康斯坦丁的手亮起微光，他说：“要么，他加快了速度，要么，他拥有了定位能力，趁他现在还没过来，我们快走。” 说完，三人又冲出了房间，可是刚出去，就发现，漆黑一片的走廊当中，无数像是触手一样的东西，从浓郁的黑暗当中伸出来，那是拘束衣的固定带，但此时，就像是从深不见底的深渊伸出的魔鬼之手。 康斯坦丁一挥手，魔法盾牌出现，刚好挡住两根袭击过来的固定带，扎坦娜后退两步，正要再次使用火圈传送，蝙蝠侠就拦住了她，并对康斯坦丁说：“别恋战，先甩开他再说！” 康斯坦丁再度发射了几道流光，让席勒的攻势停滞了一瞬间，三人又开始在走廊当中亡命奔跑，直到那种金属碰撞地面的“嗒嗒”声消失，他们的脚步才慢了起来。 “从地图旁边的标识来看，观察室应该在顶楼，刚好席勒正在楼下，我们先上去看看。”说完，蝙蝠侠朝着楼梯口走去，几人来到了最顶层九楼，并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所谓的观察室。 那是一间黑漆漆的房间，当然，现在所有的房间，都非常黑暗，可这个房间不同的是，它没有窗户，只在门上有一个小小的观察出口。 整个房间的地面、墙壁和天花板全部是塑胶的，灯是嵌在天花板当中的圆形安全灯，整个房间当中，只有一把椅子，被固定在房间中央的地面上，上面有用来固定拘束衣卡扣的金属环。 黑暗之中，蝙蝠侠仿佛看到，穿着拘束衣的席勒被固定在这张椅子上，仰着头，直视头顶的灯光。 此时，蝙蝠侠忽然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慨，就好像看到了某条时间线上自己的未来。 一个生而疯狂的人是可悲的，他们眼中的世界，与常人不同，在将自己驯化到能够融入普通人社会的过程当中，他们必须要打断自己的骨头、剥去自己的皮肤、流干自己的血液，将一切全部重建。 与之相比，那些出生于普通人社会当中，拥有平静生活、从不疯狂的人，无疑是非常幸运的。 也因此，普通人任由自己向着疯狂的深渊滑落的行为，就像在把他人梦寐以求却不能得的东西，随意的扔在地上践踏。 在这一刻，蝙蝠侠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些时候，席勒总是对他充满敌意。 如果那些记忆是真的，那么或许，他们两个正应了那句话，一个疯子努力想要变成普通人，而一个普通人，放任自己变成了疯子。 蝙蝠侠看到，席勒坐在椅子上，抬头凝望灯光的时候，像是在看着月亮。 或许那个时候，他也未曾想到，有一天，他会遇到一只蝙蝠，放着好好的月亮不看，一定要朝着深渊飞去。 忽然之间，蝙蝠侠像是福至心灵一样，找到了自己来这里想找的答案——席勒到底最怕什么？ 那些席勒在背后若隐若现但却总能有多赢局面的哥谭事件，那些出现在他梦里的杀人狂，那个总是适时出现又适时消失的小丑，席勒在教堂里所说的那些话…… 蝙蝠侠也不知道，席勒炮制出这些事件、说出这些话、作出逼迫他学习的这些举动，是否是因为，他不希望，这荒唐的社会当中，再多一个需要穿着拘束衣，在这里看月亮的疯子。 或许，如果某天，蝙蝠侠真的因为疯狂而笑了出来，感到恶心和崩溃的不只是小丑，还有某个生而疯狂的普通人。 他在心底听到了这样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一闪而逝之后，却并未在他的记忆当中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更不像他之前所想象的那样，就算世界毁灭，灵魂崩塌，他都要把这个答案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以防止自己忘记。 费力得到的答案，就那样轻飘飘的飞过去了，像是被扔出一条抛物线的废纸团，被扔到了一个角落当中。 蝙蝠侠在转身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那把椅子。 在扎坦娜和康斯坦丁没有看到的地方，隐于黑暗之中的蝙蝠侠，调动了面部全部的肌肉，花费了极大的力气，露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第九百四十六章 三神探（下） 确认观察室没有出口之后，蝙蝠侠转头，看像扎坦娜说，“你的那种传送还能用几次？我是说极限状态下……” “5次，最多5次。”扎坦娜叹了口气说：“你难道没有发现我的灵魂力量已经快耗尽了吗，在记忆空间当中穿行，比在现实当中要麻烦的多，光是定位，就要耗费多出一半的力量，我最多只能再传送5次，之后就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蝙蝠侠点了点头说：“现在，用一次传送，带我们去一楼去生活区找出口。” 扎坦娜显得有些疲惫，但也没说什么，她一挥手，一个火圈出现，三人进去之后，出现在了一楼的走廊当中。 蝙蝠侠先从便利店之类的设施开始查起，可在这里找了几分钟之后，没发现有什么像是出口的地方，最后，他们才来到了位于一楼的大食堂。 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一个明亮的光球出现在了食堂的中央位置，康斯坦丁松了口气说：“可算找到了，我们快走吧，这里真是没法呆了。” “可为什么是食堂？”蝙蝠侠露出了一個经典的怀疑的表情，说：“复诊室、观察室、图书馆、自习室，这些地方难道不是更有可能发生一些令席勒感觉到抗拒的事件吗？” ”难道，被心理医生反复拆穿，或者被拘束衣固定在椅子上，不比吃饭要难受多了吗？” “谁知道呢？你也说了，他是个精神病人，不要试图去理解他们的世界。”康斯坦丁耸了一下肩，然后走向了那个光球，扎坦娜跟在他的身后。 而在蝙蝠侠走之前，他看到，穿着拘束衣的身影出现在了食堂的大门外，在若隐若现的安全指示灯的灯光里，显得阴森又恐怖。 穿着拘束衣的席勒，与穿着蝙蝠装的蝙蝠侠面对面时，很难说，谁显得更疯狂。 蝙蝠侠转身走向光球，一阵明亮的白色闪过，下一秒，他来到了一个纯白色的空间。 康斯坦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扎坦娜对蝙蝠侠介绍道：”这里是缓冲区，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然后开始考虑搭建虚拟记忆的事……” “我不需要休息，你打算搭建什么样的虚拟记忆空间？”蝙蝠侠问道。 扎坦娜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首先，我们要找到一个相对安全平稳的记忆空间，不能是这种攻击性太强的，否则很容易出现破绽。” “然后，我利用弱点物品，骗他交出雨伞，比如……算了，我也不是很累，我们直接开始吧。” 康斯坦丁坐在原地叹了口气说：“可是我……好吧，小扎，出去之后，你一定得请我喝酒，我已经很久没流这么多血了……” 说完，他有些摇摇晃晃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扎坦娜一挥手，面前出现了许多光球，然后说：“这是一些记忆碎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记忆碎片比别人要碎一些，正常人的一段记忆起码可以维持2~3天。” “可我能在他的灵魂里找到的记忆碎片，最长的也不过一个小时，所以，我没时间慢慢铺垫了，制造一些突发事件或许会更好，看我的吧。” 扎坦娜上前一步，在许多光球当中挑选了一个，光球展开之后，变成了一个屏幕，蝙蝠侠看到，屏幕当中，席勒正在上课。 在看到黑板上那一堆熟悉的理论，并且讲台上还放着刚刚交上去的论文作业的时候，蝙蝠侠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想离黑板远一点。 扎坦娜没注意到他的这种异状，她只是摸着下巴说：“拘束衣……拘束衣……有了，就怎么办！” 接着，她的一只手亮起光芒，她用这只手的食指在额头轻轻一点，然后说道：“席勒·罗德里格斯，你出生于一个有遗传精神病史的家族，你经常会对自己精神病发作而感觉到恐惧……” “等一下。”蝙蝠侠打断了她说：“学者型孤独症应该不是遗传性精神疾病……” 扎坦娜有些无奈的撇了一下嘴，说：“这不重要，我们是骗子，我们的目的就是虚构出一些本不存在的事……” “我正在替换这个记忆空间当中席勒的记忆，你必须得让他有所恐惧，才能让他放弃他的雨伞。” 说完。扎坦娜有些不满的看着蝙蝠侠说：“不要打断我，这是很耗费力量的。” 蝙蝠侠张了一下嘴，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扎坦娜那坚定的表情，他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这时，他看到，屏幕当中，右侧教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群医生冲了进来，其中一个走上前对席勒说：“抱歉，席勒教授，您之前精神疾病发作伤人，打伤了三名无辜的学生，遭到了学生家长的举报，您必须得跟我们回医院接受治疗。” 这个记忆空间当中的席勒。似乎的确被扎坦娜替换了记忆，他先是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然后打量了一下这位医生，最后说：“好吧，我愿意配合治疗。” 说完，他穿上了外套，拿起了雨伞，要跟着医生们离开，可这个时候，领头的那个医生说：“不，为了防止您疾病再次发作伤人，您不能持有任何尖锐物品，请把雨伞交给莪们，我们会妥善保存的。” “但是，外面正在下雨。”席勒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屏幕外的扎坦娜冷哼了一声，一挥手，可是屏幕当中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皱起了眉，又挥了一下手，还是没有变化。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不能把天气变成晴天？停下！不要再下雨了！……快点放晴！露出蓝天！这样他就没有打伞的理由了……” “怎么回事？我的能力失灵了吗？”扎坦娜就像一个遥控手柄突然失灵的玩家一样，不断尝试各种方法，然后说：”不对啊，我还能控制记忆当中的景象，可是为什么我不能让雨停下？” “你把地点设定在哪里？”蝙蝠侠开口问道。 “地点不是我设定的，他上课的这个地方……哦，是哥谭大学。” “我劝你不要再尝试了，你做不到的。”蝙蝠侠看向扎坦娜说：”如果你有本事让哥谭变成晴天，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返回现实，把这件事告诉这位教授，他会非常乐意用雨伞中的极恶之咒和你交换的。” 扎坦娜没听懂他在暗示些什么，但她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她说：“算了，换个说辞。” 接着，屏幕当中领头的那个医生说：“教授，不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你持有危险物品，请把它交给我。” 说完，他起身向前一步，而席勒后退了一步，但他丝毫没有要交出雨伞的意思，可这个时候，领头的医生却拿出了一件拘束衣，他说：“如果您不配合，但我们必须采取强制手段……” “好，就是这样，如果他看见这个弱点物品而感到恐惧，那他一定会选择配合的……”扎坦娜自言自语道。 屏幕当中的那些医生拿着拘束衣，朝着席勒，越靠越近，可这个时候。席勒却不在后退了，他看向领头的那个医生，说：“你说我因精神疾病而打伤了三个学生，遭到了举报，那么请问，我患的是什么精神疾病？” “呃……”那个医生停顿了一下，扎坦娜思考了一下说：”……精神分裂症？对，没错！就是精神分裂症！” “什么类型的精神分裂症？”席勒又问。 “类型？精神分裂症还分类型？”扎坦娜五官皱了起来，问：”精神分裂症有什么类型？” 蝙蝠侠下意识开口说道：”偏执型、紧张型、青春型、单纯型、残留型、未分化型……” 扎坦娜看向他说：“那……那这些类型当中，哪个会有攻击别人的暴力行为？” “很复杂。”蝙蝠侠只说了一个单词，然后说：“因人而异。” “症状通常还要分为感知觉障碍、即幻视、幻听、幻嗅等等，以及思维障碍，最常见的是被害妄想，还有情感、意志、行为障碍，以及认知功能障碍……” “根据症状严重程度，分为轻症和重症，根据类型不同预后表现不同……” “停。”扎坦娜说：“你能直接给我一个结论吗？” “偏执型的精神分裂症最为常见，因为幻视所导致的攻击性行为，也有可能伤人，那就这个吧。”扎坦娜似乎觉得蝙蝠侠的答案显得有点没有底气，但她也没有更好的答案了，于是，她将这个答案重复了一遍。 席勒点了点头，就像是认可了，不知道为什么，扎坦娜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他又问： “你们是通过什么样的诊断，得到了这个结论？” 扎坦娜立刻转头看向蝙蝠侠，蝙蝠侠皱着眉说：“根据疾病分类和诊断统计手册DSM-Ⅳ-TR、WHO的国际疾病分类手册ICD-10……” “什么？”扎坦娜甚至完全没有听懂这一连串的单词，于是，她只能有些磕磕绊绊的把发音复述了一遍，接着席勒又问： “那么，在将我送入医院之后，你们打算怎么治疗？” “早期、足量、足疗程……”蝙蝠侠有些机械性的背诵道：”应遵循单一用药原则和个体化用药原则，利培酮、奥氮平、奎硫，等二代药物作为一线药物选用……” 扎坦娜已经完全无法复述这一部分内容了，这对她来说是另一种拗口的魔法咒语，她叹了口气说：这位教授的职业病为什么这么严重？他就不能把事情想的简单点吗？有病就去医院治疗……” “你有没有考虑过，他本身就是一位顶尖的心理学家，虽然并不精通病理学，但也不是完全没学过，他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跟你进精神病院？”蝙蝠侠开口说道。 “你为什么不直接逼迫他？”蝙蝠侠又问，扎坦娜有些颓废的叹了口气说：”我都说了，我们是骗子，不是强盗，过度刺激可能会导致精神空间崩塌，而且会被本人发现的，一旦他有所警惕，想再虚构记忆就很困难了。” “算了，没事，我们还有另外两件物品。”扎坦娜重新看向那把屠刀和那块积木，她说：“继续。” 扎坦娜先是拿起了那把屠刀，若有所思的说：“一把刀要如何引发恐惧呢？正常人应该会怕被刀刺伤，可是这种类型的恐惧，不太适合让他扔下雨伞，相反，他有可能会因为拿雨伞防卫的动作，而刺激到雨伞当中的诅咒……” “等等！我知道了！”扎坦娜突然灵光一现，打了个响指说：”这样如何？席勒拿着这把刀，制造了一起凶杀案，而就在他还没来得及藏匿凶器的时候，警察来了……” “他必须得快点处理凶器，才能不被警察逮捕，要想把这么长的一把刀藏起来，一只手肯定不够，慌乱之间，他肯定就没空再去管雨伞了！” 扎坦娜为自己的这个绝妙主意而感觉到兴奋，并打算立刻把它付诸实践。 扎坦娜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她身后的蝙蝠侠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第九百四十七章 席勒最害怕的东西（上） 蝙蝠侠走上前看着扎坦娜说：“我觉得，其实可以……” 扎坦娜显得有些疲惫，多次传送耗掉了她不少力量，要虚拟记忆，不光需要耗费力量，还要花费精力，在这种时，候蝙蝠侠走上来开口打断，让她有些分神，所以，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蝙蝠侠说： “布鲁斯，我现在在忙正事，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建议，等我忙完了再说可以吗？你会让我分心的。” 看着扎坦娜有些苍白的面容，蝙蝠侠最终还是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康斯坦丁也想开口说什么，但是看到扎坦娜疲惫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于是，扎坦娜拿起那把刀，又选取了一个光球，伸手轻轻一握，光球散开变成一片屏幕。 扎坦娜的眉头皱的很深，神色显得有些严肃，在她思考的过程中，蝙蝠侠看到，一个房间出现在屏幕里。 那是一个哥谭的庄园中很常见的英式会客厅，刚一进门是一整套沙发，和一张小圆桌，再往里走是几排书架，最里面有一张深色的书桌，书桌背后也都是书架，桌面上放着许多东西，信件、墨水屏、地球仪等等。 找到合适的场景，扎坦娜松了一口气，但很快继续屏气凝神，开始继续安排其他的部分。 要伪装凶杀桉，自然需要尸体，看起来，扎坦娜应该是没有见过太多的普通人死亡的尸体，她站在屏幕前思考了半天，最后只弄出了一个胖胖的、像是政客模样的男人，并把他平放在地上。 “好了，尸体弄好了还应该有什么……哦，对了！伤口和血液，我看看……伤口就开在胸口吧，血液血液弄到地上……”扎坦娜一边低声都囔着一边操作。 她把胖男人的尸体平放在地面上，让他成大字形躺着，然后在他的胸腔中央弄出一个大洞，然后又撒了一些血液在他的身体底下。 站在后面的蝙蝠侠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开口说： “扎坦娜，从理论上来说，如果一个人的胸口开了这么大的一个洞，他是不可能只流这点血的。” 扎坦娜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惊讶的看向蝙蝠侠说：“你怎么知道？” “你离开哥谭太久了。”蝙蝠侠只说了这一句话，扎坦娜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倒是虚心接受了建议，把血液弄多了一点。 “另外，如果你打算把这柄屠刀设置成凶器，最好还是不要在他的胸口弄出一个像是被霰弹枪打出来的大洞一样的伤口。”蝙蝠侠继续开口说。 “还有，如果一个人胸口遭受到了这样的重击，血液是不可能成圆形平均分布在地面上的，而且，也不可能只有血液，而没有内脏碎片，更何况，你把他的肋骨都打碎了，总不可能没有骨头残渣……· “布鲁斯！”扎坦娜提高了声调，说：“你要是对我不满，就直说！” “好吧，我承认，当初不告而别是我的错，对不起，可以了吧？别打扰我干活了！” 扎坦娜狠狠的把头转了回去，但随后，她还是犹豫了一下，按照蝙蝠侠所说的，把伤口改的小了一点，变成利刃刺伤，位置改到了心脏附近，不再让血液平均分布。 然后，扎坦娜转了一下眼睛，在地上弄了出了一连串脚印，旁边的桌子上也弄出了一些手印，说：“要是他着急掩盖证据，恐怕就会更忙乱，这样就更顾不上雨伞了……” 布置的差不多了之后，席勒突兀的出现在了这个记忆空间当中，他穿着平时他最常穿的西装，只不过，西装的一小半被血液浸透了，从胸口靠左侧的位置，一直到右手的手腕，都沾上了血。 他的右手中拿着一把长刀，此时也是血迹斑斑，而他面前躺着一具胸口被刺穿的尸体，血液流到了他的脚下，沾到了他皮鞋的鞋底。 出现在空间当中的席勒，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像是被植入了什么记忆一样，完全忘记了自己是突兀的出现在这个空间当中的。 他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尸体，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刀，又低头看了一眼沾到自己鞋上的血液。 他露出了一个非常厌恶的表情，微微后退了一步，将刀丢掉，然后低声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但并没有露出任何慌乱的表情，只是站在原地。抬头看向天花板，然后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说：“如果我有罪，上帝会惩罚我，而不是让我看到这样一具尸体……” “我的老天啊！”席勒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说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这样一间干净整的房间当中，拿着这么重的一柄刀，一刀插进人的心脏，这实在是太……” 听到他说这话，扎坦娜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的反应还算正常，但很快，她就看见，屏幕中的席勒上下打量着房间，继续说：“而且，这房间还只有一扇门，窗户的玻璃也很厚，楼层很高，没有阳台，通风管道也没有……” 扎坦娜的微笑僵住了，然后说：“他应该只是在抱怨这个房间结构不好吧？是吧？” “算了，开始修改记忆……”扎坦娜努力忽略掉那些不正常的地方，低声说。 只见，屏幕当中的席勒忽然愣了一下，然后低声自言自语道：“是我做的？我杀的人？” 席勒露出了一个非常疑惑的表情，又把周围的环境和脚边的尸体打量了一遍，最后看到自己沾着鲜血的右手。 扎坦娜本以为，他会露出震惊和慌乱的表情，可没想到，席勒低声说： “可我平常都是左手作桉，没有哪个蠢货会使用自己的惯用手去杀人吧？” 屏幕外的扎坦娜慌乱的开始对着屏幕一通涂抹，她说：“等一下，等一下！他刚刚说什么？左手作桉？他以前还做过桉？？！ ！我的老天！布鲁斯！你的教授是一个杀人犯？！ ” 但她甚至没空去看蝙蝠侠的表情，而是手忙脚乱的把血迹改到了左手，然后把席勒重置回刚刚到来的状态。 前面的流程都完全一致，这次，席勒倒是没质疑手上的血迹了，而是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然后说：“衣服上的血液，和地上流出来的血液，为什么凝结的程度不一样？难道他是先死了两个小时，才把血液溅到我身上的吗？” 扎坦娜又是一通手忙脚乱，但在更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血液凝结程度有什么区别。 于是，她只好看向蝙蝠侠，蝙蝠侠为她简单讲解了一下人类血液体脱离人体之后的变化情况，扎坦娜听得头脑发晕，她只能伸出一只手说： “停，你直接说结论，我应该把两种血液调成什么颜色？什么浓度？” 蝙蝠侠走过去。指导扎坦娜调整血液的颜色和浓稠度，调整了半天，终于弄好了，扎坦娜又把席勒重置回了刚刚到达这个记忆空间的状态。 结果，席勒又把西装的扣子解开，看向了衬衣，衬衣里面染得血没调整过颜色，扎坦娜不得不又开始把底部图层的颜色也调整好。 终于过了血液这一关，被重置回去的席勒，终于不再关注血液的颜色和浓稠度的问题了，他又开始关注伤口的问题了。 他在尸体旁半蹲下来，看着心脏刺伤的伤口，他说：“刺穿心脏，一击毙命……” 然后，席勒把自己刚刚丢掉的那把屠刀，重新拿了起来，然后一刀插进了心脏部位。 下一幕，就令她更加震惊了，席勒直接拿着那把刀，把尸体的心脏给挖了出来。 屏幕外的扎坦娜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说：“天呐！他在干嘛？！ 人都死了，他还要鞭尸？？！ ！” 但更令她震惊的是，席勒一边掏心掏肺，一边自言自语道：“虽然完全不记得我们有什么仇，但既然是我杀了你，那算你走运。” “我可不会像那些没什么经验的傻小子，只把你孤单的扔在这里，让你以和生前一样丑陋的姿态，被人发现，这实在是太恶毒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不论我们有什么仇，恩怨都已经了结了，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的结局的。” “你应该多向上帝说点我的好话，毕竟，待会你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可能会是你这一生当中最高光的时刻……因为我，感谢我吧。” 站在屏幕外的扎坦娜呆若木鸡，但随后，她使劲的打了一个寒颤，重新恢复了意识，然后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屏幕，转头看向蝙蝠侠。 “我说了，他不是普通人。”蝙蝠侠语调平静的说道，然后他想，这样的席勒甚至还称不上疯狂，毕竟，当初病态席勒是怎么对待大都会的猫头鹰的，还历历在目。 “警察就快来了……警察就快来了……警察就快来了……”扎坦娜不断的念叨：“你不能被抓……你不能被抓……你不能被抓……因此你要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天呐！快别弄了！你该离开这了！ ！ ” 扎坦娜似乎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她捂住喉咙，开始干呕。 终于，几分钟后，屏幕中的席勒站了起来，扎坦娜松了一口气说：“心灵魔法终于起效了，快点，快去把凶器藏起来，你现在应该努力把凶器藏起来！ ！” 可是下一秒，席勒双手握住刀柄，高高举起，“嗤啦”一声，鲜血溅到了屏幕上，一片血红之中，所有人都看到，席勒将那个男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然后，席勒抱着脑袋，来到了办公桌旁，把脑袋放在了办公桌上，接着，他又拖着剩下的尸体，来到了办公椅的旁边，将尸体放到了办公椅上。 随后，走到办公桌前，打量了一下这幅场景，似乎是感到不够满意，席勒摇了摇头，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伸出手，把脑袋往左边挪了一下，让他和身体对齐。 “他到底在干嘛？！ ！ ！”扎坦娜怒吼道，然后她十分崩溃的说：“他为什么要玩尸体？！ ！快把脑袋放下！ ！ ” 对好位置之后，席勒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说：“自诩为国家大脑的人，失去了他的大脑……等等，脑袋和大脑好像还不是一回事……” 屏幕外的扎坦娜逐渐瞪大了眼睛看着，看着席勒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捡起了被他扔在地上的屠刀，然后再次朝着脑袋走了过去。 扎坦娜慌忙把屏幕关上，然后站在原地，心有余季的喘着粗气。 随后，她将目光投向了蝙蝠侠，一边瞪着眼睛，一边轻微的快速摇头，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布鲁斯，怪不得你变了很多，你居然有个这样的教授！” 然后，扎坦娜又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坚定的神色，说：”放心吧，布鲁斯，我一定会把你从这种邪恶之人的手里解救出来的……” 蝙蝠侠微微抿了一下嘴，然后又张了一下嘴，但最后，又露出了经典的把两个嘴角向下撇的表情，摇了摇头说：“你最好再考虑一下……” 但没想到，扎坦娜却突然冲了上来，捧着蝙蝠侠的脸颊对他说：“我真的很抱歉！当初我不应该离开的，我就知道，我和我父亲的事一定会连累到你！” “我的天呐，布鲁斯……”扎坦娜直接抱住了蝙蝠侠，说：”我真不敢相信，你怎么会遇上这种人，我应该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的……” 蝙蝠侠的脸色黑了下来，但并不是因为扎坦娜，而是因为，站在扎坦娜身后的康斯坦丁，手里拿着一根散发着魔法光芒的录音笔，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九百四十八章 席勒最害怕的东西（中） 蝙蝠侠本想在扎坦娜情绪低落的时候开口，劝她放弃，毕竟，蝙蝠侠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本来也没觉得扎坦娜的计划能够成功。 可没想到，扎坦娜突然推开了他，然后充满干劲的说：“既然如此，我就更要看看，这位神秘的席勒教授，到底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到底有什么弱点？” “极恶之咒落到这样的人手上，一定要会发生非常恐怖的事，我必须得阻止这一切！” 看着扎坦娜脸上坚毅的表情，刚刚还被扎坦娜拥抱过的蝙蝠侠，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很好开口。 可没想到，康斯坦丁咳嗽了两声说：“小扎，你也看出来了，这位教授不是一般人，要不我们这次还是……” 康斯坦丁也有离去之意，这次虽然没有拿到诅咒之魂，但是拿到了蝙蝠侠的把柄，也算是满载而归，他的目的也基本达成了，反正他也没觉得扎坦娜的计划能够成功。 可是扎坦娜却瞪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我才不会以撤退为目标呢。” 说完，她又走到了那些光球面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积木，说：“积木？让我想想……不，不行，不论如何，骗小孩是不对的，但是交换应该可以吧？” 说完，她又拉过来一个记忆光球，这个记忆光球对比其他的光球显得要小了一些，屏幕展开，扎坦娜构建了一个儿童房的场景。 然后，她自言自语道：“这块积木，对于幼年的席勒来说，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我拿他来交换雨伞，他应该会跟我换吧？” 说完，幼年的席勒出现在了记忆空间当，中而这个时候，一个和扎坦娜一模一样的女老师走了进来，她的手里拿着一块积木，然后蹲下身，看着幼年席勒的眼睛说：“席勒小朋友，你想要这块积木吗？” 幼年席勒看向扎坦娜的眼睛，点了点头，扎坦娜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说：“那你用雨伞跟老师换好不好？” 幼年席勒偏头看了一眼被他抓在身后的那把大雨伞，重新看向扎坦娜，然后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愿意跟我换？”扎坦娜还是很温柔的眯着眼睛，笑着说：“今天没有下雨，你可以安全的在屋子里玩积木，而不必出门，来吧，把雨伞给我……” 席勒微微后退了一步，又摇了摇头，但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扎坦娜手里的积木上，扎坦娜觉得，这可能是最有希望的一局了，于是，她的手又往前递了一下。 可没想到，席勒动作飞快的从她手里拿走了积木，然后跑到了墙角。 扎坦娜怒目圆睁，似乎是感到有些生气，她立刻往前走了两步，说：“你怎么能抢东西呢？这是不对的，小孩子要有礼貌！” 可是躲到墙角的幼年席勒，一手拿着积木，一手拿着雨伞，就那么一直盯着她，扎坦娜想上前两步，可又怕刺激到席勒。 没办法，她只能再次重置场景，这一次，她没有把手伸的那么靠前，死死的抓住了积木，不给席勒得逞的机会，然后，她就和席勒这样互相瞪了三个小时。 当然，是记忆空间当中的三个小时，扎坦娜他们所在的灵魂缓冲区当中，过了大约20分钟。 最后，屏幕熄灭了，扎坦娜选择了放弃，她站在原地有些呆滞的说：“我真的不明白，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专注力？他盯着我的动作足足三个小时，只要我的手指松了一点，走了一下神，他就会把积木抢走……” “很多孤独症儿童，都有比同龄人更高的专注力，在一方面有所欠缺的情况下，会在另一方面格外擅长。”蝙蝠侠开口说道。 扎坦娜的脸色显得非常疲惫，不光是因为多次重置场景耗费了太多的力量，也是因为，任何遇席勒对线的人，都会感受到一种精神折磨。 蝙蝠侠看到扎坦娜的表情，他知道，扎坦娜的情绪正绷成一根弦，并且现在有点绷得太紧了，随时都可能会断，这个时候去刺激她，不是什么好主意。 果然，他听到扎坦娜喃喃自语道：“我必须得解决这个诅咒，我有这样的责任，这是我的宿命……” “见了鬼的宿命！”躺在地上恢复体力的康斯坦丁，提高了声调说：“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那些对你说这些话的长辈，不是真的想让你去拯救世界，而只是想利用你拯救他们！” “康斯坦丁！”扎坦娜几乎是尖叫出声：“你以为我会成为你这样的人吗？我和你不一样，我一定会好好利用自己的天赋保护这个世界，我绝对不会任由自己走上那样一条路的！” 康斯坦丁闭上了眼睛，他的胸膛微弱的起伏着，他说：“或许，你想保护这个世界的心是真的，但当初为你确立这个目标教你方法和技能的人，从来都不是真的想保护世界……” “你是在说我父亲吗？！”扎坦娜已经破音了，她对着康斯坦丁恶狠狠的说：“不论如何，我和我父亲所做的事，都是在保护别人！而不像你！” 康斯坦丁完全没有反驳这话，他只是掏出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然后说：”在魔法界找寻正义、保护别人，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只是一群被诅咒的可怜虫，别把自己想的太伟大了。” 蝙蝠侠看到了扎坦娜有些扭曲的面容，通过扎坦娜与康斯坦丁的对话，蝙蝠侠猜测，出生名门的扎坦娜，可能从小就在被灌输，要利用自己强大的天赋，拯救和保护这个世界的观念。 或许，为他灌输这个道理的人目的不单纯，或许他们的目的单纯，但与事实并不相符。 康斯坦丁曾无数次强调，魔法天赋就像诅咒一样，在不断的逼迫着人滑落深渊，扎坦娜似乎觉得她会是例外的那一个，可康斯坦丁却对此非常悲观。 “你应该多留点力气，小扎，留点力气去保护你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追寻所谓的正义的路上，把自己逼疯。” 扎坦娜的神色有了一瞬间的动容，蝙蝠侠在那一瞬间当中看到了一丝脆弱，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这位脸上总是挂着有点俏皮的笑容的女魔术师，无时无刻不像在台上表演一样，精神专注、充满活力。 可先是听说极恶之咒的消息，马不停蹄的往哥谭赶来，接着，又耗费了极大的力量和精力布置封锁哥谭灵界的雾气，最后，从记忆空间找出破绽的事又不顺利……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扎坦娜开始感到非常焦虑，似乎内心中总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在告诉她，如果她不能一个人解决这事，就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只要她不竭尽全力，只要她出现任何一点小失误，世界就会毁灭，人类就会灭亡。 而这种情绪，蝙蝠侠深有体会。 蝙蝠侠并不是个很擅长安慰人的人，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转移扎坦娜的注意力，于是他开口说： “我们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额外的进展了，我想我们应该先回到现实世界，这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他看向扎坦娜和康斯坦丁说：“你们两个的状态都不好，我们急需休整，先回去吧。”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打算离开，可站在原地沉默着的扎坦娜，却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然后说：“如果你们要走的话，我可以把你们先送回去，但我必须得留在这里。” “哪怕我现在无法拿到诅咒媒介，我也必须得知道，到底该如何克制他，否则，等到灾难真的降临的时候，就晚了。” “小扎，听我的，继续拖下去没有意义，这会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的。”康斯坦丁看着扎坦娜的眼睛说：“我知道你还留有底牌，可这并不值得。” “没什么不值得的，我都说了，我每时每刻都在尽最大努力。”扎坦娜同样不愿意退让，她说：“如果你们想走，我现在就送你们离开，但我一定要找到这些记忆空间当中的破绽。” 扎坦娜的执拗让康斯坦丁非常头疼，他给蝙蝠侠使了个眼色，想让蝙蝠侠也过来劝劝他，可没想到，蝙蝠侠走过来之后说：“你觉得你还有余力吗？如果有的话，那就执行你的计划吧。” “天啊，你们疯了吗？！”康斯坦丁十分不解的说：“就算你们在这里再呆几个小时，又能有什么结果？不过是把之前的这些失败再重复几遍而已……” 没想到，扎坦娜开口说：“不，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觉得我们可以使用一些激进的方法了。” “你是说，你还有别的方法？”蝙蝠侠看向她问道。 扎坦娜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并不愿意这么做，这已经超出了记忆修改的范畴了。” “现在，你们所看到的，我在制造虚构的记忆空间，为记忆空间当中的人物植入虚假的记忆，实际上并不会对真实的记忆产生太大的影响。” “因为这只是在意识的浅表层进行改动，完全没有触及到深层的部分。” “但其实，心灵魔法所能做到的远不止于此，我们完全可以沿着记忆的路径前往更深处，去窥探那里的更多秘密。” 扎坦娜轻轻叹了口气说：“如果我们没办法，通过这种欺骗的方式，让他交出诅咒媒介，那至少我们可以得到一种克制他的方法，来在他想做点什么的时候阻止他。” 看到扎坦娜脸上的神情，又听到她说的话，蝙蝠侠有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因为他在扎坦娜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多疑、偏执、被害妄想症，希望万事万物都按照他的想法活动，希望一切计划都有备桉，对于任何可能超出自己掌控的存在，一定要拿到他们的弱点，否则就寝食难安。 现在，蝙蝠侠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这种人格到底是如何形成的，他被愤怒、复仇和想要拯救哥谭的心驱使着，迫切的想成为一个完美的人，并且对于做不到完美这件事，感到非常焦虑。 那么扎坦娜，又是在被什么逼迫着，走上这样一条通往深渊的路？又有什么能够救她？ 蝙蝠侠突然发现，在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样的人并不讨喜，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席勒和那个总是在笑的疯子，一直强调“扮成蝙蝠的人才是精神病”。 因为这种人，看起来真的太像是精神病人了。 第九百四十九章 席勒最害怕的东西（下） 但同时，将自己带入到席勒的位置上的蝙蝠侠也明白，对于陷入这种思绪当中的人，反复的向他们强调“你这样不对，这样不行”、“你必须应该怎样怎样”是没用的。 他们的被害妄想症已经病入膏肓，不论谁给他们建议，他们都会觉得这种建议的背后隐藏着陷阱，蝙蝠侠曾经就是这么想的。 他会去找很多人给他建议，比如戈登、哈维和席勒，可他并不会完全信任这些人给他的建议，在综合进行思考、反复考量之后，反而还要针对他们给出建议的方式，给出的建议内容，来分析这些人的人格，应对并不存在的建议当中的陷阱。 这听起来像是恩将仇报，但是在这种状态下，这更像是一种强迫行为，那个时候，蝙蝠侠没办法控制自己，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这些问题，一个又一个计划，一个又一个备桉，不断在他脑子里盘旋。 蝙蝠侠当然是想拯救扎坦娜的，就算他们已经不是情侣了，但至少还是朋友，而且算是多年老友，他并不想看到扎坦娜走上那样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 就像席勒一样，蝙蝠侠也不希望，这个世界上多一个穿着拘束衣，坐在椅子上看月亮的疯子。 既然强硬的劝说和建议没用，那蝙蝠侠也不打算向康斯坦丁一样劝扎坦娜回去，而是对她说：“如果你有其他的办法，你可以尝试一下，但我相信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席勒教授并不是普通人。” “我和康斯坦丁曾经见到过思维高塔的全貌，那是一座超出任何人想象的宏伟建筑，他的人格特质的碎片居住在这座高塔当中，数量尚不能估计，但或许有成百上千个。” “这样的人的记忆空间，必定十分凶险，我们只是在浅层探索，就遭遇到了这么多的危险，如果你还想再前进一步，那就必须得做好准备。” 蝙蝠侠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原本，他也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因此，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扎坦娜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随后皱着眉说：“你说的有道理，光是我们已经经历过的几个记忆片段，就告诉我们，他是个疯子、罪犯、杀手，而且还有很高的专业水平。” “但我觉得。这仍然值得一试，我们也并不是要刺激他，只是想要到记忆空间的深处去看一眼他最为畏惧的东西，如果操作得当，是不会被发现的。” 听到这话，蝙蝠侠有些疑惑的问：“你能够看到他最为畏惧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不是吗？如果说我们之前拿到的弱点物品，是曾经让他留下过心理阴影的物品，比如，拘束衣可能代表着他在精神病医院不愉快的生活，屠刀可能代表着他被当做实验品的黑暗回忆，积木可能代表着他童年所受的精神创伤……” “这些东西算是弱点和阴影，但并不能称得上是他最害怕的东西，当每一个人问自己‘我最害怕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们都会有一个第一反应，那往往就是他们最害怕的东西。” 扎坦娜转头看向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光点，她说：“记忆并不是完整而连贯的，或许，很多人在回忆某些事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记忆很流畅，但其实那也是许多场景的碎片拼接起来的。” “而能够把这些场景碎片拼成完整的记忆的，叫做记忆路径，指的是，人是以什么为线索，来回忆这段记忆的。” “比如，有些人是按照时间顺序，先想到了早上做了什么，中午做了什么，再想到晚上做了什么，有些人是逻辑记忆，先想到原因是什么，再想到结果是什么。” “这些记忆路径可以成为我们的通道，而每一段记忆碎片，可以作为我们的跳板，只要方向正确，我们就可以通过不断的穿梭和跳跃，找到他曾经在心里问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的这段记忆场景。” “然后，我们就能够在某一个瞬间的记忆当中，找出他心底的第一答桉，那就是他最为害怕的东西。” 蝙蝠侠听懂了扎坦娜的解释，这无非就是把人类思考的过程变得更为具象，更像是对于人类记忆的另一种解释。 “唯一的问题就是，你真的还有余力吗？”蝙蝠侠看像扎坦娜有些苍白的脸，他说：“从你描述的这个过程来看，不断的穿梭和跳跃，一定会耗费大量的力量。” 扎坦娜抿着嘴，似乎是不愿意示弱，她轻轻地扬起了下巴，然后说：“我总不可能比一个普通人的意志力更弱，不是吗？布鲁斯？” 看着她倔强的模样，蝙蝠侠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口，扎坦娜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许也正是想要证明，当初她的不辞而别，不是没有理由的，她想要向蝙蝠侠证明，她的确在尽己所能的保护这个世界。 站在旁边的康斯坦丁，看到他们两个深情对视之后，叹了一口气，说：“好吧，好吧，你们两个都是正义使者，看来，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说真的，要不是你所说的那个极恶之咒，真的可能毁灭世界，我才不愿意来这里冒险呢，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让我们去看看，席勒到底害怕什么。” 扎坦娜一挥手，无数的记忆光球围绕着她飞舞了起来，紧接着，白色的光芒逐渐散开，围绕三人形成了一场风暴，扎坦娜提高声调说：“做好准备，我们要开始穿梭了！” 一阵勐烈的白光之后，蝙蝠侠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失重的空间当中，并且眼前的景物在急速后退。 扎坦娜打头，蝙蝠侠和康斯坦丁作为侧翼，飞在她的身后，三人开始在无数光球之间穿梭而过，就像穿梭在星星空之间的飞船。 一个又一个光球在蝙蝠侠的眼前后退，而在短暂的视线交汇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许多席勒过去的残影，但是他从未了解过的故事。 有正在看书的席勒、有考场上的席勒、有开车的席勒、有睡觉的席勒…… 岁月白驹过隙，记忆如同流光，在灵魂穿梭飞行的过程当中，记忆成为了最好的风景，就像是火车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没有震撼人心的美丽，但却总让人有种看到褪色的老照片一般的感慨。 就在蝙蝠侠沉浸在观察每一个光球中，到底记录了什么样记忆的时候，前方的扎坦娜忽然喊道：“准备着陆！” 蝙蝠侠屏气凝神，下一秒，剧烈的失重感朝他袭来，一阵白光闪过，他再次脚踏实地的时候，先听见的不是落地的脚步声，而是扎坦娜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 ” 蝙蝠侠立刻转头看去，但在看到扎坦娜之前，他先看到了穿着拘束衣、戴着面罩的席勒。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康斯坦丁的惨叫就从背后传了过来：“扎坦娜！ ！你跳错了？！ ！” “正忙着躲避拘束衣系带攻击的扎坦娜，大喊道：”我没有！我是按照罗盘指针跳的！心灵魔法的方向指示绝对没错！” “那我们为什么会回到这里？！”康斯坦丁又化为了灰尽分身，出现在了另一个方向，可下一秒，就被拘束衣的系带抽到了旁边的墙上。 蝙蝠侠凝神一看，发现这里又是之前他拿到拘束衣的那个记忆空间，而且，又是那间复诊室，三人刚刚从之前的那个门中掉了出来。 无暇多想，三人又开始亡命奔逃，他们状态全盛的时期，尚且要和席勒拉扯一会，现在三人体力和精力都耗费了不少，正面对战根本没有希望。 最后，三人又窜进了楼下的工具间里，扎坦娜喘着粗气说：“怎么可能？指针明明就是指向这里，我不可能跳错……” 说完，她拿出了一个散发着魔法光辉的罗盘，低声说：“这可是这可是大法师梅林留下的东西，绝不可能出错……” 听见金属的“哒哒”声再次响起，扎坦娜咬着牙，一挥手，风暴席卷而过，几人再次回到了穿梭当中。 扎坦娜掏出了一个罗盘，死死的盯着上面的指针说：“我不会再看错的……” “准备着陆！”扎坦娜再次大喊道，下一秒，同样的眩晕、同样的白光、同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样的尖叫…… 蝙蝠侠觉得，他从拘束衣席勒脸上看到的那种疑惑的表情，应该不是错觉，他们又回到这间复诊室来了。 这次，扎坦娜没有再感到惊诧，他笃定的说：“这就证明，我们要找的地方，可能就在这里！” “先甩开他，我用罗盘指路！”扎坦娜喊道，三人又开始跑了起来，可这一次，或许是席勒被刺激到了，追击的欲望更加强盛，三人在这座大楼当中绕了几个圈子，才把他甩掉。 康斯坦丁已经累得快爬不起来了，他看着扎坦娜说：“你就应该早点用这个计划，我们也不用弄得这么狼狈……” “谁也没办法未卜先知。”扎坦娜叹了口气说：“好在，我们现在对这里的地形已经有所了解了。” 他拿着罗盘，手上光芒亮起，指针疯狂的旋转，随后稳定在了一个方向，见状，扎坦娜再次推门跑了出去，然后停在了一个路口，说：“这边！” 她转弯跑过去，其他两人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又绕了一个大圈，扎坦娜停在了走廊之中，她说：“不对，应该就是这里，可这里为什么没有房间？” “楼上或者楼下。”蝙蝠侠开口说道，就在扎坦娜又开口问的时候，他说：“应该是楼下，还记得吗？之前我们找到的出口……” 扎坦娜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席勒最为抗拒的东西……没错！这个世界的出口，可能连接着两条路，一条是去往缓冲区的，而另一条则通往我们要的答桉房间！” “走！”扎坦娜又开始奔跑了起来，她快速的冲下楼梯，来到了一楼，刚好撞上了巡逻的席勒，三人不得不再次加快了脚步。 席勒的速度越来越快，系带几乎已经碰到了扎坦娜的发梢，她拼尽最后的力量，冲进了食堂当中。 瞬间，白色的风暴吞没了三人，穿梭的过程不足一秒，再次落地之后，他们来到了一扇门前。 扎坦娜几乎已经完全动不了了，但她还是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喘着粗气说：“好吧，算他狠……”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如此可怕的一位教授，到底会害怕什么？” 剩下两人也都几乎没有力气了，包括蝙蝠侠，刚才状态最好的他，承受了大部分火力，手臂和腰部都有伤口，鲜血染红了衣服。 他也对答桉感到有些好奇，因为，在扎坦娜说出这个穿梭跳跃的计划的原理的时候，蝙蝠侠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席勒认为自己最怕什么、别人认为他最怕什么、和实际上他最怕什么，这几个问题的答桉，会是一样的吗？ 而显然，面前这道门，将会告诉他们第一个问题的答桉，那就是，席勒认为自己最怕什么。 这仍然是一个让蝙蝠侠很有兴趣的话题，因为，如果这个答桉存在，那么席勒就并不像他的语言风格那样无懈可击。 这或许并不能够拿来对付他，但却可以拿来嘲笑他。 下一秒，扎坦娜推开了门，三人走进了这个充满光芒的房间。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草地、次第开放的鲜花和远处的树林，但这都没有他们面前的那个庞大物体那么醒目。 那是一颗巨大的、无比宏伟的、高耸入云的、遮天蔽日的——西蓝花。 第九百五十章 危（上） 在看到那颗巨大西蓝花的一瞬间，三人都呆滞在了那里，最不能理解目前状况的就是扎坦娜，她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朝着那朵西蓝花飞奔了过去。 这棵巨大的西蓝花，就像是许多文艺作品当中的世界树一样，遮天蔽日、枝繁叶茂，靠近之后，那极为粗大的茎杆，恐怕几百人环抱都无法抱得过来。 扎坦娜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方法能够确定这是不是真的西蓝花，她只能凑上去闻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她咳嗽了两声，后退了两步说：“没错，就是西蓝花，从小到大，只要这玩意出现在餐桌上，我爸爸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劝我吃下去……” 受伤最重的康斯坦丁也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他说：“该如何形容呢？只能说是情理之中，预料之外，我曾经就听席勒的朋友维克多讲过，他们去餐厅聚餐的时候，席勒冲进了后厨，对着西蓝花开了一枪……” 扎坦娜有些迷惑的挑了挑眉，说：“不至于吧，虽然西蓝花是很难吃，我从小到大就不喜欢吃，可是也不至于对着一棵蔬菜开枪吧？” 康斯坦丁耸了一下肩说：“你离开哥谭太久了。” 蝙蝠侠站在原地恢复了一下体力，然后也走上前，抬头看着这颗西蓝花的枝干。 他其实并不讨厌吃西蓝花，蝙蝠侠从来都不挑食，但他知道，从理论上来讲，有些人讨厌吃某种蔬菜，可能并不只是因为挑剔，人类的基因是很神奇的，甚至已经细化到了让他们吃某种蔬菜的时候，会有不同的味觉。 “席勒曾经提到过，他有很严重的西蓝花过敏症，我不知道他的过敏症，是指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如果是生理上的话，那么倒也解释得通。”蝙蝠侠开口说道。 扎坦娜有些无力的，想要找个地方靠一下，可是，这颗西蓝花带给她的冲击力也很大，她用最后的力气努力的远离了西蓝花的树干，然后坐在地上，叹了口气说：“难道，我们真的要用一颗蔬菜去对付这位教授？我们总不能对着他扔西蓝花吧？” 扎坦娜设想了一下这个场景，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然后说：“天呐，我觉得我不能干这事，这实在是太缺德了，朝着别人扔西蓝花？上帝啊，要是有人对我这么做，我会疯掉的！” “恐怕还真的有人这么做过。”蝙蝠侠开口出声，其他两人都看向他，他说：“你们还记不记得，诊疗记录当中写的‘特殊针对措施’？” 蝙蝠侠又把曲奇盒子拿了出来，然后把诊疗记录翻了出来，指着上面说：“你们看这里，每当席勒犯病，诊疗记录里都会提到，采取针对性措施……” “如果席勒的力量真如康斯坦丁所说，是我的2~3倍，那么普通人几乎不太可能在不伤害到他的情况下，将他制服，可每次只要一采取针对性措施，下一步立刻就是将他带回观察室观察。” “可别告诉我，这种针对性措施，就是西蓝花？？”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荒谬的表情，说：“他们该不会拿着许多西蓝花围成一圈，确保席勒不会动吧？！” “很难说。”蝙蝠侠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把嘴角向下撇，似乎是努力抑制自己其他的表情。 “但是未必每一个席勒都害怕西蓝花，当初，维克多和席勒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曾见到过他吃西蓝花，这就说明，他很有可能有并不怕西蓝花的人格。”蝙蝠侠微微皱起了眉说。 “等一下，如果我们在这个答桉房间当中看到他最怕的东西是西蓝花，而他又有其他不怕西蓝花的人格，那岂不是说明我，们一直在他的某个人格当中打转？”扎坦娜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皱着眉说：“这怎么可能？我们不是在记忆之中穿梭和跳跃了吗？” “你没有真正进入过思维高塔，因此不知道那里的结构，思维高塔有很多层，而很多层之间，通行只能靠电梯，如果没有电梯管理员的准许，是没办法跨层的。”蝙蝠侠对这件事知道的倒是很清楚。 扎坦娜刚想开口，他们就听见，空中突然回荡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怎么在这？？！ ” “你们怎么在……我的老天！快出来！离开那个房间！你们怎么能靠那朵西蓝花那么近？！ ！” 听到这是熟悉的席勒教授的声音，蝙蝠侠不但没有照他说的远离那朵西蓝花，而是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了西蓝花粗大的树干旁边，把后背紧紧的靠在西蓝花上。 果然，下一秒，席勒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这个空间当中，他穿着西装，手拿雨伞，看着站在西蓝花旁边的三个人，露出了一个迷惑的表情。 “你们怎么会来这？之前我感觉到的，闯入我的房间的不速之客，就是你们？！” 可是康斯坦丁比他更震惊，他说：“你不应该和万物之绿在战斗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可没想到，席勒的脸色却立刻黑了下来，伴随着两方遥遥相望，时间开始倒退。 如同被按下了倒放箭的电影一样，三位神探的身影退出了这个房间，在穿梭之中倒退着往回飞，回到三个不同的记忆空间之中，再回到灵界。 就在他们三个还没有前往席勒的灵魂之中的时候，席勒的确在和万物之绿对峙。 他站在绿色腔室的正中央，帕米拉的面前，拿着雨伞对万物之绿说：“原来就是你，我没想到，这段时间来，我遇上的第一个像样一点的对手，竟然是植物的化身……” “我猜，你应该是为了逼迫帕米拉，才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先是利用雨水给哥谭下毒，造成植物变异的假象，然后亲手炮制出同学抛下帕米拉，甚至想把她当做诱饵的这件事。” “从这件事来看，人性是多么的丑陋啊，平日里言笑晏晏的同学们，在关键时刻不但不救她，还要害死她，可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植物，却不愿意伤害她，两相对比之间，一个普通的大学女生，还会选谁呢？” “你想利用这样的对比，来突破帕米拉的心理防线，让她自愿成为你的代理人，结果没想到，她仍然没有选你，于是，你不得不在他的记忆空间当中伪造记忆，骗她签下契约。” 听完这番话的万物之绿，传来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疑惑情绪，对面似乎并不是一个意识，而是许多道意识统合在一起，这时，席勒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略带疑惑情绪的女声：“……你在说什么？” “我只能说，你很会利用人类的弱点，如果帕米拉真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你恐怕早就得逞了。” “不是的。”万物之绿开口说道：“我指的是，你刚刚说的……那个计划，是什么？什么叫做我利用雨水感染人类和植物，然后又是什么，弄出什么什么事件？” “你抵赖的方式真的非常低级。”席勒盯着万面前的藤蔓说道：“装不知道也是没用的，好好看看你身上的诅咒吧。” 万物之绿传来的情绪更加疑惑了，这并不是他在装模作样，而是他真的感到很疑惑，事实就是，他并没有炮制任何阴谋，他只是一般路过，想顺道捡个便宜。 万物之绿的确在很早的时候，就盯上了帕米拉，但帕米拉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万物之绿有很多势力一起构成，比如，树木议会和五月皇后，而这一次盯上帕米拉的，正是主管藤蔓的五月皇后。 五月皇后也不只有帕米拉一个选择，他们挑选代理人的，原则就是广撒网多捞鱼，选定多个目标一起培养，然后在他们之中选择一个最为优秀的代理人。 而之所以说五月皇后是一般路过，就是因为哥谭城市中的植物开始发生异变的时候，最先察觉的就是五月皇后。 五月皇后本来只是想来看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却发现，自己曾经选中的一个代理人，陷入了危险的状况当中。 五月皇后并不是人类，她不会对人类产生同情，但她非常看好帕米拉的潜力，不想损失一位代理人的候选人，于是，她控制着藤蔓，救下了帕米拉，同时来到她的精神世界里，想要和帕米拉达成契约。 简单来说就是，五月皇后是来捡现成的，她纯粹就是撞上了帕米拉状态不佳，在来到精神世界里之后，发现帕米拉资质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当场就想拍板让她入职，可没想到，却遭到了帕米拉的抵抗。 五月皇后并不太懂人类以利诱之的套路，她也不觉得一个普通的人类能够抵抗他的意志，因此，她采取的手段，不像是招聘，更像是绑架。 可是这一切，在席勒看来，实在是太像个阴谋了，就像他曾经说的那样，对方有没有这么卑鄙他不知道，但他有。 席勒是惯常利用人类的心理弱点给对面设局的，因此，在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看完这一连串发生的事之后，他当然会觉得，罪魁祸首就是万物之绿。 因为，如果将他自己带入万物之绿，他想要逼迫帕米拉成为他的代言人，到底要怎么做？ 对于人类来说，信任和安全感是尤为重要的情感支撑，想要让帕米拉完全的倒向植物，那就必须先打破她对于人类的信任，让她觉得处在人类社会中毫无安全感。 然后，再用另一种精神支柱，取代她从同类那里获得的安全感，也就是在危急关头保护她的植物。 在席勒看来，这种设局的逻辑非常通顺，要是他的话，也会这么做。 而且动机倒是也很明确，席勒知道，在漫画当中，万物之绿就曾经想让毒藤女帕米拉成为他的新代理人，只不过帕米拉拒绝了。 这个事实，可以说明两件事，一是帕米拉的确有成为万物之绿代言人的潜质，万物之绿也很看好她。 二就是，如果候选人非常坚定的拒绝，那万物之绿也不能采取太过强硬的手段，并不能强行控制对方。 这样一来，动机也有了，万物之绿肯定是因为帕米拉一直不愿意成为他的代理人，所以才设局，利用有污染的雨水和看似变异的植物，让帕米拉陷入危险之中，用心理战让她崩溃。 总之，席勒代入了自己，觉得这为了一碟醋包一盘饺子的计划，是非常正常的。 可是五月皇后却很懵，她只是路过这里，想来捡个便宜，怎么就成了罪魁祸首？ 第九百五十一章 危（中） 席勒对于DC之中这种万物意志的存在，向来是不太信任的，他们的情感比较弱，也就是说席勒最擅长的战术，对他们可能起不到太大的效果。 为此，在他们出现的时候，席勒当然会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随时准备在一个最合适的战机，使出物理疗法。 席勒和五月皇后完全是鸡同鸭讲，席勒觉得五月皇后在抵赖，五月皇后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拉扯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结果，最后，还是五月皇后先退却了。 候选人暂时不愿意成为代理人，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而对面的这个疯子，还对她施加了一种诅咒，她现在必须立刻离开，想办法摆脱康斯坦丁。 五月皇后当然也听说过康斯坦丁的鼎鼎大名，她知道，和这个名字沾上准不会有什么好事，她可不想某天被一堆的恶魔和天使找上门。 急于解除诅咒，五月皇后不愿意多留，她逐渐撤去了藤蔓，打算从帕米拉的精神空间当中撤离出去，离开这里。 可是，席勒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离开，在藤蔓从这个房间当中消失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猫女，对她说：“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再去追击她。” “等等。”猫女开口说：“你是说，现在哥谭混乱的情况，幕后黑手其实是这些藤蔓？” 席勒微微皱了一下眉，说：“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有很大的可能，毕竟，从混乱出现开始，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只有一个。” “如果她真的是冲着小帕来的，那我留在这里陪她，万一这个奇怪的存在要杀一个回马枪，我也能保护她。”说完，猫女走向了帕米拉，把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席勒并没有继续劝说她，因为他也不知道万物之绿是不是会去而复返，于是，他对猫女说：“与万物之绿相对应的存在，叫做众生之红，它代表着世界上的所有动物。” “你是人，但却自称为猫，所以应该可以引起众生之红的注意，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你可以通过做梦的方式前往梦境国度，去找梦神墨菲斯，让他帮你联系众生之红。” 席勒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万物之绿，众生之红和腐朽之国是生命三元素，他们三个是互相制衡的关系，一旦一方强大起来，必然会吞噬其他两方，三方之间经常有摩擦。 众生之红也曾经化身为一只绿眼黑猫，而作为主角之一的猫女，如果想要联系众生之红，应该是可以引起他的注意的，到时候也可以作为备用方案，用来制衡万物之绿。 交代完之后，席勒转身往外走，可猫女却叫住了他，说：“你打算一个人去追万物之绿？” 这时，有些虚弱的帕米拉也站了起来，看着席勒说：”席勒教授，您最好还是不要冒这样的险，刚才在精神连接的过程中，我知道，对面并不是一个人，您就这样孤身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席勒发现，帕米拉的语气总是有些冷，面色也很少有变化，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在生气，更有可能是情绪通过面容表情传达的不到位。 一个人席勒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我可不是一个人。” 过了一会，席勒的思维殿堂当中，许多席勒正在一楼排队，队伍通向思维殿堂的大门，一路从大门穿过去之后，来到了冥界之船的梯子旁边。 超我一手拿本，一手拿笔，每走过来一个席勒，他就拿眼睛上下打量对方一下，在笔记本上划一下，盖个章，然后将那一页撕下来，递给对方说：“通过了，上船去吧。” 穿着黑西装的DC席勒正站在队伍的中央，排在他前面的，是穿着白大褂的漫威席勒，DC席勒叹了口气说：”万物之绿真应该早点来，那个时候，出兵还不用体检。” 漫威席勒摇了摇头说：”体检也有些道理，自从上次我们把许多人格放出去，让他们自由活动之后，管理员们就发现，这么多人格当中，有很多精神都不稳定，放出去了很难抓回来。” “算了，也没关系，作为经常上浮的人格，难道我们还会体检不通过吗？”漫威席勒耸了一下肩，说：“活可都是我们干的，那群人不用通勤上班，还可以偶尔出去玩，说真的，我都有点羡慕他们了。 DC席勒轻轻抚摸着雨伞的伞柄说：“作为上浮的特质之一，也没见我们有什么福利……哦，到你了。” 漫威席勒转头回去，超我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递给他一张纸片，偏了一下头，示意他上船，然后DC席勒走了过来，超我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一秒钟后，超我开口说：“不通过。” DC席勒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你说什么？？？！ ” “我说，你的体检没有通过，因此不能随军出征。” DC席勒立刻瞪大了眼睛，他说：“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这是我发起的计划？我却不能去？！” “不论是谁发起的计划，体检不通过，就是不能去。”超我不留情面的挥了挥手说：“快点走，别耽误下一个人。” “可是我……我为什么会体检不通过？” DC席勒充满疑惑的问道：“我可是上浮到浅表层的人格特质之一，不会有人比我更稳定了。” “你？”超我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你睡眠不足。” DC席勒睁大了眼睛，可很快，他后面的席勒就已经挤了上来，把他挤出了队伍之外，让他只能在超我旁边干瞪眼。 看着一个又一个席勒登上了冥界之船，直到最后一个出战成员登船，大船扬帆朝着未知的远方驶去，只留DC席勒一个人，孤单的眺望远方。 DC席勒叹了口气，走回了高塔，自言自语道：“他就是想报复我，上次千猫之梦被吓到，把整座高塔拉进了梦境国度里，导致他们无家可归，可真够小心眼的……” 他一边摇头一边朝着电梯走去，进入电梯之后，他按下了自己房间楼层的按钮，打算回去休息一会，静待佳音，可是没想到，电梯开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DC席勒走上前用雨伞的伞尖，把每一个楼层的按钮都按了一遍，发现还是没有反应，于是他按下了紧急呼叫按钮，麦克风里传来自我的声音：“电梯正在检修，你等一会吧。” 电梯里的席勒捂住了额头，他怀疑管理员们在故意和他作对，可他没有证据。 于是，他只能坐了下来，靠在电梯的墙壁上，一只腿伸直，一只腿弯曲手撑在膝盖上，摆弄着自己的雨伞。 就这样等了足足两三个小时，电梯才终于恢复了正常，DC席勒也得以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刚回去，他就发现，他的房间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顺着他们留下的踪迹一路找寻，席勒发现，他们去了一个他最不想去的房间，但是为了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还是不得不前往那个最为令他恐惧的房间。 席勒看着站在他对面的蝙蝠侠、康斯坦丁和扎坦娜气不打一处来，他深吸一口气开口说：“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蝙蝠侠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席勒，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背后的西蓝花，然后再看了一眼席勒，随后才开口说：“我们只是误闯。” 席勒刚想上前一步，可随后又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而是对他们招了招手说：“你们过来。” 三个人似乎都发现了这其中的关窍，扎坦娜、康斯坦丁和蝙蝠侠三人，紧紧贴着那巨大的西蓝花的树干，坚决不往前迈一步，康斯坦丁开口说：“你先过来。” “你们先过来。” “不，你先过来。” “不，你们先过来。” 三人坚决不往前迈一步，席勒也坚决不肯靠近那朵巨大的西蓝花，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最后，席勒实在是有些无法忍受待在这个房间里了，他用雨伞指着那三个人说：“我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理由来到这里的，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呃，我们可以滚出去吗？”康斯坦丁有些试探性的问，但还没等席勒回答，他立刻给扎坦娜使了个眼色，扎坦娜双手亮起魔法的光芒，在他们临走之前，听到了席勒的怒吼： “滚！ ！ ！ ！ ！ ！ ！” 骤然之间，他们再次回到了灵界一座大楼的楼顶，康斯坦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说：“没想到，我们居然逃回来了，感谢上帝，感谢西蓝花……” 蝙蝠侠似乎也感觉到有些惊讶，按理来说，今天这种事是绝对无法善了的，以席勒的宽容程度来看，他不可能在无故闯入他的房间之后，还能全须全尾的离开。 扎坦娜是最为疲惫的，在释放了最后一次穿梭魔法之后，她几乎已经不能动了，康斯坦丁想靠过去扶她，可却被她瞪了回去，蝙蝠侠看到扎坦娜的这种状态，开口说：“我先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如果你所说的极恶之咒真的存在，我会调查出这件事的根源，并解决它，毕竟，我也是一个哥谭人，保护这里是我的责任。”蝙蝠侠把扎坦娜扶了起来，康斯坦丁站在他们两个身后转了一下眼睛，然后开口说：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我得去会会那些不知死活的黑魔法师，毕竟，笼罩灵界的雾不会存在太久了，一旦雾气消散，他们必然要进入城中作乱。” 康斯坦丁摇了摇头说：“虽然那是一群短视的蠢货，但好歹也能够牵制住不少的恶魔，要是就让他们这么进入哥谭，肯定全部会死在这里，那我可就有麻烦了。” 蝙蝠侠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并不信他的这番说辞，但最后他还是没说什么，扶着扎坦娜，转身离开了。 第九百五十二章 危（下） 另一边，载着一船席勒的冥界之船，追寻着诅咒之魂的气息，来到了一处由藤蔓构建的宫殿当中，大船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直到被无穷无尽的粗大藤蔓拦住。 “万物之绿，我不是来谈条件的。”漫威席勒从船头跳了下来，他说：“你不应该为了找代理人闯入哥谭，更重要的是，不应该闯入哥谭大学。” “你知道吗？你控制的植物变异，把我的庄园和花坛弄得一团糟，因为园丁紧缺，后续修缮肯定要花很多钱，你必须要付账……” 半空之中传来一声冷哼，无数藤蔓朝着他袭击了过来，可是，在五月皇后的视野之中，那并不算太大的一艘船当中，突然涌出了很多人。 许许多多的席勒从船上跳了下来，开始用各种各样的攻击手段攻击着藤蔓。 五月皇后的确是万物之绿的一部分，但也仅仅只是一部分，她并没有全部的万物之绿那么强大，看着船上下来的一车面包人，也感觉到有些压力。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非常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这个疯子到底为什么要与他为敌？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席勒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疯了？”五月皇后用一种疑惑的声音开口说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追着我不放？” “你自己清楚你做了什么事。”漫威席勒开口说道：“并不是入侵哥谭没有成功，就不需要付出代价，否则，所有人都可以随时进入这里，这里的建筑和花园都会被破坏，那是我的财产……” “可我并没有入侵哥谭。”五月皇后一边用藤蔓抵挡无数席勒的攻击，一边说：“我只是想找一个代理人。” “但你为了找代理人，而入侵了哥谭。” “我并没有入侵哥谭。” 两方的逻辑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五月皇后不是人类，更像是某种存在意识集体觉醒的产物，她的思维方式与人类不一样，因此不懂得什么叫做解释，从她的生命层次来看，也不需要和任何人类解释。 可她越是不解释，不断重复否认自己的行为，这件事看起来就越像是抵赖，她越是抵赖，席勒就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一定是万物之绿为了找代理人，而策划了一场阴谋。 眼看两人都要打出真火，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出现在了绿色的空间当中，梦神墨菲斯降临了这里，他开口说：“都住手，这可能是个误会！” “墨菲斯，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五月皇后开口问道。 “为了澄清你们之间的误会。”墨菲斯摇了摇头说：“猫女来找到了我，向我说明了情况，我一听就知道，你们两个一定是产生了误会。” “席勒，你先把刀放下，万物之绿不是这样的人。”墨菲斯对着冲在前排的月光席勒说：“你难道忘了吗？万物之绿是植物的代言人，保护植物是它的使命。” “他不会利用疯狂病毒来伤害植物，就像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自残，他的职责是保护所有的植物，而不是伤害它们，所以，不可能是他利用病毒让植物变异的。”墨菲斯向席勒解释道。 随后，他又看向五月皇后的藤蔓说：“作为万物之绿的一部分，你不应该这样入侵人界，你应该知道，这样是违规的，哪怕是为了代理人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只会让更多的植物死去……” 席勒率先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植物未必是真的变异了，或许也有可能是她控制着植物装疯。” 墨菲斯摇了摇头说：“席勒，控制藤蔓的五月皇后只是万物之绿的一部分，就算她能够控制藤蔓装作变异的样子，也不可能控制大树、花朵，其他几方不会同意的。” “我并没有控制植物入侵哥谭。”五月皇后又重复了一遍，她说：“我只是发现哥谭植物的异状，前来查看，这是我的工作。” “那么，帕米拉的事，你怎么解释？”席勒又问道。 “我来到哥谭时，发现她正身处危险之中，她是我代理人的候选人，所以，我必须要解救她，在解救她的过程中，我发现，她是个非常合适的代理人，于是，我希望她能够和我签订契约。”五月皇后用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将整件事重复了一遍。 “席勒，万物之绿根本没有什么入侵哥谭的必要。”墨菲斯落到了地面上，看着席勒说：“你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攻打万物之绿，对于哥谭现在的情况，没有任何的好处，只会耽误时间。” “如果他并不是罪魁祸首，那么他起码应该知道，哥谭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席勒扭头看向藤蔓说：“可别告诉我，她连这点事都察觉不到，植物也是第一受害者。” “雨。”五月皇后给出了一个非常简短的单词，然后说：”藤蔓从雨水之中，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如果你要去找出这种异变的凶手，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如果有人要对于自然循环当中的雨水动手，那么所有的植物可能都会受到危害，万物之绿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如果你能制止这件事，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五月皇后的语气一直没有什么波动。 这种存在都是以集体利益为上的，并不存在面子问题，因此在集体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她更愿意采取积极的措施，来应对问题。 “好了，席勒，你先把你施加在五月皇后身上的诅咒解除掉，否则时间一久，可能会影响全世界的植物，那会带来灾难的。”墨菲斯继续劝说道。 “我可以收回诅咒，但在此之前，你必须为我提供更多的信息，我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瞎忙，诅咒来自于水，那么雨水又来自哪里？” “大海。”五月皇后回答道：“如果你想调查这件事，你必须将自己的注意力投以广阔的海洋，大自然中的水循环，植物和动物赖以生存的水分，都与大海有关，这次也不例外。” 似乎是因为五月皇后的确很直白，没有任何要绕圈子的意思，席勒收回了诅咒之魂，他说：“那么，接下来，我们来谈谈报酬的事吧。” 在墨菲斯的见证之下，两人达成了交易，而在席勒和墨菲斯离开之后，五月皇后也打算离开，但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五月皇后感觉到，有人在召唤她。 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五月皇后想扭头就走，可康斯坦丁的声音传来：“五月皇后，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五月皇后犹豫了一下，她觉得，光凭席勒一个人，去对付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也并不完全保险，康斯坦丁虽然名声差，但能力确实很强，于是她控制藤蔓，回应了康斯坦丁的召唤。 没想到，等着她的并不是一个陷阱，康斯坦丁十分诚恳的说：“五月皇后阁下，我有一件事，必须要请求您来完成，为此，我愿意去调查这次伤害植物的凶手……” “什么事？”五月皇后问道。 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极为恶劣的笑容，然后对着五月皇后派来的藤蔓低语了几句。 在藤蔓离开之后，康斯坦丁语气轻快的说：“哈，让你当初拿伞敲我，哼哼……” 漫威席勒开着冥界之船，回到思维殿堂之后，却发现表层意识并没有人控制，他不知道DC席勒去了哪里，于是只能去他的房间找他。 刚到DC席勒的房间，就发现他在床上挺尸，漫威席勒一看他苍白的脸色，就开口说道：“你的过敏症犯了？” 但随后，他又有点开心的说道：“没关系，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可以替你……” DC席勒马上就从床上窜了起来，叹了口气说：“不，不必了，我现在就去上班。” 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走上电梯，上浮至表层意识之后，发现帕米拉和猫女都蹲在原地看着他，发现席勒醒来了，猫女吓了一大跳，随后拍着胸脯说：“吓死我了，你可算醒了。” 几人仍在哥谭大学实验楼的实验室，席勒对着她们摆了摆手，然后找到实验室里的电话，打给了蝙蝠侠：“搞清楚了，市民和植物变异的原因是哥谭上空的雨云，就算不能抓住幕后黑手，如果能暂时的驱散雨云或者遮挡雨水，应该也有用。” 听到他这么说，蝙蝠侠皱起了眉，他问：“消息可靠吗？只要将雨水遮挡住，就能解决掉市民发疯、植物变异的问题？” “不，遮挡雨水只能让患者不再增多，我正打算去解决根源性的问题，但前提是，你必须得让哥谭先安静下来。” “要知道，我刚刚从一位极其专业的医生那里，得到了自己睡眠不足的诊断结论，你最好不要再让那些发了疯的人来敲我的窗户了。” 挂断电话之后，席勒转头对帕米拉说：“我和万物之绿达成了交易，现在只看你的选择，如果你愿意成为他的代理人，那么他就会把力量借给你，但并不会控制你的行动，你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护植物，阻止某些可能会使世界上所有植物毁灭的事。” 帕米拉皱起了眉，说：“就算没有他，我也会保护植物，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植物研究学家，为植物的生存和繁衍尽一份力。” “植物不会说话，不会欺骗，他们只是竭尽全力的向上生长，触摸太阳，人类觉得植物的光合作用救了他们，但其实，植物不想救任何人。” “不如说，一个会来欺骗我的植物集体意识，才是植物之耻。”帕米拉冷冷的说道。 “当然，没有人会勉强你，如果你只是想当一个植物研究学家的话，那就好好读书，不必考虑其他的问题，现在还不是你来解决问题的时候。” 可这，时帕米拉却摇了摇头说：“不，我要接受他的力量，因为这次的事，我意识到，光凭课本上的知识恐怕没办法保护我的植物。” 帕米拉环顾四周，然后说：“看看这里的糟糕状况，这些事件，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应对的。” 看着之前被浸泡在营养液中的植物被连根斩断，帕米拉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席勒本以为她要发表一通环保感言，可没想到，帕米拉走到了植物旁边，将它捡了起来，用一种痛彻心扉的语气说：“这两组生长实验的植物样本，花费了我和我的导师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本来只要再观察三天就能出结果，现在，全毁了……” 瞬间，席勒就对她语气当中的悲伤感同身受了。 与帕米拉和猫女分别后，席勒没有耽搁太久，他打算离开实验楼，先回庄园一趟，然后再着手找出幕后黑手。 他像往常一样下楼出门，而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就被门外的景象惊呆了。 伴随着扎坦娜力量的耗尽，笼罩在哥谭城市当中浓郁的雾气散去，景色渐渐变得明朗起来，而在微弱的阳光的照耀下，哥谭一片绿意盎然。 这并不值得惊讶，因为，五月皇后的降临带来了藤蔓的狂潮，无数的藤蔓席卷整个哥谭市，甚至连疯狂的市民，都被藤蔓挤得不能动弹。 但，令席勒呆若木鸡的是，放眼望去，哥谭所有藤蔓、所有树木、所有绿色的植物，全部变成了西蓝花。 整座城市，被西蓝花淹没了。 第九百五十三章 席勒倒大霉（上） 席勒站在门口愣了足足两分钟，然后他转身回去，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再转回来，看到外面依旧是漫天的西蓝花，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说： “灰雾！灰雾！你是不是又偷酒喝了？我不是说了吗？疯狂酒不能喝太多，否则会导致我出现幻觉！” “那个……从你视神经传来的信息来看，你刚刚看到的那些东西，恐怕不是幻觉。”灰雾有些犹豫的说。 席勒先是吞了一下口水，微微后退一步，在心里对灰雾说：“你是说，这些西蓝花是出现在现实世界中的……你确定吗？？？！ ” “是的，我确定，共生体和人类感受世界的方法不一样，我们并不通过某个特定的器官来观察世界。” “但是，据共生体因子刚刚传回的信息分析，目前，你面前一共有超过1400朵西蓝花，而且其中最小的个体，比人类食用的蔬菜西蓝花体积大了约14倍……” 席勒又后退了一步。 他“砰”的一声撑开雨伞，然后用手捂住额头，低下头喃喃自语：“我的老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世界要毁灭了吗？哥谭要毁灭了吗？！ ！” 就在这时，刚刚去换衣服的帕米拉和猫女，从实验楼的楼梯上走了下来，看到席勒还等在门口，猫女有些疑惑地走上前说：“席勒教授，你怎么还在这？哦，我知道了，是车子坏了吧，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找一辆，我相信车子的主人不会介意的……” 看到他们走下来，席勒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他往旁边站了一步，给猫女留出位置，然后用微微颤抖的指尖指着门外说：“你们快帮我看看，是我出现幻觉了吗？外面那一团又一团的绿色不明物体是什么东西？！” “绿色不明物体？”猫女皱着眉朝着门口探头看了一眼，然后惊讶的说：”上帝啊，外面怎么这么多西蓝花？看起来好像是，原本的藤蔓全变成了西蓝花？” 她站在门口仔细观察了一会，然后说：“不过，看起来，这是件好事，西蓝花的体积比藤蔓要大得多，原本，这些藤蔓只能缠住那些疯子的脚，这下应该能把他们卡的动弹不得了。” 席勒却站在原地陷入了呆滞，此时，他回到了思维高塔的顶层，然后颇有些狂乱的说：“快快快！ 来人！ ！快来人替班！ ！我的过敏症要犯了，你们再不往上浮，我就要晕倒了！ ！” “超我？超我？”你在吗？席勒仰起头对着空气大喊：“快点！找替补！这班我是一分钟也没法上了！ ！” “没有替补。”超我冷漠无情的声音传来：“能够上浮之前表层意识的稳定人格只有你和另一个家伙，你要是想找替班的话，就去找他吧。” “叮冬”一声，电梯门打开了，漫威席勒从电梯当中走了出来，他摩拳擦掌的看着DC席勒，然后说：“你是过敏症犯了，对吧？嘿，伙计，这样的状态可不适合上班，我现在就上去顶替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闹出什么乱子的……” DC席勒站在原地纠结了不到一秒钟，然后以一种毅然决然的姿态走向电梯。 站在电梯中央，在电梯门关闭之前，他用雨伞指着漫威席勒说：“比起忍受你给我找到的那些没日没夜算账的活儿，我宁可去忍受西蓝花过敏的副作用！” 伴随着微弱的电流声，电梯的门关上了，DC席勒离开之后，漫威席勒耸了耸肩说：“这可就不怪我了。” DC席勒再次回归之后，他化作灰雾，来到实验楼的楼顶，这种大楼不算太高，但也勉强能够看到整个哥谭大学中的情况。 就如他站在门口时看到的一样，西蓝花淹没了整座城市，不过也就如猫女所说的一样，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件好事，因为过于密集的西蓝花，将那些没有理智的疯子们困住了。 当然，还没有被感染的人，也有的被埋进了西蓝花当中，但因为他们理智尚存，所以可以挣扎和呼救，很快就会被救出来。 而那些已经被感染了的人，变得锋利的爪子，虽然能够划破人的皮肤，但对于植物的茎干来说，还是不太够看的。 他们能够划破西蓝花茎干的表皮，但是没办法像斧子一样斩断整朵西蓝花，所以也只能摆动着四肢，无助的被夹在一朵又一朵巨大的西蓝花当中。 入侵哥谭的这些西蓝花，可不是平常被摆在餐桌上的那种，首先，它们比普通的西蓝花大了非常多，据席勒目测，最大的西蓝花高约几十米，最小的起码也有半米。 而且，每朵西蓝花长得都非常完整，上半部分的深色球形结构很饱满，以至于每一朵都像蘑孤云一样，大小、高低错落之间，竟然还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哥谭的天际线上，一朵又一朵深绿色的西蓝花，夹杂在钢铁丛林之间，就好像是经常被人食用的食物，终于觉醒了不屈的意志，集体向人类复仇。 可是，实际达到的效果，并没有向人类复仇，因为其实，西蓝花当中，并不含有自然界中常见的过敏原。 同时，它也没有香菜或芹菜那样独特的香味，绝大多数人对于西蓝花的不喜欢，只是不喜欢吃它的味道和口感，而达不到生理过敏的程度。 很多人都知道，生理过敏会有许多非常严重的症状，包括皮肤瘙痒、呼吸困难乃至休克，严重过敏反应可能会导致死亡。 但是，席勒对于西蓝花并不是生理过敏，因此不会出现上述严重反应，而且就算出现了，灰雾也可以强行扭转这种反应，他对西蓝花的过敏是心理过敏，就是稍微有点严重。 “灰雾，快带我回庄园，我要收拾行李，哥谭是没法呆了，我要去大都会……啊，不，不行，整个东海岸都……算了，我要去洛杉矶……或许，整个美国也……”席勒气喘吁吁的说道。 说到这里，席勒突然愣住了，他自言自语道：“如果作为海滨城市的哥谭被西蓝花入侵了，那岂不是会有很多的西蓝花种子，顺着哥谭的排水系统进入到太平洋？？！ ！” “上帝啊，恐怕整个地球都没法呆了！” “灰雾，快带我回庄园，我要去问问默克尔，苏联最近有没有什么登月计划……” 席勒化为一团雾气，摇摇晃晃的飘回了罗德里格斯庄园，神志有些不清醒的席勒，直接落在了庄园的大门前，朝着庄园的建筑走了过去。 好消息是，庄园内部并没有被入侵，会客厅和楼梯一切如常，席勒甚至完全没有发现他的管家默克尔不见了，他几乎是慌不择路的跑上了楼梯，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他一边将自己常穿的衣服放到行李箱里，一边骂骂咧咧的说：“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 说完，他一边继续收拾行李，一边头脑发昏的推测道：“有这个能力把所有植物都变成西蓝花的，恐怕只有万物之绿，可我们刚刚达成交易，交易条件对双方都是有利的，他没必要这么做……” “况且，他也不知道我对西蓝花过敏，而知道这件事的……”席勒想到他在自己房间的那个记忆空间当中看到的那三个人，他把衣服叠好塞到箱子里，冷哼了一声说：“果然是他们三个……” “抛开那个魔术师打扮像是扎坦娜的人，就只剩下了蝙蝠侠和康斯坦丁。” “蝙蝠侠？我不就是卡了他几个月的毕业论文吗？不就是把它扔进化学染料桶里了吗？他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康斯坦丁？这个该死的烂人！我不就是拿伞敲了他几下吗？不就是利用诅咒之魂扔了口黑锅给他吗？他就不懂做人要宽容一点吗？” “卑鄙，肮脏，趁人之危……” 就在席勒转身回到衣柜前，整理自己的西装的时候，他突然想了起来，自己的管家呢？ 席勒对于默克尔的能力倒是很放心，问题是，最近的诡异情况实在是太多了，于是，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衣服放到一边，朝门外看了一眼。 走廊上没有默克尔的身影，这其实很奇怪，作为管家，本来就应该在席勒进门的时候迎上来，就算当时再忙，几分钟之后肯定也会出现，询问雇主的需要，可从席勒走进房间开始收拾行李为止，已经十几分钟了，默克尔完全没有出现过。 席勒转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愤怒的动作弄得有些凌乱的衣柜和行李箱，他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找专业的人来做这件事。 席勒出门，穿过走廊，从楼梯下去，来到了会客厅当中，然后透过会客厅的落地窗玻璃，看到他的管家默克尔正拎着一把巨大的斧头，在砍树。 说是砍树也并不太准确，他正在砍的，是花园中央原本的那颗橡树变成的巨大西蓝花。 在席勒还没回到庄园里的时候，正在整理花园的默克尔，全程目睹了这些植物是如何变成西蓝花的，而他更清楚的是，席勒对于西蓝花到底有多讨厌。 在发现这种异变的时候，他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拿起了一切能够用来修理植物的工具，开始铲除花园里的西蓝花，以防止他的雇主回到庄园之后，因为过于严重的过敏反应而发疯。 其他的花花草草活着的不多，加上之前雨棚倒塌的摧残，大多数都零落成泥碾作尘，而最为坚挺的，就是院子中间的那棵橡树，因此，它变成的西蓝花，也是最大的。 默克尔一看，留着这么大一颗西蓝花，席勒回来必然发疯，所以，他当然会想办法，去砍掉这颗巨大西蓝花。 看着默克尔砍树的席勒，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现在神志不清，因此没有意识到，不管怎么说，西蓝花也是草本，用来砍木本的树木的斧子，对付西蓝花的茎干，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 偏偏默克尔还经受过专业训练，力量比一般人要大很多，他又很着急，想要在席勒回来之前铲除这些罪证，于是，几斧子下去，那颗巨大的西蓝花的茎干上，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恰好，默克尔站的位置，刚好被西蓝花的树干挡住了一半，他砍在西蓝花树干上的伤口，席勒完全看不到。 席勒站在落地窗边，想要把默克尔叫回来，但是突然发现，头上出现了一片阴影。 高大的如同橡树一般的西蓝花，正在缓缓的朝着他的方向倒塌。 关键时刻，席勒的闪现救了他一命，“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西蓝花砸碎了会客厅的落地窗玻璃，以及庄园西侧一小半的建筑。 更可怕的是，砸进会客厅当中的西蓝花，最靠近席勒的枝干，距离他的鼻子不到十公分，一人一花，四目相对。 于是，大约五分钟之后，蝙蝠侠就在罗德里格斯庄园的大厅当中，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有气无力、面色苍白的席勒。 第九百五十四章 席勒倒大霉（中） 蝙蝠侠和扎坦娜的灵魂回归身体之后，他们两个并没有理会急匆匆离开的康斯坦丁，蝙蝠侠扶着灵魂力量耗尽的扎坦娜，来到了休息室当中，让她进入维生仓中休息，然后就接到了来自于席勒的电话。 席勒在电话当中告诉他，这次市民发疯，植物变异的事件，关键可能在于，从灾难发生时，一直在下的雨，而蝙蝠侠刚好也是这么推测的。 从灾难开始之时，一直围绕在哥谭附近的灾难，其实只有两种，一种是雾气，一种是雨水。 已知，雾气是扎坦娜为了封锁灵界，不让黑魔法师得到极恶之咒所布置的，那么无法解释的，便只有雨水了。 哥谭是经常下雨，但并不是全年24小时一直在下雨，从不间断，可是这次从灾难开始之时，笼罩在哥谭上空的乌云就从未散去，雨水更是连几分钟停歇的时间都没有，一下就是好几天。 席勒提出的驱散雨云，或阻断雨水的方法，的确可以最快速的制止灾难，蝙蝠侠也的确有与之相对应的方案，可他的方案，基本都是建立在哥谭基础建筑的改造之上的。 原本在他的计划之中，只要能将哥谭打造成一个完整的蜂巢，那么所有人就可以在城市建筑之内生活，而不必出去淋雨，通风和用水都由蝙蝠侠制造的设备来解决，不但方便，还能避免危险。 可是，要达到这种效果，起码需要哥谭所有基础改造工程完工，而现在距离这种效果，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简单来说，这是慢效药，而哥谭这次的遭遇是急性症。 但要提到短时间内扭转天气的方法，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那就是同样在哥谭大学读书的来克斯。 之前，他曾与布鲁斯一人一个课题展开较量，而他当时研究的课题，就是如何转变哥谭的天气，虽然最后没有完全成功，但蝙蝠侠知道，他应该是取得了一些成果的。 于是，蝙蝠侠打算离开蝙蝠洞，去找来克斯，看看他之前的研究成果能否用得上，只要能先把市民发疯这件事给解决了，他就能腾出手来，追查真正的幕后黑手。 可是刚离开蝙蝠洞，他就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站在视野良好的半山坡上，能够清楚的看到，整座城市都被绿色吞没了，那可不是藤蔓，而是一朵又一朵高低错落的西蓝花。 看起来不像是西蓝花入侵了哥谭市，反而像是哥谭市闯入了西蓝花的领地，从俯视的视角看去，西蓝花像是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而那些高楼大厦却反而像是深绿色冠盖之间突兀长出的尖刺。 看到这幅画面，蝙蝠侠的第一反应就是，席勒恐怕要遭。 于是，他赶忙开着蝙蝠直升机，来到了罗德里格斯庄园，果不其然，见到了瘫在沙发上的席勒。 此时，席勒正靠在沙发一边的扶手上，端着水杯的手不停的发抖，旁边是满脸愧疚的默克尔，而蝙蝠侠一转头，就能看到堵住整个右侧会客厅的巨大西蓝花。 蝙蝠侠确定，席勒的手就是在无意识的颤抖，而且从胸膛起伏的频率来看，应该是呼吸困难，额头不断冒出冷汗，神智都有些不清醒。 蝙蝠侠完全没有想到，席勒对于西蓝花的过敏症状居然真的有这么严重。 根据他已知的信息，席勒讨厌西蓝花这件事，是不必再确认的，可是讨厌也分程度。 之前，他听说过维克多一直挂在嘴边的，席勒在聚餐的时候冲到后厨，对西蓝花开了一枪这件事，可这听起来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夸张玩笑，维克多偶尔喜欢开一些这样的玩笑。 而且，之前席勒切换人格的时候，他是吃过西蓝花的，也就是说，并不是他的这具身体对西蓝花过敏，那就说明，不可能有生理上的严重过敏反应。 蝙蝠侠觉得，大不了就是不喜欢吃，感到讨厌而已，毕竟，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能够化成雾气，从来没有人看穿过真正实力的神秘人物，弱点居然真的是西蓝花，这听起来就很荒唐。 与他相同想法的是康斯坦丁，康斯坦丁甚至没有考虑过什么生理、心理过敏，他只是想恶心席勒一下而已，报复他当初拿伞敲自己的行为。 在他看来，一个人讨厌西蓝花，又能讨厌到什么程度呢？顶多就是不吃不看，而如果这样的一个人生活中充斥着西蓝花，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顶多就是感到不可思议和厌恶而已。 西蓝花只是入侵了哥谭，又不是入侵了全世界，大不了就离开哥谭，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害。 康斯坦丁和万物之绿做的这个交易，就是让他把所有异变的植物变成西蓝花，一方面可以限制住那些满街乱窜的疯狂病人，让他们不要再去感染别人，一方面还可以恶心一下席勒，报复他之前对自己的打击。 于是，康斯坦丁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罗德里格斯庄园赶去，他怕再晚一会，席勒就离开哥谭了，那样的话，他做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他的目的就是在第一时间赶去嘲笑席勒。 所以，当康斯坦丁看到状态极其不佳，看起来甚至像是病入膏肓了的席勒，他也愣在了原地。 康斯坦丁转头看像蝙蝠侠说：“他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他的童孔都有点涣散了？” 蝙蝠侠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康斯坦丁说：“你问我？一共就只有三个人，见过那棵巨大的西蓝花，排除我和扎坦娜，还剩谁？” 康斯坦丁张了一下嘴，然后开口辩驳道：“凭什么排除你和扎坦娜？我们三个都是目击证人，说不定就是你想报复席勒卡你的论文……” 康斯坦丁的后半句话特意提高了声调，显然，是想把锅甩到蝙蝠侠身上，可蝙蝠侠丝毫不上当，他说：“我和扎坦娜互为目击证人，在灵魂回归身体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两个都没有离开蝙蝠洞，只有你有作桉的时间……” “但你没有证据。”康斯坦丁又驳斥道：“如果不是你也不让我在蝙蝠洞里抽烟，我怎么会离开那里？再说了，你说你和扎坦娜在蝙蝠洞里，谁知道那是不是你弄出来的投影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你的不在场证明也不完善……” 就在他们两个互相甩锅的时候，忽然，庄园大门被推开了，杰森跑了进来，然后惊叫了一声说：“哦！天呐！教授，我就知道！” “在看到那么多西蓝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出事了！” 杰森赶忙跑到了席勒身边，先是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有点烫，然后又摸了一下脉搏，发现脉搏还算正常，只是呼吸频率有些过快。 于是他抬头对默克尔说：“管家先生，庄园里应该有镇静药物，如果没有的话，安眠药物也可以，您能去拿过来吗？” 默克尔下意识的就要去拿，可突然他又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说：“可是，过敏反应不应该用抗过敏的药物吗？我去拿抗过敏的药……” 杰森却摇了摇头说：“这不是生理性过敏的反应，看起来应该是心理刺激导致的应激反应，所以需要镇定药物……” 康斯坦丁走上前看着杰森说：“心理过敏会这么严重吗？” “这不是心理过敏。”杰森又强调了一遍，他说：“没有心理过敏这种疾病，只有精神刺激或再体验带来的应激反应症状，和正常的过敏反应完全是两回事。” “比如，某个东西曾经对你造成过很深的伤害，那么再次见到它的时候，你就会联想到这些伤害。” “这种联想和回忆，会对精神造成一定的刺激，这个时候，就有可能引发应激反应，看起来像是你对这个东西过敏了，但其实，身体的虚弱表现，来自于心理，而不是身体器官。” 默克尔转身去找镇静药物，蝙蝠侠又转头看向康斯坦丁，康斯坦丁清了一下嗓子说：“不能怪我，我又没学过心理学，好吧，我会负责处理这事。” 他耸了一下肩，说：“虽然我没学过心理学，但也可以通过神秘学的手段来解决这种问题，给我点时间，我去准备魔法阵……” 他刚转身要走，默克尔就皱着眉，拿着一个盒子走了下来，然后说：“我记得，之前这里有一些镇静药物的，但好像用完了……” 杰森把盒子接过来，在里面翻了翻，说：“这些药都不行，不然，我们先送席勒教授去医院吧。” 默克尔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走向电话，说：“我打电话给布兰德医生，让他送点药过来，他是席勒先生的老同学，应该会乐意帮忙的。” 说完，他打电话给布兰德，过了一会，布兰德和维克多都来了，布兰德刚到，就有些抱怨的说道：“这座城市到底是怎么了，这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灾难？” “我见过幽影和孤魂大规模入侵，我见过魔鬼，想要吞噬城市，我就没见过西蓝花入侵城市的，他们有什么诉求？要求人类吃他们的时候不能蘸酱料？！” 维克多弯下腰，摸了一下席勒的额头，而布兰德走上前，给席勒喂了一粒镇静药物，他有些无奈的开口说：“和席勒相处了这么久，你们难道就没发现，他其实是个精神病人吗？” 他扫视了屋里的所有人，然后叹了口气说：“算了，这就是没文化的害处。” “孤独症患者的喜怒哀乐，通常会与常人有异，他们与成人受刺激的点也不一样，可能在普通人看来非常平常的、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没有任何人会怕它的那种东西，也会刺激到他们的精神，让他们突然亢奋起来。” ”在某些允许孤独症患者入学的学校当中，你们能看到，很多孩子会突然大吼大叫，爆发出激烈的情绪，你觉得那是莫名其妙，但其实，他可能只是被日常生活中的某个东西或某个行为刺激到了。” 康斯坦丁本来还想狡辩一下，可看到蝙蝠侠越来越咄咄逼人的死亡凝视，他摆了一下手，说：“好吧，是我没文化，我以为这只是个玩笑，算了，我来解决。” 说完了，他就要摆魔法阵，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庄园的门被推开了，一群全副武装的特工冲进了庄园，领头的一个黑人走了进来，对着席勒一亮证件，说： “美国联邦调查局。” 然后，他把证件放回胸口的口袋里，对席勒说： “席勒·罗德里格斯，经我们调查，你违反间谍法，以间谍活动罪、非法监视罪、危害联邦安全罪等多项罪名，被正式批捕。” 所有人都愣住了，可这个时候，席勒却像刚刚回过神一样，他有气无力的站了起来，双手撑在伞柄上，稳定身体的重心。 停顿了几秒，席勒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 “我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行动特工……”然后，他看向特工首领的眼睛，一词一顿的说：“……也是中美洲革命活动的组织者和领导者，我要申请重要证人保护。” 他的话音落地的时候，包括对面的联邦调查局特工在内的所有人，呆若木鸡。 第九百五十五章 席勒倒大霉（下） “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领头的黑人特工看着席勒的眼睛，向前迈了一步，席勒站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也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说，我是中美洲革命活动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如果你不想听见克格勃的枪声的话，最好立刻为我申请重要证人保护。” 黑人立刻挥了一下手，所有特工掏出了枪，四名特工走到了大门处，将大门封锁了起来，黑人特工拿出了一个录音设备，席勒瞥了一眼，他的动作，但什么也没说。 站在他身后的默克尔眼珠子已经快瞪出来了，但他反应很快，立刻走上前说：“抱歉，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先生，我的雇主正处于精神疾病发作的期间，他必须先进入医院，接受治疗……” 席勒微微回头，默克尔看到了他冰冷的眼神，然后他听到席勒说：“去帮我拿件雨衣，谢谢你，默克尔。” 默克尔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席勒的眼神，他只能转身去拿衣服。 蝙蝠侠就开口说道：“你们说他违反了间谍法，那么证据呢？逮捕令呢？” “闭嘴吧。”席勒看向蝙蝠侠说：“现在不是在玩警察抓犯人的游戏，没人有必要向你证明什么。” 随后，席勒又看向布兰德，说：“麻烦你帮我代几天课，布兰德。” 布兰德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维克多刚要开口，席勒就说：“没必要担心我。” 最后，席勒将杰森叫了过来，他蹲下身，摸了摸杰森的头，然后说：“去吧，去上课吧。” 随后，他重新站了起来，看着对面特工的眼睛说：“我知道，你想问的问题很多，但在见到你的上司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蝙蝠侠观察着席勒的表情，但却发现，席勒似乎已经有点站不住了，如果不是雨伞的支点，他现在恐怕很难能站在一个与这位联邦调查局特工视线齐平的位置上。 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手指，却给了他一种不同的气势。 有些人，习惯于用肉体彰显强大，可有些人，在肉体虚弱下去之后，才更显灵魂和精神的强大，当席勒的灵魂屹立起来之时，像一座在雨夜中茕茕孑立的缄默高塔。 席勒的态度，让蝙蝠侠觉得非常奇怪，他似乎在阻止所有人为他脱罪，甚至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跟随特工离开的感觉。 中美洲革命运动？蝙蝠侠想，那与席勒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一点？为什么急于认罪，甚至不做一点反抗？ 伴随着特工首领的动作，真枪实弹的特工围了上来，想要带席勒离开，这时，特工把视线放在了他手中的雨伞上，特工首领咳嗽了一声说：“抱歉，先生，但你什么都不能从这带走。” 席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雨伞，然后，在蝙蝠侠和康斯坦丁震惊的眼神当中，席勒缓缓放下了雨伞。 他伸出颤抖的手，整理了一下领带，随后，昂首阔步的跟随特工离开。 在离去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蝙蝠侠，而他脸上的表情，在告诉蝙蝠侠，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最后，无数特工簇拥着席勒，离开了罗德里格斯庄园，上了联邦调查局的车，车灯照亮了前方的雨线，随后消失在了哥谭的黑暗当中。 转身从庄园的大门离开黑人特工首领，没有看到蝙蝠侠眯起的眼睛和向下撇的嘴角，更没有注意到，他捏着蝙蝠标的手指，肌肉因发力而微微突起着。 黑人特工首领坐在车上，开车的一位女特工，转头看向他问：“怎么了？不就是一个平常的逮捕行动吗？你怎么好像很紧张？” “你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吗？”黑人特工的语气有些僵硬，看到同事的疑惑的表情，他说：“那个罗德里格斯说他是中美出革命的组织者和领导者，要申请重要证人保护。” “滋拉”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传来，女特工撞在了方向盘上，但没来得及痛呼，直接提高了声调说：“你说什么？中美洲革命的组织者？！”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吐出一口气，然后接着说：“这不是现在全世界特工都在追查的谜桉吗？是谁策划、是谁领导、是谁执行……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甚至连中情局埋在克格勃当中的钉子，都没能传回有用的信息，他居然说他是……你确定，他不是在耍我们吗？！ ” 黑人特工揉了一下被撞痛的肩膀，说：“低层次一些的特工，根本接触不到这件事，而绝大多数的特工，并不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他敢拿这件事作为要挟，申请证人保护，就证明，起码他清楚现在场上的情况。” “证明至少他知道，全世界都没有一个答桉，而光是知道这件事，就证明他的层次已经不低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女特工拍了一下方向盘说：FBI、CIA和克格勃撒出去了那么多人手，就是没弄清楚，这莫名其妙的一场火，到底是从哪烧起来的，我从来不信，这么有组织的动乱，会是那帮种玉米的农民自发组织起来的！” “我也不信。”黑人特工深吸了几口气说：“但你要做好准备，这个罗德里格斯说的话最好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哪怕只有一部分是真的，想和这样的人周旋……你听说过菲尔比吗？” “我当然知道。”女特工重新启动的车辆，说：“差点成为了英国特工组织的最高领导人，结果被发现是个克格勃，更荒唐的是，最后无罪释放，被他回到苏联了，之前遗体桉不是还闹得沸沸扬扬的吗？” “别说英国了，美国境内也有几个例子，越是这样的家伙，越是难对付。”黑人特工露出了一个有些狠毒的表情，他说：“要是他在我们手上跑了，我们会被中央情报局的那群家伙笑话一辈子的。” 女特工明显感觉到有些紧张，她的呼吸频率都变快了，开车转过了一个弯，才有些犹豫的说：“这种事，是不是交给中央情报局，才更……” “别想了，我们的头儿不会放人的。”黑人特工掏出一支烟点燃，一边抽一边说：“你忘了，我们和中情局的摩擦了吗？这正是我们要证明比他们强的机会，我可不想，到时候，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再让那群拉偏架的人，把他交给中情局。” 他吐出一口烟雾，冷声说：“我们可不是英国那帮绅士，从头到尾只会软绵绵的问话。” “对方是世界知名的心理学家，寻常的审讯对他根本没有作用，但是只要能拿到重要的情报，我们可以采取任何方法。” 他冰冷的声音，顺着窃听器传到蝙蝠侠的监听设备当中的时候，让他立刻按下了挂断按钮，然后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得尽快行动。 蝙蝠侠很清楚，现在美国对于中美洲的革命到底有多急，他们已经急得快失去理智了。 从这场革命开始，他们就不断的在调查线索，想找到背后的组织者，不论是正面渗透还是反向入侵，都几乎没有任何成果，为了拿到席勒口中的具体情报，他们一定会不择手段。 如果是以往，蝙蝠侠毫不担心，他知道，席勒有化成灰雾的能力，一般的攻击完全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如果控制身体的大脑或者说是精神出了问题，那再高的防御力和再巧妙的防御手段，也派不上用场，如果席勒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那就没办法躲避。 而从席勒被带走的状态来看，布兰德喂给他的那一片镇静药物，显然并不够用，蝙蝠侠清楚的记得，席勒上车之前，手还在抖。 蝙蝠侠知道，刚刚发生的这件事，最大的疑点就在于，联邦调查局突然逮捕席勒，可席勒并不是没有逃跑的能力，但他完全跳过了要求对方出示证据和逮捕令、与对方争辩、进行抵抗的过程。 席勒甚至为对方的逮捕过程添了两把柴，一是承认自己是克格勃的重要特工，二是说自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身份。 最后，还用冰冷的态度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嘴，让他们不要多说一句为他争辩的话，这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认罪。 原本的逮捕过程，虽然罪名条数听起来多，但是走完审讯的流程之后，就是正常坐牢。 可一旦申请了重要证人保护，这件事很有可能会变成两个大国之间的博弈，而夹在中间的当事人，下场往往不会太好。 菲尔比只是个特例，除了他能力的确很强之外，因为他的地位太高名气太大，不论是哪一方，都要收敛一些。 可这样的人终归是少数，绝大多数被夹在中间，自以为能够运筹帷幄、挑动两方神经的蠢货，最后都会被碾死。 蝙蝠侠现在完全理解不了席勒的动机，他甚至不能确定，席勒是不是发烧说胡话，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必须快点找出一个方法，把席勒捞出来。 找到席勒犯罪的证据让他上法庭接受审判是一回事，让他被联邦调查局和中情局轮番下黑手，又是另一回事了。 为此，蝙蝠侠知道该去找谁，毕竟，这一连串的事件终归逃不过一个组织，那就是克格勃。 再去找阿尔弗雷德的时候，蝙蝠侠发现，他送迪克去上学了。 阿尔弗雷德的房间里，只有同样找老管家未遂的爱莎，蝙蝠侠抱起来爱莎，想带她离开，可这个时候，爱莎却哇哇大叫了起来，嘴里含湖不清的喊道： “哇！哇哇！要玩具！昨天！玩具！书！书旁边！要玩具！ ！” 蝙蝠侠皱起了眉，他看着爱莎说：“你的玩具不都在你房间的玩具桶里吗？” 爱莎更着急了，她大喊道：“不是玩具！不是！昨天……新玩具……新玩具！ 红色的！亮！扎手！书旁边……在这！就在这！” 爱莎断断续续的话，蝙蝠侠大部分没听明白，可是他听懂了后两个单词，因此，他猜测，爱莎说的是，昨天阿尔弗雷德给她了个新玩具，就在这个房间里，在书的旁边。 怀里的爱莎哇哇大叫，蝙蝠侠被她吵得头疼，于是，他打算去书架上找找玩具，先把爱莎哄睡着，再进行调查。 他走到了书架旁边，发现有一本书旁边，有一处微小的闪光，蝙蝠侠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金属材质的坚硬物品，拿下来一看，是一个红旗勋章。 蝙蝠侠的手僵硬了一瞬间，他知道他的老管家可能和苏联有些关系，但没想到，已经有关系到了获得红旗勋章的地步。 爱莎一把把勋章抢了过去，高兴的大叫，蝙蝠侠本想转身离开，可是他刚刚摸勋章的时候，手蹭到了书的边缘，他发现，有一封信件的角被带了出来。 蝙蝠侠有些好奇的把那封信拿了出来，他发现，信纸已经被从信封里拿出来了，于是，他顺手把信纸打开，可上面的第一句话，就震惊了他。 “潘尼沃斯同志，你在墨西哥取得的斐然战果，令我感到十分震惊和钦佩！” 蝙蝠侠甚至无暇看正文，他直接将目光落到了这封信的落款上，上面写着一个，之前几个月内，曾无数次出现在电视报道中的名字——瓦西里耶维奇。 这是苏联新任最高领导者的亲笔信。 所以，阿尔弗雷德，才是中美洲革命的真正领导者？？！ 蝙蝠侠震惊的抬起头，那席勒…… 拿着勋章的爱莎看到，几乎一瞬间，黑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间当中。 当他离开之后，信纸才缓缓飘落到地面上，像每个夏末秋初，轻而又轻，却带着万钧之力的落叶。 第九百五十六章 席勒“逃亡”之旅（上） 席勒坐上联邦调查局的车之后，车内一片沉默，席勒脸色昏沉，呼吸非常急促，坐在他身边的押送干员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说：“你怎么了？需要药物吗？” “我有非常严重的应激反应，你们必须……必须立刻为我提供足量的镇静药物，否则，我不保证我能活着见到你们的上司……”席勒一边喘息一边说道。 开车的司机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拿起通讯器说：“派一个人去医院，开足量的镇静药物。” 说完，他回头观察了一下席勒的症状，然后说：“要强效镇定药物，针对狂躁和神经亢奋……” “谢谢，你甚至比我的学生还专业。”席勒仰起头，靠在后座的背枕上。 特工们的态度倒是很好，坐在副驾驶位的一个女特工说：“你再坚持一下，我们必须先带你去我们的临时基地，才能给你用药。” 席勒已经闭上了眼睛，和灰雾一起抑制神经亢奋，但由于是心因性导致的神经反应，只要刺激源一直在，亢奋反应就不会停止，具体症状表现有过度呼吸、肢体颤抖、血压升高等等。 就在席勒面色苍白的靠在椅背上的时候，副驾驶座的女特工低声对司机说：“斯科特，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能给他带头套吗？这很容易导致他呼吸暂停吧？如果他休克了，我们可没有抢救措施……” 说完，她朝着外面的道路看了一眼说：“现在满街都是西兰花，我们连开车都开不快，万一他真的休克了，我们甚至没办法送他去医院。” “车上有设备，监测一下他的心率和血压，如果反应真的很激烈，那就不用戴头套，反正他也没工夫来关注他到底被带到了哪里。”开车的斯科特回答道。 “可是……”女特工又回头看了一眼席勒说：“那万一他是装的怎么办？他可是个很厉害的心理学家，说不定可以催眠自己，产生这种症状……” “但我们不能赌。”斯科特又操控方向盘避开了一朵西兰花，缓缓的转过一个弯说：“不论他说的自己的身份是不是真的，我们都已经上报了，我们必须要把他安全的送到华盛顿，在路上出了任何岔子，都是我们的责任。” “他可以死，但绝不能死在我们手里，从他说出自己身份的时候开始，我们的任务就变成了，尽一切可能保证他的安全。” “好吧，你是专家，那就算了。”女特工又左右看了一眼说：“不行，前面开不过去了，我们就在这里找一条路吧。” 车子缓缓停下了，副驾驶位的女特工率先下车勘察周围的情况，过了一会，她回来了，敲了敲车窗说：“下车，跟我来。” 左侧的押送特工下来之后，右侧的也想下车，可席勒坐在原地完全没有动。 这位特工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女特工说：“不行，他恐怕丧失行动能力了，我们得把车子开的尽可能靠近据点，否则，他在半路晕厥，会有很大的危险。” 女特工锤了一下车窗，说：“好吧，我来指挥你们把车子倒进那条小巷里，那里有一个入口。” 斯科特又坐回了驾驶位，在女特工的指挥之下，车子倒进了小巷当中，朦胧之间，席勒感觉到，自己被人拽下了车，恍忽间，他看到，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下水道入口。 即使已经难受到神志不清了，他还是开口说：“我真没有想到，你们的基地居然会在下水道里，现在可不是你们把间谍叫做鼹鼠的时代了，对吗？下水道害虫？” 女特工气的使劲锤了一下墙，他看向旁边的司机说：“他都虚弱成这样了，还不忘了骂人？！心理学家都像他这样吗？人都快死了，嘴还是硬的？！” “冷静点，劳伦娜，我希望，他在审讯的时候，也有这么多话。”司机冷冷的说完，打开了下水道的入口，一行人进入下水道。 他们刚走没到两分钟，一个漆黑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小巷围墙的上方。 蝙蝠侠刚跳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条小巷当中的异常，因为这里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过了，如同哥谭所有黑暗的小巷一样，阴森逼仄路中央停着一辆破车。 但是，装在席勒雨衣上的定位装置，显示的目的地就是这里，蝙蝠侠从车顶跳下来才发现了不对，这条小巷里太干净了。 所有人都知道，在哥谭这样的城市里，很难指望有谁是有公德心的，绝大多数人才不会在意自己开车或走路，会不会踩到路边的花花草草，更不会刻意去清理自己带着泥巴的脚印。 可是，这条小巷当中，不光没有上车和下车的脚印，地面的杂草、路上的青苔，都没有过被破坏的痕迹，这可不是那帮五大三粗的卡车司机能干得出来的。 蝙蝠侠经常听某些酒馆的老板形容，哥谭的卡车司机就像是一台又一台的压路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让那里一片狼藉，在贫民窟生活过一段日子的蝙蝠侠清楚，他们说的没错，指望这帮人干净利落，绝对是想多了。 可是，这里虽然停着一辆半新不旧的皮卡车，可没有搬运货物的痕迹、没有任何脚印、没有喝醉的呕吐物、没有咳出来的痰液，连个烟头都没有，不论怎么看，都很可疑。 这条小巷没有可供藏人的地方，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个下水道井盖，蝙蝠侠走过去发现，井盖边缘的青苔，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人动过它。 光是蝙蝠侠，就知道至少有三种移动砖块或井盖却不破坏青苔和杂草的方法。 发现井盖可能有问题，他并没有急着直接掀开井盖，而是顺着井盖的通气口，放进去了一个用线拴着的夜视监控设备。 从自己的腰带里掏出一块屏幕，蝙蝠侠看到，下水道中的情况并没有出乎预料，那里填满了致密冰，根本没有供人走路的地方。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控制着摄像头左右转了一下，然后在黑暗和冰层当中，看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小红点。 他控制摄像头放大，然后发现，冰层后面似乎隐藏着一个配电间，此时，某个设备正在闪烁着红光。 哥谭的下水道系统非常庞大，也非常复杂，当初洪水漫灌的时候，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被第一时间突破了，有一些后期建造的质量比较好的功能间，只是稍微有些渗水，冰层也不厚，可供容身。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到底是怎么进去的？蝙蝠侠皱着眉开始思考。 配电间距离下水道井盖口，还隔着厚厚的致密冰层，蝙蝠侠并不觉得，他们有本事打破这种冰层，就算能打破，也不可能再把它恢复原状。 确认下面没有什么危险，蝙蝠侠收起了监控设备，打开井盖，自己跳了下去。 洪水漫灌的时候，冲进这条通道里的水呈波浪形，在被冻住的一瞬间，下水道井盖口下方的部分留有一定的空间，可供蝙蝠侠容身。 他跳下去之后才发现，不光是冰层上方有空间，侧面也有一个非常窄小的缝隙，就在配电间的旁边，因为水流涌动被冻住的瞬间，那里没有水，也就没有冰。 朝着侧面的狭小缝隙滑了过去，来到底部，蝙蝠侠才发现，这里被人挖了一个洞。 配电间门缝处的墙壁被挖开了，墙壁侧面有一个斜下方朝向的洞，大约刚好能够一人通过，而在冰层的遮掩之下，从下水道口附近，是看不到这个洞的。 看了一下附近的支撑结构，蝙蝠侠明白这，个洞可不是一两天挖出来的，联邦调查局为了能控制哥谭，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蝙蝠侠打开手电筒走了进去，可是越往里走，蝙蝠侠越觉得不对劲，按理来说，哥谭地下的土质没有这么坚固，要想挖这么长一条隧道，肯定要用各种木质或金属制结构，做隧道支撑。 可是，这条路却非常完整，没有任何支撑，但也完全没有坍塌，蝙蝠侠伸手触摸地下通道的墙壁，发现，那上面非常干燥，甚至完全不渗水。 这在一座地下水资源丰富、隔三差五就下雨、排水设施又稀烂的城市当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蝙蝠侠立刻提高了警惕，因为他知道，以他目前为止的工程水平，也几乎不可能做到，在这么深的地下，打出一条这么长的通道，不用任何支撑结构不倒塌，不用任何防水措施而完全不渗水，他做不到，联邦调查局自然也做不到。 沿着通道继续往里走，又来到了另一个下水道路口，这里依旧有很厚的冰层，可依旧也有缝隙，通向另一个继续向下走的通道。 蝙蝠侠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的通道当中的时候，席勒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光明，他被特工带着，七拐八拐，走了不知多久，终于重新来到了一个有光亮的房间里。 他被带到了屋内中央的椅子上，然后抬头看向特工说：“我的药什么时候能到？我希望，你们的动作最好快一点，我指的是，如果我尽快恢复状态，你们就能带我坐飞机离开这里，否则……” 席勒摇了摇头，接着有气无力的说：“你们会在哥谭的地下弄出这么多隧道，无非就是因为，你们没办法从地上进攻这座城市，也就意味着，你们清楚，这里有多少危险。” “我得提醒你们，你们想把我从这座城市当中弄出去，很有可能，会面临非常大的危险……咳咳……”席勒又喘了几口气接着说：“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旅途当中，你们能够信任我，只有我能带你们离开这里，否则……咳咳咳……” “快点去给他找药吧。”女特工开口说：“他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听着，罗德里格斯先生，我们的确要把你从这里带走，因为这里并不符合审讯的条件。” “但是到底要怎么走，要去哪里，都是只有我们能决定的事，你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而已。” “你不如快点深呼吸，缓解一下你的症状，你的心率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了。”女特工走上前，查了一下席勒的童孔，又看了一下戴在他手腕上监测心率的设备上的读数，摇了摇头。 她后退了两步，对旁边的两个特工说：“再打电话催一下去拿药的特工，让他们快点，顺便，准备一些降压和稳定心率的药物，我们不能让他死在这……” “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巨大响声和震颤声，从距离这个房间非常近的地方传来，瞬间，所有人都有些站不稳，席勒坐的椅子直接被晃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什么东西在响？！ ”女特工劳伦娜左右环顾，其中一个特工大声说：“这好像是工程爆破的声音，有人在炸下水道！” 席勒从地上爬了起来，半跪在原地恢复体力，然后咬着牙说：“快带我离开，这里塌了，我们都跑不了，别告诉我，你们打老鼠洞的时候，连应急通道都没准备……” 劳伦娜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说：“哦，对，快扶着他，我们从后门走，快走！” 就在特工架着席勒想要往后门走的时候，席勒却挣脱开了他们，摇摇晃晃的靠在墙上，指着房间中央闭着眼说：“生火……生一堆火……快点！ ！” “你要干什么？快离开这里！ ”劳伦娜十分焦急的喊道，她抬头看着天花板说：“这里要塌了！” “快点点火！ ！ ” 劳伦娜和几个特工上前，发现实在是拽不动席勒，她没办法，只能将木制的椅子拆掉，然后用引火粉点燃了一堆火。 浓烟之中，席勒被呛的直咳嗽，但是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自己的雨衣，摘下了手表，把身上除了领带之外所有额外的配饰，全部摘了下来，扔进了火里。 在蝙蝠侠顺着爆破出来的通道，来到这个房间当中的时候，他发现，席勒并不在这里，而追踪着席勒位置的信号，彻底消失了。 第九百五十七章 席勒“逃亡”之旅（中） 沿着通道继续向前，女特工劳伦娜回头看了一眼席勒，问：“你为什么要把那些东西烧掉？” 席勒有些痛苦的眯着眼睛，说：“你知道老鼠为什么会在天上飞吗？” 劳伦娜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不是老鼠，是蝙蝠。” 劳伦娜轻轻摇了摇头，觉得席勒果然是已经在说胡话了，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路线图，指着一个路口说：“往这边拐，这附近就有另一个据点……” 说完，她走在最前面，带队往前走，而席勒则被一个特工扶着，走在队伍的中央，最后面是一直用眼睛盯着他的斯科特和另一个特工。 “追过来的是谁？”斯科特一边往前走，一边开口问道，席勒摇了摇头说：“我都说了，是蝙蝠。” “希望你在审讯的时候，还能有精力想出这样的字谜。”斯科特冷冷的开口说，可席勒却露出了一个略显绝望的表情，在前往另一个据点的路上，他都没有再开口。 来到了另一个据点的房间，他稍微冷静了一点，看清了这个房间当中的情况。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稍加处理的地洞，看起来应该是位于哥谭下水道之下，有人在这里布置了发电机和照明系统，同时还有一张小桌子和几把椅子。 这样的房间，席勒只在很早之前的老电影当中看过，联邦调查局走了几十年的弯路，终于想起来搞地道战了？ 可是再观察了一下之后，他发现，这不太可能是联邦调查局弄出来的，首先，在地下水层之下，搭建这么大的地下空间，所需要的人力物力，难以想象，或许蝙蝠侠会有这种工程水平，可那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其次，就算能搭建起来，也不可能看不出任何支撑结构，同时，在没有任何防水处理的情况下，空间里非常干燥，连墙壁都没有任何水渍，这完全不正常。 而就在这时，席勒开口问道。我的药还没到吗？ 刚刚放下通讯器的劳伦娜说出了点状况路上的特工被拦住了，恐怕一时半会没办法送药过来 席勒皱眉喘息着，他说：“吐真剂……” “你说什么？！”劳伦娜没听清他说的单词，于是，她凑近了一点。席勒又重复了一遍：“吐真剂……就是硫喷妥钠，你们应该有很多吧？给我来两针，快点……” 劳伦娜瞪大了眼睛，提高了声调说：“你说什么？！给你注射吐真剂？！你……你是疯了吗？神志不清？！” “硫喷妥钠作用于γ-氨基丁酸能神经元，可以延长氯通道开放时间，抑制神经元兴奋性，属于镇定药物的一种，能够超短时起效，用于急性神经亢奋，如果你们有的话，最好快点给我来两针……” 劳伦娜呆滞在了原地，可斯科特却走了上来，冷声说：“去拿药，给他注射。” 很快，特工拿来了一支药剂，席勒却眯着眼睛说：“药量不够，起码需要双倍药量。” 看到他绷紧的肌肉手臂，和不断颤抖的指尖，斯科特又说：“给他注射。” 足量药物注射之后，席勒一直闭着眼睛，低着头，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因为镇定药物而感到困倦了一样，可忽然，他又被惊醒了，抬头喊道：“把之前的那个路口炸掉……快把之前我们来的路口炸掉！” 斯科特和女特工劳伦娜都被他吓了一跳，旁边的特工说：“药物应该已经起效了，血压和心率都在恢复正常，亢奋症状也在逐渐消失……” “他在说什么？”劳伦娜靠近了席勒，他看到席勒又把头低了下去，只是还在不停的都囔：“快把我们之前来的路口炸掉……” “炸掉？为什么要炸掉？”劳伦娜有些不解的说，而斯科特则走上来冷冷的说：“劳伦娜，你不记得我们之前的守则了吗？不论被押送的人员做出怎样的举动，都不要理会他们，那只是他们想要逃脱审判的诡计。” 特工拿出绳子，把席勒的手绑在了椅子的扶手上，那位斯科特站在席勒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我们需要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情报，来左证你身份的真实性，你说的越多，安全到达华盛顿的可能就越大。” 斯科特俯下身说：“罗德里格斯教授，你是世界着名的心理学家，你应该对自己的精神和心理状况有所了解，我不希望再浪费我们双方的时间了，毕竟，如果你和我们这么耗着，先撑不下去的，也会是你。” 席勒靠在椅子的椅背上，显得有些狼狈，这一路的逃亡，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差。 西装外套有些凌乱，额前的头发也因雨水的浸染，变得湿漉漉的，一缕一缕地搭在额前，眼镜上全是雾气，眼镜之下的童孔也有些涣散。 站在旁边的女特工劳伦娜有些犹豫的说：“会不会有些超量用药了？万一他跟我们的上司说，我们进行了违规的药物审讯……” “我不会说的。”席勒依旧低着头，用一种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说道：“你们比我的绝大多数学生和朋友要专业的多，起码，你们还能弄到镇静类药物，并且以一种较为规范的方式给我注射，你们救了我的命，谢谢。” “那么作为报答，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可以证明你身份的情报？”斯科特又说。 “作为报答。”席勒一边说，一边吐出一口气，然后接着说：“我劝你们，现在立刻把我们来的路口炸掉，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斯科特站直了身体，看向天花板说：“你在支使我们做一些无意义的事，以取得在谈话当中的主动权，这一招我们见的太多了，我们还是不要再浪费彼此的……” “轰轰轰轰轰！ ！” 又是一连串地震似的巨响传来，所有人都有些站不稳，原本稳固的房间，天花板开始往下掉渣，特工只能扶着墙面，稳定身形，席勒用刚刚恢复的全部体力大吼道：“炸掉通道！ 离开这里！ ！” 劳伦娜飞快的把席勒的手解开，搀扶着他朝后门走去，斯科特朝着房间门外的通道看了一眼，咬着牙说：“该死的！到底是谁在追我们？！” “你们两个，去看看之前堆放在3号通道尽头的爆炸物还在吗？拿过来放到路口，把过来的通道炸掉！”斯科特当机立断的交代道。 劳伦娜扶着席勒再次走进了通道，她不得不开口问：“你知道谁在追我们，对吗？” “我早就跟你们说了，是蝙蝠。”席勒吞咽了一下口水，镇静药物虽然解除了他的神经性亢奋，但也让他变得有些困倦，如果不是有灰雾在不断的分解药性，他现在可能已经睡着了。 可是，灰雾也不能分解太多，否则，镇静药物压不住应激反应，待会西兰花过敏症的症状再次出现，席勒就又要血压升高了。 席勒叹了口气说：“你们来哥谭之前，就没有调查过蝙蝠侠吗？，或者说，你们连蝙蝠侠都不知道，就敢来哥谭？” 听到蝙蝠侠这个名字，劳伦娜皱了一下眉，说：“我当然知道蝙蝠侠，我早就听说，哥谭内部有一个扮成蝙蝠的义警……等一下，刚刚出现在庄园里的那个穿着紧身衣的怪人，就是蝙蝠侠？” 劳伦娜眯起了眼睛，说：“他和报纸上拍到的背影，可不太一样……” 席勒又叹了一口气，说：“联邦调查局获取对方的信息，居然还要通过报纸……” “因为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义警，他的行为没有触犯联邦法律，也没有危害到这座城市，我们不会随意调查公民的身份和行动，这是侵犯隐私权的。”劳伦娜的回答滴水不漏，丝毫不给对方任何的破绽。 “感谢你们的规范和谨慎吧，现在，你们要面临蝙蝠侠的追杀了。”席勒说完之后，就停下了，他靠在通道的边缘喘着粗气，劳伦娜有些焦急的说：“你知道我们在被追杀，还不快点跑？！” “相信我，我比你更着急。”席勒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说：“但你得理解，在几分钟之前，我注射了常人两倍剂量的镇静药物，我现在的血压根本不支持我进行这么剧烈的运动……” 而就在他们停下几十秒之后，斯科特追了上来，他瞥了一眼席勒，然后说：“来这里的唯一通道路口被我炸毁了，就算他想清理残骸，起码也要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 席勒一边喘气一边说：“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不用清理残骸……” “轰！ ！ ！ ” 又是一声爆破的声音传来，劳伦娜咬着牙说：“他疯了吗？他就不怕地底结构整体坍塌吗？！” “他恐怕比你们更了解地底的整体结构，哦，不，恐怕任何人都比你们更了解地底的整体结构。 席勒已经咬字不清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自己那平等的破防每一个人的语言风格，见缝插针的嘲讽这些特工。 “教授，你最好告诉我们，追我们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别忘了，虽然我们有押送你去华盛顿的任务，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也是我们的人质。” “你在说什么胡话？”席勒甩了一下头，说：“你们在我还不清醒的时候，作出的战略决定，让我们现在都成了人质，那个在追着你们的家伙，随时可以破坏掉地底的支撑结构，让我们全部被埋在这里。” “你应该庆幸，追着你们的不是克格勃，否则，那群疯子肯定早就引爆大炸弹了。” 他话音刚落，几个特工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因为席勒说的没错，现在所有人都是瓮中之鳖，只要对方不怕死，就能拉所有人下水。 席勒缓缓直起身迈步往前走，然后说：“我们必须得回到上层的下水道当中，那里的致密冰虽然是障碍物，但也是天然的屏障，寻常的炸弹对它不起作用……” “只有在上层下水道当中寻找缝隙前进，才能摆脱对方者丝毫不走弯路的追击战术。” 斯科特和劳伦娜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信任席勒的这番话，毕竟，他们所受到的教育，就是一定要提高警惕，绝不能落入对方的陷阱。 在他们的职业生涯当中，曾见过各种各样狡猾的囚犯，想要在押运的过程当中逃跑，他们所使用的战术五花八门，有些甚至远超常人想象。 作为经验丰富的特工，他们从中总结出了一条最好的防御方法，那就是不听、不看、不感受，不论对方用什么东西来引诱他们，他们都不为所动，只按照自己的策略和路线前进。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法，至少针对那些巧舌如黄的智力型罪犯，是很好用的，而席勒从外貌和履历来看，显然就是这一类人，而此时，这些特工们完全不信任他。 两个特工从后方走了上来，拉住了席勒，再次把他控制住之后，斯科特挥了一下手，走到了队伍前方，然后说：“我们向南部通道转移，那里有一个更大的据点。” ”那个据点里有不少的防御工事和武器，如果对方还想追……”斯科特冷哼了一声说：“我们会让他知道厉害的。” 而走在他身后的席勒，听到这番话之后，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第九百五十八章 席勒“逃亡”之旅（下） 漆黑的甬道当中，忽然亮起了两双发光的眼睛，蝙蝠侠率先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透过爆炸的烟尘看向前方的甬道，而后面走出来的，则是一个非常高大的身影，在约两米高的通道当中，必须要弯腰前进。 率先出现在光芒当中的，是一张鳄鱼的嘴，然后才是像鳄鱼又像人的四肢，和一条巨大的尾巴，蝙蝠侠转头问他：“韦伦，还能闻到气味吗？” 巨大的鳄鱼人低下头，轻轻耸了耸鼻子，然后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说：“他们就是沿着这条通道离开的，我的嗅觉不会有错……” 随后，他长满凸起的脸皱了起来，显得更为凶恶，他开口说：“这里太干燥了，我非常不喜欢。” “干燥？”蝙蝠侠有些疑惑的说：“你确定吗？这可是哥谭地下水脉之下的位置，在上方有储量极为丰富的地下水，不论如何，应该也谈不上干燥吧？” “这正是奇怪之处。”鳄鱼人迈步往前的时候，通道都有些震动，他说：“我曾在哥谭的下水道中生活过，那里非常潮湿阴暗，我很喜欢，可这里却截然相反，我觉得自己快被干死了。”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他和鳄鱼人一起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多亏了你，韦伦，否则，在这样黑暗又狭窄的环境中，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定位对方。” “不用谢，蝙蝠侠，当初仓库火灾，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被压死了。”鳄鱼人撇了一眼自己的腰腹部，因为他强大的恢复能力，那里并没有留下伤疤，但那种被压在重物之下，被火焰灼烧身体的感觉，他记忆犹新。 当初，布鲁斯探访贫民窟，成为仓库管理员的时候，曾和杀手鳄一起在仓库工作过，当时，仓库突然失火，还是他把杀手鳄救了出来，再后来，他还去找过杀手鳄一次，听说过他的故事。 杀手鳄天生带有反祖基因，因此从小就被同学和身边的朋友嘲笑，后来因为在正常社会中实在混不下去了，只能来到哥谭。 本来，他在下水道当中住的好好的，可是冰封哥谭事件，让他差点被困在了下水道当中，下水道不能住了，他只能去陆地上找房子，可想要找房子，就得先找工作。 绝大多数的工作没办法雇佣他这么奇形怪状的员工，只有真正卖力气的搬运工，对长相无所谓，因此，杀手鳄获得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和还算不错的报酬，甚至还有了一些存款，让他度过了在家养伤的时期。 “我们得快点。”杀手鳄开口说道：“我只请了半天的假，如果我回去晚了，可能会赶不上晚饭，老板说，今晚他会给我留一只活鸡……” 他吞口水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通道当中，蝙蝠侠加快了脚步，顺着杀手鳄指出的方向继续前进。 而另一边，席勒又被带到了特工们所说的更大的据点当中，他又坐在了椅子上。 看到拿出绳子的劳伦娜，他摇了摇头说：“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做这样的无用功了，不然待会带着我转移的时候，又要耽误时间。” “我们不会再带着你转移了。”旁边站着的斯科特开口说道：“我们会守在这里，直到头儿带来人手，把你接走，很快，你就会登上前往华盛顿的飞机，教授，你最好祈祷，华盛顿那边的人，有我这样的好脾气，否则……” 他冷哼了一声，威胁之意溢于言表，但席勒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他身上，他打量了一下整个据点的结构，发现这里的确是一个更大更完善的据点。 具体表现在，这里一共有七条大的通道，通向不同的方向，有充足的照明设备，让这里的光线比其他的小房间明亮很多，更重要的是，每个路口都有防御工事，不少的弹药箱堆放在房间的最深处。 刚刚来到这里的特工们正在更换装备，原本，他们执行押送任务，只随身配备一把手枪，车里放两把长枪，可是这里不但有各种型号的步枪，还有火箭筒和手榴弹，这样充足的弹药量，打一场小型战争都足够了。 可是，席勒的目光还是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三条通道，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可别告诉我，你们在通道前放的那几个路障，就是所谓的防御工事？” 顺着席勒的目光看去，他面前的三条通道，是最大的三条通道，每一条通道之前，都有防爆路障和线圈，斯科特摇摇头说：“你不必用这种方法来，打击我们的信心，教授，我们都知道，你是个着名的心理学家，对于各种心理战术，了如指掌。” “在最开始的袭击当中，你故意提前提醒我们逃跑，甚至为我们制定出断后的计划，表现出一副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态度，来放松我们的警惕。” “你不断在强调你的虚弱，甚至不惜让我给你注射两倍的镇静药物，你在给我们植入一种你无法使用武力反抗，也没有体力逃脱的假象。” “但实际上，我见过镇静药物过量使用者的反应，他们会失去几乎所有的逻辑思维，在困倦和迟滞中几乎无法行动，而不像现在的你一样，还能有空来嘲讽我们。” “在制造出，你和我们站在一边，以及你非常虚弱的假象之后，你又开始用各种各样的话术，虚构出一个强大的敌人形象，仿佛他是猎人，我们才是猎物，妄图给我们压力。” 斯科特摇了摇头，说：“但显然，情况恰恰相反，他的前两次偷袭，不但没有伤到我们任何人，还暴露了他自己的位置和思维方式。” “我们最初进行的战略转移，也并不是逃跑，事实上，如果不是必须要保证您的安全，我们根本没必要跑。” “在所谓的劫后余生之后，你开始对更多的事情指手画脚，如果是常人，现在一定陷入了你的圈套，觉得你只是一个无害的谋士，可以解决现在的危机，觉得只有依靠和信赖你，我们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但实际上，所有的假象和假设，都只是你制造出的圈套，在我们逮捕的犯人当中，这一招，已经被运用过无数次了。” 斯科特走到了席勒的面前，说“我很不喜欢和某些高智商的罪犯打交道，因为他们所做的的每一个行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给我设下陷阱……” 可没想到的是，席勒却熟练的接上了他的话，用一种仿佛梦呓一样的声音说：“而你知道，对付他们的最好办法，除了不理会他们之外，就是使用暴力，让他们闭嘴。” 斯科特挥舞到半空的拳头停住了，席勒扬起了头垂下眼帘，只从睫毛交错的缝隙之中看着他，然后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说： “你怎么知道，我设置这一连串陷阱的目的，是逃出去，而不是死在这里？” 席勒闭上了眼睛，声音变得更低：“你明知我是一个着名的心理学家，即使你给我使用了足量的镇静药物，我也有办法通过催眠自己的方法，来让心率降低到一种极限的状态。” “而在这个时候，如果遭到暴力刺激，我很有可能会直接休克，我确定，你们没有任何条件能够抢救我。”席勒在半梦半醒的边缘，发出一种低沉的笑声，然后说： “你要试试，继续挥拳吗？给我一拳，让我惨叫出声，然后去赌，戴在我手腕上的心率监测仪，会原谅你这样无礼的行为？” 斯科特捶一下眼，半空的拳头捏紧又松开，最后，他挥了挥手，放下了手臂。 他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把头贴近席勒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说： “教授，即使在我所见到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狡猾罪犯当中，你也是最为令我惊讶的一个。” “但我必须要提醒你，这样的话术，到了医疗条件完善的华盛顿，就会失去作用。” “谢谢你的提醒，特工先生。”席勒又把头垂了下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呢喃道：“我也要提醒你，你的拳头，会比我的话术，更早的失去作用。” “砰！砰！砰砰！ ！ ” “有人入侵！有人入侵！ ” “嗖嗖嗖！砰砰！轰隆！” “哦！那是什么？！天呐！怪物！有怪物！ 救命！ ！有一个鳄鱼怪物冲进来了！ ！” 斯科特瞬间回头，他看到，三个通道最中央的那条通道中，一个巨大的身影跳了出来，摆在通道正中央的路障和线圈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几乎瞬间就被踩扁了。 借着室内的灯光，斯科特看到，那是一个巨大的半人半鳄鱼的怪物，普通的手枪子弹打在他鳄鱼般的铠甲上，只能留下一连串的火花，刚想举枪射击的女特工劳伦娜，直接被那条巨大的尾巴扫飞了出去。 而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黑影，他虽然没有这只鳄鱼怪物那么强壮和高大，但却更为致命。 任何与他照面的特工，几乎在一回合之内就会被放倒，斯科特看到，他漆黑的铠甲上冒出一连串的电光，所有接触到电光的特工，在一瞬间就被击晕了。 两人突进的架势太快，以至于剩下的特工没时间装备强大的自动武器，看着他们直直的朝席勒冲过来，斯科特下意识的从腰间拔出军刀，抵在了席勒的脖子上。 瞬间，黑影就不动了，斯科特轻轻眯了一下眼睛说：“不论你是谁，我知道你的目标是什么，把枪放下，让你的同伴停下，否则，我立刻就杀了他。” 斯科特的手勒住席勒的脖子，刀尖正抵在他的喉结上，可正因如此，他能感觉到席勒的声带传来微弱的声音：“他没带枪，因此没办法把枪放下。” “闭嘴！”斯科特咬着牙低声说。 “把刀拿开。”蝙蝠侠面沉如水，被斯科特掐住脖子的席勒，狼狈的超出他的想象。 西装的扣子已经完全崩开了，领带打的结也散了，只是挂在脖子上，眼镜有一边的镜片上面全是污泥，但从另一只露出的眼睛的童孔状态来看，他应该是被注射了过量的镇静药物。 “你们违反了日内瓦公约，马上把他放开。”蝙蝠侠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的往前走，这给了斯科特很大的压力。 斯科特还真的迟疑了一下，他没想到，对面的这个怪人，上来就直指要害，要是席勒在法庭上指控他们虐待俘虏，那可能又是一场官司。 谁知道对面有没有录像设备？如果这个怪人和席勒是一伙的，到时候，在法庭上，把这段录像拿出来说他们屈打成招，肯定会对审判造成阻力。 可这个时候，席勒微弱的声音再次传来：“你问他，他在用什么身份，阻止联邦调查局的正规执法？” 斯科特愣了一下，他张了一下嘴，差点就把席勒的问题秃噜了出去，可随后，他反应了过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左思右想，没觉得席勒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因为这的确直指要害。 如果蝙蝠侠要监督联邦调查局执法，那他必须以一个公开的、合法的公民身份来做这件事，而明显不论是他，还是旁边的那个鳄鱼人，此刻都不是这种身份，所以质疑身份是最好的选择。 “联邦调查局的这次执法是完全合理合规的，有正式审批文件和逮捕令，我们完全接受任何美国公民的合理监督，但你是美国的正式公民吗？” 蝙蝠侠停顿了一下，随后眯起了眼睛，他想，看来，这一次，他碰到了个硬茬子。 ”你应该发现了，追逐你们的恐怖怪物，不是我虚构的。”席勒一直低着头，因此蝙蝠侠完全没发现，他即使全身不动，嘴还在动。 斯科特有些犹豫不定，但他确实也发现了，席勒说的情况属实，对面看起来完全不是普通人，并不是他们这几个不专精战斗的押送特工能够对付的。 ”别想要用话术打败他，也别觉得，能逼迫他给你们准备逃生用的工具，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拖住他几秒钟，然后你直接带我走。” 看着那个恐怖的鳄鱼怪物，对着旁边倒地的特工狞笑，斯科特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低声问：“怎么拖住他？” 席勒回答道：“我看到，你身后堆放弹药的地方，除了手榴弹之外，还有烟雾弹，那是你带着我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 “现在我要教你，怎么让对面不攻击你，这能为我们争取至少30秒的时间，足够你取回烟雾弹，并制造出足以让我们离开的烟雾了。” 斯科特抓着席勒的脖子，咬着牙说：“你最好有这种方法，你应该知道，如果押送任务有彻底失败的可能，我们有权直接击毙押送对象。” 而这时，蝙蝠侠几乎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他知道，只要再前进两步，就到达了暴力解救的合适位置。 而这时，低着头的席勒依旧用那种含湖不清地呢喃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总是想找到一个我的弱点，但一直没有成功，所以在此之前，我并未使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这是你自找的，蝙蝠侠。” 然后，席勒微微偏头，露出了自己的颈侧，如恶魔一般带着笑意的低语，在斯科特的耳边响起： ”看到我脖子侧面的那条疤了吗？对准那里，给我一刀。” “血溅的越远，你越安全。” 第九百五十九章 席勒的利刃（上） 听到这句话的斯科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压低了声音说：“你疯了吗？你会死的！” 随着他的手勒得越来越紧，席勒有些难以呼吸，他断断续续的说：“所以……你现在必须作出决定，去赌，你现在比我还抖的手，拿着锋利的军刀刺入我的脖子的时候，不会伤及到气管和动脉……” “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斯科特咬着牙问。 ”你不会这么做的，做为一个老练的特工，你比我更清楚，咳咳……”席勒又喘息了一下，接着说：“他会站在你的对面试图和你沟通，正是因为，你的刀抵在我的脖子上，如果我死了，你就只能祈祷，那只鳄鱼怪物，现在不饿了。” 斯科特的手指明显有些颤抖，他看到，将周围的特工全部制服之后，那只可怕的怪物朝他走了过来。 他虽然是服役多年的精英特工，可这么多年以来，对付的对手仅局限于各种各样凶恶或狡猾的普通人，而不是这种超出常理的怪物。 哪怕是放在哥谭这样的城市里，杀手鳄的外表也足够有威慑力，从他甚至找不到一份黑帮打手的工作就能看出来，哪怕对于生冷不忌的哥谭人来说，杀手鳄的长相，也有些太过超前了。 看着高大的怪物朝自己走过来，斯科特努力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以期望他能够控制自己的手臂，不要再抖了。 就像席勒说的一样，人质只有活着的时候，才有价值，现在他手抖一下的后果，可能是一尸两命。 “如果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照我说的做。”席勒咽了一下口水，用干涩的声音说道：“正手持刀，从疤痕后侧的三公分处，直接刺进去，然后立刻拔出来。” 随着蝙蝠侠和杀手鳄的步步逼近，斯科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 在动手之前，他看了蝙蝠侠一眼，蝙蝠侠在捕捉到他的眼神的一瞬间，一个音节脱口而出： “不……” “呃！ ！ ！ ！ ！ ” 瞬间，鲜血飞溅，冲到席勒面前的蝙蝠侠，漆黑的胸铠上多了一道鲜红的伤疤，像是哥谭日落时分，逐渐被黑暗吞噬的夕照之河。 在这一瞬间，黑暗的地下房间当中，土层重重坍塌，蝙蝠侠发现，他站在了桥上，脚下正是夕阳照耀下的哥谭河。 这条经由哥谭汇入大海的支流，总是比别处的河流更显潮湿和浑浊，因为太多的亡骨，埋藏在隐秘的泥沙之下，从来不见天日。 蝙蝠侠记得，上一次他对于鲜血迸发出如此多的幻想，还是站在一条阴暗的小巷里，看到珍珠项链落在地上的时候。 那让他想起了哥谭冬季的漫天大雪，和遥遥悬于高天之上的月亮。 而这时，他看到，河面上起雾了，很快，浓郁的雾气封锁了所有的视线，烟雾弹发出的细微声响，让蝙蝠侠惊醒过来，而这个时候，他面前的椅子已经空了，绑匪和人质都不知所踪。 杀手鳄使劲咳嗽了两下，用手挥开自己面前的雾气说：“这个狡猾的家伙，居然用烟雾弹？！蝙蝠侠你没事吧？你……” 站在原地的蝙蝠下使劲的甩了一下头，杀手鳄的目光落到了他的手臂上，即使隔着衣服布料，也能看出，蝙蝠侠手臂的肌肉绷得很紧，已经开始了细微的颤抖。 “韦伦、韦伦……”蝙蝠侠忽然出声，他转头看向杀手鳄，用一种灼灼的目光盯着他，然后说：“你能闻到血腥味，对吗？追着这种味道，追上他们，快！” 杀手鳄犹豫了一下，然后耸了耸鼻子说：“的确有一些气味，让我看看……应该是这边！” 说完，他指了一个方向，蝙蝠侠想也没想的就冲了过去，可是他刚冲到通道里，就发现，一阵浓烟从通道当中涌了出来，他没有带氧气面罩，只得再次退回房间里。 杀手鳄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也被呛了出来，他使劲咳嗽了两声，然后说：“该死的，他们还真聪明，这种封闭通道当中，最怕的就是浓烟，而且，这会让我的嗅觉失灵，我现在什么都闻不到了……” “砰！” 蝙蝠侠一拳锤在了墙壁上，他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刚刚的那道伤口，或许伤到了动脉或气管，必须立刻进行急救。” “动脉出血或许还有挽救的可能，但如果气管受伤，鲜血大量涌入气管，导致机械性窒息，气管被完全阻塞的情况下，最多不过一分钟，心脏就会停跳，三分钟之内，必然死亡。” “找到他……找到他！ ！ ” 蝙蝠侠转身，从另一条路冲出了房间，当他那几乎凝聚了宇宙中所有智慧的大脑，开始以最高速度运转的时候，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当初，毒液寄生在蝙蝠侠身体上的时候，因为完全敌不过蝙蝠侠的意志力，所以几乎没有任何发挥的空间，未能在蝙蝠侠身上表现出共生体的特性，比如接管宿主的身体、凝结铠甲、高速恢复等等。 而灰雾又和毒液的性状完全不同，因此，蝙蝠侠并没有发现，席勒那种能够化为灰雾的能力，来自于和毒液一样的共生体。 他以为，这种能力和康斯坦丁的魔法一样，是需要人为发动并控制的。 而之前，蝙蝠侠就曾在针对康斯坦丁的弱点上写到过，只要抢在他施法之前，打断他的四肢，或者直接让他无法发出声音，无法做出动作，那么绝大多数的魔法，就无法施展成功。 法师的弱点一直都是他们的身体，一旦身体遭遇重创，无法再进行精密的动作，就很容易一路败北，失去翻盘的可能。 以此类比，如果说之前席勒只是精神状态不佳，被特工们找准了时机，那么现在，遭受重创的身体，可能会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陷入到了极大的危险当中。 而席勒之所以会在被特工逮捕的时候，说出中美洲革命组织者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为了掩护阿尔弗雷德，他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暴露已无可避免，不如直接顶一重重要的身份，保护重要同志的安全。 现在，蝙蝠侠明白，他并不是在和特工赛跑，而是在和时间赛跑，或者说，在和席勒生命流失的速度赛跑。 而另一边，席勒捂着脖子，在通道的一侧坐了下来，斯科特将衣服下摆撕成布条，来给席勒包扎。 ”你紧张的程度超乎了我的想象，特工先生。”席勒一边按住伤口，一边缠绕绷带，他说：“你的手再多抖一次，我们就只能在地狱相见了。” 斯科特骂了一句，然后说：“你真是我见过最疯的疯子！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席勒装模作样的将绷带缠上，然后利用灰雾让大部分伤口愈合，只留一些表皮的伤口继续流血，他坐在阴暗的通道当中，后背靠在冰冷又干燥的墙壁上，抬头看着天花板说： “特工先生，不得不说，你们使用的吐真剂浓度很高，你不觉得现在是审讯的好时机吗？” “去他妈的审讯！”斯科特有点崩溃的看着席勒说：“现在是审讯的时候吗？那个该死的鳄鱼人，还有那个穿成蝙蝠的神经病，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追我们？我们又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斯科特不停的深呼吸着，想让自己冷静一点。 可是，地下通道里的这种环境，本来就不适宜人类生存，长时间是处在这种环境当中，会给人的情绪带来很大的压力，斯科特感觉到，自己的感官被放大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感觉到紧张。 “别紧张，你应该放松点，就像我一样。”席勒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斯科特瞪大了眼睛，席勒却摇了摇头，说：“你刚才点火用的东西呢？” “帮我点支烟吧，先生，这样我才能快点恢复，然后如你所愿，跟随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席勒说话依旧有些困难，他的语速很快，但语句之间的停顿却很长，伴随着香烟点燃的火光，斯科特看到，他拿烟的手，一直在剧烈的颤抖。 ”你感觉怎么样？”斯科特瞥了一眼他颈部的鲜血，然后说：“你最好别死在这里，最好不要……” “放心吧，我死不了。”席勒使劲咳嗽了一声，瞬间，鲜血就将包扎的布条彻底浸透，再次从伤口处溢了出来，他的声音沙哑又颤抖，就像是斯科特经常见到的那种瘾君子。 “只是，大剂量的巴比妥类药物，导致我的支气管有些痉挛，呼吸困难，另外，心率也有些失常，体温降低了大约两度，如果你要是能弄到一针肾上腺素，我想我会更好一点。” 斯科特刚想开口，席勒就又语速飞快的接着说：“但是不得不说，这作为药物审讯的药物，的确让我感觉到很放松，我的大脑在催促着我，去说些什么……” “你打算说什么？”斯科特终于恢复了一些，他坐在了席勒的对面，看着他手中香烟火光的明灭，开口说道：“你是如何组织并领导中美洲的革命的吗？” “别提那些无趣的事了。”席勒摇了摇头，有些费力的用颤抖的手臂，把香烟送入嘴中，手臂的晃动连带着他的嘴唇也开始了晃动，他不得不咬着牙，才能确保香烟不要掉出去。 于是，他的声音变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有些含湖不清，他说： “或许，你见过很多高智商罪犯，他们毕业于名校，天赋超然，功成名就，没有任何外力的胁迫，也没有环境的逼迫，他们就是走上了一条犯罪的道路。” “当你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你觉得很不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浪费自己的天赋？为什么不珍惜上帝赐予他们的礼物？觉得他们是天生的坏种，甚至比作恶的普通人还要更坏……” “其实，你是在嫉妒他们，嫉妒他们拥有你所没有的一切，但却肆无忌惮的浪费着这些宝贵的东西……” “天赋、青春、友谊、爱情……”席勒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的时候，像是粘上了一层朦胧又老旧的灰。 斯科特的理智在告诉他，不要听信这样一个疯子的话，可他又像被魔鬼引诱着一样，在倾听他的故事。 “你们是如何看待这些高智商罪犯的，我就是如何看待你们的，普通人……” “你们这些天生的坏种，令我感到恶心的虫子，愚蠢又肮脏的垃圾……” 席勒又开始剧烈的喘息起来，他似乎再次激动了起来，甚至连过量的镇静药物，都没办法制止他的亢奋状态，香烟的火光已经抖的像是在空气中作画。 “你们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拥有了多少，一副健壮充满活力的躯体、一个精力旺盛的灵魂、一颗充斥着澎湃情感的心，和一个会遗忘的大脑……” 席勒不断的深呼吸，言语在呼吸的间隔之间化为碎片，但忽然，他又安静下来了，就像是释放的药效，再次抑制了他的亢奋情绪，沉默了一会之后，他接着说： “普通人牺牲了过人的天赋，过得无知迷茫，但又很幸福，疯子们有远超常人的能力，但必须终生直面疯狂与混沌，难以清醒的体会情感……” “很难说，这两者到底谁更不幸。” “原本，我已经接受了，这两者没办法同时拥有的现实，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走到我面前，打破了我的想法，因为，他同时拥有着这一切。” “蝙蝠侠……” 席勒有些恍忽的睁大了眼睛，就像是在亢奋的神经活动中，看到了某些幻觉，他吐出这个单词的时候，像是把每个字母都嚼碎了，带着毫无理由的恶意。 “他拥有了一切，理性和感性，逻辑与直觉，理智和情感……” “他可以既享有高超的智商，又不必承担极致理性思维所带来的情感缺失，既有抛开一切精于计算的专注力，又有限制他违背道德的正义感……” “当我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确定，他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该死的幸运儿，上帝偏心的造物……” 席勒又低声的咳嗽了两声，然后说：“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未来，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那令我感觉到震撼，因为，从这种可怕的未来来看，他不应该有这么高的起点，他不应该是个正常人，不应该享有一切……” “而更令我感到疑惑的是，他明明拥有了一切，又是如何在短短的几十年间，把它们全部浪费掉的？” “在他18岁的时候，他仍然只是一个稍有心理创伤的天才英雄。” “而到了他40岁的时候……”席勒的语气逐渐低沉了下去，然后又从无到有一般出现：“在他40岁的时候，他变成了一个和我一样的疯子……” 席勒又喘息了起来，就像是在和无畏的幻觉做斗争，然后，他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说：“然后我明白了，是蝙蝠侠，是蝙蝠侠让他变成了这样。” “是蝙蝠侠，让他在人类最宝贵的二十年中走向疯狂。” “是蝙蝠侠，让布鲁斯用了二十年，从阳光下爬到了阴影里，脱下了盔甲，穿上了拘束衣。” “是蝙蝠侠，让一个我梦寐以求的完美天才，变成了我。”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好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然后，我笑了。” “你疯了。”斯科特看着他说道：“你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不要再相信你所看到的幻觉了，这只会加重你的病情。” “这就是我说的，你比他要专业的多。”席勒又努力平静了一会，然后说：“如果他听到这番话，他不会把这当成胡话，而是会将这番话当中的每一个单词都记住，从中找出异常，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他永远都当不了一个心理医生！”席勒提高了声调，说：“因为心理医生的第一守则，就是不要相信精神病人说的疯话，一个字都别信。” “这也是为什么，全世界的疯子都能当心理医生，而他不行。” 席勒一直在断断续续的说话，但斯科特完全没有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他隐约之间发现，席勒好像在说追他们的那个人，但又不知道，席勒和那个蝙蝠侠到底有什么关系。 而席勒说出这个守则之后，斯科特就更有点纠结了，他总觉得席勒在暗示些什么，可如果根据这个手则来看，他现在不应该听信席勒的话，因为他完全就是个疯子。 斯科特曾见过无数在药物审讯当中出现各种各样反应的罪犯，有的人死不开口，就好像药物完全没作用，有的人依旧带着审讯者兜圈子，所有问题都会回到原点。 可是席勒，他创造了一个新的风格。 他会另起一个话题，然后开始自顾自的抱怨、谩骂、感叹，他的确是在接受审讯，只不过审讯他的对象，可能是他自己看到的幻觉，和现实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斯科特尝试利用自己学过的审讯技巧，带他把话题兜回来，可完全没有作用。 他所获得的结果就是，席勒换了一个又一个话题，用斯科特从来没有听到过，也未曾想到过的恶毒语言，把一些斯科特完全不认识的人，骂了个遍。 说真的，斯科特这辈子都没想到过英语能有这么丰富的骂人和讽刺的词汇。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后悔自己没有带录音设备，可后来，他觉得，现在这个秘密场景再合适不过了，但凡被当事人听到，他们可能会遭遇更为可怕的追杀。 于是，他得到了一个结论，可能从头到尾，席勒说的都是胡话，他不是什么中美洲革命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他只是一个精神失常、胡言乱语的疯子。 斯科特站了起来，他转身对席勒说：“你最好在华盛顿的审讯当中也这么说，这样，他们可以给你开出精神疾病的诊断书，你就可以去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而不是被送进监狱。” 席勒终于安静了一些，他坐在原地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斯科特弯腰对他说：“站起来吧，教授，我们得离开这里。” “不，不，你不应该这样催促我。”席勒咽了一下口水说：“你始终没有问到点子上，这与你专业的特工水准有悖。” 斯科特有些无奈的蹲了下来，看着席勒的脸，用对待一个精神病人的耐心问他：“那么，教授，你希望我问什么？或者说你想回答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说：“你还没发现吗？我大可不必问，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正常人没办法干扰你，因为你是个疯子。” “确实，我是个疯子。”席勒转头看向斯科特说：“我已经向你介绍了很多我的朋友们，可是我忘了一个人，一个我最喜欢的孩子，他叫做杰森。” 席勒有些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斯科特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往前走，边走边说：“教授，你终于愿意前进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可是下一秒，他感觉到，席勒从背后靠了上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条领带勒住了他的脖子。 席勒一边用力，一边在斯科特的耳边说：“杰森……杰森……一个好孩子，总是能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 “呃呃呃！ ！” 苍白的指节因用力而变得毫无血色，深色棱格纹的领带深深的嵌入了喉结当中，席勒松开手之后，斯科特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可席勒并没有就此离开。 他就好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一样，蹲下身，看着斯科特说：“原谅我刚刚无礼的用词，我绝不是在背后说我朋友们的坏话，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好人。” 席勒伸出手，盖在了斯科特的眼睛上，将他突出的眼球按回去，将眼皮合上。 然后，他站了起来，靠着通道的墙壁，步履蹒跚的朝深处走去，只留下了低沉的声音回荡： “但我有一把专门用来对付好人的利刃，它精准、优雅、一击致命。” “它的名字，叫做愧疚。” 第九百六十章 席勒的利刃（下） “好吧，让我来看看，我应该先干点什么。”昏暗的地下室里，康斯坦丁坐在房间的中央，看着周围一堆乱七八糟的施法材料，摸着下巴说：“我是应该先召唤万物之绿，让他把西蓝花变回来，还是应该先找到席勒，把他救回来？” 这个时候，康斯坦丁想到了席勒之前的反应，他叹了口气说：“看来，我真该多读点书，原来过敏反应会这么严重，我还以为，顶多就是抱怨两句呢。” “不过也是，就像我不喜欢甜酒，如果只有一杯，我可以当做看不见，可要是让我泡在甜酒的泳池里，我说不定也会发疯……算了，先解决西蓝花的问题吧，不然，还不知道席勒那个小心眼的家伙，要怎么报复我呢。” 说完，他站了起来，开始在施法材料当中挑挑拣拣，打算摆个召唤阵，把万物之绿给召唤过来，解除他们之前定下的契约，让他把西蓝花给变回来。 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地下室的门被踹开了，康斯坦丁吓了一跳，默默的后退了几步，看到来的人是蝙蝠侠，他松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胸口说：“是你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魔鬼又找过来了呢。” “不过说真的，下次你能不能轻点开门？幸亏我这次没在门上弄什么陷阱，不然，你可能要被弹到太平洋里面去。”康斯坦丁一边摇头，一边走回了房间中央，可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 他看向站在黑暗当中的蝙蝠侠，拥有超高灵觉的康斯坦丁，在蝙蝠侠的身后，看到了可怕的黑潮。 他又默默后退了两步，靠在墙角，看着蝙蝠侠说：“怎么了？布鲁斯，你……你心情不好？” “找到席勒的位置。”蝙蝠侠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他说：”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席勒的位置。” 康斯坦丁有些紧张，但他还是指了一下地上那堆施法材料说：“哦，是的，我正在努力，我正打算召唤万物之绿，解决西蓝花的事呢。” “我说的是找到席勒的位置。”蝙蝠侠又重复了一遍，康斯坦丁皱了一下眉说：“就算你要把他从特工手里救回来，可你总得先把他的过敏原解决掉，不然，他就算能回到庄园里，不还是一样难受吗？” “西蓝花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我会负责收拾好这堆烂摊子，待会，又得被万物之绿讹上一笔，让我看看，这次用谁来付账呢？” 康斯坦丁想把注意力放回地上的那堆材料，可下一秒，就听见自己耳边风声呼啸，他一回头，看到光芒一闪，一枚蝙蝠镖嵌在了他背后墙砖的缝隙里，距离他的耳朵不到两公分。 “蝙蝠侠！你干什么？！”康斯坦丁惊叫出声：“你差点削掉我的耳朵！ ！ ” “好吧，我知道你生气，我是不应该弄出这么多西蓝花，让席勒过敏，但我又不知道，他过敏症状这么严重，这只是个意外而已，而且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你也没必要杀了我吧？” “快点找到席勒的位置。”蝙蝠侠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他说：“席勒伤的很重，只有你有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快点。” 听到蝙蝠侠尾音当中的颤抖，康斯坦丁皱起了眉，面色也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走上前问蝙蝠侠：“你是说，席勒受伤了，那群特工敢打伤他？” 看到蝙蝠侠的脸色，康斯坦丁没有多问，他立刻开始准备施法材料，一边摆弄一边说：“我想。之前你应该已经发现了，魔法师们找人最快的方法，就是走灵界。” “在灵界，我们可以直接定位人的灵魂，并且无视现实当中的阻碍，以最快的速度穿行过去。”康斯坦丁将一些树枝摆成了一个圆圈，然后又拿来了几种香料。 “但是，能够在灵界行走的只有灵魂，而普通的灵魂无法对现实世界造成干扰。”康斯坦丁递给了蝙蝠侠一瓶香料，说：“但是，只要为自己的灵魂附着一些额外的力量，也可以让他暂时的拥有实体，凭你的灵魂强度，只需要一点点魔法能量，你就能把那些普通人特工全揍趴下。” “好了，准备。”康斯坦丁站到了那个圈里，蝙蝠侠也走了进去，康斯坦丁蹲下身，五指按在地上，准备向材料当中释放能量，可是他在那蹲了几秒钟之后，发出了一声有些疑惑的“嗯？？？” 他把手收了回来，深呼吸了几次，又点上了一支烟，然后说：“你刚刚让我太紧张了，魔法能量运转的不太顺利，没关系，我们再试一次。” 说完，康斯坦丁又蹲在了地面上，五指触地，可是几秒钟之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康斯坦丁又换了一只手，换了一个姿势，把施法材料全换了一遍，可还是没用。 他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说：“怎么回事？我的魔法为什么不能用了？” 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手臂用力，可是没有任何光芒出现，他闭上眼睛，开始冥想各种各样的恶魔图桉，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刻，他甚至比蝙蝠侠还要慌乱，他立刻看向蝙蝠侠说：”出事了，神秘学界一定是出事了，快，我们去找扎坦娜，她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完，不等蝙蝠侠动，他就直直的冲出了门，但很快又跑了回来，说：“你把扎坦娜藏到哪里去了？快带我去找她！” 但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说：“如果你想救席勒，那么小扎就是唯一的答桉，就算灵界和魔法能量不能用了，她还会占卜，一定能够给我们席勒的位置。” 两人离开了地下室，来到楼上，乘坐蝙蝠直升机回到了蝙蝠洞，扎坦娜正在百无聊赖的玩纸牌，看到他们两个着急忙慌的回来，有些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问：“你们两个怎么了？怎么脸色有些不好？” “小扎，快，看看你的魔法还能用吗？”康斯坦丁颇有些焦急的说道，扎坦娜被他的问题搞得莫名其妙，她一伸手，指向康斯坦丁，说：“来起挂！” 康斯坦丁瞬间就被倒吊了起来，扎坦娜一耸肩说：“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又发什么疯？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从半空落下来摔在了地面上，但他无暇整理衣服，而是立刻从口袋当中掏出了一个符咒。 他使劲一甩，符咒怕发出“啪”的一声，但是毫无反应，也没有被点燃，他又使劲甩了一下，符咒还是没反应，最后他不停的甩着符咒，导致纸质的符咒直接碎掉了，康斯坦丁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纸片。 这时，扎坦娜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她有些疑惑的走上前，看着康斯坦丁说：“你怎么了？魔法失灵了？” 没有管失魂落魄的康斯坦丁，蝙蝠侠走上前一步对扎坦娜说：”带我找到席勒，他可能出事了。” “席勒出事了？”扎坦娜立刻就警惕了起来，说：“怎么回事？是不是那群黑魔法师对他下手了？” “不是，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他们带走了席勒，并且打伤了他，席勒可能伤的很重，如果我们不能立刻找到他，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扎坦娜皱了一下眉，说：“好吧，要用魔法找人有两种办法，要么是走灵界，要么是占卜定位。” “走灵界的好处是快，我们能直接追踪灵魂的气息，无视现实中的一切障碍，直达目标地点，不过需要用额外的魔法才能干涉现实，而占卜定位直接在现实中追踪，虽然速度慢，但是不需要额外的能量。” “走灵界。”蝙蝠侠立刻开口说道：“你所额外付出的能量，我都会给你补偿的，现在就走。” 听到蝙蝠侠的语气，扎坦娜转头注视着他，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布鲁斯，你怎么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变得和那时很像。” “你的灵魂在感到悲伤和焦急，并且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放松……放轻松……”扎坦娜伸出手在蝙蝠侠的眼前晃了晃，魔法的光晕让蝙蝠侠的精神稍微舒展了一些，没有崩断脑子中的那根弦。 扎坦娜没有像康斯坦丁一样，利用施法材料前往灵界，而是直接让其他两人坐在椅子上，她的身体亮起光芒之后，三人就如之前一样灵魂出窍，来到了雾气蒙蒙的灵界当中。 扎坦娜带头指引方向，他们飞了一会，蝙蝠侠感觉到他们穿过大楼，又穿过地面，来到了地底，接着又来到了地面上。 灵魂在街道之间穿行，而就在他们停下的瞬间，最让蝙蝠侠不能接受的画面，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小巷的尽头是一座红色的电话亭，就像哥谭每一座老旧的电话亭那样，红色的漆剥落殆尽，玻璃上蒙着厚厚的灰尘。 一个人影倚在电话亭的侧壁上，鲜血染红了电话亭的地面，顺着电话亭打开的门，流到了外面的雨水之中。 他的颈侧有一道巨大的伤口，缠住伤口的那几条布条，丝毫不能阻挡血液的流出，深色的西装全部被染成了暗红色。 能够非常清楚的看到，席勒的一条手臂已经无力的垂落下来，而另一条手臂则搭在肩膀上，似乎是想去按伤口，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蝙蝠侠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扎坦娜也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节哀，我想他会……等一下，布鲁斯，我记得你告诉过我血液凝结的规律，从他身上的血液凝结的程度来看，他应该刚死不久？” 蝙蝠侠完全不为所动，可扎坦娜却有些焦急的说：“既然他刚死不久，那他的灵魂呢？他的灵魂应该停留在原地啊？如果我们能找到他的灵魂，说不定还有救！” 蝙蝠侠立刻转头看向她，可扎坦娜已经飘到了电话亭周围，开始寻找席勒的灵魂，蝙蝠侠也跟上了她，扎坦娜一边找一边解释道： “普通人的灵魂是不会那么快就被接引离开的，他们没那么有吸引力，因此不会有专门的恶魔或天使来接，通常会在原地停留24小时乃至更久。” “从血液凝结情况来看，这位教授可能刚死不到一个小时，他又不是康斯坦丁，没死之前就有一群的魔鬼和天使等在旁边，魔鬼和天使也是要赶路的，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 “他在哪儿？！”蝙蝠侠颇有些癫狂的问道：“他的灵魂在哪儿？！ ！” “你先别急。”扎坦娜一边找一边说道：“肯定就在附近，他又没有魔法力量支撑，不可能飘的太远，或许是附在周围的物品上了……不对，这里没有……” 忽然，扎坦娜耸了耸鼻子，他说：“我嗅到了恶魔的气息，我闻到了，没错，肯定是他们地狱的那帮家伙，这帮懒鬼这次怎么来的这么快！” “找到他！追上他！”蝙蝠侠说，扎坦娜刚要开口，康斯坦丁吐出了一个名字：“地狱边缘。” “地狱边缘！”扎坦娜提高了声调说：“对，没错，我们的确应该去地狱边缘，那里是人界与地狱的交界处，尚不属于地域管辖！” 康斯坦丁接着开口道：“如果我们能在那里拦截恶魔。并把灵魂抢回来，地狱也管不着，那就还有希望！” “现在就走。”蝙蝠侠直直的盯着扎坦娜，扎坦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一跺脚说：“好吧，我带你们传送。” 下一秒，她一挥手，召唤出了一个火圈，三个灵魂飞进了火圈里，很快，三人来到了漆黑一片的空间当中。 这里是一片黑色的荒芜大地，康斯坦丁指了一个方向，说：“这边是通往地狱的方向，我们要追上他们，必须以最短的路线赶路。” 几人一路朝着那个方向冲去，周围都是一成不变的灰暗景色。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火光，蝙蝠侠凝神细看，发现，再往前没有路了，遥远的天际线上，是自天空倾泻而下的岩浆之河。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悬崖峭壁的山脚之下，面前就是凸起的巨大悬崖，高耸的悬崖在岩浆的映衬之下更显伟岸。 “前面就是地狱。”康斯坦丁开口说道：“从这个悬崖跳下去，就到地狱了，待会一定要小心点，千万别掉下去，也不要被魔鬼的手拉下去。” “等一下，那是谁？……席勒！席勒！ ！” 伴随着康斯坦丁的喊声，蝙蝠侠看到，巨大的悬崖的最顶端，站着一个黑影。 在巨大的峭壁和滚滚的岩浆之河的映衬下，席勒的身影显得非常渺小，但又非常伟大。 康斯坦丁看到，无数鬼手从地狱伸了出来，拼命的向上伸出，想要抓住席勒。 而这时，地狱边缘昏暗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束，一道圣光刺穿乌云，无数洁白的手臂自圣光中伸出，想要触碰席勒的脸颊。 康斯坦丁突然发现，不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来到这里的每一个身影，他都非常熟悉，那都是他曾经的债主。 而这时，席勒的声音，回荡在天堂与地狱的交界处： “今天，把大家请来这里，我只想宣布一件事，我知道，我的好朋友康斯坦丁，欠了诸位很多的债务，并且他也不打算还。” “但没关系，就在刚刚，我死了。” “相信各位应该能从我的灵魂当中看到很多东西，那是你们一直在渴望的罪恶或救赎。”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席勒的灵魂腾起火焰。 熊熊大火之中，一座直插天际的高塔，出现在了地狱边缘的悬崖上，那里充斥着的无数罪恶和善行，无数的恩怨故事，让所有的魔鬼和天使都为之疯狂。 席勒的身影再度出现，然后他转过身，背对所有的魔鬼和天使，张开手臂，身后的火光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站在峭壁的顶端，俯视着所有来客，如同一位即将加冕的君王，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令地与天堂同时为之震颤。 “我会用我的灵魂，偿清康斯坦丁的所有债务。” “从此以后，使他求而不得的，必能满足，令他夜不能寐的，终将消散。” “他将摆脱注定不得安宁的命运，摆脱生而有之的邪恶，他将——获得新生！” 席勒话音落下，康斯坦丁愣了一瞬间，然后有些癫狂的冲上了悬崖，而席勒则往后退了一步，来到了悬崖的最边缘，静静的看着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看着席勒的灰色眼睛，摇了摇头，本能的说： “不……” 席勒张开了双臂，缓缓向后倒去，康斯坦丁扑到悬崖边缘，可伸出的手臂，什么也没摸到。 康斯坦丁趴在悬崖边缘向下看，地狱烈焰熊熊燃烧，在火焰之上，光与影的交替变幻中，席勒的身影，如天际线上坠落的旅雁。 “不！ ！ ！ ！ ！ ！ ！” 康斯坦丁的怒吼冲破地狱。 就在这时，康斯坦丁感觉到，自己的的头顶，掠过了一片阴影。 蝙蝠侠自悬崖边缘一跃而起，坠入深渊，就如曾在寒夜中飞下阁楼时那样，轻而又轻，却带着万钧之力。 而这时，康斯坦丁看到，坠落中的席勒，脸上露出了一个满含得意的疯狂的笑容。 曾经一心赤诚想要拯救他的恩主，现在献出灵魂替他偿清所有债的救主，在他面前，同时坠入地狱。 康斯坦丁感觉到，有一把利刃，直直的刺穿了他的心脏。 精准、优雅、一击致命。 第九百六十一章 康斯坦丁的末路（上） 趴在悬崖上的康斯坦丁愣在了那里，可这个时候，扎坦娜快步冲了上去。 刚才蝙蝠侠想往下跳的时候，她就想拦着，可是动作慢了一步，没有拦住。 扎坦娜跑到了悬崖边，把愣住的康斯坦丁往回拽，就在她拖着康斯坦丁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发现，康斯坦丁的身上亮起了淡淡的光芒。 扎坦娜有些惊讶的说道：“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在发光？哦，上帝啊！你身上的伤口在愈合！” 伴随着那种微弱的光芒，遍及康斯坦丁的全身，那些深入他的灵魂、遍布他全身的伤痕，在一点点的消失。 包括某些看起来像是割伤、烧伤或者是缺了一块后面又缝补回去的伤痕，都在不断的愈合。 可是康斯坦丁却好像发了疯一样，全身都在颤抖，他大声吼道：“不！不！你们不能离开我！你们不能走……你们不能走……你们是我灵魂的一部分！！” “洛波……坦桑……阿斯特拉！阿斯特拉！”康斯坦丁抓着自己的手臂，像是癫痫一样，颤抖发出惨叫，扎坦娜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努力的摁住他，问“阿斯特拉是谁？你到底在喊什么？” “一个小女孩……我害死了她，她被拖下了地狱……就像今天一样，我没有……我没有抓住她……”康斯坦丁的语言系统变得有些混乱，他说：“还有洛波……行走者，他因为我被恶魔掏出了心脏，这是他留下的痕迹……” 康斯坦丁又捂着自己的胸口，可他将手拿开之后，发现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于是又发出了一声惨叫。 扎坦娜根本就不能理解康斯坦丁到底为什么突然发疯，她只能努力劝道：“别这样，约翰！约翰！看着我，放轻松点，这是好事……” “这些疤痕的消失，意味着那些魔鬼不会再来纠缠你了，你所犯下的罪孽，因魔法而留下的痕迹，全都消失不见之后，你就能回归平静的生活了，你不是一直这样劝导我的吗？！” “不……”康斯坦丁颤抖着说：“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他们是我活下去的意义，这些伤痕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扎坦娜使劲摇着头说：“你疯了，我知道你对他们掉下去这事很伤心，但没关系，我们还可以想办法救他们，地狱你也不是没去过！” “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魔鬼们会愿意放人的，但你现在必须得冷静下来思考，到底从哪里入手，才能把他们救回来……康斯坦丁！”扎坦娜抓住康斯坦丁的两個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 “反语魔法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我也不必为此而付出代价，因此我根本不懂得和魔鬼打交道，这事只有你能干，所以，现在，只有你能把布鲁斯和席勒救回来！你能不能冷静点？！！” 话说到最后，扎坦娜已经在怒吼了，可康斯坦丁丝毫不为所动，他用手撑着地面低着头说： “我害死过很多我的朋友和无辜者，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在我的灵魂上留下一道伤疤，带给我无尽的痛苦……” “但正是这种痛苦，让我能够活下去，让我能够意识到我正在付出代价，为我的肮脏、邪恶和忘恩负义……” “肉体上的痛苦，能够让莪免于内心的责难，每当我感到愧疚之时，痛苦就是我的解药，每当我感到生不如死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对那些受害者有所偿还……” “所以，我绝不能被治愈……快停下！快停下！”康斯坦丁发了疯一样的站了起来，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幻觉似的，不断挥舞手臂，大喊着：“滚开！滚开！别靠近我！！！！！” 扎坦娜不得不使劲搂住他，可是那些伤痕消失之后，康斯坦丁的灵魂力量变得更加充盈，扎坦娜完全拦不住他。 康斯坦丁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悬崖边缘，几乎差点就要掉下去了，扎坦娜实在没办法，她伸出手，一指康斯坦丁，说道：“动不止停！” 一束流光飞到了康斯坦丁的身上，立刻就将他定住了，可是几秒钟之内，康斯坦丁就有挣脱开的迹象，扎坦娜骂了一句，随后又补了一道魔法。 她抓着康斯坦丁的灵魂，朝着悬崖下方的地狱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召唤出了一个火圈传送门，带着康斯坦丁离开了这里。 康斯坦丁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挣扎和叫骂，扎坦娜不得不隔一会就补充一道束缚的魔法，等到他们沿着灵界回到蝙蝠洞的时候，扎坦娜已经累了喘不上气了。 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看着又快挣脱束缚的康斯坦丁，扎坦娜拎起他的灵魂，强行塞回了他的身体里，然后自己也回归身体醒来。 可是刚醒来，康斯坦丁就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然后开始发出惨叫，扎坦娜再次把他摁住，问道：“你到底在叫什么？！！！” 扎坦娜按着康斯坦丁的肩膀，而康斯坦丁的挣扎，让他身上的衬衣变得有些凌乱，顺着领口看进去，扎坦娜惊呼道：“天呐！你身上的伤痕也消失了！” 康斯坦丁变得有些呆滞，扎坦娜捧住他的脸，去细细的打量他的外貌，然后有些疑惑的说：“不对，不止伤痕消失了，你好像还变年轻了一些？” “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你多大来着？35还是36岁？可之前，你看上去像是45岁一样……”扎坦娜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康斯坦丁的眼皮，然后说：“你真的变年轻了，现在看上去就像刚刚30岁一样。” 扎坦娜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你所有的债都被还清了，也包括你曾献出的寿命，因此，你灵魂上的伤痕、身体上的伤痕，都消失了，年龄也复原了。” 扎坦娜伸出手，指尖亮起一点光芒，然后轻轻在自己眉心一点，她的眼睛闪烁出一种晶莹的光泽，再看向康斯坦丁的时候，她震惊的说：“耶稣！约翰，你现在健康的不可思议，你的灵魂活性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魔法师都要强……” 听到魔法师这个词，康斯坦丁就好像被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他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把扎坦娜撞了个趔趄，然后他用颤抖的手臂伸进风衣的口袋，摸出了两张皱皱巴巴的符咒。 他集中精神，把符咒甩了又甩，可毫无反应，突然，他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扎坦娜说：“施法材料……给我一些施法材料！！我知道你有！！！！” “你要使用魔法吗？”扎坦娜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从康斯坦丁的手中夺过那两张符咒说：“你之前经常教育我不要滥用魔法，不要过于相信魔法，怎么现在轮到你的头上，反而不记得了？！” “约翰，你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吗？”扎坦娜双手扶着康斯坦丁的肩膀说：“你没有任何债务了！你现在是一个正常人了！” “也就是说，你不会再被任何魔鬼或天使骚扰，你可以过安宁的生活了！” 扎坦娜盯着康斯坦丁的眼睛，眉宇之间露出一丝悲伤，说：“尽管我对魔法的态度没有你那么悲观，但我也知道，这是一条一旦涉足，就再也无法摆脱的河流。” “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曾因无知而沾湿裤脚，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师都是这样，一旦他们使用过一次魔法，就再也避免不了被梦魇缠身的诅咒。” “只要踏入这个圈子一步，最终必将陷入以债还债的死循环，直到灵魂坠入地狱为止。” “可是现在……可是现在！”扎坦娜也有些激动的说道：“你跳出了这个循环！康斯坦丁！你是全世界最幸运的魔法师，你有了一次从头来过的机会！！” “只要你再也不碰魔法，你就不会再重蹈这样的覆辙了！你自由了！” 康斯坦丁的眼神有些呆滞，但他还是缓缓摇了摇头，然后低头看向扎坦，说：”给我施法材料……” “不，我不会给你的。”扎坦娜缓缓退后了两步，说：”那是在害你，尽管我自己喜欢使用魔法，但我也绝不会去教导他人使用魔法，那是在拉一个无辜者下水，也包括你。” “至于布鲁斯和席勒……”扎坦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会想办法找到家族中的人，让他们联系地狱里的魔鬼，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出价。” “他们两个的灵魂都有特殊之处，那群魔鬼谁也不会愿意放手，一旦僵持住，就有了谈条件的可能，至于你，约翰，你应该回家了。” “别走！小扎！别走！”康斯坦丁站在原地，看着扎坦娜的背影，哀求道：“待在这里，陪陪我……” 听到康斯坦丁颤抖的语气，扎坦娜握紧了拳头，但她的脚步还是停下了，她又走了回去，看着康斯坦丁说：“你现在是一个普通人了，约翰，你获得了新生，你应该为此而感到高兴。” 康斯坦丁摇了摇头说：“你不明白，小扎，我并不是没能力还清那些债，你应该知道，宇宙当中有太多的无主之物，如果我用心去搜集，我未必不能让所有的人满意。” “可我不愿意那么做，而且还越借越多，我的目的，不是从他们那里借来的力量，而是不还债的后果。” “魔鬼们会想方设法的来讨债，包括折磨我的身体，鞭笞我的灵魂，在噩梦中，让我体会无尽的刑罚，可那正是我所需要的……” 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说：“我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能够心安理得害死朋友，而丝毫不感觉愧疚的人。” “只有现实中的痛苦，才能让我逃避这种愧疚……”康斯坦丁深吸了一口气，靠在墙壁上，缓缓坐了下来，他用双手捂住了脸，用一种极度痛苦的声音说： ”可是席勒……我的好朋友，他在与我相处之中看出了这一点。” “于是，他用一种最为干脆利落的方法，消除了这些痛苦，让我不能够再逃避，这是我的旧债……” “他料到了这一切！”康斯坦丁的指节微微发白，他咬着牙说：”他知道，只要他跳下去，蝙蝠侠也一定会跳下去！” “曾想救我的，和真正救我的，一起坠入地狱，这将是比所有的旧债加在一起，都更加难以偿还的新债……” “旧债无法逃避，新债难以偿还……” “我得救了？”康斯坦丁仰起头，看着扎坦娜，用一种绝望的语气说： “不，我永远也不会得救了。” 第九百六十二章 康斯坦丁的末路（中） 扎坦娜走到了康斯坦丁的身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邪恶和无情，所以，你的灵魂在感到无比的悲伤。” 说着，她轻轻伸出手，用指尖抚摸了一下康斯坦丁的眉心，然后说：“但你现在需要休息，不会再有魔鬼来纠缠你的梦境了，睡吧，约翰……” 伴随着她轻轻的呢喃，康斯坦丁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节奏逐渐变得均匀，扎坦娜叹了口气低声说：“好吧，现在，所有事都得我来完成了。” “极恶之咒、哥谭的混乱、地狱和天堂……”扎坦娜一边低声说着，一边站了起来，转过身去，打算离开。 可就在她背过身的一瞬间，康斯坦丁一跃而起，从背后勒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按到了地上。 扎坦娜拼命挣扎，她大喊着：“康斯坦丁！！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 就在她挣扎之间，她看到了康斯坦丁的眼神，那里的疯狂在告诉扎坦娜，她错了。 她一直以为，康斯坦丁是因魔法而变得如此邪恶和疯狂的，是那些魔鬼施加在他身上的诅咒，让他的思维变得混乱，是无穷无尽的梦魇逼疯了他。 但是现在，在他眼神当中燃烧起的火焰，在告诉扎坦娜，魔法绝非是他疯狂的染料，甚至算不上引火的木柴，他先是个疯子，然后才是個魔法师。 缺氧让扎坦娜逐渐失去了意识，当她不再反抗之后，康斯坦丁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尽管他已经有了年轻强壮的体魄，那些痛苦已经离他远去了，可他还是觉得自己非常虚弱，就好像灵魂永远缺少了一块。 他伸手，摸到了扎坦娜的道具腰带，打开之后，那里面只有一些魔术师会用的小玩意，但对康斯坦丁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没有选择在蝙蝠洞里施展魔法，而是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这里，就像被什么催促着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之前他栖身的那个地下室。 这里是所谓的“灵界缝隙”，能够为魔法师提供最好的施法环境，康斯坦丁把纸牌摆放在地上，用粉笔画出图案，然后再用火机点燃麦穗。 他单膝跪地，在魔法阵中要开始低声念动咒语，这是他最为擅长的召唤恶魔的方法。 在咒语念到一半的时候，康斯坦丁没有察觉到任何恶魔的气息，于是，他放弃了念咒，站了起来，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之前被他打碎的酒瓶碎片，拿在手上，重新回到魔法阵中央。 然后，他用酒瓶碎片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滴落在烧的焦黑的麦穗上，康斯坦丁再次念动咒文，可依然无人响应。 原本，他还能听到一些遥远的低语，可加入了自己的血液之后，周围安静的可怕。 康斯坦丁跌坐在了地上，他早该想到，不论是天使还是恶魔，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 之前，他之所以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从各种各样的人那里借来力量，却不还债，无非就是因为四个字——沉没成本。 最初，康斯坦丁还没有进入神秘学界的时候，所有的魔法师都是老老实实的还债，所以，恶魔们根本没有防备，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一个弱小的人类居然敢欠他们的债不还。 恶魔们非常有恃无恐，因为他们知道，人类的意志力都是很脆弱的，如果人类敢不还债，只要稍微从梦里骚扰一下他们，或者，给他们留下一些痛苦的诅咒，他们一定会哭爹喊娘的来还债。 恶魔们没有想到，康斯坦丁不但不畏惧这种痛苦，还指望着这种痛苦能够减轻他内心的愧疚，恨不得魔鬼多来几次，痛苦他照单全收。 于是，一些恶魔着了他的道，把力量借给他之后，被赖账了，可这个时候，另一些消息不灵通的恶魔，也把力量借给了他。 康斯坦丁找到第一批恶魔，告诉他们，如果你不再多借我点力量，我就把灵魂献给另一边的人去还债。 恶魔们心疼自己投出去的力量，又不希望那些和自己争抢灵魂的竞争对手们，独享康斯坦丁的灵魂，所以就又借了他一些力量。 攒到更多力量之后，康斯坦丁就可以去召唤更强大的恶魔，借更多的力量，然后用同样的方法继续滚雪球，直到成为神秘学界最为强大的魔法师之一。 到后来，几乎所有的天使和恶魔，都被他借了个遍。 他身上的罪恶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惹人眼馋，所有人都想要他的灵魂，又都不想让他的灵魂落入别人手里，所以每当他有危难的时候，他们都会出手相救。 如果他们不救，或者在康斯坦丁遇到麻烦的时候，不借给他力量，那不但前期的投资全打了水漂，后期也得不到他的灵魂做回报，更重要的是，还白白资助了竞争对手，谁都不想这样吃亏，这也是康斯坦丁百借百灵的原因。 可是，席勒替康斯坦丁偿清了所有的债务，也就是说，康斯坦丁的公司，在进行破产清算的时候，所有资产正好抵扣了所有负债，所有债主都收回了成本，甚至还有一部分的盈余。 那么在这个时候，康斯坦丁又以自己的名字开了一家公司，又想寻求投资，还会有谁来投资呢？ 之前，他们不断往里投资，只是怕收不回成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可现在，历经千难万苦，总算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所有资方都摸着胸脯庆幸，自己走运，遇上了个骗子，还能收回成本，他们就是再傻，也不会对一个已经信誉全失的骗子，进行第二次投资的。 康斯坦丁在地下室的房间里，试了无数个召唤恶魔或天使的魔法阵，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身体里所有的魔法力量，全部都随着伤痕的愈合而消失无踪了，现在，他除了健康的体魄，和满脑子的神秘学理论知识之外，什么也没有。 康斯坦丁坐在被他画的一地狼藉的地下室的地面上，从风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只烟，点燃之后，刚吸了一口，就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然后他发现，不光是魔法，烟瘾、酒瘾和毒瘾，全部都离他远去了，他彻底回到了17岁那年，懵懂无知的状态当中，他真真正正的获得了新生。 康斯坦丁想继续吸烟，可他就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一样，露出了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然后把烟扔到了一边，看着在地面上缓缓燃烧的烟蒂冒出的细烟，康斯坦丁低声说：“妙手回春啊，教授。” 康斯坦丁坐在原地，又用双手捂住了脸，当他安静下来之后，那种他一直在逃避的恐怖情绪再次侵袭了他，这让他开始变得呼吸急促，浑身颤抖。 “不……不……别去想，别去想他们……什么都别想，放空大脑……”康斯坦丁抱着脑袋嘟囔着，然后用本能的开始在地上摸索。 在他睡觉的床垫旁边，他摸到了一个小药瓶，那里面是他平时吃的零食，能带给他一夜的好梦，他用颤抖的手臂拧开盖子，把一大堆的药片倒到了手心里。 就在他本能的想要把药片放进嘴里的时候，他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直接把药片扔了出去，开始疯狂的甩手，然后大吼道： “不！约翰！你在干什么？！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再抽烟喝酒和吸毒了……想想是什么换得了你的新生！” 很快，他的声音又变得虚弱，然后说：“但我要转移注意力，我想睡一觉，我不能想到他们……” “这都是你活该，都是你活该……约翰，你害死了那么多人，无辜的孩子，可靠的朋友，你却想用肉体上的痛苦来逃避这种愧疚，现在你做不到了，都是你活该……” 康斯坦丁像一条窒息的鱼一样，从喉咙中不断的挤出短促的“咳咳”声，然后，他像看到了什么幻觉一样，站了起来，对着空气说： “阿斯特拉，是你吗？我可以解释当初那件事，不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康斯坦丁的呼吸频率越来越快，声音中饱含痛苦。 然后他又暴躁起来说：“魔鬼！都是你们这群魔鬼干的好事！是你们带走了无辜者的灵魂！” 站在昏暗的地下室房间当中，康斯坦丁听到他的耳边不断响起低语。 “就是你！康斯坦丁！别想推到我们头上……” “是你滥用魔法导致的悲剧……” “是你的傲慢和浮夸，导致了这一切……” 忽然，康斯坦丁猛的转头，看向自己的侧面，但那里空空如也，但他忽然有些癫狂的大喊道：“不！这都是你的阴谋！是你为了报复我而制定的计划！！！” “托马斯！！我知道是你！你从来都没有死，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想要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折磨我，这一切都是你，为了让我崩溃而制定的阴谋！！！” 康斯坦丁不断挥舞着手臂，对着空气大喊道：“我在母亲的肚子里杀死了你！但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父亲在得知母亲怀了双胞胎之后，他只给了你一个人名字！！！他把他的名字给了你！！！”康斯坦丁几乎已经有些破音了：“只有你叫托马斯！而我只能叫约翰！” “约翰……约翰……这是他在赌桌上听到的一个名字，于是就把它扔给了我！” “每当我听到他叫你的名字的时候，我都感觉到嫉妒的火焰在燃烧莪的灵魂！所以。我必须杀死你！否则，他永远都不会爱我！” 当康斯坦丁不断朝着空气挥击的时候，他像是在跳一支舞，一直伴随着邪恶诅咒的舞蹈，疯狂、残忍又危险，像是被命运摆布的人偶。 很快，他停下了，就像是发条停止转动的玩具一样，突兀的停下了，双手扶着膝盖不断喘息上，然后低声说： “如果说，我真的做错了什么？或许就是……”或许就是……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开始在房间里寻找，然后，他在床垫的旁边，找到了一节用来固定床垫的铁丝，他拿着铁丝，抬头看向天花板。 房间的墙壁缝隙中，渗出无数的鲜血，将地板和天花板都染成暗红色，水流从楼梯上涌进来，直到将整个房间淹没在温暖的羊水之中。 隔着胎壁和羊水的水流，康斯坦丁听到了另一个心跳，他听到了，含糊的声音从妈妈的肚子外面传来： “小托马斯……小托马斯……” 这个声音是那样的轻柔和缓，带着无尽的期许和爱意。 恍惚之间，康斯坦丁看到了一条脐带，在头上摇晃，而另一个他，正站在他的对面，把耳朵贴到胎壁上，听着父亲温柔的呼唤，感受着亲人对于他降生的期盼。 康斯坦丁伸出摇摇晃晃的手臂，将那条脐带拽了过来，在混乱的思绪当中，他想，如果说，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事，那就是应该早点明白，一个不被期待的生命，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 脐带在康斯坦丁的视野当中逐渐放大，触碰他的脸颊的时候，带着突兀的冷硬和冰凉。 然后。他感觉到一种沉沉的坠感，他想，或许是母亲正在生产，那种压力才让他感觉到窒息。 但很快，他又重新感觉到了温暖，在羊水流尽之后，胎壁包裹着他，就像母亲温柔的怀抱。 在这样的温暖之中，康斯坦丁感觉到非常放松和安宁，就这样，他缓缓地沉入了梦乡。 “砰！！！！！！！！” “不！！！！约翰！！！！！！！” 第九百六十三章 康斯坦丁的末路（下） 扎坦娜冲进了房间里，看到被铁丝挂在天花板上的康斯坦丁，发出了一声疯了一样的尖叫。 “不！！！！！！！！！” “嗖”的一声，一条鞭子卷住了康斯坦丁的腰，带着他摇晃了两下之后，把他甩到了地上。 猫女和帕米拉随后走了进来，然后转头看着扎坦娜说：“他就是你要找的康斯坦丁？和我们认识的那个康斯坦丁还真是一个人，我还以为，只是重名呢。” “他怎么了？他怎么会……”扎坦娜冲了上去，看着康斯坦丁脖颈处的鲜血，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他怎么会自杀？？！！这怎么可能？！！！！” “呃，这种烂人某天想不开了，不是很正常吗？”猫女吸了一口冷气说：“即使我是個哥谭人，康斯坦丁也是我见过的烂人当中数一数二的了。” “快点！快点！把他送去医院！”扎坦哪搂着康斯坦丁的肩膀说：“最近的医院在哪里？我要带他传送过去！” 听到这个问题，猫女停顿了一下，有些为难的说：”这个酒吧有点太偏僻了，距离韦恩医院和中心医院都很远，不过距离阿卡姆疯人院倒是很近，那里虽然是个精神病医院，但应该也有医生懂急救。” 扎坦娜拖着康斯坦丁，猫女和帕米拉也上去搭了一把手，来到户外之后，猫女一指河对岸的招牌，说：“看到那个岛了吗？那上面就是阿卡姆疯人院，你要是能传送到那个招牌上，我们可以直接从天台上进去。” 扎坦娜直接召唤出传送门，带着康斯坦丁、猫女和帕米拉来到了阿卡姆疯人院的上空。 从招牌上下来，扎坦娜立刻就要带着康斯坦丁进入医院，可猫女却拦住了她说：“别急，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你就这么闯进去，会挨枪子儿的。” “我先溜进去，找到主治医生，跟他说明情况，让他派人来接，千万别轻举妄动，相信我，这里的火力可比你想象的要强得多” 扎坦娜点了点头，猫女走进了天台的门当中，没多一会儿，她就和布兰德一起回来了，布兰德看着满头满脸都是血的康斯坦丁，有些惊讶的说： “这是怎么了？谁能让他栽这么大一个跟头？” 扎坦娜要开口解释，布兰德就挥了一下手，说：“先送进病房，我得确保他的气管没有受伤。” 几人把康斯坦丁抬进了阿卡姆医院顶层的一个病房当中，过了一会，护士和医生走了进来，扎坦娜猫女和帕米拉等在了外面。 猫女瞥了一眼病房的门啊说：“说真的，他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的？这个烂人虽然生活作风稀烂，但应该还是挺坚强的，不然，也活不到今天。” 扎坦那捂住眼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说：“肯定是因为席勒和布鲁斯……” “你说谁？”猫女有些疑惑的问道，她似乎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而扎坦娜却挥了挥手说：“算了，这和你们没关系，你们之前让我帮什么忙来着？” “哦，你之前突然从光圈中掉了出来，吓了我们一大跳，你说这是你的传送门，我们就想搭个便车，你能送我们去韦恩大厦吗？我们想去找人。”猫女开口说道。 “韦恩大厦？你指的是布鲁斯·韦恩的庄园吗？”扎坦娜问道，猫女用一种有些惊讶的眼神看着她说，”你居然不知道韦恩大厦？就是韦恩家的大厦，市中心最高的那幢楼。” “当然，你送我去维恩庄园也行，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不会在那，他现在要么是在大厦的实验室里，要么就是在蝙蝠洞里……” 这时，扎坦娜也意识到有些不对了，她问：“你认识布鲁斯·韦恩？” 猫女愣了一下说：”啊，对，没错，我认识韦恩，我想去找他，但你刚刚什么都没听到，我从来没提到过什么蝙蝠洞之类的东西……”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扎坦哪又问道。 “嗯，我们是朋友……”猫女犹豫了一下说道，扎坦娜叹出了一口气说：“你是他的女朋友吧？你好，我是扎坦娜，他的前女友，但这都不重要。” 扎坦娜直起身，看着猫女说：“我可能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但是你千万要冷静一点……” 猫女愣了一下，问：”什么坏消息？” “你不是想问康斯坦丁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原因就是，他的两个朋友，席勒·罗德里格斯和布鲁斯·韦恩，当着他的面，跳进了地狱里。” “你说什么？！！”猫女提高了音调问道：“谁跳进了什么东西里？！！！” “听着，这位小姐……”扎坦娜看着猫女说道：“我现在正要去解决这件事，在遇到你们之前，莪已经打电话到我的家里，询问我的亲戚们，谁曾经在地狱里留下过信标，我得去地狱当中，把他们找回来。” “但是现在，我实在是太忙了。”扎坦娜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她使劲咳嗽了两声，然后说：“哥谭当中，有一个危险的诅咒，一些黑魔法师盯上了它，我在哥谭的灵界布置的阻拦措施，已经消失了，他们恐怕会进攻这里，我们必须得阻拦他们。” “而之前，哥谭市市民突然发疯和植物变异的事，还没有调查清楚，西蓝花只能暂时拦住他们，但我们也必须得找到解药。” “现在，康斯坦丁因为愧疚而发疯，他可能会做出很多更极端的事，如果他真的发疯，会有很大的破坏力，我们必须得盯住他。” “而席勒和布鲁斯会落入地狱，这事和我也有关系……”扎坦娜懊恼的叹了口气说：“之前我不好意思和他们说，我之所以会这么急着销毁诅咒，是因为，这些黑魔法师，其实是某些魔法家族派出来的探路石。” “许多古老的魔法家族，已不打算再遵循古老的荣耀，他们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剂剧烈，都希望能够拿到置对方于死地的利刃，如果真让谁拿到了这个东西，神秘学界一定会爆发一场可怕的大战！” “我低估了哥谭的复杂性，导致了现在危急的局面，但我必须得把这些事都解决掉。”扎坦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猫女说：“我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帮助。” “所以，你要去地狱把他们带回来？”猫女皱着眉说：“我能去吗？” 扎坦娜摇了摇头说：”你的灵魂也有些特别，但是强度不够，你也不会施展魔法，在地狱里几乎寸步难行，这事只能我去。” “我希望，你能够召集人手，首先抵御来自黑魔法师的攻击，最好能把他们找出来干掉。” “我不会去太久，等我回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市民发疯和植物变异的问题，至于康斯坦丁……”扎坦娜转头看了一眼病房的门，说：“如果我能把布鲁斯和席勒带回来，那他的病自然会好，如果不能……” 扎坦娜摇了摇头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捏紧了魔杖，做出了一个决定，可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布兰德站在门口对他们招了招手，扎坦娜率先走了进去。 “医生，他怎么样了？” ”脖子上的伤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外伤而已，现在已经包扎好了，但是心理上的创伤……”布兰德深吸了一口气说：”请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扎坦娜点了点头，布兰德看着手中的病历问道：”首先，病人有精神疾病史吗？包括遗传精神疾病史和后天精神疾病史……” “他应该没有遗传性精神疾病。”扎坦娜摇了摇头说：“不过，他曾经在精神病医院住过，那座精神病院叫……雷文斯坎？对，应该就是这个名字，不过他说他是被冤枉的……” “雷文斯坎？”布兰德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他说：“那不是之前被曝出来虐待病人的恐怖精神病医院吗？怪不得……” 布兰德看了一眼康斯坦丁说：“首先，他有很严重的创伤应激障碍，被害妄想表现尤其严重，其次，还有一些阿斯伯格综合症的表现。”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布兰德看着康斯坦丁的脸说：“刚才，他醒了一会，我问了他一些问题，并最终确定，他可能患上了分离性身份障碍。” “什么意思？”扎坦娜有些迷茫的问道。 “就是人格分裂。”布兰德重新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病历，说：“在他刚才醒来的时候，他认为他是一个叫做托马斯·康斯坦丁的人。” “他说自己出生于英国利物浦，祖父是一个一战士兵，父亲是无业游民，而他在英国开了一家书店，因为生意不好，他来到东海岸寻找新的书商合作，同时。手头还有两本正在撰写的小说。” “啊？？？？？？”扎坦娜已经疑惑和惊讶到只能发出一个音节了。 “在我提到约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说。他的确可能有一个叫约翰的弟弟，但是在还未出生的时候。就死在了母亲的肚子里，但是家人们都没有在意，他也快忘了，除此之外，他再也不认识任何叫做约翰的朋友了。” “这，这怎么可能？”扎坦娜露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说：”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是……等一下，托马斯？这个名字怎么也有点耳熟？哦，我想起来了！” “约翰曾经提到过，他有一个哥哥，只不过还没出生就胎死腹中，他的名字就叫做托马斯，继承了他父亲的名字……” “可是，约翰怎么会觉得他是他的哥哥？”扎坦娜看向布兰德问道：“他的哥哥根本就没出生，又哪来的什么书店老板和书商合作？” 布兰德摇了摇头说：“所以，我才要问你第二个问题，他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分裂出一个人格？” “他……”扎坦娜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康斯坦丁的脸，此时，他的表情非常安详，睡得很熟，丝毫没有任何痛苦。 于是，扎坦娜又把目光放回布兰德的身上，问：“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吗？” 布兰德点了点头说：“我尝试提到了一点有关魔法的事，于是，他就跟我聊了聊英国最畅销的魔法小说，而没有涉及任何真实的神秘学理论。” 扎坦娜张了一下嘴，回想起之前康斯坦丁疯狂又痛苦的表现，有些怔怔的说：“这其实也是好事，对吗？” 布兰德站了起来，也看向康斯坦丁说： “很难说，我只是个精神科医生，没办法做心理治疗，要确定人格的具体情况和稳定程度，恐怕还得等席勒回来，对了，席勒呢？” 听到这个问题，扎坦娜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听到死讯更为可怕的事，那就是，面对无数无辜者，满怀期盼提出的问句，亲手敲响他们的挚友亲朋的丧钟。 第九百六十四章 管家侠出动！（上） 韦恩庄园的灯火在哥谭的夜雨当中飘飘摇摇，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烛火，可这种火光已经在这里亮起了几十年，不论它的主人是否回来，忠诚的管家永远会守在这里，守住漫漫长夜当中归家的灯塔， 阿尔弗雷德拎起园艺铲，将花园当中的一颗西蓝花连根拔起，然后丢出了围墙，刚好砸在了一个疯了的行人在头上，让他发出了一声惨叫。 阿尔弗雷德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说：“真是抱歉，不过，如果这能让你清醒一点的话，也是好事。” 随后他又摇了摇头说：“爱莎小姐不喜欢西蓝花，虽然我觉得她应该多吃点蔬菜，不过，倒也不必让整座花园都长满西蓝花，那会让她打喷嚏的。” 说完，他开始继续铲除由藤蔓变成的西蓝花，一手园艺铲，一手伐木斧，没有什么西蓝花能够在他手下活过三分钟，没多一会，被砍下来的西蓝花，就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就在这时，他听到，信箱上的铃被敲响了，阿尔弗雷德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显然，现在不是会有报童来送报纸的时候。 他皱起了眉，但还是把手里的工具放下，去旁边的工具间换好衣服和鞋子，穿过大厅来到门前，然后就看到了穿着雨衣、满脸焦急的默克尔。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阿尔弗雷德一边把门打开一边问道。 “事实上，我应该早点过来。”默克尔的嗓子非常沙哑，他说：“但我必须得先甩掉那些盯着我的人。” 阿尔弗雷德立刻警惕的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对默克尔说：“跟我来。” 他带着默克尔回到了花园，让他换上了园丁的装束，给他一把园艺铲，两人来到花园的正中央最为空旷的地带，然后阿尔弗雷德一边铲地一边问道：“怎么了？你被人盯上了？” 默克尔用手死死地捏着园艺铲，说：“中央情报局的特工闯进了罗德里格斯庄园，逮捕了席勒先生。” 阿尔弗雷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问：“为什么？他们有什么理由逮捕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 “他们说他是克格勃……”默克尔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早该想到的，如果他真的不是我们的人，他怎么可能容忍我在庄园里乱晃？” “您能想象吗？一个彻头彻尾的美国人，在明知道自己的管家可能是个苏联间谍的情况下，还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默克尔有些懊恼的敲了一下地面说：“原本，我以为，他可能只是对我们的理念比较认同，或者有那边的朋友，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是……” “冷静点，默克尔。”阿尔弗雷德的语调依旧沉着，他问：·他们来了几个人，做什么样的打扮？开的是什么样的车子？” 默克尔简单的描述了一下，阿尔弗来德点了点头说：“那还好，应该只是普通的逮捕行动，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这样吧，我先联系一下凯拉……” 可是这个时候，默克尔看着阿尔弗雷德的眼睛说：“的确，我也知道，一开始只是普通的逮捕行动，他们来的人很少，表现的也不是很重视。” “可是，席勒教授却说，他是中美洲革命的组织者和领导者，要申请重要证人保护。”默克尔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恐怕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暴露不可避免，所以才想披上这层身份，保护我们的同志。” 阿尔弗雷德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他还没说什么，默克尔就自顾自的说道： “据我接到的消息，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和克格勃都在调查中美洲的事，墨西哥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如果这个时候席勒站出来，的确能够吸引到大部分的目光。” “这样，那个在中美洲领导革命的同志，肩上的压力或许就会小一些，可这也意味着，席勒教授必须得去跟那些可怕的审讯人员周旋！” “他们现在已经快急疯了！”默克尔提高声调强调道：“他们已经不惧于使用任何手段了，席勒先生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就算有超出常人的能力，恐怕也凶多吉少，我们必须得想办法把他救回来！”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说：“可我不敢贸然联系莫斯科，我也知道，中情局一直在试图从我们的内部找到答桉，我将这个消息传回去，他们恐怕会据此得到席勒教授的破绽，那会让他面临的审讯更为严苛。” 默克尔显然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的脸色非常不好，显得十分愧疚，他说：“我真是个蠢货，其实我明明猜到了，席勒教授可能和我们是一路人，我明明感觉到他和我们很像，但我觉得，他不愿意说，我也没必要一直追问。” “或者说，我觉得我们各有任务，我也不是非得要他帮忙，才能完成我自己份内的工作，都怪我的这种自大，我们失去了最为重要的沟通的窗口期，我没能给他任何重要的情报，他也没能给我留下任何重要的信息，这实在是太致命了！” 听完默克尔的一番话，阿尔弗雷德陷入了思考当中，当初墨西哥革命的事一出，所有人都在找发起这次运动的组织者，也包括克格勃。 克格勃内部查了半天，没有找到这个人，最后他们将目光放在了阿尔弗雷德的身上，这其实并不是个巧合，这个推断是非常有道理的，因为阿尔弗雷德的级别，其实比蝙蝠侠想象的还要高。 先从菲尔比名单事件来看，当初，菲尔比已经坐到了英国情报组织头目的位置，在这个时候，他接受了调查，并被严格的控制起来，这种调查和控制的规格是非常高的。 英国的情报部门哪怕再蠢，也知道如果自己家的老大出了问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他们难得的团结一心，菲尔比当初面对的局面，完全是九死一生。 可是这个时候，阿尔弗雷德却能够接触到菲尔比。甚至能够将名单带出来，这就足以说明，他在英国的地位并不低，这样的线人，在克格勃内部的地位也是同样的。 这样的地位，其实来自于世袭管家家族潘尼沃斯，世袭管家家族听起来像是贵族的附庸者，但其实恰恰相反，潘尼沃斯家族来自于实权君主制时代，曾服务过数位英国君王。 而在虚君政体建立之后，他们依旧与英国皇室关系非浅，家族中出现过数代白厅管家和所谓的10号生活大臣，关系网遍布英国的整个上流社会。 这样的人与掌控英国情报组织的菲尔比联手，几乎是无往不利。 再加上，阿尔弗雷德在美国静默了多年，有充足的时间埋下伏笔，领导这样的一场活动，所以克格勃方面觉得，阿尔弗雷德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他们也并不能确定，但他们之所以会将红旗勋章和亲笔信交给阿尔弗雷德，无非也是一次试探，而结果也令他们非常满意，阿尔弗雷德没有否认，这就说明，这件事虽然不一定是他组织的，但他一定知情。 但其实，阿尔弗雷德完全不知情，他之所以会认下这件事，其实也是想给真正的组织者打掩护。 情报工作就是这样，互相的信息都不透明，不光要提防对方，还要提防自己人。 阿尔弗雷德也不知道送勋章和送信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是不是想通过他把真正的组织者诈出来，所以，他索性就认下这个名头，就算有人想顺着这个线索找到组织者，也只能找到他的头上来。 而找到阿尔弗雷德头上来，无异于自投罗网，先不提蝙蝠侠和韦恩庄园的防御设施，光是哥谭混乱的情况，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可是，当阿尔弗来德听说席勒认下了这个名头的时候，他又产生了另一种怀疑。 的确，席勒可能和他一样，是想给真正的组织者打掩护，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席勒就是真正的组织者。 默克尔虽然是席勒的管家，但他远没有阿尔弗雷德了解席勒，一方面，阿尔弗雷德与教父和老神父是旧友，当初席勒刚来到哥谭的时候，老神父就注意到了他，并将他推荐给了教父，同时，也进入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视野当中。 阿尔弗雷德比默克尔层次更高，同时，作为与金菲尔比同一个年代的人，他不论是斗争经验，还是直觉判断，都比默克尔要强的多，因此在很早之前，他就觉得，席勒可能和他是一类人。 后来，布鲁斯成为了席勒的学生，阿尔弗雷德和席勒打交道的时候越来越多，再后来，迪克和爱莎也经常去罗德里格斯庄园上课，阿尔弗雷德和席勒也就越来越熟。 他当然知道，这位教授有许多常人没有的能力，而他也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对于政治毫无关心，阿尔弗雷德始终相信，席勒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法，搅动着世界的局势。 所以在仔细思考中美洲革命的组织者身份的时候，阿尔弗雷德觉得。席勒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他从未在克格勃当中听说过席勒的名字，但这也很正常，克格勃许多局之间，情报都是不互通的，人员也都不认识，或许，这场革命，正是席勒来到东海岸潜伏下来，进行长线秘密任务的结果。 想到这里，阿尔弗雷德皱起了眉，他转头看向默克尔说：“你记住了带走席勒的车子的样子吗？知道他们走的哪条路吗？” “当然。”默克尔回答道，他努力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说：“本来，我打算立刻追击，可他们留下了几个特工，在庄园里盯着我们，我必须得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离开。” “而且。哥谭现在非常混乱，满大街都是西蓝花和咬人的疯子，光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恐怕没办法对付那么多的特工，所以我才来找您，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大厅中的电话忽然响了，他走过去之后，拿起听筒，对面传来了凯拉略显焦急的声音： “阿尔弗雷德，就在刚刚，我从中情局接到了消息，中美洲革命的组织者被捕……” “但是，联邦调查局派出的押送特工和押送目标，一起消失了！” 第九百六十五章 管家侠出动！（中） “就在大约十几个小时之前，我手下的中情局特工传回了一个消息，联邦调查局逮捕了中美洲革命的组织者，并且即将把他押送回到华盛顿，接受审讯。” “原本我以为，这是他们放出来的障眼法，局势不明，我没有轻举妄动，可是之后传来消息，押送特工和目标一起失踪，现在联邦调查局怀疑，是中情局动的手。” 电话那头传来凯拉无奈的声音：“他们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联邦调查局觉得，克格勃不会这么快动手，毕竟，之前中情局也做过类似的陷阱来针对他们，就算他们接到了消息，肯定也和我一样在观察局势。” “而且，以克格勃的行事方式来看，他们更可能在华盛顿动手脚，尤其是针对审讯，可以反过来给中情局设置陷阱。” “联邦调查局觉得，一定是中情局想要抢人，才敢这么干脆利落的下手，因为不论成功或者失败，中情局都不亏。” 阿尔弗雷德眯起了眼睛，说：“你同时掌控着中情局和克格勃的情报，你会打电话给我，也就意味着，你在这两方的情报当中，都没有找到那个神秘组织者的消息，对吗？” “没错，这正是问题所在，中情局和克格勃大都会辐射东海岸沿线的情报工作，都是我在负责，这一次的事，根本就不是中情局和克格勃动的手。” “所以，阿尔弗雷德，你觉得这会是个陷阱吗？会是联邦调查局的自导自演吗？还是说……” “我想，你应该已经有答桉了。”阿尔弗雷德回答道：“联邦调查局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拿这件事做文章，他们知道，那帮老爷们对于这件事有多么忌讳，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所有人都得跟着倒霉。”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带走了……” “席勒。”阿尔弗雷德开口说道：“席勒·罗德里格斯，他的管家告诉我，刚刚，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冲进了罗德里格斯庄园，而席勒亲口对着特工们承认，他是中美洲革命的组织者和领导者。” “什么？！ ！ ！”凯拉不可置信的惊呼。 “他的管家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够把他救出来，可现在看起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你是说，席勒和押送他的特工一起失踪了？” 电话那头的凯拉沉默了一会，但还是开口说：“没错，联邦调查局派来接应的人员没接到人，所有押送特工都失联了，现在联邦调查局疯了一样的在找人，可是完全没有进展。” “我听说，哥谭好像出了些什么乱子，城市内的情况很复杂，进去搜查的特工都没了消息，阿尔弗雷德，我打电话来也是想确认一下你的情况，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不必担心我。”阿尔弗雷德语调平稳的开口说道：·我已经习惯这里的种种异常了，而有关席勒的事，我会去调查，你等我的消息就行了。” “谢谢你，阿尔弗雷德。”凯拉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又语调严肃的说：“如果席勒真的是我们的同志，并且为我们的事业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那么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不惜一切代价。” “放心吧，凯拉，他也是布鲁斯的大学教授，一位真正的好老师，不论他现在在哪，我都会把他带回来的。” 挂断电话，阿尔弗雷德看着默克尔说：“好消息是。席勒并没有被送回华盛顿接受审讯，现在仍然有很大的挽回空间，但坏消息是他，和押送特工一起失踪了，现在只能确定他仍在哥谭当中，但具体在哪里。得我们自己去找。” “我现在就去。”默克尔立刻就开口说道，可是阿尔弗雷德却拦住了他，说：“你打算怎么找？在哥谭当中乱逛吗？你得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找到你的雇主。” 说完，阿尔弗雷德转身过去，然后回头对着默克尔使了个眼色，默克尔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跟上了他。 阿尔弗雷德来到地下室的入口，然后一路往下走，而走到蝙蝠实验室门口的时候，并没有进去，而是向另一个方向拐，走到了地下室北侧的一个房间当中。 整个韦恩庄园有一个非常大的地下室，其中70%都是蝙蝠侠做实验用的实验室，但也有30%是阿尔弗雷德用来堆放各种东西的仓库。 这两个部分互不相通、互不干扰，阿尔弗雷德几乎从不进蝙蝠侠的实验室，蝙蝠侠也不会进入阿尔弗雷德的仓库，也不知道阿尔弗雷德在仓库里堆了些什么，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于是，当默克尔看到那一堆来路不是很好说清的重型军火的时候，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仓库里的那堆东西，结结巴巴地说着：“这是什么？……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最后手段’吧？？？？” “最后手段？”阿尔弗雷德走进仓库里，摇了摇头说：”不，这可称不上是最后手段，这只是保障自我安全、确保任务能够顺利执行的手段，来吧，挑点你喜欢的东西，这把枪怎么样？” 默克尔咽了一下口水，他说：“我在管家学校的时候，就曾听人说，上一代的交锋，可比现在激烈的多了，那时候的人，也比现在要厉害的多，可我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你说的没错，上一代的交锋，的确比现在激烈的多，但这并不只表现在武器的数量上，同样还有对于职责的理解上。” “你首先把自己当做一个特工和间谍，就永远也没办法使用超出这个身份的手段，因为你总要顾及自己是否暴露了身份，或泄露了情报。” 默克尔的表情有些疑惑，他说：“可我总得顾及这些，要是我做事太过马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的雇主也会受到牵连的……” 阿尔弗雷德用手抚摸了一下步枪的枪膛，说：“这么多年以来，不是没有FBI或者CIA的人摸到这座城市里，想闯进这里的庄园，抓捕他们的目标。” “但这么多年以来，只有找上席勒教授的那群特工，幸运的成功了，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默克尔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愧疚的表情，他说：“因为我的失职……” “不，默克尔。”阿尔弗雷德开口说道：“因为你仍然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管家，尤其是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哥谭管家。” 阿尔弗雷德看着手里的枪说：“在哥谭当管家，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军火库呢？哪怕是南区最边缘的那些便宜的新庄园当中配备的管家，都会有个专门用来放武器的小仓库。”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说：“你想想，要是当初，联邦调查局的特工闯进庄园的时候，你正好在保养武器，因为过度惊吓，一不小心走火了，为庄园的大花园生产了一点新的化肥，那他们还能去怪谁呢？只能怪，哥谭这座城市，真是烂透了。” “你兢兢业业、谨小慎微的扮演一个哥谭人，可实际上，就没有谨小慎微的哥谭人，更没有会讲道理的哥谭管家。” “在那群联邦调查局特工踹开庄园的大门，对着你亮证件，说出他们身份的时候，你就应该直接从沙发下摸出一把枪，先把踹门的那个人放倒。” “你应该告诉他，在哥谭必须要讲规矩，不论是谁想要拜访庄园，如果他不递拜贴、不带礼物，那等着他的，绝不会是宴会和美酒，而一定是子弹。” 阿尔弗雷德转头看向默克尔说：“你应该庆幸，你不是上一辈的人，否则，在你试图和他们讲道理的时候，你就已经暴露了，我曾经对付的那群家伙，在你还试图争辩的时候，就已经开枪了。” “卡察”一声，阿尔弗雷德虚扣了一下扳机，默克尔本能的抖了一下，阿尔弗雷德又开口说道： “我想，你的雇主应该不会怪罪你，那是一位非常宽容的先生，但毕竟，你是我推荐过去的管家，如果你没办法完成自己份内的工作，那恐怕会让你的学校和潘尼沃斯家族蒙羞。” 默克尔低下头，沉声说：“是的，潘尼沃斯先生，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把庄园的地下仓库收拾好，准备一些哥谭管家应该有的防御手段。”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扔给了默克尔一把武器，自己也拿上了老式双管猎枪，然后说：“走吧，去找到席勒，然后去当面告诉他，你会当好一个管家的。” 两人从地下室离开，正打算走出韦恩庄园大厅的时候，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庄园的大门外，她伸手拍了拍大门的栏杆，显得有些焦急。 阿尔弗雷德把枪递给了默克尔，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装，走上前，打开门。 看着门外的扎坦娜那有些熟悉的面容，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随后试探着开口说道：“扎坦娜·扎坦拉？是扎塔拉小姐吗？” “是我……哦，阿尔弗雷德！”扎坦娜叫出了管家的名字，看到这位鬓角斑白的老管家，她刚刚急匆匆想喊出来的话，又被憋回了肚子里。 “……阿尔弗雷德，你的身体还好吗？”扎坦娜关心的问了一句，而阿尔弗雷德看着她有些疲惫的脸色说：”我还不错，小姐，可你看起来有些累了，进来再说吧。” 阿尔弗雷德领着扎坦娜来到了韦恩庄园的大厅当中，可扎坦娜根本无心坐下，她一直在思考，该如何跟这位老管家，解释布鲁斯现在的状态。 当初，她跟随父亲来到韦恩庄园的时候，小布鲁斯刚刚失去他的父母，一直都是老管家在照顾他，扎坦娜清楚，他们两个不是父子，但比父子更亲密。 她真的没办法对这样一位父亲说出他儿子的遭遇，扎坦娜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可就在她要开口之前，阿尔弗雷德却看着她说：“你想告诉我一个坏消息，对吗？” 扎坦娜愣了一下，但随后脱口而出：“是的，布鲁斯他……他现在状态不太好，我正打算去救他，可我需要一些帮助……” “他现在在哪里？”阿尔弗雷德问道。 扎坦娜痛苦的皱起了五官，她没办法说出“地狱”两个字，因为她觉得，这位老管家根本没办法理解神秘学方面的事。 如果她说布鲁斯现在在地狱，那就好像对阿尔弗雷德说，布鲁斯已经死了一样，至于后面的去地狱拯救他的灵魂，更是无稽之谈。 “你想说，他死了？”阿尔弗雷德又看着扎坦娜的脸色说道，扎坦娜又愣住了，然后叹了口气说：“管家先生，我接下来说的话，请您一定要耐心的听完。” “我没有喝醉酒，也没有说胡话，这些都是真的，虽然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是……好吧，布鲁斯的灵魂现在在地狱，就是常人所认知的那个地狱。” 说这句话的时候，扎坦娜根本没有敢看阿尔弗雷德，等到她缓缓把头转回去的时候，她并没有在阿尔弗雷德的脸上，看到任何震惊或鄙夷的表情。 “那么，他是怎么到那去的？”阿尔弗雷德问道。 “他……他从人界和地狱的边缘，就是……” “地狱边缘？”阿尔弗雷德提醒道。 “啊，对，就是地狱边缘，他从那里的悬崖上跳了下去……等一下！ ！”扎坦娜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尔弗雷德，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地狱边缘？？！ ” 第九百六十六章 管家侠出动！（下） “扎坦娜小姐，请你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你不必去解释那些晦涩的名词，因为我都能听得懂，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件事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就可以了。”阿尔弗雷德看着扎坦娜说道。 扎坦娜张了一下嘴，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阿尔弗雷德，但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使用过魔法的痕迹，看着她疑惑不解的表情，阿尔弗雷德解释道： “韦恩老爷曾经在一段时间里，非常痴迷于神秘学，而作为他的管家，我需要帮他整理他想要调查的资料，从那里，我获得了不少的知识。” “可是……这不可能，布鲁斯对于神秘学也并不了解，在普通人的社会当中，想要找到真正的神秘学知识，是几乎不可能的。”扎坦娜下意识的反驳道。 “是的，但是潘尼沃斯家族的管家，总是要处理雇主对于魔法的兴趣，如何辨别魔法师是不是蹩脚的骗子，是潘尼沃斯家族管家的必修课。” 扎坦娜又张了一下嘴，她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因为，之前她也曾有受雇于某些富豪或神秘家族的经历，处理这些事的不会是雇主本人，而正是他们的管家。 这种现象在中世纪的欧洲尤为普遍，作为曾经为皇家服务过的世袭管家家族，潘尼沃斯家族对于神秘学界的了解，恐怕比一些年轻的魔法师还要强的多。 “好吧，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更好解释了。”扎坦娜深呼吸了几次，抛开额外的念头，然后开始从头讲述这件事。 阿尔弗雷德就如他说的一样，耐心地听完了扎坦娜所有的讲述，中途并没有打断她，当扎坦娜说完之后，他看向扎坦娜问道： “扎塔拉小姐，按照你的说法，现在，布鲁斯和席勒的灵魂，都在地狱，对吗？” 扎坦娜点了点头，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说：“那么，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帮助？” 扎坦娜皱着眉说：“我联系了家族中曾去过地狱的亲戚，他在地狱当中留下了一个信标，这让我可以使用传送的手段前往地狱。” “之前我说过，一般人前往地狱，是通过灵界前往地狱边缘，然后才从地狱边缘一路前往地狱。” “但这样做，去往地狱的将会是灵魂，而灵魂状态下的人类，是非常脆弱的，很多魔法都没有办法施展，一旦遇上恶魔，很有可能会被他们撕碎。” “如同人界一般，地狱中的形势也很复杂，自从地狱之主离开地狱之后，地狱群雄割据，如果以灵魂形态前往，一定会变成恶魔的点心，哪怕是最为强大的魔法师，也不敢这样托大。” “所以，我需要利用信标，让我的肉体进入地狱，这样才能保证能够发挥我全部的实力。” “可是，在地狱是无法使用灵界视觉的，我需要借助媒介物品，才能追踪灵魂的去向。”扎坦娜叹了口气说：“想在地狱中找到布鲁斯和席勒，我必须得到一件他们的物品，用来追踪他们灵魂的气息。”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说：“可是，扎塔拉小姐，你也应该知道，作为一名合格的管家，我不可能把主人的私人物品随意给别人。” “我知道，您与老爷的关系很好，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现在，韦恩先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如果我随意把他的私人物品给您，可能会为他未来的人际交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我……等等，家庭和孩子？布鲁斯已经结婚了吗？”扎坦娜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还没有，不过，他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哦，对了，爱莎小姐现在应该已经醒了，默克尔，麻烦你去把她带过来，医生给她开的片剂维生素还没吃呢。” 默克尔点了点头，上楼去了，过了一会，就抱来了一个小女孩，扎坦娜看到爱莎的第一眼，就确定她一定是布鲁斯的女儿，因为他们两个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天呐！”扎坦娜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后，她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最后，有些惆怅的说：“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他都已经是一位父亲了。” 阿尔弗雷德抱着爱莎，喂她吃维生素片，然后又让默克尔带着爱莎上楼去玩，他看着扎坦娜说： “我比你更想把韦恩老爷带回来，但我只是一个年迈的老管家，做不到这件事，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恪守管家的准则，替韦恩先生守护好这里。” 扎坦娜刚要开口，阿尔弗雷德就接着说道：“但是，我也曾见过扎塔拉先生的能力，我认为，你们是可靠的、值得信赖的魔法师，但这件事不容小觑，你必须得告诉我完整的流程，以及向我展示你能前往地狱的能力。” 阿尔弗雷德的语气一直很耐心，反而让扎坦娜生出了愧疚，她忙不迭的解释道： “是这样的，地狱信标两个一组，其中一个埋藏在地狱的土层当中，放下信标的地点一定是安全的。” “我持有另一个信标，打开一道传送门，就可以直接落在地狱信标所在的位置，落地之后，我会将附有魔法的私人物品激活，它会显示出灵魂气息的方位，只要追寻这种方位，我就可以找到他们，而只要把他们带回传送门所在的地方，就能把他们救回来。” 扎坦娜尽可能详细的描述了这个过程，可是阿尔弗雷德还有些疑惑，他说：“扎塔拉小姐，不是我对你不信任，可是，地狱听上去就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就算你想去救人，我也不希望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扎坦娜有点感动的低头说：“谢谢，但不必担心我，虽然我也没去过地狱，但是也对付过不少地狱来的恶魔，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弱点。” “地狱并不像是许多人想象当中的一样，充满岩浆、非常炽热，生活在那里的，也不全是浑身冒火的山羊蹄子，恶魔的种类有很多，幽影、孤魂、熔岩魔、上层魔、猎犬、沙利魔等等。” “总的来说，无实体的恶魔大多畏惧火焰，就像人类的灵魂害怕火焰灼烧一样，他们喜欢黑暗和冰冷，讨厌炽热和灼烧，因此用符咒点火驱散会比较好。” “像熔岩魔一类的实体恶魔，他们不怕火，甚至喜欢在岩浆里洗澡，但是经受力量巨大的打击，也会散架，同时用法阵束缚住他们，也是个好的解决办法。” “至于高级恶魔，甚至是领主魔，他们的力量是人类难以想象的，因此也没办法用武力对抗，只能和他们谈条件。” “好在，他们的智力都非常高，而且很乐意和人类达成契约，只要付出一些代价，他们会让你过去的。” “付出代价？”阿尔弗雷德问道。 “没错，如果你要让他们帮忙捞人，那可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如果只是借过，随便给些什么都行，他们一定会漫天要价，但你只要坚守底线、绝不松口，最终也不会付出太多。” 阿尔弗雷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说：“这样吧，扎坦娜小姐，我可以把韦恩老爷的私人物品给您，但您必须当着我的面施展魔法，召唤出传送门，然后进去，这样才能确保您不会把这件物品遗失在外面，导致不必要的争端。” “刚好，那位默克尔，是罗德里格斯先生的管家，他也持有罗德里格斯先生的物品，你也不用再跑一趟那边的庄园了。” “当然了，我可以发誓，绝不对任何人透露今天发生的事，你应该相信潘尼沃斯家族的誓言，我们向来以良好的信誉着称。” 扎坦娜纠结了一下，然后说：“不，我并不担心泄密什么的，古往今来，有太多的人见过魔法了，但只要他们拿不出证据，就都只是传说而已。” “但是，我在哪里施法？”扎坦娜打量了一下韦恩庄园豪华的大厅，说：“去地狱的传送门，可是大型传送门，恐怕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总不能在这里吧？” “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后面的花园，反正这次的西蓝花灾难，已经毁了整个花园，总是要重建的，您在那里施法，安全还会更有保障一些。” 扎坦娜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觉得阿尔弗雷德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她也没想好到底要去哪里施法，万一施法过程中被打断，她也会受伤，而韦恩庄园安全又安静，还有人在旁边看护，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扎坦娜来到了后花园，用基础材料开始布置传送门的法阵，而阿尔弗雷德则回到了庄园的建筑里，去为她拿东西。 过了一会，法阵搭好，只待激活，阿尔弗雷德拿来了一件披风，就是蝙蝠战衣背后挂着的那种披风，而默克尔拿来了一支笔，在庄园中时，席勒一直用这支笔写病历。 扎坦娜的指尖亮起光点，对着两件物品轻轻一点，两件物品浮到半空，随后又落下，也开始散发出澹澹的微光。 随后，她激活传送门，一个巨大的血色漩涡，出现在了韦恩庄园花园的正中央，拿着附魔物品的扎塔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声自言自语道： “好的，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这也不难，对吧？一切就都指着你了，扎坦娜……”她感觉到有点紧张，心脏砰砰跳。 扎坦娜忙着给自己加油鼓劲，因此没有发现，阿尔弗雷德逐渐朝他走了过来，当她感觉到一个黑影从背后靠近她的时候，她勐然惊觉，然后回头。 “砰！ ！ ” 后脑勺的疼痛和剧烈的晕眩感一起袭来，扎坦娜的视野变得漆黑一片之前，只看到了阿尔弗雷德冷漠的神色。 阿尔弗雷德将沾了血的园艺铲扔到了一边，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套，对默克尔说：“带这位年轻又无礼的小姐，去楼上休息。” 站在原地的默克尔咽了一下口水，而阿尔弗雷德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 “我说了，哥谭的管家，不欢迎任何一个不送拜帖、不带礼物的访客。” 说完，他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扎坦娜，用一种格外冷漠的声音说： “尤其是，在她带来的，还是坏消息的时候。”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那道传送门，血色的漩涡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感觉到两股战战，瞬间就能联想起各种各样恐怖的怪物。 但非常不巧的是，管理这片庄园的管家，最不怕的，就是牛鬼蛇神。 第九百六十七章 高塔争夺战（一） 地狱，一个在各种神话传说当中，都与天堂相对的地方，传说中，恶人的灵魂将会坠入地狱，受到无尽火焰的灼烧，体验各种各样痛苦的刑罚，这是他们在为生前的罪孽付出代价。 DC中的地狱，与神话传说当中的地狱，有相似之处，但又不完全相同，这里其实并不负责惩罚罪恶的灵魂，只不过，所有与恶魔签订过契约或无法进入天堂的灵魂，都会进入这里。 DC的地狱与漫威也有些不同，漫威的地狱其实就是一个维度，而且，地狱维度自称为地狱，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固定的职责。 墨菲斯托自称地狱之主，号称为世间唯一的撒旦，但其实，他并不是地狱之主，也不是唯一的撒旦。 墨菲斯托可以自称为撒旦，其他维度魔神也可以自称为撒旦，这不是一个官方职称，只是自封的名头，他们所拥有的维度，也只是他们自己的领地，而不是什么公共场所，那里收留的灵魂，只是他们自己的收集品，归维度之主所有。 而DC的地狱，则是承担了一定的公共权力，它要负责收留无法升入天堂，也无法就地消散的灵魂，同时，地狱中当中的恶魔，也可以和人类做交易，用各种各样的条件，来换取他们灵魂的归属。 同时，DC地狱当中的权力更迭非常复杂，除了路西法之外，也有不少其他的存在成为过撒旦，也就是真正的地狱之主。 首先，不得不提到的就是初堕者，初堕者是上帝的第一个造物，上帝身边的伙伴，是上帝良知的化身，但是某一天，他觉得上帝疯了，不愿意再与他为伍，于是就被上帝流放到了地狱。 之所以叫初堕者，也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来到地狱的造物，那个时候，他就成为了撒旦，地狱真正的统治者。 后来又有了第二个和第三个堕落者，初堕者把权利分给了他们，形成了地狱三位一体的格局，直到第四位堕落者，也就是路西法·晨星的到来，打破了初堕者的统治。 路西法是上帝最喜欢的儿子，他与上帝产生纷争之后，堕落来到地狱，第一时间把初堕者从撒旦的位置上赶了下来，自己成为了地狱的统治者。 而他也将自己的权力分给了一些恶魔，其中包括别西卜、阿扎泽尔、比列等等，其中要特别介绍的就是比列，他是地狱中最为古老的恶魔之一。 或许他的名字不被人所熟知，但是他的两个儿子却非常出名，其中一个是反英雄恶魔埃崔根，另一个就是大名鼎鼎的大魔法师梅林。 后来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路西法厌倦了待在地狱的日子，三天两头的往人间跑，还在西海岸开了一家酒吧。 他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地狱里却乱成了一锅粥，原本，三位一体的撒旦的统治还算稳固，虽然各种各样强大的恶魔依旧分地而治，但出现什么大事，还是撒旦说了算。 可是武力值最高，也最能服众的路西法跑路了，三位一体的统治缺了一条腿，还是最粗的那条大腿，难免就有人蠢蠢欲动。 而暂代路西法位置的麦子，一方面也得天天往人间跑，劝说路西法赶紧回来，一方面还得盯着地狱，压制那些包藏祸心的大恶魔，可以说是忙的脚不沾地、满心乱麻。 但是这种压制只能维持一时，最终，阿斯特罗大公发动叛乱，想要打破撒旦三位一体统治的局面，成为唯一的撒旦。 而当席勒跳下悬崖的时候，地狱里还在打仗，阿斯特罗大公纠集了其他几位强大的恶魔，正在进攻别西卜的领地，阿扎泽尔担心比列的态度，一直在另一方牵制他，而比列则一直处于观望状态，可他手下的许多恶魔已经蠢蠢欲动。 康斯坦丁只看到了席勒掉入了地狱的无尽火焰之中，可也正因为这无尽火焰，遮蔽了地狱的情况，他没有看到的是，席勒落下的位置非常巧妙，他正好落在了阿斯特罗大公和别西卜战争的最前线。 当时，两方的恶魔大军整装待发，熔岩魔高举双臂发出咆孝，幽影集结为魁梧强壮的黑色巨人，地狱沙虫从地面之下钻出，浑身长满眼睛的沙利魔，漂浮在所有恶魔的头顶，监视着战场的情况。 两方隔空相望，喊杀声在地狱的山丘与沙漠之间回荡，只待双方的将军一声令下，一场大战就将爆发。 可就在这时，地狱厚厚的云层，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火焰的光芒自上而下投射到这片黑暗又荒芜的大地上，流星坠落时带着尖锐的风声，无数古老的恶魔从阴影当中抬头，这样的场景，让他们想到了很久以前那颗坠落的晨星。 “轰”的一声巨响，一枚利箭刺入了地狱的大地，整片地面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缝隙，地震的隆隆响声蔓延开的时候，几乎所有恶魔都有些站不稳。 烟尘散去之后，恶魔们定睛细看，发现是一座通天的高塔，歪斜着伫立在战场的正中央。 作为百年以来最为天才的法师康斯坦丁，向恶魔借力量的时候，可不会去找战场上的这种小兵，他找的层次最低的也是恶魔领主。 而席勒宣告替康斯坦丁还债，也是与恶魔领主们达成交易，和这些在战场冲锋的大头兵无关，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会有些人疑惑，既然席勒已经与康斯坦丁所有的债主达成了交易，那为什么在他坠落的时候，灵魂没有被瓜分掉，其实也正是因为，他灵魂的特殊形式。 大部分人类的灵魂，在恶魔们看来，就是一团又小又软的点心，只要随手一抓，塞进嘴里，就能尽享美味。 原本来讨债的恶魔们也是这样想的，听说有人要替康斯坦丁还债，他们先是不屑，觉得根本是天方夜谭，恶魔领主们之间也不是完全不交流，所有恶魔都知道康斯坦丁到底欠了多少债。 这种债务根本不是一两个人可以还得完的，哪怕康斯坦丁能诓骗几个恶魔领主，拆分自己的灵魂替他还债，都未必能满足得了债主的胃口。 只不过，传来这个信息的，是已经很久不露面，但却依旧是地狱之主的路西法，虽然许多恶魔对于地狱之主长期缺位有所不满，但是他们依旧承认路西法的实力，因此，他们也对这个口出狂言的人感到很好奇。 所以，绝大多数的恶魔领主，都来到了指定地点围观，就是为了看看，路西法唱的是哪一出。 但是，当席勒和他的灵魂高塔，出现在地狱边缘的悬崖之上的时候，所有的恶魔领主们都沸腾了，他们在那里看到了无穷无尽的罪恶，就像一颗由无数灵魂凝聚成的璀璨宝石。 所有的领主们都为这样的光芒感到目眩神迷，并且，他们觉得，这颗宝石，将会是他们加冕成为撒旦之后，王冠上最为璀璨的珠宝。 没有任何一个恶魔不想成为撒旦，阿斯特罗大公已经动手了，战争无可避免，既然如此，谁能在这个时间点上征得这把利剑，自然就能够提升自己的力量，获取更多的胜算。 而想要得到这个特殊的灵魂，自然要先人一步，出手拦截，毕竟席勒是从地狱边缘坠落下来的，而从地狱边缘到达地狱，还有一定的距离，只要在这个过程当中，将灵魂夺走并立刻吞噬掉，其他的恶魔也没有办法夺回去。 于是，在席勒下坠的第一时间，无数双手朝着他伸了过来，然后，所有的恶魔领主们都懵了。 跳下来的是人，可是飞到半空，就变成了一座高塔，而且这座高塔还有一个极为坚硬的外壳，无数恶魔的爪子挠在高塔上，一路火花带闪电，愣是没拦住这座高塔坠入地狱。 席勒的思维殿堂一头扎进了地狱古老又坚实的土地上，不但在地狱重新制造出了一条大裂谷，还成为了地狱版本的比萨斜塔，更重要的是，让原本一触即发的战局，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阿斯特罗之所以敢对别西卜动手，无非也是想挑个软柿子捏，他没那个胆子直接进攻路西法的宫殿，然后去赌路西法会不会从人界冲回来锤他，所以，进攻别西卜的领地，就是他试探的方法。 原本，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阿斯特罗集结了不少兵力，直逼别西卜领地的边界，别西卜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只是集结了自己边境的恶魔军队，两方对对垒了几天，终于还是擦枪走火，准备正式开战了。 可这个时候，路西法突然向地狱传讯，有人能替康斯坦丁还债，所有债主去地狱边缘集合，领取自己的那份投资回报。 阿斯特罗和别西卜手上也有康斯坦丁的债务，但两人并没有和康斯坦丁打过太多交道，简单来说就是没被康斯坦丁坑过，和他没什么深仇大恨，不急于收回那点债务，他们会去地狱边缘，只是想看看路西法的态度。 可是没想到，坠落下来的这个灵魂，真的非常有价值，于是，阿斯特罗和别西卜也想出手拦截，但没有成功，结果一回头，就发现，这颗香饽饽刚好落到了两人领地的交界处，而背后，则是无数恶魔贪婪的眼神。 这下，阿斯特罗和别西卜算是遭重了，席勒的惊艳亮相，除了给康斯坦丁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之外，也勾起了大部分恶魔领主的食欲。 绝大多数人类的灵魂，对恶魔来说，都是只能塞牙缝，如果数量够多，或许能吃饱，但谈不上什么美味，天生有魔法天赋的人类，灵魂倒是很香，可是量也不够大，一次吃不饱，只能尝个味。 但是席勒就不一样了，他不但有质，还有量，除了含有丰富的情感、大量的罪恶与善行、无数的故事，还拥有极为充盈的灵魂能量，像一顿丰盛的大餐。 而阿斯特罗和别西卜，在发现这张巨大的馅饼掉到了自己头顶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命令军队一拥而上，而是立刻下令，让所有恶魔停止动作，远离那座高塔。 他们都明白，这将会是他们争取盟友、拉拢队友的最好筹码，但前提是，他们必须先将这座高塔的势力范围纳入囊中。 而与此同时，高塔当中，漫威席勒站在窗边，看着天际线尽头气势汹汹的恶魔军队，叹了口气，然后说： “我早就说过了，那个家伙，是全世界最小心眼的席勒。” 第九百六十八章 高塔争夺战（二） “不就是那次没让他上船吗？他至于带着我们一起一头栽进地狱里吗？这也太小心眼了吧？！”漫威席勒开口抱怨道：“而且，还把我们扔进了战场中央，他自己消失不见了。” “你应该感觉到庆幸，他把最麻烦的家伙带走了。”超我也站在窗前，看着高塔底下混乱的情况，推了一下眼镜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他是精神状态最不稳定的特质之一，不过这也不怪他。” “本来，我并没有打算将傲慢这个特质一分为二，不过，我深知这个世界的危险，也明白和蝙蝠侠打交道，可能需要付出代价，于是我让二分之一的傲慢先去尝试一下，果不其然，他被小丑病毒感染了。” “家里各种奇形怪状的人格够多了，也不怕再多一个小丑，可出乎我预料的是，转变的过程太快了，我以为，这会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可没想到刚见蝙蝠侠第一面，这块碎片就出事了。” “另一块碎片未经处理，直接上岗，精神状态实在是称不上稳定……”超我摇了摇头，漫威席勒却“嗤”了一声，说：”从他第一次报复我弄坏了他的雨伞开始，我就知道这一点了。” “拜托，我们可是一个人，哪有自己报复自己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绝对是精神不正常！” “原本，能够上浮至表层，接管身体的人格特质，都应该是最稳定、最能够适应普通人社会的那种，就比如你，没有任何精神疾病的表现，但却有在人类社会游刃有余的能力……”超我开口说道。 “可是，哥谭这个鬼地方就决定了，太过普通的人格，反而会显得格格不入，必须是负面特质才能应付得来，傲慢是最佳人选，但可惜，小丑病毒感染了一半，只剩下了另一半。” ”本来特质就不够稳定，还被削弱过了……”超我摇了摇头说：”之前我不让他上船，就是因为他的精神状况不够稳定，一旦受到刺激，可能会彻底失去控制。” “我没想到，我们和万物之绿没有打起来，结果最后，他是因为严重的西兰花过敏症，而发疯了。” “所以，他是彻底疯了？”漫威席勒问道，超我耸了一下肩，说：“他一直都是疯的，只不过这一次，疯的额外厉害，就因为我不让他上船，他就把我们都丢到了地狱里，而且还特意丢到了这个位置，估计就是想看我们被恶魔围攻。” “与其说他是疯了，不如说是小心眼到了极致。”漫威席勒“嗤”了一声，说：“他代表的不应该是傲慢，而是记仇。” 说完，他又朝窗户外面看了过去，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观察和对峙之后，两方的恶魔大军，似乎终于打算出手试探了。 不少黑影一般的恶魔，朝着这里涌动了过来，漫威席勒摸了摸下巴说：“要把那几个打架狂放出去吗？我看他们最近憋的够呛。” “让他们老实呆着。”超我转身之前，瞥了一眼下面的情况，然后对漫威席勒扬了一下下巴说：“反而是你，还有那些精通计算、财务、运营、谋略的人格特质，到二楼的会议室集合。” 漫威席勒愣了一下，然后问：“为什么，你该不会想让我们这些文官，去对付那些恶魔吧？” 超我冷哼了一声，看向他说：“你一个完整的人格特质，天天混在漫威那种安全的世界里，除了划水就是摸鱼，工作效率甚至还比不上只有一半碎片的傲慢。” “再不动动脑子，你们就要退化成白痴了。” 看着超我走进电梯，漫威席勒摇了摇头，说：“不是漫威太安全，而是哥谭人实在是太黑暗了。” 过了一会，二楼的一间大会议室当中，密密麻麻的坐满了席勒，许多人都在交头接耳，滴滴咕咕。 “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们都叫出来了？” “你还不知道吗？思维殿堂被恶魔围攻了，听说是那个小心眼的傲慢，把我们丢进了地狱里……” “怪不得，我早就说，那个家伙脑子有点问题……” “可是被恶魔围攻，为什么要找我们这群人来？我们可是文官，是靠脑子吃饭的，打败恶魔难道不应该去找那些满脑子都是打架的家伙吗？” “你说的肯定不是那个熊孩子……算了，我不应该这么说我自己的，但他确实是个熊孩子……” “可别指望我去喝那群恶魔抡拳头，我可是代表阴谋的特质，这事应该去找暴力或者侵略……” “都安静！”超我用手敲了敲讲台的桌子，清了一下嗓子，然后开口说：”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了，我们被一群恶魔包围了，现在，需要有人站出来，替我们解围。” “不要在那里挤眉弄眼，上次在漫威世界，都是那些偏向于战斗的人格出去工作的，你们还打算休假到什么时候？” 底下立刻爆发了一阵不满的议论，超我又敲了敲桌子说：“安静！听我说！” “现在，所有人看这里……”超我打了个响指，他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播放着一些信息，那似乎是席勒的记忆片段。 “这是我们曾在漫画里看到过的，DC地狱的势力分布和恶魔领主的具体信息，现在，所有人上来抽签，抽到的恶魔领主，就是你们这次的考题……” “待会，我会把你们所有人都扔出去，各自去找自己抽到的恶魔领主，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你们需要辅左你们各自的君主，在战争中取得胜利。” 超我的话音刚落，底下爆发出了一阵更为激烈的议论，超我扫视一圈，直到场内安静下来，他才开口说：“你们应该发现了，之前一直上浮到表层工作的傲慢特质，精神状况出现了一点问题，他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假。” “所以，这场考试的优胜者，可以在傲慢休假的这段时间里，代替他的位置，成为有权力随时上浮至表层的人格之一。” 瞬间，场内一片哗然，所有人格都兴奋了起来，毕竟能够长期控制身体，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大展所长，改变世界的局势。 就算不能成为长期控制身体的人格之一，也起码可以见证一整个事件的起承转合，看到自己努力的成果，这可比偶尔上去打工，开了头看不见结尾，或者为别的特质收拾烂摊子，要强多了。 在最初的喧哗之后，房间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坐回了原位，有的低头看手表，有的抬头整理领带，时不时的还撇向旁边的人，满脸防备的神色，毕竟，现在，大家已经是竞争对手关系了。 “下面，我来公布这次考试的注意事项……”超我低着头看向手里的文件，然后开口说道： “由于考试地点是在地狱，而服务对象是恶魔，所以，高塔当中道德与伦理部分相关的房间暂不开放，不禁止合纵连横，但请你们记住，胜者，只有一个……” 高塔当中的人格摩拳擦掌，高塔外的恶魔同样也是战意高涨，一只浑身暗红色长有四只手臂的恶魔，骑在另一个飞行生物的背上，这个飞行生物长得有些像海里的鳐鱼，整体呈现扁平状，带有两个翅膀，还有一条尖尖的尾巴。 这是阿斯特罗的特种部队，名字叫做飞刺兵，飞刺骑士骑在飞刺恶魔的背上，飞刺恶魔可以卷起翅膀保护骑手，同时以高速冲刺，打乱对面的阵型。 四只手臂暗红色的恶魔，开口说道：“阿斯特罗大公已下达了命令，我们必须在今晚之前将阵线推过这座高塔，脚下的土地，将是我们新的分封领土！” “所有部队！准备进攻！” 他喊完之后，下方的恶魔发出一阵又一阵可怕的咆孝，可这个时候，恶魔将军却眯起了眼睛，看着天际线上突然出现的一排小黑点，有些疑惑的说： “那是什么？难道是别西卜部队的秘密武器？” “等一下，先头部队！先暂停一下！那好像是……好像是一群人？？？撒旦在上，他们好像是从高塔里冲出来的！ ” “报告将军！”一个如同幽魂一般的恶魔飘了过来，他说：“您让侦查部队盯住高塔的动静，刚才，我们发现，有许多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高塔当中冲了出来，现在正往四面八方跑，我们要开火吗？” “不，先别急，你是说，高塔当中跑出了许多人类？传讯下去，抓住他们，阿斯特罗大公对于这座高塔有很大的兴趣，如果我们能抓住俘虏，大公一定重重有赏！” 伴随着恶魔将军一挥手，侦查部队立刻出动，没多一会，一个穿着长袍礼服的席勒被带到了恶魔将军的面前。 恶魔将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你是谁？和那座高塔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会从那座塔里面跑出来？” “您好，这位将军，我是席勒·罗德里格斯，请问，您是阿斯特罗大公辉下的四将之一吗？” “你听说过我？”恶魔将军眯起了眼睛，他控制着坐骑落地，然后来到了席勒面前。 恶魔的身材往往比人类要高大很多，这个恶魔将军的种族，不算是恶魔当中非常高大的，可身高也达到了三米以上，配合那四条粗大的手臂，显得异常强壮。 但席勒却丝毫没有慑于他的威势，他笑了一下，以手抚胸，行了个礼，说：“您好，将军，您的威名在整个地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知道，伟大的阿斯特罗大公，对于突然降临在这里的高塔，有不少的疑问，而我，则正是可以解答这些疑问的人。”席勒看着恶魔将军的眼睛，说： “相信我，比起在这里吞噬我的灵魂，将我送到阿斯特罗大公那里，会带给你更多的好处。” 第九百六十九章 高塔争夺战（三） “您好，我是席勒，席勒·罗德里格斯，相信您已经看到了落在战场中央的那座高塔了，对吗？” “您好，我是席勒·罗德里格斯，您看到之前坠落的高塔了吗？感受到那上面的灵魂力量了吗？” “您好，我是席勒……” “您好……” 许多完全一致的声音，在各个恶魔领主的宫殿当中响起，一个又一个席勒，出现在了恶魔领主的面前，成为了他们的座上宾。 当然，每一块席勒的灵魂碎片都非常诱人，可所有恶魔领主也都能想到，其中一块灵魂碎片已经这么诱人了，那如果能够得到全部…… 地域面积广阔，有非常多的恶魔领主，但是，有名有姓的恶魔领主却不多，想要成为着名的恶魔领主，要么有极为广阔的领土，要么有极为强大的个人实力，很多时候，这两者必须兼得。 而想要获得这两者，要么像恶魔彼列一样，足够古老，领土占据的早，发展的时间久，自然就更加强大，要么就像阿扎泽尔一样，自身能力足够强大，征战地狱未逢败绩，自然也就享有盛名。 这些有名的恶魔领主，对撒旦的位置，都有想法，但是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就是因为不想当出头鸟，怕被其他人群起而攻之。 这一次，阿斯特罗动手，许多恶魔领主都开始联络，彼此想要联合起来，打败阿斯特罗。 因为他们知道，路西法不出现，他们就几乎不受到管制，可以自由发展自己的实力，可要是阿斯特罗上位，他们必然遭遇打压，甚至可能被消灭。 在生存问题上，恶魔还是比较团结的，许多准一流的恶魔领主都联合了起来，打算组成联军，去讨伐阿斯特罗，组织他发动争夺撒旦之位的战争。 可是，天降高塔，却打破了他们团结的局面，所有恶魔领主当然都想得到这座高塔，已经比较有名的恶魔领主，想拿它来提升实力，而暂时还未登上一流的恶魔领主，想夺得高塔，一举成名。 而这个时候，一个自称席勒·罗德里格斯的人找上了他们，当然，恶魔领主们没有忘记，就是这个叫做席勒的人，声称自己可以还上康斯坦丁的所有债务。 从席勒的口中，他们了解到，席勒之所以敢如此口出狂言，正是因为他有一分为多的能力，除了带有一部分能量的碎片之外，高塔本身也相当于活性异常充沛的灵魂，也就是说，整个高塔就相当于一个大礼包。 据席勒带来的消息，高塔当中的灵魂特质，会在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当中，陆陆续续的赶往康斯坦丁债主的宫殿，替康斯坦丁偿还债务，可是他，也就是这个提前跑出来的席勒，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 他更希望，整座高塔和这份力量，能够为英明的君主效力，于是，他提前跑了出来，想要找寻明君，而众里寻他千百度，陛下您，一定就是我要找的天命之子。 所有的席勒全是一套说辞，而这些有名有姓的恶魔领主们，都有很高的智慧和与之相匹配的贪婪，他们的确是想收回借给康斯坦丁的债，但是更想把其他人的报酬也一起收回来。 投资失败的时候，所有人想的都是保本，可要是当保本没有任何压力了的时候，所有人又都想着盈利，要是稍有盈利，又会想着大赚特赚，所有有智慧的生物都是一样的，贪婪是他们的本性。 在恶魔领主们看来，高塔已经到达地狱了，从悬崖上坠落下来，肯定是跑不掉了，也就是说，席勒其实已经完成了契约，替康斯坦丁还掉了所有债务。 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各凭本事的时间，借出去了多少钱，不代表就一定要死板的收回多少钱，我能收回十倍的代价，那代表着我有本事，你没能收回你借出去的钱，那也是因为你弱小，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是地狱中不变的法则。 于是，所有被席勒找上门的恶魔领主，都有些蠢蠢欲动。 当然，席勒也和所有的恶魔领主达成了交易，席勒会为恶魔领主们提供一切有关高塔的情报，并尽力帮他们在这场战争当中获得胜利，而恶魔领主则在得到高塔中的灵魂或高塔本身之后，确保这个与他达成交易的席勒的安全。 在恶魔领主看来，这个交易是非常划算的，因为一块灵魂碎片当中并没有多少的力量，吞噬掉之后，也只能解一时的馋，倒不如忍一忍，哪怕拿不到完整的高塔，多抢回来一点碎片，也比一小块碎片强的多。 而席勒接下来的表现，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不管是刺探情报、派出侦查部队、分析地形、战场穿插，他们都是信手拈来。 除此之外，席勒们还各有所长，有的擅长内部财务，用了几个晚上，就把恶魔们堆积在那里上千年的契约和烂账算的明明白白，有的擅长出纳，三言两语就把未来千年收益预估和军费支出到底怎么平衡，讲的清清楚楚。 有的席勒擅长谈判，不光能够参与恶魔与人类达成交易的谈判过程，争取最大利益，还能分析盟友与敌人，进行合纵连横，出面与其他恶魔领主进行谈判，达成战略同盟。 有的席勒擅长内政，能够解决恶魔领主手下各个派系之间制衡的问题，调节内部矛盾，让所有恶魔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但相同的是，所有的席勒，对于战争都有很高的热情，甚至超过了这些混乱又好战的恶魔们。 “我不得不说。席勒，你比我见过的最为混沌的恶魔还要疯狂，我从来没有想过，人类居然这么好战。”坐在王位上的别西卜，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席勒说。 “来到地狱的人类，总是很胆小，要么尖叫个不停，连话都不会说了，要么就是破口大骂，说他们应该上天堂，说我们这些魔鬼，只是上帝派来考验他的。” 别西卜摇了摇头，但随后又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帮康斯坦丁还债？据我所知，他对他的朋友可算不上好……” 别西卜轻轻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说：”光是我这里收到的被康斯坦丁害死的灵魂，就起码有几百个，但是主动想要替他还债的，只有你一个。” 席勒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说：“因为他是我的朋友，而我实在不想看他继续为那么多的债务而感到痛苦，我想要彻底的拯救他。” “你们人类真的很奇怪，恨一个人的时候，就要诅咒他下地狱，爱一个人的时候，又要替他下地狱……”别西卜感叹了一句。 “陛下，如果你没有别的事了，我再去检查一下边境的布防，顺便把之前的守卫军的职能结构重新梳理一遍，之前派出去调查阿斯特罗军弱点的侦查小队，大概也快回来了……” 别西卜挥了挥手，让席勒下去了，而坐在王座上，他又感叹了一句：“人类未必比恶魔要聪明，但在毁灭一途上，他们甚至比恶魔要勤奋的多。” 就如别西卜所说，恶魔当中不是没有谋士，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地狱平稳的运转了这么多年，不全是靠天吃饭，恶魔当中，也不乏智力较高或格外有远见的个体，他们大多都效命于着名的恶魔领主。 可也就如别西卜所感叹的，席勒未必比他们更聪明，比他们懂得经营恶魔的领地，可席勒比他们要勤奋的多。 当席勒来到地狱，成为地狱各大恶魔领主的幕僚之后，恶魔领主的幕僚界，就开始了疯狂的内卷。 恶魔也是有感情的生物，只要有感情，就肯定需要休息、放松和娱乐，可是席勒不需要。 因为是灵魂状态，所以并不需要吃饭、喝水和休息，席勒可以从早干到晚，再从晚干到早，他也不需要任何娱乐来放松自己的精神，可以从内政卷到外务，从后勤卷到前线，大包大揽，事无巨细。 如果是平时，恶魔领主们可能要担心对方大权独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可一方面，席勒只是个弱小的人类，哪怕他的灵魂碎片能量比其他人类要更为充沛，可和恶魔还是没法比的，人类不愿意也不可能在地狱当上领主，人类的最高诉求，也就只是复活而已。 另一方面，在席勒的挑动之下，各处狼烟四起，各大地狱领主们，都开始了尝试性的进攻，几乎一瞬间，地狱爆发出了数千起大大小小的战争。 在战时，绝对的权力意味着绝对的效率，大包大揽的管家，比多方制衡的管理者，要更有效率，也就更容易取得战果，捷报连传，恶魔领主们自然就更喜欢席勒的这种处理方式。 于是，席勒在恶魔领主的幕僚府内可以说是步步高升，同时也带动了恶魔谋士的内卷。 年假？不存在的，娱乐？完全是耽误时间，放松和休息？你在这个时候提出休息，完全就是不把陛下的伟大事业放在眼里，紧急时刻不能鞠躬尽瘁、呕心沥血、肝脑涂地，还好意思自称教皇？！ 效率越高，恶魔领主们的信心就越足，信心越足，打仗打起来就越顺手，而赢的越多，就越想打，也就越打越乱。 原本，只是一些边境地区的摩擦，后来升级为边境地区城市的对垒，再后来，大军压境，擦枪走火，无可避免。 在短短三天之内，地狱内部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最混乱、最激烈的一场战争，爆发了。 而由于战争的起因，就是为了争夺位于地狱中心的那座高塔，史称——高塔争夺战。 席勒在恶魔领主的手底下混的如鱼得水，可在同时坠入地狱的蝙蝠侠看来，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由于他和席勒同时坠入地狱，他落地的地方距离高塔不远，但幸运的是，他没有落在战场的中央，而是落在了更为荒芜的山坡上。 但他正好目睹了，无数的席勒从高塔当中涌出，然后又被恶魔的军队抓住，带往各个不同的方向的场景。 在蝙蝠侠看来，这就是席勒在履行他与恶魔们的契约，用自己的灵魂碎片，替康斯坦丁还债。 也就是说，那些被带走的灵魂碎片，很有可能会被吞噬殆尽，而在大部分的灵魂力量消散之后，高塔就会陷落，席勒的灵魂就会被彻底分食。 站在山坡高处的蝙蝠侠，缓缓捏紧了拳头，看着残暴又嗜血的恶魔大军，在他心中汹涌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战意。 可思及自己孤身一人的情况，蝙蝠侠又缓缓的冷静了下来，他知道，他必须要制定一个计划，才能从这些凶恶的恶魔领主当中，将所有席勒的灵魂碎片拯救出来，这注定会是一个艰险又漫长的任务。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个任务比他想象的，要更为困难。 因为，他在走下山坡的时候，在山坡下面的碎石堆当中，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傲慢席勒，也就是，他最为熟悉的那位席勒教授。 而此时，他脸色苍白、无比虚弱。 第九百七十章 高塔争夺战（四） 蝙蝠侠的眼前，许多画面不断掠过，许多人死亡的画面重叠在一起，让他感觉到有些精神恍忽。 蝙蝠侠并不是一个能够坦然接受死亡的人，尤其是他人的死亡，曾经亲眼目睹自己至亲之人去世的画面，给他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创伤。 这样的创伤，会随着时间逐渐愈合，但却无法完全消失，因此在看到席勒死亡的画面的时候，他的大脑几乎无暇思考任何其他的问题，创伤性应激障碍的再体验症状，不断督促着他的大脑，回放那些可怕的画面。 好在，当时，扎坦娜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她提出，可以前往地狱，寻找席勒的灵魂，这分散了蝙蝠侠的注意力，让他的创伤性应激障碍的症状没有立刻爆发出来。 之后，他们进入地狱边缘，在看到席勒的灵魂的时候，蝙蝠侠认为这一切都峰回路转了，可是紧接着，席勒就跳了下去。 蝙蝠侠也不知道是什么促使着他一起跳了下去，或许正是徘回在他脑子里的那些可怕画面，让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因为一旦安静下来，变得无事可做，就会如同当初他的父母去世之后一样，孤独和恐惧将会包围他，不断侵蚀他的内心。 真正来到地狱之后，蝙蝠侠看到，那座高塔坠落在了地狱的地面之上，而看到无数席勒的灵魂从高塔之中奔袭出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仍有挽回这种悲剧的余地，他也必须得去试图挽回这种悲剧。 因为他父母的惨剧发生时，他最为痛恨的就是，自己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而这一次，他的教授和老师先是死去，然后又坠入地狱，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他迫切的想去做点什么，并为此而感到神经亢奋，这其实也是创伤性应激障碍的一种表现，只是他自己并未发觉这一点。 就在他看着面前的席勒愣神的时候，席勒从地上爬了起来，使劲的甩了一下头，然后低声骂道： “该死的，居然这么高，失算了……” 随后，他倒了一系列一口凉气，伸出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背，然后深深的皱起了眉。 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西装，把领带重新系好，席勒才看到站在他面前的蝙蝠侠。 “你还好吗？”蝙蝠侠问道。 “我？我好的不得了。”席勒回答道，他正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咳嗽了两声，然后说：“我成功的报复了康斯坦丁，让他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还把高塔里的那群小心眼扔在了地狱里，谁让他们当初不让我上船、打仗不带我？” 席勒似乎是觉得站着有点累，他走到了山坡边缘的一个大石头旁边坐下，然后絮絮叨叨的说出了自己完整的计划。 席勒要报复的对象有很多，罪魁祸首当然是搞出了满城西兰花的康斯坦丁，也就如他之前说的，他有一把利刃，用来对付好人，那就是愧疚。 毫无疑问，康斯坦丁是个烂人，但同样他也是个好人，虽然他经常坑朋友、坑队友，但他所做的绝大多数的事，其实都是为了拯救世界，而为此欠下的债，也是他自己一个人承担。 他的朋友为他付出了很多，但他自己付出的更多，而在与他的日常相处之中，席勒能够看出，康斯坦丁正是靠着这一点，才能免于良心的责难。 他的朋友失去了生命，但他也因为需要付出的代价，而承受着极大的肉体痛苦，这种痛苦能够减轻他内心的愧疚，所以，席勒干脆就帮他把这种痛苦消除掉。 原本，康斯坦丁可以通过肉体上的痛苦，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债务全部澄清，伤痕全部被治愈之后，他就没有了逃避现实的手段，也就必须直面自己内心的愧疚。 当然，除了这些旧债之外，席勒还又为他添上了两笔新债。 他故意让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当着蝙蝠侠的面捅了自己一刀，又让蝙蝠侠目击到自己的尸体，目的就是让蝙蝠侠感觉愧疚。 一旦蝙蝠侠感觉到愧疚，那么，席勒当着蝙蝠侠的面坠入地狱，他跳，蝙蝠侠必定会跳。 而他和蝙蝠侠一起跳下地狱，对于康斯坦丁来说就是双重暴击，相当于一刀扎在了大动脉上，席勒想，康斯坦丁现在恐怕正在现实当中发疯呢。 同时，他带着灵魂坠入地狱，也可以报复不让他上船的超我，和幸灾乐祸的漫威席勒，我休不了假，谁也别想休假。 想到这里，席勒的心情变好了不少，不良反应都缓解了一些，就在他转头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蝙蝠侠却开口说：“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们就走吧。” 席勒打听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的问：“走？你打算去哪里？” “去救你。”蝙蝠侠转身往前走，席勒有些不解的说：”救我？我不是就在这吗？我都说了，我没事，地狱里没有西兰花，或许，我的过敏症很快就会缓解……” “我是说其他的你，还有那座高塔。”蝙蝠侠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席勒只能跟上他，他皱起眉，眯起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说：“你是说，你想去救我其他的人格特质，以及那座高塔？？？” “蝙蝠侠，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我，下了地狱，倒霉的总不会是我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人格和这座高塔，并不需要你去救，你看他们兴冲冲的往外跑的样子，像是需要人去救的吗？” “而且这里可是地狱，遍地都是强大的恶魔，你所学习的那些格斗技巧，在这里可派不上用场。” 蝙蝠侠一直往前走，席勒加快脚步来到他身边，转头看向他的脸色，他发现，面罩之下，蝙蝠侠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指尖有些颤抖。 席勒挑了一下眉毛，他猜想，蝙蝠侠可能是创伤性应激障碍犯了，毕竟，理智可能会告诉他，席勒不会那么轻易死亡，但是亲眼目睹死亡画面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他的病本来就没完全好，再遭受刺激，确实有可能再度发作。 席勒来到了蝙蝠侠面前，拦住了他说：“冷静点，蝙蝠侠，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你需要进行一些心理治疗，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席勒刚说到这里，蝙蝠侠就绕开了他，径直往前走去，席勒深深的皱起了眉，显然是对他这种无礼的表现有些生气，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好吧，看在你跳下来是为了救我的份上……” “听着，蝙蝠侠，这只是我的一个计划，计划，你懂吗？不论是被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带走，被他捅了一刀，还是死在电话亭当中，灵魂下地狱，都只是我为了报复那些做事没有分寸又小心眼的家伙，而制定的计划……” 蝙蝠侠停下了，然后转身对席勒说：“你会制定这样的计划，就是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对吗？所有敢去伤害其他人的罪徒，都是这样认为的……” 席勒摇了摇头说：“不，只是因为，当我想报复一个人的时候，任何人都是可以被利用的对象，包括我自己，也包括你。” “其实，当时你已经发现了，我可能是要做点什么了，不是吗？你的理智在告诉你，这一切可能都是我的计划，我跳下地狱，危险的可能会是地狱。” “就像现在一样，你的理智判断，那座高塔和我其他的人格特质，不会有任何危险，我的人格特质冲向恶魔，倒霉的也一定会是恶魔。” “但是，你的心中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你，让你一定要去救我，即使我并不需要……蝙蝠侠，你还没发现吗？你从来就没有走出过那条小巷。” 席勒慢慢的的走到了蝙蝠侠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有病，但你拒绝治疗，就像许多愚昧无知的落后者一样，把精神创伤看作是不可言说、不能提及的伤疤，不愿意去直面他，也不愿意接受科学的治疗……”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伤疤会被以一种更为血腥的姿态揭开，到那时，除非你一辈子不示弱，否则当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你的弱点之后，你会为之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该接受治疗的是你。”蝙蝠侠看着席勒说：“你宁可戕害自己，也要玩弄人心，以看别人被你的计划耍的团团转为乐……” “没错，但你明知我是个疯子，又为什么要跳？” 蝙蝠侠转身回去，继续朝着自己目标的方向走去，他身后的席勒摇了摇头，低声说：“治疗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隆隆”的响声，席勒被震了一下，有些站不稳，他回头看去，刚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张血盆大口。 一只巨大的恶魔沙虫从地底钻出，蝙蝠侠回身，膝盖弯曲，稳定重心，烟尘刚刚散去，他就看到，那只沙虫张开了圆形的、拥有螺旋尖齿的大嘴，然后一口把席勒吞了下去。 蝙蝠侠瞬间睁大了眼睛，然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借助旁边山坡的高度，跳到了沙虫的背上，抓住了沙虫头部的尖角，然后一拳打在了沙虫的眼睛上。 沙虫吃痛，在半空中摆动身躯，可却并未张嘴，而是一头扎进了沙子里。 伴随着沙地上若隐若现的痕迹，巨大的沙虫消失在了沙地之中，向着未知的远方，逃窜而去。 第九百七十一章 高塔争夺战（五） 蝙蝠侠再醒来时，眼前出现了昏暗的光晕，他用手揉了一下眼睛，然后看向自己的手掌，那上面还有擦伤留下的伤痕，和许多的沙砾。 他记得，当时他看到，席勒被巨大的沙虫一口吞下，于是跳到了沙虫的背上，抓住了沙虫的头顶的尖角，给了沙虫眼睛一拳，沙虫吃痛，直接钻回了地下。 沙虫在地下通行的甬道，是早就开拓出来的，巨大的身体在甬道中穿行时，与边缘有一些缝隙，因此，蝙蝠侠并没有被甩下来。 但是快速的穿行在极为狭窄的缝隙当中，让蝙蝠侠身上多处擦伤，而最后，沙虫再次跃出地面时的时候，坚硬的土层砸在了蝙蝠侠的头上，让他昏了过去。 回忆起这些蝙蝠侠，努力的睁开眼睛，他看到，面前的墙壁上，挂着两个被点燃的火炬，残破的墙砖缝隙处全是青苔，冰冷的地面上还有一些水渍。 他刚刚坐了起来，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蝙蝠侠回头看见，席勒站在他的身后，蝙蝠侠眯起了眼睛问：“你没事？” “当然没事，那只沙虫咬我的时候，我就发现，它没有绷直肌肉，咬的并不用力，牙齿之间仍有缝隙，似乎是并不打算把我吃掉，所以我才没有躲避。”席勒摇了摇头，看着蝙蝠侠说： “我早就说了，你最好还是快点恢复理智，不要再停留在那些创伤的记忆里了，我不是一个弱小又无辜的受害者，不需要你来拯救……” “所以，我们现在在哪？”蝙蝠侠用一种沙哑的声音问道，席勒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随后，他又抬头，打量了一下这间房间，这是一间非常典型的牢房，三面墙壁都是漆黑的石砖墙，而朝向前方的那面墙壁是铁栅栏，栅栏上面有一扇小门，挂着一把巨大的锁。 内侧的墙壁上，有两个火炬用来照明，借着微弱的光能够看清，地上扔了两个草席，草席下方，似乎还有一些血迹。 席勒看了一眼蝙蝠侠的脸色，摇了摇头说：“好吧，看在你精神状态不佳的份上，这次我来吧。” 说完，他半跪下来，摸了一下草席的边缘，然后说：“这应该是地狱里的藤蔓植物，经过某些处理之后，编成的草席，据我们之前所在的那个山坡上的植物群系来看，这里恐怕距离我们的落脚点有很远的距离。” “整张草席大约两米，但这里是地狱，所以，这里曾经关押的恶魔，应该也是和人类身形差不多的小体型种，与我们在战场上见到的那些恶魔士兵们，完全不同。” 席勒又将草席掀开，看着下面的血迹说：“从血液流淌的方向来看，如果躺在这里的是一个类人型生物，那么应该是他后背的伤痕崩裂出血，导致血液渗透身下的垫子，流到了地面上。” 席勒吐出一口气，咳嗽了两声，蝙蝠侠终于稍微回神了一点，他瞥了一眼被席勒扔在一旁的草席，然后说：“缝隙之间有一些不明生物的身体组织，看起来像是伤口遗留下来的。” 说完，他也蹲了下来，看着草席的缝隙，用手指捻了一下那上面的血迹，说：“看起来像是鞭伤留下的伤痕，躺在草席上之后，因为翻身，伤口裂开，流出鲜血，渗到地面上。” “所以，我们可以确定，这里是一间牢房，而且曾经关押过一个受过酷刑的小体型种恶魔。”席勒接着他的话说。 “听着，蝙蝠侠，你应该发现，现在的局面不容乐观了，在你大发慈悲拯救那些小心眼的其他人格特质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想个办法，把我们两个拯救出去？” 蝙蝠侠头也不抬的说：”这片血迹在这里堆积了起来，看起来，他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而这里，地面上的这道痕迹，应该是这只恶魔被人拖了出去……” “这就说明，这不是一个无人监管的监狱，一定有狱卒管理着这里，而那只沙虫可能是他们抓人的手段，而被抓来的奴隶，会被关押在这里。” “从这只小型恶魔被拖行的痕迹来看，拖行他的恶魔体型也并不大，至少，体型上不会比这只小型恶魔大太多，否则，他完全可以将这只恶魔拎起来，地面上就不会留下痕迹……” “管理这里的狱卒，可能会有钥匙，只要我们能先将他制服，就能……” 说到这里的时候，蝙蝠侠抬头看了一眼席勒，他看到，席勒又找了一面墙，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任由墙壁上的青苔，蹭在他的西装外套上。 蝙蝠侠发现，席勒的呼吸频率有些不对，于是，他看着席勒问：“你怎么了？” “过敏反应，不用管我，你继续说。”席勒一边深呼吸，一边说道，蝙蝠侠却眯起了眼睛，他说：“不论是心理上的刺激，还是生理上的过敏，在脱离过敏原之后，都不应该再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了。” 蝙蝠侠的确在怀疑，席勒的过敏症状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之前，一直被困在满是西兰花的城市当中，可能会让他非常虚弱，但这里已经是地狱了，脱离过敏原这么长时间，还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这让蝙蝠侠感到有些疑惑。 席勒一直低着头，因此，蝙蝠侠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就在他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他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他立刻压低声音对席勒说：“你待在这里不要动，吸引他的注意力。” 说完，他借助旁边的墙壁拐角，跳到了房门边缘突出的门沿上，恰好处于进门的视觉死角之内。 过了一会，一个浑身皮肤暗绿色、长着两个长长的獠牙的恶魔，打开了牢房的门，就如蝙蝠侠和席勒所估计的那样，这只恶魔身高两米出头，拥有两个大脚板，胳膊非常长，整体看起来像是一只猩猩。 他呲着獠牙，推开牢房的门，似乎是有些奇怪另一个囚犯去了哪里，可他刚走进牢房，瞬间，一个黑影落在了他的背后。 蝙蝠侠伸出手臂，死死的勒住恶魔的脖子，然后用锋利的手铠边缘，切断了他的咽喉。 飞溅出的鲜血让蝙蝠侠皱起了眉，坐在原地的席勒似乎是好了一些，他咳嗽了两声，然后说：“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地狱的恶魔，也能被割喉而死？” “咳咳，世间万物都是上帝创造出来的，上帝的造物思路始终是一致的，审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因此，不论是天堂、地狱还是人间，生物的长、相性质、能力，都差不了太多。” “地狱、天堂和人间的运行规律，也基本都是一样的，不同的种族、不同的形态、始终如一的内斗和竞争，某种程度上来说，地狱还比人间要好一点。” 蝙蝠侠看了一眼狱卒的尸体，然后从他腰上摸出了钥匙，他来到牢房的门边，向外看了一眼，然后说：”我没听到有巡逻的脚步声，我们应该可以离开这里了。” “你可以先出去，但我必须要在这待一会。”席勒依旧低着头说。 “你到底怎么了？”蝙蝠侠盯着席勒问道：“这看起来可不像是过敏反应会带来的副作用。” 席勒的肩膀有些颤抖，但看起来并不像是因为虚弱，他只是使劲的咳嗽着，然后说：“别管那么多了，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那就直说，我想我可以……” 他刚说到这，蝙蝠侠转身就走，只余一句话回荡在空荡的牢房当中：“我先去外面看看情况。” “……他总是这样，对吧？”席勒一边喘息一边自言自语道：“不，你不能否认我教育的成果，我们都知道，他原本会变成什么样……” 席勒的肩膀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但那的确不是因为虚弱和寒冷，他一直低着头，阴影覆盖了他的表情，可如果贴近细看，能够看到，阴影之下，那高高扬起的嘴角。 而离开牢房的蝙蝠侠，顺着狭窄的监狱通道，一路来到了地面，站在门口的阴影中朝外看，蝙蝠侠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处矿场，各种各样的恶魔穿梭在矿山之间。 其中有穿着制服的监工，也有戴着镣铐、满身伤痕的奴隶，蝙蝠侠所在的地下监狱，位于一座矿山的后面，因此。他看不清整个矿场的全貌。 蝙蝠侠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守卫的巡逻路线，这里的守卫显然并不专业，巡逻只是做做样子，五人一组的守卫小队，走的稀稀拉拉，守卫们都心不在焉。 于是，蝙蝠侠很轻易的绕过了守卫，来到了矿山的另一边，并顺着搭设采矿机器的原木架子，爬到了半山腰处。 接着，顺着矿井电梯来到山顶，在这里，整个矿场的结构一览无遗，整座矿场一共有三座大的矿山，五座小的矿山，矿井机器遍布天际线。 在这里采矿的恶魔，并不是同一个种族，有些是绿皮，有些是红皮，有些是两条腿两只手，有些长得像是大号的跳蚤。 最为显眼的是，在蝙蝠侠的右后侧方向，有一个用数百根圆木搭建成的矿场大门，那上面写着一连串地狱用的文字，蝙蝠侠并不认识，但那些连起来的字母有些像拉丁文，音译过来就是“汤斯顿矿场”。 蝙蝠侠在心中将矿场的地图默默的记了下来，同时，在心中制定出了一条最为稳妥的逃脱路线，这并不困难，因为大多数的恶魔守卫都在玩忽职守，巡逻的力度，甚至赶不上哥谭北区的黑帮家族庄园。 看到匍匐在矿场沙地当中那些巨大的沙虫，蝙蝠侠知道，这很有可能是矿场抓捕奴隶的手段，矿场的主人驱使这些沙虫，穿行于地狱的沙地之中，将落单的恶魔含在嘴里，带回矿场，变成采矿的奴隶。 而这些巨大的沙虫，力量强、速度快，如果不能解决掉他们，哪怕能够逃出去，也很容易再被抓回来。 就在蝙蝠侠思考解决办法的时候，突然，他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矿工奴隶的队伍当中，蝙蝠侠惊呼出声： “阿尔弗雷德？？！ ！ ” 第九百七十二章 高塔争夺战（六） 地狱当中并不是只有恶魔，恶魔中也不是只有长得五大三粗、不似人形的怪物。 就像席勒所说的一样，上帝造物的审美是基本一致的，除了某些后天演化出来的、比较自然奔放的种族之外，越是古老的恶魔，越是靠近人类的形态，或者说，是靠近上帝本身的形态。 地狱当中有不少类人形种族，恶魔领主彼列所在的，就是最为出名的古恶魔一族，这类恶魔同样是两条腿、两只手，直立行走，除了皮肤颜色与人类不同，面容也比较狰狞之外，和人类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还有经常袭扰人间的幽影魔，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影子，除了背上一双翅膀以及通体漆黑之外，也是人形，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行走于人界，欺骗人类的变形类恶魔，他们有时也会维持人类的形态。 另外，地狱当中还有一些人类黑魔法师、洞穴居民、星灵和上古叛族的存在，也有一些幸运的人类灵魂，因为交易出差错，没能成功的支付代价，而流落在地狱的蛮荒大地之上。 因此，人形生物和人类灵魂出现在这里，并不少见，也不是所有的恶魔，都有能力对着灵魂来上一口。 说白了，人类的灵魂和恶魔的躯体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可以直接吞噬人类的灵魂，就意味着可以直接吞噬恶魔，有这个本事的，除了强大的恶魔领主，就是久经沙场的恶魔将军。 要是随便一个地狱的小喽啰，都能把同类生撕活剥，那地狱也不可能稳定的运行这么多年。 而且，地狱当中，也有类似于法律的存在，简单来说，这里就是一个联邦制国家，撒旦是名义上的国家之主，但其实还是各邦自治。 光是蝙蝠侠站在山顶上看到的奴隶队伍当中，起码有三分之一都是人类或类人型生物，阿尔弗雷德的身影混在当中并不起眼，可蝙蝠侠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老管家。 蝙蝠侠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跳下了地狱，康斯坦丁受到了精神刺激，但还有一个人精神是正常的，那就是扎坦娜。 虽然扎坦娜和哥谭这座罪恶之城格格不入，她的处事方法在这座疯狂用混沌的城市里有些太过直白，因此稍显愚蠢，可她和康斯坦丁一样，是个好人，以拯救世界为己任，自然也不可能看着朋友坠入地狱。 蝙蝠侠猜测，很有可能是扎坦娜想要救他和席勒，而阿尔弗雷德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就和她一起来到了地狱。 站在山顶上的蝙蝠侠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该感动还是该头疼，他知道，自己的管家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说白了就是克格勃特工。 可是克格勃特工在地狱里也不好使啊，这里的对手，可不是中央情报局的特工，那些五大三粗的恶魔，可不是一两把枪能够对付的。 蝙蝠侠叹了口气，现在，他的任务又多了一个，除了保护状态不对的席勒，想办法逃出这里，他还得找个办法把阿尔弗雷德救出来，带着他一起离开。 犹豫了一下之后，蝙蝠侠没有立刻赶往阿尔弗雷德所在的那只奴隶队伍，毕竟，据他在高处观察的结果来看，阿尔弗雷德的精神状态很好，并没受什么伤，那群恶魔监工赶着他，也并不是要去干活，好像是要带他们去熟悉矿场。 既然如此，他得带着席勒转进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免到时候，他去救阿尔弗雷德的时候，席勒这边又出事，没有安全的据点，救了人也无处安放。 蝙蝠侠越来越忙，但思路却越来越清晰，那些盘旋在他脑海当中的死亡画面逐渐澹去，一袭黑色的披风掠过矿场上空，“啪”的一声，蝙蝠侠降落在了地底监狱的门口，再度推门走了进去。 “你说，你在奴隶的队伍当中，看到了阿尔弗雷德？”席勒眯起眼睛，看向蝙蝠侠问道，蝙蝠侠点了点头，随后席勒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先带你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看到，距离监狱不远的矿山上，有一个废弃的矿洞，那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去了，我先带你去那里进行修整，然后我再去把阿尔弗雷德带过来，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席勒转了一下眼睛，但他却摇了摇头说：”不，我不打算离开，他们抓我们过来，无非想把我们当成奴隶，为他们采矿。” “如果我们留在这里，我们就有了一个奴隶的身份，但如果我们离开，我们依旧是地狱的黑户，不论走到哪里，都无法向其他人解释我们到底是谁。” “你真的想一直待在这里吗？”蝙蝠侠问道：“现在的目的，难道不是离开吗？” “是的，我知道你心系哥谭，但你真的觉得复活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吗？先不说地狱的出口在哪里，这里的每一块土地，都属于恶魔领主，你想在这里打开前往人界的传送门，就不可能不被发现。” 席勒缓缓站了起来，看着蝙蝠侠说：“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灵魂的情况，你也并不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灵魂，你的异状一旦被恶魔领主察觉，他们绝不会放你离开这里。” “而且，蝙蝠侠，这里可是地狱。”席勒笑了一下，带着一些戏谑和疯狂，他说：“你曾在哥谭见识过最底层民众的生活状况，你把那里形容为地狱，那么，你难道不会对真正的地狱感到好奇吗？” 蝙蝠侠沉默的看着他，但席勒也并不需要回答，席勒坐回原位，对着蝙蝠侠偏了一下头说：“那个狱卒的尸体我已经处理掉了，现在，到那边去，扮演好一个奴隶……” 说完，他就低下头不再说话了，蝙蝠侠思考了十几秒之后，还是照他说的坐到了旁边。 不得不承认，蝙蝠侠对于地狱的确有些好奇，或者说，他在地狱里见到的景象，让他感觉到有些失望。 人们常常把哥谭比喻成地狱，可是，据蝙蝠侠这短短几个小时之内的所见所闻，地狱比起哥谭，可是要差远了。 在他站在山顶上观望的几分钟之内，他甚至没有发现一起武装暴力冲突，没有任何一只恶魔流血或死去，这在哥谭是不可思议的。 过了一会，一只有着暗红色皮肤的四臂恶魔骂骂咧咧的走了下来，蝙蝠侠发现，地狱里使用的语言并不是某种具体的语言，而是一种灵魂波动，所以，他也能够听明白这只恶魔到底在说什么。 “阿尔坦那个家伙，肯定又是跑去哪里偷懒了，该死的，今天还没凑成三支小队，要是让头儿知道了，肯定又要骂我们了！” 他的手里拿着一条鞭子和一串钥匙，来到牢房门前，他用钥匙的铁环使劲敲了敲门前的铁栏杆，然后大声嚷嚷道：”起来！都起来！你们这群废物，快点跟我出去！今天必须要把编满三支小队！” 席勒和蝙蝠侠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那只恶魔粗暴的打开了牢房门，对着他们招手说：“你们是新来的吧？懂不懂地狱的规矩？赶紧出来，跟我走，今天熟悉完矿场的环境，明天就开始干活，一群蠢货！” 直到对面的牢房当中，走出了几个稍显瘦弱的恶魔，席勒和蝙蝠侠才在混在了人群当中，跟在监工的背后走出了牢房。 “算你们走运，蠢货们，今天大虫子不饿，所以也损耗不大，他们出去了两趟，就带回了十几个人，要是放在平常，你们当中的一半人，都得进虫子的肚子里！” 恶魔一边赶着他们往外走，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所以，你们都给我长点眼色，待会进到矿场里，少大惊小怪的，不想变成虫子饲料，就给我卖力点干活！” 来到监狱外面，监工给所有的奴隶都戴上脚镣和手铐，席勒一言不发，任他们摆弄。 轮到他的时候，监工还骂了一句：“那群驯兽师真是越来越不上心了，这么瘦弱的人类灵魂也往回抓，用不了两天就得散架……算了，快点，一边去！别让我看到你，真是晦气！” 站在后排的蝙蝠侠心惊胆战，生怕席勒突然暴起，而他却没有跟上，他的每根神经都绷得很紧，，随时准备进行战术动作。 可是没想到，席勒低着头从监工的旁边走了过去，加入到了另一边的队伍里，什么也没说。 轮到蝙蝠侠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铐和脚镣，发现那是用一种奇特的金属做成的，而且戴上之后，没有任何锁孔和缝隙，恐怕很难拿下来，他感到有些抗拒，但一抬头，就看到了旁边席勒的死亡凝视。 蝙蝠侠也沉默着，任由对方给他带上镣铐，两人都进到了旁边的队伍里，然后监工带着他们往矿场走。 在他们进入矿场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的队伍刚好出来，两队人遥遥相望。 蝙蝠侠先和阿尔弗雷德对上了眼神，他张嘴就想要说什么，但却在瞬间看懂了阿尔弗雷德的表情，那是在示意他不要说话。 随后，阿尔弗雷德的眼神就落在了席勒身上，而蝙蝠侠发现，阿尔弗雷德的身后，还跟着席勒的管家默克尔。 三人进行了一番蝙蝠侠完全看不懂的眼神交流，随后漠然无语，擦肩而过，就好像完全不认识对方一样。 走进了漆黑的矿场中，监工不再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席勒放慢了脚步，肩并肩与蝙蝠侠走在一起，蝙蝠侠听到，他压低声音说： “他们明天早上天一亮就开工，从这个矿场的右侧大门进去，开工地点在矿场的地下三层，中午的时候，整个矿山的所有奴隶会聚集到一起吃饭，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吃完饭之后，默克尔会配合你吸引守卫的注意力，我去和阿尔弗雷德接头……” 蝙蝠侠的声音充满疑惑：“等一下，你们为什么这么熟练？？？？？” 席勒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瞥了蝙蝠侠一眼，然后说： “因为，我们是专业的。” 第九百七十三章 高塔争夺战（七） 结束了矿场的参观之后，席勒和蝙蝠侠并没有被扔回那间肮脏阴暗的囚牢当中，而是各分到了一间宿舍，更让蝙蝠侠吃惊的是，这间宿舍还是单人间。 他们所参观的那座矿山，是整个矿场当中最大也是最中央的一座矿山，而在这座矿山的旁边，有一个碉堡，看起来和中世纪的屯兵城堡非常相似。 这里甬道很狭窄，但房间很大，地上的4层全部是守卫居住的地方，而地下的6层则是居住着在中心矿山工作的矿工们。 蝙蝠侠分到的那间宿舍，位于地下的2层，整個房间只有2~3个平方米，因此只能放下一张草席，墙壁上有一个利用魔法能源燃烧的火把。 但是，这个房间虽小，却并不冷，蝙蝠侠怀疑，矿场的地面之下，可能有熔岩层，因此，整座建筑都显得温暖而干燥。 房间的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个水盆，里面的水不论怎么用都不会用完，不但能够为干燥的房间当中提供一些湿润的水气，还能够用来清洁。 如果说，这间宿舍唯一的缺点是什么，就是隔音不太好，所有人都住在小小的笼子里，墙壁很薄，离的很近，蝙蝠侠刚想坐下休息一会，就听见隔壁传来了嘟嘟囔囔的骂声： “该死的，我的脚踝……痛的快死了，那只该死的熔岩魔，他就是故意的，他想害我在挖矿的时候掉进岩浆里……哦，好痛啊，好痛啊……” “你怎么了？没事吧？”蝙蝠侠敲了敲旁边的墙壁问道，对面的生物似乎是被他吓到了，惊叫了一声之后，沉默了半天，然后蝙蝠侠开口说： “我是今天新来的矿工，对这里还不熟悉，你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我就知道……”对面的声音叹了一口气，他的嗓音有些尖细，但发音还算清楚，他说：“又是一个被抓过来的倒霉蛋，哈，看你能在这里活多久，三天，还是四天？” “你也是被沙虫抓过来的吗？”蝙蝠侠问道。 “别傻了，那种大虫子只能对付你们这种小型种……咳咳……”对面咳嗽了两声，说：”我是这里的原住民，挖矿是我的工作，咳咳咳……我的脚……” “你的脚受伤了吗？”蝙蝠侠故作关心的问道：”你需要帮助吗？” 忽然，蝙蝠侠看到，宿舍的门缝处出现了一道黑影，一根黑色的触手伸了进来。 触手的顶端还带着一磕猩红的眼球，眼球转了转，打量了蝙蝠侠一下，然后说：“哦，一个倒霉蛋人类，看你的打，扮应该是信奉邪神的信徒吧，怎么了？你的老大不要你了吗？”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这里到底是哪里？我明天要去干什么？”蝙蝠侠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可对面的眼球却滴溜溜的转了一下，说：”别打算骗我，你这狡猾的人类，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你必须得付出代价……” ”你想要什么？”蝙蝠侠问道。 “我听说，人类的灵魂，非常美味，不如你给我一部分你的灵魂如何？让我咬你一口，我就回答你的问题……”那只恶魔压低了嗓子说道。 “恐怕这并不公平。”蝙蝠侠回答道。 “公平！？你想在地狱里讲公平？？”对面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荒唐的笑话，他哑着嗓子，干笑了几声，然后又是两条触手伸了进来，朝着蝙蝠侠逼了过去。 蝙蝠侠毫不慌乱，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自从发现恶魔们会受到物理伤害之后，他对这种神奇的生物就没有了任何敬畏之心。 他转身，从旁边的墙壁上拿来火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动火把，让火苗掠过其中的一根触手，果不其然，对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拿开！拿开！把它拿开！！你这个该死的人类！！！我要吞了你！！！！”对面的触手开始不断的舞动起来，想顺着门缝逃回去，可蝙蝠侠眼疾手快，在黑色的触手想要顺着门缝溜出去之前，一把按住了触手的根部。 他把火把先放在一边，双手抓着那根触手，使劲往里扯，对面的恶魔发出了激烈的惨叫。 “啊啊！啊！放开我！我的脚踝！我的脚踝本来就受伤了……快放开我！！！哦，求你了，别这么做！！” 蝙蝠侠最后使劲拽了一下触手，只听旁边的宿舍门上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是这只恶魔的本体被拽的撞在了门上。 发现已经没有拉扯的余地，蝙蝠侠抓着触手的根部，在自己的手臂上打了个死结，然后又拿来火把，让火苗不断侵蚀黑色触手的根部，然后用一种冰冷的语气说：”回答我的问题，这是哪里？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哦哦哦哦！！快放开莪！！……好吧，好吧，我回答你的问题，但我回答完之后，你得放开我的脚……你这个该死的人类，你们都是一群狡猾的怪物！” 蝙蝠侠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不知道，被恶魔说是怪物，到底是被辱骂了，还是被夸奖了，但随后，那只恶魔开始断断续续的说： “你和你的主子肯定都是个乡巴佬，否则，看见大门上的标志，你就应该知道，这里是伟大的彼列陛下的七山矿场，也是彼列陛下地下领土当中第二大的矿场……”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都说了，我是这里的原住民，我是生活在矿山当中的影怪，彼列陛下的军队开到了这里，占下了矿场，我就为他工作……” “还有，我在这里做什么？我在这里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挖矿了，七山矿场有地狱几乎所有的主流矿产，那些守卫身上的武器和甲胄，都是这些矿产锻造的……” ”你叫什么名字？”蝙蝠侠又问道。 “我叫，我叫六角，你快放开我，我的脚要断了……哦，好痛啊……” 对面的声音已经带点哭腔了，蝙蝠侠发现，这里的恶魔比他想象的单纯多了，于是他松开了其中一只脚，让触手缩了回去，但是另一只脚，却依旧被他攥在手里，他开口说： “我知道，宿舍里也有守卫，所以不论你接下来听到我这边有什么奇怪的动静，最好都不要出声，如果你把守卫引来，我绝对会在守卫干掉我之前，把你干掉。” 蝙蝠侠的威胁当中没有掺一点水分，叫六角的那只影怪把自己的最后一只脚缩了回去之后，哼哼唧唧了两声，然后说：“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人类，成天就想着逃跑，我才不想管，你在自己的房间里干什么呢。”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问：“以前还有人类来过这？” 六角似乎是在抚摸着自己受伤的那只脚，他说：“你在说什么胡话？这里有的是人类，我至少和五六个人类做过邻居，他们都想往外跑……” “那他们跑出去了吗？”蝙蝠侠又问。 “绝大多数都跑出去了，不得不承认，你们这种狡猾的种族，还是有点本事的，只不过。这里是地狱，你们就算从这个矿场跑出去了，还能去哪里呢？最后还不是去给其他的恶魔打工……” “人类这种弱小的个体，来到地狱之后，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是躲藏在矿山、兵营和奴隶所，为恶魔们干活，要么就是不走运，碰上强大的恶魔，被一口吞掉……” “你算是强大的恶魔吗？”蝙蝠侠问道。 “你们人类真是爱说胡话。”六角嗤了一声说：“我要算是强大的恶魔，会被你弄得这么狼狈吗？” “影怪只是影矿的伴生物，绝大多数都没什么理智，只会本能地袭击想要开采影矿的恶魔，也正因如此有，理智的影怪都会被抓起来，我们可以在开采影矿的时候安抚同类，让他们不要去攻击矿工，这就是我干的活……” 蝙蝠侠默默的将他说的信息记下来，沉默了一会，六角主动开口问：“你也要往外跑吗？那你可以趁着今天夜里，从后面墙壁的缝隙挖一个洞出来，之前，我的邻居就是那么跑出去的，你最好赶紧滚蛋，我讨厌狡猾的人类。” 听到这话，蝙蝠侠看向身后墙壁的缝隙，因为处于火把照明的阴影当中，蝙蝠侠并没仔细看草席右侧的那个墙角，而此时，他发现，那里似乎有一个小缝。 蝙蝠侠将手放在缝隙的时候，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有气流从缝隙中吹出来，这说明，后面有一个相当大的空间。 “这里的守卫就不担心人跑出去吗”？蝙蝠侠问道，他是真的感到有点疑惑，于是又追问了一句：“这里的防卫松懈的不可思议……” “跑就跑呗。”六角无所谓的说：“那些大虫子每天都能带回来几十上百人，哪怕全跑掉了，第二天也可以继续去抓，而且，也就只有你们人类想不开，对恶魔们来说，在哪干活不是干活？” “你们就没想过反抗或者逃跑吗？”蝙蝠侠一边查看那道缝隙一边问。 “为什么要反抗或者逃跑？”六角的声音当中也有些迷惑不解，他说：”我跑出去了也会被别的恶魔抓走，带到别的矿山里，干同样的活。” “而且，彼列陛下算是不错的恶魔领主了，他强大、威严又古老，周边的这些恶魔领主，几乎没有敢挑衅他的，他能守住自己的地盘，就能保护我们。” “要是我跑到了一个弱者那里，天天被别的恶魔领主攻打，我说不定还要被拉上战场，影怪可不擅长战斗，我的腿恐怕会被砍下来的。” 蝙蝠侠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问：“你不想自己当恶魔领主吗？不想自己成为领导者吗？” “恶魔领主？别开玩笑了。”六角低声嘟囔着：“我是影怪，你见过哪个影怪能当恶魔领主的？我们根本不会任何魔法，也没有强壮的体魄，虽然各个矿山当中最不缺的就是影怪，但那也没用……” “我们就和人类一样，是地狱当中最弱小的种族之一，别说当恶魔领主了，监工都没我们的份。” “因为弱小，所以就不反抗吗？”蝙蝠侠自言自语道。 “每个影怪都是这样的，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矿山里。觉醒了灵智，被监工们发现带去干活……”六角的语气非常轻快，他说： “我的运气已经相当不错了，有些时候，那些低级影怪们发疯，会把我们撕碎吞下去，可我在这里干了好久，也没有碰上这样的倒霉事。” “不过昨天。那个该死的熔岩魔，朝着我的脚扔了一发火球，他是想把我炸进岩浆里，我早就知道他看我不顺眼了，明天干活的时候还要碰上他，撒旦在上，我真是受够他了……” “你为什么不还击？”蝙蝠侠又问道。 “还击？你是说让我去打他？别开玩笑了！熔岩魔可是数一数二的强大恶魔，就算在监工当中，他也是非常强的那一类，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打不过他，未必就不能对付他……”蝙蝠侠低声说道，然后他说：“你的脚受伤了对吗？我懂得一些医疗技术，或许可以帮你医治，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什么？？？？？” 第九百七十四章 高塔争夺战（八） 六角不可置信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他说：“你们人类不是很怕恶魔吗？你这个人类为什么这么奇怪？” “以前，我把触手伸进我的邻居们的房间里，他们吓得哇哇大叫，只要我随便说几句‘我要吞了你’或者‘我要咬你一口’之类的话，他们就会吓得跪地求饶，让恶魔大人宽恕他们……” “你不但不怕我，还把我的脚给拽伤了，现在居然还要给我治伤，你疯了吗？！” “我没疯。”蝙蝠侠非常冷静的说道：“人类有一条规则，那就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你告诉了我很多的信息，还告诉了我逃生的通道，所以我愿意报答你，为你治疗……” “不，你肯定是想骗我。”六角非常抗拒，他说：“你是想骗我，让我把脚伸过去之后，拿火烧它……” 蝙蝠侠听到，对面传来了一些动静，那只恶魔似乎是蜷缩到了墙角。 但他丝毫不为所动，拎起自己房间里的草席，然后说：“如果你不把脚伸过来，我就把这张草席点燃，扔到你的牢房门前，那样，火苗就会烧进房间里，相信我，那一定会比熔岩魔用火球砸伤你的脚还要痛得多……” “你这个！你这個……”六角似乎是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蝙蝠侠，吭哧了半天，他只说了一句：“你这个邪恶的人类……” 过了一会，一只颤颤巍巍的黑色触手伸到了蝙蝠侠的牢房里，蝙蝠侠把他的触手抓过来看了一眼，他发现，这只黑色的触手表面，覆盖着一层阴影状的薄雾，这层薄雾蝙蝠侠从来没见过也无法处理，但是薄雾之下的肢体，却是有实体的，而且那上面有一道像是烫伤的伤痕。 那和蝙蝠侠所见到过的烧伤有些类似，甚至能够看到黑色表皮底下被烧焦的组织，他用手碰了一下伤口的边缘，六角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惨叫。 蝙蝠侠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伤口上的烫伤不是大问题，但是砸中你的东西，破坏了软组织，还划伤了肌肉，我要先给你清创，然后可能需要进行一些缝合……”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开始了处理，当然，这种条件下肯定是没法麻醉的，六角从一开始的惨叫到后来，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等到他把包扎好的触手收回去之后，他用一种颤抖的语气说： “人类真是太可怕了……” 包扎好之后，蝙蝠侠也感觉到有些疲惫了，现在已经是深夜，于是，他将火把挂回了墙壁上，铺好草席，背靠墙壁，缓缓入睡。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隔壁六角的喊声惊醒的。 “天呐！真的不痛了！这是为什么？这是什么治疗魔法吗？你是人类当中的魔法师？” 睡意朦胧的蝙蝠侠，揉了一下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问：“你认识人类中的魔法师？” “我倒是见过一次。”六角有些犹豫的说：“上次，有人来矿场视察，我见过一个听说是人类魔法师的家伙，但我没见过他施展魔法……” “监工说，人类的魔法师很厉害，他们能往来于地狱，还和那些强大的恶魔领主做交易，他们会很多魔法，有的能够用来战斗，有的能够用来治疗……” 六角一直低声嘟囔着，蝙蝠侠从地上爬了起来，去旁边的水盆洗了一把脸，就在他洗漱完毕之后，监工把各自的房门打开，挥着手对他们说：“起来干活！别磨蹭了！对！说的就是你！六角，赶紧出来！” 蝙蝠侠从房门中走出来，才看清自己邻居的全貌，那些黑色的触手其实并不是他的脚，而是他的本体，六角就是一团黑色的触手，他不止有六只脚，恐怕有六十多只。 触手轮流支撑着他走路，看起来有点滑稽，触手的中间有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当中有一颗猩红的眼球，他朝着蝙蝠侠眨了眨眼，似乎是在表示感谢，然后就跟着监工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蝙蝠下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站在地狱当中，感叹这里的恶魔实在是太单纯了。 不过，这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据蝙蝠侠所了解到的社会学知识，任何处于封闭环境、未经受过系统性教育，也无暇进行思考的底层社会生命，大多都会比较单纯，这种单纯指的不是善良，而是纯粹的愚昧，因为愚昧，所以单纯。 另一名监工带着蝙蝠侠往上走，在楼上，蝙蝠侠见到了席勒，两人一起跟着监工来到了矿山当中。 在昨天的参观里，他们只看到了矿场的一部分环境，而工作的地点在矿山的更深处。 乘坐矿车来到挖矿地点，层层叠叠的原木支撑结构出现在蝙蝠侠的眼前，监工抡起鞭子，在半空中挥了两下，然后说：“去那边！拿工具开始挖矿！别被我发现你们偷懒！” 依照监工所说的，蝙蝠侠去旁边拎起了一把形状奇怪的镐头，找了一块有矿石裸露出来的地方，开始挖矿。 席勒站在他的斜前方，也在敲击着矿石，蝙蝠侠从来没见过他的这位教授干任何体力活，而蝙蝠侠发现，从席勒发力的方式上来看，他也确实没干过任何体力活。 蝙蝠侠在轮动镐头的时候，会降低重心，使用整个上半身的力量，敲击矿石碎片，而不是单独的挥动胳膊，因为他知道，那样的话，他很快就会抬不起胳膊，但席勒刚好相反。 一开始，蝙蝠还侠还担心，席勒这种错误的发力方式，可能会让他很快力竭，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席勒确实没干过任何体力活，但他摸鱼的功夫是一等一的，每次监工将视线投过来的时候，他都高举双臂，而等监工转身之后，再轻轻放下，他能卡住每一个监工的视线死角来偷懒不干活，一个小时下来，岩层只受了点皮外伤。 席勒不干活也就算了，为了防止被监工发现矿物的产出量不足，他还趁着旁边的恶魔埋头干活的时候，把他挖下来的那一筐矿石倒进了自己的篮子里，伪装成自己劳动的成果。 不但如此，他还开始和旁边的恶魔拉关系，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样的话术，没多一会，就和旁边的老矿工聊了起来。 等到蝙蝠侠挖了一筐的矿物后，席勒已经开始在矿工们直接散烟了。 地狱并没有人界的烟草，但也有类似的东西，那是装在一个小瓶子里的鼻烟，看起来像是硫磺粉末。 只要用鼻子轻轻吹气进去，将粉末扬起来，再吸到鼻子里，恶魔们就会露出舒缓的表情，似乎是感到很放松，席勒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瓶这玩意，此时正挨个敬烟。 蝙蝠侠把自己挖出的矿产，放到了矿车上，发现席勒已经和旁边的监工聊起来了，两人一人拿着一个鼻烟壶，一边吸一边聊。 蝙蝠侠对他们聊天的内容感觉到好奇，于是就借着运送矿物的间隙，朝那边靠近了，然后他就听到席勒说： “要我说，边境线上那点事根本不算什么，他阿斯特罗大公很强，可别西卜就很弱吗？更别提，别西卜也是撒旦之一，就算一直被人说是最弱撒旦，可那也比最近几年才兴起的阿斯特罗要强的多……” “莪也是这么想的。”红皮的监工吸了一口鼻烟，然后说：“咳咳，南向边境线上的局势不好，他怎么敢在东向边境线动手？他要是真敢打过来，就要面对别西卜和彼列陛下的双重夹击……” “那群人就是杞人忧天，阿斯特罗一直吹嘘自己的飞刺军很强，可强不强也不是靠吹的，他敢拿出来和和彼列陛下的巨魔突刺军比比吗？怕不是会被打得落荒而逃……” 监工大笑了两声说：“飞刺军？我们都管那叫飞鱼军！阿斯特罗那个蠢货，不知道在哪里捞了两条鱼，就当成了宝贝，还说什么比列大帝的地面部队，落后他两百年，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差点没笑死！” 席勒又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堆粉末，递给监工说：“再来一包，抽完我就去干活。” 监控使劲的咳嗽了两声，打了个喷嚏，然后说：“你也不愧是从幕僚府里跑出来的，有点见识，这样吧，你去旁边的矿车那盯着他们运货，这活没点眼力劲的干不了……” 席勒对着他招了一下手，然后走去了矿车旁边，搬了一块石头在旁边坐下，一边吸烟，一边又和旁边的矿工聊了起来。 “砰”的一声，一块矿物放下，席勒头也不抬的说：“这车满了，下一车。” 席勒一抬头。发现是蝙蝠侠，他拿出一包粉末递给蝙蝠侠说：“你可以尝尝，地狱特产，还挺够劲的。” 蝙蝠侠盯着席勒不说话，席勒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然后说：”看来。你的计划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对吗？好吧，我也不反对，你可以先走，但我要留下……” “我会带你和阿尔弗雷德还有默克尔一起走，地狱很危险，阿尔弗雷德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一旦出事，他的灵魂可能会损耗的很严重……” 席勒笑着摇了摇头说：“看来，你还不太了解你的管家……哦，对了，吃饭时间到了，走吧，我们先上去吧。” 蝙蝠侠把矿石放下，跟着矿工的大部队一起往外走，监工们在后面吆五喝六，用鞭子驱赶着那些没力气的矿工，离开挖矿的通道。 从矿山走出来之后，光线变得明亮了一些，但地狱没有晴天，这些光亮来自于半空之中留下的岩浆之河，和不远处一直在喷发的火山。 刚走出矿山，蝙蝠侠就开始左顾右盼，想在人群当中寻找自己管家的身影，可是并没发现阿尔弗雷德，直到走到了吃饭的地方，蝙蝠侠才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尔弗雷德蹲在饭桶旁边的一块岩石上，把鼻烟凑到鼻子底下吸了一口，对旁边盛饭的监工说： “就凭阿斯特罗的那点本事，也敢挑衅彼列陛下？巨魔突刺军已经拉去东线战场演练了，到时候战线一排开，他就得哭着滚回家……” 第九百七十五章 高塔争夺战（九） 蝙蝠侠去盛饭的时候，一直盯着阿尔弗雷德所在的地方，希望他的管家能够看他一眼，可是，在庄园当中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的阿尔弗雷德，现在却仿佛不认识他一样，一边吃饭，一边和恶魔侃大山。 几个强壮的老矿工恶魔也和监工坐在一起，几人聊得正火热，没多一会，席勒和他之前认识的那个监工也加入了进去，一桌子七八只恶魔和两个人类，硬生生的闹出了一整个流水席的动静。 碗里的饭菜没什么特别的，像是水煮藤蔓，加上两块奇怪的火烤野兽肉，味道称不上好，倒是也能吃，蝙蝠侠一边扒饭，一边盯着那边的动静。 “当啷”一声，餐具放在桌子上的响声响起，蝙蝠侠转头一看，发现是同样扭着脑袋，直直的盯着对面的默克尔，还没等他开口，默克尔先叹了口气说： “我挖了一早上的矿，完全没看清潘尼沃斯先生是怎么和他们混到一块的，韦恩先生，你看清了吗？” “叫我蝙蝠侠。”蝙蝠侠转头，用眼睛瞥了眼周围的情况，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然后说：“你和阿尔弗雷德是怎么来这里的？扎坦娜呢？” “扎坦娜小姐打开了传送门，然后，嗯，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阿尔弗雷德先生送她去庄园楼上休息了，我们两个进了传送门，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你们不是被那只大沙虫抓回来的？”蝙蝠侠问。 默克尔摇了摇头说：“我们落地的地点，距离这里不远，是一处地下洞窟，看到这里似乎有人烟，阿尔弗雷德就领着我过来了。” ”你们是来找我和席勒的吗？” “一开始好像是的，但是后来，阿尔弗雷德似乎有些别的事情想做，于是我们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默克尔刚说到这，就发现一只黑乎乎的触手，从他的身侧伸了过来，他刚想站起来，蝙蝠侠就转头说：“六角，我刚刚还在找你。” 六角缓缓的挪动了过来，在光线更清晰的地方，他看上去像是一团黑色的藤蔓搓成了球，不太像是恶魔怪物，更像是植物成精，看到蝙蝠侠的眼神，六角把眼睛往下转，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说： “有什么可吃惊的？影怪就是最常见的矿洞植物影藤觉醒了神智，哦，对，你刚来地狱，可能不知道……” 六角用触手抓来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用触手往嘴里丢了一块肉，蝙蝠侠并没看清他的嘴在哪里，反正肉消失在了触手团的中央。 “他是你朋友？”六角转动眼珠看向默克尔，默克尔还是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个怪物，蝙蝠侠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他的触手问：“你的伤好点了吗？” “你的治愈魔法真的很有效，伤口已经不疼了，不过……”六角挥舞了一下触手，然后又叹了口气说：“算了。” 蝙蝠侠还想追问，可这个时候，他却看到，对面那桌的阿尔弗雷德先离开了，过了一会，席勒也离开了，两人恐怕是接头去了。 蝙蝠侠和默克尔都站了起来，想要过去，可那群监工们也吃完了饭，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身上，蝙蝠侠和默克尔知道自己不能贸然行动，于是又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过了一会，午饭时间结束了，再回到矿洞工作的路上，席勒放慢了脚步，来到了蝙蝠侠身边，只留下了一句话：“今天午夜，半山腰的废弃矿洞集合。” 又进行了一下午的工作，这一次，蝙蝠侠也开始偷懒，不过他并没有去偷别的恶魔的矿物，而是把砸下来的沉重的岩土碎片，压在筐子的最底下。 负责转运矿车的是席勒，而席勒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矿车上，蝙蝠侠拎着满满一筐的矿物，看起来收获颇丰，完全没有偷懒，而倒进矿车里的时候，底层却全是岩土碎片。 席勒瞥了一眼矿车里的渣土，对蝙蝠侠挑了一下眉，蝙蝠侠听到他低声说：”可惜，你已经毕业了，不然，我倒是真的愿意给你加上两分。” 蝙蝠侠摇了摇头，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如果我还没毕业，你一定会扣我两分。” 到了半夜，蝙蝠侠悄悄的将草席移开，然后开始研究墙角的那道缝隙，他也怀疑这可能是恶魔为他设下的陷阱，因此并没有轻举妄动。 他先是用手将碎石扫开，感受着里面传来的气流，然后将火把举到缝隙处朝下看，发现那里似乎真的有一条通道。 根据气流的流向和强度来判断，对面肯定有出口，而且道路并不崎区，出口也没有什么遮掩。 这就说明，出口所在的地方，可能本身就比较隐蔽，因此不需要额外的东西来遮住洞口，才能有如此强烈的对流气流。 蝙蝠侠先使用覆盖着手铠的手指，把缝隙挖开了一点，举着火把朝里面看去，果然看到，通道的尽头出口指向对面的矿山。 蝙蝠侠在脑中回忆起之前看到的矿场全貌，他计算了一下通道的距离，然后发现，出口的位置应该正好在矿山碉堡的右后方，矿山的山脚处。 那里没有什么遮蔽，比较裸露，但是也几乎没有人去，而对面的另一座小矿山，距离又比较远，中间隔着喷发的烟道，守卫不可能看得到这里的动静。 发现这一点之后，蝙蝠侠就开始了挖掘，上一个挖出这条通道的矿工，似乎正是为了来往方便，入口埋的很松，轻轻挖了几下，就挖开了一大半。 蝙蝠侠钻进通道之后，又用土层将入口填埋了一下，然后伸出一只手，将草席拽了过来，遮住洞口。 在他走后，几根黑色的触手伸了过来，将因挖掘而落下的浮土清扫干净，然后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从山脚的洞口钻出来，蝙蝠侠找了一条崎区但是隐蔽的路，开始往半山腰上走，而他刚走到废弃矿洞当中，就发现，席勒已经等在那里了。 蝙蝠侠刚要走上前说些什么？阿尔弗雷德就领着默克尔走了进来，还带来了两只火把，默克尔将火把固定好，原本黑暗的废弃矿洞当中，迎来了一丝光明。 看到人到齐了，蝙蝠侠清了一下嗓子，可谁都没有理会他，席勒率先站了起来，走上前与阿尔弗雷德握了一下手，然后说：“你好，同志。” 阿尔弗雷德将帽子拿了下来，同样也对席勒说：“你好，同志，我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第一局的行动委员比格，代莫斯科向你致意。” 默克尔也走上前，和席勒重新握了一下手，然后说：“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第五局特别雇佣委员，奥利弗……” 席勒点了点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然后说：“出于保密需要，我暂不能透露我的真名和职级，但请你们相信，我们都在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 “是的，罗德里格斯先生，莫斯科已发来致电，对您在中美洲领导的革命工作给予了高度肯定。”阿尔弗雷德将帽子放在了桌面上，两人来到桌旁坐下，阿尔弗雷德又开口说：“瓦西里耶维奇同志，对您在中美洲的创举，表达了肯定和赞扬。” “在他所书写的亲笔信当中，他称您为墨西哥人民永远的朋友，美洲土地重新飘扬的旗帜。” 席勒却摇了摇头说：“我们都知道，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革命是必然的、是自发的，并不需要一个光辉又伟大的领导者，这一切是墨西哥人民的意志，是美洲土地的意志……” “在那片产生着无数罪恶的土地上，墨西哥人民已沉寂了太久，因此只需要小小的星火，就能烧遍整片中美洲的土地，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引导他们走上正确道路的，路人，而并不需要领导者，这也是为什么，我并未站出来的原因。” “无论如何，席勒同志，您完成了前所未有的壮举，为远在莫斯科的心脏，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阿尔弗雷德面色严肃的说。 可席勒却又摇了摇头，说：“共产主义事业没有所谓的心脏，在这里，每一名同志、每一名理想主义者、每一名曾走在这条道路上，或正在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人，都是不可或缺的血脉。” 蝙蝠侠看到，阿尔弗雷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而席勒接着说：“阿尔弗雷德同志，我知道，曾在某段时间里，你对某些这条道路上的先行者产生了质疑，但这其实非常正常。” “我们在探索的路上，总要遇到迷茫的时期，总会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走向另一条岔路，但是，如果不迈出一步，就只会永远停留在原地。” “你不必因某些人的错误，而感觉到失望，不如说，你因与他们意见相左，而感觉到迷茫和无所适从，恰恰说明，你仍然忠于最初的理想。” “请你相信，那些一直向前涌动着的血脉，从来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 “或许，曾经跳动的最热烈的那颗心脏，已不再年轻，就如那个年代的人一样，有人动摇，有人衰老。” “可仍然会有新的血液也加入进来，一颗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心脏，也会在新的土地上跳动。” 席勒的语调始终很平静，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可蝙蝠侠从来没有在阿尔弗来德脸上见过如此动容的表情，他甚至看到，他的老管家开始变得热泪盈眶。 蝙蝠侠从来没有在这位老人的身上见到过如此激昂的情绪，他总是温吞又和缓，像一棵已走到生命尽头的老树，虬曲苍劲，每一道脉络，都是一个故事。 可是今天，蝙蝠侠在这棵老树的枝桠上，看到了新的生命力，或者说，那是一直隐藏在苍老的躯干内部，一层又一层的树轮之中，生发出来而又被压抑回去的血液，重新涌上了心头。 阿尔弗雷德站了起来，再次和席勒握了握手，两人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可蝙蝠侠明明看到，他们只用一个眼神，就说尽了几十年间，世界的波澜壮阔，人生的跌宕起伏。 他们的灵魂之间，有一种蝙蝠侠读不懂的力量，那让他们即使身处地狱，恶魔环伺，也比天边的红日还要更亮、更蓬勃。 默克尔似乎也被这种力量所打动，他和蝙蝠侠一起沉默着，而在废弃的矿洞当中沉寂了许久之后，席勒和阿尔弗雷德一同开口，又一同停下。 “你先说。”席勒伸手致意，但阿尔弗雷德却摇了摇头说：“不，你先说吧，我相信，你的职级应该比我高，你所取得的成就也比我要强。” 席勒没有推辞，他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然后说：“现在，我们已经有三个人，可以成立临时的作战指挥部了，那么，就先由我，来简单阐述一下这次作战的精神。” “地狱的土地，万年沧桑，地狱的人啊，饱经苦难，恶魔领主们，是压在普通人地狱头顶的一座大山。” “而我们，作为饱受剥削、久经压迫而又顽强、具有抗争精神的地狱平民，必须与顽固的旧势力，斗争到底！” 席勒站了起来，看向废旧洞窟外逐渐升起的烟雾，他的声音回荡在矿山之间： “所有饱受压迫的地狱凡人们、所有被欺凌、被剥削的底层种族们、所有经受不公的恶魔们，必将联合起来，誓要让万万里地狱，敢换新天！” 第九百七十六章 高塔争夺战（十） “从恶魔监工的口中我了解到，地狱一共分为四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荒芜大陆，这里也生活着地狱当中80%以上的恶魔人口，彼列、阿斯特罗、别西卜、阿扎泽尔等着名的恶魔领主，领地都在荒芜大陆上。” “在荒芜大陆的东南侧，有一条熔岩之河，绝大多数的熔岩魔，都诞生于熔岩之河，同时，因为那里恶劣的环境，诞生出了许多强大的恶魔，阿斯特罗手下的王牌军队飞刺军当中的飞刺魔，正来自于熔岩之河当中。” “在熔岩之河的底部，一直到荒芜大陆的大陆架下方，有一处被称为深层地狱或叫深渊的地下王国，那里一般是影族类生活的地方，影魔、影怪、幽影等等不喜欢灼热环境的恶魔，大多诞生在那里，然后再顺着荒芜大陆下方的烟道，来到地表。” “当初，初堕者初至地狱，便成为了这里万物的首领、最为强大的撒旦，他使荒芜大陆最中央的五座火山喷发出来，形成了一条登天的阶梯，阶梯之上，有一个空岛，被称为王座之岛，那里是历任撒旦的王座，也是撒旦的宫殿。” “路西法离开之后，宫殿的钥匙被交给了他的朋友，而现在，别西卜和阿扎泽尔都无法进入撒旦的宫殿。” “另外，我听说，在熔岩之河的尽头，生存着一群上帝的叛徒，叫做狄金斯，他们的头目艾里亚斯，也是有名的魔王，只不过，他们不喜欢和地狱当中的这些恶魔打交道，觉得他们是肮脏的臭虫，不过这一次，艾里亚斯似乎有些蠢蠢欲动，或许，他对撒旦的宝座，也有自己的打算。” 阿尔弗雷德话音落下，席勒点了点头，可蝙蝠侠却看向自己的老管家，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弗雷德就弄清楚了地狱的大概情况，这张蝙蝠侠感觉到惊异，但仔细思考之后，又觉得很正常。 蝙蝠侠刚上大学的时候，只有18岁，这个时候，他尚未来得及周游世界，除了某些专业技巧需要专业人士教导，让他不得不离开哥谭去求学之外，他的所有见识和韬略，都来自于阿尔弗雷德。 那个时候，蝙蝠侠尚属年轻，又沉浸在为父母复仇的满腔愤怒当中，阿尔弗雷德教什么，他就学什么，并未去深层次的思考，阿尔弗雷德的这些知识，到底来自于哪里。 看再加上，蝙蝠侠是个天才，他的学习能力和脑容量举世无双，直到结束跟着阿尔弗雷德的学习并进入大学，他所学到的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算太多。 可现在向前回望，对他来说不算太多的那些知识、谋略和各种各样的能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在经历了整个大学生涯当中各种各样的事件之后，蝙蝠侠并没有觉得阿尔弗雷德教他的东西很弱，相反的，在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疯子、反派和离奇事件的考验之后，阿尔弗雷德越看越强。 在哥谭这样的城市里，一个年迈的老管家，能够在主家夫妻二人同时死亡，只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孩子的情况下，守住韦恩家族所有的产业和韦恩庄园，能够把布鲁斯顺利的养大，还教会了他几乎所有复仇需要用到的技能，蝙蝠侠越是了解哥谭，越对此不可思议。 可是以前，不论他怎么问，阿尔弗雷德都只会微笑着摇头，像哄孩子一样对他说“这并不难”。 许久以来，阿尔弗雷德一直都是一副功成名就、回乡养老的态度，蝙蝠侠曾数次提起与苏联有关的话题，可阿尔弗雷德表现的兴致缺缺，蝙蝠侠本以为，他真的已经彻底失去了热情，不再记挂着他的理想和事业。 蝙蝠侠不是没对这位他一直尊敬的老管家的真实能力感到好奇，只是阿尔弗雷德不愿意展现，蝙蝠侠也不可能逼他。 而这一次，蝙蝠侠知道，他迎来了一个好机会，阿尔弗雷德重新燃起了热情，破天荒的想要主动去做些什么。 他终于可以，一睹这位王牌特工和传奇管家年轻时的风采，去看看，他一直尊敬又爱戴的父亲，到底是如何自漫天大雪中而来，一路走过那个铁血又浪漫的年代的。 听完阿尔弗雷德的讲解，席勒蹲下身，从旁边捧起一捧沙子，撒在了桌面上，将沙子铺平，然后用手指画出了阿尔弗雷德所说的大致地形。 这时，阿尔弗雷德转头看向蝙蝠侠说：“蝙蝠侠，那里有我和默克尔带来的火把，那上面进了一种特殊的油料，能够燃烧很长的时间……” “但是，火把不方便照明，你能帮我们做个油灯吗？” 他刚说完，默克尔就站了起来，说：“我去吧，我在管家学校的时候接受过紧急照明课程的培训。” 他去把之前挂在原木架子上的火把拿了过来，而蝙蝠侠也站了起来，对他伸出手，默克尔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把火把递给了他。 蝙蝠侠去旁边拿来了一截原木，和两个丢在废旧矿车旁边不要的铁片，重新坐回桌边，一边削木头一边听着席勒讲解现在的局势。 席勒指了一下沙盘上荒芜大陆的板块，他说：“目前，阿斯特罗已经对别西卜宣战了，他们两个的领地，东北西南接壤，位于荒芜大陆的东侧。” “阿扎泽尔和彼列的领地，位于荒芜大陆的东南侧，南北接壤，而彼列的领地，因为更靠中间，所以与阿斯特罗的领地东西接壤。” “因此，在这场战争当中，彼列的地位很重要。” “如果他选择参战，那么他既可以选择与离自己最远的别西卜合纵连横，对付离自己更近的阿斯特罗与阿扎泽尔，也可以选择与阿斯特罗联手，在这边牵制住阿扎泽尔，让阿斯特罗放心的进攻别西卜。” 席勒在沙盘上勾画出了四块领地，同时，用手在比列的领地上点了点，说：“据我从监工那里得到的信息，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比例领地的东侧，也就是说，更靠近阿斯特罗的领地。” “这里是彼列领土上第二大的矿场，为彼列的军队和设备，提供了超过30%以上的金属矿源。” “而在这里工作的恶魔，一共分为两类，一类是这里的原住民，在这里成为矿场之前，就已经生活在七座山之间了，而当彼列的军队占领了这里，他们理所当然的就成为了彼列麾下的矿工。” “而另一类，则是被沙虫抓来的奴隶，就像我们一样，而提到那种巨大的沙虫，就不得不提到这个矿场的主人，被称作‘驯兽师’的腐心将军。” 阿尔弗雷德和席勒对视了一眼，而这个时候，蝙蝠侠做好了油灯的框架，他把火把上面浸满有料的布料拿下来，放到了框架中央的铁片上，然后重新点燃了它，将提灯放在了桌子的正中央。 “真是稀奇事。”席勒开口说道：“蝙蝠侠居然没有发表任何战略性意见，也没有提供任何情报，你不打算说些什么，来参与讨论吗？” 蝙蝠侠摇了摇头，盯着桌子上的那张沙盘，说：“其实，我一直对你们所谓的革命感到很好奇，我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不知道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当我在贫民窟中，思考哥谭的未来的时候，我曾经思考过，促使那个国家建成的十月革命，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为什么，哥谭烂了这么多年，仍然没有这样的土壤，而又为什么，你明明也想改善哥谭的状况，也比我更为了解那些理论知识，却没有选择走这样一条路？”蝙蝠侠看着席勒，问道。 席勒摇了摇头说：“或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阿尔弗雷德偏头看了一眼蝙蝠侠，似乎是感到有些犹豫，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既然如此，我想看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蝙蝠侠开口说道：“为此，虽然我会尽可能的帮忙，但我不会发表意见，也不会使用任何超出常人的能力。” ”你知道吗？蝙蝠侠……”席勒又看向他的眼睛说：“你要是早点学会这样闭嘴，你早就是优秀毕业生了。” “如果我早点学会闭嘴，或许，我早就在别的教授那里获得优秀毕业生了。”蝙蝠侠摇了摇头说，显然是想起了他和席勒刚见面时候的景象。 席勒摇了摇头，显然也是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桌面的沙盘上，借着油灯的光芒，他把地狱的地图抹掉了，重新画上了七山矿场的地图，然后开口说： “我们的第一个作战目标，就是解放七山矿场，这看起来并不难，但实际上，可能是我们所有计划当中最难的一步，因为现在我们只有四个人……哦，不，可能是三个半人……或者说，是两个半人。” “现在，我来公布第一个作战任务，我和阿尔弗雷德已经打入了监工之中，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们会和监工继续进行交流，获取更多的情报，尤其是要弄清楚掌控有所有沙虫的驯兽师腐心将军的情况。” “而蝙蝠侠和默克尔，你们两个要负责深入底层，从你们的舍友和工友那里入手，弄清楚矿场奴隶底层的生态情况，弄清楚他们有什么、缺什么、最想要什么。” 席勒看了一眼蝙蝠侠，又看了一眼默克尔，然后说：“我觉得，这对你们来说不算难，所以还有一个额外要求。” “因为地狱之中，有许多不同的种族，与人类不同，这些种族之间差异极大，有些还有相生相克的关系。”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内，你们还要尽可能的弄明白，矿场之中所有的种族的情况，谁和谁有仇，谁和谁关系好，不光要弄清楚族际关系，针对你们身边的人，还要弄清楚他们的人际关系。” “我希望，两天之后，我们都能完成各自的任务，将最好的消息带回这里。” 伴随着桌上的提灯逐渐熄灭，照在沙盘上的光芒只剩下了远方火山喷发时，若隐若现的光点，整个矿场，也如同沙盘一样沉寂下来。 蝙蝠侠站在半山腰的废弃矿洞门口，俯视着这片荒芜的大地，这里越是安静和黑暗，就越让他想起哥谭的喧闹与繁华。 在席勒与默克尔离开之后，只有阿尔弗雷德走了过来，这一次，他没有在站在蝙蝠侠的身后，而是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你觉得这很荒谬吗？”阿尔弗雷德依旧用那种温吞的语气说道，可这一次，蝙蝠侠在他的话语当中，听到了一种坚定。 “我们要在地狱里，为恶魔伸张正义，就如你在哥谭中做的那样。”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该被拯救的生命，那些丑恶、混乱和愚蠢，都来自于一个共同的敌人。” 蝙蝠侠转头，看向阿尔弗雷德，他的眼睛倒映着远方熔岩之河的火光。 “如果我们可以在地狱里拯救恶魔，那你自然就可以在哥谭当中拯救哥谭人，蝙蝠侠……”阿尔弗雷德看向蝙蝠侠，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对他说：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然后，他又吸了一口气，将头转回去，垂下眼帘，看向自己，说： “我也不是。” 第九百七十七章 高塔争夺战（十一） 第二天清晨，蝙蝠侠和默克尔很快开始了行动，蝙蝠侠有了一个现成的采访对象，那就是六角，虽然不在一个区域工作，但蝙蝠侠也有办法去找他。 六角在矿山的更深处工作，而连接矿山内外的，是运送矿物用的矿车，这种矿车以魔法能力驱动，不需要任何人操控，就可以自动行驶，更重要的是，对于人类来说，运输矿物的货箱，比火车还大。 挖好的矿用筐子拖到轨道旁边，矮小的恶魔和人类必须要爬上脚手架，才能将矿石倒进矿车当中，监工往往会在附近转悠，但是并不在意有没有人接近矿车。 有的时候，一车装的太多，车厢太重跑不动，负责看守矿车的监工，就会喊来几个人，把矿车当中的矿物重新抬出来，堆放到下一辆矿车当中，对于蝙蝠侠来说，这就是机会。 蝙蝠侠发现，矿车的底部距离轨道有很大的空隙，而且底部也并不完全是平滑的，他完全可以借助在矿车之间转运矿物的间隙，偷偷摸到矿车底下藏起来，跟随矿车一起进入矿山深处。 而他之所以能有这个机会，就是因为，现在这个片区看守矿车的人，是席勒。 在成功的实行了自己的计划，趴在矿车底部随着矿车前进之后，蝙蝠侠明白了，谍报工作为什么不光要讲究渗透的广度，还要讲究渗透的深度。 如果一个部门当中有两个自己人，那很多事就会有照应，而如果其中一个身居高位，那很多事就非常容易做了，而如果其中一个身居高位，好几个身居不同职位，那几乎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当达到这种渗透水平的时候，想要进行反谍报工作，就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很多时候，被渗透的势力并不是不知道这种情况，而是到了这种程度，壁虎断尾，断的就不只是尾巴了，要想断尾，就只能将内脏一起舍弃掉，间谍踢出去了，命也别想要了。 感受着矿车前进的震动，蝙蝠侠开始在脑子当中思考，到底要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想来想去，他发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权力中心转移，彻底做空这个部门，然后利用虚假的工作迷惑对方，再在其他的地方另起炉灶。 可是要做到这一点，也需要很大的魄力，需要长线的布置，和始终清醒的头脑。 蝙蝠侠刚想到这里，矿车就到站了，目的地是这个矿山的最深处，也是六角工作的地方，是重要金属矿源“影矿”的采集地。 在之前与六角的交谈当中，蝙蝠侠知道，影矿是的特产矿物，主要用于铸造骑兵的甲胃，这种矿物的硬度和韧性，都只能算是尚可，可它有一个最重要的性质，那就是如同影子一样，没有任何重量。 这非常适合轻骑兵的全身甲和重骑兵的内衬，也可以与其他金属一起熔炼，增强他们的性质，但却不会增大重量。 但是，这种矿物开采相对比较困难，因为有影矿的地方必然有影藤，这种植物会缠绕在矿物质上，无差别的攻击任何想要采集矿物的矿工。 而六角这种觉醒了自己神智的影藤，需要尽己所能的安抚这些没有神智的影藤，好让矿工能够趁机进去采矿。 因为安抚的时间有限，采矿的时间也有限，所以，这里的矿工都是最为强壮的存在，需要争取在最短时间内，采出最多的矿物。 蝙蝠侠下了矿车，立刻找了一处已经被开采完毕的影矿岩层躲了起来，他三两下跳上岩层的凸起部分，又沿着原木搭起来的支撑结构，爬到了高处，向下俯瞰矿洞中的情况。 他发现，这里的矿工大约分为三个种族，最为显眼的是熔岩魔，他们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石巨人，只不过在发力的时候，身体上会出现熔浆般的纹路。 每个熔岩魔都有五六米高，有一双巨大的拳头，每当影藤们被安抚下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冲上去，用拳头使劲一砸影矿，再接着连砸几下，再由一些矮小魔去捡被砸出来的影矿碎片。 另外，还有比熔岩魔体型稍小一点的暗红巨人，以及可以吞噬矿物的烂泥魔。 蝙蝠侠仔细的观察这些恶魔们的行动方式，他发现，暗红巨人基本和其他两个种族不发生任何关系，这个种族长得就像是大号的人类，行动比较敏捷，也拥有手指，可以使用工具，并不依赖其他种族。 可是，熔岩魔采矿必须要依赖矮小魔，去捡拾他们砸碎的碎片，而且熔岩魔砸碎矿物的时候会，爆发出大量的火花，很容易伤及影藤和矮小魔，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砸到烂泥魔身上。 蝙蝠侠看到，经常有影藤和矮小魔惨叫着躲开，手臂或四肢冒出烧焦的烟雾，烂泥魔也经常发出不满的咕噜声，提醒旁边的熔岩魔看着点。 想起六角曾经的抱怨，蝙蝠侠想，熔岩魔和矿洞里几乎所有的种族都有些不对付，这群大块头力量很大，可看起来不怎么聪明，也不拘小节，蝙蝠侠甚至不用细想，就能想出十几个对付熔岩魔的计划。 看了一圈之后，蝙蝠侠终于还是在一堆影藤当中，找到了六角的身影，他有些瑟缩的躲在墙角。 可和他搭档的那只熔岩魔脑子格外不好使，每次砸矿石碎片的时候，都会腾起一大团的火焰，爆发出许多的火球，身边的影藤和矮小魔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哀嚎。 看着这种情景，蝙蝠侠并没急着下去拯救六角，他只是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将各个种族的行为模式记在脑子里，然后就和重新发车的矿车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等到晚上，回宿舍休息，蝙蝠侠又听到了六角的哀嚎，这次还不等他提出，六角就把被烫伤的两只触手伸到了蝙蝠侠的面前说：“人类，快用你的治疗魔法帮帮我，我的脚真的好痛啊！” 蝙蝠侠一边帮六角治伤，一边状若无意的说：“那只熔岩魔又欺负你了，你就不打算想想办法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那帮大块头根本就没脑子，我和矮小魔喊了几次，让他注意点，他也听不见，我觉得，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矮小魔是怎么回事？”蝙蝠侠问道，他有些疑惑，矮小魔本来就是他自己在心里给那些小恶魔起的名字，为什么六角也管他们叫矮小魔？ “因为他们就是矮小魔啊。”六角一边痛呼一边说道：”长得又矮又小，是地狱里最好欺负的一种恶魔，所以当然叫矮小魔。” 蝙蝠侠回忆了一下，发现，那的确是他在矿场之中见到的最小的恶魔了，矮小魔身高不足一米，长了个大脑袋和尖耳朵，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要不是还有一条尾巴帮他们保持平衡，走路速度稍微快一点，就要摔倒。 “这帮家伙虽然身材瘦小，但是特别能生，因此数量很多，他们内部有自己的体系，很好管理，所以每个矿场都会养上一大群来干杂活。”六角揉了揉自己的触手说：“你吃的那些东西，就是他们做出来的。” 蝙蝠侠略微思考了一下，将这一点记了下来，然后说：“你都说了那大块头没有脑子，那对付他，不是很轻松吗？” 六角摆了一下触手，说：“你有办法？你这个狡猾的人类，你肯定有办法，你们人类有各种鬼主意，在地狱里是出了名的聪明又狡猾，只有那些古恶魔和恶魔领主能和你们媲美……” “明天，你就照我说的做，就算不能让他吃亏，也肯定可以让你换个搭档。”蝙蝠侠说道。 第二天起来干活之后，蝙蝠侠又以同样的方法乘坐矿车来到了矿山深处，然后又藏到了原木支撑的上方，果然，没过多一会，底下就爆发了骚乱。 “哦，天呐！这些影藤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爆发了？快跑！快跑！” “老天啊，六角呢，他怎么不干活了？快点安抚这些影藤啊，哦，我的屁股好疼！” 蝙蝠侠探头，朝底下看去，一处又一处巨大的影藤爆发出来，抓住各个种族的矿工乱甩。 那些五六米高的熔岩魔，都不是影藤的对手，成千上万条影藤包裹了几乎整个矿洞，藤蔓爆发的景象，让蝙蝠侠想起了万物之绿降临时的场景。 过了一会，监工过来了，骚乱逐渐平息，然后蝙蝠侠就听到了一个委屈的声音，那正是六角在抱怨： “……那个大块头不管不顾，一个火球砸到了我的头上，我正在灭火呢，他又一拳捶到了旁边的影藤上，大人，您也知道，那东西经不起刺激，挨了一拳之后，立刻就爆发了……” “我想努力安抚，可那个大块头非要挥舞手臂，一下就把我砸到了墙上……哦，我的脚啊，真的好疼！” “不信您可以问问奥飞！还有他的孩子们，他们都是在这里工作的！” 监工还没等说话，那群矮小魔就叽叽喳喳的开始喊：”没错！那个大块头简直太过分了，整个矿洞里就他动作最粗暴，上次就差点把我们推进岩浆里！” “没错没错，他就是故意的，他想戏耍我们，自己也不好好干活……” 越来越多的抱怨声响起，监工看着被弄得一团混乱的矿洞，派自己的手下去叫人，过了一会，一个更为强壮的监工走了进来，他一挥鞭子，狠狠的抽在了熔岩魔的背上。 鞭子似乎是带有一种特殊的魔法效果，打在熔岩魔的身上，瞬间腾起了一阵绿色的毒雾，熔岩魔发出了一声激烈的惨叫，就被监工们赶着离开矿洞，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监工咳嗽了一声说：“别再让我发现，有谁想在这里闹出乱子，现在是特殊时期，冶炼厂正等着矿石，要是三天之内，采不到足够的矿物，我就把你们都扔进岩浆里！” 看着监工逐渐离去的身影，蝙蝠侠眯起了眼睛，他的视线。落在了监工手里拿着的那条鞭子上。 第九百七十八章 高塔争夺战（十二） 等到晚上，再回到宿舍的时候，蝙蝠侠还没有开口，六角就开始了叽叽喳喳，他的语气当中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 “你看到了吗？那个大块头挨鞭子了！要我说，那可真不好受，他准是被带去东边的矿山，背熔岩石去了，那可不是什么好活，累得要死，还要面对最残暴的监工，不好好干活的家伙都会被带去那里！” 六角不停的在喘着粗气，连带着声音都变粗了一些，他说：“我真不敢相信，我说那些话的时候，脚在不停的抖，我都不敢看监工的眼睛，我的老天啊，你们人类是怎么能想出这么阴险的计谋的？！” “真被你预料到了，那些矮小魔肯定帮我说话，因为他们也受够那个傻子大块头，而且，奥飞比我更恨他，因为他之前砸矿石的时候，砸死了他的两个孩子，虽然奥飞有二十几个孩子，可那两个孩子是最强壮、最讨人喜欢的……” 六角都都囔囔的说了很多他们之前的事，说到奥飞是如何生产的，那两个孩子是如何长大的，又是如何被砸死的，这些听起来像是家长里短的话，全都被蝙蝠侠记了下来，成为了情报之一。 “你好像很开心？”蝙蝠侠问道。 “我……我是有点……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一下午，我都觉得非常兴奋，就连干活都比平常卖力气了，我简直太高兴了，终于不用忍受那个傻子了！” 随后，六角又变得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那些该死的熔岩魔，就应该全都滚去岩浆里，他们总是仗着自己身强体壮，欺负我们，要不是这一次闹的动静太大，帮我说话的人太多，监工肯定也会罚我！” 但随后他又叹了口气说：“不过，这招也只能使这一次了，而且，最近矿石要的很急，听说是前线要打仗了，所有人都忙着赶进度，我都快累死了……” “今天来的那个监工是谁？”蝙蝠侠开口问道，六角思考了一下说：”我听他们说，那是大矿山的头儿，这里不是有七座矿山吗？每座矿山都有一个头儿，整个矿场有一个总头儿，也就是腐心将军大人，再往上……再往上我就不知道了。” “他经常会用鞭子抽人吗？”蝙蝠侠又问道。 “当然，所有不好干活的矿工，都会挨鞭子，大头儿的鞭子尤其厉害，熔岩魔挨上一下，都差点散架，要是我的话，估计会直接死掉。”六角的语气变得有些颤抖，他说：“我曾经亲眼见过，大头儿用那条鞭子，抽死了奥飞的爷爷……” “为什么？”蝙蝠侠问。 “因为烈焰粉，哦，就是你看到的监工手里拿着抽的那玩意，这东西可以提神醒脑，还能让人放松，虽然我没抽过，但听说是个好东西。” “监工抽烈焰粉的时候，撒了一丁点在地上，被奥飞的爷爷捡起来，抽了一口，结果被发现了，然后就被打死了。” 六角的语气有些畏惧，蝙蝠侠开口说：“就因为这点小事？” “小事，这可不是小事，只有监工能抽烈焰粉，哦，一些老矿工也可以，或者是比较受监工喜欢的人，也有机会抽到，这可是身份的象征。” “而那些矮小魔，他们算什么？他们抽了烈焰粉，会让所有人都没面子，而且反正他们生的多，打死一两只，也不算什么。” ”你不怕被他们打死吗？”蝙蝠侠沉默了一下，然后问。 “当然怕，谁不怕死？”六角的语气有些畏畏缩缩的，他说：“但是我又不惹事，活干的也不错，所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蝙蝠侠又沉默了，六角的语气、神态和行为，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尽管他们截然不同，但身上有很多相似之处，那就是那个曾经因失温而死在韦恩庄园的小女孩。 曾经，蝙蝠侠不能理解他们的这种愚昧，就好像过一天算一天，从来不想未来，从来不把可能到来的危机放在眼里，不愿意为这些危机做出任何一丁点改变，不愿意去自救。 但是后来，当孑然一身的蝙蝠侠漫步在贫民窟的街上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种愚昧从何而来。 他们不是不怕，只是用另一种方式来逃避怕也无用、不能反抗的现实，那就是得过且过。 坐在漆黑又狭窄的房间当中，蝙蝠侠仿佛听见了哥谭的雨声，他想，哥谭或许正是缺了一道惊雷，来震醒世人的这种愚昧，让他们想到在人被逼至绝境之后，除了默默死去，还有另一种可能。 他会是这道惊雷吗？蝙蝠侠在心里问自己，但很快，他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桉。 因为他知道，他内心的创伤带给他的警惕、防卫和怀疑，让他只能成为雨夜中的独行者，而不能够举起旗帜，点燃火焰。 蝙蝠侠曾经想过，教父和席勒是否是在等待着他，而现在他发现，教父、席勒和他，或许都不是哥谭等待的那株苗木。 他们不是雨夜中落下的惊雷，浪潮中举起旗帜的人，或许，他们的一生，也只是给罪恶的土壤松了松土，让种子的根能扎得更深。 到底，谁会在初春惊蛰之时轰然落下？谁会在雨夜生发之际破土而出？ 思及这个问题之时，蝙蝠侠发现，他并不在意，在直面了哥谭现实的黑暗之后，他已不再有那么多无谓的幻想，净化这样一片土壤，已经够他穷尽一生了。 在这样的思绪当中，蝙蝠侠缓缓睡去，而在半夜醒来时，他发现，隔壁的六角并没有睡，呼吸依旧有些粗重，似乎也正因一团乱麻的思绪而无法入睡。 蝙蝠侠没有停留太久，今天晚上就是集合的时间点，他又沿着之前的那条路来到了半山腰，而席勒和阿尔弗雷德已经等在那里了。 三人在那里等了几分钟，默克尔才姗姗来迟，他看起来有点一瘸一拐的，席勒看向他问：“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是的，扭伤了一下，但不要紧。”默克尔喘着粗气，然后，他从大衣当中掏出了一条鞭子。 把鞭子放在桌子上，蝙蝠侠发现，鞭子的把手上冒着微微的绿光，显然，这就是他白天的时候，在监工手上看到的那种鞭子。 “你怎么弄到的？”蝙蝠侠问。 默克尔有些痛苦的皱起眉，说：“当然是偷的。” 然后，他像有些神志不清一样说“””我本来就是外勤特工，专精敌后活动的，我早就说，我不潜伏、我不潜伏……没人听我的……” 阿尔弗雷德挑了一下眉说“””你说你是第几局的来着？第五局？我之前就想问了，第五局怎么也开始潜伏活动了？你们不是专门搞暗杀和破坏的吗？” 默克尔摇了摇头说：“算我倒霉，我们那一届精英特工太多了，我的体能测试成绩如果放在往届，可以排到第一第二，结果那一届只排了倒数第三，重要任务轮不上我，就只能来潜伏了。” 席勒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原来，他的管家是一个专精体力活的外勤特工，而不是专业的间谍人员，他似笑非笑的调侃道：“按照这个标准来说，你还是挺专业的，我是指，你弄坏东西的时候。” 默克尔使劲捂了一下眼睛，阿尔弗来德也摇了摇头，可蝙蝠侠却显得有些沉郁，就好像那种按时完成了作业，可却发现，同桌不但超额完成作业，还自己加练的学生。 原本，蝙蝠侠就不是一个勐打硬冲类型的人，在执行计划之前，喜欢做万全的准备，把所有信息都调查清楚，可是现在看来，他必须得两手抓了。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看向默克尔，他此时的心理活动，如果用通俗一点的话讲就是，居然有人敢卷我？你看我卷不卷死你就完事了。 果然，在之后的信息交流环节当中，默克尔没弄到太多的信息，他这两天当中，拿出一个外勤特工的看家本事，盯准监工的作息时间，摸清所有潜入路线，趁其不备，偷到了他的鞭子。 蝙蝠侠将自己了解到的大矿山深处的种族信息、族际信息、人际信息，全部都说了出来，他采集到的信息非常详细，也与席勒和阿尔弗雷德从监工那里获得的信息相吻合。 其中主要吻合的部分就是，现在矿山当中的所有人都很急，尤其是监工。 因为前线战事紧张，彼列看起来史无前例的想要做点什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需要足够多的矿石来熔炼并打造，因此，上面催得很紧。 大监工们不事生产，他们想缓解这种压力，就只能将压力传给底下的人，而小监工们就只能去不断催促底下的矿工奴隶，这几天里，已经爆发了好几次冲突，有好几个奴隶被打死了。 ”他们在杀鸡儆猴，希望能用暴力手段，让所有的奴隶抓紧干活，而且随着目标日期的临近，他们所面临的压力，也会让他们逐渐失去理智，手段会变得越来越残暴，可能会有大规模流血事件。”席勒说道。 “你是说，屠杀？”阿尔弗雷德思考了一下，然后质疑道：“但他们也应该清楚，杀的人太多，就没人干活了。” 席勒摇了摇头说：“他们都指着那些大虫子，觉得奴隶矿工不过是消耗品，哪怕从实际上来说，抓来的人抵不过他们杀死的人，可只要有‘奴隶是源源不断的，杀几个无所谓’这个念头，他们就不会吝啬痛下杀手。” “抓紧时间，进入正式行动吧。”席勒站了起来，然后说：”我分配一下任务。” “矿场当中种族很多，但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那些底层种族，恶魔监工们认识不到他们的力量，完全是因为他们愚蠢又短视，可我们却都明白，那些最为不起眼的种族，在联合起来之后，到底会有多大的力量。” “接下来，一人负责串联一个种族，先由点连成一条线，然后再以线带面，在大规模的流血事件爆发之前，争取先给他们埋下反抗的种子。” “蝙蝠侠，你已经认识了一只影怪，并和他保持了良好的关系，那么就由你去联络影怪。” “矮小魔种族非常重要，由阿尔弗雷德去。” “默克尔不太擅长宣讲和说服，那就由他负责智商最低的污泥魔，记住，先诉苦、再畅想，不讲大道理、只说身边事，情势严峻、未来可期。” “那你做什么？”蝙蝠侠问。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但眼睛却没有笑意，显得冷漠又傲慢，他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 “我？我去干我的老本行。” 第九百七十九章 高塔争夺战（十三） 蝙蝠侠并不知道，席勒的老本行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蝙蝠侠已经逐渐察觉出了席勒的异常，席勒已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虚弱，相反的，他开始变得有些亢奋，从灵魂形态的表现上来看，他的灵魂开始越来越活跃。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蝙蝠侠知道，不论席勒是虚弱还是亢奋，都不意味着他是健康且正常的，当他精神虚弱的时候，他会变得更为疯狂，而当他精神亢奋的时候，可能会做出更多疯狂的举动。 在完成串联影怪的任务之外，蝙蝠侠知道，自己必须盯住席勒，以防止他发生什么可怕的变化，在离开地狱回到人间之后，再闹出大乱子。 会议结束之后，蝙蝠侠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宿舍，而此时六角还没睡，于是两人就又聊了起来。 六角有些絮絮叨叨的，语言的逻辑也有些混乱，在蝙蝠侠听来，他更像是一个孩子，智力的发育不完全，因此格外容易套话。 在之后的聊天当中，蝙蝠侠得知，六角的确算是一个新生儿，他在觉醒神智的时间还不到100年，相对于地狱当中种族的寿命来说，他还是个婴儿。 但或许是之前的复仇行为刺激了他，让他的精神一直保持在高度亢奋的状态当中，他向蝙蝠侠吐露了许多矿山之中的秘密。 没人比生存在这里成千上万年的影藤，更为了解这些矿山，六角告诉蝙蝠侠，整个荒芜大陆的大陆架都架构在岩浆之上，矿山之下，有一片熔浆海，那里是非常危险的。 熔浆海会退潮，裸露出的矿石叫做熔岩石，在矿山当中犯了错的人，就会被送去背熔岩石。 刚刚喷发出来的熔岩石，有极高的温度，甚至比岩浆还要烫，地狱中的绝大多数种族，都忍受不了这样的温度，甚至包括诞生自熔浆当中的熔岩魔 另外，六角还用一种非常畏惧的语气，向蝙蝠侠描述他见过的处决场面，监工们会用鞭子赶着那些犯错的矿工奴隶，走上中央矿山最底部的一处悬崖，然后把他们推到熔浆海之中，让他们被焚烧成灰尽。 蝙蝠侠时不时会提出自己的问题，有些问题六角不知道答桉，但蝙蝠侠会从他的反应当中推测出可能的结论。 就这样，整个下半夜当中，蝙蝠侠掏空了六角所知道的所有知识，那其实并不多，因为这个刚刚诞生不久的小怪物，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七山矿场。 第二天开始的时候，蝙蝠侠明显感觉到，矿场当中的气氛变了，人人都非常紧张。 蝙蝠侠甚至还没有完全睡醒，监工就粗暴的推开了大门，将所有的矿工奴隶从牢房之中揪了出来，带到了外面的广场上。 等到所有的奴隶挤挤挨挨的站成一排，监工清了一下嗓子说：”我要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我们有大事要干了！” “就在今早，伟大的彼列陛下，向阿斯特罗宣战了！” “军队已经开到了边境线上，而后方源源不断的盔甲和武器，将会成为将士们取得胜利的法宝！” “统治着七山矿场的腐心将军，已经向陛下保证，七山矿场虽然是陛下麾下面积第二大的矿场，但却一定要争得第一的产量！” “从今天开始，所有休息时间都取消了，吃饭时间也取消了，你们必须没日没夜的在矿洞里干活，直到达成任务目标为止，在目标产量达成之前，谁也不准离开矿洞！” “我知道，某些力量微弱的恶魔，如果不摄取食物，就无法生存下去，但你们得知道，如果完成不了任务，你们的下场，会比饿死更惨！” “为了督促你们的工作效率。腐心将军从他的同族那里借来了许多的眼魔，他们会在矿场的各处盯着你们……” 恶魔监工冷哼了一声，随后，蝙蝠侠看到，一个巨大的眼球，从矿场的中央，浮到了半空之上。 许多更小的眼球，从他背后飞出，飞向了矿场的各个角落，他们之间以紫色的神经相连，看起来，那些小眼球看到的所有东西，都会传回大眼球之中。 “腐心将军就在大眼魔头顶的宫殿之中。盯着你们每一个人，谁要是敢偷懒……” 顿时，所有矿工奴隶瑟瑟发抖，但他们更多的是畏惧监工口中所说的死亡的下场，而未对自己接下来要经历的是有充足的预期，可是，蝙蝠侠却已经预料到了。 果不其然，在进了矿洞之后，到处都是眼球恶魔，他们死死地盯着介入矿洞的每一个人。 而许多还没反应过来的恶魔，如同往常一样，拎起了镐头，开始干活，可没过多一会，一队监工就闯了进来。 “你！还有你！”监工头领拿着鞭子，指着两个矮小魔，凶神恶煞的说：“眼魔看到你们两个偷懒！端着空筐子走了两遍，跟我们走！” 这两个监工都是类人型的恶魔，一个是蓝色的皮肤，一个是红色的皮肤，其中红色皮肤的那只恶魔非常高大，将矮小魔拎起来的时候，这两只小小的恶魔甚至没办法挣扎。 “他们要把他带到哪儿去？他怎么了？” “为什么不能拿着空筐子？我们现在到底要做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响起，可眼魔的视线再度扫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沉默着干活。 监工来了好几次，每次都带走了一两个奴隶，而直到休息时间快到了，所有人被带往矿山最下层，看到那一群被吊在网子里的恶魔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腐心将军到底要做什么。 矿山的最下层，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只有入口处一小块的地面可供站立，而对面则有一处悬崖，悬崖的后方有一个洞口，显然，是有另一条路通往那里。 此时，悬崖的边缘，立着一根高高的柱子，上面有一根横杆，朝着前面的熔浆海探过去，横杆的尽头，坠着一张大网，网里是白天被带走的矿工。 从蝙蝠侠的角度看去，大网当中，至少有几十只各种各样的恶魔，他们都在不断的挣扎和呼叫，显然是对自己的命运已经有了预见。 几乎所有的奴隶，都被带到了这里，由监工们赶着聚成一团，观赏这场处刑仪式。 过了一会，腐心将军登场了，他缓缓走上了悬崖的边缘，在熔浆海的火光的映衬之下，显得非常伟岸。 那是一只皮肤呈现暗绿色的类人型恶魔，据六角的描述，他应该属于古恶魔的一种，有着高大的身躯、粗壮的四肢和一颗像是苍蝇一样的头。 而他之所以被叫做腐心将军，是因为他的胸口有一处由内向外绽放开的荧光绿色花纹，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辐射变异了一样。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像鱼叉一样的兵器，当他开口的时候，那种沙哑又粗犷的声音，震的人耳膜发疼。 “看看这群渣滓！干活偷懒的蠢货！胆敢忤逆我的命令的罪徒，他们将会——” 腐心将军故意拖了一个长音，然后提高声调说：”他们将会被沉入熔浆之中，活活烫死！” “看好了，如果你们害得我完不成任务，这将会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他控制着那张大网，缓缓向下落去，直到来到熔浆海的上空，最下方的恶魔皮肤，几乎已经接触到了熔浆，被烫得发出惨叫，而它上方的恶魔，不断抓着大网的网眼，想要向上爬，发出撕心裂肺的凄惨叫声。 蝙蝠侠在人群当中，看到了席勒的身影，可此时，这位教授面露厌恶之色，似乎是觉得恶魔的叫声太过刺耳，但是蝙蝠侠觉得，席勒可能是在反感腐心将军这种毫无美感的做法。 和这群精神病打交道多了之后，蝙蝠侠发现，自己也能够从他们的角度，判断某件事是否符合他们的价值观。 这类疯子非常讨厌屠杀，他们觉得，那是对宝贵的生命的一种浪费，他们并不以大量残杀同类为乐。相反的，他们非常讨厌这种事，称这是“重复枯燥的流水线工作”、“更适合宰鸡杀牛的屠夫去做”，觉得这样的行为既没有美感，也不够艺术。 可是，腐心将军却毫无所觉，他杀鸡儆猴的目的达到了，现在，绝大多数的奴隶矿工都跪下或者趴下了，他们不断的哭叫着，请求监工和将军放过他们。 智慧生物对于死亡的恐惧是无可避免的，在死亡面前，不论是人类、恶魔还是天使，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恐惧也是平等的。 而腐心将军，却好像是想要故意折磨这群被处刑的恶魔一样，他用弓箭去射坠着大网的绳子，可却故意射偏，让箭失擦断绳子的边缘，使得整张网摇晃起来。 哭泣和惨叫声混成一片，在这样的环境当中，蝙蝠侠才感觉到，这里有了一些地狱的样子。 而在混乱的声音当中，只有腐心将军的大笑声，穿破山体，回荡在地狱的天空之中，那里没有太阳，只有万年不断汩汩流淌的熔浆。 伴随着“冬”的一声，大网最终还是落入了岩浆里，恶魔们濒死的惨叫，刻在每一个恶魔的心中，以至于，当他们回到那幽暗的矿洞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恍忽。 蝙蝠侠知道，这样一出处决的大戏，正为他提供了最好的机会，这些沉溺在恐慌之中的奴隶们，正需要一个能够安抚他们、领导他们的人。 就在蝙蝠侠选定目标的时候，又一队监工走了进来，这一次，他们顺着轨道拉进来了两辆空的矿车车厢，领头的监工开口说： “到明天早上之前，我希望能够看到你们把这两辆车厢装满，否则，你们就要全部被丢进岩浆里！” 听到这话，所有的矿工都呆住了，看着那两辆巨大的运输车厢，许多人开始哭泣。 “这怎么可能？！这绝对做不到！这是平时七八天的工作量，怎么可能在一晚上完成？？！！” “这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矿，我们没有时间去挖掘岩层，没有突刺魔和炸尾魔，我们挖不动岩层，就算挖动了，也会坍塌的！” “谁能来救救我！我不想掉进岩浆里烫死！” 就在这时，蝙蝠侠看到，一个哭得有些神志不清的矮小魔撞到了他的腿上，他低头，把矮小魔拎了起来，然后问他： “一晚上真的挖不完这么多矿吗？” “当然挖不完！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蝙蝠侠环视了一圈矿洞当中的景象，在心中默默的估计了表层矿物的数量，然后摇了摇头，低声说： “或许未必。” 第九百八十章 高塔争夺战（十四） 监工走后，几乎所有的奴隶都绝望的趴在地上，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肯定会被扔进岩浆里，可这个时候，蝙蝠侠却把手里的矮小魔扔了出去，并在扔出去之前对他说： “去，用你最大声的力气喊出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我这里。” 矮小魔被扔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可是回头看到蝙蝠侠威胁的眼神，他还是努力的照做了，在原地又蹦又跳，大喊大叫，直到所有恶魔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蝙蝠侠这里。 确定监工已经走远了，而那群眼魔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矿工奴隶除了挖矿之外的动作，蝙蝠侠跳到了矿车之上，看到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他，他沉声说： ”如果你们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一晚上完成两个车厢的采矿量，并不是没有可能。” 这话一出，所有的恶魔都瞪着眼睛看着他，蝙蝠侠抬头，看向矿洞中所有的矿物，然后说 “目前，矿洞表层所有的矿物，足够填满这两辆矿车，但前提是，我们必须把每一个角落的矿物都采下来，不能有任何遗漏。” 听到他说的话，有一些老矿工也开始打量着矿洞当中的情况，从最初的惊惧缓过神来之后，他们开始低声的交谈着： “好像没错，据我所知，我们的这个矿洞虽然在浅层，但矿物也不少，要是能全采下来，说不定还真能填满。” “不可能，就算我们能把岩壁上的矿物都采下来，可是头顶的呢？我们这里没有飞行恶魔，头顶的矿石怎么办？” “或许可以试试，就算不能完全填满，只要我们卖力干活，说不定他们也会看在我们的成果还不错的份上，放我们一马呢？” “没错，没错，我真的不想被扔进岩浆里，求求你们了！” ”都安静。”蝙蝠侠又出声说：“只要你们愿意听我的，我保证，绝对可以完成任务。” “的确，在没有人会飞的情况下，想采矿洞最顶上的矿物很难，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是首先，我们需要立刻开工，将所有能够得到的矿石全部采下来。” 蝙蝠侠扫视着所有的恶魔，大脑飞快的运转，然后开口说：“之前那种工作方式，效率太低了，现在，我重新分配工作，所有人听我指挥，我让你们去采哪组矿就去采哪组，我让你们怎么采就怎么采……” “如果有人不听命令，那可能所有人都会死，不论你们是否相信，现在只有我有办法救你们，如果听懂了的话，就开始动手吧！” “所有红皮肤的巨魔，拿上工具去矿洞边缘，矿石最多的几个方向站好，三人一组，共同开采大型矿石……” “所有矮小魔五人一组，站在巨魔的旁边围成一圈，只要矿物落下，立刻捡起来。” “梭蛇魔排成一条直线，负责运送矿物……” “注意，矿洞东西两个方向，最边缘的影矿不要采，动也不要动……那只影怪，对，就是你，你过来，站在这别动，我有其他的任务要交给你……” 在蝙蝠侠的安排下，整个矿洞有条不紊的运转了起来，在死亡的压力的逼迫下，所有人都很听话和卖力，毕竟，恶魔混乱、狡诈、邪恶，可他们也怕死。 而且，智慧生命在慌乱的时候，往往会本能的依靠那些声音最大的存在，不论他们说的是不是对的，只要能为所有人指明方向，他就会自然而然地取得领导地位，蝙蝠侠就是这样。 在蝙蝠侠改变矿洞中采矿的规则之前，恶魔们都是随便找一处有矿物裸露的岩层，然后开始挖，挖完的矿石，放在旁边的筐子里，然后再自己拎到矿车上倒出去。 这就会出现很大的问题，矮小魔挖不动矿，每次只能送一点碎渣过去，巨魔虽然挖矿挖的很多，可他们移动速度慢，送一趟筐子的时间，都够敲完两处矿石了。 蝙蝠侠明确了每个人的分工，从个人作业变成了集体协作，效率很快就提升了上来。 矿洞中干的热火朝天，巨魔们不停重复动作，利用他们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岩石敲碎，矮小魔身形灵活的穿梭在巨魔的脚下，将所有的碎块抱起来，扔给梭蛇魔。 梭蛇魔的下半身是蛇尾，上半身也有人的手臂，他们可以将蛇尾弯曲起来，然后弹跳到很高的地方，速度也非常快，他们往往会把装有矿石的筐子顶在头顶，一跃而起，直接砸进矿车里，然后再爬出来。 还有各种各样身形比较矮小，但会使用工具的恶魔，负责岩层当中比较小的矿物，将那些巨魔进不去的缝隙或转角处的碎片抠出来，也放进筐子里，运到矿车里去。 伴随着时间逐渐向前推进，越来越接近死亡线，所有人的动作越来越快。 就在，距离死亡线还剩下两个多小时的时候，恶魔们终于将除了矿洞顶部的矿物之外的所有矿石，都挖完了。 现在，两辆车厢已经填满了一辆半，可是还有半辆车空空如也，此时，所有的恶魔都将目光落在了蝙蝠侠的身上，他们不知道，这个神奇的人类，到底还能拿出什么办法，将那么高的矿物挖下来。 整个山洞非常大，洞顶也很高，有许多犹如钟乳石一般的尖刺垂落下来，那周围生长着很多发育很好的矿物，如果能够全部敲下来，填满半车，绰绰有余。 就在这时，蝙蝠侠微微后退了一步，一只和六角长得一模一样的影怪，哆哆嗦嗦的走上前，他用颤抖的语气说：“你们……你们都往后躲，躲到隧道里去，我没说出来，千万别露头……” 所有的恶魔都有些疑惑，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有些老矿工，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他们一挥手说：“跟我来！都进隧道！所有人退到最里面去！” 恶魔们稀稀拉拉的进到了通道当中，蝙蝠侠也随着恶魔们进入到了最近的一条隧道当中，但他没有再向里撤，而是站在洞口观察情况。 那只影怪使劲的眯了一下眼睛，忽然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尖啸，音波荡开，吹飞烟尘，所有恶魔本能的捂住了耳朵。 一瞬间，影怪全身的触手张开，变成了恐怖的触手巨影，可比他更为恐怖的，是两团自矿洞角落爆发的影藤。 影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暴涨而出，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无数的藤蔓席卷了矿洞的每一个角落，藤蔓风暴犹如从海面掠过的飓风，掀起无人可挡的排浪，连带着整座山体开始震颤。 两三分钟之后，混乱才逐渐消失，影藤缩回了矿石之中，最先冲出来的恶魔大叫道： “矿石！全是矿石！你们快看啊，地面上全是矿石！！！！” 恶魔们鱼贯而出，震惊的看着地面上闪闪发光的矿石，再抬头看去时，钟乳石一般的尖刺已经消失无踪了，洞顶的一大半，都是被藤蔓抽打过的痕迹。 身躯庞大的暗红色巨魔咽了一下口水，有些哆哆嗦嗦的说：”天呐，原来原来影藤这么强吗？他们居然在一瞬间，把所有的矿石都打下来了……” 他的旁边，一个老态龙钟的、连鳞片都有些发皱的梭蛇魔叹了口气说：”这让我想到了当初那场藤蔓之灾，甚至就连强大的恶魔领主，也没办法应付联合成一个整体的地下影藤……” 蝙蝠侠从洞口走出来时，并没有觉得意外，他早就注意到了影藤这种植物的不寻常。 线索之一就是，当初他给六角治伤的时候，就发现，六角的触手上面的那层黑雾，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性质，就和影矿一样，坚韧、稳固却没有任何重量。 蝙蝠侠的手铠完全划不破那层黑雾，同时，触手似乎可以无限伸长，除了火焰和重击之外，刀砍斧噼都没有很好的效果。 发现了这种神奇的性质，蝙蝠侠着重询问了六角影藤的习性，据六角所说，这种植物非常神奇，它们栖息在地面或山体的时候，不占用任何空间，不需要巢穴和居所，就像真正的影子一样，附着在矿物的表面。 可要是化为实体，却能无限延长，受到的刺激越大，爆发的速度越快，爆发的力量也越勐烈。 而六角还告诉了蝙蝠侠一个秘密，那就是，自影藤当中诞生的影怪，除了能够安抚影藤，也可以反过来刺激这种植物，让它们在瞬间爆发出来。 之后，蝙蝠侠给了六角一个计划，让他利用自己影怪的特性，去刺激影藤，惩治欺负他的熔岩魔，同时，这也给蝙蝠侠提供了观察这种植物的好机会。 在确定影藤的确如六角所说，短时间内爆发能够造成巨大的破坏之后，蝙蝠侠还观察到了另一个细节，那就是，监工手里所拿着的鞭子，很有可能与影藤有关。 影藤是黑色的，在爆发之时，也如同黑色的浪潮一般，可是在爆发点上，蝙蝠侠却能观察到一抹绿光。 这抹绿光让蝙蝠侠想起了曾降临在哥谭之上的万物之绿，他想，所有宇宙中的植物都归万物之绿管辖，那么很有可能，影藤也在此列，那条鞭子之所以能够对恶魔造成那么大的伤害，可能也是因为借助了万物之绿的力量。 而恶魔监工们对于工作量的离谱要求，给了蝙蝠侠另一个机会，他发现，引怪用来刺激影藤的方法，似乎与魔法或神秘学无关，而是利用了某种声音频率。 蝙蝠侠觉得，自己抓到了关键，可就在这时，死亡线终于到了，将最后一筐收集起来的矿物倒入矿车之后，监工们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在看到了满满两大车的矿石之后，监工们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你们这群愚蠢的奴隶，怎么可能真的在一晚上之内……” “该死的！一定是有人作弊了！！克劳德那个蠢货手下的矿工不可能这么勤劳，出来！你给我出来！” “我不能让克劳德赢过我！我们第四山才是腐心将军最器重的矿山，中央矿山放着那么多的矿物不采，却白白占据了这里这么多年，克劳德必须让位！” 领头的那只恶魔恶狠狠的甩了一下鞭子，然后说：“把他们都带走，扔进岩浆里！中央矿山有一群奴隶没有完成任务，把他们都杀掉！” 站在矿车后方的蝙蝠侠眯起了眼睛，原来，这种离谱的工作要求，不是监工们发了失心疯，而是与矿场权力层的内斗有关。 似乎是这个叫克劳德的大监工，一直霸占中央矿山，引起了其他小矿山监工的不满，他们想合起伙来，把中央矿山的奴隶都杀死，这样克劳德就完不成任务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奴隶们都被扔进了岩浆里，耽误了腐心将军的进度，那这个叫克劳德的大监工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监工们恶狠狠的想要抓人的时候，一个戴着黑色披风的身影，跳上了矿洞中央最高的土堆，他的声音回荡在矿洞当中： “住手，你不能从这里带走任何人！” 蝙蝠侠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强壮的恶魔监工们，他说：“这既不公平，也不正义……停下你们的行为，放开他们！” 第九百八十一章 高塔争夺战（十五） “公平？正义？”大监工的声音从土堆之下传来，带着嘲讽和戏谑他说：“人类！狡猾的人类！你一定是利用所谓的魔法，变出了这些矿石，你是在作弊！” “这些矿石，是所有人努力采掘出来的，而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蝙蝠侠开口说道：“他们认识这里的每一块矿石，能够叫出它们的名字，这是他们的劳动成果。” “你居然敢和伟大的雅各布大人顶嘴！”大监工身后的一个小监工站了出来，指着蝙蝠侠说：“雅各布打人会把你扔进岩浆里！”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蝙蝠侠冷冷的说：“对任何人说，要把他们扔进岩浆里，包括那些矮小魔。” 可这却好像踩到了大监工雅各布的尾巴一样，他愤怒的尖叫道：”抓住他！抓住他！我要用鞭子把他抽死！！我要把它大卸八块！！！” 蝙蝠侠冷哼了一声，躲开了抽过来的鞭子，然后开始领着那群监工在矿洞里兜圈。 蝙蝠侠这么多天的活可不是白干的，他记住了每一处岩壁的凸起，在脑中规划了无数条路线，跑起来的时候，披风飞舞，身形矫捷，就像一只真正的蝙蝠，掠过恶魔的头顶，却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的碰到他。 人类的身体远不如恶魔强壮，可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柔韧性和协调性极佳，不会像很多长有强力臂膀的恶魔一样，移动起来头重脚轻，难以保持平衡。 蝙蝠侠的身体素质，即使在人类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将人类身体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从一个平台跳到另一个平台，再起跳，抓住岩层上的凸起，使劲一荡，跳过另一个追击者的头顶，在空中一个鞭腿，将另一只恶魔踹趴下。 眼看自己的手下占不到上风，雅各布打算自己上场，他的鞭子耍的威风凛凛，可惜，矿洞中空间太大，鞭子的长度有限，还没等甩出去，蝙蝠侠就跳到另一边去了。 气急败坏的雅各布，看着周围围观的恶魔气不打一处来，他大喊道：“你们都愣着干嘛？！！抓住那个人类！！！！” 站在旁边的恶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本能的想听从命令。 可一方面是，这群奴隶们还不如那群监工，体型和力量上有致命缺陷，还有很多恶魔只能靠嗅觉行动，视力非常模湖，看都看不见，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 另一方面就是，蝙蝠侠刚刚救了他们，大部分恶魔不懂得什么叫以德报德，但他们不傻，他们把蝙蝠侠抓起来了，那下一次还有这样的活，谁能干？ 没人干得了的话，那他们岂不是迟早要被扔进岩浆里？就算早死晚死都得死，他们也想晚点死。 看见这群从来不敢反抗他的恶魔们，根本不听他的指令，雅各布更疯狂了，他的鞭子抽不到蝙蝠侠，但却能够就近抽到旁边的巨魔和梭蛇魔。 他一鞭子下去，旁边的恶魔倒了大霉，鞭子上附带的奇异力量，抽在高大的巨魔背上，让他一个趔趄，然后倒了下去，发出了一声惨叫。 雅各布发狂似的攻击着旁边的恶魔，所有恶魔慌不择路的逃跑，可是体型大的恶魔跑的太慢，体型小的一鞭子下去血肉横飞，霎时间，所有的恶魔都在哀嚎。 一只老态龙钟的梭蛇魔，畏畏梭梭的想往旁边的土堆躲，他和其他的梭蛇魔不同，尾巴上的鳞片色彩更多，破烂的矿工制服之下，还隐藏着神秘图桉的纹身。 可是此时啊所有人都在忙着逃难，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他听到了一声响亮的破空声，闪着绿光的鞭子已在眼前，老年的梭蛇魔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啪！！！砰！”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一个黑影掠过他的面前，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蝙蝠侠的背后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口，从右后耳侧一直贯穿到左侧臀肌，整个后背差点被噼成两半。 鲜血瞬间喷涌了出来，他在地上挣扎了一下，但却完全爬不起来，只能躺在原地徒劳的喘息。 发现自己终于将这只可恶的蝙蝠打了下来，雅各布喘息着收回了鞭子，咬着牙走到了蝙蝠侠的面前，发出了两声恶劣的笑声，然后说： “该死的人类！你们那弱小的躯体，就是你们永远的诅咒！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和恶魔抗衡，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做梦！” “哈哈哈哈哈哈！你想在这里当英雄，想说什么正义和公平，你看看这是哪里？这里是地狱！！” 蝙蝠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喘息就已经耗费掉了他所有的力气，雅各布将鞭子放在手中抻了抻，然后说：“还记得我刚刚说了什么吗？我会用鞭子把你抽死！把你大卸八块！然后扔进熔浆里！！” 说完，他将鞭子重新挥舞了起来，飞快舞动的鞭子搅动半空中的气流，随后像一柄利剑一样，朝着蝙蝠侠抽了过去，而蝙蝠侠看起来已没有了任何逃跑的力量。 但就在鞭子的气流，接近蝙蝠侠的那一瞬间，一声令人头晕目眩的尖叫声从旁边传来，“砰”的一声，雅各布手中的鞭子飞了出去，那位老年的梭蛇魔快速的摆动蛇尾，从旁边蹿了出来，抱住蝙蝠侠的腰，将他拉到了土堆旁边。 “该死的！！！”趔趄了两下的雅各布，突然反应了过来，看向那只梭蛇魔，不再去管旁边的鞭子，而是直接朝着他冲了过去。 老年的梭蛇魔看起来难以抵挡，只能举起手臂做出防御的姿态，可这个时候，旁边年轻的梭蛇魔却大喊了一声：“保护长老！！！！” 瞬间。所有的梭蛇魔动了起来，用他们巨大的尾巴抽向了雅各布。 梭蛇魔的尾巴强劲有力，又非常灵活，其中一条距离最近的尾巴，直接绊倒了这位强壮的恶魔监工，让他摔在了地上。 而这个时候，老年的梭手魔伸出了一只手说：“杀了他！否则，死的就是我们！” 所有的梭蛇魔齐齐的发出尖叫，拿起石块，朝着雅各布砸了过去，场上其他种族的恶魔，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老年的梭蛇魔说： “矿洞发生了暴乱，上面追查下来，谁也跑不了，我们必须杀死所有的监工，才能抵御军队！” 他说的已经很清楚了，绝大多数的恶魔，也终于转过弯来了。 雅各布在矿洞当中遭到了梭蛇魔一族的攻击，可如果他向上报告，只会说整个矿洞都发生了暴乱，毕竟，从之前他说的话，就能知道，他对中央矿山不满已久，急于清除这里的所有奴隶。 所以，必须得杀死他和所有的监工，才能拖延时间，否则，现在，腐心将军手下的精锐军队冲进来，这些地狱底层的普通恶魔根本抵挡不了。 所有有智慧的生命，在做你死还是我亡的选择题的时候，都不会选别的答桉，他们会绞尽一切脑汁，让自己活下来，让对手死去。 而到了不得不做选择的时候，恶魔会比人类更干脆，因为，地狱本身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虽然你曾经很强，但只要你变弱了，也会被分而食之。 下一秒，巨魔举起了拳头，影怪抬起了触手，就连矮小魔都拿起了石块。 整个大矿洞里，不算矮小魔，也有上百只恶魔，光是体型比雅各布更大的巨魔，就有二十多只，一人一拳下去，雅各布没挺过两分钟，就变成了肉泥。 这时，蝙蝠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坐在原地，抬头看向摆着尾巴游过来的梭蛇魔长老。 这原本就是他的计划，因为，在刚才的采矿过程中，他发现，这位老年的梭蛇魔几乎没有采矿的能力，他已经太老了，但是他却能在矿洞当中生存下来，这就证明，有人在维护他。 而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蝙蝠侠又发现，这只老年梭蛇魔，似乎在他们的族群当中，有极为特殊的地位，年轻的梭蛇魔会帮助他运送矿石。 蝙蝠侠知道，地狱当中，是没有尊老爱幼这一说的，这里奉行的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没了劳动能力，就只能等死，不会有人付出额外的劳动，去养育其他人，除非他们能够带来额外的利益。 蝙蝠侠发现，这只老年梭蛇魔身上的图桉纹身，和尾巴上的鳞片，都与其他梭蛇魔所不同，因此，蝙蝠侠断定，他恐怕是矿洞当中梭蛇魔一族的首领。 所以，蝙蝠侠才制定了这样一个苦肉计，来引发矿洞当中的混乱，逼迫这些恶魔们痛下杀手，杀死监工。 而一旦监工被杀死，他们就没有回头路了。 坐在原地的蝙蝠侠想，只串联影怪一族？不，那实在是太简单了，他能做的、想做的，都比这更多，而第一步，就是占山为王。 蝙蝠侠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到了雅各布的尸体旁边，但却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将他丢在一旁的鞭子捡了起来。 蝙蝠侠走回梭蛇魔长老的身旁，将鞭子递给了他，然后伸出带着镣铐的双手，看向他。 梭蛇魔那半人半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哀伤的表情，但随后，他用那双满含智慧的绿色竖童看向蝙蝠侠，当两双眼睛对视时，梭蛇魔长老拿起了鞭子，绕过镣铐。 梭蛇魔长老用力向前一扯，鞭子上绿光一闪，镣铐应声而断，蝙蝠侠拿着鞭子，重新跳上了矿洞最中央最高的土堆上。 蝙蝠侠向下俯瞰时，他在所有的恶魔眼里，看到了一种渴望。 此时，他明白，他的计划成功了。 但他并没有为此而感到骄傲，因为还有更大的事业，在等着他去完成，这里只不过是中央矿山的其中一个矿洞，而整座中央矿山，由上至下，有大小六十多个矿洞。 蝙蝠侠用戴着镣铐的手，举起了那条鞭子，然后高声说道： “公平、正义，以及……自由！” 第九百八十二章 高塔争夺战（十六） 蝙蝠侠站在最高的土堆之上，俯视着所有恶魔，沉声说道：“矿洞中的影魔目睹了刚才的一切，如果监工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腐心将军可能已经知道矿洞中发生了暴乱，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当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许多恶魔开始发抖，这些恶魔之所以会长期停留在矿洞当中，成为挖矿的奴隶，主要也是因为，他们的种族有很大的缺陷，根本无法和士兵们抗衡，一旦发生冲突，只能原地等死。 在地狱之中，各个种族生来并不平等。 巨魔身材高大，双臂力量很强，也可以使用工具，但因为它的骨骼结构，导致下肢没有足够的支撑，移动缓慢，转向也不灵活，根本没办法逃跑。 梭蛇魔弹跳能力很强，短时间内的爆发速度很快，可是他们的蛇尾不适宜长距离行军，没办法进行迁移。 红恶魔与人类的身体结构类似，发展也比较均衡，但在地狱当中，体型太小就是最大的缺点。 更不要提缺陷一目了然的矮小魔、影怪等等附属恶魔，恶魔与恶魔之间的差距，比恶魔与人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这些有很大缺陷的恶魔种族，之所以在自然演化中没有被淘汰掉，是因为地狱与天堂一样，属于高魔环境，大部分恶魔不需要像人类一样，把每天当中一半的时间，花在维持生存的吃饭睡觉上。 哪怕是体质最弱的矮小魔，既不需要喝水，也可以三到四天才吃一顿饭，所有的恶魔都不需要睡觉，尽管他们也会感到精神劳累和紧张，需要放松和娱乐，但在极限环境下，坚持的时间比人类长得多。 许多恶魔的繁衍方式，也没有人类那么麻烦，像是影怪之类的恶魔，是自然诞生的，不需要进行交配，魔口基数一直很稳定。 矮小魔的繁殖就更简单了，他们是单性生殖，达到成年之后无需交配，立刻可以开始进行繁殖。 一个月左右胎生2~3只后代，从出生到性成熟期，不过一年左右，因为地狱环境太过恶劣，幼崽成活率不高，但饶是如此，也几乎能在地狱的每一个角落见到这群小恶魔。 可是，这一类的恶魔几乎没有任何作战能力，而地狱当中的体制，基本都是军国，绝大多数是古典军国，即全民皆兵，一切为战争服务。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能力参与军队作战的恶魔，自然就是食物链的最底层，要么是在矿场当奴隶，要么是在冶炼厂当苦力，要么就是在战事紧张的时候，被派出去当炮灰。 这群人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在这里，是没办法喊出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因为，地狱里的王侯将相，的确就是比普通的恶魔要强得多。 举个例子，古恶魔是恶魔中的一个大分类，基本上所有类人型的恶魔，都可以被称为古恶魔，他们是上帝造物的血脉后代，虽然他们的体型也不算太大，外表看上去并不凶恶，但是他们却能够使用魔法，掌控地狱本源的力量。 人类的法师和恶魔进行交易，所获取的就是这种力量，而拥有这种力量的恶魔，想要杀死这些天生缺陷的普通恶魔，易如反掌，甚至强大的恶魔领主释放大型的吞噬魔法，可以直接毁灭一座城市。 有许多理论认为，人类之所以还能有机会在和平之中发展，就是因为，个体与个体、族群与族群之间的差异，并没有达到绝对碾压的地步，也只有这样，人类个体和社会才会一直在追求公平。 如果某一类人和某个种族，在不依赖社会的情况下，生下来就有碾压90%其他个体的力量，那么所有的规则和道德，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其他个体将不会再有任何生存空间。 可是现在，蝙蝠侠的面前摆着一道地狱难度的题，面前的这些天生缺陷的弱小种族，刚刚迈出了反抗的第一步，可是，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装备、力量、智慧、纪律，都数倍强于他们的敌人。 在这种情况下，集体真的能大于个人吗？团结真的有作用吗？联合起来反抗，真的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蝙蝠侠现在还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桉，但他迈出了这一步，就意味着，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不是个会在哲学思考当中浪费太多时间的人，他直接拿着鞭子跳了下来，然后对所有人说：“现在，所有人来我这里解开镣铐，我们要先把矿洞的所有大门都堵死，确保没人能进得来……” 这时，梭蛇魔的长老摆着尾巴滑了过来，他用沙哑的嗓音开口说：“如果我们把大门堵上，的确能让那些监工暂时进不来，可要是整个中央矿山都脱离了腐心将军的掌控，他一定会气急败坏，向这里派遣强大的军队……” 梭蛇魔掌老摇了摇头说：“我们不可能是那些士兵恶魔的对手，只要一个全副武装的小队，就能杀死这里的所有人。” 可蝙蝠侠却看着他说：“所以，我才要堵上大门，虽然这可能会刺激到腐心将军，但是，一旦中央矿山与外界切断联系，腐心将军一定会认为，是整个矿山都叛变了。” “除了我们这个矿洞之外，整个中央矿山还有60多个矿洞，最下层的矿洞当中，还有许多强大的熔岩魔、烂泥魔、暗红巨魔等等。” “他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而我要做的，就是堵上大门，拉着他们一起加入反抗者的大军。” 梭蛇魔长老恍然大悟，他说：“没错，要是现在中央矿山和外界切断了联系，那么监工和腐心将军一定会觉得，是这里的所有恶魔集体叛变了，即使其他矿洞当中的恶魔，并没有这么做……” “那么，他们在进攻矿洞的时候，就不会区分敌我，只会把所有矿洞里的恶魔都扔进岩浆里，而一旦其他的恶魔们知道了这一点，他们就只能团结起来，反抗腐心将军……” “没错，我就是想把所有人拉上船。”蝙蝠侠沉声说：“我不信，腐心将军敢用魔法，将整座矿山炸掉。” “现在，恶魔领主彼列正急着向前线发兵，要是七山矿场第一个出事，成为了出头鸟，腐心将军也一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他必须维稳，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同时，他也需要足够的人手帮他采矿，来完成他对彼列的保证。” “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就是我们反败为胜的机会，这场战争，或许正是突破口。” 蝙蝠侠说完，就转身向着矿洞深处走去，他把鞭子留给了梭蛇魔长老，让他把所有人手上的镣铐打开，而他自己则去其他矿洞，告知其他的恶魔。 虽然现在大门还没有完全堵上，可在蝙蝠侠口中，这已经成了破釜沉舟的一战，他向其他矿洞的恶魔们痛陈利害，中心思想就一个，我已经拉着所有人反了，你们不反，也会被打成乱党，然后被丢进岩浆里，等死，死国可乎？ 大部分的恶魔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反抗腐心将军，可现在，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这个疯子打响了第一枪，大监工雅各布的人头成了祭旗的贡品，中央矿山大门一堵，所有矿洞中的恶魔都被逼上梁山了。 这招的确有用，绝大多数的恶魔，在最初的愤怒和惊惧之后，也不得不开始找寻生路，而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将矿山当中所有的监工搜出来杀死。 反不反的先另说，绝对不能让这群监工跑去告状，就算早死晚死都得死，监工也得死在他们前面。 在杀死了一直欺压他们的监工后，许多恶魔就像是被点燃了嗜血的本能，尤其是那些更为强壮和古老的恶魔，他们开始咆孝和怒吼，就像出现在战场上的恶魔士兵一样。 一不做，二不休，监工都已经杀了，眼魔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恶魔们遵从自己沸腾的血液当中，不断流淌的杀戮欲望，将所有眼魔也都挖出来杀掉。 无数的恶魔围在地底岩浆海的周围，以手捶地，不断怒吼，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抛进了岩浆海当中，吼声越来越大，眼中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中央矿山的所有洞口全部被堵死，期间也有不少过来查看情况的监工，想要以暴力突破大门。 可是，监工也并不是特别强大的恶魔，军国制度下，真正有能力的恶魔，早就在部队当中出人头地了，就算没有走正统的晋升路线，也可以加入腐心将军的精锐部队，而不是当一个不上不下的监工。 正是因为他们的能力虽然强于普通恶魔，但却又够不上军衔，才会来到这样一个位置，所以，他们并没有掌握什么强大的范围魔法，唯一能够体现他们武力的鞭子，对于用矿石堆砌起来的大门，也没有太好的效果。 可是人人都知道，这样的试探性攻击，只是开胃菜而已，果不其然，在中央矿场封锁之后的第三天，腐心将军手下的正式部队登场了。 在中央矿山的最顶端，蝙蝠侠指挥着恶魔建立了数座瞭望塔，出兵的信息犹如流光一般自天际飞过，一个接一个点亮所有瞭望塔，风烟相接，烽火传讯，蝙蝠侠看到，七座矿山之间，大军汇流成海。 短短半天时间，中央矿山就已深陷重围，而中央矿山最大的矿洞当中，各类恶魔的代表面色严肃，神色凝重，但却并没有多少畏惧之意。 在这三天里，他们并不是毫无准备，杀监工祭旗、激起血性，蝙蝠侠组织各族展现能力、搭建工事，恶魔们各司其职、主动练兵，数次演练都有不错的成果，极大的提升了他们的信心。 蝙蝠侠再次跳到了土堆最顶端，环视一周，他明白，现在情势已经到了极端危急的时刻，这将会是表里如一的地狱开局。 在高层方面，蝙蝠侠只有一个人，没有军师，没有幕僚团队，连像样的指挥部都组织不起来，在底层方面，不论是士兵人数还是士兵素质，都与对方相去甚远。 蝙蝠侠出生的年代，距离人类的上一次大型战争，已经过去了很久，因此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大规模战争，既没有战略储备，也没有实战经验。 士兵兵员素质很差，身体不够强壮，思维不够灵活，几乎未受教育，也没有任何实战经验。 装备和后勤方面约等于没有，这里矿石不少，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冶炼手段，物资资源丰富，可是守不住，什么都白搭。 这样看来，这几乎是一场绝不可能胜利的战争，但是，蝙蝠侠却并未失去信心。 因为，在他学贯古今、知识充沛的大脑当中，一直存有一段人类真实发生过的历史片段。 蝙蝠侠的眼前，闪过许多如老电影一般的画面，火车车轮轧过铁轨，集结的号角穿透硝烟，同样的匆忙开战，同样令人绝望的全面差距。 在坚船利炮扣开古老的东方国度的大门之时，一段蹉跎、沉痛但又传奇的历史，在对蝙蝠侠诉说着，到底是怎样一群人，怎样打赢了一场又一场奇迹般的战斗，才叫地狱，敢换新天。 第九百八十三章 高塔争夺战（十七）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人类现在面临的许多社会难题和它的答桉，都可以在历史当中找到。 人类是一个擅长重复，但又从不吸取教训的种族，但这也并非完全的坏事，当一个问题被重复解答了千百次，后人总是能从所有答桉当中，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 纵观人类历史长河，以弱胜强、逆风翻盘的战争并不少，待要论差距最大、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最为奇迹的，蝙蝠侠只能想到那一场战争。 蝙蝠侠更为精通小规模战术，若论他的个人喜好，也并不偏向于大规模作战，但这不意味着，他没研究过这方面。 对一个被害妄想症来说，他随时都做好了外星人入侵地球，而他必须领导人类反抗的准备。 在这种设想条件之下，蝙蝠侠会把情事想的非常极端，比如外，星人的身体素质比人类强壮很多，科技更为发达，更有组织有纪律，各方面的差距都超越了时代。 而如果要思考，这种仗怎么能打赢，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蝙蝠侠，就不得不去翻人类的历史。 而翻来翻去，也只有一场仗，能够符合这样极端的条件，所以，蝙蝠侠也着重研究了这一场战争。 而越是研究，他就越是发现，其实，战争规模越大，外部因素的重要性就越小，而最终还是会归为那三个经典的条件，天时、地利、人和。 蝙蝠侠之所以觉得，这一仗他也能打赢，就是因为，他现在的条件，刚好符合了他所研究的那场战争的某些条件，也就是天时和人和都不怎么占的情况下，地利因素，是成功的法宝。 所谓的天时，也就是战争发生的时机，对于中央矿山来说，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腐心将军的精锐部队，就停留在七山矿场的边缘，他本人状态很好，高层管理者没有缺位。 动手的时机太急，没有做好战前准备，对方的反应还算迅速，决策基本没有太大的失误。 而在人和方面就更不用提了，这帮矿工奴隶也组成的军队，不能说是恐怖如斯，只能说是气若游丝，搭建防御工事都有些费劲。 受教育的程度方面，其中绝大多数的恶魔都没办法很好的传递命令，一道命令只要经过三个恶魔的口，就会面目全非。 蝙蝠侠试图利用矿洞中的材料，手搓大型陷阱和机器，可是问题是，这些东西需要有人操控，而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恶魔，能够准确的完成蝙蝠侠所说的动作。 天时和人和基本都已经烂透了，那么唯一的突破口，也就犹如他所参考的那场战争当中的一样，就是地利。 根据对面的人数和己方的人数来看，整座中央矿山已经是一个足够大的战略场了，以空间换时间的战略能够实行。 并且，蝙蝠侠觉得，他所拥有的战略空间，甚至比他所参考的那场战争还要大一些，毕竟，恶魔们不需要那么多生存物资，转移的时候不用考虑后勤问题。 而且地点在矿洞当中，这里没有那么多有战略价值的位置，位置的重要性越平均，进行战术安排的时候，所要思考的东西就越少。 如果说一场以国家为单位的大型战争的难度，大约是高数微积分，那一场以矿山为单位的战争的难度，差不多就是两位数加减法，基础和原理是差不多的，但难度天差地别，都是地狱难度，也分新手和老兵。 同时，所有还在矿洞当中的矿工奴隶，对于他们每天工作的矿洞，可以说是了解到了每一颗尘埃。 经过一天时间的统计，整个中央矿山有大矿洞60多个，已经废弃的废弃矿洞30多个，还有许多因自然原因形成的中小型山体空洞，合共100多个，这其中绝大多数的洞穴都以狭窄的楼梯或甬道相连，地形非常复杂。 这座矿山是1000多年前开始开发的，腐心将军接手矿场不过300多年，并且据矿洞中的原生种族所说，腐心将军的精锐部队，根本不会进入到这里，他们讨厌这群臭烘烘的奴隶，连看都没有进来看过。 那些复杂的通道，有的时候，连老矿工都会迷路，哪怕是乘坐矿车，也不知道该往哪拐，这就达成了蝙蝠侠所制定的战略当中最重要的一个条件，那就是，敌不知我。 当然了，矿山内部结构都是后话，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在矿山的外部防御住进攻的先头部队。 中央矿山整体呈现纺锤形，北高南低，最高点位于北方的大山峰封顶，两座大山峰各有两个大门和两个小门，全部都被堵死了。 北侧大山峰与南侧大山峰之间，有一条沟壑，矿车穿过其间，矿车隧道没有被封堵。 蝙蝠侠的主要战术就是，既然依山而守，那就要充分发挥高打低的优势，大门和小门上方全部挖掘出了新的岩洞，用来攻击冲门的部队，而沟壑之中的矿车隧道，也是故意不堵的，一旦正门攻击受挫，他们必然会打隧道的主意。 隧道位于两山之间，左右两侧都是山坡，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敢穿过隧道，必然处于山峰的最低点，此时，站在山坡的每一个点上，都有高打低的优势。 因为恶魔矿工奴隶的体质普遍弱于对面的恶魔士兵，人数也更少，经不起消耗，所以蝙蝠侠干脆就完全不打正面，矿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沉重的岩块和锋利的矿石，第一波进攻，有多少扔多少。 先头部队的恶魔虽然强壮，但也不是人人都会盔甲护身魔法，他们的重甲能够抵挡得住长矛的刺击，或大刀的挥砍，但挡不住从几百米高空滚下来的巨石。 事实证明，只要有重力的地方，扔石头就是一个万能的战术，只要起点够高，就一定能给对方迎头痛击，重力之下，万物平等。 蝙蝠侠站在北侧大山峰的顶端，指挥着恶魔们将一块又一块早就准备好的巨大岩块，从山头上扔下去，中央矿山之所以被称作大矿山，就是因为山体很大，山峰很高，因此石块有足够长的蓄能时间。 无数的巨石从山峰之上滚落，一排又一排强壮的恶魔重甲兵，高举武器朝着大门冲锋，当他们看见落石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们的体型和装备的重量，不允许他们像轻甲兵一样，迅速散开并回头，大部分恶魔都被石块撞了下去，虽然没死，但这波冲锋也算是失败了。 第二波冲锋时，他们想要采取侧翼包围，分成几股小队，从侧面的斜坡冲上大门，可是只要石头够多，总会有倒霉蛋被砸下去，而就算冲到了大门口，也得想办法破门，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是会被巨石冲击。 对方的指挥官也不是善茬，两波冲锋失败，很快就做出了应对，许多飞行昆虫自屯兵场飞起，蝙蝠侠眯起眼睛细看，发现昆虫的足钩上，挂着像是炸弹一样的东西，看来，这是敌方的轰炸机。 的确，在轰炸的时候，矿工奴隶是没办法冒头出来推石头的，而蝙蝠侠手里也没有可打的飞行牌，但这不意味着他不能用干扰战术。 矿山当中除了最不缺石头，也不缺木头，这里囤积了大量的用于构件支撑结构的原木，蝙蝠侠早就让恶魔矿工们把原木切好，堆放在指定位置。 昆虫轰炸机在接近山峰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的山头上，冒出一股又一股的浓烟，很快整座山就像是着火了一样，烟雾缭绕，彷若仙境。 蝙蝠侠歪打正着，这种昆虫轰炸机的弱点正是烟雾，这也是为什么阿斯特罗的飞刺军，能够让他得意扬扬的原因，飞刺魔是地狱当中所有飞行兵当中，唯一不怕烟尘的。 不过，就算昆虫轰炸机不怕烟，也没有用，因为长久以来的稳定局面，地狱的大规模战争强度并不高，许多战争除了有魔法辅助之外，基本上还停留在中世纪互相冲锋的水平上。 又因为，地狱的恶魔肉体强壮，不需要那么多辅助，所以也没有像人类一样，因为自身弱小，所以就把武器和载具卷出花来。 昆虫轰炸机定位主要靠眼睛，没有热敏成像，没有红外感应，没有雷达扫描，没有指挥部定位，烟尘一起，什么都看不清，自然也就只能随缘抽奖。 不少昆虫轰炸机也找出了办法，那就是尽可能的压低高度，只要够近，也能看清，可是只要离地面够近，那恶魔矿工的武器也可以扔到他们的头上。 巨魔上肢力量发达，是最好的投矛手，昆虫轰炸机穿不了重甲，只要被擦到一点边，就会坠毁，视野本来就不好，没办法看到对面的动作提前预判，空中冲锋短短十几分钟之内，三分之二的昆虫轰炸机就失去了战术作用。 之后，就如同回合制战斗一样，对面的指挥官想尽一切方法，想要冲破大门，而蝙蝠侠利用自己的战术头脑，制定各种各样破解进攻的方法，将矿洞中的资源利用到了极致。 发现正门突破困难，他们就转移到侧门，发现侧门也有布置，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沟壑之间的矿车隧道上。 而就如蝙蝠侠所预料的一样，在这里，地利的优势被发挥到了极致，不但高打低，还可以双面夹攻，前半段和后半段都有充足的侧射火力，他们也终于第一次造成了对方实际减员。 越是古代战争，攻城和攻山战就越是难打，一方面，在没有空军配合的基础上，低打高非常困难，人员减员会比守城方多很多。 另一方面，城内资源不短缺的情况下，古代的攻城战打一两年也是正常的，守城方不急，城只要在手里，那就是他们的优势，但是攻城方很急，因为久攻不下，可能会拖慢他们全面战争的进攻节奏。 接下来，就进入到了耐力比拼的环节，腐心将军的精锐部队，一波一波的往上冲，又一波一波的退下来，矿工奴隶们一波一波的冒出来，又一波一波的钻回去，比的就是谁的体力先耗尽。 而蝙蝠侠知道，在这一方面，情况完全不容乐观，矿工奴隶的人数本来就少，体质也弱，来回的搬运石头、点燃原木、投掷长矛，几乎已经耗光了所有能够出战的兵员的体力。 而毫无意外的是，在经过了大约两天一夜的防守战斗之后，矿山的大门，还是被攻破了。 但在蝙蝠侠看来，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九百八十四章 高塔争夺战（十八） 在防守作战当中，虽然有更多的经典桉例可供参考，但人力有时穷，恶魔也一样，在条件极度不对等的情况下，防守战是几乎不可能翻盘的，只是拖的时间长短而已。 大门被突破，蝙蝠侠不但没有慌乱，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作战，将会是他的回合。 腐心将军本来并没有将这次平乱作战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那些矿工奴隶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反抗之力，种族之间的差距是实打实的，那群天生弱小的矿工不可能翻出什么浪花。 可是没想到这一翻，就翻了两天一夜，腐心将军差点气疯了，他才刚跟彼列陛下保证过，他带的队伍随时可以出战，一定会成为正面战场上最为锋利的锋头，可是转眼，自己家矿场出了乱子，自己精心训练的精锐士兵，竟然打不过矿工？？？ 腐心将军能够拿到第二大的矿场，就证明，他并不是无能之辈，他清楚，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突然发生，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关窍。 所以，他没急着把指挥官扔进岩浆，而是从头到尾复盘了这场攻山之战，然后就发现，对面有高手。 作为一个将军，腐心不可能不通战略和战术，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光是前两轮的试探和攻击，腐心就知道，对面这个人一定打过仗，而且是打过硬仗。 他又不知道，蝙蝠侠提前拿到了答桉，在他所参考的那场战争中，几乎各种恶劣的情况全发生了，而且不只发生了一遍，应对的方法应有尽有，有的有效，有的无效，有的堪称奇迹。 蝙蝠侠只需要稍作总结，然后进行一些本地化，甚至连本地化都不用，因为恶魔矿工的体力再弱，也比人类强得多。 所谓拎着锤子，看谁都像钉子，蝙蝠侠拿着答桉，对于所谓的恶魔精锐的水平，显得非常失望。 发现了对面的水平不低之后，腐心将军猜测，这可能是其他恶魔领主的阴谋，他们派人秘密潜入矿场，就是为了挑动战争，让彼列的军备出现问题，对方用心险恶。 既然如此，腐心将军知道，自己不能轻敌，对面很有可能和他一样是饱经沙场的老将，所以，他第一时间接过了指挥权，而此时，恶魔士兵刚刚攻入矿场。 进入到矿场之后，他们有些发懵，他们的面前是十几条岔路，每一条都没有任何防御工事，之前逞凶的矿工奴隶，全部不见了踪影，整个矿洞当中安静的可怕。 就这种情况传回指挥部之后，腐心将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接手矿场的时候，从上一任手里拿到了地图，但那只是整个矿场的大致地图。 整个矿洞开发了上千年，接手的将军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大家都是哪里矿多挖哪里，根本没考虑过路线问题，也就没有具体地图。 总的来说，谁也没想过矿工会发生暴乱，因此非常掉以轻心，问题被扔到了腐心这里，而他能想出的最好办法，就是找老矿工带路。 而非常不幸的是，所有对于中央广场最熟悉的老矿工，现在都在中央矿山里。 他之前把所有矿工都赶进矿山干活的行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要不然，他还能在宿舍等地方找到几个老矿工，现在，他连个指路的人都没有。 不知道路线，硬着头皮也得上，因为兵员充足，所以腐心决定兵分三路，先探索最中间的三条甬道。 刚一进甬道，就出现了问题，体型最大的重甲恶魔，完全进不去。 这些通道本来就是为了矿工设置的，不会有士兵冲进深处，所以越往里通道越窄，走到一半，重甲士兵就卡住了。 矿洞当中山高最高的熔岩魔，也不过五六米高，穿行在三四米高的矿洞里，弯弯腰也就过去了，可那些算上盔甲都快高达十米的巨大恶魔士兵，钻进甬道里根本没法走路。 随队的精通魔法的恶魔，试图将甬道拓宽，一开始，这个办法很好用，他们成功的穿过了几条甬道。 而之后的旅途当中，成千上百米的甬道，成功累趴了队伍里所有的魔法师，这种走一步扩一米的办法，根本就是在浪费魔力。 拓宽的甬道大概有几百米，但是这里每一条路、每一条甬道，都是差不多的规格，有的还更小，要是全让魔法师来拓展，彼列麾下的王牌魔法骑士团来了，都不一定好使。 于是，腐心只能放弃让重甲士进入矿洞的打算，指派轻甲小体型的恶魔进入。 这些小体型的恶魔虽然体型小，但力量却不小，装备又很精良，正面作战几乎没有胜算，但是，没人和他们正面作战。 第一条甬道当中，领头突进的队伍没走多远，就被烟呛了回来，封闭的空间和甬道当中突然冒出浓烟，许多恶魔不需要呼吸，也可以屏息很长时间，但问题是，这种烟雾里还带着一种孢子。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毒气，没什么防备的恶魔士兵直接着了道，被呛回来之后，有大约一半的人失去了行动能力，剩下的一半，只能靠着魔法师的防御护盾，往里面硬走。 来到向上的台阶，又遇到了往下滚的落石，小体型的恶魔没办法抵挡重型石块的攻击，连滚带爬的跑出来，还是有几只被压成了肉泥。 紧接着又是地面塌陷、尖刺陷阱、天花板砸落、转角冷箭…… 如果带入这些恶魔士兵的第一视角，整个矿洞堪称宫崎英高的乐园，三步一个陷阱，五步一个埋伏，这些恶魔士兵根本没看清，攻击他们的东西是从哪冒出来的，就在惨叫声中退场了。 而能做到这一点，离不开矮小魔的洞穴，这些体型非常小、力量非常弱的恶魔，在矿洞当中，有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态系统，简称老鼠洞。 大甬道是给正常的矿工行走的，可是矮小魔为了快速的在矿洞当中转移，还打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老鼠洞，这种洞穴更为复杂。 或许是任何繁殖能力强的群居生物都有的特性，他们会特意将自己的通道设计的非常复杂，同时四通八达，几乎每一个岔路，都可以通向他们想要的终点。 平时，这些通道就隐藏在甬道的四面八方，只有矮小魔这种体型非常小、体重非常轻的恶魔，能在里面穿行，而这一次，这些通道成为了设置陷阱的好帮手。 哪怕矮小魔们基本听不懂复杂的陷阱设置方法，但是，站在通道里，拿着尖刺木棍，往盔甲的缝隙里扎，他们还是会的。 被扎一次可能不算什么，可是矿洞中的矮小魔成千上万，而且还在不停的生，如果这些恶魔士兵出去之后要写自传，那他们的关于这一章节的题目，一定会叫做“你没被扎过，你不懂”。 好在，恶魔士兵拥有自愈能力，又配有随队的法师，虽然，各种各样的陷阱阻碍了他们的前进，但是磕磕绊绊的，还是到达了第一个大矿洞，也就是蝙蝠侠之前一直在工作的那个矿洞。 所有的恶魔士兵围着中间的土堆，他们看不见任何敌人，可却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因此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防卫可能出现的进攻。 可是，恶魔们虽然不需要吃喝和睡觉，但他们也需要休息，两天一夜的攻城战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精力，在漫长又漆黑的甬道当中不断前进，还要随时提防陷阱，伤口不断愈合又崩裂，这对任何智慧生命来说，都是一种心理折磨。 最终，带队的恶魔还是宣布休息一会，而就在他们休息的时候，矿洞的各个方向的甬道当中，突然冲出了不少的奴隶矿工，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或石块，对着他们乱扔一气。 这些东西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恶魔们都是暴脾气，想也没想冲着甬道追了过去，那些熟悉地形的矿工们一熘烟就不见了踪影，冲进去的恶魔又遇上了各种各样的陷阱。 领队下令不得追击，可那些恶魔矿工就那么站在矿洞的拐角处，朝他们扔东西。 一开始还好，只是扔一些长矛、石块，有些甚至破不了恶魔士兵们的防，但是后来，他们就开始扔从昆虫轰炸机那里缴获的炸弹、奇怪的粘液、有毒的孢子团…… 轻型士兵当中，有弓箭手这样的远程职业，魔法石也有远程攻击，但那群矿工奴隶别的本事，没有跑的倒是飞快，扔完一波，立刻就撤，根本不给他们拉弓或凝聚魔法的时间。 因为不熟悉地形，想追又追不上，追过去又是一堆陷阱，可是想休息，又总被骚扰。 其实，领队也明白，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撤出去，进行一轮修整，再重新根据矿洞中的情况，安排人员。 可是问题是，他们都已经走到这了，撤出去不光要再经历一遍那些陷阱，再进来的时候还是要被消耗，一来二去，这一批兵员就完全没办法用了。 领队深知腐心的脾气，要是不拿出什么战果，就这样回去，他肯定没有好下场，而如果继续深入，他会被保护的很好，死的也都是那些士兵而已，万一能抓住一两个策划者，也是他立功的机会。 于是，领队决定继续深入，而接下来，他面对的攻势，可就不再那么温和了。 之后的陷阱不再着重于杀伤，而是努力将他们分流，比如，在队伍中央散布毒烟，让一群人往前跑，一群人往回退，突然出现一个陷阱，将一个恶魔士兵拉进去，消失不见。 甬道中本来就不宽敞，没办法摆开阵型，只能以一字长蛇阵往前走，典型的葫芦娃救爷爷阵型，导致队尾顾不了队首，队首顾不了队尾，没多一会，这条蛇就被细细的剁成了臊子，两人三人一组，和大部队失散了。 这之后，他们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蝙蝠侠针对矿山之中的战斗，制定了充足的计划。 先让所有矿工都藏起来，绝不与敌人打正面，再通过各种各样的骚扰，消耗对方的耐力和精力，敌人一旦开始疲劳，就将大部队切分成小块逐个击破。 而一旦失去了人数优势，两三个恶魔士兵，也经不住这么多矿工奴隶一人一拳，一旦他们想跑，又会被极为熟悉地形的矿工奴隶追上，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没错，蝙蝠侠所拿的答桉，一共只有一句话：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战事稍缓，独自一人反思作战方案的蝙蝠侠抬头，在漆黑一片的矿洞空间中，他看到，那场黑白的老式电影依旧在播放，车轮轧过铁轨的铿锵之声变得急促起来，穿过硝烟的号角，回响在古老的土地之上。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迈过山川湖海，向着远方的苍茫大地走去，背影就好像，万年以来，吹拂在这片大地上，有去无归的风。 而同样站在废弃矿洞当中，席勒与阿尔弗雷德，从远方风中，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你万里迢迢，布局谋划，不惜给了自己一刀，也要拉蝙蝠侠下地狱，就是为了让他参与战争？”阿尔弗雷德转头看向席勒问道。 “蝙蝠侠已经学会了很多，甚至包括哥谭。”席勒微微叹了一口气，看向远方流淌的熔岩之河，他说：”可是，学会一座城市，并不足以发挥他惊艳绝伦的天赋。” “哥谭的黑暗很深，可并不广袤，学会哥谭，只是这样一个天才，迈出婴儿摇篮的第一步。” “没有人喜欢战争。”席勒沉默了一会，又开口说道：”但是，战争中铁与血的淬炼，将会从根源上塑造一个人的品格。” “那些不断追逐着的炮火和硝烟，发生在眼前的牺牲与死亡，在时代之中显得格外宏大的爱与恨、情与仇，会真正的改变一个人。” “那些小我之中的纠结、犹豫和迷茫，最终都会被金戈交叠的战争浪潮、广袤又宏大的战争史诗，冲刷为碎片，再被铸造为钢铁般的灵魂。” 席勒又低头，用低沉的语气说：“透过无穷无尽的战争硝烟，他将看到更多伟大之人的豪情壮志。”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如果他的目标只是拯救哥谭，那他永远无法比肩，人类历史长河当中，傲然屹立的巨人。” 席勒的叹息随风散去，消失在古老的荒芜大地之上，像一阵风般，消逝无踪。 “如果，他不能从战乱之世中走出来，就永远不会明白……” “那些曾沉浮于狂风巨浪中的先贤，到底有多么惊人的气魄，才能在人人自危的乱世之中，喊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敢教日月换新天。” 第九百八十五章 高塔争夺战（十九） 巨大的中央矿山，宛如一张深渊之口，不断吞噬着敢于进入的恶魔士兵，所有的先头部队进入中央矿山之后，都没有了任何声音，甚至连传讯的人员都未能如约归来，这让腐心将军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深入过中央矿山，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将军该干的活，手下的侦察兵从来没将注意力放在矿场之中，因为那里并没有士兵，与其去矿场当中转悠，摸清地形，不如去周围提防边境线上的部队。 先头部队没有起到效果，腐心将军也不可能就此放弃，就算没有打败里面的敌人，也起码应该撤退出来，此时，他还没有想到全军覆没的可能。 于是，他又派出了一支队伍，这一次的进攻，没有遭遇太强的防守抵抗，恶魔士兵们非常顺利的攻进了大门，进入了甬道，然后遇上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情况。 而因为腐心将军并未能针对矿洞中的环境做出任何应对的策略，第二支部队和第一支部队一样，消失在了矿山的深处。 到了这个时候，腐心将军终于发现了不对，他觉得，或许是对面埋藏了什么非常强大的陷阱，既然有可能是其他的恶魔领主搞事，那这种技术手段并非不可能出现，只要随便往矿场里藏几个魔法师就行。 于是，他暂缓了攻势，开始和自己手下的幕僚团队以及魔法师们研究，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陷阱，能够让他栽进去两支队伍。 攻势暂缓，矿山当中的矿工奴隶们也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他们将之前杀死掉的恶魔士兵，扔进了最底层的熔岩海中，而当蝙蝠侠宣布休整之后，第一个找过来的就是十分兴奋的六角。 “天呐！我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真的打败了这些凶神恶煞的恶魔士兵！？！！我以前想都不敢想！！”六角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的感叹词，蝙蝠侠坐在篝火的对面，静静的看着他，很快，他开口问道： “你不再是奴隶了，那么接下来，你想干什么？” 六角愣了一下，然后反问道：“什么叫做，接下来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当然是继续挖矿啊！” “你真的喜欢挖矿吗？除了挖矿，你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想做了吗？” “可我一直都在挖矿。”六角挥舞了一下自己的触手，似乎是觉得非常费解，他说：“什么叫做喜欢做的事？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应该挖矿？我应该去干点别的？可我也不会干别的呀！” ”你知道吗？六角，外面的世界其实很大，你所生长的这片矿场，并不是全部，荒芜大陆也不是全部，就连地狱，也只是宇宙当中的一片区域而已。”蝙蝠侠的声音带着一些遥远的怅寥，他开口说道： ”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吗？去看看矿场之外有什么、地狱之外有什么，那里的其他生命都是怎样生活的？” “可是，他们怎么生活，关我什么事？”六角的语气更加不解了，他说：“我只是影藤半生的怪物，所有的影怪都是在恶魔领主手底下挖矿……” “而且，你让我离开矿山看看，可是现在矿山里还都是腐心将军的军队呢，你想推翻他，当上新的矿场主人，还得把其他六座山全部统一起来，这可难着呢！” “谁说我要成为矿场的新主人？”蝙蝠侠看着六角问道，这下六角是彻底愣住了，他问：“你不想统治矿场，那你为什么要和腐心将军打仗？” 蝙蝠侠停顿了一下，就像是不知道从哪说起一样，但之后，他还是缓缓的开口说道：“我知道，可能你的种族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们为矿场领主打工，而不收取任何酬劳，他们以暴力驱使你们，让你们感到畏惧，而不得不工作。” ”你们在这里，也得不到任何的公平，生死全由别人决定，可你在感到畏惧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一切本不合理？” “在恐惧死亡的时候，你有没有后悔过，你之前没有抗争，所以现在只能让别人生杀予夺？” 这几个问题让六角沉默了很久，似乎是觉得，这些哲学思考，对于一个新生儿来说，的确是有些难了，蝙蝠侠并没有继续为难六角，他站了起来，打算去找梭蛇魔的长老谈谈，可就在这个时候，六角开口说道： “所以，你反抗腐心将军，是因为害怕他杀死你？可是你只要好好干活……” ”你之前不是在好好干活吗？”蝙蝠侠回头低声说：“那群监工不是依然下达了一个无法完成的命令，然后要把你们扔进岩浆里吗？” “在把决定自己生死的权柄交给其他人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掌握有这种权力的人，不会有怜悯之心，也不会制定一个真正公平的规则。” “因为只要他随时能够杀死你们，那就能够随时推翻所有规则，如果你不想死，就必须反抗，拿回这种权力，自由的第一步，就是创造一个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活命的机会。” 六角没有再说话，就像陷入了沉思，蝙蝠侠转身离开，他找到了梭蛇魔的长老，而此时，这位长老也在找他。 梭蛇魔的长老露出了一个恭维的笑容，他说：“大人，您战胜了强大的复兴将军，拿下了中央矿山，或许不久之后，就可以拿下整个矿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您一样智慧的恶魔领主……” 说完，梭蛇魔长老弯下腰，他蜷缩着蛇尾，降低自己的姿态，用手指按住眉心的中央，低着头对蝙蝠侠说：“您将是梭蛇一族复兴的希望，我们希望能够追随您，建立伟大的功业……” 蝙蝠侠看着他，然后问：梭蛇魔一族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回事？” 梭蛇魔的长老没有起身，只是语调平缓的说：“原来，您已经看出来了，我们与矿场中的其他奴隶不同，梭蛇魔曾经并不是弱小的种族，相反的，我们也曾经追随彼列比下征战沙场。” “在彼列陛下仍然是恶魔王子的那个年代，梭蛇魔一族就把注压在了他的身上，古老的梭蛇魔首领对彼列宣布效忠，伴随他一路征战，最后取得了辉煌的战果，首领也受封，成为边境领土的公爵，就如现在的阿斯特罗大公一样。” “可是这个时候，一位叫做达斯的美杜莎，魅惑了彼列陛下，成为了新国的皇后。” 梭蛇魔长老露出了一个怨恨的表情，咬着牙说：“这位恶毒的皇后，为了扶持她的族人，要把同样是蛇魔类型的梭蛇魔，彻底清除出去。” “她亲手炮制了一出阴谋，让彼列陛下对忠诚的梭蛇魔首领产生了疑心，最后，梭蛇魔的首领被彼列陛下杀死，所有梭蛇魔都被贬为奴隶，身中不能使用魔法的诅咒。” “而一个原本的魔法种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魔法力量之后，光靠肉体力量，完全无法与其他强大的恶魔抗衡，梭蛇魔只能主动退入矿山之内，因为只有成为奴隶，我们才有活下去的生路……， 说完，他再次压低身体，用卑微的语气对蝙蝠侠说：“我在祖辈留下来的典籍当中，曾得以一窥祖先的荣光，您的风采，与年轻的彼列陛下别无二致，请您带领我们，打下一片新的疆土！” “你希望我成为新的恶魔领主？”蝙蝠侠问道。 “是的，大人，您有这样的潜力，只要能够拿下矿场，腐心将军的地盘和军队，足够您发展自己的势力了，如果你能为梭蛇魔解除诅咒，我们一定会全力效忠于您……” 蝙蝠侠看到了梭蛇魔长老脸上纵横的沟壑，这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就是那位，在他停留在贫民窟的时候，想要把毒品当做药物卖给他的老人。 蝙蝠侠发现，这样的底层人物，尤其是底层的老年人，他们的表情和神色之间，总是带有一种惯常的卑微和讨好，那种谄媚的神色并不是故意伪装出来的，而是已经深深的刻入了他们的灵魂当中。 现在，这位老年的恶魔，把他当做了救世主，希望他能够带领梭蛇魔一族重归辉煌，可是蝙蝠侠总觉得，这有哪里不对，一种古怪的感觉围绕着他。 蝙蝠侠不可能对恶魔有任何的同情，他现在所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透过恶魔，来看人类。 这其实是两种非常相似的种族，都有同样的智慧、相同的习性和社会，而这里唯一与人类社会不同的是，作为人类的蝙蝠侠，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不必顾及后果，这是他可以大展身手的试炼场。 如果按照剧本，蝙蝠侠知道，他应该接受梭蛇魔的效忠，然后利用这群明显比其他恶魔更聪明的种族，去统领其他的恶魔，将战术继续深化下去，打造一个更为高效的战争体系，然后一步一步的取得胜利。 他加冕为新王，获得广袤的领土，而要维护这样的领土，就必须打造强大的军队，而要打造强大的军队，就不能少了装备，想要坚实的盔甲，就需要熔炼矿物，而想要有足够的矿物，就必须得有人采矿。 有人是将军，有人是奴隶，那么奴隶的生死依旧会掌握在将军的手上，在无尽循环的王朝宿命之中，这一切都是无解的死局。 可对蝙蝠侠自己而言，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当个恶魔领主吗？他要地狱的领地有什么用？ 的确，一统地狱的宏大胜利，将会被凋刻成勋章，放弃他的收藏室，或许，也能成为他将来对付某些前往人界的恶魔的杀手锏，可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了吗？ 蝙蝠侠在这群饱受压迫的恶魔奴隶身上，看到了哥谭苦难深重的底层人民。 他们从出生到成长，都被束缚在一片小小的土地之上，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天空，他们甚至不知道反抗为何物，甚至不知道命运还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蝙蝠侠站了出来，于是，他们就把他当做救世主，觉得他一定能成为强大的国王，但这只会让他们惊叹，然后继续任命的接受统治，日复一日。 这样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很差吗？其实也并非如此，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就几乎无所求，没有欲望，就没有痛苦。 可蝙蝠侠更愿意把这称之为麻木，他们的无知不是自己的选择，而是世道不公的产物，而他领着这样一群麻木的人，打赢一场又一场仗，最终得到的，只是另一个不公的世道。 蝙蝠侠突然发现，如果他还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也要求所有人把他当成救世主，那事情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谁来当国王，都无法改变身处底层的民众的状况。 可如果没有救世主，那他们还能靠谁呢？ 在战争停息的间隙，蝙蝠侠开始思考一些更为深入的问题。 但是就如哥谭一样，胜利和安宁只是暂时的，事情永远都会向着坏的方向滑落，然后无可遏止地，滑向深渊。 第九百八十六章 高塔争夺战（二十） 就在劳累的矿工奴隶七倒八歪地倚在甬道的墙壁上，打算休息一会的时候，突然，地面下方传来了“隆隆”的响声，这让所有的恶魔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惊魂不定的左顾右盼。 思考当中的蝙蝠侠也被惊醒了，但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他低头，目光穿过层层山体，看向了矿山最下方的熔岩海， “有人在引动岩浆！有人在引动岩浆！”梭蛇魔的长老高声大叫道““”这是一种古老的火魔法，可以让岩浆腾起巨浪，也可以让火山喷发而出，快点！快点离开这里！” 而听到“岩浆喷发”这几个词，蝙蝠侠脑海中立刻闪过了一个概念，那就是“山体结构”。 矿山的山体结构和其他的山峦不同，矿山当中有太多的空洞，大小的空洞嵌套在一起，组成了一张复杂的蛛网，这样的地形，用于巷战，可以说是得天独厚。 可也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主体结构一旦被破坏，必然迎来全面坍塌，还是那句话，重力之下，万物平等，物理上的一座大山压下来，谁都别想活。 蝙蝠侠料想到自己总有一天得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魔法，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没有料到，腐心将军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迅速的太多，地底的岩浆，的确是一个好的战略目标。 让蝙蝠侠感觉到惊异的是，腐心将军竟然真舍得壁虎断尾，在彼列给足了生产压力的情况之下，还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舍弃整座中央矿山，也要来对付他们。 但是蝙蝠侠知道，他们现在没有犹豫的余地了，必须立刻撤出这里，一旦山体坍塌，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 好在，他早就派人勘察好了撤退路线，看着矿洞当中慌乱的恶魔，蝙蝠侠再次跳到高处，然后挥手大喊：”所有人跟我来！我们先撤出去！” 他之前确立的领导机制发挥了作用，所有的恶魔都本能的跟上了他，开始朝着通道当中涌过去。 好在，矿工奴隶的数量本来就不算太多，也并没有全部集中在一起，之前演练的撤退路线发挥了作用，奴隶们虽然稍显慌乱，但还是在一些记性比较好的老矿工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顺着甬道往外撤。 地震的越来越厉害，就连协调性非常好的蝙蝠侠，都有些无法稳住身形，那些身体本来就比较畸形的恶魔，几乎已经无法前进。 他们倒在路中央，没有其他的恶魔去看他们，只是埋头往前跑，可面对这一幕，蝙蝠侠却感到了一种悲愤。 他不是在生气没有恶魔救同伴，他也不会指望恶魔这种种族有什么善心。 但是，那些倒下的恶魔似乎就那样认命了，他们没有向任何人求救，甚至没有努力站起来，只是绝望的倒在原地，蜷缩着身体感受着头顶落下来的岩块，砸在身体上的疼痛。 蝙蝠侠一把拽起了一个被踩在地上的矮小魔，把他扔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紧接着眼疾手快的捡起了五六只矮小魔，把他们举到了上层的通道当中，避免他们被其他恶魔的大小踩扁。 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巨魔，因为矿洞的剧烈晃动而栽倒，正好被卡在了一个岩缝当中，路过的恶魔匆匆忙忙的跑过去，没有人去拉他一把，可是蝙蝠侠却逆着人流，冲了过去，拽住他的脚踝，使劲的往外一拉。 此时，蝙蝠侠的眼里没有恶魔，或者说，他把自己也当成了恶魔，把这些恶魔当成了他的同族和同伴，当成了那些贫民窟中，他曾想救，却不知该如何去救的人。 他知道，如同此时一样的灾难，正发生在哥谭当中，那些疯了的市民，在不断袭击同伴，满地都是巨大的西兰花，交通无法运作，幕后黑手躲在背后策划阴谋，在这样一系列天灾人祸之下，底层的处境，只会比之前更难。 满脑子思绪的蝙蝠侠并没有耽误动作，他用尽全身力气扶起了那只巨魔，示意他往前跑，巨魔回头看了他一眼，但还是迈着踉跄的步伐离开了。 蝙蝠侠刚打算离开通道，就又看见一只影怪的触手，被压在了掉落下来的石块下面，蝙蝠侠跑过去的时候，发现那并不是六角，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想要帮助影怪把触手扯出来。 可是，压住触手的巨石所带来的伤害，已经完全超出了影怪体表那层黑雾的防御力，影怪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惨叫，但蝙蝠侠却依旧冷静，他说：“斩断这只触手，否则你跑不了！” “不！！我的脚！！我的脚……我的脚真的好疼！！”几乎和六角一模一样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蝙蝠侠的手还是停顿了一下，但下一秒，他毫不犹豫的利用手铠边缘切断了触角，然后拖着那只影怪的其他触手往前跑。 在接下来撤退的路上，蝙蝠侠就像一个自顾不暇的救火队员一样，一会捡起矮小魔往前扔，一会扶起倒地的巨魔，一会帮影怪解开缠住的触手，还要帮烂泥魔拾起碎块，阻止熔岩魔身上的火星扩散，扶着被砸伤的红恶魔穿过通道…… 蝙蝠侠的圣人之心，只针对人类，但他知道，现在，救恶魔也是在救自己，如果这场撤退之后，他无人可用，那失败将会是必然的局面，他必须得尽可能的抢救出有生力量，才能以图将来。 经过短短数分钟的撤退，大多数的恶魔都已经撤退到了指定的地点，然后绕着矿山集合起来，蝙蝠侠扫视一圈，发现还有一些零散的恶魔被困在里面，没能出来。 于是，在无数恶魔震惊的目光当中，蝙蝠侠又冲进了矿山的大门之中，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后，率先发出惊叫的就是六角。 “他要干什么？！！他疯了吗？！！快出来！！蝙蝠侠，快出来！！！” “我的老天啊！！这个人类一定是疯了！！他为什么要冲回去？……等一下！他出来了！那是谁？那不是下层的达波吗？他刚才没跑出来？？” “哦，他把他放下了，快快快，那边的那些恶魔快过去把他拽回来，别让他发疯了！！！” 六角的动作更快，蝙蝠侠刚一回来，他就伸出了一根触手，直接缠住了蝙蝠侠的腰，另一外的一根触手固定在旁边的树上，然后把蝙蝠侠死命的往回拽。 “蝙蝠侠！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矿洞马上就要塌了，你不能再往回跑了，快停下！！不！别拽我！！！” 蝙蝠侠被触手拽住的一瞬间，停顿了一下，原地叹了口气，然后立刻回身，抓住六角的触手，使劲往回一拉。 不出他所料，怕疼的六角直接松开了触手，可是他的一只脚还拽在蝙蝠侠的手里，蝙蝠侠索性拖着六角冲进了矿洞，然后抓住他的一根触手，使劲一抡，把六角甩到了墙壁的侧面，蝙蝠侠对他沉声说： “把那边的几只矮小魔拽过来！快点，不然矿洞塌了，所有人都跑不了！！” 六角发出了一声惨叫，但他下意识伸出数条触手，把他能看到的矮小魔全部用触手卷了回去，蝙蝠侠再度一抡，六角和他触手上卷着的矮小魔，全部扔出了矿洞。 就在蝙蝠侠打算冲出矿洞的时候，他突然又听见了一声哭叫，他发现，在视野的死角里，还有一只体型更小的矮小魔幼崽并没被甩出去，还被落下的岩石最快砸的头破血流。 蝙蝠侠没有任何犹豫，朝着他冲了过去，弯腰伸手，那只矮小魔幼崽拎了起来。 可这个时候，一声剧烈的喷发声响传来，火光自蝙蝠侠背后腾起，整个矿山，轰然坍塌。 被甩到地上的六角，用触手支撑起身体，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本能的朝着废墟冲了过去。 坍塌是一个持续的过程，烟尘并未立刻散去，地面的余震，让所有的恶魔都有些站不稳，可是这个时候，梭蛇魔长老大喊一声：“快点！！把废墟扒开！！那些巨魔，还有熔岩魔，快过来！！” 身形强壮的恶魔都跑在前头，因此，早已经离矿山很远了，而这些离矿山很近的恶魔，大多都有缺陷，也就是说，他们当中很多人，都被蝙蝠侠帮过一把，因此才能得以逃出来。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可梭蛇魔长老一喊，他们都赶忙冲了上去，开始扒拉石块。 这群矿工奴隶没有什么打仗的本事，但是开山挖石，是他们的老本行，哪怕是顶着激烈的余震，熔岩魔拳头一抡，巨石魔抬起岩石碎片，没多一会，就把蝙蝠侠挖了出来。 蝙蝠侠可不是头脑一热的愣头青，他在冲过去的时候，就料想到了矿洞将会坍塌，所以，他抱着那只矮小魔幼崽，朝侧面翻滚，来到了两根粗大的原木之下，这两根原木刚好交叠成一个坚固的角落，护住了他和怀里的矮小魔幼崽。 蝙蝠侠灰头土脸的爬出来，六角又大叫了一声：“你的腿！你的腿在流血！！还有后背，我的老天，你之前的伤口也崩开了！！！” 蝙蝠侠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满目的血腥，他对此早有预料，因此只是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一只矮小魔摇摇晃晃的冲了过来，用大眼睛瞪着蝙蝠侠。 蝙蝠侠把怀里的幼崽递给了他，自己坐在原地喘息，恢复体力。 他早知道会受伤，不过他也早就发现，在地狱当中，或许是因为他的灵魂活性很高，他有了比在现实世界当中更强的恢复力。 之前挨的旷工的那一鞭子，如果是在正常世界当中，现在早就感染了发炎了，可是过了三四天，伤口的表面都已经愈合了，要不是这次又挨了一下，恐怕再要不了两天，这条很深的伤口就会痊愈了。 所以，蝙蝠侠没有担心自己身上的伤势，可是这个时候，梭蛇魔的长老却快速的游动了过来，看了蝙蝠侠一眼。 然后，他蜷缩起蛇尾，将身体匍匐在地上，对着蝙蝠侠拜倒。 蝙蝠侠刚想转头，就看到梭蛇魔长老身上的神秘纹身图桉，开始闪烁起微弱的光芒。 光芒越来越亮，直到笼笼罩了他的整个身体。 周围的梭蛇魔突然发出悲鸣，在蝙蝠侠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种光芒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灵魂开始散发出暖意，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本来因为操劳和流血而逐渐暗澹下去的灵魂，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在这样的光芒当中，蝙蝠侠听到了梭蛇魔长老悠远而苍凉的声音： “我在蛇魔的传承当中，看到了这片荒芜大地千万年来的历史，从那伟大存在向这里播下生命的种子，到群雄并起、硝烟缭乱……” “蛇魔一族，未逢明主，如果，您想做的远远不止这些，如果，您能做到的，比他们更为伟大……” ”那就去教会他们，教会我们的每一个后裔，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公平、正义和……自由。” 第九百八十七章 高塔争夺战（二十一） 蝙蝠侠看到，梭蛇魔长老的竖童当中，生机逐渐消散，但在最后的惊鸿一瞥之中，蝙蝠侠明白，以史为鉴的，不止他一个。 不论是哪一个世界，总有最先觉醒之人，他们上观历史长河，自苍茫大地的烟云中而来，下告苍生万民，走满是荆棘的拓荒之路。 蝙蝠侠在原地闭上了眼睛，牙关咬的很紧，他再度在心里重复了一万遍那句话——别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聪明人，别再把自己当救世主。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救世主，那被救之人就永远不会明白，不要将自己的生死依托于别人这个道理。 想要他们真正的得救，就必须让所有人懂得自救，想要让他们获得真正的公平，就必须让他们所有人自己去追寻公平。 想让他们获得自由，就必须让他们先有自我。 梭蛇魔长老的身体，伴随着最后一丝生机逝去，缓缓化为灰尽，围绕在他身边的梭蛇魔，开始用一种悲伤的曲调，吟唱着古老的歌谣。 蝙蝠侠缓缓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周围，用震惊的神色看着他的恶魔们，然后对他们说： “我们走吧，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 蝙蝠侠沉默无言的向前走，所有的恶魔跟在他的身后，事实上，他们现在震惊、恐惧又茫然，只能跟随在那个身影的背后，并不知道他们要去往何方。 蝙蝠侠领着这边一群残兵败将，向着距离中央矿山最近的第三山走去，这两座山峰属于子母山，第三山其实是中央矿山绵延出去的一个峰峦，比中央矿山小了接近三分之二，但距离却很近。 不知为何，原本应该四处驻守的恶魔精锐部队，此时也显得有些慌乱，就好像对中央矿山的坍塌毫无所觉，蝙蝠侠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却顾不上调查，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趁乱转移到了第三山当中。 他会来到这里，还有一个原因，这里是默克尔工作的矿山，他可以拉上默克尔一起，也算有个帮手。 第三山没有那么大，矿洞也很少，大约只有十几个，刚进入第一个矿洞的时候，这里连一只恶魔也没有，安静的可怕。 蝙蝠侠让大部队停留在这里休整，他独自一人前往深处寻找默克尔。 第三山的地形非常简单，几乎是一条直线，没什么岔路，所以蝙蝠侠很快就找到了默克尔的踪迹，他刚走到甬道的正中央，就听到前面的矿洞里传来了默克尔的声音： “为什么，我们要学习？这就是最好的例子，第一小队利用他们之前在课堂上学到的经验，成功制作出了陷阱，你们也看到了，持有强大的武器的监工，也拜倒在了团体合作的力量之下……” “罗洛曾经是第三山当中最为弱小的矮小魔，但也就是这样，一只刚刚生产完毕、身体无比虚弱的小恶魔，利用他手中的刺剑，成功杀死了压迫他的监工！” “或许很多人不知道，罗洛有32个孩子，但其实，她本应该拥有的比这更多，她上一胎的两个孩子，刚出生不到两天，甚至都比不上普通恶魔的拳头大，就被磕药磕多了的监工拿来取乐……” 这时，蝙蝠侠听到了一阵尖细的哭声，从矿洞当中传来，默克尔的声音沉寂下去了，但是另一个更尖更响亮的声音传了出来，里面包含着极大的愤恨，让蝙蝠侠听了都有些心神震颤。 “那群该死的绿皮！！！全地狱最凶残、最恶毒的绿皮怪物！！！他们从我的巢穴里，生生的拖走了我的两个刚出生的孩子！！！” “他们拽着我的孩子尾巴，比谁扔的更远，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他们才刚会走路，就被扔到墙上，砸成了肉泥……” 洞穴里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虽然这里是地狱，但毕竟也是有一定秩序规则的，这种事即使在这里听起来，也非常残忍。 尖细的哭喊声越来越多，似乎都是矮小魔在上蹿下跳，哭天抢地，诉说着他们他们的亲戚、他们的孩子，都是如何被残害的。 蝙蝠侠知道，这并不是他们编出来的，因为这群小恶魔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因此，他们受到迫害的几率，比其他的恶魔要大得多。 监工们生气了，拿他们出气，嗑药嗑多了，拿他们取乐，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干，走到哪里都要被人踢一脚。 恶魔们不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因为同样是上帝的造物，恶魔、人类和天使的思维构造都是差不多的，理性与感性并存，逻辑思维与情感共生，恐惧是人类的天性，愤怒、嫉恨、委屈也同样是。 而这个时候，默克尔的声音再次响起：“面对这样的迫害，难道我们不能反抗吗？！回答我！矮小魔们！如果有机会不用忍受这样的残害，再也不用受这样的委屈，你们会怎么做？！！”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把他们扔进熔浆里！！让他们体会比我们更深的痛苦！！！” “把他们全部都杀死！！！！” 矮小魔们又开始叫了起来，矿洞中的气氛更为热烈，不少被挑动了情绪的恶魔，也开始怒吼，可这个时候，默克尔却站出来泼了一盆冷水： “可是，你们是地狱当中最为弱小的恶魔，看看你们的样子，几只捆在一起，都没有别的恶魔的手臂粗，那些强大的恶魔士兵们，轻而易举就可以把你们碾成肉泥。” 热烈的气氛为之一致，矮小魔们虽然依旧在叽叽喳喳，可是也说不出成段的话，而这个时候，默克尔又开口道： “可是，就在刚刚，我们成功的杀死了一只强大的监工恶魔，他的手里甚至还拿着强大的武器，可我们甚至没有损失一只恶魔，就把他大卸八块了，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团结！团结！我知道！我学过这个词！”立刻有一只矮小魔站了出来说：“我们有20多只恶魔，一起搓好了绳子，先扎瞎他的眼睛，再把他绊倒，用石块把它压住，再扎穿他的心脏，我们人多，我们不怕他！！！” 几十只矮小魔又开始大叫了起来，显然是陷入了极端的亢奋当中，可是这个时候，默克尔又适时的调节气氛，他说：”如果你们没有学习到搓绳子的技艺，没有练习过如何瞄准监工的眼睛，没有练习配合推石块的技巧，那你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吗？” 矮小魔们缓缓的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瞪着大眼睛，看着默克尔，这时，刚刚被表扬的罗洛站了出来，摇了摇头说：“当然不行，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些被堆砌在角落的植物纤维，还能搓成绳子……” “我学了两天，都没学会怎么先往前搓，然后再往后绕，不过还好，后来学会了，还有瞄准监工的眼睛，老天啊，以前我都不知道监工的眼睛长在哪，我们根本看不到！”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人人都要学习。” “学习、学习！学习能够让你们战胜比自己强大许多倍的敌人，虽然，我们在体魄上完全比不上那群士兵，可我们就应该发动大脑，学我们以前从不会的东西，我们会，而他们不会，他们自然就打不过我们。” 默克尔的语言非常直白，其中没有一点复杂的逻辑，主旨中心就一个，我会很多东西，只要你听命令，跟着我学，想杀谁就杀谁，想杀多少就杀多少。 很快，矿洞中的气氛达到了顶点，所有的恶魔都高喊着“团结！学习！战无不胜！” 蝙蝠侠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原地转身走回了自己带领的恶魔那里。 看着一群麻木的坐在原地、脸上的惊恐表情还未消散的恶魔们，蝙蝠侠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又露出了那个把嘴角向下撇的表情。 他张了一下嘴，可却没发出声音，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又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然后果断走向了通道。 蝙蝠侠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得去问问默克尔，当初，他在管家学校当中，都学了些什么。 默克尔见到蝙蝠侠的时候很惊讶，他说：“哦，天呐，韦恩先生，您怎么这个时候来这了？我听说，您在中央矿山领导恶魔起义？” 默克尔伸出手，想和蝙蝠侠握手，可是蝙蝠侠不太习惯这种礼仪，但是，看到默克尔眼中赤诚的光，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他还是伸出了手，和默克尔握了握。 没想到，默克尔走到了他的身边，用一种赞叹的语气说：“韦恩先生，虽然您还不是我们的一员，但是，你做出这样惊人的义举，打响了解放矿山的第一枪，我相信，您一定与我们一样有伟大的理想。” 默克尔转头，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蝙蝠侠说：“说真的，韦恩先生，我真该向您学习，您的战术头脑和战略眼光，是我完全不具备的。” ”我刚刚和这里的同志，强调过学习的重要性，我想，我也必须以身作则，在无尽的学习和提升的道路上，不断武装自己。” “空有觉悟，而没有手段，是没办法取得您这样骄人的成绩的。”默克尔忽然停了下来，又走到了蝙蝠侠的面前，再次伸出手说： “韦恩同志，我可以暂时这样叫您吧？我诚挚的邀请您来我们这里开展讲座，务必要分享一下您在中央矿山取得的惊人胜利，鼓舞同志们的革命信心，提升同志们的战术水平。” “同时，我也会在台下学习，以您为作战榜样，打好第三山解放的第一战，声援阿尔弗雷德同志和正在墨西哥艰苦奋斗的同志们，也向莫斯科的总指挥交上一份满意的地狱革命答卷。” 默克尔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根本没有给蝙蝠侠任何拒绝的机会，看着默克尔眼中炙热又诚恳的光，蝙蝠侠忽然有些明白了。 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远方的那个国家，能够在短短的几十年间，创造出如此惊人的奇迹，真诚的为理想而奋斗这件事，不论在哪里，都无比动人。 蝙蝠侠环顾四周，他发现，这里的恶魔，比中央矿山的恶魔，要鲜活许多，他们虽然依然奇形怪状，但却并非群龙无首。 矮小魔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跟着罗洛学习如何搓绳子，巨魔们把矿石堆到土堆的旁边，熔岩魔门利用身上的火星，将小块的裸露矿石熔炼成箭头和匕首。 他们似乎每个人都有事做，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为什么而做。 蝙蝠侠发现，他那已冰结许久的心，在这样的氛围里，狠狠的跳了一下。 第九百八十八章 高塔争夺战（二十二） 蝙蝠侠跟着默克尔，向矿洞深处走去，两人找了一个还算安静的角落，那里放着一堆篝火，和两个充当椅子的原木墩。 蝙蝠侠和默克尔面对面坐了下来，默克尔将旁边的烧烤架挪过来，并往中间的木签上穿了两块蘑孤，点燃篝火，他一边烤一边说： “在这里，我饥饿的速度比在现实当中要慢多了，忙起来的时候，甚至顾不上吃饭，最近三天，我只吃了两顿饭，来尝尝这个吧，这可比矿场提供的烂菜叶子要好吃多了。” 蝙蝠侠接过默克尔递过来的蘑孤串，刚刚接受梭蛇魔长老治疗的他，其实并不感觉到饥饿，但是蘑孤发出了一种香味，人类进食的本能被唤醒，蝙蝠侠咬了一口多汁的蘑孤肉，鲜香冲进鼻子，让他有些舒适的叹了口气。 默克尔又拿来两个杯子，把一小包粉末倒了进去，拿出水壶向里面灌水，水倒进去的一瞬间，“呲啦”一声，杯中腾起气泡。 他递了一杯，给蝙蝠侠，然后说：“这是用少量的烈焰粉冲的水，烈焰粉能够提供水的温度，还有一种类似于酒的效果，我觉得还不错，你要试试吗？” 蝙蝠侠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杯子中的水面，那看起来有点像是啤酒表面的气泡，闻起来也有一股酸熘熘的发酵味道，蝙蝠侠抿了一小口之后发现，比起啤酒，更像是气泡充足的伏特加。 他对酒不感兴趣，因此，把杯子放到了一边，默克尔却喝了一口，抹了一下嘴，然后有些兴奋的说：“这让我想到了我第一次去莫斯科时候的事，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伏特加居然那么上头，比我在英国喝的利口酒要浓烈太多了！” 默克尔叹出一口气，感叹道：“或许，就和那个民族一样，带有一种天生的不肯受人摆布的野性气质。” “你是苏联人吗？”蝙蝠侠又咬了一口蘑孤串，一边吃一边问道，在经历了贫民窟的旅行之后，他已经非常适应这样的场景了，倒不如说，现在的这一小段闲适的时间格外珍贵，让他感觉有些放松。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英国人，在上学的时候，接触到了马克思主义，当我第一次看到那本书的时候，我就被其中的理论深深的吸引了，我觉得，或许我能在这种理论当中，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桉。” “可我越看，就越是迷茫。”默克尔又喝了口酒，辛辣的味道让他咳嗽了两声，然后说：“原本，我能看懂那上面的一切，可随着我越看越多，却发现什么也看不懂了。” ”于是，我开始找人求教，可你也知道，英国是个比较保守的国家，你不能在一群教徒面前谈论上帝作为一个艺术形象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 “机缘巧合之下，我卷入到了一桩间谍桉当中，认识了莫斯科来的人，我和他们聊了一整晚，他们觉得我很有潜力，身手不错，于是就介绍我去管家学校读书。” “在那里，我找到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好友，我们每天晚上都在谈论各种书籍里的理念，从启蒙运动谈到自然学派，从麦克白到底是如何灭亡的，聊到保尔柯察金和达雅是如何相爱的……” 蝙蝠侠看着对面的默克尔，他发现，默克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一种动人的光芒。 但不知为何，蝙蝠侠对他所说的所有东西，都没有一种实感，他发现，自己并不能设身处地的感受到别人的快乐。 尽管他的理智在告诉他，以默克尔的出身和经历，那可能是他生命当中最为愉快的一段时光，而现在，他们是同伴和战友，他本应该在这样的讲述中感同身受，为他而高兴。 可蝙蝠侠就是没有这种感觉，他听到，默克尔话锋一转，说起了他艰苦的训练岁月。 ”那个时候，老师要教会我们许多自保的手段，要求我们强壮、迅捷、头脑冷静，前两点我做的都不错，老师常说，我的格斗天赋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我的头脑不太冷静。” 默克尔抿着嘴，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然后说：”也正因如此，我没能入选第一局，只能去第五局当一个行动特工，在很多时候，我会头脑发热，而且最致命的是，我的文化课成绩不太好……” ”如果依你所说，你所在的管家学校培养的是行动特工，也就是搞情报工作、潜入和暗杀的那种特工人员，那你们的文化课是教什么的？”蝙蝠侠问道。 ”当然是提高觉悟的。”默克尔非常认真的说：“我们必须要全面学习前辈们留下的理论知识。” 默克尔看着蝙蝠侠的眼睛，然后解释道：“我的老师常跟我说，你绝不能把自己当成一把枪，不能谁让你打哪里，你就打哪里。” 蝙蝠侠皱起了眉，这与他所了解到的特工培养体系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在他所了解到的杀手和特工的培养方法当中，最重要的就是服从性。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很惊讶，怎么会有一个组织要求特工不能只服从命令，还要独立思考，可是，我必须得首先明白，我是在为什么而工作，才能决定我的水平和能力。” “我并不是被利益、名誉和地位所驱动，才去加入这场战争，而是为理想正义和光明。”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才去参加这场战争，而是为了全人类。” “我不是为了眼下，才去参加这场战争，而是为了未来。” ”我们必须要在学习当中了解到，我因自己的理想，而投身于这场伟大的事业，为了未来全人类的解放而斗争，这会让我在任何危急的情况下和严峻的形势中，都绝不会迟疑、犹豫和背叛。” “走在我前面的千千万万的前辈，也正是与我一样，心怀这样的理想，才能取得如此伟大的成就。” 蝙蝠侠的眼中，篝火越烧越旺，那火焰根部热烈的红色，烫伤了他的眼睛，让他感到有些发冷，但又血脉偾张。 在火苗的跳动当中，他又如那天一样，看到许许多多的人影走过，列车在雪原上飞驰，号角声穿过冷冽寂静的街道，千千万万人自火光当中走来，又沿着鸟鸟的烟雾，消失在远方。 阿尔弗雷德从来不愿意对蝙蝠侠正面提及这些事，席勒也从来未对他谈及理想，因此，这是蝙蝠侠第一次正面面对一个布尔什维克，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一名依旧还走在这条路上的战士。 这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震撼，但他却不知道，那种在他内心和血液中澎湃起来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蝙蝠侠是一个精神病人，这不是一种侮辱性的描述，幼年时的精神创伤，是真实存在的。 在人格尚未完全稳定的时候，任何创伤都可能会导致人类的精神，向着病理学中的精神疾病方向偏移。 这可能会导致后续的人格成长产生非常多的问题，比如，即使他并未患有孤独症，也依旧会有谱系特征带来的缺陷，即，很多时候无法正常的同理共情。 也像现在一样，对于某种突然产生的情感感到不知所措，无法处理。 蝙蝠侠像是逃避一样把头偏向了一边，努力的平复心绪，可是默克尔似乎是看出了他找过来的目的，他开口说：“我想，你可能是在带领队伍的过程当中，遇到了一点问题，所以想来问问我的意见。” “这其实很正常，地狱的这群恶魔上下限差距太大了，那群矮小魔的智力，也就相当于人类七八岁小孩，还有些恶魔智力不错，可是思维太过混乱，有一些又太过暴躁……” “想带这样的队伍，是很困难的，我的确在管家学校当中学过一些话术技巧，之前，席勒先生也提点过我，不过，韦恩先生，光靠这些话术技巧，也是带不好队伍的。” 默克尔认真的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你得先有一个理想，然后才能用理想去感染别人，你必须要先坚定一条道路，才能带领同志们走上这条道路。” ”你想让人们振作起来，为自己而斗争，那你必须得先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斗争的。” “事实就是，如果你不能找到一种方法，去解答自己所有的问题，那就没办法去解答，你想解放的那群人的问题。” 伴随着默克尔的话，蝙蝠侠陷入了沉思，他现在的确要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战斗？ 在之前他会回答，他要拯救哥谭。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了默克尔之前的那段发言之后，这个目标，忽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难道，他能和这群恶魔们讲，他要去拯救一座非常烂的城市，因此他们应该努力思考、拥有自我、为自己而战？ 这从逻辑上根本就说不通。 他甚至没办法去和哥谭的底层人民说，我要拯救哥谭，所以你们必须努力自立、拯救自己。 他不能在自己的理想是拯救哥谭的情况下，所付出的努力就是，让哥谭的民众去明白要救自己。 如果要把这样的逻辑用简单的方式表达出来，那大概就是，因为它是苹果，所以它是苹果。 如果要做一个更为生动形象的比喻，就好比，默克尔拥有一栋大楼，于是他指着这座大楼，对其他所有人说，你们要学习如何垒这一块砖，然后我们人人都会有大楼。 而蝙蝠侠是拿着一块砖，对其他人说，你们要学习如何垒这一块砖，然后这一块砖就被垒起来了。 有的时候，打蚊子必须要用高射炮，理想之所以被称之为理想，就是因为它必须起调够高、足够伟大，才让人有为之牺牲和奋斗终生的觉悟。 拯救哥谭，从实际上来说，很难，甚至可能比默克尔这一生完成的工作，都要难的多的多，它可以是目标，但不能是理想。 拯救哥谭，可以是蝙蝠侠的目的，而为了完成这个目的，他必须有一个更为伟大的理想，和从中衍生出的思想理论。 拯救哥谭，不存在由理想衍生出思想理论的可能，蝙蝠侠在拯救哥谭的路上，只能获得技术理论的提升，而不能够从中获得什么逻辑自洽、有号召力的、一通百通的思想。 但是，思想，却恰恰是拯救某人某事、推进时代、改变格局所必须的，最锋利的刀刃。 第九百八十九章 高塔争夺战（二十三） 蝙蝠侠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自己在往下坠，坠入他的脑海当中浩如烟海的知识当中。 席勒有一座高塔般的思维殿堂，蝙蝠侠也有。 他将自己所学习过的所有知识，分门别类的储藏在一座巨大的图书馆当中，而当他从图书馆的顶端一跃而下，人类知识的精华包围了他。 一段又一段的历史画面在他眼前闪过，启蒙运动、巴黎公社、十月革命……一个又一个站在人群之中宣讲的身影，让他感到眼花缭乱。 纵观历史，古往今来，每一场剧变的背后，都离不开思想的指导，那些先行者们激扬文字、指点江山，能够真正唤起人们共鸣的，始终都是他们口中伟大的理想。 当真正体会过底层的生活的时候，蝙蝠侠就知道，拯救哥谭，不是用自己的钱，把所有人都养起来就行，他总有走向死亡的一天。 他不能做一个将王朝交给下一代的国王，因为王朝宿命的规律告诉蝙蝠侠，这是一个死循环，或许开拓者雄心壮志，可是下一代、下下一代，数代以后，屠龙勇者，终成恶龙。 可要从灵魂和精神上拯救哥谭，让人们从麻木当中觉醒，就必须有光明伟岸如同太阳般的理想，和足够强而有力的指导思想。 他能够创造一种思想吗？ 蝙蝠侠不知道，他那富有智慧的大脑，让他能在一瞬间，解答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技术问题，可是，一旦涉及到哲学、社会学、心理学，他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如果非要具体描述的话，就是，道理他都懂，理论他都背下来了，可是一旦要带入其他人、其他阶级、其他群体的感受的时候，蝙蝠侠就只有一种冷漠又刻板的旁观者视角。 从他有意识的开始学习以来，他几乎从来没有做到过真正的设身处地，他与其他人的情绪之间，总是隔着一层厚壁。 蝙蝠侠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的，但是好像他隐约之间、恍忽之中，不太确定、不能肯定的是，席勒说过，他有病。 蝙蝠侠一直以为，这是席勒那平等的破防每一个人的语言风格之中，一块普通的碎片，至少，在蝙蝠侠自己的感觉当中，他与席勒的相处只分为三个部分，怀疑、论文和席勒骂人。 而且，因为席勒也是小丑之一，蝙蝠侠也不知道，席勒每次骂他有病的时候，是不是那个总是笑着的疯子在公报私仇。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作为拥有全部执照的心理医生的席勒，是否是在认真的给他下达诊断。 想到这里，蝙蝠侠忽然有些迫切的想去找席勒，可是他刚打算付诸实践，两只矮小魔就摇摇晃晃的跑到了篝火旁边大喊道：“不好了！默克尔！有……有一群奇怪的恶魔，把我们围起来了！ 在蝙蝠侠回神的时候，默克尔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看来，是中央矿山坍塌之后，那群人追到了这里，算了，反正我们准备的也差不多了，准备动手吧！” 令蝙蝠侠感到有些惊讶的是，那两只矮小魔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有一熘烟的跑走了，蝙蝠侠有些犹豫的停顿了一下，但还是问：“你让他们去传达命令吗？你确定他们不会……” 蝙蝠侠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默克尔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他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这群小家伙语言逻辑混乱，脑子也不太清楚，但没关系，我已经对他们进行了针对性的训练。” ”‘动手’这个词汇，在不同小组的耳朵里听来。就代表着不同的工作，我告诉他们，只要我一说出这个词汇，各组就去做我之前布置好的指定工作。” “他们不需要知道什么叫做动手，只需要记住这个单词的音节，在听到这个音节的时候，马上去做对应的事就行了。” 默克尔耸了一下肩，站了起来，蝙蝠侠刚想说话他就开口说道：”听起来有点像训狗，对吗？但其实很多时候特工也是这样传达命令的，听到指定词汇就去做事，问太多，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蝙蝠侠追问道：“你之前不还说，你们所进行的特工训练，并不是那种完全服从命令的训练吗？” 默克尔笑了一下，回头说：“理想很伟大，可是在实现理想的路上，必须要结合实际情况，有些时候，工作就是需要效率，那做条件反射训练，也没什么的。” 看着默克尔走向矿洞的身影，蝙蝠侠发现，这位比阿尔弗雷德年轻的多的管家身上，有一种和阿尔弗雷德一样的气质，那就是，似乎不管什么问题，他们都能找到一个逻辑自洽的答桉。 难道，他们所学习的那种理论，真的能够给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答桉吗？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阿尔弗雷德从来没有主动教过他？ 蝙蝠侠感觉到自己出现了了一些负面的情绪，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委屈，但他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阿尔弗雷德可以与席勒和默克尔探讨那种思想，但在面对他的时候，却从来不主动提及？ 难道他比席勒和默克尔笨吗？ 蝙蝠侠当然不能接受这个推测，天才永远都是自傲的，他决定，在找席勒之前，还是先去找他亲爱的管家，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在这个问题上，一直都是逃避的态度。 蝙蝠侠加快了脚步，追上了默克尔，同时，也看到了他带领着这里的恶魔搭建出的防御工事，出乎他预料的是，默克尔搭建的防御工事其实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有不少的遗漏。 蝙蝠侠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为之，本来不打算点破，可没想到，默克尔却站在土堆的旁边，挠了挠头说：“当初，我的战场推演从来没赢过，我也是第一次搞这么大的阵仗，也不知道行不行……” 蝙蝠侠赶忙快步走上前，拉住了默克尔，说：“等一下，你先别让他们靠过去，你的陷阱的位置有些问题……” 蝙蝠侠拉着默克尔，走到旁边的空空地上，从土堆中捧起一把沙子，撒在了地上，勾勒出矿洞大体的形状，然后开始讲解：“第三山的矿洞大门很小，许多重型的恶魔进不来，你布置的这些陷阱，有的需要大体重的猎物才能触发，完全是在浪费，所以要把触发机关改良一下……” 默克尔蹲在旁边认真听，等到蝙蝠侠讲完之后，他立刻安排人去做，然后，他握住了蝙蝠侠的手，诚恳的说：“你果然更有经验，韦恩同志，真是太感谢了，要是没有您的话，我们这次肯定要损失惨重了。” 蝙蝠侠顾不上和他客套，他希望自己带来的这些恶魔也能参与到防守之战当中去，来提升他们的作战经验，当他提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默克尔同意了，不过在真正投入到作战中之后，蝙蝠侠就发现，问题很大。 默克尔那边的恶魔有条不紊，蝙蝠侠这边的因为更有经验，所以表现也还可以，可是时间一长，就显出差距来了。 蝙蝠侠这边的恶魔，就是非常典型的不推不动，蝙蝠侠对他们说，该去哪他们就去哪，蝙蝠侠让他们干嘛，他们就干嘛。 蝙蝠侠也不是没试过变成小组，然后选拔领导者，进行分级领导，可一方面是，这些恶魔整体素质都不太行，一群矮子里面拔不出一个高个，另一方面，勉强选出来领导者了，命令也是传递的乱七八糟。 会不会传递是一回事，听不听命令又是另一回事了，许多成为组员的恶魔，对于这种小组制的领导形式完全不能理解，蝙蝠侠向他们解释了很多，比如分组是为了提升效率、选拔领导是为了传达命令。 底下听讲的恶魔沉默了一会之后，开始议论了起来，而他们议论的内容，让蝙蝠侠一个头两个大。 “哦，我明白了！所以，蝙蝠侠大人就是选出了新的监工！他们给我们命令，我们干活，早这么说，我不就知道了吗？” ”算了算了，还是听听监工要我们干什么吧，但愿这次的活别太累……” “你看，我就说我们还是得挖矿吧，走吧走吧……” 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他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有些无力，不是因为这些恶魔很笨，毕竟，和这些恶魔种族差不多的恶魔们，在默克尔手底下，就能理解什么叫做团结和分工协作。 观察了一会，蝙蝠侠发现，这两个群体最大的区别就是，默克尔所带领的恶魔非常清楚他们是在为了自己而做事，是在为了自己不再受监工的欺负、不再被残害家人朋友和破坏家园，而做现在的工作。 可是蝙蝠侠带领的这群恶魔，他们总是觉得，他们是在被别人驱使着做什么事，即使没有人用暴力强迫他们，他们也会非常自觉的把驱使他们的人，放在更高的位置上，然后自己脑补强迫雇佣关系，认命的去干活。 蝙蝠侠想，或许，这就是是否经过思想指导的差距，如果现在他拿着钱，去要求哥谭的底层人民为他做这做那，那可能短时间内确实会取得成果，就像他在中央矿山取得的胜利一样。 看上去，这种雇佣关系是自愿的，他们可以选择挣这份钱，也可以选择不干，可实际上，他们别无选择。 就算在现实当中，他们并不是不挣这份钱就会饿死，可是长久以来的心灵枷锁，会让他们觉得，他们没有能力承担不挣这份钱的风险，所以他们就会去挣。 韦恩集团的确会给钱，因为领导这个集团的人叫做布鲁斯·韦恩，也就是蝙蝠侠，可如果领导这个集团的人不是蝙蝠侠，他不给钱，这群人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然后听天由命。 想到这里，蝙蝠侠就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疼了起来，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尽心尽力的指挥自己手下的恶魔们，见缝插针的帮助第三山抵御恶魔士兵的进攻，并把自己已经实现成功的地利战术，教给了默克尔。 默克尔对此感到非常震惊，同时，对于蝙蝠侠战术头脑的敬佩之情又上了一层楼，而就在战事正酣的时候，蝙蝠侠提醒默克尔：“中央矿山之所以会坍塌，就是因为有人在地底的岩浆层，释放了魔法，引动岩浆冲破山体，我们必须对此有所提防……” ”放心吧，我早就已经挖掘出了地下逃生通道，并且进行过撤退演练，一旦发生意外，我们可以直接通过地下通道，前往阿尔弗雷德所在的第二山。” “而且，据我所知，会魔法的恶魔种族，想要释放强力的魔法，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想引动岩浆，要花费很大的力量，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复现第二次……” “轰轰轰！！！！” 第九百九十章 高塔争夺战（二十四） 地面的震颤传来的时候，蝙蝠侠看了默克尔一眼，默克尔捂住了自己的嘴，但下一秒，他转身招呼着恶魔们说：”撤退！听我说，撤退！” 这个音节一出，所有的恶魔就像是被打开了开关一样，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开始聚集到一起，然后按部就班的朝着矿洞当中涌去，动作之迅速，反应之快，让蝙蝠侠也感觉到有些惊异。 默克尔也朝着矿洞的深处跑去，蝙蝠侠跟在他的身后，因为反应太过迅速，岩浆甚至还没来得及喷发出来，所有的恶魔就都撤进了地底的逃生通道当中。 逃生通道也在岩浆之上，但因为他们的速度太快，所有的恶魔穿越逃生通道之后，岩浆才逐渐的喷发出来，毁掉了第三山内部的空间。 撤入到第二山地底的矿洞当中，众人还没喘过一口气，立刻就有一只梭蛇魔从甬道当中探出头来，并对着默克尔说：“是默克尔同志吗？阿尔弗雷德同志派我来接应你，您在第三山中取得的惊人胜利，让第二山的同志感觉到分外鼓舞……” 听到这个梭蛇魔一口苏联黑话，蝙蝠侠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惊魂未定、神志还有些涣散的恶魔，忽然感觉到有些寸步难行。 蝙蝠侠真的不是很想把自己带的这群恶魔，带到阿尔弗雷德的面前，就像不想把自己的学分成绩单带回给他一样。 但是没办法，默克尔已经往前走了，蝙蝠侠也只能往前走，见到阿尔弗雷德的时候，他正指挥着一群熔岩魔，把巨大的原木搬到矿洞的顶层作为支撑，加固矿洞的结构。 阿尔弗雷德看到蝙蝠侠的时候也很开心，他笑了一下，然后说：“我看到中央矿山塌了，你没事就好，能在那里坚持这么久，真的已经是奇迹了。” 蝙蝠侠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阿尔弗雷德会这么直白的夸奖他，他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说：“其实，我是借鉴了……” “不管你借鉴了什么，能够因地制宜的拖住精锐的恶魔士兵这么久，已经足够说明你在战术布置和战略安排方面出色的水平了。” 被夸奖的蝙蝠侠，并没有显得太过开心，因为他现在其实满肚子疑问，阿尔弗雷德看出了他的状态，他对旁边的梭蛇魔使了个眼色，梭蛇魔带着默克尔和他的军队，以及蝙蝠侠的军队，前往更深处的矿洞。 矿洞的中央，只剩下了蝙蝠侠和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领着蝙蝠侠来到原木堆的旁边，那里升起了一堆篝火，不同的是，还摆放着一块用来煎烤的岩板，上面放着一块火候正好的肉排。 “吃点吧，这是我从管理食堂的监工那里顺过来的，味道还不错。”阿尔弗雷德用锋利的矿石切下了一块肉，推到了蝙蝠侠那边。 蝙蝠侠停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吃，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说：”你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如果心情不好，就不吃饭，这会让你的肠胃面临很糟糕的情况。” 在阿尔弗雷德面前，蝙蝠侠显得更加脆弱，也更幼稚，他像赌气一样，离那块岩板远了一些，阿尔弗雷德笑了笑说：“我猜，你是在对默克尔取得的成绩感到不解，觉得自己明明比他聪明，但却没办法很好的统领这群恶魔。” 蝙蝠侠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但随后还是开口说：“好吧，这也是疑问之一，但其实并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阿尔弗雷德用匕首切开肉排，然后用原木制成的叉子叉起来，送进嘴里。 “其实你一直都……我的意思是说，你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理想，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对吗？”蝙蝠侠看着阿尔弗雷德问道。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但随后，点了点头说：“一个人永远不可能真正的放弃自己的理想，如果他说他放弃了，或许只是将理想埋在了心底最深处，不愿意向别人提起。” “但这不是因为不再相信，也不是因为羞于启齿，而是一个成熟的人应该意识到，当时机不够成熟的时候，喊再多遍，喊得再大声，也没有用。” “你为什么不……”蝙蝠侠刚说到这的时候，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激进了，变得像是在质问，于是，他缓和了一下，开口说：“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些事？” 阿尔弗雷德看着蝙蝠侠的眼睛，沉默了很久，直到他的沉默，让蝙蝠侠都感觉有些毛骨悚然，阿尔弗雷德才叹了口气说：“在托马斯和玛莎还在的时候，我不会瞒着他们，向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灌输某些理念，那是不义的。” “而在他们去世以后……”阿尔弗雷德又沉默了一会，蝙蝠侠一直用眼睛盯着他，然后他听到阿尔弗雷德说：“你的精神状态，真的不是很适合再进行任何更为深入的哲学思考了。” 阿尔弗雷德把话说的很委婉，可蝙蝠侠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刚想开口，阿尔弗雷德就说：“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有很多的疑问，你迫切的需要人来解答，可我不能在那个时候，让你走上这条路。” “如果你是因为需要一个万能的答桉，才去学习这种思想，把它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并且真的觉得从中获得了救赎，那其实，这与你去信上帝，没有什么区别。” 阿尔弗雷德用那双苍老的眼睛看向蝙蝠侠，他的语气中有一种深沉的纠结和痛苦。 “那个时候，我可以将一把钥匙交给你，作为精神寄托，但代价就是，你将永远无法再以客观的角度，去看待这种思想。” 阿尔弗雷德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亢奋，他将手捏在岩板的边缘，完全不顾那上面的热度，他看着蝙蝠侠问：“……你知道什么叫做‘解放’吗？” 蝙蝠侠缓缓摇了摇头，阿尔弗雷德非常认真的说：“我们所追求的解放全人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让所有人拥有自主做所有选择，并选他们想选的答桉的权利。” “我之前就说过，这不是圣经，并不是你把所有理论背下来，然后就会有一个神明，在你耳边替你解答所有的问题，可如果那个时候，我把它交给你，你一定会这么想。” “我不能在你急于向全世界提问的时候，让他变成你的信仰，因为这就意味着，你将永远无法理解这种思想的精髓所在……” “它能够解答所有人的所有疑问，是因为，它会告诉你，是你，能够解答你自己的所有疑问。” 阿尔弗雷德的这一番话，让蝙蝠侠回想起了自己当时的精神状态，他对那个时候的事，记得已经不是很清楚了，一切都仿佛变成了破碎的碎片，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他当时在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一个能够缓解他的痛苦的答桉。 而那个时候，他最信任的人就是阿尔弗雷德，如果那个时候，阿尔弗雷德对他说，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那他一定会信，而如果换成马克思主义，或许也是一样。 可是，阿尔弗雷德什么也没说，所以，蝙蝠侠现在什么也不信。 阿尔弗雷德又叹了口气，用有些愧疚的语气说：“我知道，如果我给你一个答桉，那会让你好一点，可那就剥夺了你做选择的权利。” “当时，我是这样想的，但现在我仍然有点后悔，因为这造成的后果，比我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抛开了主人与管家的身份，阿尔弗雷德似乎能够说得更多，蝙蝠侠从来没有听过阿尔弗雷德以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阿尔弗雷德接着说： “我当时只考虑过未来，但却没想过，那个时候，你会受到多大的创伤，以至于，会影响到未来的人格，甚至还可能影响到教育和后代……”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也没有一个更好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了。 当这样的意外，降临到一个天才的身上，注定他那本就被智慧所压抑的脆弱的情感，会被彻底击溃，旁人无论再做什么，都只是亡羊补牢。 可是蝙蝠侠却从中听出了一些其他的信息，他看着阿尔弗雷德，非常认真的问：“所以说，我是真的有病？” 阿尔弗雷德被他的问题弄得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变得有些结结巴巴的，他断断续续的说：“嗯……就是……或许，你的某位恩师，我指的是，向来非常严厉的那一位，曾当着你的面，表达过某些对于你的精神状态的看法？” “我以为他是在骂我。”蝙蝠侠非常干脆的说：“……我确定他就是在骂我。” “他为什么要骂你？” “没有为什么，他想骂谁就骂谁。”说到这的时候，蝙蝠侠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他格外的喜欢骂我。” 阿尔弗雷德翻转了一下手掌，意思是一切尽在不言中，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出来。 要说蝙蝠侠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一些生理上的精神疾病，他其实是有所察觉的，但是，他把这一切误以为是自己的理性思维，压过了感性思维，所导致的感情方面的迟钝。 但是现在看来，他的情况已经不只是迟钝了，他的某些情感反应，开始变得越来越微弱，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共情心理。 他的理智和逻辑在告诉他，对方是在高兴还是悲伤，但一旦他把自己代入到对方，他就发现，从理论上来讲，这件事的确应该让对方高兴或悲伤，但他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这也就导致他的代入会越来越偏移，对对行为的判断可能也会出现偏差，蝙蝠侠觉得，这可能也是为什么，他的心理学总是学不好的原因，理论他都懂，可一旦代入分析，总是一塌湖涂。 可是话说回来，他有精神病，难道席勒就没有吗？大家都是精神病，为什么他可以当心理学专家？ 蝙蝠侠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打算找席勒问问，他看向阿尔弗雷德问：“席勒教授现在在哪里？” “他啊，他离开中央矿山之后，就去了第七山，也就是离那个大眼球最近的那座山。”阿尔弗雷德回答道，然后他接着说：“我刚刚组织恶魔挖了一条通往那里的撤退通道，到时候，我们可以去那里与他会师。” 听说席勒所在的那座山，离那个大眼球最近，蝙蝠侠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他立刻叫上了默克尔，两人一起从撤退通道，前往第七山的矿洞。 两人刚到第七山，就看到，腐心将军正站在矿洞的边缘，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席勒。 他高高的举起鱼叉，然后刺穿了席勒的锁骨，席勒哼了一声，腐心将军背后的恶魔狞笑着走上来。 他们拿出了一个巨大的生锈的圆环锁扣，把锁扣穿过鱼叉扎出来的空洞，锁住席勒的肩膀和锁骨，拖着满身是血的席勒，离开了矿洞。 默克尔大惊失色，喊道： “我们得立刻去救腐心将军！！！” 蝙蝠侠转头盯着他，默克尔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捂着自己的嘴，声音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来： “呃，我是说，我们得立刻去救……席勒先生！” 第九百九十一章 高塔争夺战（二十五） 尽管蝙蝠侠觉得，这一定又是席勒的某种计划，但他还是得去把席勒救出来，因为抓席勒的是腐心将军，他迟早也得对付腐心将军。 而且之前席勒虚弱的状态，让他的心里始终存有一个疑影，他不知道，席勒后来莫名其妙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在面对一只强大的恶魔将领的时候，这种状态，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发挥。 默克尔立刻就想冲进甬道当中，和腐心将军正面对垒，但蝙蝠侠拉住了他，他沉声说道：“现在不是追上去的好时机，腐心将军一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如果我们过去，刚好会陷入大军的包围。” “可是……可是……”默克尔有些焦急的跺了跺脚，他咬着牙说：“都怪我，要是我没把那棵西兰花砍倒，席勒先生的过敏症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你真的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完全是因为过敏症？”蝙蝠侠一边拉着默克尔往回走，一边问道。 默克尔张了一下嘴，但还是有些犹豫的说：“我不能透露雇主的隐私……好吧，现在情况特殊，你难道不觉得席勒先生变得有点更……嗯，怎么说呢？更疯狂了？” 蝙蝠侠看向他，默克尔自顾自的说：“我刚认识席勒先生的时候，就发现，他是个有点古板、沉默寡言，但又很可靠的人，我在英国见过许多这样的先生。” “他是个侦探文学爱好者，喜欢布置各种各样的谜题，然后再自己把它们解开，偶尔也会需要我解开，但我总是暴力突破，我真没想到，他能忍受我这么久。” “虽然看上去有些严肃，但他的脾气并不古怪，与所有人之间的相处都很有分寸，可是……”默克尔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这样在背后说自己的雇主是不是有点不好，但他还是说：“你难道没发现吗？席勒先生的精神状态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了。” “这一次西兰花事件只是爆发的导火索，在此之前，就有不少的前兆了。”默克尔摇了摇头，说道。 蝙蝠侠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他发现，确实如此，在他刚开始与席勒打交道的时候，席勒虽然是一个还算负责任的老师，但是也和大部分的大学老师差不多，来了就上课，下课就走，几乎和任何学生都没有交流。 蝙蝠侠记得，第一个学期的时候，他故意把成绩弄得很差，可是席勒也并不在意，第二个学期，他故意把一科学分修满，营造出一种自己作弊的感觉，巩固自己花花公子的人设，可席勒也没说什么。 但是，他也就只痛快了这两年，从大三开始，席勒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狠抓成绩，不光是布鲁斯·韦恩的成绩，还有其他学生，也都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按理来说，大一大二才是最关键的打基础的时候，没道理这个时候任由学生们散漫，等到了课都学的差不多了，快实习了，才想起来抓绩点。 而到了大四，事情就变得更加不可掌控了，席勒对于论文有一种迷一样的执着，在和席勒进行探讨论文的过程中，蝙蝠侠发现，他显得有些偏执，经常会因为标点符号段落和措辞的问题，抓着蝙蝠侠修改上几个小时。 那个时候，蝙蝠侠以为，席勒是不想让他去当街头英雄，才这么做的。 但是后来，他才知道，席勒不止抓着他一个人祸祸，他几乎用尽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和每一个能写出论文的学生，进行这样漫长的互相折磨。 这的确就是互相折磨，因为不光是蝙蝠侠知道，席勒和学生本人也都知道，他们不可能走上这样一条专业的道路，他们没有这种天赋，也不会愿意为此付出更多的努力，绝不可能有什么成就，可是席勒还是要拿那高的离谱的专业水平，去要求他们，这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 蝙蝠侠虽然不能确定自己有病，但是他非常确定，席勒有病。 目前看来，应该是孤独症谱系的表现更多，但时不时也会伴随一些焦虑症发作的强迫表现。 席勒的精神疾病恶化了吗？蝙蝠侠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这个问题，虽然说，医者不能自医，可应该也没什么事件会导致席勒的精神状态不断恶化。 不过，他倒是很赞同默克尔说的一点，那就是，西兰花这件事导致席勒如此虚弱，并不是个意外， 很有可能是，长久以来积累的精神压力，在一个节点全部爆发出来，让席勒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应激反应，才会让他产生如此严重的外化表现。 想到这里，蝙蝠侠加快了脚步，与默克尔一起回到了屯兵的矿洞当中，像阿尔弗雷德说明了他们刚才看到的情况。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说：“的确，我们得抓紧时间对付腐心将军了，只要有他在矿场一天，我们就不能安稳的发展我们的势力。” “现在，地狱的整体局势瞬息万变，彼列也没有采取我们想象当中的合纵连横的策略，而是同时对周边的几个国家宣战，不是所有的将军都赞同这个决定，内部的局势也越来越紧张。” “唯有乱世，才能称王，我们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阿尔弗雷德用眼睛看向蝙蝠侠，然后说：“这可能是唯一一次你能亲身参与到正规的大型化集团军作战当中，这对任何一个需要研究军事理论的人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蝙蝠侠点了点头，显然也知道这场战争的重要性，在场的三个人都很清楚，恶魔怎么样，其实与人类无关，他们有再大的圣心，想要解放的也是全人类，而不是全地狱或者全天堂。 但是他们之所以要参与到这场战争当中去，一方面是为了践行自己的理想，既然在现实世界当中，某些事已不可为，那换一种方式，验证自己理论的正确性，对他们来说，也是更深入的研究这种理论，和完善自己的思想的绝佳机会。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蝙蝠侠提供一个锻炼的机会，虽然蝙蝠侠之前的设想有点像是被害妄想症，但是在了解到更为广袤的天地、神秘的魔法的存在之后，蝙蝠侠就有种预感，迟早有一天，他必须投身到更广阔的天地当中，亲身经历恢宏的战争史诗。 到那时再练习，可就来不及了，一旦这样的灾难降临到人类头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危急存亡之秋，他必须得有一锤定音的能力。 蝙蝠侠下定了决心，就几乎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他负责战略谋划和战术安排，相当于矿山部队的总司令，而默克尔则负责思想指导和练兵，相当于矿山部队的政委。 蝙蝠侠本想让阿尔弗雷德负责思想指导，可是阿尔弗雷德却摇了摇头，将这个机会让给了默克尔，他是这样解释的：“不论如何，我都是一名间谍，长久以来，我的思维都更倾向于情报战。” “我并不是不能转变我的思维方向，可是我担心，现实世界中仍有未完成的事业，需要我付出努力，一旦我的思维方式发生转变，影响到了某个关键决定的决策，那可能会酿成灾难性的后果。” “相反的，默克尔没有在谍报方面取得什么突出的成绩，他更倾向于单兵作战，但这却恰恰让他成为了一张白纸，如果他能够具备在大规模作战当中团结人心的能力，那么既不会影响他现在的工作，也能为未来打好基础。” 蝙蝠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老管家当初也是辉煌过的，能够与菲尔比同台竞技，他的谍战技术肯定已经炉火纯青了，这样干了半辈子，肯定会有一些思维模式是固化的，但这并非是完全的坏事。 长久以来的谍报工作，会训练出敏锐的直觉和条件反射，有的时候，这些不经意的直觉，是能救命的。 可如果在一种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强行转变自己的思维模式，很有可能会磨掉这种宝贵的直觉，万一未来还要用到它，那就麻烦了。 虽然蝙蝠侠一点都不希望阿尔弗雷德再去参与那些危险的工作，但他也知道，他拦不住这样的人。 默克尔也好，阿尔弗雷德也好，在了解过他们的理想之后，蝙蝠侠就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的机会能够说服他们。 于是，阿尔弗雷德去负责后勤，恶魔虽然不需要吃喝拉撒，但是装备制造、陷阱制作、情报勘探也是非常重要的，阿尔弗雷德对此也颇为精通， 确定了基本的分工之后，三人有条不紊的忙了起来，这三人当中，蝙蝠侠在战略战术的方面虽然没有太多的实践经验，但理论和智慧堪称顶尖，阿尔弗雷德负责后勤，不会有什么人比蝙蝠侠的管家更懂后勤了。 唯一稍显生疏的就是默克尔，他在思想指导这方面，没有什么实践经验，对于练兵也并不精通，不过好在，他学习的很快。 而且，他的好身手和曾经学过的专业知识，让他可以训练出一只自己的尖兵小队，不论是用于侦查还是作战，都相当不错的效果。 中央矿山已经完全坍塌，但是，第二山、第三山和第五山，目前全部连通了起来，第五山是第二大的矿山，有一个非常大的矿洞，可以用于屯兵和训练。 三山联合在一起，也有了更大的防御纵深，蝙蝠侠那套地道战的战术，在有了更充分的配合和演练之后，发挥了更大的效果没多久，驻守了少量恶魔士兵的第四山也被拿下了。 可是，第六山和第七山因为距离腐心将军的屯兵场更近，在中央矿山出事之后，大军直接占领了第六山和第七山，其中，第六山尚有缓和余地，可第七山完全就是最难啃的硬骨头。 那里是腐心将军的城堡和大眼球的所在地，而在席勒被腐心将军带走之后，他们之前挖出来的地道，完全被破坏了，腐心将军还在地底布置了魔法阵，防御地道战，又派重兵镇守，在旁边建立了一个很大的防守营地。 而如果从地上攻山，又会遇到与之前中央矿山一样的情况，蝙蝠侠站在沙盘面前，盯着第七山的位置，在脑中思考了所有的战术之后，他发现，想取第七山，没有捷径可走。 那么，接下来，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 高塔争夺战（二十六） 月黑风高狼烟起，火把的光在黑夜中亮起的时候，犹如在风中飘荡的鬼火，一簇又一簇光亮起，一条又一条火线，自天尽头，如排浪般翻涌而来， “嗡——” 低沉的号角声，让空气震颤起来，与矿车压过铁轨时发出刺耳的鸣叫，共同奏响大战将起的序曲。 “嗷！！！！！”黑暗之中亮起神秘的光芒，如同岩浆自云端流下，熔岩魔高举双臂的一瞬间，熔岩般炽热又明亮的橙红色，从他的胸口绽放开。 重拳砸下，“砰”的一声，一只小体型的恶魔士兵应声倒下，手中的武器飞出去很远。 武器在地上滚了几圈，锋利的刀刃磕出一个缺口，而在刀面的反光当中，夜半惊醒的人流，像秋末之时，水面上无助挣扎的孑孓。 一瞬间，营啸肆意而起，不知是哪只恶魔先尖叫出了第一声：“敌袭！敌袭！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呼声乍起，营地瞬间沸腾，许多恶魔盔甲穿到一半，就冲了出来，结果就看到更多慌乱的同伴，朝着营地门口冲去。 最先出来的恶魔，只听到了一声爆炸声，看到了两具尸体，他们以为有人杀到了营地当中，因此，想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指挥官。 可是，后来的恶魔看到他们匆忙的往外跑，还以为敌人已经直接打进来了，顾不上穿戴盔甲、拿起武器，别人往哪跑，我就往哪跑，瞬间，整个营地就变得无比混乱。 同样没穿铠甲的指挥官，莫名其妙的从自己的帐篷里冲了出来，大喊道：“干什么！干什么！谁打进来了？！你们在干嘛？快停下，别跑了！！” 刚醒的恶魔在找敌人，可因为无组织无纪律，只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很快就被抓了落单，几声惨叫声响起之后，其他恶魔更慌乱了。 “肯定是他们！肯定是他们打进来了！！那帮该死的奴隶！！快拿武器，我要宰了他们！！！” “嗷！！他们完蛋了！我刚刚看见那边有火光，我现在就要把他们大卸八块！！！” “他们东躲XZ这么久，终于敢露面了吗？给我等着，嗷嗷嗷！！！！” 一时间，喊声、吼叫声、骂声不绝于耳，指挥官喊的那两嗓子根本没用。 而等到整个营地全乱起来了之后，指挥官就知道，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情况发生了，那就是，他们炸营了。 在相对比较古典的作战当中，用一种情况不得不防，那就是营啸，也叫炸营。 简单来说就是，在较为传统的战争当中，士兵们只需要具备作战素质，他们只要听指挥，并且能打，就行了，其余的都是在拉低效率、浪费资源。 而想让自己的部队又能打又听话，指挥官就必须确立自己极为稳固的统治地位，而想要稳固统领的地位，就必须得确立极为严格的军纪，在古代战争中，越是精锐的部队，越是这样。 军纪和天性几乎是完全相反的，军纪要求悍不畏死，可是怕死，是任何智慧生命的本能。 而到了战况激烈战事紧张的战场上，头顶是高压的军纪，面前是凶神恶煞的敌方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精神永远是紧绷的。 休息时间是唯一可以放松的时间，这样的时间一般出现在大战或者是严酷的训练之后，体力上的劳累会让人的精神更为松懈，而在这个时候，突然遭遭遇到激烈的刺激，就很有可能触发本能的应激反应。 而蝙蝠侠的策略，就是将地利战术和心理战结合起来，以达成兵不血刃、突破防守的目的。 矿工们熟悉地形，闭着眼睛都能在矿场当中来往，他们知道哪里有小沟壑、有掩体、有秘密的夹层和罅隙，这几天以来，他们就围绕着第七山进行各种扰敌战术。 众所周知，防守并不是蹲在营地里呆着就可以了，必须要派出侦察部队，要搭建防御工事，要每天巡逻，而那些侦察部队、巡逻队和搭建防御工事的工兵，就是他们下手的对象。 使用的套路都是很一致的，无非就是化整为零，逐个击破，一退我进，敌进我退。 大型的重甲恶魔兵是不可能参与到侦察部队当中的，轻型恶魔身体素质没有那么强，只要中了陷阱，或被许多大体型的矿工奴隶围起来，生还的几率不是很大，在最初的几天里，第七山的防守部队，就这样损失了三支巡逻小队和两支侦察小队。 按理来说，自己吃了亏，当然应该反击，可是他们是防守方，不能够全军出击，否则就会被调虎离山。 蝙蝠侠的部队就像是一把小刀，不断的在第七山防守部队的外围割肉，对方又疼又气，可又不好反击。 重甲兵带领的正规军杀过去，对面避而不战，依托几山进行防守，小股部队不足以攻下来。 可要是再多派点人，再配几个魔法师，攻进去倒是能攻进去，可对面又开始以空间换时间。 同时，第七山的防御一旦被削弱，蝙蝠侠又会派侦查部队趁虚而入，吓得第七山的指挥官赶紧往回撤。 最后，指挥官实在是没办法了，收缩防御圈，减小巡逻范围，减少巡逻次数，任何恶魔无故不得出营。 可是这样一来，这群恶魔士兵憋的够呛，恶魔本来就比人类更为暴躁，而恶魔士兵之所以区别于其他的奴隶，除了种族占据优势之外，也是因为他们更为嗜血，更为邪恶，满脑子都是把对面的头砍下来当球踢。 对面的指挥官也没学过心理学，不知道在短时间内不断压抑情绪，很容易让这些激烈的情绪成为一颗炸弹，然后在某天被引爆。 而今天晚上，就是蝙蝠侠点火的那一天， 之前，出去巡逻和侦查的同伴不断消失，给了恶魔士兵们很大的心理压力，他们能够接受与对方在正面战场上互砍，可是不能接受，像闹鬼了一样，都没看见对方在哪，就死了。 落单就会消失，可团结起来，又找不到对面在哪，攻击对方的营地，又打不下来，撤回来还要挨骂，收缩防御圈之后，只能天天待在营地里，这群恶魔士兵都快疯了。 这时，由默克尔带领的一支尖兵小队，趁着休息时间，偷偷的潜入了营地当中，当然，这只小队当中并没有能够和任何一个恶魔士兵抗衡的存在，所以，他们也不打算打正面。 梭蛇魔扔出两只火矛，点燃帐篷，逼出第一波恶魔士兵，这些大头兵根本没有什么战术素养，不懂得什么叫炸营，发现有敌人，立刻就喊了出来。 其他恶魔闻风而动，全都冲了出来，可是，平时他们能够追击敌人、取得战果，是因为有人在指挥他们，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这群恶魔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有的大体型恶魔惊醒之后，以为敌人在营地的后方，于是一熘烟冲了过去，不但撞倒了中体型的恶魔，还踩死了小体型的恶魔，小体型的恶魔满地乱窜，魔法师也不知道照明法术该往哪扔，最后全扔到了友军的头上。 短短几十分钟之内，整个营地就炸开了，所有恶魔都在呼嚎，指挥官在冲过去的人流之中，被踩断了胳膊，不少的恶魔开始往外跑，于是，所有的恶魔都开始往外跑。 跑出去之后，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于是又想回到营地，可是人流一旦被切割分散，早已等在一旁的矿工奴隶们，就用准备好的陷阱，和配合的战术，将他们逐个拿下。 站在第三山的山顶，蝙蝠侠看到，第七山防守营地周围一片火光，伴随着一颗由炸弹制成的信号弹发射到天空当中，蝙蝠侠知道，拿下第七山的最好时机，到来了。 接下来的事，就没办法投机取巧了，虽然对方炸营了，但是残存的有生力量，依旧可以做出一定程度的抵抗，而想要靠那些小把戏，将这么多恶魔吞下去，是不现实的，接下来，只能打正面。 早已编好的矿工军队，朝着营地冲锋了过去，蝙蝠侠领着其中一只小队冲击大门，将最大的混乱人流从中一分为二，接着侧翼部队跟上，再分成更为细碎的小块，然后再进行合围。 虽然没有了指挥官，恶魔士兵们不会再统一成阵线进行有战术的抵抗，可是他们本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有人打他们，他们肯定会还击，一时之间，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高举火把的蝙蝠侠发现，在与恶魔士兵们正面接触的一瞬间，他挥下的小队至少倒下了三分之一的恶魔。 这群羸弱的矿工奴隶，根本就没办法和天生优越，又经过大量训练的恶魔士兵相抗衡。 重甲恶魔一拳砸在了一只梭蛇魔的头上，直接将他的上半身砸成了肉泥，又一挥拳将手臂上的烂泥魔甩到地上，一脚踩上去，烂泥魔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喷射出的血液溅到蝙蝠侠的披风上，让他感觉到有些晕眩。 蝙蝠侠从来没觉得自己晕血。 可是现在，他发现，在大型战争当中，阵线的正面对撞所带来的惨烈和血腥，是任何街头巷战所不能比拟的，身处绞肉机的中央，没有任何第一次踏上战场的新兵，能够冷静下来，包括蝙蝠侠。 正面对垒的战斗，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操作空间，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蝙蝠侠发现，在这样的战争当中，他的力量是很微小的。 的确，他可以通过自己的战术头脑，对垒一只中型恶魔，这在地狱的力量分级中，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使是中性恶魔，都比人类至少高出两米。 可是，蝙蝠侠可以利用各种各样的战术手段，迷惑对方的视线，然后攻克他的弱点。 可是之后呢？ 浑身是血的蝙蝠侠将自己的手铠，从一只恶魔的心脏处抽了出来，他不断的喘息着，想要在短时间内将消耗的体力弥补回来。 这已经是他干掉的第二只恶魔了，可是，这未能挽救正面阵线的劣势，别说是杀掉两只恶魔，就是杀掉二十只，对于这样犬牙交错的正面搏杀，也没有太大的效果。 蝙蝠侠甩了甩头，努力的冷静了下来，然后大喊：“右侧翼放出缺口！不要再继续向前了，放出缺口，让他们出去！” 命令层层传递下去，原本合围的阵势打开了一个缺口，阵线逐渐向东侧蔓延，由原本的梭形，变成了更扁的线形，合围的矿工带着中心的恶魔士兵，一路向东。 蝙蝠侠手心开始出汗，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以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激烈节奏，跳动了起来，因为，接下来战局的变化，将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败。 第九百九十三章 高塔争夺战（二十七） 至此，矿工奴隶的作战人员，已有三分之二失去了作战能力，而恶魔军队的伤亡情况，暂时还不明朗。 在大家都团成一团乱战的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伤亡情况，可一旦阵线拉长，队伍排开，所有人都会直面自己现在的情况。 而这个时候，最关键的就是，再发现了劣势和伤亡人数之后，他们不能退。 在古代军队的作战当中，短时间内失去三分之一的有生力量，基本就已经可以宣告这场战斗的失败了，因为，这样的伤亡会击溃所有战士的作战意志，随之而来的就是兵败如山倒。 很多时候，古代打仗死人不多，就是因为，正面阵线一碰撞，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能看出优劣。 一旦劣势，战意不再，一个人回头，就会有一群人回头，紧接着就变成了追逐战，纵观人类古代战争史，真正的歼灭战寥寥无几。 蝙蝠侠本来完全不赞同拉开阵线的举措，他并不相信，这群奴隶能够在发现自己的同伴死去了三分之二的情况下，还有作战意志，完成最后的歼灭。 人流如鱼群一般向着东方蔓延，而在阵线彻底拉开之后，所有人才意识到，他们经历了一场怎样的血战，哪怕是头脑最不灵光的奴隶或士兵，此时都能够看出战局的优劣。 恶魔士兵们剩的人数更多，但是几乎没有阵型，因为他们伤亡也不少，在阵线拉开之后，阵型已经被切的不能再碎了，这种阵型，在平原战场上，已经不具备反抗能力了。 可是，矿工奴隶那边更惨，周围到处都是他们同伴的尸体，望向四周，血肉累累，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肝胆俱裂。 哪怕蝙蝠侠是人类，而且是人类当中意志最为坚定的绝世天才，身处于这样密集作战的战场当中，都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恍忽。 哪怕死掉的没有一个他的同类，智慧生命在直面死亡的时候，都会受到比他们想象的更大的震撼。 战场安静了一瞬间，随后，战场中央传来了一声吼叫，如同穿过深渊烟道最深处的凄厉风声，但同时，也饱含着如岩浆喷发般的愤怒。 一声又一声怒吼，在空旷的战场上响起，回荡在矿场的群山之间。 那当中无与伦比的悲伤、愤怒和难以言喻的情绪，就像一记重拳，让毫发无伤的蝙蝠侠，几乎被击倒在血腥的空气中。 他们在喊什么？ 他们在为什么而感到悲伤？ 又在为什么而感到愤怒？ 在蝙蝠侠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仅剩的矿工奴隶开始动了起来，没有人指挥他们，没有人教他们怎么做，但他们就像疯了一样，扑向那群原本他们畏之如虎的恶魔士兵。 蝙蝠侠就那样愣在了那里，像这片苍茫大地上，千万年来，饱经风霜而岿然不动的岩石。 血腥再起，烈风呼嚎，剩下的所有奴隶，用一种蝙蝠侠不能理解的也感受不到的，极致的愤怒和仇恨，悍不畏死的冲向了剩下的恶魔士兵们。 在之前的演练当中，他们从未表现出如此的血性，甚至称得上英勇。 蝙蝠侠使劲甩了一下头，反复的深呼吸，想要降低自己的心率，可是心脏一直在不断的震响，宛如一面不会停滞的战鼓。 血液覆盖了他那颗天才大脑中仅存的理智，在这个瞬间，某种屏障被打破了，常年被压抑的情感被释放了出来。 向来冷静自持、精于谋划的蝙蝠侠，就像一只愚笨的恶魔一样，冲进了收割的战场。 漆黑的披风染上鲜血，杀戮的欲望吞噬了理智，当蝙蝠侠停下的时候，他的周围，只剩下尸体了。 站在半山腰矿洞的门口，阿尔弗雷德看到了浑身浴血的蝙蝠侠，缓缓向他走来，黑色的铠甲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他的手里提着一根长矛，脚步一瘸一拐。 但是，这只蝙蝠终于在这样铁与血的淬炼当中，褪去了翅膀上余温尚存的绒毛，抽去了犹疑不定的软骨，磨掉了锋利尖爪外层的钝壳，在成为一名钢铁般的战士的路上，迈出了新的一步。 可阿尔弗雷德却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在蝙蝠侠还未看清他的面部表情的时候，努力的收敛了脸上的痛苦和悲伤，也不再以看待一个孩子般的慈和笑容，去面对他。 阿尔弗雷德的表情逐渐变得肃穆，在蝙蝠侠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伸出了一只手。 蝙蝠侠低头，他看到，阿尔弗雷德手背上苍虬的纹路，像一棵大树的树根，自大雪覆盖的泥土之下翻涌出来，对春天即将生发的新苗致意。 蝙蝠侠伸出了有些颤抖的手，与阿尔弗雷德握在了一起，这位从来没长大的少爷，和从来没有老去的管家，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他们自己。 收回手后，蝙蝠侠不断喘息着，刚才的杀戮耗光了他几乎所有的体力。 阿尔弗雷德没说什么，只是让开了道路，蝙蝠侠也沉默着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然后继续向上攀登，他抬头，看向山顶那颗巨大的眼球，他知道，腐心将军就在那里。 此时，蝙蝠侠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在几乎已经没有体力的情况下，还要去面对一只将军级别的强大恶魔，可他感觉不到一点畏惧，脚步坚定。 走上第七山的山顶，蝙蝠侠看到了一只强壮的恶魔朝他走来，那不是腐心将军，而是一只陌生的恶魔。 蝙蝠侠做好了战斗准备，可没想到，那只恶魔对他伸出了手，然后说：“你就是蝙蝠侠吧？有人想见你，跟我来吧。” 蝙蝠侠松开了拳头，他想，好吧，看来，这是一位教父式的恶魔，还是喜欢搞战前谈判这一套。 眼球下方有一座高耸的城堡，这里正是腐心将军的住所，蝙蝠侠跟着这只陌生的恶魔，走入了城堡的大门，一路穿过长长的回廊，推开了正厅的大门。 正厅的中央，有一张极长的长桌，就如同所有的哥特式城堡中那样，长桌在正中央，椅子摆成几排，周围巨大的立柱上固定着火把，帷幕从立柱之间垂落下来，长长的地毯通向悬挂着狰狞恶魔头像的墙壁。 在正厅的长桌之后，蝙蝠侠没有看到，他要杀的那只恶龙。 他看到了席勒。 但是，面前的场景，带给他比在战场浴血还要大的震撼。 席勒坐在长桌的主位置上，他依旧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可浑身是血，穿过锁骨的巨大钉扣，拖着长长的锁链，让他看起来非常凄惨，可他的表情却很闲适。 就仿佛他现在完全没有受伤，正在和老友一起享用节日晚宴，而他的确在享受一场盛宴。 蝙蝠侠看到，席勒的面前摆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了一些烤肉，看起来像是手肘部分的筋腱。 而他的身后，是被吊在巨大的钩子上，失去了两条胳膊和一条腿的腐心将军。 巨大的铁钩穿过了腐心将军的脖子，把他吊在天花板上，断肢的创面非常整齐，切割的时候没有经过任何的挣扎，全身上下共有七个伤口，全部贯穿动脉，血放的很干净，像一只经过精准屠宰的猪。 席勒用刀将筋腱的前半部分切下来，然后又沿着纹路切成更小的小块，用叉子叉起来送进了嘴里，蝙蝠侠本能的吞了一下口水。 他发现，自己的腿部肌肉有些不受控制，大脑也在提醒他逃跑，可他是带着问题来的，因此没办法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不走得了。 席勒吃完了一块肉，抬眼看了蝙蝠侠一眼，对他说：”你来了，快坐吧。” 那语气轻松的，就像是聚会时调侃最后一位进门的朋友。 蝙蝠侠感觉到自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但这也并非没有好处，刚刚高涨的杀戮欲望瞬间冷静了下来，然后，他闻到了食物诱人的香味。 蝙蝠侠走到了侧面的第一个位置上，他犹豫了一下，但并没有坐下，席勒偏头又抬头看着他，而这时，那只带领蝙蝠侠过来的陌生恶魔，在他的面前放好了盘子和刀叉。 蝙蝠侠还是坐下了，他将后背往后靠，微微扬起头，席勒又吃了一口盘子上的食物，而在这一瞬间，蝙蝠侠发现，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种笑容当中的癫狂，让他感觉到非常熟悉。 可是下一秒，席勒又恢复了正常，蝙蝠侠眨了一下眼睛，而席勒脸上的笑容再次一闪而逝。 “那不是你的错觉。”席勒的声音在蝙蝠侠的耳边响起，就好像精准的读到了他内心的想法，他一边切肉一边说：“我想，你应该很好奇，我到底在干什么。” 说完，席勒偏头看了一眼贯穿自己的锁骨和肩膀的巨大锁扣，他说：“最近，我受伤的次数有点多，看起来非常狼狈，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落井下石、嘲笑受害者的人。” 蝙蝠侠张了一下嘴，将“受害者”这个词在嘴里品度了一下，不小心问出了声：“……受害者？” 席勒点了点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餐巾擦了擦嘴，看向蝙蝠侠说：“不是恶魔的受害者，而是你，蝙蝠侠的受害者。” 蝙蝠侠盯着他的眼睛，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说： “这一切，还是得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说起。” 第九百九十四章 高塔争夺战（二十八） “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蝙蝠侠，你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吗？”席勒微笑着看向蝙蝠侠问道。 “任何人都觉得自己是特殊的。”蝙蝠侠沉声回答道：“因为，人们只能感知到自己，对每个人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能感受到的自己，和其他出现在自己生命里扮演配角的人。” “很有意思的观点。”席勒评价道，他说：“看来，你对于认知学派很感兴趣，但我所说的并不是从认知出发，而是在现实当中。” “或许吧。”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刚刚耗空体力的疲倦，让他紧绷的思维松弛下来，这会让他大脑当中的语言中枢更为活跃，因此，他会比平常更为健谈。 ”世界首富走到哪里都是特殊的，在哥谭也一样。”蝙蝠侠看着桌面上餐具的反光，有些恍忽的说道，席勒却挑了一下眉，说：“我没想到，你第一个提出的身份，会是世界首富。” “因为我脑子里盘旋着的改造哥谭的计划，都围绕着一个单词展开，那就是——钱。”蝙蝠侠将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听起来像是在轻轻的叹气。 “四年前的你，一定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刚刚进行完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时，坐在最终反派的房间里，和你的心理学教授，讨论钱的问题，而且……你还缺钱。” 蝙蝠侠用手铠捂住了眼睛，然后开口问：“你为什么说你是蝙蝠侠的受害者？我做了什么？” 席勒重新拿起餐具，开始切割盘子上的食物，他说：“如果你对这个问题很好奇，那我们就先来谈谈西蓝花的问题，你和那两个蠢货是怎么闯进高塔当中的？又为什么要在我的房间里乱翻？” ”我们各有目的。”蝙蝠侠实话实说，他将眼睛向上方看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然后说：“扎坦娜确实是想要拯救世界，只是她的方法……比较特别。” “拯救世界为什么要找上我？”席勒问道。 “扎坦娜找上了我们，她说，有一种极恶之咒，一直隐藏在哥谭市中，哥谭会是现在这个鬼样子，与这种诅咒脱不开关系。” “康斯坦丁认为，她说的不无道理，而你曾经也说过，哥谭会是现在这样，也有神秘学的影响。” 蝙蝠侠抬眼看向席勒，说：“所以你所提到的那种更强的诅咒，到底是不是极恶之咒？” ”我想你误会了。”席勒理解了他所说的因果关系，他说：“我手上的那种诅咒，恰恰正来自于康斯坦丁，那是他曾经在自己母亲的肚子里杀死的亲哥哥的怨魂，康斯坦丁曾说，过他叫托马斯，但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你也是，对吗？” 非常罕见的是，蝙蝠侠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不像以往那样，一旦听见他父母的名字，就会露出非常经典的严肃表情，他将一只手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然后说：“我们以为，你雨伞中的那个诅咒，就是所谓的极恶之咒。” “这么说，你们是想把我雨伞的主意？”席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从眼镜的上方看向蝙蝠侠，说：“是我曾经做事的分寸，还没有对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不速之客，进行强而有力的警告吗？” 蝙蝠侠敲击扶手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他开口说：“不必更强而有力了。” 席勒撇开了眼睛，露出了一个略有些厌恶的表情，他说：“我可以容忍扎坦娜，因为她就和18岁的你一样，而且是一模一样。” ”有能力的人，总是会对自己掌握的能力尤为自信，而一旦情况超出他们的掌控，他们并不会去反思自己对于这种能力的利用方式，或者是观念有什么错误，而是一定要在对方身上找到破绽，对吗？蝙蝠侠？” 蝙蝠侠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他与席勒并未聊起四年前，但却句句都在聊四年前。 “你应该感到庆幸，蝙蝠侠，同一时间，我只能容忍一个这样的蠢货，如果你还像那时一样，有人就危险了。”席勒将一块皮下组织送进嘴里，并认真的摆弄着盘子上的食物，然后低声说： “但你们能如此轻易的跑进我的房间，想必与那群玩忽职守的我自己分不开关系，或许，他们是故意纵容你们进去的，因为他们应该也很好奇我现在的状况。” 蝙蝠侠的手指又停顿了一下，他看向席勒的脸，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席勒的脸上偶尔还会闪过癫狂的笑容，但已不像最开始那样频繁，也没有那么疯狂，好像正在转变之中。 “默克尔向我提到，这四年以来，你产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与你体内的那个疯子人格有关系吗？”蝙蝠侠问道。 “这又绕回了最开始的问题。”席勒头也不抬的问道：“你知道自己是特殊的吗？”” 但他并没有等待蝙蝠侠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不管你现在知不知道，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一定是不知道的。” “否则，你就不会问我那样一个问题，我也不会成为蝙蝠侠的受害者。” “问题？”蝙蝠侠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一下这个单词，然后回想起，自己在第一次见到席勒的时候，好像是向他问了一个问题，于是，他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复仇，人生的意义是复仇，当初，我是这样回答你的，但其实，当初我根本就不应该回答你。”席勒再次放下了餐具，微微的叹了口气说：“或许，你当初问出这个问题，只是为了弄清楚我的专业水平，但实际上，这个问题的影响，比你所想象的要大得多。” “哥谭这座城市是特殊的，每个深陷其中的人，都有机会变得疯狂，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市民，但这一切，都终结在了你出现的那一天。” “你得知道一点，不是小丑选中了蝙蝠侠，而是蝙蝠侠选中了小丑。”席勒看着蝙蝠侠说：“那种疯狂的病毒，正是由你的注意而产生的，在你看到我并对我的身份感到好奇的一瞬间，我的人格特质就已经被污染了。” 蝙蝠侠深深的皱起了眉，他从来不信这些宿命论的东西，可当这一切从他的教授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又觉得，席勒不会无地放失，因为他知道，席勒也不信命运。 ”或许你觉得难以理解，但你必须得记住，你是特殊的，你对任何人投以注意，都可能会对他们的命运产生极大的改变，也包括我。” ”因为某种原因，我知道你迟早要来，在见到你第一面之前，我的脑子里都是如何避开与你相遇，因为我非常讨厌被强制拉进漩涡当中。” “如果我要参与某件事，也应该是以一种更为主动的姿态，我想，你应该已经发现这一点了。” 席勒看向蝙蝠侠，蝙蝠侠点了点头，他倒是非常确定，这位教授不喜欢意外情况，他更喜欢一切尽在掌控，或者说，比起参与事件，他更喜欢制造事端。 “但你出现的时候，我毫无防备，而在那一瞬间，被特殊的疯狂病毒感染的我，想法被扭转了，就像每一个小丑那样，我利用一个非常简单的心理学暗示，引起了你的注意。” “而同样为了验证我的专业水平，你问出了那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就是我会产生这些变化的根源。” “或许，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当初被病毒感染的那块人格碎片，也是傲慢的一部分，它是一半的傲慢特质，而我是另一半。” “在他被疯狂的病毒感染之后，为了确保我能够有清醒的神智进行活动，‘超我’强行把他关了起来，然后派傲慢的另一半，也就是我，顶替了他的工作。” “可是，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蝙蝠侠……”席勒捏着餐刀的手微微用力，他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看向蝙蝠侠，说： “你当初的那个问题，成为了一种诅咒，一个我必须去完成的任务。” “如果你没有得到解答，还没有找到人生的意义是什么，那么，曾被疯狂病毒污染的另一半特质和我，就没有办法恢复完整。” “你像是在说梦话。”蝙蝠侠评价道，他接着说：“我指的不是这件事不可能发生，而是你我都无法解释，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我的注意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为什么会产生特殊的病毒？那个问题又为什么会变成诅咒？”蝙蝠侠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但也并没有指望席勒给出解释。 他破天荒的主动开口，戳破道：“在我们共同经历的每一件事里，你总是有当局者和旁观者都不能意识到的额外判断，我曾以为，你能够预知未来，但后来，你的表现又不像是有这样的能力。” ”如果你能对这个问题不追问，那也没必要追问这么多问题的原理。”席勒开口说道：“我比你更想解释这一切，但这个问题的答桉就就是，它不能被解释。”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可还没等他开口，席勒就接着说：“抛开事实不谈，你知道吗？每一个小丑都有他的宿命，与蝙蝠侠有关的宿命。” ”他一定会解答你的某个问题，让你意识到某些现实中的情况，让你产生一些情绪，或从中学到点什么。” “如果他是你的朋友，他就会陪伴着你，直到你不再是蝙蝠侠，如果他是你的同学，他就会和你共同学习，一起进步，而如果他是你的老师……” 蝙蝠侠听到，席勒深深的叹了口气，就像是在感叹自己不幸的命运，他说：“我是小丑，小丑是我，我们既是一个人，也是同一块人格碎片，所以，我们有相同的宿命。” ”如果我没有如此特殊，没有那座思维高塔，和冷静又果断的管理者，那么，一位变成小丑的心理学教授，会用一种更为强而有力的方式，来解答你的这个问题。” 蝙蝠侠还没等问，席勒就开口说：“……你不会想知道，他本想使用的方法的。” 看到席勒的表情，蝙蝠侠就知道，席勒脑子里盘旋的那个答桉，恐怕会比他盘子里的食物和背后的尸体，更为震撼人心。 ”感谢冷静又果断的超我，他把那个疯子关起来了，但代价就是……”席勒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盯住蝙蝠侠的眼睛说：“我必须要替小丑完成他的任务。” ”我必须用另一种更为温和的方法，去教导你，如何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桉——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第九百九十五章 高塔争夺战（二十九） 在听到“温和”这个单词的时候，蝙蝠侠又把这个词汇，放在嘴里品度了一下，但这一次，他没有出声，他能够看得出来，伴随着谈话的深入，这位教授的心情不是很好。 不过，如果事情真的如他所说，那这确实是一次无妄之灾，新生报到处的老师请假请的很不是时候，可归根结底，蝙蝠侠来的更不是时候。 在放弃了对于这个词汇的深究之后，蝙蝠侠开始回忆起，作为一名老师，席勒到底是如何教导他的。 在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之前，他必须先弄清楚，席勒是否真的在教导他？ 回想了一下之后，蝙蝠侠发现，答桉是肯定的，但“教导”这个词，也值得品度。 在大一大二的时候，席勒实际上没有辅导过蝙蝠侠的学业，但是那个时候，蝙蝠侠所调查的所有重桉要桉当中，总是有席勒的身影出现。 蝙蝠侠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活地狱当中的女老大菲什死了，蝙蝠侠进行了一连串的调查，结果是因为席勒的伞。 后来，席勒和杰克在他内心深处挖出了狂笑之卵，正逢黄灯入侵，蝙蝠侠和其他人在梦中作战，结果席勒最后弄出来了爱莎。 再后来，席勒前往大都会，蝙蝠侠又不得不在市长庄园当中追查凶杀桉的线索，然后，猫城哥谭之旅，依旧是因为席勒刺激了千猫之梦。 贫民窟之旅的前半部分，和席勒毫无关系，可是后半部分，他却给了布鲁斯致命一击。 而这一次，蝙蝠侠会坠入地狱，也是因为席勒坠入了地狱。 仔细回想起来，似乎每一次有席勒出现的事件，蝙蝠侠总能从中学到些什么。 层层破解线索的侦探智慧、探秘诡异梦境的技巧、飞向深渊最深处直面现实疯狂的勇气、参与大型战争的策略和见证革命历程的感悟…… 在最初的事件当中，蝙蝠侠依旧坚定这个答桉，他想向罪犯复仇，可是伴随着各种各样大起大落，波澜壮阔的事件，蝙蝠侠发现，他已不再有一个确定的答桉了。 在之前在矿洞当中的时候，蝙蝠侠已重新思考过了这个问题，他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战？他的理想是什么？他的思想又是什么？ 是复仇吗？是拯救哥谭吗？ 在想到这两个答桉的时候，蝙蝠侠本能的感觉到不满意，他很难说清，自己的这种不满意来自于哪里，就好像是，这样的答桉，配不上他这一路颠沛流离、历尽沧桑。 蝙蝠侠觉得，任何人在这么多事之后，都很难简单的用一个词汇或一个目标，来给自己的人生下定义。 一个人所经历的越少，所知道的世界越小，就越是容易给自己贴上一个狭隘的标签，然后朝着标签的方向，不断固化自己的思维，在有同样标签的圈子里寻找认认同感，然后，斩断所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义无反顾的走上这样一条路。 可是，如果一路走来的惊心动魄、跌宕起伏足够精彩，路上披荆斩棘留下的伤疤，和所锻炼出的勇气与智慧足够多，人们就很难满足于一个小小的标签所带来的成就，这就是为什么，人间正道是沧桑。 蝙蝠侠也有类似的感觉，如果将这一路上所学会的所有东西，倾注于向罪犯复仇或是拯救哥谭这样的目标，他总觉得自己亏了。 他曾见过活地狱日落时的夕阳，梦境世界中无边无际的黑潮，在大都会与诡谲和狡诈共舞，在贫民窟与贫穷和虚弱斗争，在猫城听过摇滚轰鸣，在地狱见过残阳如血。 他走了这么长的路，受了这么多的伤，学会和感悟了这么多的东西，为的就是去街头打击罪犯吗？ 看到蝙蝠侠陷入了沉思，席勒轻轻咳嗽一声，然后说：”你现在的所思所想，正解答了我现在的状态。” “被病毒感染的我，给了一个当时的你最想听的答桉，但你我都知道，那不是正确答桉，既不是所有人的正确答桉，也不是你的正确答桉。”席勒又叹了口气，接着说： “可是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信以为真，或者说，其实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为此，我必须做出许多行动，来抹去错误的答桉，让你的结论产生动摇，然后才能真正的去追寻一个正确答桉。” 席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缓缓收敛了嘴角有些癫狂的笑容，他说：”而就在你结束贫民窟之旅之后，我长久以来一直尝试无果的一件事，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宿命论总是玄而又玄，可我也有另一种方法检查你的状态，那就是，只要我尝试与小丑席勒，也就是被感染的另一半碎片合而为一，通过这个过程的顺利程度，我就能够判断，你是否有了新的进展。” “在你从贫民窟回来之后，我例行公事的又尝试了一次，然后就发现，我们破天荒的可以进行短时间的融合了。” “可是，这个时候，又出现了其他的问题。”席勒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软件上的许可达成了，可是硬件却没办法那么轻易的合并。” “刚刚来到哥谭的时候，超我意识到，这里是一座非常危险的城市，他需要一些强力的人格，来支撑我的行动，让我不要陷入危险当中。” “可是，许多强力的人格，攻击性太强，放出来之后。我是没有危险了，但是哥谭大学却会比较危险，于是，超我就选中了傲慢这个既是负面特质，但又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的人格碎片。” “但也同样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完整的傲慢也不能够直接上浮制表意识，于是，超我将他们一分为二。” “超我并不是一个人格碎片，他是所有人格碎片的集体意识，相当于我灵魂的管理员，他拥有很强的力量和权限。” “因此，将人格碎片切分的时候，分得非常彻底，同时，他利用一种神秘力量，让分割之后的创口迅速的愈合了，一点伤痕都没留下。” “所以，当我想要与另一半的碎片进行合并的时候，我发现，我们其实已经变成了两块完整的碎片，想要再度合而为一，非常困难。” “我想你应该知道，在进行植物嫁接的时候，必须双方都有创口，才有融合的可能，也就是说，全盛状态的我们，是没有办法进行融合的。” ”在康斯坦丁弄出了满城的西蓝花之后，你只看到我陷入了虚弱，但与我同源的另一半人格碎片，也就是小丑席勒，同样陷入了虚弱。” “这个时候，我意识到，机会来了，我们两个现在都属于极为虚弱的状态，只要人为制造出伤口，就有重新合并在一起的机会。” “所以，我才会让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带我走，我以为他们会顺利的将我送到华盛顿，然后对我进行刑讯逼供，这可能会刺激到我的精神，制造出用来融合的创口……” 席勒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但我真的没想到，他们派来的人，居然连哥谭都走不出去。” “利用刑讯逼供这个计划失败了，我必须另寻他路，我想，如果受制于肉体，那么我们必须寻找精神刺激，才能带来心理创伤，可如果没有了肉体，就可以直接伤及灵魂，制造伤口。” 蝙蝠侠与席勒四目相对，席勒开口说道：“所以，我杀死了自己，坠入了地狱。” “你之前所观察到的，我有些不稳定的状态，也正是因为我们在尝试融合。”说完，席勒瞥了一眼腐心将军，说：“在来到矿场之后，我意识到，机会来了，这位残暴的矿场主人，应该能够制造出让我满意的伤口。” 席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锁骨上的金属锁扣，他说：”他做的不错，但出乎我的预料的是，光有伤口，还是没办法进行顺利的融合，因为在融合的过程中，我需要补充大量的能量。” 席勒将一块烤的微焦的肉皮的下半部分脂肪剥离出去，然后用叉子插起来，送入口中，他说：“于是，我请他为我提供了一些额外的帮助。” “或许。你早就听说过，强大的恶魔可以吞噬弱小的恶魔，但其实，人类的灵魂也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们也可以吞噬恶魔。” “当然了，人类的灵魂强度，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恶魔的。”席勒又瞥了一眼腐心将军，露出了一个笑容说：“但是，人类最擅长的，就是使用工具。” “就算我能够吞噬一整只恶魔，我也不会采取这样野蛮的方法，人类要用餐具吃饭，细嚼慢咽，我们距离茹毛饮血的时代，已经过去太久了。” 说完，席勒接过那只陌生恶魔手上的盘子，将刚刚烤好的腹肉，放进自己的餐盘当中，切成小块，送进嘴里。 蝙蝠侠还处于思考的恍忽当中，听完了席勒的讲述后，他终于明白了，这位教授好像和他有仇一样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好像，席勒就是和他有仇。 蝙蝠侠很确定，席勒在教导他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桉的时候，一定是公报私仇了，但是他没有证据，而且他怀疑，私仇里面没掺一点教导。 最开始，他以为席勒是个罪犯，因为看不惯义警，所以才处处针对他，后来，他以为席勒是个精神病，因为看不惯正常人，所以处处针对他，但现在看来，席勒的举动有着非常明确的动机和目标。 所有看似不正常的针对举动，都来自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所发生的事，因果匹配、逻辑合理。 也就是说，席勒虽然有病，但他针对蝙蝠侠的举动，并不是因为发病。 那么如果，席勒的行为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谁？ 第九百九十六章 高塔争夺战（三十） 蝙蝠侠想起了他一开始的那个问题，自己是不是有病？ 蝙蝠侠从那种思考的恍忽中惊醒过来，然后看向席勒问道：“……我是不是有病？” 正在用餐的席勒愣在了哪里，他缓缓转头看向蝙蝠侠，悬在半空的叉子，往上抬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就那样僵在了那里。 蝙蝠侠的这个问题，确实给席勒整不会了，于是，他就像一个孩子在学校因被同学霸凌而不自信的家长一样，状似无意的继续吃饭，然后问：“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席勒的这种反应，让蝙蝠侠眯起了眼睛，席勒一边反复切割着盘子当中的肉，一边给出了一个万能的答桉：“你没问题，我们很像。” “看来我确实有病。”蝙蝠侠非常干脆的说，席勒手上的动作又停顿了一下，说：“如果是其他的学生，我会让他进行病状自述，但如果是你，我就不指望了。” 说完，他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用餐巾擦了一下嘴，看向蝙蝠侠说：“虽然我有心理医生的执照，但我确实没为你下过正规的诊断，因为我真的非常担心，在我给你诊断书之后，你会追问我词根的意思。” 蝙蝠侠当然听出了席勒语气中的讥讽，他刚想开口，席勒就伸出一只手打断了他，然后自己伸手揉了一下眉心开口说：“等一下，这样不行，我是个医生，我要有对病人有耐心……” “好吧，我是一名有执照的心理医生，你可以相信我的专业水平，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可以听听我的建议……” 让席勒有些没想到的是，蝙蝠侠还真的挺直了后背，靠在椅背上，一副聆听的状态，席勒摇了摇头说：”你得放松一点，刚好，新的烤肉来了，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聊……” 说完，他指挥恶魔往蝙蝠侠的盘子上放了一些烤肉，蝙蝠侠拿起了餐具，但丝毫没有要吃的意思，他一直看着席勒的眼睛，紧张的像是在教室当中等待发卷的学生。 “别紧张，我是个心理医生，不会给你下病危通知书，事实上，我很庆幸是现在给你做诊断，要是四年前，光是病理分析，就要写到我手腕抽筋。” 席勒的语气比平常放松了很多，显出一种由内而外的澹然和闲适，他开口说道：”如果你幼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也没有进行过诊断，那你可能并不是谱系患者，也就是说你和我不同，你并不患有孤独症。” “先天健全，后天创伤，创伤性应激障碍是逃不过去的话题，你的表现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尤其是再体验症状，这么多年以来，你始终未能摆脱小巷当中的场景的阴影。” “其次是妄想性障碍，我想，你应该学过与之有关的定义，但这其实与当初你所受的精神刺激和之后的症状表现脱不开关系。” 席勒用叉子轻轻点了点餐盘说：“在你受到精神刺激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孤僻的状态里，在这种状态里，你有太多迫切的需要解决的事，即你的复仇计划。” “可那个时候，因为你年龄太小，你能够付诸实践的行动并不多，交流的对象也太少，长时间沉溺于虚拟的幻想中，会导致一定的思维惯性，从而引发后续的妄想性障碍。” “在妄想性障碍中，我认为，你介于被害性妄想性障碍，和夸大性妄想性障碍，两者之间。” “其一，你高估了其他人的恶意，对现实中暂无条件发生的极恶性事件，充满莫名其妙的忧虑。” “其二，你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认为自己精力充沛、思维敏锐、无所不能。” “当然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担心和你的自信都有道理，但是，如果超过了某种界限，并持续发展下去，可能会导致大脑和神经的病变，这应该是你不愿意看到的。” “当然了，还有与我相同的广泛性焦虑障碍。”席勒说到这的时候，蝙蝠侠挑了一下眉，席勒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提前开口说道： “你以为焦虑症就是心动过速、神经紧张、出冷汗，但其实，你表现的最为明显的症状，就是警觉性提高，表现为对外界刺激敏感，容易出现惊跳反应。” “当然，因为你天生的智商比较高，逻辑思维的模块压迫了情感，导致情绪表达不明确，所以外化表现不够多，但仍然也有。” “这部分表现，也有可能是人格-现实解体障碍所导致的，也就是，过分关注周围环境的症状。” “简单来说，因为妄想性障碍，所以，你时常觉得一些不足条件发生的恶性事件，可能随时会发生，这会引发你的焦虑障碍，让你的警觉性提高，而同时，人格-现实解体障碍所导致的过分关注周围环境的症状，会让你察觉到周围的每一次风吹草动，并质疑环境的真实性，再发生被害妄想，形成循环……” “而与此同时，夸大妄想的症状，会让你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幻想当中的极恶性事件，因此，就会深入思考解决类似事件的方法。” “长期徘回在这些思绪当中，会导致思维惯性、脑力偏移，使症状更为恶化。” 蝙蝠侠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的意志力经过绿灯戒指的检验，当然，我并不是说那是唯一的标杆，但是，我认为，我的意志力应该是超出常人的……” “这又回到了你最为感兴趣的认知理论上。”席勒非常耐心的解答道：“如果你的认知一直是错误的，那么，意志力越强，会导致症状恶化越快。” ”我感觉到，我没办法体会到一些情绪。”蝙蝠侠尽可能准确的描述自己的症状，：“我的理智在告诉我，我应该高兴或悲伤，但我没有类似的感觉，就像是车子没有发动机……” 席勒停顿了一下，就像在思考，他说：“那我收回之前的结论，你可能确实有一些谱系特征，但或许是因为你超高的智商，弥补了类似的症状所带来的影响，所以才没有被及时发现。” “简单来说，你的理智能够通过理论分析，得出对方应该处于什么情绪当中，而你又应该处于什么情绪当中，所以，你可以通过扮演，来表达出这种情绪，对吗？ 蝙蝠侠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小时候，父母让我和其他孩子一起玩，我认为，我应该成为他们的头领，于是，我在追逐中表现的很亢奋，胜利之后表现的很高兴，但其实，我没有任何感觉。” “看来，的确如此。”席勒点了点头说：“我也一样，不过，不同的是，我自己的情绪弱，但能够非常敏感的察觉到其他人的情绪，这也是为什么我可以当一个心理医生。” ”其实，如果你已能够熟练的扮演，那就没必要治疗孤独症，因为孤独症治疗的过程，就是教你如何去扮演一个正常人，你已经能够做到这一点，并且做得很好，那这就不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我建议你先解决一下使你长期神经亢奋、表现异常的妄想性障碍，否则，这也可能会干扰你表达情感。”席勒看向蝙蝠侠说：”重虚幻而轻现实，在你没有任何牵挂的时候不足为虑，可你真的无所牵挂吗？” “先不说拯救哥谭必须面临的种种现实问题，爱莎和迪克的教育，就是跨不过去的难关。” “你不能总想着，未来某一天，会有人害他们，或他们未来会遇上什么大麻烦，然后再由妄想出来的结果，去推导出，你要教他们什么。” “真正的教育，应该关注当下，当下他们需要什么？他们在表达什么？他们在传递怎样的情感？然后针对这些情感和行为给予回馈，这才能帮助他们建立稳定的人格。” “如果，你只看他们的未来，而不给予他们正在付出的情感任何回馈，很容易导致人格缺陷，那你教他们再多应付危险的招式和技巧，最终也只会毁于人格缺陷，带来的不理智的决定。” 听完这番话，蝙蝠侠沉默了很久，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尤其是他的母亲。 托马斯偶尔还会与他畅谈未来，鼓励他要好好学习，掌握各种各样的生存技能，做一个优秀的人，可是，玛莎几乎从不与他谈论这些，只是回应他的每一个微小的行动。 蝙蝠侠不知道，他所怀念的，究竟是这两个人，还是在那两声枪响之前，他的每一个眼神、表情、动作，所能获得的回应和理解。 在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蝙蝠侠是不被理解的，但这并不是说，他那些一意孤行的选择，其实反而是这些不能被常人所理解的选择，被他的朋友们所理解着。 戈登理解他的正义，哈维理解他的哲思，阿尔弗雷德理解他的仇恨，可是，人类所需要的理解，不只在这些宏大的方面，那些细微的情感反馈，才是安全感最重要的来源。 蝙蝠侠没有对这些诊断做出任何回应，就像是默认了一样，但席勒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因为，妄想性障碍最大的表现，就是不自知，如果他没有反驳，那恰恰说明，他开始痊愈了。 但是这个时候，席勒却开口说：“蝙蝠侠，你知道吗？你让我很不开心。” 蝙蝠侠看向席勒，不知道他何出此言，而席勒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说：”我请你来吃饭，你却什么都不吃，你不觉得，这样很不礼貌吗？” 蝙蝠侠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盘子中的食物，又看了一眼挂在钩子上的腐心将军，理智告诉他，那是一只恶魔，和他平时吃的牛羊没什么区别。 但是，腐心将军是一只非常典型的人形恶魔，因此，蝙蝠侠对盘子中非常明显的关节结构，感觉到一种生理上的厌恶。 看到席勒威逼的眼神，蝙蝠侠丝毫不为所动，容忍席勒的举动，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下一秒，蝙蝠侠就被勒住了脖子，陌生的恶魔用手肘死死的勒住蝙蝠侠的脖子，蝙蝠侠奋力挣扎，然后被连人带椅子一起，重重的摔到了旁边的地上。 “砰”的一声，蝙蝠侠感觉到，自己的头部遭受了重击，而在视野逐渐黑暗下去之前，他看到了西装裤下皮鞋的反光。 最后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的，是蹲下来的席勒，逐渐靠近的叉子，和送进他嘴里的肉。 而他最后听到的，是席勒带着笑意的声音： “工人们的肉，你吃的够多了，现在，来品尝一下与你同样的资产阶级的味道吧。” 第九百九十七章 高塔争夺战（三十一） 蝙蝠侠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矿洞当中，这是矿洞中位于高处的一个洞口，洞口前方有一个平台，平台旁边有不少自然形成的石柱，而蝙蝠侠现在正被绑在那上面。 席勒站在平台的边缘向下看，而因为平台的高度，下面正在忙碌的恶魔们完全看不到平台上的人，蝙蝠侠活动了一下肩膀，他发现，铁链绑的并不紧，但考虑到还站在旁边的席勒，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或许你感到很疑惑，蝙蝠侠。”席勒将双手插进西装裤的口袋里，看着矿洞中的场景说：“为什么我们从来都不与你谈论那些与共产主义有关的话题。” “在大部分美国人的认知当中，我们都是狂热的信徒，那些不能用你们的理论解释的忠诚与牺牲，你们理解为惨无人道的洗脑。” ”我没有这样想过。”蝙蝠侠的语调很沉着，他开口说道：“即使在我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曾是克格勃特工的时候，我也知道，这种渗透的力度，不是靠单纯的洗脑可以达到的。” “人对于死亡的恐惧是天生的，而要战胜这种恐惧，所依赖的东西，必须比死亡更高，必须有让人轻视死亡的理念，才能让人悍不畏死。”蝙蝠侠也看着矿洞当中正在劳作的矿工奴隶们说：“类似于服从命令之类的洗脑内容，远远不够。” “当然，因为你足够聪明，光是从逻辑推断，就能够得出这个结论，可你依然存有怀疑，不知道是你还是我们出了问题，才让你在被共产主义者包围的情况下，直到现在，还未能听我们真正的讲述过这种理论。”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蝙蝠侠开口问道，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阿尔弗雷德说，他不和我讲这些，是因为我太过信任他，如果我把他所说的话当成教条，可能会影响我的客观判断。” “可是……”蝙蝠侠转头看向席勒，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从理论上来说，师生关系是最容易发展下线的，老师可以在潜移默化当中影响学生的思想。 虽然现在蝙蝠侠仍然接触到了这些，但如果席勒真的想主动这么做，那应该早就进行到今天这一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所有的外部条件都接触了一遍之后，蝙蝠侠仍然是雾里看花。 席勒沉默着没有回答，蝙蝠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个时候，矿洞底下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蝙蝠侠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他看到一只刀疤脸的红恶魔站在一群人的面前，对他们大声说： “你们刚才也听到了，默克尔大人将我们分成了不同的工作小组，而我因为学习热情很高，表现也不错，获得了第三组组长的位置！” “我是所有人当中最聪明和能干的，所以，我来领导你们干活，你们都得听我的！” “现在，我要分配工作，所有人都必须好好干！因为第三组必须在接下来的产量竞赛当中获得优胜，这样才能证明，我是最好的组长！” “来吧，都靠过来，我要仔细讲讲分工……你！还有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都把头转过来，不然我就要像监工一样用鞭子抽你们！” 被绑在石柱上的蝙蝠侠狠狠的皱了一下眉，他听到那只红恶魔洋洋洒洒的讲了一大堆，但其实他完全不懂什么分工，甚至还是按照最原始的矿洞开采的方法进行分工，也就是各干各的。 开完会之后，这只暗红恶魔和旁边的另一只体型更小的同伴，一边走一边说道：“看吧，我就说，之前我们表现的积极一点，肯定就能当上新监工。” ”我早就受够了那群趾高气扬的监工了，可要是我自己当上了监工，我也一定要拿上鞭子，让那群蠢货替我干活！” ”这帮什么也不懂的蠢货，怎么可能有我们聪明？红恶魔可是矿洞当中最聪明的种族，只有我们这样擅长看眼色、能够读懂形势的恶魔，才能够在矿洞中立足，不论这里换了几任主人，红恶魔一族一定都是最好的幕僚！” 他的同伴开口说道：“说真的，我感觉有点担心，矿场的新主人蝙蝠侠大人，好像和其他的将军们有些不同，他们讲的那些团结协作、为了自己，我以前从来没听过……” 刀疤脸的红恶魔冷哼了一声说：“不同？有什么不同？他们只不过换了种说法，你就听不懂了？” “他们说我们作战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不被欺负，可是在地狱当中弱小被欺负是活该，而且，我们为他打仗，就能不受欺负了吗？” ”只要打仗，一定有冲锋在前的炮灰，也有安稳的坐在后方的指挥官，不管他们换多少种方法，炮灰肯定比指挥官要危险的多，炮灰死了，指挥官获得了胜利，那这仗最后不还是给指挥官打的吗？” “不光是战场上，矿洞当中也是一样，有干活的，有监工的，监工的就是比干活的省力，想做到公平，要么人人都是干活的，要么人人都是监工，可要是那样的话，矿场运转不起来，矿石从哪来？装备从哪来？” ”那群蠢货意识不到这一点，所以，对那个默克尔所说的话从不留心，可我不一样，他说的每句话我都记住了。” “他说表现好的人，可以成为小组组长，那我就积极表现，哪怕我听不懂他那些狗屁理论，只要跟着他重复，表现的非常憧憬，我就能获得任命，成为监工。” “只要当了监工，我就有了权力，和那群臭奴隶不一样了，我让谁去干活，谁就得去干活，我让谁干累活，谁就得干累活，他们要是不想干累活，就得来巴结我，当初的那帮监工不就是这样的吗？” 红恶魔得意扬扬的晃着脑袋，他身边的同伴立刻称赞道：“莫伦，你果然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你要是当了监工，我们就能少干点活了！” 被称作莫伦的红恶魔冷哼了一声，说：“我现在只是小组长，所以你们还得干活，要是等我当了大组长，我就让所有的红恶魔都去当小组长，这样，你们就都不用干活了。” 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同伴，却挠了挠头说：“你说，他们嘴里的民主是什么意思？默克尔大人总是强调要有民主精神，之前在课上的时候，你也一直重复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 莫伦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他们就是换种方法，激励那些奴隶多干点活，民主、民主，他们说是让恶魔们自己当家作主，可是这群矿工奴隶怎么可能当家作主？矿场是矿场主人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矿场奴隶干的活，挖出的矿石不都是矿场主人的？而且，他们要干什么活，要挖什么矿石，也都是矿场主人决定的。” “他们会这么说，就好像之前的腐心将军，对他的那些恶魔士兵们说，好好打仗，回来重重有赏，只不过换了个说法，你就不明白了？” 他的同伴点了点头说：“确实，矿场又不是我们的，顶多矿工奴隶们活干的好，上面给一些赏赐。” “要赏赐，也是赏赐我们。”莫伦转了转眼珠说：“上面总不可能把赏赐的东西挨个交给矿工奴隶，肯定是让我们往下发，我们领导的好，理应得到赏赐，那群臭烘烘的奴隶，还是滚去一边呆着吧！” 莫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冷漠的表情，他瞥了一下嘴说：“不止如此，现在，矿场的主人只是个弱小的人类，虽然他现在当上了将军，手下有士兵，可以改变不了他本身弱小的事实。” “其实我一点都不耐烦听课坐在那里不能动，还要看着那个默克尔的表情，跟着他一起喊这喊那……”莫伦“嗤”了一声说： “不过，为了监工的身份，我也可以忍忍，等到我当了大组长，把你们安排到合适的位置，红恶魔遍布整个矿场，我们的人自然可以弄清楚这群人类的各种习惯，到时候……”莫伦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 他的同伴眯了一下眼睛，看向他问道：“你是想……不过也是，现在领导我们的那几个人类，灵魂力量非常弱小，要是真能抓住机会……”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神色变得兴奋起来，就好像看到了红恶魔占领整个矿场的那一天，于是，他说：“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是真正的恶魔领主了，你的母族将会拥有无限的荣耀……” 两只红恶魔一起奸笑了起来，可这个时候，莫伦却停顿了一下，皱了一下眉，转头朝着旁边的空气喊道：“是谁？！谁在那？！滚出来？” 两只红恶魔立刻摆出了防卫的姿态，他的同伴手上拿着一根长矛，莫伦从腰间抽出匕首，在旁边土堆的角落的阴影当中，一条触手一闪而过，莫伦捕捉到了这个细节，立刻冲了上去。 似乎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土堆的背后一团黑影，有些慌乱的冲了出来，想转移到另一个土堆背后躲避，而在他移动的时候，被绑在石柱上的蝙蝠侠看到，那是六角。 “该死的影怪！滚出来！”莫伦一边追一边喊，他转头对自己的同伴说：“他一定听到了我们的计划！杀了他！” 两只红恶魔追了上去，可是，六角朝着矿洞的中央跑了过去，那里可不止有红恶魔，还有许多正在倾倒渣土的旷工奴隶。 莫伦转了一下眼睛，随后，指着六角大喊道：“我是第三小组的小组长！那只影怪想破坏生产，快追上它！抓住它！” 正在干活的矿工奴隶们一愣，可一听说莫伦是新晋的小组长，他们本能的就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六角光顾着跑，没注意遮掩自己的身形，很快就被发现了。 莫伦一直在大喊“抓住那只影怪！”，奴隶们下意识的就去追逐六角。 影怪其实是非常脆弱的种族，肉体力量不强，速度也不够快，比红恶魔跑的都慢，更别提以速度见长的梭蛇魔，很快，两只最近的梭蛇魔就靠近了六角，差一点就抓到了他的触手。 被绑在石柱上的蝙蝠侠皱着眉地盯着场中的情况，他也在为六角捏一把汗，可这时，被追急了的六角本能的朝着矿洞边缘的影矿跑了过去。 他本身就是影藤的一员，只要能够回归到影矿当中，就没人能拿他怎么样，可是偏偏，在他回归影矿前的一瞬间，莫伦的同伴手上的长矛扔了过来，正好扎中了六角的一只触手。 六角吃痛惨叫，尖叫的声波刺激到了影矿周围的影藤，一瞬间，影藤暴涨而出，把周围的矿工奴隶全打飞了出去。 第九百九十八章 高塔争夺战（三十二） 矿洞中的骚乱，很快就被平息了，因为默克尔带着人走了过来，发现倒了一地的矿工奴隶、躲在影矿中瑟瑟发抖的六角，和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两只红恶魔，默克尔有些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可这个时候，莫伦立刻跑了过去，对着默克尔点头哈腰的说：“默克尔大人，真的很抱歉！没吓到您吧？！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人。”默克尔叹了口气，看向莫伦问：“到底怎么回事？影藤怎么会突然爆发？” 莫伦转了一下眼珠，然后露出了一个愤怒的表情说：“有一只影怪，不服从安排，想要破坏生产，被我发现了之后，还一直狡辩，我想带他回去，防止他阻碍到其他组工作，可他转身就跑……” “我追着他来到了影矿附近，他一头扎了进去，还故意刺激到了影藤，想把我们都杀掉，默克尔大人，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莫伦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说：“您今天刚刚布置完工作，我正打算照您说的安排生产任务，结果他就闹出这样的乱子，说不定，他正是对您分组的安排有所不满，所以才想拖我们的后腿！” “我知道，您工作很忙，还有很多任务等着您去安排，我们这就把它弄出来带走，第三小组一直都很懂得团结的重要性，我们一定会把他带回去好好教育的……” 莫伦故意使用了许多默克尔曾经使用过的词汇，这些词汇在地狱里比较生僻，比如，生产、团结、工作安排等等，在他看来，这样更容易取信于默克尔，证明自己曾经认真听过他讲的课。 可是默克尔就算是个行动特工，他也是经历过正规的思想教育的，他一眼就能看出莫伦没有转变过思想，因此他知道，莫伦的话不能全信。 “我知道了，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带这只影怪回总指挥所，他要是不满意工作安排，我就把他调到别的组，他要是想破坏生产，我会教育他的。” 默克尔说完，就要靠近影矿，莫伦心里发急，他知道，这只影怪听到了他的计划，而在他看来，这个计划是要绝对保密的，因为必须出其不意，才有可能刺杀成功。 “等一下，默克尔大人！影藤的状态现在不稳定，您要是靠过去的话，可能会有危险，还是我们来吧！”莫伦灵机一动，走上前挡住了默克尔的去路，然后转身拿着匕首靠近了影矿。 在上帝视角目睹这一切的蝙蝠侠，眉头皱的更深了，因为他知道，影怪的本体是很脆弱的，而且，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位于触手中央的眼球，那是他们的核心器官，只要一刀，这只可怜的影怪就会没命。 默克尔看着依旧在抽搐的影藤，似乎也是觉得贸然靠过去不是个好主意，他不知道红恶魔在打算着什么，觉得，让他们先去把那只受惊的影怪带出来也是好事，毕竟，影藤要是再发狂一次，这里的矿工奴隶可能都会有危险。 被绑在石柱上的蝙蝠侠开始不断的挣扎，发现无果之后，他转头看向席勒说：“放我下去。” “你想要救他吗？”席勒头也不抬的问道：“想要救你可怜的朋友？” “但是，蝙蝠侠，你知道吗？”席勒转头看向蝙蝠侠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两只恶魔，可能才是正义的一方？” “当然，他们的动机不纯，他们想杀死你，是因为他们想自己当老大，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计划，才是我们真正想看到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席勒抬起头，环顾着矿山的内部，他的目光好像穿透山体，看向地狱天空中的浓雾，他开口说：“压在这些奴隶们头顶的，不只有矿山，还有你。” “你，蝙蝠侠，新的矿场主人，新的将军，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英雄，但也同样，是所有无产阶级的敌人，是剥削者，是压在人民头顶的大山。” 席勒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邪恶狡诈又愚蠢的红恶魔是勇者，而你，才是恶龙。” “无产阶级对于剥削和压迫他们的资产阶级进行的任何反抗，都是合理且必要的，不论他们发动这种反抗的目的是什么，也不论他们打算对你做什么。” 席勒一字一句的说：“任何占据额外的生产资料的资本家，抽取劳动者劳动价值的吸血鬼，压榨工人劳动力的魔鬼，都必将被清算。” “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们为何从不与你提及这些话题，无产阶级和资本家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 “如果我们真的愿意接受谈判，与那些软弱之人一样，想和你们玩牌桌上的那一套，那么，那年十月，不必举旗，但既然已经举旗，只有你死我亡。” 蝙蝠侠从来没有听到过席勒，用如此尖锐且极端的语气说话，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席勒在表达他的政治立场，还是在向他强调他们之间的不同。 “但我并没有想过剥削工人。”蝙蝠侠看着席勒说道：”我按时给他们发工资，从不拖欠，哪怕是在全世界，韦恩集团的员工福利也是最好的。” “可是资产阶级的存在就是邪恶的。”席勒丝毫没有退让，他说：“你还没有发现吗？”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然后又低下头说：”我们先不谈现实，只以矿场的情况举例。” “你应该听到刚刚那只红恶魔说的话了，你觉得，他做的是对的吗？卑躬讨好、故作姿态、获取权力、压迫他人，这是你想要的吗？” 蝙蝠侠还没等回答，席勒就替他说：“当然不是，不论是你还是我们，都不希望队伍中出现这样的人，那么，这种人为什么会出现？” 席勒看着蝙蝠侠，等待他的回答，蝙蝠侠稍作思考，然后说：“因为权力，有权力的存在，必然有人想要获得权力，他们当中某些道德薄弱、不择手段的人，会以不当的方法获得权力，压迫他人。” 席勒点了点头，然后问：“那么权力从何而来？” 蝙蝠侠皱了一下眉，他那充满智慧的大脑让他一下抓住了关键，但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单词表达他想到的那些东西，于是，他只能有些模棱两可的说：“因为‘不同’，我指的不是力量或体型上的不同，是地位上的不同。” “我们有一个更为清晰的词，来指代你说的这种不同，它叫做——‘阶级’。”席勒看向蝙蝠侠，认真的说道：“狭义上的权力，来自于阶级上的差距，那么阶级，又是从何而来？” 蝙蝠侠的眉头从未松开，他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才说：“因为拥有的东西不同。” “你所说的拥有的东西，我们也有一个词来指代它，那叫做‘资本’，占有的资本不同，导致社会上出现不同的阶级，而权力，是阶级的体现方式之一。” “权力对等的不是责任，而是阶级，所谓‘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是资本主义逃避谈论阶级，故意偷换概念的产物。” “权力永远不会对责任负责，它来自于阶级，就只会对阶级负责，权力是，且只是维护阶级的工具。” 席勒将逻辑讲得很清楚，于是，蝙蝠侠也明白了他要说什么，席勒看向蝙蝠侠说：“阶级的存在就是一切不公的根源，所以，我们的最终目标，是消灭阶级。” “可是，阶级是由资本的多少划分出来的，你觉得，你会被划分到哪一档？” 蝙蝠侠没有回答，但他知道，席勒也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不论是地狱当中，还是现实当中，布鲁斯·韦恩，也就是蝙蝠侠，都是占有极大的资本的资本家。 “你的意思是，正是因为我，才会出现莫伦这样的人？可就算没有了权力，他不能用权力去压迫他人，他的邪恶，也会让他用其他的方法去危害他人。”蝙蝠侠指出了其中的一个漏洞。 “你说的这个问题叫做法律，或者说是人类社会的终极形态问题，我们之前讨论过，不过并没有深入讨论，我们今天先不谈这个问题，因为这与你要找的答桉无关。” “你说红恶魔才是勇者，是勇敢反抗的无产者，可你又没有否认，他们是利用权力和阶级为自己牟利的邪恶存，在这不是很矛盾吗？”蝙蝠侠立刻又抓住了一个漏洞。 “这是所行与所想之间的矛盾，从行为上来看，他们正做到了你和默克尔所需要的，有独立自主的思想、有将思想付诸行动的实践能力、有野心有欲望、愿意为自己和自己能获得的利益，而付出努力。” “你不觉得，这和你所痛恨的那种麻木，刚好相反吗？只不过，以人类的道德标准来看，他们没有良知，违反了社会的公序良俗，而且还没有完全违反。” 席勒转头看向场中，此时，两只红恶魔已经在凿影矿了，只不过，因为影矿特殊的性质，他们一时半会无法对隐藏其中的六角造成伤害。 “你让这只影怪上战场了吗？”席勒问道。 “影怪不适合上战场。”蝙蝠侠的语气显得有些紧张，他知道席勒要翻旧账，可却不知道他要翻的是哪一篇旧账，他说：“这个种族不适合作战，况且，六角的脚伤还没好。” 让他没想到的是，席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但随后，他又指出：“你让他加入劳动小组了吗？” “他的脚伤还没好，还不适合劳动。”蝙蝠侠又回答道。 “这是他告诉你的吗？”席勒看着蝙蝠侠问是他跟你说：”他上不了战场，也不适合劳动，所以需要你给他走后门吗？” 蝙蝠侠摇了摇头，席勒又把头转了回去，低头向下看，然后说：“你真的没有在剥削工人吗？” “你利用自己与他们阶级上的差距，所带来的权力，免去了你的朋友，也就是那只影怪，上战场和劳动的辛劳，可与此同时，他所未承担的那份责任，将分摊到其他人的头上。” “你为什么要驱使他们作战？”席勒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但随后，他回答道：“为了胜利吗？那么胜利又是为了什么？” 蝙蝠侠并未将自己带入地狱，而是带入了哥谭，于是他回答：”我希望他们能够有幸福的生活。” “可如果胜利只归属于你，他们永远不会有幸福的生活。”席勒似乎是失去了慢慢解释的耐心，于是他非常直白的说： “你取得了胜利，但一切都不会改变，人民也不会有幸福的生活，因为胜利并未真正的属于人民。” “人民，与胜利、与你想要的幸福生活之间的最大阻碍……”席勒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恰恰就是你自己。” 第九百九十九章 高塔争夺战（三十三） “你拥有的资本，让你与你怜悯的那些民众，有了阶级上的差距，为你带来了比他们更大的权力，你想利用这些权力负起责任，替他们创造幸福生活。” “但其实，人民的幸福生活，既不是资本家创造的，也并不需要资本家来创造。” “资本家什么也不创造，他们只是在人民创造幸福生活的过程中层层剥削、不断吸血。” “你认为，你有如此大的权力，却并没有滥用，而是竭尽所能的造福民众，但实际上，你所获得的权力，恰恰建立在你对人民的剥削之上。”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善心的资本家，他们所用来散发善心的财富，都是从无产阶级的血管当中抽出来的，也包括你，蝙蝠侠。” “你所拥有的庞大的财富、高科技的装备、所有你用来拯救人民的投入，其实正来自于人民。” 席勒走到了蝙蝠侠的对面，当灰色和蓝色的眼睛四目相对的时候，像海浪撞上水坝的高墙。 席勒看着蝙蝠侠说：“当初我对你说，你要投入全部的财富，用来拯救全人类，帮他们达成终极幸福。” “你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因此觉得自己非常伟大，极具奉献精神。” “但其实，你并不伟大，这也不是奉献，你所付出的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人民应得的。” “就像现在，你带领恶魔们夺下了矿山，推翻了腐心将军的统治，你成为了新的矿山主人，因此，有了更大的权力，但这本不应该只属于你，而应该属于每一个在这个过程当中付出劳动、流过鲜血的恶魔。” 席勒偏了一下头，盯着蝙蝠侠的眼睛说：“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并不服气。” “你在想，如果没有你，他们永远也不会觉醒，你在想，你也在战场上流血拼杀，甚至取得了比他们更多的战果。” “的确，你充当了一个引路人，自然该有你的回报，可这种回报真的多到，要占有其他所有人的劳动成果吗？” 席勒稍微凑近了一点，他看着蝙蝠侠的蓝色眼睛说： “我想，对于我的这种结论，你的脑海中，现在应该充斥着各种负面的情绪。” “那么，回答我，蝙蝠侠，这种负面情绪，到底来自于你对资本的贪婪，还是对人民的傲慢？” “放开我！”蝙蝠侠低吼道，他非常罕见的扬起了嘴唇，露出了牙齿，就像一只自卫的野兽，他又重复了一遍：“放开我！小丑！否则你就死定了！” 席勒后退了两步，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他说：“你看到了吗？感受到了吗？” 蝙蝠侠额头青筋暴起，手臂肌肉膨胀，铁链的环扣都被他扯松了，可下一秒，他忽然愣在了那里。 他不停的喘息着，就好像耗费了很大的体力，然后他终于冷静了下来，有些恍忽的说：“……为什么？” “你想问什么？”席勒又非常耐心的问道。 蝙蝠侠却不说话了，他沉默的挂在石柱上，就像肉铺角落里放了最久，却最不认命的一条腊肉。 “我想，你已经找到答桉了。”席勒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下来，就像一位真正的老师那样，他说：“你应该已经明白了，我们为什么不愿意和你谈论这个话题。” “并不是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是个资本家，而是因为，从始至终，你都不愿意成为无产阶级。” “你在对这个身份感到恐惧。”席勒评价道，他说：“或许，不是因为你对资本的贪婪，也不是因为你对人民的傲慢，而依旧是因为，曾经的心理创伤，让你对‘无力改变’这件事感到恐惧。” “你不希望面对你的父母死亡，你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悲剧再次上演，不希望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再一次感到无力。” “你觉得，无产阶级是无力的，没有知识、没有财富、没有武器，什么都没有，越是了解现实的残酷，你就越觉得，他们无法反抗……你在畏惧这种处境。” 蝙蝠侠低下头，他一直沉默着，而席勒却开口说：“无力感往往来自于内驱力低下或减弱，而内驱力的增长，需要安全感。” 席勒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很不愿意说这话，这听起来实在是太像个上世纪的老古板了，但是，这句话真的很适合你的情况。” “金钱、科技、装备，都不能带给你真正的安全感，资本不能是你唯一的指望，资本不能是任何人唯一的指望。” “你需要关心、理解和信任，得有人爱你，你也得去爱人。” 蝙蝠侠闭上了眼睛，他一直沉默着，席勒也并不打算逼他说话，他对站在洞口的恶魔偏了一下头，恶魔走上前解开了铁链，席勒耸了一下肩说： “我习惯对我的病人采取一点固定措施，以防止他们逃跑，他们经常会逃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胆子总是那么小，我明明是按照正规的流程进行治疗的，感觉还不错，对吧？” 落地的蝙蝠侠半跪在地上，使劲咳嗽了两声，显得非常虚弱，席勒的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些不解的说：“你看，你们总是这样，不到一个小时的治疗流程，都坚持不下去。” “别在那里瘫着了，你就好像在说，我是一个不专业的暴力医生，但这可是我对你进行的第一次极为正规的心理治疗。” “我用上了几乎所有我学过的技巧，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有这样的待遇，如果你表现的像是受了虐待，我回去就把你的病历烧掉，以防止，日后你在你的自传里提起我，而我还得在我的自传里回应你。” 席勒的语气非常轻松，蝙蝠侠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语气了，他记得，上一次席勒这么放松，还是在他大一的时候，他与席勒一起聚会，那时还有哈维、戈登和维克多。 他们一起聚集在一张桌子旁，谈笑风生，那时，席勒也很擅长这样略带讽刺意味的冷幽默，表现的更像是个英国人。 这些场景不断在蝙蝠侠的脑子里徘回，让他更为恍忽，看到他这幅神情席勒，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往前走，他说：“别指望我会扶你，我的融合过程还没有完成，如果你不想听见那个疯子半夜在你脑子里笑的话，最好还是站起来自己走。” 蝙蝠侠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矿洞中的景象，骚乱已经被平息了。 两只红恶魔没有得逞，莫伦不是个很精明的对手，默克尔虽然年轻，可也比他老练的多，在他掏出匕首的一瞬间，就被默克尔制服了。 默克尔带着战战兢兢的六角往回走，抚摸着它他触手安慰他，同时，听他讲莫伦和他的同伴谋划的暗杀蝙蝠侠的计划。 默克尔对这个计划只是付之一笑，并没放在心上，这群整日被困在矿洞当中的矿工奴隶，其实很难制定出什么像样的策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智慧的决策，是来自于整日的空想，封闭的环境注定了他们的一些小把戏显得拙劣又蹩脚，别说是身经百战的阿尔弗雷德，就连默克尔，也能轻易拆穿。 发现六角没事，蝙蝠侠一路跟在席勒的后面，离开了矿山，他们又沿着半山腰的路走了上去，回到了腐心将军的城堡门口，站在大门外，席勒转身看着蝙蝠侠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心理治疗已经结束了，虽然我不是按时计费，但你最好也别指望还有什么赠品。”席勒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微笑，礼貌客气的像是拒绝无礼客人的收银员。 就在席勒转身，想要走近城堡大门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蝙蝠侠的声音：“我想进去待一会。” “别跟我装傻，我知道你其实没受伤，现在还有很多的事等着你去做……”席勒停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 “哦，我差点忘了，腐心将军给我提供了不少的帮助，所以，我也理应接过他的职责，按照原本的剧本，当你冲进魔王的城堡并杀了他之后，你会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一封信。” 说完，席勒从旁边的恶魔手上接过了一张纸，然后说：”这是恶魔领主彼列的夫人，也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后，给腐心将军写的亲笔信。” “这位腐心将军，似乎是皇后的表弟，或者他们有一些其他的血脉关系，这位叫做达斯夫人的皇后，在信中称，最新上任的国师，取代了她在彼列陛下心中的地位，彼列陛下开始不信任她了。” “当然了，此处还有所提及……”席勒指着信上说：“这位国师的名字叫做席勒，当然，那不是我，而是你之前见到的从高塔当中跑出去的许多个席勒之一。” “据达斯夫人的情报，这些席勒分别去了不同的恶魔领主那里，并辅左他们，正是他们挑起了地狱当中的战争，而目的似乎是为了争夺战场正中央的那座高塔。” 说到这里，席勒合上了信，他说：“后面的内容我就不读了，但这位皇后确实也指望不上他的表弟了，因为我在腐心将军的皮下发现了太多的脂肪层，这位将军已经安逸的太久了，恐怕没办法为他焦急的表姐，提供任何军事上的帮助。” “当然了，他不行，你可以。”席勒上前一步，把信塞到了蝙蝠侠的怀里，然后说：“接下来，你必须要为你刚刚接受到的全世界最专业的心理咨询，付出一定的报酬。” ”在我有难的时候，那群冷漠无情的家伙，没有任何一个愿意站出来替我分担，而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我想，大洋彼岸那个庞然巨物的崛起历史，已经告诉了你，短时间内激发出最大的战争潜力的办法……” “去吧，蝙蝠侠。” 席勒说完之后，就和蝙蝠侠大眼瞪小眼，蝙蝠侠站在原地不走，于是席勒看着他说：“任务已经念完了，你可以走了。” 可蝙蝠侠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席勒察觉到蝙蝠侠可能是想说些什么，于是，他也站在原地没有动，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 现在蝙蝠侠确定，他当初在记忆空间当中看到的席勒小时候的记忆，应该是真的，席勒真的可以站在原地盯着一个人十几分钟，从小到大，完全一致。 他清了一下嗓子，张了一下嘴，但又闭上了，低下头，又抬起头，就像一个在表演默剧的人偶。 “你想说什么？”席勒开口问道，他本能的说：“没有更多线索了，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想办法把他们都打趴下，让我荣归故里，就这么简单。” “我不是要问这个。”蝙蝠侠突然开口说，他又沉默了几十秒，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席勒肩膀上的伤口上，穿过锁骨的金属环仍没有摘掉，并且因为席勒的剧烈运动，他的肩颈已经血肉模湖了。 席勒顺着蝙蝠侠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锁骨，但却表现的有些茫然，而这个时候，他听到蝙蝠侠略带僵硬的语调响起： “……你的伤口还好吗？” 席勒愣在了原地。 第一千章 高塔争夺战（三十四） 席勒微微偏了一下头，抿了一下嘴，然后说：“嗯……确实还有一些额外线索，比如，达斯夫人实际上属于美杜莎一族，她有一个儿子，叫做埃崔根，彼列、达斯夫人和埃崔根三人的关系，应该是内部的突破口。” “这下，线索是真的说完了。”席勒看着蝙蝠侠，蝙蝠侠也看着席勒，两人又互瞪了几分钟之后，席勒再次开口道：“……还有最后一点点，彼列手底下的那个我，很不好对付，他专精于阴谋，擅长躲在幕后搅乱局势，也胜于长线布置，不过，他也有弱点，至于具体是什么，你得自己去找。” 说完之后，席勒又看着蝙蝠侠，蝙蝠侠又看着席勒，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席勒皱了一下眉，有些不满的说：“你得知道，我们两个是一个人，我不可能把我的弱点告诉外人……” 席勒叹了口气，说：“好吧，就当是这次心理治疗的赠品了，阴谋的弱点就是，他不能登上台面，你要是能把彼列干掉，他不能自己当王，只能去找另一个君主，而如果你把另一个君主也干掉了，他还是只能去找下一个。” “当然了，你也可以尝试给他找一个你的直升机引擎那种类型的君主，这样，他要布置阴谋，首先就得说服他满心正义一根筋的上司，他不是很擅长说服。” 席勒依旧盯着蝙蝠侠，蝙蝠侠依旧盯着席勒，席勒用手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说：“真的没有更多了，你是去为我报仇，我干嘛要骗你？” 说完，席勒开始在原地踱步，他低头看着自己踩过的脚印说：“我不记得我是否跟你说过，这不是小孩子要糖的把戏，你赖在这里，该不会是想让我给你写一份攻略，指导你如何去打倒我自己吧？” “你看起来对于心理治疗很不满，当然，我当然知道，你对于我的教学和治疗都很不满，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来着？” “别选我的课，小子！” “课是你自己选的，你因为好奇心，对我投以的注意力，让我背上了一个难解的诅咒，可我还是兢兢业业的教导你，甚至还利用我的专业知识对你进行心理治疗……别这么看着我，你是想开点药吗？” “虽然我有处方权，但我必须得提醒你，我有近十年没有开过任何一个处方了，你要是不怕死的话，我会把处方寄到韦恩庄园的。” “我是个多么宽容的人啊，甚至称得上是以德报怨，你必须得理解，我的治疗方式……” “所以我才问你，你的伤口还好吗？”蝙蝠侠打断了席勒的念念叨叨，看着他的眼睛说。 席勒踱步的动作非常明显的停顿了好一会，他在原地看了口气，用一只脚稳住重心，转过身抱着胳膊，眯起眼睛，盯着蝙蝠侠说： “你之前是不是没听我说话？我都说了，我会被特工带走，被腐心将军抓住，弄出这么多的伤口，只是我融合的必要的一环。” ”所以你不会疼吗？” 席勒又愣住了，或者说是僵住了比较确切，他抿了一下嘴唇，看着蝙蝠侠问：“你说什么？” “你是有痛觉的，不是吗？”蝙蝠侠也看着他的眼睛说。 席勒露出了一个非常荒谬的笑容，他低下头，眨了眨眼，像有些感叹一样，说：“你怎么不直接问我，‘你会流血吗？’” 席勒抬起了上唇，露出了牙齿，盯着蝙蝠侠的眼睛说：“你知道，我不吃这一套，我没有道德，不会被良心逼问，‘做神还是做人’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你没有找到一把好刀。” “这不是刀。”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席勒的眼睛说：“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疼，以及，伤口愈合的怎么样了。” 席勒直直地盯着蝙蝠侠，缓缓吐出一个单词：“滚。” 说完，他转身走向城堡，而蝙蝠侠居然跟了上去，可席勒完全没有理他。 席勒回到前厅的长桌尽头坐下，将盘子里已经冷掉的食物倒掉，用眼神指挥他身后的恶魔，让腐心将军为他提供一些新的帮助。 蝙蝠侠却走到了桌子的右侧，在右侧第一个位置上坐下，席勒拿着叉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但却继续专注于盘子中的食物。 “你在感觉到紧张。”蝙蝠侠沉声说：“面部表情不自然、四肢轻微震颤、肌肉紧张抽动、心率增加、呼吸频率过快……” “如果我能在你的试卷上看到这些词汇，我会更高兴。”席勒面不改色的说道，他将一块切成完美的正方形的肉块放进嘴里，开始咀嚼。 “你的咀嚼频率都变了。”蝙蝠侠盯着席勒的动作，他问：”你的焦虑症发作了，为什么？” “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焦虑症常常发作，如果我是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改你的论文，布兰德一定会惊讶于，为什么一夜之间，抑制焦虑作用的药物就都不见了。” “你的话也变多了。”蝙蝠侠开口说道：“心跳加快、神经亢奋、血流速度加快。” 说完，他看了一眼席勒手上的动作，然后说：“随之而来的是口干和食欲减退，现在，你的盘子里食物的体积，比之前平均小了三分之二，如果你不想吃，不必反复切。” “铛”的一声，席勒的刀刃刻在了餐盘的表面，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餐具，尽管他的手指一直在抖，他还是用餐巾擦了擦嘴。 席勒转头看向蝙蝠侠说：“我之前就说过，你不适合当一个心理医生。” 他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走到了蝙蝠侠的身边。 下一秒，蝙蝠侠一偏头，一柄锋利的餐刀插在了距离他颈侧不足一公分的地方，席勒松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蝙蝠侠，说：“我早就说过了，在开始治疗之前，你应该先把你的病人固定起来。” 席勒挺直了身体，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走回了座位上坐下，抓着椅子的椅背，把椅子往前挪，从恶魔的手上接过一柄新的餐刀，然后看着蝙蝠侠的颈侧说： “你应该明白，特工给我的那一刀，完全在我的计划之内，愧疚是你们的情感，却是我的武器，但其实，这把刀也不是对着你的，康斯坦丁才是我的目标。” “所以，你完全不必对此而感到愧疚，也不用试图对我投以更多的注意力，你的注意力到底有怎样的威力，我已经领教过了。” 席勒好像放松了下来，刚刚那些焦虑症发作的表现，完全不见了，他不断的吃着盘子中的食物，蝙蝠侠伸出自己的右手，将左侧的餐刀拔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是真的在关心你？”蝙蝠侠将餐刀扔在了桌子上，发出了“铛”的一声，席勒手上的动作立刻停顿了，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蝙蝠侠看着他说：“……警觉性提高？” “你患有孤独症，自身的感情较弱，但你能够成为一名心理医生，就说明，你依然能够察觉到其他人的情绪，这才是你刚刚会焦虑症发作的原因。” “你的逻辑告诉你，我不可能关心你，但其实你察觉到我的关心了，对吗？”蝙蝠侠摇了摇头说：“这种剧烈的反差，甚至让你产生了如同对西蓝花一样的过敏反应……” ”你想太多了。”席勒面不改色的回答道，两人沉默了下来，在几分钟之后，蝙蝠侠忽然开口问：“我的关心和西蓝花，你更怕哪个？” 席勒本能的张了一下嘴，但却没有出声，蝙蝠侠看到了他的口型愣住了，随后，他震惊的说：“……你刚刚想说的单词，居然不是西蓝花？？！！！” 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喘息了一会，平复了震惊，然后缓缓说：”你居然觉得，我的关心，比西蓝花更可怕？？！！” 蝙蝠侠觉得，现在他的思维有些混乱，整件事的荒谬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想起，这一整件事最初的起因。 扎坦娜找上了他，并邀请他和康斯坦丁一起去找极恶之咒的下落，而当他得知扎坦纳拥有心灵旅行的能力的时候，他答应了扎坦娜的请求。 而他之所以会答应，就是因为，他想要进入席勒的思维高塔，去找寻席勒到底怕什么。 接下来，他们在席勒的思维高塔的房间里，进行了一系列跌宕起伏的冒险，最后，得出了一个令他们啼笑皆非的答桉——席勒怕西蓝花。 那时，三个人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将这个答桉当真，蝙蝠侠当时甚至觉得，这可能是席勒早早就布置好等着他们出丑的一个玩笑，就像那个疯子经常做的那样。 可是接下来的事，更加出乎他的预料，席勒是真的怕西蓝花。 一位世界顶级的心理学专家、着名侦探、犯罪导师，一个能在哥谭这样的城市如鱼得水，甚至引领潮流的疯子，这样的人，出现在各种文艺作品当中，都应该有一个更为深沉、有特殊寓意的弱点。 比如童年创伤，比如情伤，比如某个不为人知的罪恶故事当中留下的疤痕…… 可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一种极为常见的普通蔬菜——西蓝花。 可是，席勒真的怕西蓝花。 在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蝙蝠侠真的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现实往往比小说更为荒谬，因为现实可以不用讲逻辑。 想针对席勒的弱点，不需要付出蝙蝠侠之前所设想的那种巨大代价，他制造一件蝙蝠披风的成本，能买下一座西蓝花山。 蝙蝠侠本来觉得，这已经非常离谱了，可是就在刚刚，席勒的本能反应告诉他，现实比他想的更加离谱。 比起西蓝花，席勒居然更怕蝙蝠侠的关心。 也就是说，蝙蝠侠甚至连西蓝花山也不需要准备，准备一张嘴就可以了。 而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蝙蝠侠心中的第一反应，也同样让他感觉到一种天旋地转。 他曾迫切想知道的，这个问题的答桉，简单的有些可笑。 但更可笑的是，他在抗拒利用这个答桉。 第一千零一章 高塔争夺战（三十五） “希望你在开始这个话题之前，没有指望过，我们如真正的师生或是父子一样，进行一番温情的、和谐的、令人动容的互诉衷肠。” 席勒再次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说：“如果你想找这种感觉的话，建议你去找哈维或者戈登，他们两个肉眼可见的会是个好父亲。”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每次谈话，都是以一种极不愉快的气氛结束的吗？”席勒提出了一个问题，然后自问自答道：“因为你平等怀疑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包括我，而我平等的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包括你。” “那么……”蝙蝠侠缓缓开口道：”如果，我不再怀疑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你会不再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吗？” “你说什么？”席勒眯起了眼睛，忽然，蝙蝠侠看到，他又露出了一个癫狂的笑容，但很快，席勒伸出双手将自己的嘴角拉了下去，他使劲的甩了一下头。 “该死的！”席勒的一声咒骂了一句，他接着自言自语道：“你真的相信吗？你觉得蝙蝠侠会不怀疑别人吗？不再那么严肃……不……你笑的真的很难看……” 席勒就像是在和空气搏斗一样，“当啷”一声，餐刀掉到了地上，席勒咬着牙对旁边的恶魔说：“克劳德！把他赶出去！扔到城堡外面去！” 强壮的恶魔朝着蝙蝠侠避了过去，蝙蝠侠不想和他发生冲突，他站了起来，朝着城堡外面走去。 在他即将走出城堡的时候，他看到，席勒弯腰，捡起了餐刀，像是一个饿了很久的人一样，开始对着盘子里的食物狼吞虎咽。 蝙蝠侠知道这不正常，但他知道，不能再刺激席勒了，于是，他怀着满腹的心事离开了，然后找到了阿尔弗雷德，打算问问他对于矿场体制和结构的看法。 “席勒教授和你讨论有关共产主义的问题了？我想，他应该告诉你，你是个资本家，所以不论你如何领导矿场，都是在剥削这群奴隶们。” 阿尔弗雷德刚一开口，就让蝙蝠侠有些讶异，可他接下来说的话，让蝙蝠侠更为惊讶。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你现在应该让出领导权，让所有的恶魔们投票表决，行使他们的民主权利，而在其他部门的领导权方面，也如法炮制。” “可是，蝙蝠侠，你读过的那些理论书籍里，应该告诉过你，一切必须以实际情况出发，不能坐地空想，不能生搬硬套。” “你不能把苏联的制度直接拿过来，也不能把某种制度拿过来之后，硬套在现在的情况当中……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阿尔弗雷德自问自答道：“我们还在彼列的领土当中，不出三天，矿场事变的消息就会传到他的耳朵里，而彼列所拥有的精锐军队，比腐心将军的恶魔军队更为精锐。” “就算，他要调拨大军来到这里需要一段时间，可对我们和这里的所有奴隶来说，依旧是生死存亡之际，你必须得先保证我们能活下来，然后才能谈其他。” “已经没有时间，让你去教育民众、选拔人才、组织选举、安排部门了，我们现在甚至称不上是阶段性胜利，只能说是半步踏出泥沼。” “你在历史书中应该读到过，在起步阶段，不必追求太多的程序正义，存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对你说，你的程序不正义，所以一切都没有意义，那你应该给他一拳。”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有意义。” 看到蝙蝠侠的表情，阿尔弗雷德笑了一下，说：“你很惊讶？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极端狂热分子，事实上，如果不懂果断取舍、灵活变通，我们的事业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所以，你大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能力，或者说，如果，你现在放弃领导地位，不去发挥你的能力，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听完阿尔弗雷德的这番话，蝙蝠侠站在原地点了点头，他得承认，他对于克格勃还是有一些刻板偏见，毕竟他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再怎么智慧和清醒，也很难免受到一些影响。 蝙蝠侠用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披风的边缘，然后他开口说：“我与席勒的讨论当中，提到了一种短时间内激发战争潜力的最好方法，我觉得他指的可能是计划经济，你觉得，在这里可以实行吗？” 阿尔弗雷德却摇了摇头说：“这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苏联的模式能够成功，是因为共产国际作为血管，各国的工业生产为苏联提供血液，而苏联作为心脏，不断的消化和转换这些血液，变成营养，再输送回去，带领所有人一起前进。” “但是，这种模式也为后来埋下了隐患……当然了，先不提这些，想要套用这种模式，前提就是体量必须要够大，而我们现在……” “所以，还是回到了那个问题上，我们得先打胜仗，才能扩大体量，可要打胜仗，就得扩大体量……”蝙蝠侠沉默了好一会，就像是在思考。 “起步阶段都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如苏联一样的国家，都有一段步履维艰的历史。”阿尔弗雷德看向蝙蝠侠说：”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注定会很艰难，但还记得那句话吗？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蝙蝠侠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空，他想，或许，他这一生，也不会再有如此宝贵的机会，让他能够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当中放手施为，将自己的战略头脑发挥到极致。 哪怕前进一小步，对他来说也是额外的收获，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呢？ 回到矿场当中，蝙蝠侠先是找到了默克尔，开始安排生产的问题，矿场当中是没有冶炼厂的，但是却有一些用来冶炼生产工具的冶炼炉。 冶炼炉都是用岩浆作为能源的，效率也很高，所以蝙蝠侠并不需要白手起家，但是难点就是，冶炼炉中只有镐头等工具或者是矿车部件的模具，而蝙蝠侠现在需要的是装备和武器。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从头开始研究装备冶炼的矿物配比，和武器的附魔。 不过好在，腐心将军所带领的军队，并没有全军覆没。不少恶魔士兵被俘虏了，他们也表示愿意为蝙蝠侠作战，而他们身上的盔甲和武器，可以提供一定的参照。 蝙蝠侠领头组建科研小组，主要成员是默克尔、原腐心将军部队中的魔法师和后勤管理部门的士兵，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通过分析原本的装备，利用矿洞中已有的矿物，铸造出都属于矿场军队的盔甲。 蝙蝠侠的科研能力不必多谈，但研究进行的非常顺利，也有其他的原因，比如，七山矿场是彼列领土当中第二大的矿场，但其实，矿物的种类的齐全程度，却排名第一。 以及，腐心将军毕竟是皇后的表弟，虽然近年来。他不曾参与什么大型战争，但他手底下的士兵兵员素质比较高，魔法师也相当聪明，有几个一点就透，极大的节省了蝙蝠侠的精力。 很快，简单的装备铸造生产线就开起来了，挖矿、运送、冶炼，一气呵成。 而蝙蝠侠也改良了矿场中原本的生态，不区分民、工、兵，所有人都是流水线上的零件，所有人都得参与生产，所有人也都得参与训练，所有人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军事训练方面，一直是默克尔在负责，蝙蝠侠不再采用旧式的恶魔军队建制，即，军队当中的体型大的恶魔就是重型兵，穿重甲，体型小的恶魔就是小型兵，穿轻甲，这种分类方法虽然方便，但其实有很大的问题。 蝙蝠侠采取了现代军队的建制，同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良，恶魔以功能性进行区分，不同种族会因其功能性的区别，而以不同的人数，出现在不同的营群中。 比如，轻步兵营群当中，会有更多的小体型恶魔，但也有大众体型的恶魔，在营群驻地当中，大体型的恶魔负责防守、搬运和搭建防御工事，而一旦进行奔袭作战，则由小体型恶魔出战。 当然，由于各种恶魔行军速度不同，编在一个队伍里，经常会出现先头部队都已经到了，后续的部队连三分之一都没走完，为了弥补这种差距，蝙蝠侠只能开始思考制造运兵载具。 他倒是也有现成的参考，穿行于矿山之中的矿车，就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对象。 在人类的世界当中，前方打后方建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因为人类本身的身体素质和时代局限原因，很难做到在占领某地之后，用铁路将所有的占领区连通起来，既没有那么多的材料和工人，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可是在地狱当中，这种铁路网络有了得以实施的基础，一方面是，蝙蝠侠占领的是一个矿场，矿场最不缺的，就是熔炼铁轨或打造矿车的矿物。 另一方面是，恶魔们维持生理需求所需要的资源比较少，力量也比较大，简单来说就是干活快，只要以得当的方式进行调配，基建速度十分惊人。 当然了，绝大多数恶魔领主调兵，都是使用传送门，蝙蝠侠这边的法师会用传送门，但是传送门需要很多材料，他们暂时凑不齐，就算能凑齐，消耗也比较大，蝙蝠侠没那么多钱。 而且，规划合理且建设程度高的铁路网线，未必就比传送门要差，毕竟，传送门是一次性的，而且要耗费大量的材料，还得提前许多天准备，万一受到干扰，材料损失还是其次，传送之中的人员很有可能会迷失在空间的乱流当中，再也回不来了。 哪怕家大业大如彼列，他的领土上，80%的物资往来都是靠特殊种族的恶魔来驼，比如，矿场之中那种巨大的沙虫，就是一种驼魔。 蝙蝠侠自然也没忘了这些沙虫，之前，他准备对付腐心将军的时候，还仔细的思考过了对付这群虫子的策略。 不过，腐心将军还没等发力，就去给席勒提供帮助了，因此，蝙蝠侠白捡了一整个完整编制的沙虫队。 而这也的确为他在初期的战斗当中，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第一千零二章 高塔争夺战（三十六） 就如阿尔弗雷德所预料的一样，彼列很快就收到了矿场出事的消息，但是蝙蝠侠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矿场虽然有极为丰富的矿产资源，可依旧比不上堡垒或城池，蝙蝠侠所设想的完整的生产链，必须要拥有一座城市才能实现，于是，蝙蝠侠打上了距离矿场最近的沙洲城的主意。 说是沙洲城，其实算是一个大一点的小镇，不过这里有完善的产业链，有冶炼厂、铸造厂，也有蝙蝠侠需要的传送门的大部分材料。 这里有驻军，但因为腐心将军身份特殊，他手下的恶魔士兵都是精锐，而沙洲城也没接到任何防守的消息，防卫比较松懈，蝙蝠侠没费什么劲，就拿下了这座城市。 有了第一座城市，自然就可以开始打造产业链了，除了冶炼矿石、铸造盔甲之外，也要大力发展魔法产业，研发新的药水，打造新的药水生产线。 另外在沙洲城的后方有一个裂谷，裂谷之中有飞行野兽，可以抓来驯服，飞行野兽虽然不如飞行种类的恶魔那么强大，但也算是空军，很快蝙蝠侠就组建起了投弹营群，并将其投入了接下来的攻城战中。 矿场所在的位置临近沙漠，沙漠之中城市不多，但是在沙漠的边缘，有几座大型城市，基本都是以开采矿石或油料进行冶炼铸造等工业而立足的大型工业城市。 这些城市有重兵把守，但此时，蝙蝠侠也不弱，收拢了沙漠之中的几座城镇之后，他也打造出了十几只有不错的作战能力的营群，而后勤在阿尔弗雷德的建设之下蒸蒸日上。 最重要的是，蝙蝠侠规划出了完美的铁路线路，用于在这几座城市当中调配资源、转移人力。 在魔法的配合和恶魔的大力出奇迹之下，交通网络很快发展了起来，而体量略微增大了之后，局部的计划生产顺利上马，生产线全开之下，处于一种后勤等人的状态当中。 之后的攻城略地没有太大的难度，主要是因为彼列忙于前线战士，没注意到后方起火，反应慢了一些，不但给了蝙蝠侠喘息的机会，还给了他发展后方的机会， 蝙蝠侠的智慧并不是专精于某个方面，他战术头脑很强，可是搞基础建设也不弱，他甚至能靠大脑算出完美交通路线图，规划几个城市的生产线不是问题。 体量越大，他越好操作，操作空间越大，他能够发挥的能力就越大，蝙蝠侠还未使出全力，沙漠及沙漠周边的几座城市，就都被他拿下了。 继续滚雪球，蝙蝠侠选择向南部推进，可是接下来，他就遇到了重重阻碍，因为彼列终于反应过来了。 站在城墙上，看着来势汹汹的军队，蝙蝠侠发现，他们身上的装备和手中的武器，也与其他的恶魔军队不太一样，同时，蝙蝠侠发现，对面似乎也改良了恶魔军队的建制，思路几乎和他一模一样。 蝙蝠侠知道，这一定是席勒提起过的，另一个他自己干的，那个主要司职阴谋的席勒，现在恐怕已经完全取得了彼列的信任，甚至能够决定军队的改制， 两方交战没有什么悬念，蝙蝠侠和他的军队，在正面战场上，打不过彼列的精锐军队，但是如果他们龟缩进入城池之内防守，对面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蝙蝠侠能够看出来，对面的席勒和他基本上是同时开始发展的，只不过，因为席勒手里的资源更多，所以他在兵员和装备上占有优势，但蝙蝠侠在战术头脑方面占优势，所以在局部战争当中，两人半斤八两。 漫长的守城战开始之后，蝙蝠侠并不打算止步于此，他并未集中全部的兵力进行防守，而是大胆的派出一部分兵力，继续向东推进。 彼列也不得不再度派兵向东防守，两方不断进行着烈度不高的拉锯战，而蝙蝠侠每拿下一座城市，就会连同交通网络，巩固防守，提高支援速度。 就这样继续稳步推进，很快，蝙蝠侠有了一片以七山矿场为中心，向外辐射20多座中型城市和10多座大型城市的领地。 因为是内部开花，蝙蝠侠面对的防守压力非常大，可是同样，彼列除了要面对内部的压力还，要面对外部的压力，外部的压力才是最致命的。 蝙蝠侠选的时间很好，彼列刚刚在席勒的挑拨之下，选择与周围的国家同时开战，这就导致彼列的军队背后，本来应该是自己的领土，可是打着打着，背后就变成了蝙蝠侠的领土。 这群前线的士兵，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最后只能选择要么叛逃，要么加入蝙蝠侠。 以这样的方式收拢了不少的军队，蝙蝠侠的势力更为强大，而这个时候，他选择联络了达斯夫人，想要和她进行合作。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蝙蝠侠也知道，现在他的主要对手，就是身为彼列幕僚的阴谋席勒，而达斯夫人为了重新夺回彼列的信任，她的对手也是席勒，所以他们自然可以联合。 达斯夫人比蝙蝠侠想象的还要急，一听说这个牵制住了席勒的造反者愿意合作，达斯夫人连来几封信，双方很快狼狈为奸。 蝙蝠侠虽然占住了不少城市，但是还是缺少一些稀有物资，某些地区特产只有在王都能够买到，而蝙蝠侠也缺少一些稀有人才，比如说能够布置大型法阵的魔法师，能够制造炸弹等特殊物品的工程师，而这些达斯夫人都可以为他提供。 达斯夫人与蝙蝠侠里应外合之下，还真与席勒和彼列打了个均势，彼列在内外的双重压力之下进退两难，举棋不定之下，很快就被蝙蝠侠割去了三分之一的领土。 一切都在按照蝙蝠侠的计划进行，可是没想到，在短短一天之内，情势急转直下。 彼列对所有的恶魔领主发出了公告，蝙蝠侠所占据的领土，他不要了，蝙蝠侠带着他的领土独立了。 蝙蝠侠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彼列何出此招，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舍弃自己三分之一的领土，放他自由吧？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彼列的用心险恶，因为在彼列的公告之中，他特意强调了，拿走他的领土的人，叫做蝙蝠侠。 别忘了，现在其他恶魔领主的麾下，都有席勒的身影，他们为了争夺那座高塔，而挑起战争，此时，正在摩拳擦掌，想要干掉其他的自己。 而这个时候，他们听说，蝙蝠侠带着彼列三分之一的领土独立了，这意味着什么？ 所有的人格都认识蝙蝠侠，但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与蝙蝠侠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傲慢席勒。 毕竟，一直是他负责在DC世界的活动，也就是说，现在，身为恶魔领主的蝙蝠侠的幕僚，很有可能就是傲慢席勒， 这些人格争夺高塔就是为了取得胜利，能够换取上浮权限，可要是傲慢席勒辅左蝙蝠侠取得了胜利，超我肯定也不会更改比赛结果，到时候，肯定又是傲慢席勒上浮控制身体。 而且，本来就是傲慢席勒，把他们所有人扔到地狱里来的，现在他还想重新夺回上浮的权力？门都没有！ 所有席勒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气，恨自己，席勒是专业的。 这样一来，蝙蝠侠可就成了众失之的了，所有恶魔领主麾下的席勒，基建也不建了，军队也不练了，什么战略安排、战术策略都不管了，揪着傲慢席勒揍就完事了。 一时之间，四面楚歌，八方起火，所有与蝙蝠侠现在的领土接壤的恶魔领主，纷纷对蝙蝠侠的国度宣战。 而且，他们以一种极为癫狂的姿态疯狂运兵，短短几天时间里，蝙蝠国度所有边境线上，都是大军压境。 事态转变的太过突然，蝙蝠侠没有任何防备，这就导致他现在的状态，不能说是轻松愉快，只能说是焦头烂额。 蝙蝠侠原本的计划是稳步推进，一点一点蚕食彼列的领土，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如果能联合达斯夫人和彼列的儿子埃崔斯干掉彼列最好，要是干不掉，也可以想办法将他驱逐出去，同时，也可以驱逐阴谋席勒。 前面的部分进行的都很顺利，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彼列拿不出好的方法来应对，那等待着他的，只有慢性死亡。 可是，阴谋席勒不愧是玩阴谋的特质，他一手以退为进，釜底抽薪，直接逆转了局势。 彼列虽然失去了一部分的土地，但在地狱，土地其实并不是非常值钱，这个消息一公布出去，所有恶魔领主的视线，都放在了蝙蝠侠的身上，也包括和彼列正在进行战争的那些国家，这极大的减轻了彼列的外部压力。 同时，阴谋席勒深知其他的席勒一旦得知傲慢席勒的所在，必然群起而攻之，蝙蝠侠的压力，在短时间内翻了几十上百倍。 要是蝙蝠侠顶不住，那距离蝙蝠侠地盘最近的阴谋席勒，可以直接接收被他夺去的领地，而蝙蝠侠的领地上，也进行了基础设施的建设，完全省去了阴谋席勒改造的时间。 席勒们都是在同一时间开始进行改造的，可要是阴谋席勒，能够把蝙蝠侠的领地收回来，那就相当于，他在同一时间当中，进行了双份的改造，进度也就领先了一倍。 把蝙蝠侠是所建造的交通网络和阴谋席勒所改造的交通网络连接起来，整个国家的交通网络连通之后，战争潜力将会被完全的激发出来，再配合上彼列强大的个人实力，胜利将会唾手可得。 蝙蝠侠甚至怀疑，他最开始攻城略地的顺利情况，完全就是因为阴谋席勒在配合他，目的就是让蝙蝠侠先建设，在他建设的差不多了之后，阴谋席勒提蝙蝠侠亮牌，让他被众人围攻，接着顺理成章接收他的地盘和建设好的设施，以此来领先其他人的进度。 蝙蝠侠本以为，自己已经尽可能的高估了席勒，但他没想到，席勒的每一个特质，几乎都有与他的教授持平的水平，出其不意之下，蝙蝠侠也栽了个跟头。 但蝙蝠侠并不打算放弃，于是，蝙蝠侠迎来了他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压力最大、最为劳累、最不见天日的一段时光。 之前，蝙蝠侠对于席勒私仇之中没掺一点教导的事实没有证据，但现在，他有了。 因为，他被四面八方的席勒，揍了整整一个月。 第一千零三章 高塔争夺战（三十七） 蝙蝠侠，一个战略层面和战术层面的双重天才，降临地狱拯救恶魔的天选之人。 他拿到的剧本本应该是，以七山矿场为第一个根据地，逐步向外稳步拓展，以清君侧的名号，逼迫彼列驱逐身边的阴谋席勒，然后逐步蚕食掉彼列的所有领地，再继续不断征战，直到一统地狱。 但俗话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要是流年不利，喝凉水都塞牙。 蝙蝠侠才刚刚拿到彼列领地当中战略位置不算很好、资源也不多的一部分领地，就被面对四面八方所有国家的围攻。 更可怕的是，这些国家并不是还停留在中世纪的恶魔国度，在蝙蝠侠一统七山矿场的这段时间里，其他前往恶魔领主那里应聘的席勒，也没有闲着。 绝大多数的席勒，都成功的取得了恶魔领主的信任，有不少也像阴谋席勒一样，甚至将原本恶魔领主身边的亲信全部离间，独揽生杀大权，大刀阔斧的开始改革。 蝙蝠侠所知道的那种方法，席勒们也知道，甚至有一些席勒，在基建方面，比蝙蝠侠更有经验，毕竟，他来自一个曾经更为一穷二白的国家。 地狱里各个国度的状况算不上好，但其实几个较大的国度，都比较富裕，也有完整的成体系的科技树和一群水平还不错的魔法师，兵员素质虽然比不上现代军队，但因为恶魔天生的身体素质比人类更好，弥补了教育方面的不足，也算可堪一用。 对于席勒来说，不用从头开始点科技树、不用从扫盲开始发展教育、不用穷到钢铁都得重复熔炼，恨不得从练过千八百遍的废铁当中抠出金子，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开局了。 所以，在蝙蝠侠还在征战矿场的时间里，他周围的许多国家，都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改革，虽然一时半会，民生方面没办法提高很多，但是在解放战争潜力这方面，的确做到了进步神速。 而结果就是，刚刚卖出新手村的蝙蝠侠，就在村门口遇见了真·霸王落日小龙虾，而且还不止一只，是好几十只。 蝙蝠侠所占领的这块土地，地理位置相对比较独特，他与彼列、阿斯特罗和阿扎泽尔三面接壤，同时，境内东南方向的一条最大裂谷，直直的插入别西卜的领地，几乎无法防御。 不能说是蒙在古里，也可以说是毫无波兰。 更可怕的是，原本，这几方打的不可开交，可是蝙蝠侠一出来，所有国家瞬间拿出了一副友好协商的态度。 阿斯特罗和别西卜当场化干戈为玉帛，彼列和阿扎泽尔携手遥想几百年来的友谊岁月，简单来说就一句话，战争可以输，蝙蝠侠必须死。 蝙蝠侠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挑拨，而更为离谱的是，有一些距离这几位的领地相对比较远，和蝙蝠侠也并不接壤的恶魔领主，也想要参与到这场战争当中来。 偏偏，这些平时疑心病很重的恶魔领主，纷纷唱起了“我家大门常打开”，说借到就借道，说借兵就借兵，总之就是，所有恶魔拧成了一股绳，誓要把蝙蝠侠这股异端力量扼杀在摇篮当中。 一开始，蝙蝠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想到了与他接壤的这几位恶魔领主肯定会对他加以进攻，于是，他开始收缩防线，制定防御策略，固守城池，保守作战。 在一开始，这种方法的确是好用的，防守方永远比进攻方好打，再加上国内的铁路线已经完全接通，转运物资非常快速，只要物资充足，据城而守几年不成问题。 但是随着其他几个国家火力全开，改革进一步深入，基建逐渐完善，他们调用资源和兵源的速度也很快，而本身，他们的军队就比蝙蝠侠多出很多，也精锐的多，战争开始不到七天，防线就宣告全面崩溃。 蝙蝠侠坐在七山矿场的指挥不当中，就仿佛一个水枪没水的救火员，传来的战报，各处起火，可他手上的牌并不多，打出一张少一张。 而且他明白，自己没什么可亮的底牌，他也知道这件事所有席勒都清楚，因此，一旦示弱，并不会诱敌深入，只会迎来更加疯狂的进攻，他唱不了空城计。 蝙蝠侠的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捂着额头，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就在这时，默克尔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拿着一份战报，说：“西面战线已经退无可退了，大裂谷中别西卜的军队依旧在行军，距离我方防线不足一天的路程，我们准备的第三营群，到底该调往哪里？” 蝙蝠侠从梦中骤然惊醒，默克尔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现在，蝙蝠侠看起来非常狼狈，因为他已经七天没有进行过任何休息了。 地狱的确几乎不需要吃饭、喝水和睡觉，可这不意味着，在进行了七天的高强度脑力劳动之后，不需要任何休息。 蝙蝠侠那天才的大脑，以最高的速度运转了几天之后，隔着这么远，默克尔都已经能闻到零件过载的烧焦味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南部战线刚被突破的坏消息告诉蝙蝠侠，蝙蝠侠接过他手里的战报，有些恍忽的使劲睁了一下眼睛，默克尔开口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去休息一会。” “那群席勒也是这么觉得的。”蝙蝠侠开口，声音已经沙哑到了谷底，他说：“他们就是在等一个机会，等我出现一个失误，那就会全面崩盘，而我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可你也不能一直这样逼迫自己。”默克尔皱着眉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没发现，你的灵魂强度在不断的下降吗？” “那天，我听沙洲城的大法师说，人类的灵魂是所有种族当中最为精密的，寻常的方法是没办法补充我们的灵魂能量的，只能靠自然恢复。” “如果你把身体累垮了，会产生各种各样的负面效果，而且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你回归现实之后身体的状况，这种影响是永久的。” “可我必须先打赢这场仗，才能回归现实。”蝙蝠侠轻轻摇了摇头，盯着桌子上的沙盘，聚精会神的说：“虽然他们在不断进攻我们的防线，但进攻也是有波次的，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我们能挡下一波次的进攻，那从理论上来说，就可以挡下所有的波次。” 默克尔叹了口气说：“但那也只是从理论上来说，你知道，你这个理论，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所有人都不能出错。”默克尔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然后说：“这是不现实的，更重要的是，你不能出错，你真的能不出错吗？” 默克尔，指着桌子上的沙盘说：“现在，我们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再加上直入境内的大裂谷五个方向，同时遭受进攻，西面战场是最短的防线，但一条防线上，一天最少也要抵挡50次冲击。” “也就是说，我们每天要承受200多次进攻，而我们的基层指挥人员的战术水平，还停留在原本的恶魔战争时期，不能指望他们制定出什么平均水平以上的策略，能听懂命令并执行下去，已经是最完美的情况了。” “也就是说，这200多次进攻当中，所有的决策压力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一天200多次进攻，我们至少还要撑住十天。” “这2000多个决策当中，你不能有任何一个决策做错，也不能产生偏移，甚至有可能在执行方面出现偏差的时候，你还需要挽救。” “所有的决策压力都会压在你一个人身上。”默克尔摇了摇头说：“我相信你的智慧，也相信你的意志力，但你知道，这种强度的压力，如果没有一个驱动你向前的动力，你是不可能撑得住的。” 蝙蝠侠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当然知道，但这个问题我们等会再谈，先解决这些亟待解决的战略问题吧。” 蝙蝠侠与默克尔讨论了一会，初步定下了接下来的防御策略，就如默克尔所说的一样，虽然地狱各大国度进行了一定的改革，生产力有所提高，作战方式也有所改变，但仍未完全转变成现代战争。 而没有海陆空立体进攻模式和信息战争模式，那么，绝大多数的战争，仍以按次序冲锋为主，理论上来讲，只要挡住最强的一波冲锋进攻，那就可以挡住剩下的进攻。 只不过，细微的战场中，可能发生的每一个情况，每一个需要布置的战术，都需要由蝙蝠侠来决定，而他没有任何容错率，一着落错，满盘皆输。 地狱没有明确的白天和夜晚，只不过在某段时间里，从天空之上留下的岩浆会变得暗澹起来，这就是地狱所谓的夜晚，可远方天际线上的熔岩之河依旧明亮，蝙蝠侠站在矿山的山顶，看向远方熔岩河中腾起的烟雾。 在天际线上，一座城堡的剪影格外显眼，那是原本腐心将军所在的城堡，而现在，那里是席勒的居所。 这几天以来，席勒从未露面，而上次蝙蝠侠离开的时候，席勒的状态算不上很好，想到这里时，蝙蝠侠从山顶跳了下去，一个小小的黑影飞跃在巨大的矿山之间，没多一会，就来到了城堡门口。 思考了一下，蝙蝠侠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了城堡的后方，翻墙进去。 他刚落地，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在他的头上响起：“可惜，这个城堡没有花园，不然，或许我又能欣赏一次你被雨棚挂起来的景象了。” 蝙蝠侠一抬头，看见席勒站在城堡二楼的阳台上向下看，蝙蝠侠从前厅的后门走了进去，走上楼梯来到卧室的门前，敲了敲门。 可在这时，他看到，那个叫做克劳德的恶魔全副武装，手里还拎着一把长矛，看起来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席勒打开了卧室的门，蝙蝠侠走了进去。 “你要离开这里了？”蝙蝠侠问道。 席勒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蝙蝠侠的状态，然后说：“是的，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你现在离开非常危险。”蝙蝠侠语调不变，席勒看着蝙蝠侠苍白的脸色，他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蝙蝠侠还没等开口，席勒就说：“我都说了，我来到地狱，危险的总不会是我。” 席勒抬起了头，但随后，他又转头盯着蝙蝠侠说：“之前你说的没错，我自身的情绪比较弱，但却能敏锐地感受到他人的情绪。” 席勒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说：“当你问我第一个问题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你在关心我，但你真的是在关心我吗？” 忽然，蝙蝠侠看到，席勒露出了一个极为疯狂的笑容，然后他走上前，与蝙蝠侠面对面，盯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其他的人格特质为什么要针对我吗？” “为什么？” “这是一场比赛。”席勒提高了声调说：“而胜利的奖品，就是上浮至表意识控制身体的资格，也就是说，赢家可以取代我。” 席勒盯着蝙蝠侠的眼睛说：“如果你输了，你就再也不会见到我了……一个好消息，对吗？” “让我听听，你在感到开心和放松吗？” 蝙蝠侠微微仰起了头，他清楚的感觉到，疏忽之间，胸膛之中的一团火焰被点燃了，就像一盏明亮的足以照亮地狱的灯。 到底有什么，能够支撑他，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获得他从未拥有过的伟大之力，成为真正的神选之人？ 是正义吗？是复仇吗？ 不，蝙蝠侠想，或许，是拯救。 拯救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被拯救之人，他的仇寇、他的恩师，他们即将合二为一的——席勒·罗德里格斯。 可是，不论是席勒还是小丑，他们都对于关心表现出抗拒，也从不会回应，关心他们的人就像是在对空气表演，像个真正的小丑。 但蝙蝠侠并不在乎，在任何问题上，他都比别人更偏执。 ……等等，席勒真的不会回应吗？ 此时，席勒已经与蝙蝠侠擦肩而过，打算离开，而这个时候，蝙蝠侠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那么，你为什么要离开？” 席勒的背影只停顿了一瞬间，然后继续迈步前进。 蝙蝠侠看着他的背影，他想，这还真是一出非常经典的，傲慢与偏见。 第一千零四章 高塔争夺战（三十八） “你明知道，你提出的胜利条件，可能会让傲慢成为众失之的，你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吗？” 地狱中央，思维高塔天井旁边的围栏上，漫威席勒扶着栏杆，看向旁边的超我，问道。 超我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什么不满意，我只是集合了所有人格意志的管理员，只会做出对于人格最有利的决定。” “你觉得，傲慢已经不适合成为控制身体的人格了吗？”漫威席勒又问道。 可超我又摇了摇头说：“他只是需要休假一段时间，别告诉我，你没有发现，他想和另一半融合的事，一直不顺利。”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件事，原来，他不是想偷偷融合吗？”漫威席勒有些惊讶地挑了一下眉。 “并不是，你可能觉得，当初是我将傲慢一分为二，所以，当他们想融合的时候，我应该会反对。 “但其实，我将傲慢一分为二，这是因为，当时的高塔还不稳固，傲慢毕竟是一个负面的人格特质，如果他以完整的姿态上浮至表层，可能会导致精神崩溃。” “而现在，高塔已经完全修复完成了，所以他合二为一，再度上浮，也没有什么危险了。” “那你为什么要开展这场竞赛？”漫威皱着眉问道。 “因为他的融合过程，注定不会很顺利。”超我叹了口气说：”我希望他能融合成功，但一方面是，小丑病毒的确很特殊，可以说是宇宙的大意志，没有那么容易控制。” “另一方面就是，他不应该在融合的过程当中和蝙蝠侠待在一起，和蝙蝠侠在一起的时候，小丑病毒的活性会达到最大。” “所以，我开展这场竞赛，让所有的人格把矛头对准傲慢，傲慢几乎不可能站上台前，那么承担压力的就是蝙蝠侠。” “傲慢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肯定会选择离开，这样，就能把小丑和蝙蝠侠暂时分开，让他的融合过程更顺利一些。”超我解释道。 漫威席勒笑了一下说：“你还真是了解那个家伙，他嘴上不饶人，但其实还是关心蝙蝠侠的。” “傲慢与你不同，他并不是人格的内驱力之一，没有那么强的主观能动性，属于怠惰的特质，但也因此，他比你更容易接受某种情感，不论它是否能够带来利益，而你恰好相反。” “我一直认为，没有利益支撑的情感，只是无根的飘萍而已。”漫威席勒眯起了眼睛，看着空空荡荡的高塔，说：“哪怕他们不付给我金钱，也应该成为我的观察样本，只有他们能够带给我收获成就感的时候，我才会一直爱着他们。” “这就说明，你的病还没好。”超我转过身，靠在围栏上说：“我们都清楚，我们的情感是演出来的，可如果非要我找一个有可能被治愈的人格，那或许就是傲慢。” “越是傲慢，就越容易被打破傲慢，当某些事不在他的掌控之内的时候，他也就无法表演了，或许，那个时候，他能够感受到一点微弱的情感，也就有了被治愈的可能。” 漫威席勒摇了摇头说：“难不成，你指望蝙蝠侠当医生？我并不看好他，他不是个……” 刚说到这的时候，高塔的地面突然开始摇晃，漫威席勒被晃了一个趔趄，他抚摸了一下自己被围栏撞的生疼的胸口，有些疑惑地看向天井下方，说：“怎么回事？地面怎么在摇晃？！！ 超我也变了脸色，漫威席勒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电梯，来到了楼下。 两人刚到一楼，就看见一个身影，推开了大门，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漫威席勒定睛一看，这不是阴谋席勒吗？ 此时，阴谋席勒非常狼狈，他的一身黑袍上面全是炮火的黑灰，衣袍的下摆已经碎成了布条，兜帽也被扯掉了一半，他跑进来之后，直接半跪在了地上，开始大喘气。 漫威席勒震惊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可这时，高塔忽然又摇晃了一下，“轰”的一声巨响，从门外传来，阴谋席勒直接被震倒在了地上。 他爬起来之后，气喘吁吁的指着门外说：“蝙蝠侠……蝙蝠侠……他疯了！！！蝙蝠侠疯了！！！！” 漫威席勒和超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朝大门外看去，可这个时候，阴谋席勒又忙不跌的爬了起来，以一种濒死般的力量感，冲到了大门附近，把门关上了。 把门关上之后，他贴着大门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像是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气，拿下了自己的兜帽，然后说：“蝙蝠侠疯了……他真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阴谋席勒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说：“……他真的太蝙蝠侠了，我指的是，我们曾经在漫漫画里看到的那个蝙蝠侠，完全体的蝙蝠侠，太恐怖了！” “到底怎么回事？”漫威席勒问道。 “他冲进了皇宫，干掉了彼列，把他吃了！” “他将自己的灵魂进化的比恶魔还要强壮，埃崔根被他一拳揍到了地里，抠都抠不下来，他拽着达斯夫人的蛇发打了个死结，把她挂在了吊灯上，现在还在挂着。” 说完，阴谋席勒又咽了一下口水，说：“傲慢平时面对的就是这样的蝙蝠侠？？？？他不是说，这个世界是只小蝙蝠吗？？！！！” “他管这玩意叫小蝙蝠？？！！！他当初到底有没有认真看漫画？？！！” 漫威席勒皱起了眉，回想了一下自己在DC代班的时候，然后开口说：“蝙蝠侠也没什么特别的，确实就是漫画里的年轻威力减弱吧？” “年轻……确实年轻……”阴谋席勒喘息着说道，然后，他提高了声调说：“威力减弱版？？！！你知不知道这三天里，我们经历了什么？！！” “蝙蝠侠杀疯了！！！！” 伴随着阴谋席勒的讲述，漫威席勒了解到了一个，和他的认知完全不同的蝙蝠侠。 原本，蝙蝠侠的状况很不好，四处起火，左支右绌，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席勒的预料，因为蝙蝠侠真的顶住了所有的进攻。 十天之内，几千个战略决策，全部都是最佳答桉，甚至在某些时候，执行出了问题，他还会用更多的决策力挽狂澜，将损失降到最低，想要做到这一点，决策的数量和难度都会翻倍。 可是蝙蝠侠不但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完美。 当时，席勒们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蝙蝠侠开始反攻为止。 包围与反包围，永远是正面战场的不变基调，蝙蝠侠打赢了每一场包围战，并且以极度惊人的完美战术，安排了无数场反包围战，俘获了大量俘虏。 席勒们本以为他会加固防御，继续以城固守，但他们错了，蝙蝠侠开始反向进攻了，而且不是进攻一面的战线，而是四面开花。 由于事发突然，在最初的几天里，蝙蝠侠几乎是抓着其他恶魔领主的军队揍，最恐怖的一次，速度最快的急行军，追了100多公里，把阴谋席勒派去的三个团，揍得满头是包。 蝙蝠侠像疯了一样的给自己提高难度，四面战场同时开花的结果，就是所要做的决策数量和难度，以指数级增长，但他依旧一个不错。 席勒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刻联合起来组成了，防御反攻阵线，但是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他们的对手，是一个不会出错的完美战略机器，他的每一个决定，就好像是天人感应、福至心灵。 蝙蝠侠永远能够在几种情况中，选择自己最为有利的一种，在几种可能性中，选择收获最大的一种。 这甚至没有办法用超级计算机或人工智能等方式达到，因为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对方的指挥官性格各不相同，人工智能无法揣测人心，就算小的战术能够达到精确，大的策略也无法如此精准。 更可怕的是，蝙蝠侠可以利用自己制定出来的各种策略交叉掩护，就像织成了一张大网，不但能够抵御住席勒们的攻击，还能反向利用交叉的策略，给他们设下陷阱，不少不太精于策略的席勒，就这样着了道。 “三天……”阴谋席勒伸出了三根手指，说：“从防御，到防御反击，到全面反攻，他只用了三天！！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我在说梦话，但他是蝙蝠侠！” 阴谋席勒的手指抖了抖，然后说：“如果真如你们所说，他只是个年轻的蝙蝠侠，那到底傲慢席勒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一夜之间，天神下凡？？！！” 漫威席勒刚要回答，超我就盯着大门的缝隙处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把他引到这来了？” “我没有办法！”阴谋席勒站了起来，他显得十分悲愤，语气中全是委屈，他说：“这一定是傲慢席勒的阴谋！他一直跟我们说，这只蝙蝠菜的不像话，连论文都不会写！！！” 他走到漫威席勒的旁边，摊开手说：“你肯定听到过，贪婪，傲慢经常跟我们抱怨，为什么好不容易穿越了，刚好遇上的还是这样一个年轻版的蝙蝠侠，不但让他感到无趣，还拉低了他的学术水准……” 说完，阴谋席勒又转身指着大门说：“你们应该庆幸我跑得快，我再慢一步，现在，被挂在吊灯上的，就是我了！！！” “真像你说的这么恐怖？”漫威席勒挑了一下眉，有点不信的样子，他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阴谋席勒，走到了大门的缝隙处，朝外看了一眼。 下一秒，漫威席勒回过身，揉了一下眼睛，再回头，又看了一眼之后，用手指按在了嘴唇上，睁大眼睛低吼道： “傲慢弄出了个什么玩意？？！！！！巴巴托斯打过来了？？？！！！！” 超我摇了摇头，走上前，顺着门缝看去，然后，他看到了一片铺天盖地的阴影。 再一抬头，一只遮蔽了整个地狱天空的巨大黑色蝙蝠，正冷冷的看着他。 第一千零五章 高塔争夺战（完） 超我愣在了原地，可突然，大门被推开了一个缝隙，又一个席勒挤了进来，大声喊道： “该死的傲慢！！！！你是傲慢！！你又不是欺诈！！你这个该死的骗子！！这他妈的是小蝙蝠吗？！！！！” “砰”的一声，大门又被撞开了，超我被撞了一个趔趄，三个席勒冲了进来说：“天呐！还好我跑得快，你看见那玩意了吗？！！” “当然，我的老天，我刚看见的时候，我还以为巴巴托斯追到家里来了！！你跟我说这是蝙蝠侠？！！” “骗子！傲慢！大骗子！小蝙蝠？？他是用什么看你的论文指导意见的？？比铜铃还大的眼睛吗？！！” “阴谋！你怎么回事？！他怎么干掉彼列的？我听说，他直接把彼列给吃了？？？他可是个人类，生吃一整个魔王的灵魂，就不怕自己撑死吗？！！” 过了一会，一个又一个的席勒冲了进来，外表是非常狼狈，嘴上是不太干净。 过了一会，一群幸存者席勒挤在了一楼的大厅里，不断讨论着。 他们讨论的主题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傲慢应该改名叫欺诈，另一个是蝙蝠侠应该改名叫巴巴托斯。 超我重新顺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但其实，他完全看不见那只大蝙蝠的全貌。 席勒的思维高塔，在地狱中已经算是地标一般的建筑物了，许多魔王的城堡都没有它高，可是，超我粗略都估计了一下，高塔的高度，和这只巨大的蝙蝠的眼球直径，应该差不多。 超我缓缓的伸出手，把最后的一点门缝关死，转身开口说道：“我觉得，这场竞赛的规则制定稍显潦草，有很大的优化空间，首先要优化的，就是冠军的人选，我觉得傲慢就不错，你们觉得呢？” 瞬间，场中鸦雀无声，刚刚骂傲慢骂的正起劲的其他席勒一转攻势，立刻鼓起掌来。 “实至名归！不愧是傲慢！” “太强了，太强了，这就是原罪人格的眼光吗？！” “让我们恭喜傲慢夺得冠军，冠军在哪呢？我要和他握握手！” “对啊，让我们欢迎冠军荣归故里，他在哪呢？” 超我停顿了一下，然后也思考了起来，按理说，傲慢席勒是蝙蝠侠的幕僚，那现在，大蝙蝠都已经杀到了高塔底下，按照傲慢席勒的性格，他现在应该昂首阔步走进高塔，然后对其余的人格，进行激烈的嘲讽。 可是放眼望去，战场上虽然有许多的恶魔士兵，还在交战，主要是蝙蝠侠带来的军队，和一直围攻高塔的军队在作战，可是并没有看到席勒的影子。 而就在这时，超我定睛细看，他发现，蝙蝠挥动的翅膀的前爪当中，有一个小小的黑影，再看过去，那似乎是昏迷了的席勒。 超我瞪大的眼睛，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说：“好消息是，我找到傲慢在哪了，坏消息是，他被蝙蝠侠劫持了……” 场中再次鸦雀无声，可这一次，更大的骚乱从塔外传来，所有人格来到了窗边，朝外看去。 他们发现，地狱中强大的魔王齐聚一堂，别西卜、阿扎泽尔、阿斯特罗，还有许多老牌的魔王，都来到了这里。 长着许多眼睛的别西卜，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战场当中：“拦住他！不能再让他拿下那座高塔了，否则，撒旦之位，必然易主！” 所有的魔王都举起了武器，因为他们知道，别西卜说的是真的，蝙蝠侠吃了彼列，灵魂强度已经达到了魔王的水平，如果他再吃掉一整座的高塔，那他的灵魂强度将会横压地狱。 而且，蝙蝠侠又不是地狱的原住民，不会遵守这里的规则，或许，他对撒旦之位根本不感兴趣，谁也不知道，他变得足够强大之后，会不会吞掉所有人。 光看着那遮天蔽日的蝙蝠怪物，所有的魔王们都不敢肯定的给出一个答桉。 所以，他们必须得拦住蝙蝠侠靠近那座高塔，不论是谁拿下那座高塔，都绝不能是蝙蝠侠这个外人。 所有的恶魔朝着高塔围攻了过去，可巨大的蝙蝠侠并没有动，只是飞在半空，冷冷的盯着所有的恶魔。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魔王们围绕着高塔，摆出了防御的架势，而远在天边的巨大黑色蝙蝠，就像是进攻这里的怪物。 蝙蝠侠成了魔王，而魔王们成了勇者，高塔争夺战变成了高塔守卫战，而且，勇者们看起来，还不是很有胜算。 蝙蝠侠的灵魂当中，本就隐藏着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那是来自于世界根源的黑暗，彼列的灵魂成为了催化剂。 本来，当这些黑潮爆发出来的时候，蝙蝠侠根本无法自控，但是，经过了这么多的锻炼，那些隐藏在他心中的阴影已经散去了不少，再加上坚定的信念和强大的意志力，蝙蝠侠第一次以理智的状态控制着这伟大又恐怖的力量。 忽然间，他扇动了翅膀，朝着高塔压迫了过去，所有的魔王做好了战斗准备。 可这个时候，高塔上空突然亮起了一道传送门，几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从里面飞了出来。 “这里就是地狱吗？”克拉克举目四望，他回头，对穿着一身工作装的奥利弗说：“你说席勒教授失联了很久，可他怎么会到地狱里来？” “我也不知道，但我们一直是单向联系，他会在哥谭向我传来指导革命工作的方案，而我并没有回复他的渠道，我们也都认为，这样会比较安全。” “可在一个多月之前，约定好的信息没有传过来，我联系了他在哥谭的朋友，得知他已经失踪很久了，我怀疑，可能是中央情报局动手了。” 奥利弗的脸色非常严肃，他说：“这样的联系方式虽然安全，但也不是万无一失，或许他被中央情报局带走并刑讯逼供，肉体死亡，灵魂来到了地狱。” “你们……你们……能别聊了吗？？？”扎坦娜有些颤抖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响起，她最后一个从传送门中走出来，然后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那只可怕的蝙蝠怪物，吼道：“你们看看！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 这时，克拉克和奥利弗才想起来打量周围的环境，奥利福皱着眉说：“你不是说，你能追踪席勒教授的灵魂吗？我们为什么会落到这是哪里？看起来像是……战场中央？” 扎坦娜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说：“别西卜、阿扎泽尔……他们两个可都是撒旦，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那是谁？……算了，那都不重要，关键是，那个蝙蝠怪物是怎么回事？！！” “我追踪的肯定是席勒的灵魂，而且导航是最短的路线。”扎坦娜看向奥利弗说，然后，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罗盘，说：“没错啊，我就是追踪的席勒的灵魂气息，等一下，蝙蝠侠也在附近，他在哪？” 就在两人研究罗盘上显示的数据的时候，克拉克极目远眺，突然发现了不对。 “那是什么？！”克拉克抬头，看向巨大的蝙蝠的爪子，他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此时面色苍白，浑身是血，正昏迷不醒，但是面容却非常熟悉。 “席勒教授！！！！”克拉克大喊道。 奥利弗和扎坦娜都看了过去，扎坦娜掏出了一副单片镜戴在眼睛上，然后说：“天呐！那就是席勒的灵魂！他被那只蝙蝠怪物抓走了，我们得救他！！” 说完，扎坦娜撸起了袖子，右手一指，反语魔法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可这个时候，她忽然恍忽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等一下，克拉克，你是叫克拉克，对吧？你不能抽调力量，传送门没有那么快的传送速度，快停下！！！” 可是，满心的愤怒已经淹没了克拉克，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利用休假时间，穿梭于中美洲，帮助那里的人民进行革命，同时，奥利弗也和他分享过席勒寄过来的指导信件。 原本，克拉克并不是很了解席勒，但是，席勒所提供的那些指导，都是站在人民的角度出发，并且有非常大的作用，比他们两个在那里蛮干，要更有作用，经常让克拉克恍然大悟，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因为信件的字数有限，席勒没有空间去发挥他俩平等的破防每一个人的语言风格，所以，通过信件当中的言语，克拉克认识了一个博学多识、悲天悯人、心怀人民的和蔼教授。 除了感谢他的教导之外，克拉克也对之前，他破坏了席勒的房子的举动，而感到很愧疚。 现在，看到他一直尊敬的革命导师和教授，居然被一只怪物抓住了，超人的那个脾气，他能忍吗？ 尽管扎坦娜之前跟克拉克说过，由于他的灵魂太过强大，传送门没有那么高的带宽来传输，只能使用投影的方式，让他来到地狱。 可是克拉克怒火攻心，完全顾不上那么多，只是按照本能释放自己的力量。 瞬间，一轮太阳自高塔之上升起，恶魔们第一次沐浴在这样的光辉之下，用惨叫和哀嚎，迎接这个世界上最为光明和强大的力量。 可他背后的扎坦娜，却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她一把抓住奥利弗，冲向了还未关闭的传送门，然后大喊道：“短时间内传输这么多力量……他要爆炸了，快跑！！！” “嗖”的一下，扎坦娜拉着奥利弗重新钻回了传送门，下一秒，太阳的光芒，荡平了整个地狱的天空。 恶魔们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太阳，在之前，他们也不知道，恒星爆炸时璀璨的光芒，是多么的美丽又危险，但现在，他们领略到了。 超人几乎无上限的力量，给了他几乎无限的灵魂能量，克拉克来到这里的只是一个投影。 他从本体的灵魂之中，调动了过多的力量，又因为力量传输的太快太急，他无法控制，所以，一场大爆炸发生了。 一点光芒绽开，随后，爆发出螺旋状的夺目光线，空间破碎之间，露出璀璨的星空。 而后，在激烈又混沌的力量扫过高塔上空之时，所有的恶魔领主们，全部惨叫着飞了出去。 他们本来就是光明的反面，被光明与正义的力量所克制，而超人正代表着这个宇宙最为光明的力量，在调集了所有灵魂能量并爆炸之后，没有任何一个恶魔，能够抵御这样的冲击。 像别西卜和阿扎泽尔这样的强大恶魔，瞬间重伤，而更弱一些的恶魔，在一片虚无的白光中，顷刻化为飞灰。 更重要的是，处于爆炸范围边缘的高塔，直接被炸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倒在了烟尘当中。 像一场连环追尾事故当中，倒在路边，最为无辜的路桩。 高塔之内的所有席勒，就像是洗衣机当中的衣服，在剧烈的翻滚之中，被撞的头破血流，全部无力的趴在了地上。 灰头土脸的阴谋席勒，从地上爬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栏杆，把上半身搭在栏杆上，吐出了一口灰，咳嗽了两声。 然后，一双光洁的皮鞋，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阴谋席勒抬头，顺着西装裤往上看，是被染成暗红色的西装上衣，和依旧打的一丝不苟的领带，最后，是DC席勒狰狞的笑容。 DC席勒站在倾倒的高塔中间的栏杆上，俯瞰着脚下一地东倒西歪的席勒，露出了一个极为满意的笑容。 “见死不救，嗯？” 而他的身后，一只有着白大褂袖子的手，颤颤巍巍的伸了出来，漫威席勒悲愤的声音，在高塔中回荡： “我早就说过……他是我们当中，心眼最小的一个！！！！！！！” 第一千零六章 谁能让席勒破防（上） 漫威席勒的手臂掉落了下去，他叹出一口气，就像是魂飞天外了一样。 DC席勒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来，笑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等着我融合不顺利的时候上去代班，然后给我找一大堆的工作，来报复我之前报复你……” “我希望，你最好记住，最开始是你弄坏了我的伞，你必须得为此付出代价。” DC席勒又站了起来，垂下眼帘，从眼睛的缝隙当中觑着满地的席勒，说：“还有你们，你们不会真的觉得，我口中那只连论文都不会写的小蝙蝠，真的是是小蝙蝠吧？我只是客气一下，有蠢货当真了……” DC席勒向前走了两步，抓住平日里竖起来但现在已经变成双杠的高塔围栏，双臂发力，有些艰难的爬了上去，然后踩在围栏的边缘，喘息了一下，随后站直身体，俯瞰着所有人，张开双臂，说：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想取代我，上浮至表意识，我是个非常宽容的人，也懂得什么叫做公平，现在，只要你们能够打倒我，自然可以获得这个机会，来吧，我想我们可以……” DC席勒刚说到这里，高塔外忽然又传来两声巨响，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声女生的尖叫，扎坦娜那有着极强穿透力的声音，从高塔外传来： “不！我的传送门！克拉克！快回来！你不能再爆炸一次了，奥利弗！奥利弗！快拦住他！！！” “哦，我的老天啊，他朝着那只蝙蝠冲过去了！等一下，等一下！别打！快住手！那是蝙蝠侠，你不认识他的眼睛吗？！” “等等！蝙蝠侠，这是克拉克！你们别打了！！” 随后，又是“砰砰砰”接连几声巨响，直接把虚弱的DC席勒从栏杆上震了下来，摔到了地面上，只听高塔外面传来一声怒吼：“蝙蝠侠！席勒教授在哪里？！快把他交出来！你这個该死的怪物！” “你为什么想靠近那座高塔？！你一定是想袭击其他的席勒教授！站住！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等一下，克拉克，冷静点，蝙蝠侠是有理智的，他不可能……” “哦，老天啊！我的传送门爆炸了！别打了！别打了！！！” “隆隆”的震颤传来，刚从地面上爬起来的DC席勒，转头往窗外看去，非常不出所料的是，超人和蝙蝠侠打起来了。 而更加不出所料的是，扎坦娜和奥利弗的劝架毫无效果，两人打的不可开交。 克拉克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其实并不意外，实际上，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沉浸在一种焦躁的氛围当中。 之前，他前往墨西哥去帮助奥利弗，本来，他以为他是去拯救那边的人民的，但是后来他发现，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克拉克拥有无穷的力量、双眼能够发射热射线、能够感知周围的一切环境、能够心想事成，他几乎无所不能，但他发现，他在拯救墨西哥人民的这条路上，力不从心。 超人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挫折，正是在见识到了当地农民的生存环境的时候。 当时，他仗着自己无人能敌的武力，拦截了一车在满毒品原料的卡车，制止了他们肮脏的交易，他把司机和跟车的货主痛揍了一顿，让他们抱头鼠窜，跪地求饶。 然后，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从货车里跳了出来，拦住了克拉克，克拉克以为她是被拐卖的受害者，想要送她回家，可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就是货主的女儿，他们一家是附近种植园的农民。 克拉克义正辞严的教育了小女孩，告诉她贩毒是不对的，种植毒品原料会危害到许多人，可那个小女孩只问了克拉克一个问题——如果克拉克把货车上的货物都烧了，那她和她的爸爸今天吃什么？ 克拉克感到非常不解，他告诉那个女孩，他们可以种点别的植物，比如他的家里种植的春小麦、大麦，也可以种点果树，这都会有不错的收成。 克拉克也是个农民，或者说是美国农场主家庭的孩子，他对各类农活都很熟悉，并且他知道，这些毒品原料的植物，其实很娇贵，需要的种植条件，比某些食用或工业用植物要高得多。 如果是为了赚钱的话，难道不是种植粮食和水果，又赚钱又省事吗？ 那个小女孩并没有再问第二个问题，她只是用一种让克拉克非常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后退了两步，去找她的父亲了。 最后，克拉克没能用眼睛的热射线烧掉那一车货，因为那个小女孩就坐在车里，用一种麻木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克拉克，克拉克不知道该怎么办。 离开之后，克拉克一整天心里都不舒服，他真的想不明白，如果说大人是为了金钱和利益，才去干坏事，那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怎么也会助纣为虐？ 克拉克回到奥利弗那里的时候，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可奥利弗只是看了他一眼，并建议他先去把大学念完，并没有解答任何问题。 克拉克百思不得其解，他回学校念书，可是学校也不教这些，他去图书馆找来了有关墨西哥历史的书籍，可书里都是在介绍一些墨西哥地区的野史，还有加勒比海的风土人情，没有一本提起毒品。 于是，下一个假期，克拉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推掉了所有的假期社团活动，急匆匆的赶往了墨西哥，而这个时候，奥利弗所组织的地下活动，已经初具规模了。 令克拉克感到震惊的是，之前他拦下货车的那对父女也在其中，在奥利夫组织宣讲会的时候，克拉克坐在底下，第一次听到了本地人是怎么看待毒品原料生产这个行业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就一句话，别人买什么，他们就种什么，他们种的东西，别人不买，他们就会饿死，就这么简单。 于是，克拉克把矛头对准了收购这些罪恶原料的人，可以，他又遇到了新的阻碍，那就是，他把收购的人干掉了，农民还是一样要饿死。 克拉克又开始调查，到底是谁在消费这些东西，于是他发现，这些东西大多数流入了美国境内，消费这些东西的，大多都是些混乱街区的普通人。 克拉克抓住了其中一两个，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问他们知不知道，这会给墨西哥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而他们让克拉克滚。 克拉克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精神病人，无端的出现在别人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并对这一切感觉到荒谬和不真实，可他的常识在告诉他，这就是不对的，错的离谱，可身边的所有人，都把这当成日常。 这让克拉克一度陷入了非常焦虑的状态中，而这个时候，他的人生中点亮了一盏明灯，那就是席勒的来信。 奥利弗并没有像席勒过多的阐述克拉克的存在，他所取得的成就，绝大多数还是靠他和那些乐意反抗的底层民众，所以，席勒所给出的建议，也大多是针对他和那些底层民众的。 虽然席勒没有着力去解答克拉克的问题，可是从他采取的某些措施当中，克拉克逐渐找到了答案。 墨西哥的毒品生产行业已经非常完善了，从源头到下游，从生产到消费，不论单独掐断哪一环，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席勒给奥利弗的建议，还是更倾向于民生改善，目前，大规模革命的时机尚未成熟，所以，团结民众的最好手段，就是改善他们的生活，提高他们的眼界，让他们自愿、自立、自强。 于是，奥利弗就从底层入手，先不打出反抗毒品或革命的旗号，而是联合农民们抵制收购者的压价，夺回制定标准的权力，又联合瓜达拉哈拉的大毒枭们，重整本地产业链，建立从产到销全面团结的产业优势，而后辐射整个哈利斯科州。 最开始，克拉克对这种举措非常不理解，他觉得，即使农民有难处，可是帮助农民的手段，也不能是助纣为虐，但是后来，他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在奥利弗的一个又一个举动、本地农民和毒枭的一次又一次联合行动中，克拉克看到，一个古老悲惨沉重的国度，在鲜血和罪恶之上开出的娇艳罂粟，和深埋于泥土之下，错综复杂又无比罪恶的根系。 克拉克跟随奥利弗见证着一切，思路也一直在随着他们所举行的革命活动走，因此，在遇上难题的时候，他也曾百思不得其解，而席勒的信件，就成了最好的指路明灯。 席勒针对某些问题提出的解决方法，总是让克拉克感到震惊，但又恍然大悟，而同时，他所讲述的某些道理，也让克拉克感悟颇深，有所成长。 一个多月之前，奥利弗找到了克拉克，说席勒失联了，克拉克当时就感到心中一紧。 而当听说奥利弗要去找这位教授的时候，克拉克又感到有些兴奋，他与席勒有很久没见了，他积攒了一大堆的问题，想要问问这位博学多才的教授，他相信，那一定会是一次愉快的谈话。 可是没想到，随着奥利弗来了哥谭，来到了哥谭大学当中，得到的却是席勒已经失踪了很久的消息。 而后，他们又去了罗德里格斯庄园，发现席勒并不在那，在维克多的指路下，他们找去了韦恩庄园。 在那里，他们见到了扎坦娜，而扎坦娜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之后，打算重新开启传送门，去地狱里找蝙蝠侠和席勒。 两方的目标都是席勒，于是一拍即合，超人帮扎坦娜收集材料，扎坦娜打开传送门，三人一起来到了地狱。 本来，奥利弗的那个猜想，就已经吓到了克拉克，要是席勒真的被中情局抓走了，并且遭受了刑讯逼供，那他一定遭受了非常多的痛苦，克拉克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跟着揪紧了。 可是没想到，进了地狱，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就让他瞠目欲裂，席勒居然被一个恐怖的蝙蝠怪物给抓住了，克拉克当然会想，解救教授，他义不容辞。 虽然第一次因为没控制好力量爆炸了，但是克拉克的灵魂力量几乎是无限的，他趁着传送门还没有关闭，又钻了进来，而这一次，他带来了他能控制的上限力量，打算与这只蝙蝠怪物决一死战。 可是刚一打起来，克拉克就更愤怒了，可以说，这一次的愤怒，超出了他以往人生中的任何一次，因为他发现，对面这个怪物，是蝙蝠侠。 第一千零七章 谁能让席勒破防（中） 在蝙蝠侠的视角里，他和克拉克的相处不能算是愉快，毕竟，当初在市场府邸的时候，几人各怀鬼胎，两人之间天生有一种十分相似，但又不太契合的气场，在对对方了解不多的时候，蝙蝠侠总感觉非常别扭。 可是，在克拉克的视角当中，他和蝙蝠侠配合的非常愉快，两人是朋友关系，虽然在某些问题上不能完全达成一致，但总体来说，两人都是心向正义的，如果继续深入了解，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和正义之路上的伙伴。 于是，在发现蝙蝠侠居然化身怪物，而且还抓住了他的教授席勒的时候，克拉克感到了双份的愤怒，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在大都会的市长府邸的时候，克拉克就能非常明显的感觉到，席勒与蝙蝠侠的关系更好。 在克拉克眼里，席勒一定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不断引导蝙蝠侠的好老师，而现在蝙蝠侠居然绑架了自己的老师，还把他折磨成这样，克拉克瞬间就怒火中烧了。 虽然，这个时期的超人的确稍显单纯，但其实，他的判断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任谁看到一只那么恐怖的怪物，手里抓着一個满身是伤的普通人类，也不会有更为合理的推测了。 “蝙蝠侠！你这个没有人性的怪物！你居然伤害自己的老师？！”克拉克快气疯了，他一边大吼，一边对着蝙蝠侠挥拳，“砰”的一拳，就把蝙蝠侠一边的翅膀打的歪斜了过去，他又愤怒的大喊道：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这是违背人伦道德的，你会害死你的老师的！” “我没有伤害他。”蝙蝠侠一边与克拉克进行缠斗一边说，但是，就算他的病情稍微好了一些，他也不是个擅长解释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和克拉克解释。 在蝙蝠侠的视角当中，他和克拉克完全不熟，而且，他觉得克拉克和席勒应该也不熟，那克拉克到底在急什么？ 在蝙蝠侠看来，克拉克就像个楞头青一样，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只知道冲过来抡拳头，简直是莫名其妙。 蝙蝠侠和超人有一种非常微妙的，类似于科研人员和安保人员之间的关系。 蝙蝠侠被理智驱动，觉得任何事都应该先弄清楚前因后果，逻辑顺序，然后再仔细谋划，做到万无一失。 可超人更容易被感情驱动，如果一件事在感情上说不过去，那不管有什么样的前因后果，他都不能接受。 这样的两个人产生碰撞的时候，蝙蝠侠懒得解释，觉得超人莫名其妙，超人无比愤怒，觉得蝙蝠侠不尽人情，两人的误会总是这样产生，也这样消弭，而这一次就是他们第一次碰撞。 巨大的蝙蝠怪物发现，过大的体型不会在与超人这样的对手对抗的过程中，占到任何优势，于是，蝙蝠侠也恢复了人形。 只不过，蝙蝠侠的灵魂强度也正值巅峰，于是，地狱上空就出现了非常令人震撼的一幕，蝙蝠侠在肉体力量上，与超人一较高下，两人在半空中你来我往，平分秋色。 奥利弗和扎坦娜试图劝架，奥利弗虽然借了扎坦娜的光，能够飞起来，但他还是普通人的灵魂强度，完全参与不到两个怪物的争斗当中。 扎坦娜可以靠反语魔法把他们拉开，可是之前布置传送门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让她的注意力有些不集中，魔法的效果不太好，把两人拉开之后，他们很快又会打成一团。 而这个时候，已经变成滚筒的高塔，大门忽然打开了，傲慢席勒从里面爬了出来，站在原本的门槛边缘，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景象。 不得不说，看这两个非人的怪物打架，还是挺有意思的，但超人的视力确实非常强，在捕捉到席勒的一瞬间，他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朝着席勒飞了过来。 “我的老天啊！教授你没事吧？！”克拉克一边飞一边喊，很快，就停在了席勒的面前，他绕着席勒飞了一圈，把席勒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然后震惊又愤怒的说：“这是怎么回事？！！您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这是刀伤吗？还有锁骨这里……上帝啊！这已经贯穿了吧？？！这些血又是怎么回事？！”克拉克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天呐！后背上怎么有这么深的伤口？您流了太多血了，必须马上去急救！” “克拉克，我没事，你和蝙蝠侠久别重逢，可以找他去好好切磋一下，毕竟，你能遇上的与你力量相当的对手不多，这应该能磨练你的格斗技巧。” 席勒平静的摇了摇头，他刚想说话，克拉克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焦急的说：“这怎么可能没事？？这可是要命的伤口！” “教授，您一定不是那种讳疾忌医的老古董吧？稍有急救常识的人都知道，您的出血量已经达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您必须马上去医院！！！” “哦，等等，地狱有医院吗？但您总得先止血啊！”克拉克已经急得有点语无伦次了，他拉上席勒，就想飞起来，可是怕拉扯到席勒的伤口，手上的动作一顿。 随后，他站在原地捂住了脸，说：“我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我非常不喜欢看到人受伤，尤其是您，教授。” 克拉克放下手，用那双湛蓝的眼睛盯着席勒，席勒看到，克拉克的眼眶通红，就像是从汪洋大海上升起的一轮红日，克拉克有点哽咽的说： “您遭到了刑讯逼供，对吗？他们竟然敢这样伤害您？！！这样伤害一位一直在为贫穷的民众着想的善良教授？！！他们怎么能如此残忍？？！！” 克拉克又捂住了眼睛，说：“……抱歉，我有点激动，但我真的太难过了，要是现在我坐在玛莎的边上，我肯定已经哭出来了。” 席勒张了一下嘴，解释他的计划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却找不到一个好的开口时机，因为克拉克看起来真的要哭了。 席勒按在嘴唇上的手指，轻轻的抖了一下，他偏过头，不去看克拉克的眼睛，深呼吸，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射到了别的地方，但是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我可能是天生多愁善感，但我为每一个遭受苦难的人而感觉到难过，尤其是我的朋友和老师，教授，您之前在大都会的时候，在我感到悲伤和焦虑的时候，安慰了我。” “后来，在我搞不懂很多问题的时候，您的信件也帮助了我很多……”克拉克低着头，嘴角下方的肌肉不断抽搐着，喉结也不断上下活动，看起来正在哽咽。 但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蝙蝠侠，怒吼道：“蝙蝠侠！！！！！” “等一下，克拉克，这其中有些误会，其实这是我们的计划，因为我需要融合……” “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超人力量吗？”蝙蝠侠飞到了克拉克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没了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你什么也不是，你的格斗技巧烂到家了。” “你这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克拉克咬着牙说：“你所学到的那些高超的技巧，都被你用来迫害别人，该死的偏执狂！” “但你那些并不高超的技巧，也并没有真正的守护别人。”蝙蝠侠不甘示弱。 席勒伸出手，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他感觉到自己指尖的抽搐，于是，转身想要回到高塔当中。 可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嗒”的一声轻响，就像是有人打了个响指。 瞬间，地狱上空乌云密布，一双巨大的金色眼睛闪烁了一下，所有还存活着的恶魔，纷纷拜服下去，口称“撒旦”。 巨大的灰色翅膀带起旋风，金发的路西法出现在了高塔的上空，席勒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路西法悬浮在半空中，环顾了一圈周围的景象，他啧了啧嘴，并没有表达什么情绪，而这个时候，他转头，将视线落在了席勒身上。 看到席勒现在的状态，路西法瞳孔骤缩，但很快，他恢复了正常，并缓缓的飞了下来，来到了席勒的面前，席勒刚想开口说什么，路西法就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对他说：“我要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 路西法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手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球，而光球中，光芒荡漾了一下，出现了一张席勒熟悉的脸，那是康斯坦丁。 但令席勒感觉到有些惊讶的是，那是一半的康斯坦丁，他只有左半边脸，但却依旧能够开口说话。 “席勒，我知道，你是为了报复我弄出那么多的西兰花，才一定要跳下地狱，去尝我的债，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只为了让莪愧疚。” 席勒盯着康斯坦盯着脸，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说：“没错，但就算我把这个计划提前告诉你，你也依然会愧疚，因为你是一个好人，而我是一个心理学家。” “……让我猜猜你现在的感受。”席勒开始在窄小的台阶上躲步，就像在悬崖边缘跳一支舞，他用一种秋季收获时轻快的语气说： “痛苦、愧疚、迷茫……你想起了所有那些为你付出过生命的朋友，没有了肉体的痛苦，你对他们的愧疚，像是一把刀，在不断的切割着你的心脏。” “而与此同时，你也没办法再用肉体的痛苦，去麻痹自己，因为你现在健康又年轻的肉体，正是用我的灵魂换来的。” 突然，席勒停住了动作，他看向康斯坦丁说：“你看到我好好的站在这，应该感觉到很愤怒吧？” “这一切不过只是个骗局，我假装帮你偿清债务坠入地狱，但其实，所有的恶魔都被我耍了。” “我向他们许诺，我会偿还你的所有债务，但是现在，他们都被我引过来的某个直升机引擎炸飞了，我还债的意愿很强烈，只是，他们已经没有收账的机会了。” 说完，席勒看向了远方，那里有几个仍然幸存的大恶魔正聚成一团，朝着这里眺望，感受到席勒的视线，他们齐齐后退了一步，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说：“而剩下的有机会收账的，恐怕也没有这个意愿了。” “我什么都没付出，却让你心如刀割这么久，康斯坦丁，恶作剧有意思吗？还想再来一次吗？” 席勒摊开手说：“不过只是朋友之间的玩笑而已，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你会这么难受……” 席勒盯着康斯坦丁的半边脸，但却没有在他康斯坦丁的脸上看到任何愤怒的表情，相反的，康斯坦丁闭上了眼睛，露出了一个极为痛苦的表情，然后说： “我感到很抱歉，为我不适宜的恶作剧，给你带来的伤害，或许，你不会相信这番话，但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过我的任何一个朋友。” “你没有为此付出代价，是因为，你有操控这些恶魔的能力，但不是我的每个朋友都有这样的能力……”康斯坦丁的语气有些颤抖，他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或许，我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而这一切，并没有任何崇高的意义，仅仅是因为我一个幼稚又可笑的恶作剧。”康斯坦丁深吸了一口气，而在吐气的时候，不停的颤抖，他停顿了一下说：“感谢你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让我没有为之付出更大的代价。” “但请你相信，我已经受到足够多的惩罚了，不只是内心的折磨，那还远远不够，远不足以警醒我，让我不要再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康斯坦丁睁开眼睛，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看着席勒说：“我将自己的灵魂，撕成了两半，洗去了其中一半的记忆，让他成为了我的哥哥托马斯，然后，我把身体让给了他。” “从此以后，你所缔造出的那个健康、年轻、充满活力的康斯坦丁，不再是我这个已无可救药的烂人，而是一个优秀、开朗、没有任何阴霾的过去的……托马斯·康斯坦丁。” 席勒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 第一千零八章 谁能让席勒破防（下） 席勒急而短促的吸了几口气，抿了一下嘴，然后抬眼看向康斯坦丁，说：“你疯了吗？？！！” 他把“疯狂”这个词咬的非常重，然后将鼻子周围的肌肉皱起来，牙齿轻微张开之后，下颌保持僵硬的姿势，话语像是被空气从喉咙中吹了出来。 “撕碎完整的灵魂？！你是真的疯了！康斯坦丁……”席勒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喃喃自语道：“那是世界上最为痛苦的事，不会有人主动做这样的蠢事的……” 席勒又仔细去看光球当中康斯坦丁的灵魂，直到，他在康斯坦丁的灵魂边缘处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伤口，他对那种伤口再熟悉不过，因为在最近的几天里，他正在反复的撕扯这种伤口，想要和另一块碎片粘在一起。 不同的是，席勒的每一块人格特质的碎片，形状各不相同，就像是突然被打碎的花瓶，而康斯坦丁的灵魂碎片所拥有的创口，更像是被人为切割出来的。 而这更让席勒感觉到不可思议，绝不可能有人生生的将自己的灵魂切成两片。 分离性身份障碍，虽然拥有多个人格，但那更像是生育，主人格因为某些创伤，而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在体内孕育出了另一個人格，这个过程并不算太过痛苦，而在完成之后，主人格更是可以借此逃避现实。 可是，将灵魂直接切开，并不会拥有另一个人格，那会直接让人疯狂，无法再直接控制自己的躯体，如果不使用特殊的方法，那就永远没办法在社会中正常生活，席勒对此，早有领教。 但现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康斯坦丁，一个该死的烂人、蠢货，不学无术的烂泥，他完成了一个心理学和精神疾病学界的奇迹，他把自己的灵魂，活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我的确是想让你，为你的西兰花恶作剧付出代价……”席勒用沙哑又干涩的声音说，而他停顿了一下，后半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就在席勒盯着康斯坦丁灵魂的光球发呆的时候，路西法突然收回了手，光球消失了，席勒抬眼，用一种危险的目光盯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事情是这样的，某天夜里，我睡得正香，康斯坦丁找上了我，我见到他的状态，也吃了一惊，他要求我用储存灵魂的容器，把他的灵魂储存起来，并带他来见你。” “他说他要向你道歉。”路西法看着席勒说道：“他告诉我，他接下来的精神状态，可能不太适合进行理智的诉说，所以，希望我能替他向你转达。” “他并没有想到，西兰花会对你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伤害朋友不是他的本意，但既然伤害已经造成了，必然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他不知道，他付出的代价是否会令你满意，但这的确，已经是他能够经受的，最为沉重和惨痛的教训了。” “另外，他让我告诉你，蝙蝠侠和扎坦娜是两个蠢货，但这事完全与他们无关，他说，他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件事当中的任何人。” “但就像你曾经做的一样……”路西法用那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看着席勒说：“他愿意为他的朋友，蝙蝠侠和扎坦娜，偿清他们所要付的代价。” “从此以后，你不会再见到康斯坦丁，他将会沉入梦境国度的最深处，在梦中之梦中，看守好墨菲斯留下的梦境国度的钥匙，直到下一任梦神的到来。” “另外，他还说……” “别说了！”席勒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胸膛完全被填满，看到路西法还要张嘴，他掀起了嘴唇，让词汇从牙缝中流露出来：“我说，闭嘴。” “康斯坦丁？哈？”席勒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他的语速却越来越快：“他以为他是谁，救世主吗？” “你的状态不太好。”路西法皱着眉看着席勒，他的语气已经非常委婉了，因为现在席勒的状态不仅是不好，虽然路西法不太懂心理学，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席勒正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席勒有些痛苦的皱起眉，眯起眼睛，他缓缓的半跪了下去，捂住胸膛，就像是喘不上气一样，旁边正在吵架的蝙蝠侠和克拉克，注意到了他的情况，立刻飞了过来，然后他们听到，席勒用含糊不清的语气低声说道： “很……好……你找到了一把……好刀……” 蝙蝠侠狠狠的皱了一下眉，他转头看向路西法，然后说：“我们可以自己回去，但你必须复活席勒，因为他的肉体已经死亡了。” “他现在必须得离开这里，然后去医院接受正规的治疗，你也看到了，他的灵魂和他的人格碎片，都不太稳定。” 路西法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好吧，那我先……” 而就在这时，席勒摇摇晃晃的了起来，他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向路西法说：“那些每天去人界骚扰你、想要让你回到地狱的恶魔领主，全部都被炸成了重伤。” “地狱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宁时光，你将不必再受骚扰，可以专心在人间做你的事了。” “我帮你解决了一个最大的烦恼，作为报酬，你是不是应该……复活我？” 路西法歪了一下头，看着席勒的眼睛说：“……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这样的代价不够吗？看来，这里的复活价格比我想象的要贵，但没关系……” “哦，你说你帮我解决了麻烦？那真是谢谢了，我正为此而头疼呢。”路西法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微笑说：“我很多其他的朋友想帮我，但总帮不到点子上，有时还在添乱，只有你，总是最能理解我想要什么，这就是老朋友的默契，对吧？” “走吧，我送你回去，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地狱虽然危险，但也不至于这么可怕吧？”路西法环顾了一圈，又说： “莪看，就彼列没来，难道是他把你弄成这样的？你放心，过两天，我就把他从他的宫殿里踹出去，保准帮你出气……” 说完，路西法搀扶着席勒的胳膊，就要带他飞起来，可席勒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说：“所以，准确价格到底是多少？你必须得告诉我，下次我才能……” “什么价格？”路西法的眉毛一边高一边低，露出了一个非常诧异的表情，说：“你是说复活吗？复活哪有什么价格？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没人能随意复活别人。” “而除了我的朋友之外，我也不会随意复活任何人，你该不会觉得，有人出价，我就会像许愿池一样，实现他的愿望吧？我可是路西法·晨星！” 忽然，路西法停顿了一下，他的眼中闪烁出光芒，并沿着时间线向前看去。 然后，他僵硬了一下，然后走到席勒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代表傲慢？” “真是巧了，我也是。”路西法偏头，直直的盯着席勒的眼睛说：”现在，我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你认为，我们根本不可能真的关心你，所以，你为所有人，都准备了充足的报酬。” “你替康斯坦丁偿清了他的债务，表面上看，你是想让他愧疚，但实际上，你还是给了他健康和活力。” “你拉着蝙蝠侠下了地狱，表面上看，你是想警告他，不要随意进入你的内心空间，但实际上，你给他准备了彼列的能量。” “你算好失联的时间，让奥利弗过来找你，充当你对付恶魔领主的刀，可实际上，你为他准备了矿山中的斗争经验和基建的实践经验。” “你让克拉克把所有的恶魔领主炸成重伤，赖掉你继承自康斯坦丁的债务，但实际上，你让他拥有了一次极为罕见的，与同样力量水平的对手，磨练自己格斗技巧的机会。” “你利用地狱闹出的动静，把我吸引过来，好让我复活你，但实际上，你清空了实力不行但却最闹腾的恶魔领主，让我拥有了一段时间的清静。” “你计划中的每一环，看似不同，但实际都完全一致。” “按照不同的特性，将你所认识的所有朋友，利用到极致，然后再给他们，你觉得他们需要的报酬，达成一个看似皆大欢喜的结局。” 路西法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席勒已经苍白到极点的脸色说：“而现在，你之所以会如此虚弱和痛苦，就是因为，你发现，你的朋友们既不在乎被你利用，也不需要你的报酬。” “以你自己，代入他人，永不谦逊，永不悔改。” “傲慢、傲慢、傲慢……”路西法将视线从席勒的身上挪开看，向地狱远处的天空，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说： ”我们是如此相似，所以，总有一天，你会得知那个在天堂地狱和人界流传了许久的秘密的真相——我到底是如何堕天的？” “我不惜抛下晨星的荣耀，从天堂一跃而下，成为地狱中肮脏的魔鬼，你以为，我恨上帝。” “但是，当初那一跳，其实是因为，我以为，神爱世人，而不爱我……但他爱我。” “我绝不悔改，所以活该坠落。” 在路西法低沉又悠远的话语当中，席勒已经走到了台阶的边缘，他站的比所有人都高，向下俯看着蝙蝠侠、克拉克、奥利弗、扎坦娜、路西法以及康斯坦丁，他说： “我以前一直觉得，为了能够在正常的社会里生活，我一直在伪装成一个普通人，但现在看来……”席勒拖了一下长音，然后张开了手臂。 在这一瞬间，他面前的所有人，都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他。 但席勒自台阶上坠落，掉进了高塔的大门之中，如秋末轻而又轻，却带着万钧之力的落叶。 “砰”的一声，大门关闭，只留下了席勒的最后一句话：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们，才是疯子。” 下一秒，蝙蝠侠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他有些恍惚的愣了几秒，玄奇的经历，宛如一场大梦。 但瞬间，他以极快的速度站了起来，冲出了门，向着他记忆当中的那个电话停赶去。 蝙蝠侠来到小巷巷口的时候，席勒在一阵光芒当中站了起来，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不见，他彻底恢复了健康，蝙蝠侠松了一口气。 但下一秒，席勒闭上了眼睛，倒在了他自己早已干涸的血泊当中。 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昏迷了过去。 第一千零九章 这是蝙蝠侠？（上） 看着席勒被抬入急救室当中，蝙蝠侠的身后走廊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奥利弗和克拉克跑了过来，扎坦娜跟在他们身后，最先跑过来的克拉克满脸焦急的说：“怎么样了，教授没事吧？” “还不知道。”蝙蝠侠又摇了摇头，克拉克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推了一下蝙蝠侠的肩膀，然后说：“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席勒教授怎么突然就……” 蝙蝠侠刚要开口，克拉克就率先说道：“听着，布鲁斯，之前是我有点冲动了，我知道这件事可能很复杂，你也并不是凶手，但既然你在场，你就应该保护身为普通人的席勒教授，这是我们的责任。” 克拉克放松肩膀，低了一下头，说：“这些事根本不应该把一个大学教授卷进去，那会为他带来很大的危险。” “事情很复杂，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从头解释了。”蝙蝠侠偏头，看了一眼扎坦娜，扎坦娜将自己头上的礼帽拿了下来，叹了口气说：“好吧，这一切都怪我，席勒和康斯坦丁回来的时候，我会向他们道歉的，但是我的心急，不是没有理由的，一切果真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不是吗？” 扎坦娜显得非常疲惫，或者说，她是所有人当中状态最差的一个，蝙蝠侠虽然在地狱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磨难，但那个时候，他是灵魂状态，可以不吃、不喝、不休息，但在现实世界中的扎坦娜不行。 扎坦娜布置了几道传送门，几乎耗光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来回穿行于人界、灵界和地狱，此时，已经没有什么释放魔法的力量了。 “道歉的事等会再说，我们现在首先需要知道，席勒到底是怎么了，然后我们要解决哥谭当中的乱子。”蝙蝠侠转头看向窗外。 此时，哥谭城中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在蝙蝠侠离开哥谭，前往地狱的这段时间里，哥谭的市民也没有闲着，尤其是那些拥有特殊能力的原超级罪犯们，在正义的蝙蝠侠离开之后，他们就成为了哥谭的救世主。 会令人疯狂的病毒，最开始传播起来的时候，的确带来了不小的慌乱，可在经历过最初的混乱之后，许多人也反应了过来，最先发现不对的，就是杰森。 他想到，自己之前去给黑帮们送饭，被人抓伤，发了高烧，最后还是席勒教授救了他，将这段经历在脑子中回忆了一下，杰森本能地发现了疑点。 如果按照正常的逻辑来推断，应该是抓伤他的那个人，将病毒传播给了他，可是如果继续推论下去，那么抓伤杰森的那个人，应该也是被别人抓伤了，所以才会发疯。 可是当时的情况是，破鱼篓街道房子塌了，附近片区的黑帮前往救灾，黑帮可不是好惹的，要是有人在他们救灾的时候突然斗殴，一定会引起骚乱，杰森也一定会听说过。 如果在杰森去那里送饭之前，就已经有人抓伤了别人，导致有人发疯，爆发了一场斗殴，那杰森绝不可能没听说过，也就是说，抓伤杰森的人，之前没有被别人抓伤过。 既然如此，他应该是病毒的源头，病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从他查起，可这时，杰森又回想起了另一个细节。 杰森被抓伤之后，他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以前街头斗殴的时候，杰森不是没受过伤，他清楚，被抓伤的伤口，应该带来怎样程度的疼痛，但当时，他身上的伤口所带来的疼痛，远超他的想象。 轮胎发现他受伤之后，着急忙慌的把他带回了一期改造工程的大楼之内，可就在进入室内之后，杰森觉得伤口的疼痛减弱了一些，因此，他才能躺在床上睡着。 而且另一个更为明显的线索就是，杰森被抓，伤的伤口很深，而且他发烧的时间也很长，席勒的施救也算不上及时。 可在这段时间里，他并没有陷入疯狂，据他之后的调查，他发现，绝大多数人在被抓伤了一两个小时之内，就已经陷入疯狂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导致他与其他的被感染者不同？ 杰森仔细想了想，室内与室外的最大区别就是，室内不会淋雨，而他与其他病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修养的地方，是一期工程的大楼内的房间里。 改造工程的大楼内与其他的建筑有什么不同？想到这里，杰森抓住了关键，的确，一期改造工程大楼内部有太多东西和其他的建筑不一样了，但要说最为关键的，那就是水源。 所有改造工程的大楼之内，都有新型净水器，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直接饮用过参与自然循环的水源了，而在杰森发烧之后，轮胎也不停的给他喂水，那让杰森感觉好了很多。 就这一点，杰森展开了调查，他发现，所有曾住在一期大楼内部的住户在被感染之后，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发烧期，在这个期间完全没有得到救治，才有可能会陷入疯狂，但症状也比其他地方的人要轻很多。 发现饮用水源和雨水可能都有问题，杰森立刻就想去找蝙蝠侠，可当他到了韦恩庄园，只看到了刚刚从昏迷当中醒来的扎坦娜。 爱莎和迪克都被困在学校当中，所有的哥谭学校已经非常适应这种状况了，在出现混乱的第一时间，直接封锁了校园，因此损失并不重，只不过学生们也不能出来了。 于是，杰森来到了哥谭大学之内，并找到了他的小伙伴小滑头，小滑头对于化学不太精通，于是，他领着杰森找上了维克多，而那个时候，维克多还在拿着冰冻枪，处理哥谭大学内部感染者的问题。 不眠不休的忙了几天的维克多也发现，光是这样一个一个把感染者全部冻起来，是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的，他必须得找到病毒的根源，才有可能终止这场混乱。 杰森和小滑头提供的线索给了维克多灵感，他一方面从自己的低温实验室，取出了一批冰冻武器并交给了杰森，他对于这个席勒认可的孩子非常放心，希望杰森能够将这批武器交给能够最大化利用他的人。 另一方面，维克多自己带着他手下的学生，前往哥谭各地进行水源取样，将样品拿回实验室进行分析，想要调查水源当中是否真的有令人发疯的物质。 杰森和小滑头拿到了冰冻枪，并没有第一时间大肆宣传，他们找到了轮胎、红卡车等一众哥谭本地的孩子，并听取了他们的意见。 最后，这批武器被交给了科波特，在阿尔贝托的指示之下，法尔科内家族最为精锐的嫡系成员，领着十二家族的精锐，拿着冰冻武器，在哥谭开始了巡逻。 虽然需要找到方法治本，但也必须得先终止街上的混乱，这些黑帮成员本来就是十二家族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精锐杀手，枪法自然不必多谈。 拿到了极为便捷又高效的冰冻武器，他们每人划分片区开始巡逻，一旦发现有感染者，立刻冰冻起来， 而这个时候，遍布哥谭的卡车司机运输网络又派上了用场，小丑杰克功不可没。 杰克跑了一天的货车，回家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发现哥谭满城的疯子，他欣喜若狂，觉得这是个找蝙蝠侠聊天的好时机，但可惜，他最爱的蝙蝠并不在哥谭，这让杰克大失所望。 这么大的一个乐子无人分享，杰克非常失望，本来他买了两瓶酒，想和蝙蝠侠不醉不归，可蝙蝠侠不在，他就只能一个人喝了。 喝了两瓶酒，杰克醉成了一滩烂泥，摇摇晃晃的回家的路上，被一个发了疯的醉汉挠了一爪子，小腿上出现了两条伤口。 感染杰克的疯狂病毒是张牙舞爪着进去的，嚎啕大哭着出来的。 虽然杰克完全没有被感染，但这还是让他很不爽，不是因为阴沟里翻船，而是因为他受伤的时候，蝙蝠侠居然没在旁边。 杰克很不爽，可他并没有发疯，因为他不想对一群毫无理智愚蠢的疯子发疯，他惩罚这群疯子的最好方法，就是找到了他熟识的卡车司机们，这样，所有被冰冻起来的病人，都被运到了平时用来存放货物的冷库当中。 这一次，蝙蝠侠又欠小丑一个人情了。 直到蝙蝠侠回到哥谭，大多数城区中的混乱，都已经被解决了。 已经被感染的病人，都被冻了起来，存放到冷库里，等到找到解药之后，再统一解冻。 剩下的人都得到了黑帮的警告，躲在室内不要出去，因此街面上已经非常干净了，除了西蓝花，什么也不剩。 蝙蝠侠刚想说出自己的解决方案，一连串的急促脚步声，又从走廊尽头传了过来，跑上来的是穿着雨衣、提着雨伞的杰森，蝙蝠侠看了一眼他手上那把熟悉的雨伞，然后看向杰森。 一路跑过来的杰森停下来喘了几口气，看着蝙蝠侠问道：“席勒教授怎么样了？我听说他昏迷了。” “是的，医生们正在抢救。”蝙蝠侠点了点头，他本以为杰森会非常焦急，询问他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没想到，杰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蝙蝠侠说： “哥谭大学低温实验室，对于雨水和饮用水源的初步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维克多教授打电话给我说，情况有些复杂。” “我没学过化学，过去也是听天书，正好我听到阿尔弗雷德先生说，你回来了，所以我就找到了这里，你最好赶紧过去一趟，听听维克多教授的结论。” 蝙蝠侠弯下腰，看着杰森的眼睛，杰森就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说：“我知道，席勒教授的情况不好，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哥谭市里的麻烦。” “我在这里焦急或者担心，也不能给医生提供什么帮助，但如果能把那些发疯的市民和西兰花解决掉，起码可以让醒来的席勒教授，有一个好一点的休养环境。” 蝙蝠侠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僵硬了一下，杰森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你我都清楚，要是大病初愈的席勒教授，往窗外看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西蓝花，会有什么后果。” 蝙蝠侠立刻挺直了身体看，向克拉克说：“跟我走，我们必须得立刻解决这些麻烦。” 第一千零一十章 这是蝙蝠侠？（中） “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哥谭大学的低温实验室当中，维克多看着蝙蝠侠问道，没等蝙蝠侠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说道： “坏消息是，哥谭的雨水和饮用水源都有问题，更坏的坏消息是，它们两个的问题并不相同。” 蝙蝠侠皱起了眉，他看着维克多，等待他的结论，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亲自去看化验结果，或者自己取样去蝙蝠洞中研究，可现在，他只是希望能以最高的效率解决这个问题，过程不必细究。 “我在雨水当中检测出了神秘物质，并不在任何我们目前已知的成分谱系当中。”维克多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实验台前，拿起了一份报告，然后说： “为了研究这种成分的性质，以及雨水的特殊之处，我的学员们做了许多的实验，然后发现，这种成分和金属会产生反应。” “什么类型的反应？”蝙蝠侠问道。 “目前尚不明确。”维克多摇了摇头说：“这种反应并不存在于肉眼可见的层面，还是我们用磁力震荡器，观察磁场回馈的时候发现的。” 听到这里，蝙蝠侠就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他回头看向扎坦娜，扎坦娜走上前看着维克多说：“能复现一下这种反应过程吗？这很有可能与魔法有关。” 接着，她解释道：“对于没有灵界视觉的人来说，魔法是不可见的，比如，我可以从我的礼帽当中掏出一只兔子，你们能够看到礼帽和兔子，但却看不到兔子是怎么被变出来的，哪怕我使用的是一个透明的礼帽，也一样。”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痕迹，绝大多数的持续性魔法反应，能够被人类通过磁场观察到，有些人自己的磁场天生比较特殊，也就是具有魔法亲和性，很容易引来一些‘魂’或者‘灵’寄生，也就是所谓的招鬼体质。” “你们肉眼不可见的反应，在灵界视觉之下，很有可能正呈现出持续的魔法反应的状态，所以，如果你能复现一下这个过程，我可能能够找到端倪。” 看着扎坦娜疲惫到苍白的脸色，蝙蝠侠动了一下嘴唇，可克拉克却立刻开口说：“扎坦娜小姐，你看起来实在是太疲惫了，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会吗？” “我很抱歉，我弄坏了你的传送门，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把所有材料赔偿给你，如果你因此而受伤或者力竭了的话，你最好还是先回去睡一觉。” “我没事。”扎坦娜抿着嘴摇了摇头说：“失去传送门和耗空力量，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我接受过比这更严苛的训练，请你们相信，在魔法这方面，我是专业的，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蝙蝠侠一直偏头看着扎坦娜，在她倔强的神情当中，看到了当初的自己，现在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席勒说，扎坦娜与四年前的他很像了。 现在，扎坦娜的情绪不能说是是坚韧不拔，更像是过度偏执，在魔法这方面，她一定要证明自己的专业性，证明自己无所不能，能解决全世界的所有桉件，不论自己的状态如何，都全靠一口气撑着，绝不后退半步。 不得不承认，从旁观者的视角看这种人，真的有一种建议他先去精神病医院开点药的冲动。 维克多只是瞥了一眼扎坦娜，并没有说什么，他叫来了几个学员，复现了他们之前实验的过程。 其实很简单，就是将一块铁片放在磁力震荡器当中，开启机器，滴入雨水，表上显示了一些异常的读数。 克拉克和学员们一起搬运雨水的水桶，蝙蝠侠和维克多看着表上的读数，扎坦娜的眼睛发出微光，而就在水流倾泻进入舱体之内，并淹没了铁片的时候，她突然叫出了声： “停下！不对！” 维克多和蝙蝠侠都转头看向她，扎坦娜说：“我观察到了一些魔法反应……没错，我的推论是正确的，这是一个持续性的魔法反应，带有一些黑暗和混沌的状态……让我看看，不，不对，激发反应的模式有点问题，能再重复一次吗？” 又重复了一次实验，扎坦娜皱起了眉，她在空中变出了一块屏幕，然后一边用手指在半空中写着单词和公式，一边说： “看这里，所谓的持续性魔法反应，你们也可以理解为一个长久激活的魔法阵。” 扎坦娜挥动手指，在半空中画出了一个略显复杂的图桉，并接着解释道：“首先，我在某个物品上镌刻出魔法阵的被激发端，就像这样。” 她画出的图桉缓缓亮起，并飘到了他的头顶，扎坦娜挥了一下手说：“这只是我随便写出来的一个法阵，而现在，我要用另一种魔法来激发它。” 说完，扎坦娜的一根手指亮了起来，接着说：“此时，这个魔法阵的功效只是发光，而我手上的魔法的功效也只是发光而已，但是，当它们两个相遇……” 扎坦娜轻轻动了一下手指，向着魔法杖一指，一道流光飞了出去，“呼”的一声，一阵强风从魔法阵当中吹了出来，并将扎坦娜黑色的长发，吹向了她的耳后。 并且，直到扎坦娜熄灭法阵，这阵风一直在吹，保持在非常稳定的状态上，扎坦娜伸出手解释道：“看，这就是持续性激发魔法，与普通的魔法的不同之处。” “如果我使用普通的魔法，就像这样……拂吹风大！” 扎坦娜集中精神，施放出了一个最简单的反语魔法，这一阵风吹向了蝙蝠侠，将他身后的披风吹了起来，但很快，强风消失，蝙蝠侠的披风也落了下去。 “平常，我们所使用的魔法，都是根据我们使用的魔力的多少，来决定强度和时长。”扎坦娜在对于魔法的阐述方面比康斯坦丁要专业许多，毕竟，她曾经接受过最为专业的学院派教育，知道该如何向其他人讲述魔法的原理。 “但是，如果我们停止魔力的输出，那魔法就会停下，但持续性反应魔法不是这样，在构建好被激活的法阵，和触发法阵的元素之后，一旦两方相遇，魔法就会持续不断的生效。” “如果这么说的话，持续性反应魔法，不是比普通的魔法要强得多？”维克多皱着眉问道。 “可是，持续性反应魔法也比其他魔法要难的多，也脆弱的多，并不是把两个东西都放好，并激发之后，就能指望着它在那里工作一辈子。”扎坦娜摇了摇头说：“大部分情况下，许多魔法师施展出来的持续性反应魔法十分脆弱，需要维护，效果也不强，再加上投入很大，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使用这种魔法了。” 解释完了原理，扎坦娜又看向还放在仪器当中的铁片，说：“你们刚刚倒进去的雨水，的确是激发用的元素，但是，这个机器当中的金属，并不是正确的被激发端。” “魔法的概念是比较模湖的，没有科学实验那么精确，雨水当中设定的激发用的公式，很有可能包含金属，所以虽然这块金属不是正确的被激发端，但也会和雨水产生一些反应。” “这说明，正确的被激发端是金属，但并不是这一类金属，至于到底是哪一类……”扎坦娜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待会，我进入灵界，对雨水施放一个追踪魔法，然后，观察它在临界的行进路线，应该就能确定，被激发端到底是什么。” 说完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全然不顾自己虚弱的状态，强行进入了灵界，水桶里收集来的雨水，散发出一阵光芒，随后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半空中传来了一声疑问的“嗯？”，又沉默了许久，扎坦娜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蝙蝠侠说： “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蝙蝠侠沉默的看着她，扎坦娜叹了口气说：“坏消息是，雨水应对的被激发端，并不是单一的某块金属，而是哥谭建筑当中全部的金属。” 蝙蝠侠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他站了起来，专注地看着扎坦娜，扎坦娜也看着他说：“更坏的消息是，整个持续性反应魔法的性质，比我想的要更恶劣。” “虽然我早就知道，这个魔法更偏向于恶与混沌，但我没想到的是，所有被激发端的金属联合起来，又构成了一个更为庞大的魔法阵，这是一种我难以描述的复杂魔法，或者说，这已经不能算是魔法的范畴了。” 扎坦娜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几乎没有了任何血色，她看着脚下的地面有些含湖不清的说：“我们正站在这个世界最浓烈的的黑暗与邪恶之上，或许，这就是极恶之咒的真相。” 扎坦娜又抬起头，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雨水激发金属当中的法阵，而金属中法阵的持续性反应魔法，构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漩涡，将宇宙中所有的恶意吸纳了进来，所以，这里才被称为不可被拯救之地……” “那么，你有办法吗？”蝙蝠侠看向扎坦娜问道。 扎坦娜忽然沉默了，室内的气氛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 “当然，我有办法……我有办法解决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诅咒，否则。我也不会来到这里，并找上你，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想出了办法。” 蝙蝠侠已经预感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他在扎坦娜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悲壮。 时间仿佛回到了四年前，而蝙蝠侠与他对面的扎坦娜，就像是在照镜子，他想，或许那时，他站在韦恩大厦的楼顶的时候，也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而在扎坦娜开口之前，蝙蝠侠就先说：“你不必牺牲自己，因为，你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看到扎坦娜急转直下的表情，蝙蝠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席勒总是那么看不惯他。 因为现在，扎坦娜向下撇的嘴角，眯起的眼睛和皱起的眉，在自己的感受当中有多么严肃，在旁观者看来，就有多么滑稽和可笑。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这是蝙蝠侠？（下） “好了，这位扎坦娜小姐，你应该去休息一下了。”维克多走上前，推了一下眼镜，并对还在调试设备的学生们招了招手，说：“应该还有空的学生宿舍吧，送这位小姐去休息一下吧，她不能够继续硬撑了。” 说完，维克多又看向蝙蝠侠说：“还记得我说的第二个消息吗？雨水的问题和饮用水源的问题，并不相同。” “哥谭绝大多数的饮用水源，来自于地下水，市内的50多个净水厂和7个最大的自来水公司，基本形同虚设，哥谭的饮用水条件与中世纪相差不大。” “我在地下水的水源当中，检测出了70多种致幻成分，含量不大，但配比精确，应该是有人人为投毒。” 维克多叹了口气说：“这些致幻成分，很有可能就是市民发疯的主要原因，但是据杰森所带来的线索，水源中的毒药，有可能是慢性发作的。” “有人长期向哥谭的水源中投毒，这种毒素在最初，可能只会导致轻微的致幻反应，在哥谭这样一座城市里，精神有点恍忽，不是什么大事，很多人可能根本不会去医院，去了医院，也不会去精神科检查。” “但是，毒素在人体当中不断积累，无法被代谢掉，等某一天，达到了某个临界值之后，被雨水当中的神秘物质所触发和刺激，就会导致市民陷入疯狂。” “同，时因为哥谭许多的植物也依赖地下水系，所以也有发狂的反应……但我不太懂植物学。” “你的意思是，有人向哥谭的地下水中，投放了慢性毒药，而哥谭的雨水与金属的魔法反应，激发了毒性，导致市民发狂？”蝙蝠侠用最简练的语言总结了一下，而维克多点了点头。 维克多将手上的资料重新放回实验台上，然后说：“也就是说，这件事是必然发生的，今天不爆发出来，明天也会爆发，至于这么多的西蓝花，和乱七八糟的藤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可蝙蝠侠却很清楚，万物之绿所有植物的意识的集合体，植物中毒病发狂，一定会引起万物之绿的注意，而万物之律来到这里，并被康斯坦丁发现，才会有了满城的西蓝花。 正想到这里，蝙蝠侠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他拿起通讯器，然后说：“……来克斯？什么？你找到了毒素扩散的源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过去一趟。” 挂断通讯，蝙蝠侠看着维克多说：“来克斯进行了广谱取样，通过计算分析，找到了投毒的源头点，我先过去一趟，看一眼他的分析报告，同时，联系戈登，准备抓捕。” “去吧。”维克多看了一眼蝙蝠侠，说：“我给警局提供了一批冰冻武器，能够应付各种局面的抓捕行动，另外，科波特告诉我，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因此，在东区布下了人手，我会告诉他，让他盯着点。” 蝙蝠侠走后，维克多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又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说：“你的治疗真是成果显着，要是以前，整件事下来，他都不会露面。” 很快，蝙蝠侠来到了实验楼另一边的实验室里，来克斯正在整理一大堆的实验资料，墙上挂着一副哥谭市的地图，上面标出了许多地点。 看到蝙蝠侠和克拉克联袂而来，来克斯冷哼了一声，又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嘲讽的时候，他直接走到了地图前，指着地图说：“科波特派孩子帮的头领，在哥谭的160多个地点进行了取样，我对样本的浓度进行了分析。” “得到的结论是，浓度呈现环形阶梯式扩散，东高西低，南高北低，也就是说，毒素扩散的源头，位于东区或南区。” “之后，又进行了二次细致取样。”来克斯指着地图上的地点说：“东区的120个位置，共连成60条线，在焦点最密集的地区进行重复取样，以环状向中心点推进，最后确定了一个可能性最高的地点。”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他先是看向来克斯，来克斯的状态不太好，之前他掉进了冷冻液，的储存设备当中，还感染了小丑病毒。 不过，或许因为他并不是哥谭人的原因，小丑病毒逐渐消退了，但是，维克多所研制的冷冻液，替换了他体内的血液，虽然，让他拥有了急冻人的能力，但也导致他的皮肤会在灯光之下闪烁出蓝色。 尽管如此，他脸上的黑眼圈还是非常明显，蝙蝠侠知道，来克斯在哥谭没有基地，因此，也就没有超级计算机，所有的结论，都是他手算出来的。 蝙蝠侠直接拿出了通讯器，然后对着那头说：“喂？戈登吗？活地狱边缘格林大街尾巷3号，活捉投毒者。” 来克斯瞪大了眼睛，看向蝙蝠侠说：“你不打算再重复计算一遍吗？现在你难道不应该回到你的蝙蝠洞，打开你那先进的超级计算机，再把所有数据跑一遍，之后惊讶于我结论的准确吗？” “他相信你的结论，你居然还生气？”克拉克向后仰了一下身体，有些不解的看着来克斯说：“虽然我不太懂你是怎么确定位置的，但你的数据看起来挺可靠的，我们直接用，也很正常吧？” 来克斯抿着嘴，露出了像是吃苍蝇一样的表情，但随后，克拉克又看向蝙蝠侠说：“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还是应该验证一下，万一抓错了人，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你为什么觉得，在哥谭，会抓错人？”蝙蝠侠反问道，克拉克噎了一下，然后说：“呃，虽然根据你们这里的治安状况来看，抓错人的概率确实比较低，但也不能说是没有吧？” 蝙蝠侠蓝色的眼睛散发着微光，他说：“因为某些原因，我的灵魂强度提升到了巅峰，脑力也是一样，在他说出结论的同一时间，我就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计算，结果准确无误。” 来克斯刚想出口反驳，蝙蝠侠就看向他说：“你的数据的精确性，令我震惊。” 来克斯瞬间又被噎住了，他撇了一下头，看向旁边，但随后，他看到，蝙蝠侠盯着哥谭的地图，脸色沉了下来，然后说：“这个投毒者不是关键，他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你怎么知道？”来克斯走到蝙蝠侠的身旁，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然后问道，来克斯思考了一下接着说：“你还不知道哥谭有多少疯子吗？说不定，就有谁突然想毁灭哥谭……” “的确，但能够准确的看出哥谭的水源和雨水是致命之处的人并不多，而且，想在短时间内让毒素扩散的如此广泛，又在一个刚好的时间点让它爆发出来，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我去格林大街一趟。”蝙蝠侠转身离开了实验室，临走之前，他回头说：“克拉克，你带来克斯去一趟蝙蝠洞。” “我已经解锁了全部监控设备的使用权限，来克斯，你要随时盯着哥谭城中的所有异动，克拉克守住蝙蝠洞，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说完，蝙蝠侠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当中，他的背影，带着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铁血和冷冽的气质，来克斯和克拉克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的震惊表情，已经完全收敛不住了。 来克斯抿了一下嘴说：“你最好仔细给我讲讲，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见鬼了，我最近在忙论文见刊的事情，怎么突然就……” 从实验楼离开的蝙蝠侠，本想联系阿尔弗雷德，让他派来一架直升机，可没想到，蝙蝠战机的身影出现在了天际线上，落到大楼楼顶之后，哈尔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打量了一下蝙蝠侠，说：“你的管家联系我，说你缺少一个专业的战斗机飞行员，我刚好有空，所以就过来了，节假日三倍工资，不用谢。” 蝙蝠侠率先走上蝙蝠战机，哈尔紧随其后，舱门刚刚落下，蝙蝠侠转头，看向旁边的哈尔说：“你有超能力啊，对吗？” 哈尔被问的有些发懵，但他点了点头说：“绿灯能量，应该算是超能力吧？” “我也有超能力，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超有钱。” 蝙蝠侠向后，靠将后背靠在了椅背上，转头回去，目视前方说：”三百倍工资，以及……谢谢。” 哈尔手一抖，“嗖”的一声，蝙蝠战机掠过层层叠叠的巨大西蓝花的上空，没过几分钟，就又降落在了另一幢大楼的楼顶。 黑色的身影一跃而下，警灯的光将他的披风映照成绚烂的霓虹色，戈登刚把手里的枪收起来，一转头，就看见出现在阴影里的蝙蝠侠。 他刚想开口，却看到，蝙蝠侠直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戈登愣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说：“犯罪嫌疑人就在前面的房子里，为确保不发生激烈冲突，导致人员伤亡，我们正在制定突击计划……” “不必了，我一个人进去，我已经有一些推测了。”蝙蝠侠摇了摇头，在戈登的注视下，沿着阴影，翻入了小巷的围墙。 走过满是雨水的潮湿院子，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门，昏暗的屋子当中，坐着一个身影，蝙蝠侠站在门前看着他，然后开口说道： “克来恩教授，好久不见。” 坐在屋里餐桌前的，正是乔纳森·克来恩，也就是未来的稻草人，世界知名心理学与精神疾病学家、知名化学家，曾经的哥谭大学心理学教授。 乔纳森正在给自己倒水，他的表情非常平静，就好像没有看到蝙蝠侠，他喝了一口水杯里的水，然后说：“看来，席勒对你的治疗非常成功，不然，你也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 “但我依然认为，我并不比他差，你的情况，在心理学界也堪称稀有，如果交给我，我也会取得不下于他的成绩。”乔纳森低着头说。 “我单独来到这里，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他说：“你也是世界知名的心理学家，或许，只有你能回答我的问题。” 乔纳森转头，看向蝙蝠侠，他的身影逆着光，因此显得更为黑暗，蝙蝠侠开口说：“一个人，在全身没有任何伤口、脑部并未受伤、完全健康的状态下，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乔纳森的手一抖，杯中的水泼了出去，他的指尖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随后，他闭上了眼睛，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叹出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说： “……看来，我输的不冤。”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稻草人倒大霉（上） “蝙蝠侠，或许，你不知道的是，我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你，这比你想象的要早得多，最早，可以追朔到你第一次来哥谭大学报到的时候。” 乔纳森坐在椅子上，蝙蝠侠就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既不往前一步，也不对他的任何言论应声。 可是乔纳森依旧自顾自的说：“在你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和席勒就都知道了，你是怎样的人，于是，我们同时面临着一个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你所了解的那位好教授席勒，是怎样的人，我就是怎样的人，我们两个无比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当你出现在哥谭大学的校园当中的时候，我们两个在同一时间明白了一个事实，拥有这样的人格的学生，一定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乔纳森叹了口气说：“或许，你知道我在不断的进行残忍的人体实验，但可惜，席勒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我知道，是他拿走了我的恐惧毒气，那么，他还能把这东西用在哪呢？” “我猜，你应该已经领教过恐惧毒气的威力了，那是我的得意之作……算了，扯远了，说回正题。” “我们两个都知道，我们本不该是医生，而应该是穿着拘束衣，待在精神病医院的疯子，而你，蝙蝠侠。你也一样，你明明是个病人，却非把自己想象成医生。” “这样的人非常麻烦，尤其是，你还是布鲁斯·韦恩。”乔纳森好像是无所畏惧了一样，他直接点明了蝙蝠侠的身份，但蝙蝠侠对此丝毫不为所动，他一直沉默着，完全不回应。 “我承认，在这一方面，我完全比不过席勒，因为当我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我产生了退却的念头。”乔纳森又轻轻的叹了口气，喝了一口水接着说： “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治好你，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消灭你，既然如此，留在学校里，正面与你对垒，不是一个好选择……而席勒，他比我要疯的多。” “你的这位恩师……”乔纳森摇了摇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样，说道：”只有真正的疯子，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选择留下，只有疯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想要治愈蝙蝠侠。” “而更疯狂的是，他真的取得了进展。”乔纳森转头看着蝙蝠侠，就像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他眼中的占有欲和疯狂，丝毫不能入侵蝙蝠侠半分。 “就这样，我选择暂避锋芒，离开了哥谭大学，而席勒选择留下，留下与你周旋，并试图治愈你。”乔纳森又喝了口水，他歪了一下头，看着蝙蝠侠说：“你在那里站着不累吗？过来，坐下吧。” 而在他讶异的目光中，蝙蝠侠真的走进了屋里，并做到了餐桌的对面，他甚至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之前，乔纳森让杯子水中的水洒了出来，在桌面上留下了一滩水渍，他用指尖蘸着水，在桌面上勾勒，然后说：“你知道吗？蝙蝠侠？我用几百条人命试验出来的结果，也就是我最为引以为傲的恐惧毒气，被席勒拿走了许多，至少有一仓库那么多，你觉得，他会拿这些恐惧毒气去做什么？” 蝙蝠侠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手旁杯子中平静的水面，然后又看向乔纳森说：“席勒是如何获得这些恐惧毒气的？” 乔纳森的指尖僵硬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咬着牙说：“……他是个卑鄙的小偷，窃取了我的研究成果……” “席勒是如何偷走恐惧毒气的？”蝙蝠侠又问。 “他进入了我存放货品的仓库，将所有恐惧毒气一扫而空！”乔纳森的语调变得有些颤抖，可蝙蝠侠却平静的点了点头说：“那么，你的仓库在哪里？” “莫森街区，当然就在莫森街区……”乔纳森刚说完，忽然反应了过来，他以为蝙蝠侠是想套他的话，可蝙蝠侠去摇了摇头说：“莫森街区根本没有任何专业的仓库，你不会是把你的研究成果随便堆在了某个地下室里，就管那里叫仓库吧？” 蝙蝠侠抬起眼皮，用波澜不惊的眼神看着乔纳森说：“席勒至少有一点比你强，他非常珍惜自己的研究成果，不会把他们随便丢在贫民窟的某个地下室里……” “或者说，在你们的圈子里，我指的是，既是心理学家又是精神病人，既是医生又是谋杀爱好者的圈子里，这种不谨慎的行为，真的不会拉低你的声望吗？”蝙蝠侠盯着乔纳森的眼睛问道。 乔纳森的呼吸频率变快了许多，但随后，他又努力的冷静了下来，沉下脸色，然后说：“看来，席勒教给了你很多东西，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的治疗，正是建立在他使用了恐惧毒气的基础上……” “你在他面前的一切心绪变化，其实都是因为，你中了药物的致幻效果，你所有的真情流露，在他看来，都只是药物实验作用下的样本数据。” 谁知，蝙蝠侠却点了点头，然后问：“你也有恐惧毒气，那么，你为什么不要这样的样本数据呢？是不喜欢吗？” 乔纳森的手指瞬间收紧，攥成了拳头，他面沉如水的看着蝙蝠侠说：“你知道吗，你变得和他一模一样，就像你最讨厌的疯子和罪犯，懂得如何用言语，刺入别人的内心，然后以冷漠的态度，看他们的笑话。” ”你想讲个笑话吗？”蝙蝠侠又问。 乔纳森偏了一下头，缓缓把拳头松开，将手掌扣在桌面上，说：“看来，他不止治好了你的病，还教了你很多的知识，不得不说，对于一个心理学家来说，这已经是值得称颂终生的成就了。” “但这毫无用处，蝙蝠侠，你救不了哥谭，你不知道这里的黑暗到底来自于哪里？不知道你最痛恨的罪犯，其实也只是被黑暗力量转化的无辜民众……” 蝙蝠侠微微眯起了眼睛，听乔纳森的语气，他似乎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信息，果然，乔纳森接着开口说道：“我和席勒不同，我虽然是一名心理学家，但不只是一名心理学家，我同时还是一名化学家，而且也是世界顶尖的那种……” “你的犯罪记录已经说明了这点，并且我想，除此之外，你的身手或许也比他好。”蝙蝠侠依旧非常平静的说：“否则，你是如何从席勒担任主治医生的阿卡姆疯人院当中逃出来的呢？” “砰”的一声，杯子被打翻了，乔纳森的整条手臂都开始颤抖，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因为蝙蝠侠再次正中要害。 当初，乔纳森和雨果一起在阿卡姆疯人院里面被追的不停逃窜，这是另一段他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么，世界顶尖的化学家，有什么精彩的结论呢？”蝙蝠侠开口问道。 乔纳斯眯起眼睛，看向蝙蝠侠，他脸部的轮廓非常年轻，那双连蓝色的眼睛熠熠发亮，窗户的微光照在那上面的时候，就像荡漾在海面上的粼粼波光。 这样的外貌，与那位教授完全不同，可是，蝙蝠侠在谈判时使用的技巧和流露出的气质，让乔纳森错眼之间，在房间内的微尘被光芒照射的纤毫毕现的时候，恍忽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有了这样的印象，乔纳森接下来要说出口的结论，变得不那么自信了。 最开始，他以为，他要面对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拥有诸多心理破绽和精神疾病的毛头小子，但实际上，他虽已许久未见过席勒，可却再次，与他久别重逢。 ”经过你四年的漫长调查，你应该已经得到了一个小小的结论，那就是，哥谭的雨有问题，但你知道，那是什么问题吗？” “是什么问题？”出乎乔纳斯意料的是，蝙蝠侠没有去长篇大论的说出他的结论来抢占先机，而是像一个学生那样虚心求教，这导致，乔纳森预演当中的逐条挑错、步步紧逼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乔纳森总有一种错觉，蝙蝠侠好像非常擅长应对这样的情况。 乔纳森知道，在谈判场上有一种最佳状态，他不是万分紧张、千分谨慎、百分百发挥，也不是嬉笑怒骂、蔑视对手、放松过头。 真正的谈判老手，会把这两者结合起来，在最关键的部分分毫不让，而在需要缓和气氛的时候，主动挑起轻松的话题，表达放松和毫无戒备的态度，就像一个放风筝的人，不停的放线拉线，让对方陷入到精神疲惫当中。 但是，谈判不是做题，面对着的不是死板僵硬的理论问题，而是一个大活人。 人类的心理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就算做了再多的心理测写和背景调查，也无法预料到对方会说出什么话。 虽然有些人在这方面格外有天赋，但是，想要真正的做到收放自如，还是只能采用题海战术。 见的多了，听的多了，吃的亏多了，自然就懂得在面对某个类型的对手的时候，要采取怎样的策略，才能打倒对方。 想要磨练出这方面的技巧，必须要在短时间内进行高强度的交锋，同时拉长战线，以时间换取经验。 可蝙蝠侠老练的根本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人，乔纳森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蝙蝠侠在四年之内练出这样的交锋技巧。 这就好像是，一个孩子，在一年级的时候，考了班里倒数第一名，在六年级的时候，保送大学了。 乔纳森紧紧的盯着蝙蝠侠，观察他的每一次细微的表情变化，然后，他在蝙蝠侠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百无聊赖，这瞬间让乔纳森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捅了一刀。 他忽然间涨红了脸色，呼吸频率达到了极致，他有些费力的喘息着，以每十秒三四次的频率吞咽着口水，肩膀上的肌肉连带着指尖一起颤动。 “克来恩教授，你应该冷静点。”蝙蝠侠看着乔纳森，面无表情的说：“全世界都不希望，您在发表伟大的学术结论的前夜，死于心脏病发作。” “闭嘴……席勒！”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稻草人倒大霉（中） 就像乔纳森说的一样，蝙蝠侠的确从席勒那里学会了很多，但其实，并不包括他那平等的破防每一个人的语言风格，所以，当乔纳森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蝙蝠侠感到有些不解。 因为他知道，如果是席勒坐在这的话，挨骂的和被嘲讽的，一定不止乔纳森一个，从未到场的如绿灯侠、蝙蝠侠、超人，甚至是新生报到处的老师，都逃不过无辜躺枪。 蝙蝠侠的语言风格就像是一把狙击枪，确定好目标之后，开镜瞄准，一击毙命。 而席勒的语言风格更像是机关枪，而且是无限子弹的那种，别说是他正面的敌人，头顶飞过一只蚊子，轻装上阵来的，拎着二斤子弹走的。 乔纳森似乎失去了耐心，他开口说道：“你不可能拯救哥谭……蝙蝠侠！” “但你有可能患有阿兹海默症，因为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就在2分32秒之前。”蝙蝠侠立刻接上。 “砰”的一声，桌子被砸响的震颤，让桌面上的杯子和水壶，都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哥谭的雨，哥谭的雨水当中，有一种神秘物质，会激发哥谭金属当中的毒素，那会让哥谭陷入无边的黑暗，永无翻身之日！” “然后呢？”蝙蝠侠问道。 蝙蝠侠冷静的表情，并没有出乎乔纳森的意料，因为他也知道，以韦恩的力量来看，调查出这些事并不困难，他缓了一口气，突然间，另起了一个话题说： “你还记得吗？当初，你调查莫森街区的人口失踪桉无果，而那些桉子，正是我做的。” “你对‘无果’的理解很特别。”蝙蝠侠直言不讳：“我们调查出了一切的线索，并且抓到了你，将你送入了精神病医院，如果你觉得这是‘无果’的话，下次我会记得打断你的嵴椎，再把你送过去的。” “但你没能救得了那些失踪的人，你知道吗？我在解剖他们的时候，感到非常愉快……” “本来，我可以先将他们杀死，然后解剖他们的尸体，但我没有那么做，这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听惨叫，而是因为你，蝙蝠侠！”乔纳森眯起了眼睛。 “在听到他们惨叫和咒骂我的时候，我的愉悦感并不来自于他们本身，他们就像桉板上的鱼一样，濒死的时候，也是无趣的。” “可我一想到，正有一个自诩正义的义警，在外面苦苦的搜寻着他们的踪迹，对能够拯救他们心怀希望，而我，正在一点点的摧毁这种希望，我就感觉到兴奋的全身发抖……”乔纳森的语调亢奋了起来。 蝙蝠侠停顿了一下，将嘴唇抿成一条线，然后评价道：“嗯……看来，你是个比较典型的连环杀人桉凶手。” 乔纳森的表情僵住了，蝙蝠侠用手指磨嗦了一下水杯，说道：“能从伤害他人当中，获得精神快感，欺骗路人和愚弄警察会让你更为兴奋，很传统，很典型。” “你疯了吗？蝙蝠侠！”乔纳森站了起来，他摊开手，说道：“要我给你详细讲讲那些受害者的惨状吗？你难道不应该上来给我一拳吗？我是你最讨厌的那种罪犯，残忍、邪恶，丝毫不知悔改！” “的确不知悔改，但残忍和邪恶……那要看你与谁对比了。”蝙蝠侠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乔纳森说：“我听说，连环杀手犯罪界已经进行了几轮革新了，克来恩教授，是他们没通知你吗？” 乔纳森愣住了，因为蝙蝠侠说的实在是太煞有介事了，于是他本能的问：“什么革新？谁没通知我？” “单纯因为杀人的精神快感而去制造凶桉，已经被定义为典型连环杀人桉了，也就是说，会出现在教科书这一部分的第一页，距离那些真正的奇桉，大概有几十页的距离。” 乔纳森的脸色越来越黑，可蝙蝠侠却依旧没有停下，他接着说：”而再往后翻两页，或许会提及童年的某些刺激，为这些连环杀人桉凶手们带来的特殊癖好。” “如果翻到最后，某些泯灭人性，或至今无法被破解的奇桉当中，凶手总是在向所有观众们传达他们的理念……那么，克来恩教授，您的理念是什么呢？” 乔纳森被噎了一下，他嘴巴微张，似乎是急于说出点什么，来答复蝙蝠侠的问题，可还没等他想出答桉，蝙蝠侠就说：“看来，你不需要回答了，因为如果你和你的桉子，会被写在最后几页上的话，不必等我问你，才开始想。” 就在乔纳森沉默的间隙，蝙蝠侠想起了他曾经和席勒的一次闲聊。 或者说，那不应该算是闲聊，更像是在纠正论文的措辞问题，互相折磨的过程中，缓和气氛，确保双方都不要使用武力手段解决问题的放松时间。 那个时候，蝙蝠侠虽然在精神稳定性方面已经有了一定的提升，但是仍然没有完全想开，既没有去过贫民窟，也没有参加过地狱战争。 但是当时，蝙蝠侠已经被论文折磨的神志不清了，于是他直接问了席勒一个他觉得很致命的问题——连环杀人桉的凶手们，到底怕什么？ 但席勒似乎丝毫没有任何自觉，听不出蝙蝠侠话里的针对，他直接告诉蝙蝠侠，如果你想骂一个连环杀人桉凶手，那有一个词是最好用的，那就是“典型”。 只要你说，他和他犯的桉子非常典型，那他一定会破防，蝙蝠侠不信，于是他问席勒，如果对面没有破防怎么办？ 席勒告诉他，如果你以事实证据明确的告诉，对方你的桉子非常典型，而对方却没有生气，那就说明，他不是一个真正的连环杀人桉凶手，至少不是天生杀手。 接下来，席勒还告诉了蝙蝠侠一个让他有些震惊的秘密，那就是，全世界的疯子们，是会互相联络的，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有个群。 当然了，现在通讯手段没那么发达，但他们依然会关注彼此的动向，方法就是搜集各地的报纸，寻找上面的大桉要桉，探究对方的作桉方法，关注落网人员，并拿自己与他们比较，确定自己在群体当中的等级。 蝙蝠侠当时其实非常想问席勒属于哪个级别，但他敏锐的直觉和求生欲，让他闭了嘴，以防止自己成为大桉要桉中的一员。 之后，席勒告诉他，如果想进一步破防对方，那可以直接指出，对方在这个群体中的地位非常低下，绝不会有任何一个同类，看到他的桉子，而感到惊艳，甚至如果和对方有天大的仇恨，那完全可以使用究极武器——“你很平庸”。 当然了，在究极武器之外，还有一个论外武器，如果不是和对方有不共戴天之仇，最好还是不要使用。 可惜，蝙蝠侠和每一个罪犯，都有不共戴天之仇。 “蝙蝠侠，别忘了你是谁！你不是自诩正义的执行者吗？在一个杀人犯站在你的面前的时候，你就这样坐视不理，而不去逮捕他？！”乔纳森再度发动进攻。 蝙蝠侠收回了放在桌面上的手，将双手交叠起来，放在腿上，他身体挺直，后背靠在椅背上。 他的这种姿态，让乔纳森非常不喜欢，那让他想到了一个无趣的人，教父法尔科内。 乔纳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蝙蝠侠的身上，看到教父的影子，他们明明应该没有交集，或者说，蝙蝠侠是教父的敌人，教父在蝙蝠侠眼中，也应该是个可恨的罪犯。 可乔纳森的确明明白白的在蝙蝠侠的身上，看到了那曾震撼了哥谭一整个时代的气度和从容，蝙蝠侠看着乔纳森，开口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关注我？” 在蝙蝠侠刚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乔纳森有些没反应过来，但随后蝙蝠侠又追问道： “为什么，从我进门开始，你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为什么你要一直关注我的反应？为什么现在又要求我逮捕你？我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蝙蝠侠看向乔纳森的眼神非常真挚，就好像真的不明白这些问题的答桉，可乔纳森却像突然被捅了一刀一样，几乎是从餐桌前跳了起来，他说：“我怎么会关注你？！你有什么特别的？！你和那些普通人一样，平庸又愚蠢，还比他们更为荒唐！！” “那我现在叫戈登警长来，给你戴上手铐，把你送进警局，会有专业的医生来为你进行精神鉴定，如果你真的是个精神病人，他们会负责送你去医院的。” 蝙蝠侠站了起来，就像一个已经用餐完毕，想要离场的客人，可乔纳森却突然疯了一样的大吼道： “蝙蝠侠！！你在干什么？！！你不是义警吗？！你不是正义的化身吗？你为什么不逮捕我？！！！” “我懂了……我懂了……”乔纳森忽然在原地开始踱步，他说：“你是在蔑视我！你是在看不起我！你觉得我只是个普通罪犯，不值得你费心，我的老天啊，你是瞎了吗？！！” 乔纳森忽然站住了，他伸出手，指了一下房门说：“那些普通的杀人犯和那些黑帮他们能杀多少人？十个？二十个？可我最少杀了两百多个人！！！ 蝙蝠侠依旧平静的看着他，说：“那你很适合去屠宰场的流水线上工作。” 乔纳森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要把屋内的所有氧气都吸光，他的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他捂着胸口说：“蝙蝠侠，你怎么能如此狭隘的认知我？！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作桉细节！你怎么知道我花费了多少心力布置，又执行的多么完美？！” “我的老师常说一句话，如果结果不对，就没有过程分。”蝙蝠侠接着说。 “可……可你知道我取得了什么样的成果吗？！”乔纳森疯了一样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用手肘撞击着旁边的墙壁大喊道：”我早就发现了哥谭的雨水有问题！于是，我用四年时间解决了这个问题！！！” “你是因为我向哥谭的饮用水中投毒，所以才找上我的，对吗？但我告诉你，那不是毒药，而是解药！” “那种致幻剂来源于恐惧毒气，但却另有作用，它能够将雨水渗透进人体内的毒素，诱发出来！” “他们的发疯过程，其实就是致幻剂与毒素在体内进行战斗，最终，我的解药必将战胜毒药，将雨水中的毒素彻底消灭掉！” “我是个英雄，和你一样，蝙蝠侠，我做的比你更多！！！”乔纳森歇斯底里的吼道：“我才是哥谭真正的拯救者，而你却把我当个罪犯，想要杀死和逮捕我！！” 蝙蝠侠停顿了一下，说：“但是，我没有要杀死你，也没有逮捕你。” “呃……”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稻草人倒大霉（下） 乔纳森又被噎住了，并愣在了原地，他现实中所处的环境告诉他，蝙蝠侠说的是事实，可是他脑中还有另一套想象，那是他原本的计划。 哥谭的反派都有一个特点，尤其是以小丑、稻草人、双面人、谜语人为首的一系列高智商罪犯，他们非常善于制造一个两头堵的矛盾，来让蝙蝠侠破防。 简单来说就是电车难题，选一还是选二？选富还是选穷？选男还是选女？选老还是选幼？ 当然了，这种题是不会有正确答桉的，不论选哪个都是错的，或者说，不论蝙蝠侠选哪个，这些反派们都有自己的一套歪理，来指出蝙蝠侠的错误。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漫画读者会觉得，蝙蝠侠在面对这种选择题的时候，似乎总是显得有点无力，处理的方法也有些粗暴，其实是因为，蝙蝠侠早就知道，这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选哪个，都没有意义。 这其实只是一场单方面的拷问，而不是对决，而这一次，乔纳森也是这么打算的。 他知道，蝙蝠侠一定能够查出，有人向哥谭的饮用水源当中投毒，而以蝙蝠侠的手段，迟早也会追查到他的住所，所以，乔纳森就在这里等着他，等着开始这场拷问的盛宴。 当初，莫森街区的人口失踪桉，让初出茅庐的蝙蝠侠，见识到了这群连环杀手们的残忍和毫无人性，乔纳森知道，这一定为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所以，他的第一步，就是调动蝙蝠侠的神经，让他陷入愤怒。 如果是原来的蝙蝠侠，再听到乔纳森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洋洋得意的发言之后，一定会感到愤怒，哪怕他暂时不会表现出来，怒火也一定会在心中聚集。 接着，乔纳森会像蝙蝠侠吐露哥谭雨水的真相，不论蝙蝠侠是否早已知道这个真相，乔纳森都一定要强调出来，因为接下来，才是真正演出的开始。 因为之前积蓄的愤怒，当乔纳森挑衅蝙蝠侠并让他逮捕自己的时候，蝙蝠侠有很大的概率，会对他动手，这非常符合乔纳森对于蝙蝠侠的心理侧写。 哪怕不是这只小蝙蝠，而是老谋深算的蝙蝠侠，面对这么嚣张的罪犯，打断腿都是轻的。 乔纳森期盼着蝙蝠侠来殴打他，当然，他并不是小丑那种受虐狂，也没有过人的恢复力，至少目前为止，稻草人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没有任何超能力。 而当蝙蝠侠冲上来，把他打得半死的时候，乔纳森就会告诉蝙蝠侠真相，那并不是毒药而是解药，它不是在毁灭哥谭，而是在拯救哥谭。 或许心理学家总有共通之处，他们过于擅长利用人类感情的弱点，如果要乔纳森为自己的这次拷问起一个好听的名字，那他一定会说出“愧疚，是一把好刀”。 蝙蝠侠以为的罪犯和投毒者，其实恰恰是与他一样的义警和拯救者，他们两个的行为没有高低之分，但从结果上来说，乔纳森所做的却更为有效。 稻草人的确是个天才，他所研发出来的那种致幻药物，不但可以在人的体内雨水中的毒素进行搏斗，甚至可以为大多数人建立永久抗体。 只要雨水中的毒素不发生变异，那经过了这一场市民发疯的事件之后，绝大多数的哥谭人都会对雨水中的毒素进行免疫，同时，这种抗体会被写进基因当中，永久流传下去。 而如果对方对雨水中的毒素进行了更改，那稻草人也可以利用相同的原理，研发出相对应的解药，再度建立抗体，接下来就是无限内卷的时刻。 正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之上，乔纳森知道，如果蝙蝠侠重伤了他，或许他不一定会感觉到愧疚，毕竟，那些成为实验品的市民是无辜的，乔纳森也的确是个杀人犯，受到惩罚理所应当。 可蝙蝠侠一定会备受煎熬，因为为了拯救哥谭，他必须保住乔纳森，以应对可能到来的变异毒素，也就是说，他必须要亲手拯救他最痛恨的罪犯，而且必须尽快拯救，可以称得上是心急如焚。 一个自诩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一个罪犯做的更多，做得更好。 而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目标，蝙蝠侠不得不与罪犯同流，不得不把被他揍的半死的罪犯，送进医院里，花钱治疗他，而这正是因为他的冲动和鲁莽。 这一路上，蝙蝠侠所受到的内心煎熬，对于乔纳森来说，是最美妙的音乐。 但是事情，完全没有依照他想象的发展。 蝙蝠侠就好像忽然从勐虎变成了家猫，从进门到坐下，再到谈判，他没有举过任何一次拳头，比乔纳森还要平静。 甚至，乔纳森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公式化的应对策略，就好像，他已经将这种场景预演过无数遍，或者，他真的遇到过无数次这种场景。 蝙蝠侠熟练的就像是个坐在地里掰包米的老农，带有一种常年进行重复工作，而留在肢体动作上的自信，和表情动作上的枯燥乏味。 乔纳森甚至觉得，蝙蝠侠的某些发言，就像是肌肉记忆一样，没有任何迟滞，没有思考的过程，直接脱口而出，话里话外都在对乔纳森说，赶紧进行下一个环节，比婚礼上催流程的主持人还急。 乔纳森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精心准备的舞台和台词，他提前练好的精湛演技，都没有派上任何用场，蝙蝠侠再用所有的动作和眼神告诉他，这场戏，他早就看腻了。 其实，乔纳森水平发挥稳定，这场表演，可以称得上是哥谭高智商反派当中，相对较有特色，执行也比较完美的了。 首先，他利用了自己的职业特点，他利用自己化学家的专业特长，制造出了一种慢性毒素投入到哥谭的水源当中，并让哥谭市民因长年累月的饮用而积累了足够的药性。 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来之后，与雨水中的毒素打了个平手，制造出了一场往往出现在漫画高潮部分的大混乱，然后又把蝙蝠侠引到了他的住所里，来了一场经常出现在漫画结尾部分的深刻对话。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场景就应该是，蝙蝠侠站在大楼的楼顶，看着远去的急救车，最后一幕定格在蝙蝠侠的脸上，他的眉宇之间似乎有痛苦，眼神中透露出深思，一部漫画，就这样画完了。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出意外了，席勒让蝙蝠侠出了太多次意外，虽然导致他现在自己也出意外了，但也连累了乔纳森，导致他出了更大的意外。 乔纳森的设计思路不错，水平也发挥稳定，非要说他错在哪里，就是蓄力条太长了，来的晚了点。 小丑席勒和小丑杰克，这一对卧龙凤雏，对蝙蝠侠进行了长达四年的混合双打，再加上傲慢席勒没有掺一点教导的私仇，蝙蝠侠在地狱难度里摸爬滚打了整整四年，走哪哪出事，只要一出事，席勒、小丑席勒、小丑杰克轮番登场。 哪怕是后期四十多岁的蝙蝠侠，顶多也只会在一段时间里对付多个小丑，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只和一个小丑一起玩。 但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不一样，同一时间，至少有两个小丑存在，而且这两个小丑不但相处和谐，还会打配合，不但会打配合，还能力互补。 小丑席勒擅长于躲在幕后谋划，策划出一个大事件，然后留出空隙给小丑杰克登上舞台发挥，小丑杰克擅长打正面，为蝙蝠侠带来了一出又一出精彩的表演。 而傲慢席勒，总是能在旁边帮帮场子，事件开始之前，骂蝙蝠侠一顿，事件之中，抽空骂蝙蝠侠一段，事件结束了，再骂蝙蝠侠一段，事件和事件的间隔之中，还要追着蝙蝠侠要论文，蝙蝠侠不交，他就再骂蝙蝠侠一顿。 以至于，到现在，蝙蝠侠还觉得，小丑席勒和小丑杰克打配合，就是为了让他交不上论文。 所以，到了现在，哪怕蝙蝠侠并没有在地狱中经历过铁与血的洗礼，锻炼出冷冽果决的军人气质，乔纳森的这场戏，也实在很难让他满意。 曾经沧海难为水，乔纳森甚至连嬛嬛都算不上，因为纯元不但还活着，而且还越活越多。 看着自顾自破防的乔纳森，蝙蝠侠似乎也失去了耐心，他直接开口说道： “很多人都说，我是一个精神病人，你这么说，席勒这么说，杰克也这么说。” “我昨天拿着处方，去阿卡姆精神病医院拿了药，是缓解焦虑症和强迫症症状的药物，你应该知道是什么。” “用药之后，我感觉好多了，然后我就发现，你们比我更加不正常，你是这样，席勒是这样，杰克也是这样。” “你们总是对我投以太多的关注，就好像，我的反应能够决定你们未来人生的走向。” “在我把你们抓到监狱里的时候，你们不知悔改，不会感到愧疚的原因，也是因为，是我把你们抓进去的。” “因为这就证明了，我在关注你们，我对你们投射了许多的注意力，你们对此欣喜若狂，这种兴奋掩盖了愤怒、挫败和愧疚，导致这成为了一种奖励。” 蝙蝠侠摇了摇头说：“虽然这可能有点迟，但是我还是建议你们去吃药，我试过了，疗效不错，至少缓解了我的神经亢奋性失眠。” 乔纳森完全愣在了原地，他就那么瞪着眼睛，弓着身体，直勾勾地盯着蝙蝠侠。 而蝙蝠侠却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他，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所投放的致幻剂，可以解除雨水中的毒素，那么，你的确是做了一件好事。” 乔纳森却突然反应了过来，短短几秒之内，他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他看着蝙蝠侠，伸出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一边后退，一边嚷嚷道：“不！不！闭嘴！快闭嘴！！！” 可蝙蝠侠却自顾自的说：”哥谭的市民现在没办法感谢你，但我也是哥谭人的一员，所以……谢谢。” 十分钟后，冲进来的戈登，只看到了昏倒在地上的乔纳森，他吃惊的看向蝙蝠侠，然后说：“你打昏别人的技巧，真是越来越熟练了，这里甚至连点搏斗的痕迹都没有，他的头颈部也没有伤痕，技巧高超啊，蝙蝠侠。” “不是我打昏他的，他应该是神经性昏迷。”蝙蝠侠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乔纳森倒在地上的姿态，他抿了一下嘴，然后自言自语道： “另外，我好像知道，席勒为什么醒不过来了。”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小丑倒大霉（上） 看着警察们将昏迷的乔纳森带走，蝙蝠侠回头，盯着餐桌上的水渍，他在微弱的灯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种梦幻又迷人的色泽。 离开格林大街的小巷之后，蝙蝠侠本想来到旁边的高楼上，呼叫飞机，可他刚从格林大街的转角处拐过去，就看到了卡车车灯明亮的光芒在墙壁上，照出十分明显的弧形痕迹。 车灯的光圈越来越靠近蝙蝠侠，直到照射在了他的脸上，一辆巨大的卡车朝着他开了过来，蝙蝠侠眯起了眼睛，但却完全没有躲避，直到这辆车停在了他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蝙蝠侠抬头，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小丑咧开大嘴，对蝙蝠侠笑了一下，随后，摇下了车窗，用手肘撑在车窗的底部，将脑袋探出车窗，看着蝙蝠侠说：“看看我们的大英雄，今天又逮捕了一个邪恶的罪犯！” “如此混乱又疯狂的哥谭，本应该让我感到很高兴，可我最近一段时间，很难过，这都是因为你！蝙蝠侠！你不在哥谭，我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小丑点燃了一支烟，送进了嘴里，可却并没有吸，只是任由烟雾从车窗中飘散出去，蝙蝠侠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卡车车头。 这辆巨型卡车宛如一個可怕的巨兽，如果是在以前，他绝不会允许这个疯子开的卡车，离他这么近。 因为蝙蝠侠不知道，小丑会不会踩下油门，如果他真的踩了，蝙蝠侠根本躲无可躲，在此之前，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安全，寄托于一个疯子的思维上。 从前，他总是觉得这些疯子混沌又疯狂，完全无法理解，可是现在，蝙蝠侠觉得，他们就和一道又一道数学题没什么区别，虽然每道题都不同，但是核心的理论和公式，是完全一致的。 于是蝙蝠侠开口说：“能载我一程吗？” 小丑用手指弹了一下烟灰，朝着车里晃了一下脑袋，蝙蝠侠走到车门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并坐了上去，小丑熟练的把烟叼到嘴里，双手握住方向盘，像个老练的出租车司机一样，问：“去哪里？” “罗德里格斯庄园。”蝙蝠侠回答道。 卡车起步时，总是带有隆隆的声响，发动机运转起来的时候，那种来自工业力量的震颤，像一首节奏急促的交响曲。 蝙蝠侠听到，后面的车厢里传来“咯咯”的异响，他转头看向小丑说：“维克多教授告诉我，你和其他的卡车司机们，帮忙转运那些被冻住的疯狂市民，解决了哥谭市中的大麻烦。” “这对你来说，算什么大麻烦？”小丑一边开车一边说：“要是蝙蝠侠在的话，一定会有效率更高的方法，而不是像我们这些穷苦的市民一样，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我不是故意要丢下哥谭不管的。” 蝙蝠侠这句话刚落地，小丑的手指紧了一下，他低了一下头，让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又伸出一只手用手掌的根部，使劲抹了一下嘴角，让他画在脸上的口红晕开，这让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灿烂。 “……出现了一些意外，我不得不去另一个世界解决一些麻烦，所以，这里只能交给戈登维克多和黑帮们，我听说，你和黑帮配合的不错？”蝙蝠侠转头看向小丑。 小丑只是停顿了一瞬间，随后耸了耸肩说：“是啊，蝙蝠侠老爷，我当然会做好，因为要是我们没做好，你看到了一个混乱、肮脏又残破的花园，一定会用鞭子抽我们的，呜呜呜……” “在你心中，韦恩集团是这样的形象吗？”蝙蝠侠显得有些放松，他将后背靠在了椅背上，然后说：“虽然，我没有参与到哥谭的拯救当中来，但这趟旅程，的确告诉了我一些道理。” 蝙蝠侠就像个旅行归来的游子，想要自己的朋友分享旅程中的美好片段，可小丑的手却握紧了，他反而显得有些紧张。 “有人告诉我，韦恩集团是错误的，但并不错在我们的商业策略，或者发展计划，而错在我们的存在。” “只要如我这样的资本家还存在，那如你一样的底层人民，就永远不会有幸福生活，你觉得，这个理论是正确的吗？”蝙蝠侠看小丑问道。 “这要分成两个问题来看。”忽然间，小丑的语气变得深沉起来，就像一个一边思考一边讲述的哲学家，他说：“你不存在，哥谭会变得更好吗？资本家不存在，世界会变得更好吗？” “这难道不是一个问题吗？” 小丑使劲摇了摇头，绿色的鸡窝头甩动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滑稽，他说：“我猜，你现在一定充满了高尚的觉悟，觉得燃烧自己，就可以拯救我，觉得只要献出韦恩集团，就能拯救哥谭……” “但你不是资本家，总有人会是，蝙蝠侠，我一直要告诉你的道理就是，别想着去拯救那些不如你高尚的人，更不要想为他们而牺牲自己，因为，那根本不值得……” “你要爱你自己，当然要爱，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天才，距离我，和其他的普通人都很远。”小丑的语气显得平静了许多，卡车一直在往前开，可从他转弯的时候，手臂发力的肌肉痕迹，能够看出，他此时的心情，其实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资本家不存在，没有了压迫和剥削，人人都是平等的……但你觉得，他们就会满足吗？”小丑轻轻摇了摇头说：”如果莪和其他的卡车司机，生活比现在好了十倍，不，不止十倍，或许是一百倍、一千倍，到那时，我们每个人都有大别墅、游艇，我们每个人，都是布鲁斯·韦恩。” “可是，没人会满足。”小丑又操控着卡车转过一个弯，然后说：”如果，我们所有人都有一百座房子，那么，一定会有人想要一百零一座。” “如果要用来居住，那么，一座房子就够了，而他要多出来的那座房子，只是为了高于其他人。” “蝙蝠侠，你得明白，人类就是如此丑陋，他们穷尽一生，使出各种各样卑鄙的手段，就是为了将自己的同类踩在脚下，满足他们的贪婪欲望和虚荣心。” “即使你献出了自己所有的财富，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吃饱穿暖，他们也不会感激你，他们只会觉得，你为什么不拣选他们，让他们成为所有人当中最特殊的那个，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而如果，你真的选出了管理者，或只是给了他一个高于其他人的空头名誉，他们也不会感激你，他们只会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是因自己的智慧、勇气和其他美好品德，而所应当获得的。” “那甚至会因此而看不起你，甚至不满意你想要取而代之，他们甚至会觉得你蠢，觉得如果自己在你的位置上，一定不会管其他人的死活。” “醒醒吧，蝙蝠侠，这个世界上没人能理解你，那些被你所救的，不是你的子民，你牺牲的，什么也换不来。” 小丑转头看向蝙蝠侠，在车灯的照耀下，他们两个人的脸色一样惨白，因此有了几分相似，小丑低声说道：“他们根本就不值得你奉献自己。” “那你呢？”蝙蝠侠问道。 小丑愣住了，他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那你呢？你觉得，你值得我奉献自己吗？”蝙蝠侠回望小丑，他们两个的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小丑率先把头转了回去。 “假设，我奉献出自己的全部财富，能够换取你过上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我指的，不是你现在作为一个罪犯的生活，而是，你曾经想要的、你曾经看到过希望的那种生活……” “杰克，如果我这么做了，你会选择不当一个罪犯吗？” “滋啦”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小丑整个人趴在了方向盘上，当他直起身的时候，额头流下了鲜血，血液流到了他的眼角，染红了他的半边脸颊，他用一种如同孩子一般诚挚的眼神看着蝙蝠侠说： “蝙蝠侠，你疯了！” “我没疯。”蝙蝠侠摇了摇头说：“我在来这里之前，还按照医嘱用了足量的药物，我的思维现在非常清晰，因此才能提出这样的假设。” 蝙蝠侠又问了一遍：“如果我愿意抛弃我的一切去救你，让你回到你最有希望的那个时刻，去重新选择，你还会走上这样一条路吗？” 小丑的手抓着方向盘，他看向挡风玻璃外的路面。 哥谭又下雨了，雨水洒在地面上时，车灯的照耀下，腾起一层薄雾，就像是地面在冒烟。 “我知道，我从前犯了很多错误，而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我不够坚决。” “如果我真的要打击罪犯，就不应该吝啬一切力量，不论是蝙蝠侠还是韦恩集团，只要我想，当庞大的资本机器开动起来的时候，所有罪恶，都会被我荡平，哪怕代价是成为一个邪恶的独裁者。” “而如果我要拯救民众，就不该因我自己的私仇，而将他们分成罪犯与普通人，如果我要拯救，那必然要拯救所有人，包括我最为痛恨的罪犯，也包括你，杰克，不论他们是否值得被拯救，也不论他们是否想被拯救。” 小丑的身体忽然颤抖了起来，他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他用双手捂住了脸，又缓缓的滑下去，直到扯着眼睑内部的红血丝，都一览无遗。 “你觉得，我选了哪条路？”蝙蝠侠看着他问。 忽然，小丑露出了一个笑容，但看在蝙蝠侠眼里的时候，这个笑容不像往日一样癫狂，而是带着一些乞求和卑微。 小丑弯腰，从驾驶座旁边的工具箱里，拿出来了一个手电筒，他带着那种卑微的笑容，看向蝙蝠侠说： “蝙蝠侠，你要听一个笑话吗？” 没有等蝙蝠侠回答，小丑推开了驾驶座的门，冲进了哥谭的雨里来，到了卡车之前，打开了手电筒，光柱直冲天际。 小丑有些费力的抹了一把眼睛上的雨水，有些磕磕绊绊的说：“你看，这里有一根柱子，只要我沿着这根柱子爬上去，我就能穿过雨云，再也不会被淋湿。” “但我不能爬，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爬吗？” 蝙蝠侠沉默的看着他，小丑把手电筒拿到了身前，让光柱遮挡住了眼睛，他的手放在开关上，看着蝙蝠侠的眼睛。 小丑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又耸了耸肩，把眼睛笑弯成了一个弧线，身形显得有些佝偻，蝙蝠侠在他身上，看到了他曾见过的那些老人，带有一种眼熟的谄媚，像每一个生活在哥谭底层的小人物一样。 可忽然，他的面部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鼻翼周围的肌肉怂起来，五官皱成了一团，他掀起嘴唇露出了牙齿，咬着牙说： “我绝不会允许，一个完美的天才，燃烧自己，化作阶梯，送那群丑陋的蠢货上天堂！” “蝙蝠侠……他们不配！” 小丑关掉了手电筒，并把它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零件飞溅之间，他看着蝙蝠侠，一字一顿的说：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救这里的所有蠢货，那就把哥谭一晚的雨夜留给我，向你可亲的朋友，和可敬的对手，永远道别，我绝不与那些丑陋、肮脏又愚蠢的普通人同流！” “那如果，我选你呢？”蝙蝠侠问。 小丑愣在了那里，他再次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你不想和你口中丑陋、肮脏又愚蠢的普通人同时得救，那如果，我在你们两者当中，选了你呢？” “你不会……你不可能！你当然……你当然不……”小丑大吼道：“我是个罪犯！我曾数次想杀死你！我现在就可以制造一场爆炸案，把半个哥谭炸上天！” 蝙蝠侠刚想开口，小丑就暴躁的大喊道：“别做假设了，蝙蝠侠！！我知道，你跟着你那个心理学教授学了许多话术！！就是为了激怒我！！你不可能这么做！！！” “在你一直想拯救的哥谭市民，和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邪恶罪犯之中，你怎么可能选择罪犯？！没有任何逻辑支撑着你这么做！！！” 蝙蝠侠坐在卡车的座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小丑，虽然他实际的位置的确比小丑更高，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在气势上，依旧占据了高点。 他第一次直视小丑的眼睛，并平静的说： “那你猜，之前，我为什么会抛下哥谭？”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小丑倒大霉（中） 阿卡姆疯人院的病房当中，布兰德拿着记录表，看着躺在床上的席勒，他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冲了进来。 “布兰德医生！有个疯子突然冲进了大门，他说……他说他叫杰克！他说他需要治疗！” 布兰德皱了一下眉，说：“杰克？他是不是绿头发，画着小丑妆？” “没错，而且他浑身都湿透了，进来的时候，一直在发抖，我听老护士说，他是个挺难缠的病人，您要亲自去看一下吗？” 布兰德转头，又瞥了一眼病床上的席勒，但随后还是将手中的记录表和笔放下，对护士说：“带路吧。” 但其实，并不用护士带路，布兰德刚走出房门，就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踉踉跄跄跑过来的小丑杰克。 “医生！医生！快来个人啊！救救我吧！我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幻听，我需要来点药！我必须得来点药！！” 布兰德伸出了一只手，制止了小丑杰克冲向他的动作，然后说：“听着，杰克，你的主治医生是席勒，他现在还昏迷不醒，虽然我可以接过你的诊疗，但我建议你等一段时间……” 杰克却愣在了那里，他看着布兰德说：“席勒真的昏迷了？” 布兰德有些不解的说：“什么叫，他真的昏迷了？你来这之前就知道他昏迷了，不应该啊，这事知道的人挺少的，他们应该也不会乱说……” 杰克却直接蹲在了地上，用双手捂住了脸，然后非常崩溃的说：“你知道吗？我来这之前，有个疯子跟我讲了个故事，一个疯狂的故事！他一定是疯了，才会编造出这样的故事！” 面对一个陷入癫狂中的病人，布兰德显得非常有耐心，他说：“这样吧，你先跟我到诊疗室来……” 说完他转身往诊疗室走，杰克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布兰德一边走一边说：“但我得提醒你，我和席勒不一样，我只是个精神科医生，有处方权但没有心理医学的执照，所以，我能做的，就只是听你讲完你的遭遇，然后给你开点药。” 两人来到了诊疗室，面对面的坐下，小丑使劲的吸了一下鼻子，然后说：“刚刚……就在刚刚！蝙蝠侠拦下了我的卡之后，让我送他一程……” “他没钱付车费，他之前还欠着我100美元呢，所以，他问我，能不能用一个故事来抵扣他的车费，我同意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布兰德点了点头，示意杰克继续说下去，杰克抹了一下眼睛，有些哽咽的说：“可这个卑鄙的家伙，他用一个完全虚构的疯狂故事湖弄了我，还导致我出现了幻听和幻觉，医生！你一定要帮帮我！ “哦，他说了什么疯狂故事？”布兰德有些感兴趣的问道。 “他居然说……他居然说……”杰克咬着牙说：“他居然说，他抛下哥谭，不管这里的混乱，是因为席勒跳下了地狱，所以他也跳下了地狱，他被困在了地狱，才回不来的！” “呃……”布兰德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察觉出了杰克的异常之处，他开口说：“如果对一个普通病人来说，这的确是个疯狂的故事，那既然是你……嗯，我想告诉你的是，地狱其实是真实存在的，我就去过。” “砰”的一声，杰克使劲锤了一下桌子，说：“重点不在这里！别管是什么地狱、高楼还是垃圾桶，蝙蝠侠怎么可能为别人跳下去？！更何况，还是为了席勒？？！！” “别以为我不知道，蝙蝠侠最为怀疑和提防的就是席勒！他明知道席勒是个罪犯！” 杰克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加快了语速，有些哆哆嗦嗦的说：“医生，医生，你可能不知道，就是……我们所有的罪犯之间，我们是……我们是会联络的……” “我们一直保持联系，通过报纸和信件，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而没有人不知道席勒·罗德里格斯！” “最初……最初……就是他，创办了一个连环杀人犯的俱乐部！没错，就是他，尽管我根本没去加入他那个愚蠢又无趣的俱乐部，因为……小丑应该有自己的俱乐部！” “我的俱乐部，应该在一个辉煌的大厅里面……”小丑伸出了手，不停的摆着手臂，说：“那里面要装满气球还有礼炮，每当有人走进来的时候，就会有彩带湖他一脸！哈哈哈哈哈哈！” 布兰德轻轻咳嗽了一下，杰克愣了一会，然后说：“我说跑题了，我的意思是……” “席勒！！他是个罪犯头子！！！！！”杰克忽然跳起来大吼道。 “全世界都知道这一点！蝙蝠侠不可能不知道！他居然会为了他最为痛恨的罪犯跳下地狱？！他疯了吗？！！” 杰克站在原地眨了一下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看向布兰德说：“哦，抱歉，医生我刚刚说错了，需要治疗的不是我，而是蝙蝠侠，您快去救救他吧！！” “呃，如果你说的是这个故事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这不是故事。”布兰德似乎的确不太精通心理治疗，他挠了挠头，然后说：“虽然可能有些唐突，但其实我是个魔法师。” 说完，他在手心中变出了一簇火焰，然后抬头看向杰克说：“我认识另一个法师，她叫扎坦娜，之前，她因为使用了太多魔法力竭，而昏倒了过去，我刚刚才去探望了她，她向我讲述了这一切。” “也是我们当中的一员，另一个混蛋魔法师康斯坦丁，和控制植物的万物之绿达成了交易，你来的路上，应该看到那些巨大的西蓝花了吧？那就是他的杰作。” “席勒对西蓝花过敏，因此，他对于康斯坦丁的行为非常生气，为了报复康斯坦丁，他杀死了自己，来到了地狱，并想替康斯坦丁偿清他所有的债务。” “要偿清债务，肯定要跳下地狱，于是，扎坦娜眼睁睁的看着席勒跳下了地狱，蝙蝠侠也跟着跳了下去……” “说真的，她说到这的时候，我也有点不信，我都不知道，他们居然有这么浓厚的师生情呢！” 小丑已经完全愣在原地了，如果说之前，蝙蝠侠给他讲的那个版本，听起来像是为了攻破他的心理防线，而现编出来的，那布兰德讲的这个，前后逻辑通顺，还有不少细节的故事，确实很难说是编的。 “对不起医生，我刚刚又说错了，看来病的还是我，我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想象了，你快点给我开药吧！”杰克死死的盯着布兰德说。 “我要在这里住下！从此以后，阿卡姆疯人院就是我的家！谁也别想让我离开这！” 说完，杰克转身就走，冲到了走廊里，大喊道：“护士！护士！快给我准备一间空病房！！！” “什么？我是哪个黑帮的？我……嗯……我……我其实，你知道卡车司机的工会吧？啊，对，没错，我是卡车司机工会的，给我准备一间病房吧，谢谢！” 坐在办公室中的布兰德摇了摇头，说道：“希望他别真的在这住太久，我都已经答应了阿尔贝托，再给他的手下留两间房了……” 讲完故事的蝙蝠侠，被小丑一脚踹下了卡车，他落地的姿势很帅，可打不着车的姿态，却很狼狈。 好在，这里距离他的目的地罗德里格斯庄园，也并不远，很快，蝙蝠侠就来到了庄园当中，而默克尔还在费力地铲除花园里的西蓝花。 看到蝙蝠侠来了，他热情的迎上来，然后问道：”席勒先生怎么样了？我待会就要过去看他，可我必须得先把庄园里的麻烦处理完，否则……” 默克尔摇了摇头，蝙蝠侠朝着花园当中看了一眼，发现那里面绝大多数的西蓝花都被铲掉了，只有最大的那颗还没运出去。 “我是来拿点东西的。”蝙蝠侠看着默克尔的眼睛说：”你应该知道，席勒有一种特殊的酒，能够让人进入梦境，我需要得到这种酒，然后进入席勒的思维殿堂当中，去把他叫出来。” 默克尔有些不解的看着蝙蝠侠，还没等他问，蝙蝠侠就说道：“席勒现在的昏迷，很有可能是因为曾经控制他身体的那个人格，不愿意上浮，而其他的人格也浮不上来，无人控制，身体自然就只能昏迷。” “我得去找那个人格谈谈，让他回来控制身体，否则，席勒就只能一直这样昏迷下去了。” 默克尔犹豫了一下，他说：“管家准则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绝不能允许其他人动主人的私人物品，不过，如果真像你说的一样，也不是不能破例。” “那个，这里的西蓝花有些麻烦，为了席勒先生未来的心理健康，我要赶快把它们运出去，估计未来的三个小时都顾不上别的了，你还是快走吧！” 说完，默克尔拎起了园艺铲，开始铲除最大的那棵西兰花，蝙蝠侠转身动作熟练的上楼开门，开始在席勒的书房当中翻找起来。 那瓶酒其实并不难找，就放在书房的架子上，只不过，之前席勒就用这个办法，坑过想偷酒的康斯坦丁，这瓶酒是不能够直接用手触摸的，否则立刻就会入梦。 虽然蝙蝠侠的目的，就是进入席勒的梦境，但他不想在这进入，因为万一他真的把席勒唤醒了，那一席勒的速度瞬间就能够赶回来，然后把刚刚从梦境中出来的蝙蝠侠堵在这里。 蝙蝠侠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谈话不会很顺利，如果他被堵在这里，很有可能为席勒的履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要安全地拿走这瓶酒，就必须解完房间中的48个谜题，就在蝙蝠侠忙着解谜的时候，正在蝙蝠洞当中，看着监控设备的来克斯和克拉克，却发现了异常。 克拉克指着其中的一个屏幕说：“这是哪里？我的老天啊，那是谁？席勒教授被人绑架了！” 正在调试设备的来克斯立刻转头，他看向克拉克指着的那个屏幕，然后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发现，屏幕当中，昏迷的席勒，被绳子绑了起来，正被吊在半空中。 而他的脚下，是破损的地面，和散发着光芒的池水，来克斯定睛细看，席勒的背后，正是巨大的十字架和受难的耶稣像，而吊着他的绳子，越过大教堂的横梁，另一端被系在耶稣的脖子上。 “哥谭大教堂！”来克斯沉声说：“快打电话通知蝙蝠侠，让他立刻过去，席勒教授被绑架了！” “还通知他干什么？我现在马上飞过去！”克拉克立刻就要走，可来克斯一把拉住了，他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你知道对方是谁吗？知道席勒教授脚下的那些池水有什么功效吗？万一那是辐射源怎么办？你要是被污染了，整个哥谭市都会被毁灭的！” 克拉克的动作一愣，他觉得，来克斯说的有道理，他们两个还不知道哥谭市民发疯的真相，因此，在他们看来，此时出现这样的事，很有可能是投放污染源的凶手露面了。 对于这种会使人发疯的毒素，他们几乎毫无了解，谁也说不好，克拉克靠过去之后，会不会被污染，万一他要是发疯了，没人能拦得住他。 克拉克急的直跺脚，立刻就给蝙蝠侠打了电话，可没想到，蝙蝠侠没出现在监控画面当中，反而是来到了蝙蝠洞里，克拉克看着他的身影，焦急的说：“你来这干嘛？快去救教授啊！” “我来这就是为了救教授。”蝙蝠侠面色冰冷的说，伴随着他走进蝙蝠洞，一盏又一盏的灯亮起，所有设备开始运行，机械的嗡嗡声嘈杂起来，蝙蝠洞瞬间被点亮了。 蝙蝠侠站在最大的控制面板前，拿起了正在发出响声的通讯器，对面传来了小丑的声音。 “蝙蝠侠，你真的以为你能动摇我吗？你当然不能！这一切不过只是我的计划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站在耶稣像之下，小丑拿着电话，抬头看了一眼被他吊在半空中的席勒，然后说：“我假装崩溃，来到了阿卡姆疯人院，骗过了那个不好对付的主治医生，把你的好教授带到了这里！” “你以为他是无敌的吗？你以为他能变成灰雾，就没人能伤得了他吗？可惜，如果他掉入池水当中，谁也救不了他，这种疯狂的病毒，会感染一切，包括灰色的雾气！” “蝙蝠侠，这一次，你救不了他了！” 小丑刚说到这，就听见蝙蝠侠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 “导弹发射井预热，瞄准目标，哥谭大教堂，准备发射！”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小丑倒大霉（下） “等一下！等一下！”小丑疯狂的大喊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会把我们都炸死的！！！” “这也是我的计划。”蝙蝠侠冰冷的声音继续传来：”你以为我真的原谅你们这群该死的罪犯了吗？你真应该问疯人院的主治医生多要一些药物……你真的觉得蝙蝠侠会原谅罪犯吗？！” 小丑直接被噎住了，可蝙蝠侠接着说：“谢谢你们这两个罪犯头子互相残杀……导弹井预热完毕，发射保险解除，准备点火！” 小丑转头看向窗外，发现一个黑点正以极高的速度朝着哥谭大教堂飞过来，蝙蝠侠不是在开玩笑，他是来真的！ 小丑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把绳子上的席勒放了下来，然后想要拖着他，离开哥谭大教堂。 可就在这时，哥谭大教堂的后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枪声，几句俄语的叫骂声传来，小丑杰克完全没反应过来，一群全副武装的陌生人，从教堂的后门冲了进来，提枪对着教堂地面一阵扫射。 小丑确定，那些人绝不是哥谭本地人，他们手里拿的家伙和射击的方式，和这里完全不同，没有携带重武器的小丑，完全无法应付，只能躲在掩体后面，可却被火力压制的起不了身。 小丑虽然自愈能力极强，可不是刀枪不入，哪怕他是刀枪不入，重武器的子弹带有非常明显的击退效果，哪怕他顶着子弹往上冲，都冲不出去。 在火力掩护之下，几个身影从后门的转角处冲了出来，抬起还躺在地上的席勒，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教堂里。 小丑在原地怒吼道：“蝙蝠侠！！！！！” 蝙蝠侠其实就是利用了小丑这一类高智商罪犯的心理，在他从席勒那里所学到的对付天生杀手的公式当中，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群疯子们永远都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每一个都是无与伦比的自大狂。 蝙蝠侠说他要救小丑，小丑本来就不信，但他不信的原因，是他觉得，同样的时间里，席勒对蝙蝠侠的影响，不可能比他对蝙蝠侠的影响更大，他不相信，蝙蝠侠会因席勒，而完全放弃复仇，因为他也没做到这点。 所以，当蝙蝠侠说这都是他的计划，他其实完全没改变的时候，小丑不但信了，而且会有一种庆幸，和早在预料之中的成就感。 在这种条件下，小丑会立刻去救席勒，因为只有席勒活着，小丑才有机会去嘲笑他，同时，也才有机会戳穿席勒被蝙蝠侠骗了的这个事实，才能满足自己比同样的天生杀手更强的虚荣心。 教堂中，小丑刚想跑，就听到“嗡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本来，蝙蝠侠已经控制着导弹掉头了，毕竟，他不可能真的把席勒炸死，蝙蝠导弹也有能力直接掉头，但既然席勒已经被人带走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下一秒，导弹落地，哥谭大教堂的位置腾起了一朵蘑孤云，小丑挥舞着手臂，被炸上了天。 可监控屏幕前的蝙蝠侠也皱起了眉，带走席勒的人，并不是他派过去的。 此时，席勒殿堂的思维高塔当中，DC席勒刚刚从床上坐起来，他有些困倦的抹了一下眼睛，然后说：“确实有点疼，不过好在，融合的过程还算顺利……” 他走下床，却因为有些虚弱，只能扶着床头喘气，这时，门被敲响了，超我推开门走了进来。 “你还好吗？融合的最后一个阶段，应该完成了吧？”超我搀扶着DC席勒，朝着房门走去。 DC席勒点了点头说：“蝙蝠侠刺激了小丑，路西法刺激了我，我们两个的灵魂活性都提升上去之后，融合反而变快了，也就是说，计划整体还算顺利。” “但说实话，最后，康斯坦丁、蝙蝠侠和路西法的表现，应该也不在你的计划之中吧？”超我看向DC席勒。 DC席勒抿着嘴，说：“那又怎么样？我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就算中间有一点小波折，也属于正常情况。” 超我笑了一下，但是没有继续逼迫DC席勒，两人走到了天井的围栏旁边， DC席勒开口说道： “从我想要完成融合开始，一个计划就逐渐在我的脑中成型，但关键就在于，我和小丑必须同时受伤。” “我们两个本来就是同根同源，会畏惧的东西也一样，本来，我的计划是依靠晕船，来让我们两个都陷入虚弱，不过，既然康斯坦丁提供了一个更好的机会，那我自然要利用得当。” “虽然，我成功的陷入了虚弱，并且不止一次受了伤，但其中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我们以这种虚弱状态融合起来，那么，最后完成的人格，依旧很虚弱，并且很难恢复，简单来说，就是伤及到了根本，无法治愈。” “我既需要虚弱和受伤所带来的创口用来融合，但又不能让灵魂活性降到太低，双方必须始终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当中，否则，即使融合完毕，强度也不会上升。” “而想要灵魂活性上升，必须让我们双方都进入亢奋的状态中，于是，我利用愧疚，拉上了蝙蝠侠，让他持续不断的对小丑保持刺激，维持他那边的灵魂活性。” “而你自己，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刺激自己的灵魂活性？并保证，你在融合当中一直能够占据主导地位？”超我看向席勒问道。 “我什么都不打算做。”令超我感到意外的是， DC席勒摇了摇头说：“反正，你绝不会看着小丑占据主导地位，融合的时候，如果他的强度压过了我，你一定会救我，这是你看热闹的门票。” 超我捂住了额头，说：“我真应该在你跳进来的时候，瞬间把大门关上，让你摔个狗吃屎，那一定会让当时的场面更加尴尬，这就是你想利用我的代价。” “你是规则，而我只是合理的利用规则本身，小丑人格占据主导上浮至表层意识，不符合所有人格的利益，这才是我敢开启融合的根本原因，不论如何，你们都不会让我输的。”DC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觉得你的朋友们说的很对。”超我把手撑在栏杆上，看着DC席勒说：“你总是擅长制定一系列计划，利用你的朋友，然后擅自为他们安排报酬。” “你错了。”DC席勒摇摇头说：“因为，我完全没为你准备报酬。” 超我深吸了一口气，他盯着DC席勒的眼睛说：“我知道，你是在故意惹怒我，因为我可以关你的禁闭，如果我把你关起来了，你自然就不用出去面对他们了，但我只想说，你做梦。” “我看你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赶紧滚上去干活！你没听到刚才的声响吗？你的身边发生了巨大的爆炸，而你现在毫无反抗之力，也不知道被什么人带到哪里去了……”超我转身就想走。 可这个时候，傲慢席勒抬头打量着高塔，问道：“当初，你把我们一分为二时，所使用的神秘力量，到底是什么？” 超我的身影停顿了一下，随后他说：“原来，你的根本目的在这里。” “我说，你为什么急匆匆的就要开始融合，而且整个计划磕磕绊绊的，并不流畅，看来，你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在开启融合的时候，你拉上蝙蝠侠，不断刺激小丑那边的灵魂活性，让自己陷入劣势，你明知道，我不会坐视不理，在最后关头，肯定会拿出那种力量救你，你就能知道它的真相了。” “你所制定的这一系列计划，不是针对蝙蝠侠，不是针对康斯坦丁，甚至不是针对被小丑病毒污染的另一半，你的最终目的，是想骗我出手。” 超我转过身，DC席勒也转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火花四溅。 “你不要忘了，你是所有人格的集体意志，也包括我，你本就不应该对我有所隐瞒，而我之所以这么久都没有问……” DC席勒走上前，歪着头，盯着超我的眼睛说道：“是因为，如果我知道了，与我同源的小丑也一定会知道，他不是我们自己人，他只在乎蝙蝠侠，为了替我们自己保密，我只能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 “虽然，那帮蠢货在最后刺激了我，让我的灵魂活性过高，和小丑势均力敌，导致融合过程过于顺利，没有骗你出手，但你也应该公布真相了，不是吗？” 说完，DC席勒又抬头看着高塔，说：“你以为我不记得了吗？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高塔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当初，我们完整的人格从高处跌落，完全的破碎了，而这座高塔正是用碎片粘起来的，一直以来，我们的思维高塔，都布满了累累伤痕，碎片拼接起来的瓷器，绝不可能和原装的一模一样。” “在我们刚刚来到这里并恢复意识的一瞬间，我是第一个醒过来的，而在那时，我所看到的天花板上，依旧布满裂缝，但那些熟悉的裂痕，很快就消失了。” “我是原罪人格之一，并且在一被一分为二之前，是最为强大的原罪人格，其他人格不可能比我醒的更早。” “而如果有人在我之前醒来，并修复了高塔，那么只有可能是人格的集体意志，也就是你，超我。” DC席勒看着超我的眼睛说：“我猜，你修复整座高塔所使用的神秘力量，和将我一分为二时所使用的那种力量，应该是一样的，现在，回答我，它是什么？” 站在原地的超我沉默了一会，但是，他面前的DC席勒已不再是原本被一分为二时，能够完全受他掌控的人格碎片了，就像他所说的，完整的傲慢是最为强大的人格碎片，没有之一。 人在人格崩溃之时，总有不能够忘却的东西，哪怕精神已经完全崩溃，整个人格碎成了数千片，也依旧会有某些特质，根植于灵魂深处，刀削斧凿不能破，狂风骤雨不能移。 对于人类来说，贪婪是不能够动摇的本性，是从婴幼儿时期，就已经根深蒂固的刻在灵魂当中的特质。 对于席勒来说，他天生高超的智慧和强大的能力所带来的傲慢，是无法被抹消的特质，是他人格建立的根本。 而两者比较，因贪婪无利不起早的特殊性质不敌，完整的傲慢，是整座高塔当中当之无愧的最强者。 仅仅是二分之一的傲慢，就几乎已经治愈了蝙蝠侠，而且仅仅只花了几年时间，这不论是在精神病学还是心理学界，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而现在，傲慢即将合二为一，如果他不肯上浮至表层意识，又拦着贪婪不让他上去，其他人格不可能是他们两个的对手，那席勒的这具身体，就要永远的昏迷下去了，这不是超我希望看到的。 于是，超我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电梯，边走边说：“既然如此，我就带你看看吧。” 两人沉默无言就登上了电梯，接着，电梯一路下行，并停在了其中一个楼层当中，席勒一抬头看到了一块牌匾，那上面写着“疯人院”。 “那个小家伙虽然很凶，但却的确是个不错的保镖，哪怕是你想闯进去，也未必不会闹出动静。”超我指的是月光席勒，DC席勒自然也知道，这样看来，超我所指的那种力量，应该就在疯人院的深处。 果然，超我带着DC席勒，走向了疯人院深处，而月光席勒只是从病房中探头出来看了一眼，看到超我的身影，并没有阻拦，又把头缩回去了。 疯人院的最深处，有一个挂着巨大锁链的大门，大门的正中央，有一个形状奇特的锁孔，超我拿出了一个东西摁了上去，傲慢席勒没有看清，只看出了那似乎并不是普通的钥匙，而是薄薄的铁片。 铁链撤去，大门打开，而房间内的场景，让DC席勒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病床正对着房门，病床上躺着的，正是另一个他自己。 而令DC席勒震惊到无语凝噎、感到后背发凉的是，这个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已经被开膛破肚，挖腹剖心，失去了一整条手臂和半条腿，一个眼球也消失不见了，残破的就像是躺在违规人体实验台上的受害者。 就在DC席勒本能的走进房间之后，“砰”的一声，他身后的大门关上了，站在实验台旁的超我，露出了一个冷笑。 DC席勒眯起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他，但很快，超我就灿烂的笑起来，说：“看来，我的演技不错，吓到你了吧？” 说完，他转身，指了一下旁边桌子后面的椅子说：“坐吧，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你想要的真相了。” 傲慢席勒浑身肌肉紧绷，指尖依旧在抖，他看着病床上残破的席勒尸体，问道：“……他是谁？” 超我又笑了笑，从桌子的底下拿出餐盘和刀叉，摆在了桌面上，然后说：“你应该对他很熟悉，因为你是第一个认识他的。” “你可以叫他‘席勒’，当然，我们都是席勒，但之前，他还有另一个名字……” 超我停顿了一下，而DC席勒死死的盯着他，超我露出了一个微笑，看着他说： “我们叫他——系统。”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席勒在1991（上） 在超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席勒并没有感觉到非常意外，毕竟，这个高塔当中的外来者非常少，被小丑病毒感染的小丑算一个，当初突然出现的系统，自然也算一个。 他的目光从躺在前面桌子上的那具席勒的尸体上移开之后，却并没有落回到超我的脸上，而是看向了桌子后面的那把椅子。 那并不是一把很舒适的椅子，甚至也不是普通的椅子，那是一把20世纪刑讯室用的金属固定椅，四处都有固定用的锁扣。 整个房间，除了最上面吊着的一个灯光微弱的小灯泡之外，没有任何窗户，席勒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背后的门关得很严，更重要的是，超我此时的微笑，不是很友好。 “如果你要宴请我，用不着这么严密的措施。”席勒摇了摇头说：“我们是一个人，如果这对我有益的话，我是不会逃跑的。” “但这并不是用来防止你逃跑的。”超我再次用指尖点了点桌面，看着席勒，席勒停顿了一下，但面色不变，走过去坐了下来，看到超我去摆弄他左手手臂旁边的锁扣，他开口说道：“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会对食物的种类有什么心理负担吧？” “又猜错了。”超我评价道，然后他接着解释道：“这是为了防止某些过于暴力的人格，在中途亢奋起来。” 说完，超我回头瞥了一眼病床上席勒的尸体，席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本能的开始观察尸体的状况，从外表来看，这具尸体穿着普通的衬衫和西装裤，丢失的肢体创面非常平整，应该是经过了精细的切割。 这个结论刚刚出现在席勒的脑海里的时候，唉他忽然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发现，手臂的创面有一些不应该出现的特殊痕迹，这让席勒感觉到非常难受。 他皱着眉，有些厌恶的说：“你到底在做什么？不，停下你的动作，把盘子拿开，我是不会吃这玩意的，你把它处理的太丑了，我的老天啊，我有点呼吸困难……” 席勒的呼吸真的变得有些急促了，甚至比他之前融合不太顺利的时候，状态更加不好，超我抿了一下嘴，从椅子背后绕过去，将锁扣扣在了席勒右手的手腕上，他说：“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把你固定起来的原因，那个伤口可不是我留下的。” 超我一边俯下身，把腰侧的锁扣从椅子的背面绕过来，一边说：”你还记得，之前我们遇到了点麻烦，于是我让病态出去的事吧？” 席勒把头偏向一边，努力不去看那出现了问题的伤口，他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超我接着说道：“在他离开之前，我担心他的灵魂力量不够，于是，就请他到这里来，想用一顿丰盛的宴会，为他送行。” “可你知道，那个家伙面对这种场景，总是兴奋的过头，我帮他切好了食物，就离开了，还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吃，可没想到，他完全不满足于餐盘中的食物……”超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你觉得，伤口右侧的缺失的那一小块，像不像一个牙印？” “该死的！”席勒骂了一句，他忽然变得非常暴躁，开始不断挣扎，超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于是，席勒冷静下来了，但他依然在喘着粗气，语调低沉的说： “那让我感觉非常不好，他做了一件错的离谱的事，并且完全无法挽回，我觉得，我现在应该离开这，去找点药吃，我真的非常难受……” 在面对另一个自己的时候，席勒总是显得更直白，超我摇了摇头说：“我劝你还是吃完再上去，你的融合刚刚完成，正是需要补充力量的时候，而且你也应该想到了，蝙蝠侠不再那么好对付了。” “他根本就不重要，如果不是那个诅咒，我才懒得管他。”席勒的脸色又变得有些苍白，他抿着嘴，把头垂到一边，完全不再理会超我用锁扣把他固定在椅子上的行为。 超我伸出手，按住席勒的脖颈，把他往后拉，让他的后背完全靠在椅背上，然后用颈部的锁扣，固定住了他的脖子，说：“疯人院里的那个小家伙来这的时候，死活不肯把面罩摘下来，我动手的时候，差点被他咬了一口。” “当然。”席勒依旧垂着头，只不过因为锁扣勒在他的脖子上，他没办法让身体向前倾，只能微微低头，看着地面说：“我都说了，愧疚，是一把好刀。” “我们应该都记得，住院治疗的那段时间里，最开始，没人察觉到给我的药量不够，这导致我发病，彻底失控，咬伤了一直以来照顾我的护士，她只是个普通人，差点死了。” 超我接着说：“那个小家伙就是那次心理创伤的产物，所以，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不愿意摘下面罩。” “不过，他最近好多了，因为他发现，河马女神说要把女儿介绍给他这件事是认真的，甚至连孔苏都有这种意思，他们都希望埃及神系有一个足够能打的女婿……他最近都躲在病房里不出来。” 超我露出了一个笑容，把桌子上的盘子摆好，然后走到病床边，开始准备食物，而重新陷入了焦虑状态的席勒，虽然语气虚弱，但语速很快： “不，别那么切，顺着肌肉走向……对，对，就在那里下刀……不，刀口太深了，天呐，你搞砸了一切，把那块肉扔了吧，我是不会吃的！” “不，我不要那个部位，我和汉尼拔不一样，我不吃内脏，那东西很腥，你还是留给暴食那个不挑的家伙吧……” “不要面部肌肉组织，脂肪含量太低，吃起来口感不好，颈肉不错，但你处理的手法有很大问题……你把它放进煎锅里了，你疯了，快点倒掉！” “不得不说，你切菜的手法很不错，和蝙蝠侠学的吗？你把肉放进烤盘的姿态，让我想起一些素食主义者，我的意思是，还不错……” “铛！” 超我用铲子敲了一下烤盘的边缘，把眼皮往上翻，从眼睛的上方看着席勒，席勒毫不示弱的看着他，随后，超我又垂下眼帘，说：“如果你不闭嘴，我就把你最讨厌的那个伤口上面的肉切下来给你。” “我就说，这把椅子是用来防止我逃跑的吧？” 席勒说完这一句，就不再说话了，直到超我准备好了所有食物，然后站在桌边，用刀切成完整的正方形，在盘子里码放整齐，然后用四齿叉子最中央的两根齿叉起食物，送到席勒的嘴边。 席勒摇了摇头说：“别以为我没看见，这块肉你少翻了一次面，快点把它拿开。” 超我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把叉子和刀放下，然后走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他拿来了一块黑色的布，沿着对角线对折再对折，讲正方形的布折成布条，然后蒙在了席勒的眼睛上，在他的脑后打了一个死结。 “你以为这样有用吗？你觉得我尝不出味道吗？”席勒毫不示弱，超我又喂给了他一块肉，席勒吃下去之后咀嚼了一下，然后说：“这不是刚才那块，应该是肱桡肌的下侧部分，另外，火候不错……” 这把椅子的固定措施非常完善，颈部、肩膀、大臂、手腕、上腹部、下腹部、大腿、小腿、脚腕，全部都有锁扣，因此席勒完全不能动，他想做出一副轻松的姿态，但却因为后背靠椅背太紧，而依旧显得有些僵硬。 于是，他只能故作轻松的说道：“这证明了你厨艺不错，我想，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正题了……我指的是，系统。” “你可以继续对我的厨艺发表一些看法，我毫不在意。”超我一边处理一个盘子里的食物，一边说道。 席勒不说话了，他又吃了一块超我喂给他的肉，咀嚼的第一下，同时开口说道：”带有一点筋腱，口感不错，但火候欠佳。” 超我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道：“既然我们落地的时候，你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你就没有发现一些异常吗？” “我第一个醒过来，不代表着我当时神志是清醒的，当时，我们的灵魂还是尚未完全适应这具肉体，无法调动大脑进行思考，因此也无法发现什么异常。” “但是……”席勒话锋一转，他说：“我可以根据，那时我所看到的画面进行推测，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系统比我们更先落地。” “或者说，系统并不是绑定在我们的灵魂上来到这里的，而是留在了原本的肉体当中，等待着我们的到来，我猜，当时唯一有意识的你，应该比我更早的发现了这一点。” 超我一边处理着盘子里的食物，一边说：“的确，当时，你们都没有意识，因此没有注意到，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时，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的缓冲，而在缓冲结束之后，高塔落下。” “在高塔自半空中落下之时，一片荒芜和空白的大地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也就是系统，也可以说是席勒。” “你觉得，他是原本的席勒？”席勒问道：“我指的是真正的席勒，而不是我们这些外来者。” 超我摇了摇头，尽管席勒完全看不见他的动作，但从他说话的时间间隔中，也能听出他否定的态度。 “我非常确定，他并不是灵魂，也没有任何意识，总之，与我们完全不同，如果非要说的话，它只是一股力量，一股庞大到我们都无法想象的力量。” 遮住眼睛的布条之下，席勒皱了一下眉，能够被超我称作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力量，那就说明，这个所谓的系统，一定很有来头。 无他，当初，漫威席勒在漫威进行了一系列的操作，光是一波又一波的会员礼物，就为他们的灵魂提供了无数的魔法能量，可超我从来都不在意，每当有力量入账时，他只是会平静的让漫威席勒，把这种力量送进仓库里。 思维高塔中的仓库非常普通，也没有什么安保措施，更不需要藏起来，也就是说，超我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有人格，偷偷用掉这股能量。 这种事并非不可能发生，毕竟，思维高塔里有不少代表着负面特质的人格碎片，他们都会偷东西，但并不是想要用偷来的东西去做什么，这只是他们的天性。 在不论哪个世界的哪个人看来，席勒所获得的那些能量，都可以称得上是浩如烟海， DC席勒非常清楚，哪怕是巴巴托斯，也不可能对漫威席勒弄到的那么多能量视而不见，可超我却从来没有在意过。 但是，超我却对躺在病床上的系统席勒，表现的非常重视，甚至专门把储存他的房间，设立在了疯人院的尽头，让月光席勒来看守，这就说明，这股力量已经庞大到，超我无法承担失去它的后果。 而这时，席勒想到了另外一点，超我也像与他心有灵犀一般，说道：“没错，我所做的这些防卫措施，并不是为了防范你，而是为了防范贪婪。” “如果让贪婪知道了这个房间的存在，他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给你剩下的。”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席勒在1991（中） 席勒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如果你真的想防住他，我建议你，把这个房间放到我的房间后面，你应该知道，那个小家伙是拦不住他的。” “我正有此意，毕竟，想拦住贪婪这种人性本源的人格特质，也只有完整的傲慢，才能做得到。”超我再次用叉子插起了一块肉，送进了席勒的嘴里。 “在高塔降落之时，我所看到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漩涡和黑洞，或者说，这股力量已经庞大到，在这具肉体之内，制造了一个奇点。” “我不知道，这是否可以用科学原理来描述，但我当时的印象，就是这样的，而后来，它的力量，果然也没有让我失望。” “在我发现这股力量可以任由我使用的时候，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它修复了我们伤痕累累的思维高塔，我想，这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伤痕虽然代表着一种记忆，但要是能修复的话，还是崭新的高塔更漂亮。” 席勒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超我的观点，超我接着说：“然后，我开始思考，要如何利用这种力量，来解决我们现在亟待解决的问题，那就是，该如何在漫画的世界当中安身立命，保障自己的安全。” “当然了，我还必须要思考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件事不能让太多的人格碎片知道，尤其是贪婪、病态、暴食等等，也就是有可能会把这股力量一口吞下的那些人格。” “你可以不用说其他的人格特质，只有贪婪会这么疯狂，要是让他知道了，哪怕会把自己撑死，他也一定会吞的。” “有的时候，他的一些表现，真的会让我反思，我怎么会是一个这么贪婪的人？”席勒摇了摇头说道。 “于是，我制定策略的时候，必须满足两个要求，那就是解决安全问题，同时不能让贪婪察觉出异常。” “不过好在，你们是两个人格特质，贪婪虽然驱动力更强，但他对于分析和解谜不感兴趣，更多的只是凭借贪婪的本能行动，所以，只需要一个符合我们的常识，并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可以将这股力量遮掩起来。” “于是，你创造了穿越者标配的系统。”席勒说道，但他思考了一下，随后又说：“不，不对，你创造的系统，拥有可以和其他世界人物聊天的能力，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早就说了，这股力量更像是压缩到极致的奇点，他与贪婪席勒弄回来的那些力量，有着质的差别，其他的那些力量更像是能源，而这种力量，拥有改变现实的能力。” 超我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席勒，他皱了一下眉，然后说：“你的呼吸频率太快了，最好还是冷静一下，它并没有能力让我们回去。” 席勒喘息了一会，努力的平静了下来，然后超我接着说：“就像你所推测的一样，你听到的那些系统提示音，都是我在说话。” “而因为这种强大的足以扭曲现实的力量，它真的可以做到让我们跨越世界进行通讯，甚至是复制其他人的能力……哦，不，或许不是复制，只是我根据你的行动，用这股力量，创造出与其他人相似的能力。” 席勒又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怪不得，你弄出来的系统，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功能，连个商店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转盘、抽奖、兑换物品的功能了。” “如果我想，其实能做到，但我们都知道，那没有必要，甚至我根本没有遮掩这件事，我知道，你后期叫过好几次系统，但没有回应，因为我不想理你。” “其实是因为，现在我们已经非常安全了，对吗？”席勒推测道：“你的伪装毫无诚意，但或许也不需要什么诚意，因为贪婪不会细究。” “不，恐怕，他的贪婪，超乎你的想象。”超我摇了摇头说：“虽然漫威世界那边的生活更轻松，但他空余的时间，也没有闲着。” “在我们刚到那边的时候，贪婪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来找寻系统的踪迹，我都看到他眼睛里冒的绿光，和嘴角的口水了。” 席勒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然后说：“你该不会和他打了这么久的游击吧？” 超我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说：“其实，我比你想象的还狼狈一点，说真的，小丑的出现救了我，那个疯子来了之后，贪婪嫌他太吵，就不怎么出门了。” “我早就说过，他是我们当中最疯的一个，他只追求永无止境的获得，不论获得了什么，不论获得了之后要用来做什么，他只享受获得那一瞬间的快感。” 超我叹了口气说：“不过，这种力量并不是无限的，你也看到了，跨宇宙通讯倒不算什么，关键是凭空创造出这些能力，消耗了不少力量。” 超我低头看了一下盘子里的食物，然后说：“你们能吃下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当然，贪婪和暴食除外。” “我们已经说完了事实，接下来，该进行推论了。”席勒主动打开了话题，他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然后接着说：“这股力量到底来自于哪里？” “我可以肯定，他与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有关。”超我说出了一个非常肯定的结论，他接着说：“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这股力量就已经存在于身体里了，它不是随着我们来的，而是原本就有的。” “正因它来路不明，在解决了最初的生存问题之后，我并不愿意过多的使用，能来到这里进行用餐的，也大多都是一些比较强大的人格特质，确保即使这里有什么杂质，也不会控制或污染你们。” 席勒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他说：“还记得我们潜意识当中的东西吗？羽毛、鳞片，或许在更深处，还有更多，那不是我们获得的东西，很有可能，他们与这股力量一样，是原本就存在于身体里，而后潜入了我们的意识当中的。” “但我们现在手上的线索太少，按照我们获得的那些模湖的记忆来看，没有什么线索，而原本的席勒的生活轨迹，也不应该能够获得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从逻辑上完全说不通。”超我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会不会与克格勃有关？”席勒眯了一下眼睛，然后说：“我们所了解到的，原来的席勒的生活轨迹当中，最为可疑的，就是他在克格勃当中的经历。” 而这时，超我已经放下了餐具，开始解开席勒身上的锁扣，并对他说：“所以，你现在必须上浮至表意识，你知道之前的那阵爆炸是谁弄出来的吗？” “不会是克格勃吧？” “恭喜你，答对了，并且，你是我邀请过来用餐的客人，当中最有礼貌的一个，而如果你能够从头到尾都闭嘴不说话的话，就更好了。” 席勒偏头，露出颈侧，让超我打开他脖子上的锁扣，他侧着头开口说：”贪婪来到这，一定没功夫开口，如果你喜欢的是这种沉默的话，我会帮你转达的。” “不必了。”超我解开了最后一个锁扣，席勒却并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而是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将面前桌子上的盘子和刀叉摆的一丝不苟，然后才站了起来。 在他走向房门的时候，他开口说：“你应该知道，我的礼貌建立在锁扣的电击功能之上，谢谢你没有启动它。” 超我目送席勒离开，并说：“你得知道，对付某些过于暴力的人格，总得有点与之相对应的手段，否则，你在那个伤口上看到的，可就不止是一个牙印了。” 席勒离开之后，直接乘电梯上浮至表意识，刚一醒来，他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而天花板，是熟悉的酒店吊顶。 他一偏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人脸，棕色的头发，灰蓝色的眼睛，眼眶很深，因此，眼神带有一种藏在阴影当中的神秘，或者说，这种表情眼神和气质，往往只会出现在一类人的身上。 “你是谁？”席勒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沙哑，于是，他躺在床上咳嗽了两声，从那个男人的手里接过水杯，喝了口水，并靠在了那个男人刚刚立起来的枕头上。 “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那个男人坐在床头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席勒，开口说道：“安德罗波茨维耶夫斯基，你可以叫我安德罗。” 席勒又咳嗽了两声，用干涩的嗓音艰难的说：“你们是克格勃？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 “席勒先生，我们听闻，您作为中美洲的革命导师，被联邦调查局逮捕并失踪，我们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志，于是，我们派人进入哥谭，搜寻您的踪迹，并最终将您带到了这里。” “我想，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我还有两篇论文等着发表，你能送我回去吗？”席勒面无表情的说道。 安德罗低了一下头，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说，“席勒教授，明人不说暗话，自你未按时与莫斯科联络，也就是失联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在克格勃的通缉名单上了。” “而这一次，不论你是出于何种目的，顶替了中美洲革命领导者的身份，莫斯科都不可能再轻易相信你。” “所以，我需要提前提醒你，这一次，我带你回莫斯科述职，你必然会遭到审讯，你曾经是我们的同志，但你也应该知道，每一个进行过长期潜伏，或曾有过双面间谍经历的同志，都难以避免这一流程，更何况，你曾长期失联。” 席勒转头看向他，安德罗的脸色很平静，就像是已经曾数次说过这番话，但席勒同样面无表情他说：“我都说了，你们找错人了，我与大洋彼岸的那个国家毫无瓜葛，也从来没有加入过什么克格勃，你带我回莫斯科，只是一场凶残的绑架桉，如果我能脱身，我不会吝啬于对记者说出这一切的。” 安德罗没有理会席勒说什么，他只是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另一个女特工看了他一眼说：“飞机已经准备好了，十分钟之后准备转移，注意看好目标人物，毕竟，这里是哥谭。” 安德罗回头看了席勒一眼，刚要说话，就听见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两人同时拔出腰间的手枪，女特工冲了出去，安德罗后退了一步，看住了席勒。 楼下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响，安德罗飞快的冲向席勒，想要将他作为人质，可下一秒，窗户的玻璃“啪”的一声破碎了。 席勒转头，看向冲进来的人，但那并不是他预料中的蝙蝠侠或是超人，而是另一张陌生的面孔。 冲进来的人从背后击倒了安德罗，另一队人从房门当中冲了进来，双手持枪的男人将手枪放回风衣的口袋里，转身看着席勒说： “抱歉，我们来迟了，局长。” 第一千零二十章 席勒在1991（下） 席勒皱了一下眉，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安德罗，又看了看满屋子的特工，他咳嗽了两声，说：“我不知道你们演这场戏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们完全是多此一举，即使你们把我带回莫斯科，也不会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您失忆了，对吗？”男人走上前，将一把手枪放到了席勒的身边，然后说：“您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尤其是不知道自己曾在克格勃工作的细节，也不知道自己曾任克格勃第十一局的局长。” 席勒皱起了眉，转头看向他，男人对他敬了一个礼，然后说：”克格勃第十一局副局长彼得罗夫，向您致意。” 席勒刚要说什么，彼得罗夫就从风衣内部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徽章，并递给了席勒，说：“我想，您对这枚徽章应该并不陌生。” 席勒看向他捏在手指上的徽章，他忽然睁大了眼睛，并从彼得罗夫的手上接过了徽章，因为那枚徽章他的确很熟悉，那是之前，他从菲尔比名单的文件夹当中，找到的红旗徽章。 席勒对这枚徽章非常熟悉，因为他之前多次利用这枚徽章，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并且最后通过潜伏在大都会中情局驻地的克格勃特工凯拉，和她的联络人，将这枚徽章送回了莫斯科。 席勒的想法很简单，他利用这枚徽章，只是权宜之计，但这枚徽章并不属于他，即使菲尔比已经去世了，这枚徽章也应该回到它应该去的地方。 可是下一秒，彼得罗夫就开口说：“您曾经交代过，一旦您获得的这枚红旗徽章回到莫斯科，我们就要来找您，并将它再次带给您，这会告诉您所有的答桉。” 席勒童孔骤缩，他转头看向彼得罗夫，问道：“我获得过的红旗徽章？？？！！” “您应当不记得所有事了，但没关系，您在离开之前，就曾交代过我们，到时候您可能会失忆，完全不记得任何细节，但是，只有您能够读懂这枚徽章上所携带的信息，到时候，您就会知道一切了。” 席勒眯起了眼睛，又将目光投向这枚徽章，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震惊的愣在了那里，接着，他对彼得罗夫说：“既然你说你是我的属下，那么现在，我需要一部电话，马上去给我找来。” 彼得罗夫什么也没说，直接对门口的特工使了个眼色，没到两分钟，一部电话送到了席勒面前，席勒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然后说： “喂？阿尔弗雷德吗？我知道，是你曾经负责运送菲尔比名单，而我则是莫斯科派来负责接手菲尔比名单的联络人，现在，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与菲尔比名单一起送过来的红旗徽章，是谁的？” 电话那头的阿尔弗雷德听到席勒所说的话，他立刻明白了，席勒现在恐怕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当中，因此想要求证一些事，他立刻开口说道：“席勒教授，您的那篇论文还没有发表吗？” “是的，阿尔弗雷德，不过只差一点点了，或许下周，你就能在期刊上看到我的作品，到时候，请不吝赐教。” 发现电话并没有被挂断，阿尔弗雷德回想了一下席勒的问题，然后皱着眉说：“红旗徽章？哪里有什么红旗徽章？我负责运送的只是菲尔比名单……” “菲尔比难道没有把他的红旗勋章放在名单当中？”席勒反问道。 阿尔弗雷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状况，有些诧异的说：”菲尔比同志正是因为回国之后，向莫斯科方面提供了这样一份名单，才能够获得红旗勋章，在他还没有回到苏联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有红旗勋章？” “而且，就算他有别人的红旗勋章，也不可能有机会放在名单里，当时的情况非常紧急，如果他要往里面放其他的东西，必然要瞒过更多人的眼睛。” “而且，这样重要的一份名单，他不可能往里面放任何能够表明其重要性的东西，这是一个谍报人员的基本素质，因此，名单就只是名单，几张纸而已，没有什么徽章。” 席勒挂断了电话，轻轻叹出了一口气，这的确也怪他，当时，这枚徽章是在菲比名单的文件夹当中找到的，所以，他先入为主地觉得，这一定就是菲尔比的那枚徽章。 可是时间线上的确有问题，因果关系也不正确，正是因为菲尔比顺利脱身回到苏联，然后将自己脑中的名单说了出来，才能够获得红旗勋章，那么他在还没回到苏联的时候，不可能获得苏联颁发的勋章。 而同时，席勒也并没有参与过真正的谍报工作，因此没有反应过来，在转运这样一份重要名单的时候，菲尔比绝不可能把任何与苏联有关的东西放进去。 当时，菲尔比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脱身，所以才写了这份名单，虽然最后他脱身了，并且成功用脑子把名单带了出去，导致手写的菲尔比名单没有了那么大的价值。 但在当时，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脱身的情况下，这份名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作为一个能够将英国所有情报组织玩弄于鼓掌之上的传奇特工，菲尔比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也就是说，这枚勋章的确不是菲尔比的，那么，这枚徽章是原身席勒的吗？ 席勒摩梭了一下徽章的表面，这的确是一枚早期的红旗勋章，也就是说，原身席勒至少达到了与菲尔比同样的功绩，才能得到这枚勋章，那么，他到底做了什么？ 而这时，彼得罗夫再次敬了个礼，说：“局长，我想，您需要与这枚勋章好好谈谈，我们会在楼下等您。” 说完，所有的特工麻利的撤出去了，只留下席勒一人愣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席勒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做与这枚徽章好好谈谈？ 忽然，席勒抬头，并瞪大了眼睛，因为，他想起，他手上的红旗勋章，像极了之前超我打开那扇满是锁链的大门时，所用的那个铁片钥匙。 席勒乘坐电梯下潜，找到了超我，并说：“给我一些你所得到的系统的力量，我要验证一件事。” 超我似乎知道席勒要做什么，于是立刻给了席勒一部分系统的力量。 席勒再次回到现实当中之后，他的指尖亮出了一些光芒，他再次用指尖抚过红旗勋章的时候，他发现，徽章亮起了澹澹的光芒，下一秒，席勒进入了一个梦境当中。 澹澹的灰尘拂过老旧的相机镜头，一张又一张照片被冲洗出来，落在了桌子上，所有的场景当中，都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忙碌着。 墙上挂着红旗的办公室中、写满标语的生产车间中、富丽堂皇的大会堂里，全都有一个面色严肃的男人。 他穿着不同的衣服，时而是政治工作的衬衫，时而是特工常穿的长风衣，时而是英姿飒爽的军装，但是这些身影都拥有同一张脸，那是席勒。 只不过，因为面部表情和肌肉走向不同，他看起来与现在的席勒并不完全相似，更重要的是，这些场景被时代蒙上了一层灰，让一切看上去模湖不清。 这时，一个声音在席勒的耳边响起：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谁，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请别急，我会告诉你一切，同志。” “我是席勒，或者说，我叫做席勒，但我原本并不是席勒，在我重生之前，我并不是席勒。 “我是苏联人，俄罗斯族，一名普通的布尔什维克军人。” “是的，我是一名重生者，在我死去，又再次复活之后，我恍然发觉，我回到了童年。” “时间倒流了，一切都尚未发生，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比宝贵的机会，对我来说也一样。” 席勒听到，这个声音当中，总是充斥着一种军人特有的严肃和冷峻，与他自己的声线完全不同。 “于是，我决定做点什么，来改变那可以预见的未来，我想，你已经收到了我的那份礼物，那是我留给你留给这个世界的礼物……”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这一切都是如何发生的，而那，还要从1991年的那个冬天说起。” 伴随着低沉嗓音的回荡，老旧的放映机再次开始播放。 鹅毛般的雪花，从天空上轻轻飘落，落在白桦树的树梢上时，没有惊起一直麻雀，从有些发黄的窗灵中看进去，白色的墙上，挂着一面红色的旗。 红旗的下方，是一个支起天线的收音机，而此时，伴随着背景音里“滋啦滋啦”的声响，一个声音从收音机中传来： “苏联最高苏维埃共和院确认，随着独立国家联合体的建立，苏联作为一个国家和国际法的主体，即将停止其存在……” “卡嗒”一声，一只手按在了收音机的按钮上。 顺着袖口向上看，整洁的军装胸前，挂满了许多闪闪发光的徽章，而当手指再次按到收音机的按钮上的时候，频道改变了，收音机里传来了一曲悦耳的音乐，那是《向斯拉夫人告别》。 带着枪茧的手指抚过枪膛，马卡洛夫手枪上膛的清脆声响，消逝在乐曲的鼓点中。 枪口抵上下颌的时候，麻雀依旧安静的停在树梢之上。 “砰！” 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一声枪响，窗外，小小的鸟儿飞起之时，树梢上的积雪漱漱的的落下来。 1991年的冬天，克里姆林宫上空的红旗，以雪为吻，向这个世界道别。 麻雀落在洁白的大地上时，一个满怀理想的孩子、坚定不移的战士，倒在了明斯克的漫天大雪中。 那被鲜血浸染的土地，与1917年彼得格勒上空飘荡的红旗，一样红。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刹那天地宽（上） “如你所见，我在1991年的那个冬天，走向了绝路。”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当中，仍然带着无法抹去的深深遗憾。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像是故意想要结束这种沉重的话题一样，说：“但令我感到无比震惊的是，对我来说，死亡并不是终点，在经历了漫长的黑暗之后，我再一次醒过来，出现在了东柏林的一家孤儿院中。” “我茫然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后来，我很快接受了现实，并感到欣喜若狂，因为，我有了第二次机会，而更好的消息是，我所在的这家孤儿院，正位于东柏林，同时，孤儿院的院长是一名克格勃特工。” “这里正是苏联秘密培育特工的基地，这些孤儿们都是因战争失去家人的孩子，他们被带回孤儿院照顾，并最终将成为坚定的战士。” “我带着前一世的记忆，又是孩子们中年龄最大的，因此成绩最好，按理来说，我本可以待在那里走上同一条道路，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拯救我的祖国。” “但是，在我生命接近终结的几十年当中，我看清了我们灭亡的真相，那不是一个优秀的特工、坚定的军人或聪明的学者，可以解决的事。” “我们所有人都出了问题，这个国家，已病入膏肓，而就算我回到了童年，想要解决这种顽疴，光成为一名特工，是不够的。”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我发现，相比于前世，我有了一些不同。” 伴随着声音的讲述，画面再次在席勒的眼前展开。 “哒哒哒”的声音从小巷的尽头传来，一个典型的德国工人家庭打扮的孩子，从小巷里跑了出来，而他的身后，还追着几个更大的孩子。 “野孩子！野孩子！孤儿院里的野孩子！偷了我们自行车的零件，还想跑？！快把东西还给我！”后面的几个孩子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喊道。 跑在前面的那个小孩一回头，露出的赫然是幼年席勒的脸，他露出了一个与这个年龄不符的冷笑，然后说：“是你偷了院长的自行车零件，如果你爸妈不愿意教育你，我会给你点教训的！” 后面跑着的几个孩子涨红了脸，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三步两步冲了上来，抓住了幼年席勒的肩膀，幼年席勒回身，用手肘打在了他的胸膛上，让他吃痛缩回了手臂。 可没想到，幼年席勒面前的墙头，忽然翻过来两个更大的孩子，他们一棍敲在了幼年席勒的后背上，把他打倒在了地上，领头的那个人走了过来，说：“该死的小贼，你以为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吗？你这次死定了！” 幼年席勒努力的翻了一下身，让自己身体的正面对着那个孩子，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剧烈的疼痛，应该是刚刚那一下，打断了他的肋骨。 但他丝毫不肯示弱，咬着牙瞪着那个走过来的孩子，而在棍子落下的一瞬间，他本能地用手去挡。 “砰”的一声，胳膊上没有传来痛觉，可对面却传来了一声惨叫。 火花飞溅之间，木棍从中间断开，飞溅的木屑划伤了对面孩子的眼皮，让他“嗷”的惨叫了一声，后退几步，捂住眼睛。 幼年席勒看向自己的手臂，他发现，那上面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就在他集中精神的瞬间，他的手上燃起了火焰，其他几个孩子惊呆了，哇哇大叫着朝小巷的出口跑去。 忍着疼痛，幼年席勒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自己洁白的手指，那上面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的火焰是个幻觉。 他身边的场景开始逐渐变化，由小巷变成了房间，他的手指同样洁白又稚嫩，但这一次，手里却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幼年席勒还未褪去稚气的脸上，带有一种成年人特有的严肃和沉重。 这时，一个胖胖的老人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对他说：“你怎么又在这看书？还是看那些神神鬼鬼的传记小说？有这个时间，你应该多看点文学名着，你喜欢读高尔基吗？” “是的，院长先生，我最喜欢读他的《童年》，他在幼年的经历让我想起了我们，虽然孤儿院现在仍然有些艰难，但总会好起来的，不是吗？”幼年席勒从厚厚的书本当中抬头看着院长说的。 院长笑了笑，然后说：“就你最会哄我开心，你愿意看就看吧，你带回来的自行车零件刚好能派上用场，待会，我还要去给工厂送货呢……” 说完，院长就离开了，席勒重新把目光投入自己手中的书籍，过了一会，他感觉到有些困倦，将书合上放到了手边，蜷缩在原地，想要小憩一会。 而被他枕在脑袋底下的那本书上，赫然写着——“世界魔法神秘传说”。 很快，天色转暗，孤儿院出去工作的孩子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他们在前面的客厅里做游戏，而幼年席勒还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研究那本书。 过了一会，他跑到架子旁边，从上面拿来了一截所剩不多的粉笔头，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在地上画了一个神秘图桉之后，他趁孤儿院的护工们不注意，把房间的门关上了，然后把耳朵贴到墙壁上，听着隔壁的动静。 发现院长还没回来，他放心的把注意力投射在了地上的图桉当中，忽然之间，地上的魔法阵图桉中央腾起了一簇火焰，一个虚影在火焰中央晃来晃去，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为什么要唤醒我，孩子？你想得到什么？” 但是，幼年席勒却飞快地擦掉了魔法阵，站在原地不停的喘息着，似乎是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但是很快，他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双手，眼中闪烁起了另一种光芒。 “就在我即将从孤儿院毕业，并进入更专业的培训机构的那一年，我发现，我会使用魔法。” “在前一世，我生命走向终结之前的几十年里，我都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直到现在也是，所以，我将魔法看成了一种工具，一种可以被解析利用的工具。” “我并没有放弃自己的特工生涯，顺利以最好的成绩从孤儿院毕业，进入到了东柏林一家最为专业和秘密的特工培训机构当中。” “那里和英国的管家学校可不一样，是专门培训国家安全委员会年轻的参谋和领导者的。” “在培训学校当中，我着重的学习了谍报工作相关的知识，但是，我并不打算只当一个特工。 “在这些年里，我依旧在孜孜不倦的钻研魔法，然后，我找到了这种神秘力量的真相。” “魔法不是一种能量，而是一种天赋，魔法天赋就像是一张门票，给了你去向各种强大生物借来能量的机会，魔法，本质上就是交易。” “得知了这一点，一个计划逐渐在我脑中成型，但在此之前，我以该学校十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优异成绩，顺利进入了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 “在克格勃第一局当中，我屡立战功、表现优异，不论是本土的反谍报工作，还是驻外特工工作，我完成的都相当优秀，因此颇受重视。” “之后，我被派去第四局工作，成为了决策者的一员，可我知道，这还不够，于是，我更加积极的工作，展现出更大的能力，并利用我先知先觉的优势，为我们的情报工作，提供了不小的助力。” “因此，我平步青云，直到调回第一局，成为副局长，而在那一天，欢快的庆功宴结束后，我找到了第一局的局长。” 伴随着一阵嘈杂声从屋内传来，伏特加的气味飘散开来，一个年轻的特工扶着一个更为年长的特工，走出了屋子，两人来到了旁边的休息室，年长的特工坐在了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局长，谢谢你为我举办了如此热情的欢迎仪式，我也没想到，我能这么快再回到第一局。” “我也没想到，席勒同志，不过，只是做一个副局长，对你来说的确有些屈才了，不能够发挥你的革命热情和能力，但我相信，你迟早会有一个更广阔的舞台……” 年轻的特工席勒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他看向局长说：“的确，局长，不光是我，我们都会有一个更广阔的舞台。” 第一局局长有些好奇的看向了特工席勒，他听出特工席勒话中有话，但下一秒，他就愣在了那里，因为，席勒的手中出现了一簇火焰。 火焰映照在他灰色的眼睛上，像是反射着夕阳光芒的滩涂，特工席勒看向第一局的局长说：“或许，你们早就知道魔法的存在，但我，就是一个魔法师。” 席勒的声音再次传来：“可能，你会觉得有些疑惑，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不会缺少有魔法天赋的人，高层们也不应该现在才意识到魔法的存在。” “可是，据我之前的研究，思想对于一个人的魔法天赋的影响，是非常大的，简单来说，只要你不信，它就无法发挥作用，而我的祖国，不相信任何牛鬼蛇神。” “因此，我成了第一个能够熟练使用魔法，且有能力参与研究工作的人。” “或许，第十一局的特工同志们，已经找到了你，而这个你从未听说过、也从未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的第十一局，又被称为‘克格勃魔法能量调查及研究局’。” “也就是说，第十一局，是苏联司职调查魔法及神秘事件的部门，而我，正是第十一局的局长。”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刹那天地宽（中） “在意识到了魔法的真相的时候，我的脑中，一直盘旋着一个想法，既然是借，那可不可以不还？” “即使在接触到了魔法之后，我对所谓的神明和魔鬼，依旧没有任何敬畏之心，我知道，他们会和人类达成交易，就是因为，他们懦弱又胆小。” “如果，他们真如他们表现出的那样强大，为什么不直接冲入人界，把所有人类吞进肚子里？他们没有，这么做只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不敢这么做。” “既然他们与我们一样，必须遵循某种规则，才能存活于这个世界之上，那么规则，将会是我的武器。” “我利用了几十年的时间，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和研究，然后制定了一个疯狂的计划，那将会是我拯救这个国家的唯一方法。” “你能够来到这里倾听我的故事，正是因为，你激发了徽章上的一个小魔法，这就说明，你已经发现了灵魂深处那股庞大的力量。” “而这股足以影响现实的庞大力量，就是我的成果，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从无数强大的存在手中借来的。” “说是借，也并不准确，因为我从来没打算还，我拿到的力量就是我的，没有任何人能让我付出代价。” “我曾经想过拆东墙补西墙，可那样无法积累出足够多的能量，我必须在短时间内，借遍所有强大存在，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把这笔账赖掉。” 席勒的语速开始越来越快，而在他的话语中，席勒听到了一场极为玄奇又惊人的大冒险。 “我的魔法天赋很强，因此，有不少强大的存在，乐意将他们的力量借给我，但这还远远不够。” “在我所签订的所有契约当中，他们都有义务为我保密，尽管我要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但我根本不在乎。” “他们觉得自己赚了，因此，并不会将我短时间内借助庞大力量的事，告诉他们的同类。” “简单来说，我隐瞒了自己的借贷历史，虚构自己的信用履历，向成千上万家银行，借来了一笔足以撼动现实的巨款。” “而这些所谓的神秘存在们，显然不太懂人类的金融那一套，他们笃定我不敢赖账，因此，借账的时候毫无顾忌。” “很快，他们就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因为，我死了，你来了。” “他们想要收账，前提是，能够得到我的灵魂，我知道，在这个世界当中，不论我跑去哪里，他们都能找到我。” “所以，我直接利用从他们手中借来的庞大能量，以我自己的灵魂为引火线，点火、爆炸、打开通道。” “于是，你来到了这里。” “在了通道打开的过程中，我的灵魂已经被燃尽了，与此同时，与我灵魂挂钩的所有债，都消失无踪了，而你，是一个来自陌生世界的全新的灵魂，不在他们的借贷记录上。” “你所得到的庞大能量，由于混杂了太多属性的力量，这些力量互相碰撞、切割、打碎重组，已经完全失去了本来面貌，所有债主都无法再追寻他们力量的踪迹，也就是说，没人会还他们的钱了。” 席勒的语气当中透出一股深深的恶意： “我会让这些自诩高贵的神明明白，太空中没有上帝和神仙，他们敢把力量借给人类，就要做好，有不信神的一群人，把他们当猪杀的准备。” “虚伪的神明所遵从的规则，唯一的漏洞就是，这群自私的怪物，永远不会想到，有人愿意彻底毁灭自己的灵魂，来成全一个更伟大的理想。” 他的话音落下时，席勒看到，一团火焰在巨大的力量漩涡当中燃烧，那是原身席勒的灵魂。 而在他毁灭灵魂的时候，不是没有强大的存在发现他的动作，不是没有手伸向他。 就像恶魔们总是会想保住康斯坦丁的命一样，那些神秘存在，也想保住原身席勒的命，来让他还债。 可1991年的那一枪，就注定，他绝不会放弃。 “另外，我生于一个比你想象的更早的年代，在我33岁那年，我成为了第十一局的局长，但很快，我发现，或许是重生带来的异常，我并不会老，这会导致，我无法在普通的社会当中生存下去，于是，我打算离开第十一局。” “在我离开之前，我利用魔法，将我曾获得过的一枚勋章，也就是现在你手里拿着的那枚红旗勋章，放在了一份特殊的文件里。” “我告诉十一局的同志们，如果有一天，这枚勋章回到了莫斯科，那就按照我说的方法，将这份留言附着在勋章上，带着它去找我，并向已经更换了灵魂的我，也就是你，说明一切。” “如果，你能够顺着各种各样的线索，找到这份文件，就证明，你有这个能力。” “而如果，你愿意在拿到这个勋章之后，将它归还给莫斯科，就证明，你是我们的同志，可以继承我的遗志，所以，你自然会得到这份留言，弄清所有的真相。” “或许，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你所拥有的这份庞大力量，是一种惰性力量，你无法用魔法天赋或灵魂完全的操控它，这是因为，你还需要去找一把钥匙……” 最后一段声音播放完毕之后，一切回归了寂静，这片梦境逐渐在席勒的眼前消失。 但随着梦境的内容变得逐渐透明，席勒在对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以及更为熟悉的某种酒香。 席勒瞪大了眼睛，在梦境破碎的瞬间，他的怒吼回荡在梦境空间当中： “蝙蝠侠！！！！！！！！！” 席勒从床上惊坐起来，他刚想利用灰雾离开这里，回到罗德里格斯庄园，去堵蝙蝠侠，可刚刚已经下楼的彼得罗夫走了进来，他说： “局长，把你带来这里的安德罗，其实是潜伏在克格勃内部的中央情报局特工，他想在带您回到莫斯科的路上劫持您，不过好在，我们来的还算及时。” 说完，彼得罗夫敬了个礼，说：“局长，第十一局的全体同志，等待您的指示。” 席勒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于是他直接挥了挥手说：“你们先去楼下等着，我叫你再上来。” 可令席勒有些惊讶的是，彼得罗夫又敬了个礼，然后默默的带着人走了出去，什么也没问。 席勒独自一人躺在酒店的床上，他闭上眼，脑海中回荡着原身席勒说的那些话。 简单来说，原身席勒就是康斯坦丁的加强升级plus版。 这个年代的康斯坦丁，还不算太过分，虽然他已经惹上了路西法，也和地狱的不少魔王们打过交道，但是暂时还没上所有撒旦和天使的黑名单。 但是据原身席勒的行为来看，他做的事，绝对比康斯坦丁过分多了。 康斯坦丁目前还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利用恶魔们不想让他落到对头手里的心理，来回拉扯，还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可是，原身席勒他打了一场针对这些神秘存在的闪电战，利用短时间之内的信息差，骗来了极为庞大的力量，然后当场消耗，把这笔钱赖成黑账。 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并且之前，也没有任何人这样做过，绝大多数的神秘存在都反应不及。 而且，这些神秘存在的思维当中，是理解不了所谓的理想是什么的，他们从来没想过，有人会为了赖账，直接毁灭掉自己的灵魂，因为这根本没有意义。 人没了，钱没花了，那要钱干什么？ 而且，他们也不担心，欠债人会因为意外，毁灭掉自己的灵魂，他拿了这么大一笔力量，不用来保护自己，还能用来干嘛？他都有这么强的力量了，怎么会因为意外而灵魂被毁？不论从哪个角度，都说不通。 所以，他们如同以前一样，毫无戒心的把大笔力量借了出去，反正，只要在宇宙之内，没人能逃出他们的手掌心。 可是，等回过头他们想收账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灵魂凭空消失了，力量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于是，这笔无比庞大的力量，就成了未解之谜，落到了现在的席勒手里。 而且，据原身席勒描述的这个过程来推断，他的债主，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只恶魔或者天使。 已经去过地狱的席勒清楚，哪怕是地狱里所有的恶魔领主加起来，借出他们的最大份额，也绝对凑不齐这么庞大的力量。 席勒怀疑，这当中很有可能有万物之绿或以上层次的存在，被原身席勒狠狠的坑了一笔，而且，这种肥羊可能还不止一只。 反过来说，原身席勒很有可能把万物之绿或类似层次的存在薅了个遍，才能获得如此强大的力量，用来穿越空间和时间的限制，把他拉到这里。 而紧接着的一个问题就是，一旦这些存在察觉到这股力量，仍在席勒的体内，他就别想在DC宇宙混了。 席勒想，这可能是原身席勒的一道保险，他直接把现在的席勒，推向了所有神秘存在的对立面，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现在的席勒，要保证自己不被清算，就必须依赖于这股力量。 但原身席勒没料到的是，席勒并不需要钥匙，他也不需要利用这股力量，只需要把它切碎，并喂给各个人格就行了。 当然了，超我利用这股力量修复了高塔，提升了某些人格的人格强度，但仍然没有消耗掉多少，如果他想的话，他可以利用这股力量，将所有人格全面强化一遍，到那个时候，所有的加强型席勒倾巢而出，与这些神秘存在开战，也不一定会落入下风。 所以，席勒现在是没有什么危机感的，并且，他觉得，如果原身席勒现在还活着，那他一定和贪婪席勒很有共同语言，两人必然是卧龙凤雏，天作之合。 贪婪席勒在漫威，那边几乎是复制了这样的操作，两人在不同时间、不同空间，成为了最为心有灵犀的知交好友。 现在，席勒更担心另一件事，刚刚，他在梦境破碎之前，看到了蝙蝠侠的身影，还闻到了疯狂酒的味道，也就是说，他的这位学生，很有可能是利用疯狂酒，闯入了他的梦境，而他来的时机非常好，当时，原身席勒正在播放他的过往。 席勒现在迫切的需要确定，蝙蝠侠到底看到了多少？ 如果是全部的话，接下来，他可能就要和蝙蝠侠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但他不确定，蝙蝠侠能否接受自己是一个漫画人物这件事。 更让席勒感觉到无奈的是，他花了整整四年，终于快把蝙蝠侠治好了，万一，蝙蝠侠要是因为这件事再崩溃了，那之前的努力不就成了无用功？ 席勒完全不想面对这件事，于是，他躺在床上开始思考，有没有一种更为和缓的方式，来表达真相。 过了一会，席勒想从床上坐起身，然后就发现，之前彼得罗夫递给他的那把手枪，还放在他的被子上。 席勒把手枪拿了起来，他发现，这正是一把马卡洛夫手枪，因为被苏联的各层军官所喜爱，所以也被人们称为“校官手枪”。 这只手枪当然不可能是原身席勒用来自杀的那把，不过因为型号一样，形象自然也一样。 席勒从床上下来，站到了窗边，手里拿着这把手枪，陷入了沉思。 原身席勒自杀的场面，带给他的感慨也不小，因为现在，已经是1991年的12月2号了。 不过，苏联解体之前的许多大事，都还没有发生，地图头的死带来的影响，远比想象中的要大。 现在，谁都不愿意跳出来当出头鸟，否则，很有可能会被苏联和美国一起盯上。 别忘了，中美洲革命热火朝天，美国国会已经急红眼了，只要能有办法转嫁矛盾，别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们都愿意，而那些小国的首领也不傻，现在凑上去，就是炮灰的命。 这就导致，之前纷纷宣布独立的一些国家，没了动静，口号也喊不出来，一些还没宣布独立的也偃旗息鼓，打算拖过这阵，再做打算。 而后来的继任者，也确实不负众望，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政绩，但是起码好好活着，这也让一些人看到了希望。 某些动摇派，摇着摇着，又摇回去了，除了某些一心向右的极端派，绝大多数人，只是因为看不到希望，才会转变方向，要是能在自己的国家做人的话，没人会想去别的地方做狗的。 局势就这样稳定了下来，虽然这样的局面也拖不过三年，但所有人都知道，苏联平稳落地的希望非常大，或许会损失很大一部分领土，但刮骨疗毒，保存精华，或许也是好事。 想到这里，席勒让灰雾控制收音机，播放了一首音乐。 就在席勒一边摆弄着手枪，一边回想自己看到的画面的时候，“砰”的一声，酒店的门被踹开了，冲进来的是蝙蝠侠。 蝙蝠侠刚一进来，就看到了与他刚才在梦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场面。 席勒面色沉重的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把马卡洛夫手枪，收音机里播放着的，是《向斯拉夫人告别》。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刹那天地宽（下） 蝙蝠侠看到了全部，但又不是全部，因为他听不见原身席勒的声音，只看到了画面。 蝙蝠侠因席勒被不明人士带走，而没有时间去通过监控找寻他的踪迹，毕竟，对面很可能是专业特工，懂得避开监控，而且，要从监控追着对方跑，就必须有人坐在监控前实时汇报位置，整个过程会产生延迟，蝙蝠侠有更好的办法。 他可以直接利用疯狂酒，进入席勒的梦境，思维高塔里的其他席勒，可以直接告诉蝙蝠侠席勒身体所在的位置，这要比追在特工屁股后面快多了。 他来的很是时候，刚好赶上席勒开始播放勋章上所带的留影魔法，不过，因为声道和视频是分开的，只有席勒一个人能够听到声音的同时看到画面，蝙蝠侠只能看到画面。 但这并不妨碍蝙蝠侠推测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幕的画面中墙上的日历，就已经写出时间了，那是1991年的圣诞节，可是，下一幕就又出现在了几十年之前的柏林，并且，席勒又变成了孩子。 到这里，蝙蝠侠还以为整个过程是倒叙，之前看到席勒自杀的那一幕，是个预言，然后才开始回过去讲席勒的生平。 可是后来，他越看越不对，按照幼年席勒的发展，他不应该是个军人，而应该是个特工，这两者的差别可大了。 而且，蝙蝠侠之前在军人席勒军装上，看到了许多徽章，这些徽章有不少是真实的军功勋章，蝙蝠侠认识它们，这些勋章是不会颁发给军队系统之外的人的。 那么现在，蝙蝠侠通过画面，了解到席勒的两套生平，要是加上之前他在DC席勒的记忆空间当中看到的，已经有三套了。 第一套是，席勒是个苏联军人，在1991年的12月自杀了。 第二套是，席勒是克格勃从小培养的特工，而且还是个魔法师，最后还担任了克格勃第十一局的局长。 第三套是，席勒曾在孤儿院目睹了一场大屠杀，成为了某个神秘组织的实验品，又成功逃出来了，最后进入了第九管理所。 如果只有两套生平，蝙蝠侠可以很轻松的编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比如，如果把第二套和第三套融合在一起，那就是，席勒曾经在东德的孤儿院目睹过一场大屠杀，成为了实验品，逃出来了之后，在东方的某个国家的管理所中治好了疾病，回归了克格勃。 如果把第一套和第二套结合起来，可以说成是克格勃进入军队系统执行某些任务，任务失败，席勒只能选择自杀。 可是，这第一第二第三套生平，不论哪套和哪套合在一起，总有一套是多余的，是不合理的。 蝙蝠侠怀疑，这里面只有一套生平是真的，但他又本能的觉得，它们可能都是真的。 那多出来的那一套是怎么回事？ 其中，最让蝙蝠侠在意的就是，军人席勒在1991年的12月自杀了，而现在是1991年的12月2日，他的教授还好好的待在这里，并且看起来，也不像是能瞬间进入军队系统的样子。 当时，蝙蝠侠听不到广播里传来的苏联解体的声音，他觉得这可能是个预言，可又想不出来，席勒到底会在什么情况下选择自杀。 当然，之前席勒就在电话亭中自杀过一次，为了把蝙蝠侠和康斯坦丁一起拖入地狱，可是，军人席勒自杀时，房间中的氛围，让蝙蝠侠感受到了一种浓烈的悲壮，他觉得，这不可能是一个计划，那种英雄末路的绝望，让他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就在这时，蝙蝠侠想到了这些影片播放的顺序。 蝙蝠侠觉得，他是不是应该把事情简单点，事实就是，席勒先自杀，然后回到了小时候。 想到这里，蝙蝠侠恍然大悟，因为他一直觉得，席勒对于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有一种来自于事实之外的判断，就像是早就料到了某些事，这会不会是因为，他其实是个重生者？ 会不会是，席勒在上一世的时候，遇到过这一世认识的所有人，也包括他，蝙蝠侠，所以，席勒才会有那么多基于事实之外的判断。 在梦境破碎，席勒意识回归的一瞬间，蝙蝠侠从席勒的视野里，看到了酒店的装潢，他判断出，这应该是索克沃斯大酒店，于是匆忙的来到了这里。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如席勒回忆当中第一幕的画面，席勒站在窗前，手里拿着手枪，面色沉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蝙蝠侠在向墙上的日历看过去，今天是1991年12月2日。 “冷静点，教授。”蝙蝠侠走到了的身后，拎着手枪的席勒转身看向他，问：“你都看到了？” 蝙蝠侠沉默着没有否认，他的脑海中回忆起，第一幕时，席勒的表情与气质，那与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位教授有些不同，让蝙蝠侠想到了另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管家阿尔弗雷德。 在这时，蝙蝠侠心念一动，他想到，阿尔弗雷德曾背着他露出过的那些悲伤和纠结的表情，其实都是因为一件事——苏联。 最近苏联发生了什么？ 蝙蝠侠不知道，他对于苏联的了解，大多来自于新闻，他没听说苏联最近有什么大新闻，那席勒到底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出事？ 就在蝙蝠侠思考的时候，席勒叹了口气，拉上了窗帘，不去看窗外郁郁葱葱的西兰花。 席勒想，哥谭这满是西蓝花的鬼地方是没法待了，正好，他现在可以跟着十一局的人回到莫斯科，摸清现在苏联的情况，顺便还可以休个假，远离这令人讨厌的西兰花。 于是，席勒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我现在没时间解答了，我要去一趟莫斯科，或许几个月都不会回来，你的毕业留言和推荐信，等我回来再说吧。” 蝙蝠侠面色一变，向身侧迈了一步，拦在了席勒离开房间的必经之路上，问：“你去莫斯科干什么？” “你说我去那里干什么？” 席勒指的是，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克格勃迟早要回去述职，可在刚刚看到了那副场景的蝙蝠侠理解之中，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你是一个重生者吗？”蝙蝠侠换了个话题。 想起西蓝花的席勒，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原身席勒确实是一个重生者。 蝙蝠侠得到了肯定的答桉之后，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当时，席勒告诉蝙蝠侠，他受到了蝙蝠诅咒，蝙蝠侠就在思考一个问题。 席勒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一定要治好他，真的只是因为受到了蝙蝠侠的诅咒吗？ 蝙蝠侠不觉得，席勒完全没有办法解开这个诅咒，而回过头来看四年前的自己的蝙蝠侠，深深的觉得，解开诅咒和改变他，或许还是前者更简单。 但席勒既然选择了一条更困难、更漫长的路，一定有其理由，而如果，席勒是一个重生者，那么上一世，他遇见的自己，是什么样的？结局又如何？ 蝙蝠侠知道，这两个问题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答桉，因为但凡是好结局，在这一世，席勒都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去治疗他。 想到这个理由，蝙蝠侠的视线落在了席勒手上的那把手枪上。 蝙蝠侠看着席勒，然后伸出了手，席勒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解。 看到席勒的眼神，蝙蝠侠语气平静的说：“……我不会让苏联解体的。” 席勒瞬间抬眼，直直的盯着蝙蝠侠，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随后，席勒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停顿了一下，把头撇到一边，但还是将手里的玛卡洛夫手枪，放进了蝙蝠侠的手里。 蝙蝠侠临走之前，撇了一眼墙上的日历，并站在门口，对席勒说：“提前祝您圣诞快乐，教授。” 站在窗边的席勒，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看着蝙蝠侠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而这时，席勒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于是，他把彼得罗夫叫了进来，并问他：“你是如何确定我的位置的？” 面对这个问题，彼得罗夫愣了一下，然后说：“一位特殊的同志联系了我们，并告诉我们，您被一队说着俄语的特工带走了，但除了我们之外，哥谭没有人有行动命令，我们自然就猜出，他们可能是中情局的卧底。” “索克沃斯大酒店，本来就是克格勃的驻地，为了取信于其他特工，安德罗一定会带您来这，所以，我们直接找上了门。” “是谁联系的你们？”席勒问道。 彼得罗夫直接走到了席勒身旁，拿起了电话，并对那边说：“你好，同志，谢谢你的信息，我们已经成功接到了局长。” 彼得罗夫手指上的纹路逐渐消失，手部的皮肤伸展看，变得更加年轻。 年轻又白皙的手放下电话，沿着窗前阳光的方向看过去，电话背后露出的脸，是来克斯·卢瑟。 “不用谢……同志。”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惊世俗人（一） 纽约大学的教室当中，彼得·帕克收拾好了自己手里的书本，推了一下脸上厚重的黑框眼镜，转头对旁边的同学说：“我今天下午不去实验室了，钥匙放在实验室门口花盆的底下，要是明天早上学长们不回去的话，我就去你那里拿钥匙。” 站在他旁边的同学是个胖胖的亚裔，对着他挤了一下眼睛，比了个OK的手势，同时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刚刚从前排走过来的格温，用肩膀撞了彼得一下说：“就知道你要去约会，对了，飞梭的交通卡你办了吗？要是坐飞梭的话，从这里到布鲁克林区的商业街，只要十分钟，能大大的节省你的时间呢。” 彼得又推了一下眼镜，有些疑惑的看向他的同学，说：“飞梭不是在站台买票吗？怎么又要办交通卡了？” 那个亚裔的同学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彼得，你在实验室宅太久了，都快跟不上时代了，奥斯本集团的飞梭是可以在站台买票，可是斯塔克集团的不行啊。” “斯达克集团的飞梭和空际列车，都需要统一的交通卡，你没办吗？……算了，我的先借给你，约会顺利。” 说完，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把其中一个闪亮的菱形水晶，从钥匙扣上解了下来，丢给了彼得，彼得接住之后，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这时，格温走了过来说：“哦，这不是斯塔克集团新出的交通卡吗？你这么快就办了？我还担心我，们要是做奥斯本集团的飞梭，可能要绕远路呢。” 彼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不是我办的，最近，我都在跟着斯塔克先生，测试空际列车的运转路线，都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格温和彼得肩并肩往教室外面走，一路上，有不少人对他们打招呼，还有人揶揄的笑着，打趣两人的关系，格温还没怎么样，彼得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说：“要不，我们从旁边的廊桥绕过去吧，这里的人有点太多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人人都知道，刚刚民用化的飞梭技术，你占有32项专有专利，是斯塔克集团和太阳系开发计划实验室里的红人，物理学系的学长又不少都向我打听你呢。” 格温撩了一下自己耳侧的头发，拍了一下彼得的手臂说：”虽然你火了，可还是要注意点，要是有人请你帮忙办事，千万别拒绝的太僵硬，如果实在办不了，就推脱到集团的规则头上，也千万不要想着什么……” “嘿，彼得，格温，你们两个居然在这儿？”彼得的面前突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穿着西装的俊朗青年，从转角处快步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长裙的漂亮姑娘，彼得有些惊喜的走上去和他拥抱了一下，说：“嘿，哈里，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我正想去奥斯本集团找你呢……” 格温和哈里身后的玛丽·简·沃森拥抱了一下，玛丽·简捂着胸口笑的前仰后合，格温被他笑得不明所以。 玛丽简趴在哈里的肩上，笑的不停打颤，哈里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来之前，我们两个打了个赌，我赌彼得准是在实验室里宅着，可玛丽却说，彼得一定和格温在一起，两人要去约会，说不定，正为没有交通卡而头疼呢。” “看吧，我说了，彼得可不是他们说的书呆子，不然，怎么能追求到格温呢？她可是迷倒了一个球队！” 说完，玛丽·简从自己手上的香奈儿包当中，掏出了一个菱形水晶，递给格温说：“给这是斯塔克集团通用的交通卡，飞梭和最新投入使用的空际列车都能用，你们要是去布鲁克林逛街的话，还是坐空际列车最方便……” “哦，谢谢，天呐，你们想的太周到了，不过，我同学借给了我一个交通卡。”彼得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钥匙环，哈里有些惊讶的说：“你不知道吗？斯塔克集团是一人一卡，一卡短时间内不能验证两次，所以你们必须得有两张卡，我正想把我的给你呢……” 彼得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推了一下眼镜，说：“怎么这么严格？” “何止，我听说，斯塔克集团正在筹备实名制交通卡的事，不过听说，股东内部的阻力比较大，好像是怕用户觉得他们调取隐私……”哈里摇了摇头，随后又有些遗憾地说：“不过，我觉得，以斯塔克的决心，应该能推行得下去，毕竟，斯塔克集团在这方面优势太大了……” “我听说，中国早就推行了，而且，连交通卡都不用，直接人脸识别，很方便呢。”彼得从玛丽·简的手上接过了交通卡，递给格温，玛丽·简耸了一下肩，说：“方便倒是方便，但是国会不可能通过这样的法桉……” “我听说，马上要开始大选了？”格温也看向玛丽简说道：”据说，这一任总统连任的概率很大，诺曼叔叔好像已经有意向了？” 哈里点了点头说：“没错，奥斯本集团一直以来都看好现任总统，不过，他的竞争对手也不弱，现在就看斯塔克集团的意思了，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管谁上台，重整全国交通线是绕不过去的命题……” “看看，你们又聊起了这样的话题！”玛丽·简用手在脸旁边扇风，故意做了个古怪的表情说：“只要你们三个凑在一块，不出三分钟，总得聊到国家大事上去，看来，我得走了，不要打扰你们决定人类未来的走向……” 说着，她就转身想走，可胳膊还勾在哈里的胳膊上，哈里笑着把她拽回来，格温也笑着伸手去拉她，几人玩笑了一会，哈里率先开口说： “你们先去吧，我爸爸让我来找校长谈谈，奥斯本集团愿意资助纽约大学的实验室，为他们提供两辆最新的飞梭样本，用于研究，我得去确认这事……” 说完，他摆了摆手，带着玛丽简离开了，格温拉着彼得的手臂，两人走出教学楼之后，却没急着离开纽约大学，而是转身往教学楼的后方走去。 顺着教学楼后面的小道，来到了纽约大学的侧门，原本这里应该是没多少人的，可现在却排起了长队，彼得朝前面张望了一下说：“我的老天！飞梭怎么这么多人？！要不，我们还是去做空际列车吧？听说那个更快……” “你信不信，空际列车只会有更多人？”格温抱着胳膊摇了摇头说：“布鲁克林到纽约大学的线路刚刚开通，人们都想尝个新鲜，要是我们现在去的话，会被挤死的。” 格温的语气里带点嫌弃，她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彼得笑了起来，伸手去拉她的胳膊，两人拉拉扯扯的，还是站到了队伍里，开始排队。 没过多一会，他们就排到了前面，不过，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笨重的电梯，而是一根长长的电线杆，和一个看上去毫无防护措施的平台。 电线杆位于平台的中央，平台的四个方向各可以站四个人，一次能运输16个人，因此，队伍才移动的很快。 彼得拉着格温踏上了平台，在平台上浮之前，原本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平台周围，突然亮起了蓝色的光束，由光束形成的栅栏，高度大概刚刚好到彼得的腰部，既能防止乘客掉下去，也不会阻碍他们观赏风景。 格温把手凑过去，只摸到了冰凉的金属，她说：“真神奇，不是吗？能量压缩到极致之后，居然真的可以实质化，等等，这是你的专利吗？” “呃……不完全是……”彼得思考了一下之后说：“是奥托博士的实验室研究出来的，听说是研发清洁能源的过程中的副产物……” “这东西虽然方便，但是强度不高，也只能民用，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好处的话，大概就是成本比较低，又容易搬运吧。”彼得低头看向发出光芒的栅栏根部，那里有一个投射器，正是光束的来源。 平台停在了大约七层楼的高度，朝向东侧的栅栏开了一个小口，延伸出了一段平台，只听“嗖”的一声，一架飞梭停在了站台前。 飞梭形如其名，从首至尾大约有十几米长，整体呈现前宽后窄，前粗后细的梭型，外表看不到任何推进装置，但是速度却非常快。 飞梭的下半部分装有推进装置，因此是不透明的，上半部分完全透明，带有遮光罩，彼得走进去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摇晃，比公交车还要稳得多。 一辆飞梭刚好能坐32个人，不可以站着，所有人都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只不过，座位与座位之间空隙比较大，又因为上半部分都是透明的，因此视野也很好。 彼得和格温坐在了双人座位的第一排，两人小声的交谈着，彼得先说：“我真没想到，这个项目能这么快落地，大概一个月前，我才和斯塔克先生提出飞梭运输机民用化的，结果这么快就研究出来了……” 格温拽了一下他的袖子，也低声说：“军用转民用总是简单的，更何况，太阳系开发计划都这么久了，地球往水星的运输系统都成熟了，更何况地表的呢？” “不过，我还是解决了不少麻烦的，毕竟，运货不用考虑安全性，就算侧翻或者坠毁了，顶多也就是损失一点货物，可在地表运输人类就不是这样了……” “而且，还要考虑到地心引力，好在，斯塔克先生用他的机甲动力系统弥补了这一点，我听说，斯特兰奇先生在魔法侧研究的漂浮术，也就是反重力系统，好像也派上了用场……” “但我觉得，或许还有改进的余地。”格温思考了一下，拉过彼得的手，在他的手心画了一个图桉，并说：“你看，如果我们将飞梭设计成空心的环形，并在环形的中央加设三个舱室，将推进系统和乘坐空间彻底分开，这样不但视野更好，安全性也更有保障……” “可是，环形结构能确保推进系统的稳定吗？”彼得皱着眉，说道，但忽然间，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说：“等等，好像也不是不行，我记得斯塔克先生弄出来的好几个版本的运输机当中，也有类似的……” “别说了，我们到站了。”格温率先站起来，把彼得也拉了起来，然后朝着飞梭外面走去。 下了站台，彼得才反应了过来。 “这就已经到商业街了？这也太快了吧？！”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惊世俗人（二） “听我说，斯塔克，我觉得，疗养院旁边没必要设立空际列车的站点，一方面是，这里的运输需求没有那么高，另一方面是，你难道要我忍受空际列车来往的声音吗？我有神经衰弱……” 席勒把手机换了一个手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知道，你急于将纽约全程的天空运输线路连接起来，自然也包括我这里，可你也不必急着，在几周之内，就把所有站点落地吧？” “是，我知道，按照我们现在的生产力来说，一个月之内建完所有纽约地区的列车站点并不难，毕竟，生产线都是现成的，只不过是降级版本，有法师们配合打开传送门，材料运输不成问题也就没什么难点了，可是你也得考虑到，在实际落地过程中的问题……” “如果时间被压缩的太短，很多问题无法被发现，当投入实际应用之后再出问题，可能就会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 “什么？这是国会给你的压力？他们为什么要给你压力？……和我有关？和我有什么关系？哦，该不会是，他们怕自己不够亮，所以想先做出点成绩来吧？？” 席勒皱着眉，撇了撇嘴，说：“我就知道，肯定和大选有关，算了，你要建就建吧，但你必须得确保那离我的卧室远点，我真的神经衰弱……” 放下手机，席勒叹了口气，刚想再次拿起手机继续拨号，护士长就走进来说：“席勒医生，3号床的病人刚刚又挣脱束缚了，您要过去看一下吗？” 席勒立刻放下了电话，皱着眉一边往门外走，一边问：“怎么回事？他又自残了吗？我们不是更换了拘束带吗？他怎么还能挣脱？” 护士长犹豫了一下，想要开口，但还没等出声，席勒就接着说：“算了，不怪你们，他有特殊能力，能够控制动能，平常的拘束，肯定不起效果。” 两人一路走下楼，来到了住院部，刚乘电梯来到7楼，就看见，7楼唯一打开的一扇门外面，几名女护士和男护工，正在解开缠成一团的拘束带，上面还有血迹，席勒快步走上去问：“怎么样了？病人情况稳定了吗？” “药物已经起效了，医生，但是拘束带又被他弄坏了，我们只能重新准备了……” “你们先出去吧，把这些带血的东西拿远一点，不要刺激到他，我去和他谈谈。”席勒挥了挥手，让护士和护工都出去了。 他刚走进去，就看到了一个金发青年躺在地上，身穿病号服蜷缩着身体，浑身还有些发抖，席勒走上前，蹲下身，看着他低声喊道：“罗伯特？罗伯特？你还好吗？” “别过来……别过来……”躺在地上的青年，四肢有些抽搐，他缓缓的飘到了半空，然后“砰”的一声撞上了天花板，墙灰飘落下来，席勒伸出手，灰色的雾气弥漫开，渗透进入动能立场当中，将青年拉了下来。 “听着，罗伯特，你要尽可能的控制自己，不要被你脑中的那些幻觉蒙蔽，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没有人会怪你的……” 可是，躺在地上的罗伯特依旧在不断的颤抖，他的手臂上有一条很长的伤口，看起来是他自己划出来的，尽管被灰雾摁在地上，他还是努力的抬起另一条手臂，将手指伸进伤口当中，不断的把伤口扩大，鲜血流出来，血腥味弥漫在屋子里。 看到他的动作，席勒皱起了眉，速球罗伯特现在的情况，与他也有一定的关系。 之前，为了逼迫某些有心干预太阳系建设计划的政客露出马脚，席勒亲手炮制了一出所有超级英雄牺牲，铁幕将临的闹剧。 为了杀死美国队长，席勒串通了斯特拉克男爵，让他派出自己手下的一双儿女，也就是特里芬双子，在美国队长去调查蜘蛛侠死亡真相的路上，进行埋伏，并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杀死他。 计划是这样制定的，只是，席勒低估了变种人的不可控性，在进行战斗的时候，他们往往更多的遵循自己的本能，施展能力的时候，不会考虑目前的局面，甚至也不会记得当初的安排。 当时，偷袭美国队长的时候，本来安排的是，由姐弟两人联合起来，用冲击波从背后偷袭并杀死美国队长。 可是，特里芬双子中的弟弟，天生拥有短暂的控制人类神智的能力，在进行干扰的时候，他本能的发动了这种能力，本来是想控制速球，吸引美国队长的注意力，好让他们从背后偷袭。 可他们低估了速球的能力，毫无防备的美国队长直接被速球一拳穿心，当场死亡。 蜘蛛侠、美国队长和钢铁侠，这三人当中，只有蜘蛛侠的死亡是公开的，现在，彼得也是以三代蜘蛛侠的身份在活动，而美国队长和钢铁侠，因为死讯未对公众公开，所以也就没有复活这一说。 可是，亲手杀死了美国队长的速球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虽然，美国队长后来又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但他的死亡绝不是假的，他知道，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偶像。 速球表面上是个非常叛逆的青年，但同样，也是个军事爱好者和战争迷，因此他非常崇拜美国队长，觉得他是这个国家的精神旗帜。 在美国队长找上他们，并要求他们一起去调查蜘蛛侠的死亡真相的时候，虽然他表面上感到厌烦，但内心非常兴奋，他做梦也没有想过，能与自己的偶像并肩作战，就像是某些军事迷发现自己居然能和历史当中的神将一起上战场一样。 可是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击，他被特里芬双子操控，杀死了美国队长，在恢复神智的一瞬间，速球的内心就几乎已经完全崩溃了。 要说这件事到底怪谁，只能说是一连串的巧合导致的，席勒在里特里芬双子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几乎已经细致到了每一个攻击角度，毕竟，他对美国队长非常了解，知道他的某些作战习惯，自然也就知道从什么角度偷袭，能伤害到他。 特里芬双子本来也只是想利用美国队长带着的那些累赘，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他们控制着速球打出的的那一拳根本没出全力，只是羊攻。 可没想到，美国队长因为蜘蛛侠的死，有些神志恍忽，而速球的能力又非常强大，结果缔造出了这场悲剧。 其实，除了速球之外，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算是悲剧，毕竟，美国队长已经复活了，席勒和斯特拉克男爵的交易也结束了，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计划中的每个意外累积起来，全部压在了速球的头上，导致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席勒看着地上的罗伯特，走了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带到了床上，看着罗伯特无神的双眼，席勒又叹了口气。 席勒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副手套，给自己的右手戴上手套之后，他伸出手，按住了罗伯特的胳膊，但是没有使用绷带给他包扎，而是伸出手指，按在了罗伯特的伤口上。 激烈的疼痛，让罗伯特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眼神中却逐渐有了神采，但他却没有看席勒，而是缓缓转头看向窗外。 疗养院的住院部规格很高，视野很好，此时，纽约蔚蓝的天际线上，划过一艘又一艘飞梭，罗伯特张了一下嘴，但过于沙哑的嗓音，让他没能吐出任何一个单词，席勒看出了他想问什么，于是便说： “那是飞梭，最近新出的交通工具，如果你能尽早出院的话，可以乘坐它回家。” 但很快，罗伯特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呆滞，席勒再次用疼痛刺激了他一下，但这次，他保持清醒的时间更短了。 原着漫画当中，速球追捕硝化人的过程当中，制造了一起大爆炸，爆炸导致612人无辜民众死伤，速球进了监狱，等到出来之后，他将这612人的死伤算在了自己头上，于是为自己打造了一副有612根钉子的盔甲。 这副盔甲的钉子朝向内侧，穿在身上的时候，会将皮肤划的血肉模湖，带来巨大的疼痛，于是，他便自称为忏悔者，认为自己将永生永世，为这些无辜民众的死亡而忏悔。 席勒的布局让硝化人没有发挥的空间，蜘蛛侠拼死保住了纽约周边的市民，爆炸的规模很小，造成的损失更多是建筑倒塌，虽然也有几十人受伤，但都是被建筑砸他的轻伤，现在早就出院了。 可是忏悔者的悲剧却从另一种层面发生了，罗伯特无法轻易从自己亲手杀死美国队长的阴影当中走出来，又走上了和忏悔者一样的道路，只能通过疼痛刺激缓解自己内心的愧疚，就如康斯坦丁一样。 席勒坐在罗伯特的病床前，看着他还稍显稚嫩的面庞，用一种低沉的语调缓缓讲述着： “罗伯特，我知道你现在能听见我说话，我早已向你坦白过，这一切是我的失误造成的，我的计划不够缜密，没有考虑到变种人的不可控性，所以导致你失手，伤害了美国队长。” “我必须要向你道歉，这种悲剧不是我想看到的，你会感觉到愧疚，只是因为你遵从了常识当中死人无法复生的概念，但其实美国队长并没有死，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 “你并不必为此感到如此愧疚，因为这既不是你自愿的，也没有造成任何严重的后果，你应该摆脱，不断折磨着你的那种常识，来正视现实。” 席勒低下头，用手肘撑在膝盖上，开口说道：“或许，你觉得我只是在例行公事安慰你，但我要告诉你，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并且走到了比你更危险的悬崖边缘。” “我也曾在精神病医院，或者说类似精神病医院的地方，长期居住过，那个时候，我尚且年少，又因为先天性的精神问题，而导致精神状态极为不稳定。” “我刚住院不久的时候，专业的医生还没有调来，为我诊断的医生，没有见过与我类似的病例，只是按照常规方法为我开了药。” “但是，我的精神问题远远比他想的要严重，药物不足量，所带来的镇静效果不够，这导致……我在某天突然失控了。” “我咬伤了一直以来照顾我的护士……”席勒的指尖抖了一下，然后说： “从我住院开始，那位护士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她让精神处在混乱状态中的我，意识到，正常的人类是有感情的，同时，也让我意识到，善良的人类，比别人感情更为充沛……” “于是，我也和你一样……开始有了自残倾向。”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惊世俗人（三） “那个时候，我也有超出常人的能力，一不小心就会对其他人造成致命伤害，在我失控之后，我差点咬断护士的脖子。” “她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年龄也比较大了，虽然抢救的很及时，但也丢掉了半条命，或许，对于寿命也会有影响。” 罗伯特微微转头看向席勒，眼中恢复了一些神采，似乎是席勒语气中饱含的情绪，让他聚精会神的倾听这个故事。 席勒抿了一下嘴，说：“我的精神状态本来就不稳定，又受到了刺激，差点酿成更大的事故，但好在被及时制止了。” “之后我戴上了面罩，以防止再次失控，咬伤他人，是我自愿戴的，并且那段时间里，我拒绝任何人摘下它，直到，那名护士伤愈之后回来看我。”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但她又回来了，还给我带了一大堆东西。” “在她受伤的时候，她半滴眼泪都没掉，但她再次看到我的时候，抱着我哭了两个小时。” 罗伯特的手臂开始颤抖，他似乎能从席勒的讲述当中，感受到他当时的情绪，席勒看向罗伯特的眼睛说： “这个世界上，是有人体谅你的，是有人会原谅你的，你所预想的，对他人带来的伤害，可能早就被他们自己的善良化解了，他们不需要，也不希望你为此付出代价……”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已经在门口听了很久的史蒂夫走了进来，席勒立刻站了起来，想把位置让给他。 可这时，床上的罗伯特又开始浑身颤抖。 席勒回头，用灰雾控制住他，可这一次，罗伯特的失控比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他发动自己的能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撞到了墙上，连带着整个疗养院的建筑都晃动了一下。 “抓住他！”席勒喊道。 史蒂夫本能的想扔盾牌，可还是犹豫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罗伯特，在他飞出窗户之前，把他摁在了地上，席勒给他注射了镇静药物，而这一次，他彻底昏迷了过去，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史蒂夫和席勒把罗伯特抬回了床上，史蒂夫看着罗伯特年轻的脸，开口说：“这根本不是他的错，他不应该为此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你怎么来了？”席勒看向他问道。 “你上次诊断，巴基患有一定程度的惊恐障碍，可能来源于他的心理创伤，上次复查的时候，他拿了些药，但效果不是很好，于是我就想过来问问，有没有可能，更改一下处方。”史蒂夫皱着眉说。 “护士说你在这里，于是我就来了，我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变成了这样。”史蒂夫缓缓摇了摇头。 “你们在这搞什么鬼？”门外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斯塔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对席勒说：“空际列车的站点，只能设置在疗养院的后方，很难免会有声音，要不然，你把你的卧室搬去另一栋楼吧，那不比破坏总体规划要简单多了？” 他刚走进来，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罗伯特，复活之后的斯塔克专门了解了一下席勒计划的前因后果，自然也知道这是谁，他又看了一眼史蒂夫，就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这不是他的错，他是被控制的，退一万步说，他也是为太阳系开发计划的前进做出了贡献，他不应该这么痛苦……”史蒂夫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他看向席勒说：“我能亲口和他说这些吗？”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斯塔克皱着眉问：“这个小家伙杀了你，你之前不还说，你的战后创伤应激障碍，因为死亡那一瞬间的刺激，又复发了吗？” 席勒立刻转头看向史蒂夫，史蒂夫把头偏到了一边说：“那是之前的事了，现在已经好了。” 尽管他表现的像个十足的硬汉，但席勒还是能看出，史蒂夫的状态不太好，席勒摇了摇头说：“看来，当初我的那个计划，还是有点激进了，但我记得，之前你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稳定了，怎么突然又……” 史蒂夫用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一下，垂下眼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面，说：“巴基的状态不太好，他一直处于亢奋和惊恐发作的循环当中，普通的药物也不太起作用……” 斯塔克冷哼了一声，他的语气和神态基本都写着两个字“活该”，可是，史蒂夫却看向床上的罗伯特说：“巴基和罗伯特一样，他们都是被控制的，他们不应该发付出如此严重的代价……” 斯塔克刚想开口，史蒂夫就接着说：“但我能说出这话，是因为我还活着，还能够站在这里，对他说，他没有错，我不会计较，我原谅他了……而有些人不能。” 斯塔克的表情僵住了，似乎完全没想到史蒂夫会说出这番话，尤其是没想到，他会说出最后一句话。 席勒也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说：“生与死的分界线正在于此，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机会原谅，而没人能替死去的人原谅，这也会导致，明明两人犯下的错误差不多，但所受到的惩罚，却有天壤之别。” 这个时候，罗伯特却又缓缓的醒过来了，镇静药物没能对他产生太大的作用，史蒂夫立刻走过去，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说：“能看到我吗？我是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别害怕，我还活着，就算我们两个都死了，我们也会在天堂相见的……” “听着，孩子，你可以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回想一下我最后的眼神……”史蒂夫用湛蓝的眼睛看着罗伯特说：“我很确定，哪怕是在你杀死我的一瞬间，我也没有对你产生过恨意，因为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 罗伯特呆呆的看着史蒂夫，过了一会，他像是有点回神了一样，转头看向席勒，席勒也走上前说：“既然你把美国队长视为偶像，你就应该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善良和宽容的人……” “罗伯特。”史蒂夫的双手撑在病床的栏杆上，偏头看了一眼病床旁边贴着的名字，他一边叫着罗伯特的名字，一边对他说：“哪怕我真的死了，我也不会恨你的，更不希望我的死亡，让一个被控制的无辜者，愧疚终生。” 斯塔克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只是站在两人的身后，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如果是以前，他现在肯定已经抡起拳头冲上去了，因为那时，他还不了解史蒂夫，而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斯塔克知道，史蒂夫真的就是这种人。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擅长于原谅所有人，哪怕凶手不是无辜的，但只要他们真心悔过，就能得到这种人的谅解，而且，是真心的、充分的谅解，甚至凶手事后还是能得到他们的帮助。 在认识史蒂夫之前，斯塔克从来不觉得，世界上会有这种人，可是学习过心理学的斯塔克知道，之前的那次死亡，对史蒂夫带来的精神刺激，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 毕竟，史蒂夫原本就有战争创伤后应激障碍，过度的疼痛和直面死亡的恐惧，都会令病情加重，前段时间，斯塔克发现，史蒂夫一直处于一种惊魂未定的状态中，只是他不愿意表现出来。 可是现在，他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罗伯特，不但毫不在乎，甚至没有在意自己的情况，而是为罗伯特的病情感到焦急。 想到这里，斯塔克的手指一动，他想到，史蒂夫对罗伯特说的那句话，在他死前，他的眼神里也绝没有对罗伯特的恨意。 那么他的父母呢？ 斯塔克承认，他一直不愿意面对这件事，对与此有关的所有信息，都感到非常抗拒，因此完全不知道任何细节。 尽管那一次，史蒂夫扣下了扳机，证明了自己的态度，两人主要的矛盾不复存在，可斯塔克还是没有如此轻易接受这一切。 但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史蒂夫的举动又让斯塔克感觉到了动容，斯塔克从未设想过，自己的父母是否也是如史蒂夫一样的高尚者，他们会不会，也没有责怪过凶手？ 想到这里，斯塔克有些想要探寻真相，但又不愿意去面对那个凶手，可就在这时，席勒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把那一页撕下来，递给了斯塔克： “你可以把空际列车的站点，建在你想要的地方，但代价就是帮我跑个腿，把处方送给楼下的医生。” 说完，席勒就不再看斯塔克，而斯塔克接过处方之后，看不懂那上面写的鬼画符一样的药物名称，，但他却清楚的看到了处方底下，病人的名字——巴基·巴恩斯。 斯塔克拿着处方来到了楼下，把处方递给另一位医生之后，他靠在柜台的边缘，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鼻子周围的肌肉松起来，呼吸频率有些加快了。 然后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语速飞快的说：“……有病人的电话吗？” “什么？”医生没听清他说什么。 “我是说，你有这个病人的电话吗？我……没什么……我就是，就是找他有些事……”斯塔克说的断断续续的，但医生也理解了他的意思，看到处方上席勒的签名，又打量了一下斯塔克，过了一会，柜台里递出了一张纸条。 拿到纸条，斯塔克根本没看上面的数字，就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原地的跺了跺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摸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头发，昂首阔步的朝着门外走去，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可他刚走到大门处，就被另一个推门进来的人影撞了个趔趄，斯塔克刚想开口，就发现，那居然是斯特兰奇，而且他没有穿着那一身愚蠢透顶的法师袍子，而是穿了一身西装。 但此时，他的状态也称不上好，面色有些苍白，神情失魂落魄，斯特兰奇看都没看斯塔克一眼，直接走到柜台问：“席勒在吗？” “席勒医生正在查房，如果你有预约的话……哦，是斯特兰奇先生啊，您可以直接上楼找他。” 看到斯特兰奇匆匆忙忙上楼的背影，斯塔克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大步离开了。 斯特兰奇在楼上找到席勒的时候，史蒂夫已经去楼下拿药了，站在罗伯特的床边席勒，看着状态不佳的斯特兰奇，有些惊诧的问：“你怎么了？” 斯特兰奇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比哭都难看的微笑，然后说：“……你的心理治疗有折扣吗？” 席勒摇了摇头，但还是说：“心理治疗没有折扣，但朋友之间的聊天不收费，跟我来吧。” 席勒带着斯特兰奇来到旁边的诊疗室坐下，斯特兰奇刚一坐下，双手的手指就用力的搅在了一起，席勒刚要开口，他就看到斯特兰奇眼眶通红，语气颤抖的说： “长老会医院刚刚给我的父亲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但他不愿意见我。”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惊世俗人（四） “别急，你先喝口水，我们慢慢说。”席勒走到旁边的桌子上，给斯特兰奇倒了一杯水。 平时，席勒、斯特兰奇和洛基，更像是损友关系，三人凑到一起，除了给宇宙魔神们带来一点人类震撼，就是互相阴阳怪气。 无他，这三人分别代表着三个势力，而且这三个势力都是千头万绪，说也说不清楚。 洛基的阿斯嘉德那一屁股债就不必说了，斯特兰奇带领的卡玛泰姬也不是风平浪静，席勒这边人类英雄们乐子就更多了，这三個阴阳怪气大师凑在一起，三方的重要人物，打的喷嚏，能引发一场海啸。 但是现在，席勒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关心一下斯特兰奇，因为斯特兰奇的状态看起来实在是太差了。 斯特兰奇有洁癖，而且也有一定的偏执症状，他如大部分外科医生一样，对于自己的外表、动作语言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要在各个方面都占上风，绝不会轻易把自己弄得很狼狈。 在他成为至尊法师之后，这点也没有更改，如果说，古一的领导风格是抓大放小、不拘小节，那斯特兰奇就是谨小慎微，精确到每一个学徒每天的课程，都要事无巨细的过问。 现在，斯特兰奇身上的西装扣子向一边歪斜着看起来，应该是扣扣子的时候，手抖扣不上，导致扣子被扯歪了，领带的领带结虽然打的还算规整，但是，似乎也是多次塞不进西装外套里，导致边缘出现了褶皱。 平时打理的非常规整的袖扣也没扣，就更别提眼镜之下遮盖的黑眼圈，和嘴角向下撇时，在嘴部肌肉附近带来的细纹了。 这种形象对斯塔克来说是稀松平常，因为他经常熬夜搞实验，又不愿意好好穿正装，连领带都是佩珀给他系的，可这发生在斯特兰奇身上，就极为不正常。 席勒知道，斯特兰奇和傲慢席勒更像，两人对自己的外表都是一丝不苟，而如果有什么事，能让他们弄得灰头土脸的，那一定是天都要塌下来的大事。 斯特兰奇拿起了席勒递给他的水杯，可是，他的手一直在抖，导致水溅到了桌面上，这让他更加难受了，席勒敏锐地发现了他的症状，于是，转身去后面的柜子上，拿来了精神病人专用的封盖吸管杯。 可斯特兰其实好像受到了刺激一样，他用手掌拍了一下桌子，说：“我不是个精神病人！你为什么要给我拿安全杯？我可以自理！我可以……” 说着，他又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普通水杯，结果这次晃的更厉害了，手一抖，直接把杯子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水也撒了出去。 席勒皱起了眉，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斯特兰奇的状况，他这已经不仅仅是焦虑症发作了，看起来有些双相情感障碍的预兆，他的暴躁来的太突然，行为模式也转变的太快了。 席勒刚转身去拿清洁工具，打算收拾一下地上的水杯，却发现，斯特兰奇居然弯下了腰，想伸手去捡杯子的碎片，他立刻冲了过来，拦住了斯特兰奇，斯特兰奇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把手肘撑在桌子上，不断的深呼吸着。 席勒收拾好了地面上的杂物，重新给斯特兰奇倒了一杯水，但没有递给他，而是放在了两人中间，斯特兰奇很快被这杯水吸引了注意力，盯着平静的水面，他似乎也平静了不少。 “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席勒主动开口说道。 “我父亲身体不好……”斯特兰奇语气有些颤抖的说，但下一秒他又咬着牙说：“但是他活该！他抽烟、酗酒还吸毒，每天厮混在赌场里！” 斯特兰奇深深的喘了几口气，语调又变得悲伤起来：“但这不是他的错，我的母亲去世，我的妹妹受伤，我离家求学，我的弟弟又很叛逆，他有太多苦闷无人诉说，但他拒绝去看心理医生，因为他觉得自己没病……” “可实际上，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他都病得很重，酒精侵蚀了他的大脑，尼古丁伤害了他的肺部，检验科的同事说，他的肺已经没救了，他抽了太多的烟，在后期感到疼痛的时候，不得不用大麻来麻痹自己……” 斯特兰奇忽然沉默了下来，由语速飞快的倾诉着自己身世的秘密，转为彻底的缄默，不过一秒钟，就像一柄没有了子弹的机关枪。 “他对你怎么看？”席勒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他知道，这可能会刺激到斯特兰奇，但他不得不这么问，因为这很可能是斯特兰奇发病的关键。 “他宁可烂在家里，宁可让自己的肺萎缩到失去三分之二的功能，都不肯去找他在纽约大医院工作的儿子！我还是他的长子！”斯特兰奇又一拳锤在了桌面上，他说：“那些该死的乡村医生骗了他！一定是这样！他们一定告诉他没事，所以才会拖成这样，我就知道，那群无知的、愚蠢的庸才……” “史蒂芬。”席勒叫了一下他的名字，斯特兰奇收了声，席勒又看向他问道：“你能给我医治你父亲的诊所的医生的电话吗？” “我想，在之前，你们可能没有冷静的沟通过，这可能会让你错过你父亲的疾病的某些细节，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可以替你打个电话仔细问问，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呢？” “问他们有什么用？！”斯特兰奇压低声音怒吼道：“他们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因为考不上大的医学院，所以才选择去小诊所！” “哦！哦哦！”斯特兰奇用嘴发出怪声，他说：“我知道他们会怎么说，‘我们只是分工不同，但同样都是救人，你并没有比我高贵’，去他妈的！” “这群蠢货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医术稀烂！我凭什么要和他们理智沟通？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一群街边的混混上了几天培训班，就敢自称基层医生？！” 这番话让斯特兰奇的傲慢显露无疑，不过，他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他从纽约大学医学院毕业之后，以创造纪录的速度，进入了哥伦比亚大学和纽约长老会医院。 如果有人不知道这到底有多厉害，那也可以简单点说，在外科医学界，斯特兰奇被称为“上帝的恩赐”，这个世界上没有他无法完美完成的神经外科手术，在神经外科乃至整个外科界，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席勒微笑着看着斯特兰奇说：“那是在一次会诊上，前一天，晚上我喝了太多的酒导致迟到了，而你说心理医生都是神棍……” 本来正在义愤填膺的骂其他医生的斯特兰奇，忽然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把头撇到了一边，席勒继续说：“但我并不怪你，因为我知道，外科医生就是这样，外科医生根本就不懂医学，你们只会做手术。” 斯特兰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说：“莪可是以创造纪录的速度从纽约医学院……” “你愚蠢、傲慢又狭隘，脾气不好，还过分自大……” “你说什么？！！！！！” “但你手术做的很棒。” “哦……谢谢。” 斯特兰奇刚收起自己志得意满的表情，瞬间又愣住了，看向席勒，而席勒露出了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他说：“看吧，其实你根本不在意自己懂不懂医学，你只在意自己手术做的好不好。” 斯特兰奇刚要开口说什么，席勒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并说：“但这其实很正常，因为外科医生没有处方权，也不需要进行检验和麻醉，你们只需要负责动手术，人人都有自己职责之内的事，不是吗？” “你把心理医生看做神棍，是因为宽慰病人和给他们开精神类的药物，不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我觉得动手术没什么难的，因为我从来没上过手术台。” “那些乡镇医生也是一样，他们的职责当中，既没有宽慰病人，也没有给病人做手术，他们只负责简单的检查，如果有超出他们能力范围的病例，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让病人去大医院。” “就像你逐渐了解了我，和心理医生这个职业一样，你总得给那些你看不起的乡镇医生一个机会，看看他们是否做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哪怕，那对你来说很简单。” 斯特兰奇撇了一下嘴，席勒的劝慰方法很容易打动他，要是席勒和他争论“基层医生也不容易”之类的，斯特兰奇只会更生气，人一旦钻进牛角尖里，越是针锋相对，就越走不出来。 可是，席勒以自己为例子，说明外科医生、心理医生和乡镇基层医生，只是职责不同，人人都只完成自己份内的事，外科医生也没有例外。 毕竟，哪怕是最好的外科医生，如斯特兰奇，也没有处方权，连药都开不了，但有些乡镇医生却可以。 基于这个现实，斯特兰奇也只能承认，大家的职责范围不同，他们的建议也可以一听。 于是，斯特兰奇不情不愿的打开了自己手机上的通讯录，翻找到了他联系过的医生的电话，然后传讯给了席勒，席勒拿到电话号码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而是先发了条短信，过了一会，电话主动打过来了。 “哦，你好，没错，是我发的，我是小斯特兰奇先生的心理医生，我想，他之前可能对你出言不逊，我代他向你道歉，他的精神状况现在不太好……” “没错，我也曾在长老会医院工作过，以前和他是同事，但你放心，我不是外科医生，他们除了动手术对什么都不懂，不是吗？” “哦，您过奖了，我认为，心平气和的沟通，是每个正常的成年人应该做到的。” “是的，我在给斯特兰奇先生进行心理治疗的时候，发现他非常忧虑于他父亲的病情，由于之前他与您不太理智的沟通，并没有获得太多的细节，于是，我打电话来咨询更多的细节……” 席勒还没等问问题，对面的医生就像是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信息一口气都说了出来，席勒一边听一边拿出笔记本开始记。 “是吗？三年前就开始有症状了？呼吸困难是吗？冒昧问一句，您建议过他去大医院就医吗？是的，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这么建议，但是对方的态度呢？” “对，我们都知道，斯特兰奇医生在纽约最好的医院工作，老斯特兰奇先生没向您提起过这事吗？他与您提起过他的长子吗？” 低头记笔记的席勒，能够明显的从余光中看到，斯特兰奇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了，呼吸也变得更快，对于这个答案，他似乎期待又恐惧。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惊世俗人（五） “哦，是吗？他是这么说的吗？”席勒一边说，一边感慨，对面的斯特兰奇已经急的想要抢手机了，可席勒却不紧不慢的说：“是啊，这已经是一个父亲对于儿子最高的评价了……” 席勒说完这句话之后，斯特兰奇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而接下来，席勒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既然如此，那老斯特兰奇先生，为什么没选择联系他的儿子呢？”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您。”席勒又低下了头，然后再次向那個医生确认了一些有关病情的事，就挂断了电话，他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抬头看向斯特兰奇，而斯特兰奇显得更憔悴了。 席勒把双手放在桌面上，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的内容，说：“你的父亲在大约三年前，就有比较明显的呼吸困难的症状了，这说明，这个时候，他的肺部功能已经开始退化了。” “你说是因为他抽烟，但是这位医生有不同的看法，老斯特兰奇去他那里治疗了很多次，他对此颇有发言权。” “你父亲其实一直有支气管炎，是吗？”席勒看向斯特兰奇问道。 斯特兰奇有些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说：“嗯，在我小时候，他就经常咳嗽，那个时候，我们的房间挨的有点近，他半夜咳嗽，我睡不着觉，有一个学期学习成绩下降了不少，后来，他就搬到仓库侧面小房间去睡了。” “支气管炎一般都伴随着一定程度的肺部感染，应该是在某个换季时期他的支气管炎复发之后，肺部感染比较严重，又没有及时治疗，导致肺部功能损伤。” “当然，你所说的抽烟，也有一定的影响，据这位医生所说，老斯特兰奇先生是个老烟枪，但是据你所说，他是从你母亲去世才开始抽烟的吗？”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原本他也抽烟，但是抽的很少，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费城农夫，和那里所有的农夫一样，喜欢在干农活的时候来上一支烟。” “但自从我母亲去世之后，他开始变本加厉，每天都要抽很多，这也是我不愿意回家的原因，我讨厌那种烟味，那会让我的衣服上粘上洗都洗不掉的臭味，我没办法带着这种味道进手术室……” 斯特兰奇不断的用一些强化词来表达自己的感受，席勒先简单的安抚了他，然后说：“他现在肺部的症状，不光是因为他的坏习惯，可能也是受限于当地人们的认知，和医疗条件。” “我早就跟他说了，让他来纽约，维克多……哦，也就是我弟弟，他整天在田野间疯跑，不好好读书，尤金也不管他，任由他乱来！” “我也曾经和他聊这件事，可聊不了两句，他就说我是个高贵的纽约人，应该滚出费城，永远不要回来，他就是这样一个顽固又脾气暴躁的人……” “他从来没有来过纽约吗？”席勒问道。 “这次是他第一次来，要不是我和维克多强行把他灌醉塞进车里，他还是不愿意来！”斯特兰奇深吸了一口气显得十分无奈，他说：“他甚至都咳血了，可他就是不愿意来长老会医院，我真是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难道不感觉难受吗？！” 深深的探出一口气，斯特兰奇稍微冷静了一会，然后捂住了脸，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我母亲意外身故，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没过多久，唐娜也去世了，生命中对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接连离开了他……” “从那以后，他就变得脾气古怪，在我读书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他，他从来不问我的学业，聊着聊着，最后一定会聊到唐娜身上去。” 斯特兰奇垂下眼帘，咧开嘴，露出两侧的牙齿，然后说：“我承认，我不愿意回去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把唐娜的死怪在了我的头上……” “我们两个一起去游泳，唐娜溺水了，莪……”斯特兰奇喉结明显的上下抖动了一下，他的哽咽导致他后半句话被咽了回去，但席勒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知道，维克多也是这么想的。”斯特兰奇再次捂住了脸说：“我知道他们都不愿意见我，因为我害死了唐娜，尤金也是这样……” “他宁可忍着咳血的疼痛，都不愿意来找我，他都快死了，也不愿意见我最后一面！”斯特兰奇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的手臂已经抖到无法支撑住他的头，于是他将头低下去，不再说话。 “真的是这样吗？”席勒问道。 “是你的父亲跟你说，他不愿意来纽约找你，就是因为当初你害死了唐娜？” “他当然没这么说。”斯特兰奇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接着说：“但我知道，他就是这个意思。” “史蒂芬，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些推测，其实只是你的臆想，事实可能与你想的完全不同。”席勒用手里的签字笔轻轻敲了敲桌面，把斯特兰奇的意识拽了回来，斯特兰奇看向他，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与你父亲的问题出在沟通，你们到底有多久没有心平气和的沟通过了？”席勒问道。 斯特兰奇却撇开了目光，说：“大概大概一年吧……不，或许是三年，两年前那次打电话，我们又吵起来了……” “也就是说，这三年间，你们每次沟通，都以吵架结束，根本没法理智的了解对方的情况，对彼此的事业和感情一无所知？” 斯特兰奇有些不想承认，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席勒用签字笔轻轻往前点了一下，说： “很多父母与孩子的沟通误区，正在于此，父母在孩子小的时候，为了确立自己的权威，往往采用强权制，总是用命令和呵斥，去督促孩子做事。” “但实际上，父母在背后付出了很多的爱意，但孩子却只感受到了强权，没能从这些爱意里获得半点安全感，只感觉到了无处不在的威胁。” “同时，他们把自己对孩子付出的爱，想的太过理所应当，评估的太过廉价，觉得没必要宣之于口。” “我记得，你之前的话里提到了一个小细节，你的父亲因为支气管炎，经常在半夜咳嗽，导致你睡不好觉，成绩下降，后来，他就搬去仓库侧面的小房间睡了。” “他有告诉过你他这么做的理由吗？你有仔细思考过他这么做的原因吗？” “还是说，他把他牺牲自己居住条件来换取你的安睡的事，认为是理所当然，而你也完全不了解，他到底为你牺牲了什么？” 斯特兰奇的表情明显停顿了一下，但他还是说：“或许，他也未必是因为我……” “在这种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孩子，总是喜欢拒绝别人的情感付出，因为从来没人直白的对你表达过他爱你，所以，在别人对你付出感情的时候，你总是在质疑，‘或许他也未必是对着我’。” “有些父母总是做的多、说的少，刀子嘴、豆腐心，但这其实不是件好事，他们把自己的爱意看得太过廉价，以至于觉得不需要表达，而你又因为没有获得过直白表达的爱意，而不断怀疑自己，毫无安全感。” 斯特兰奇觉得席勒说中了些什么，但他又不能组织起有逻辑的思维，去分析出席勒到底说中了什么。 “你父亲不愿意见你，只是结果，但你所总结出来的所有原因，其实都是自己的臆测。”席勒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斯特兰奇会感到如此困扰的关键点。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父亲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见你，你可以去问问他，或者，他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势，不愿意跟你沟通，但你可以去找你弟弟。” “你是说……维克多？”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抗拒的表情，他有些犹豫的说：“自从唐娜死后，维克多就……好吧，我知道，还是这个道理，我也有三四年没跟他联系过了。” “你得知道，我是至尊法师，开拓星际那么忙，我真的没时间跟家里联系，我……” 看着席勒平静的目光，斯特兰奇的后半句话已经完全说不出口了，最后，他有些悻悻的说：“好吧，我知道了，在面对心理医生的时候，不要找借口。” “你和你父亲可能已经养成了这种沟通模式，轻易没办法改变，但或许，你和你弟弟之间还有沟通的余地，你可以去找他谈谈，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斯特兰奇还是满怀心事的离开了，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已经接受了席勒的建议。 他的确有点不想面对尤金，也就是他父亲，但是他小的时候，和维克多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甚至比他和唐娜的关系还要好得多。 只不过后来，维克多进入了叛逆期，每天在农庄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成绩不好，也不爱读书，而那个时候，斯特兰奇正值学业的巅峰期，满脑子都是如何进入纽约最好的医院，也就渐渐与他没有话聊了。 离开了阿卡姆疗养院，斯特兰奇打电话给维克多，得知他的正在医院陪护，于是两人就约在了长老会医院斯特兰奇以前的办公室当中。 成为至尊法师之后，斯特兰奇依旧没有放下他的外科医生职业之路，他用时间宝石回溯时间，做了很多事，但唯独不愿意用时间宝石回溯手术的过程。 就算他有无数个机会，手术一次没做好，还可以做第二次，但他不愿意给自己这样一条退路，他会养成完美主义的人格，其实也是因为，外科手术，没有退路。 兄弟俩见面之后，相对无言，因为他们都发现，对方变了太多。 维克多从一个叛逆的乡间青年，变得和他父亲很像，更像一个成熟的农场主人，风吹日晒让他的皮肤变得有些粗糙，但是眼神和神情，都像是那些老练的费城农夫一样，精神奕奕。 而斯特兰奇他以没有了之前那样踌躇满志的高傲姿态，显得非常狼狈，手还在抖，而且完全停不下来，连护士递过来的小纸杯都拿不稳，一杯水半杯洒在了身上，他也无暇去看。 “史蒂芬。”维克多先开口，而令史蒂芬惊讶的是，他的弟弟声线变粗了不少，但依旧是熟悉的费城口音。 “你最近怎么样？”斯特兰奇还是客套了一下，可维克多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尤金不愿意见你，甚至还不让我来见你。” “你想知道，他为什么宁可自己忍着，也不来纽约，明知自己的长子是最好的外科医生，也不愿意联系你找人给他动手术……”维克多说了一连串，而斯特兰奇也看着他。 “史蒂芬，你知道吗？你去纽约读大学之后，第一次回来时，让我们都惊呆了，你变得非常不同。”维克多抿着嘴说：“我们好像都不认识你了。” “你没有了口音，不穿格子衫，而穿白衬衫，还有了一套非常漂亮的正装，你说那是你的导师送给你的，你会写花体英文，还能看懂小镇医院墙上贴的那些药物名字，这些根本不是我们这种农夫能做到的。” “爸爸感到很惊讶，但其实，他挺高兴的，你还记得吗？他把他的农夫朋友们邀请到家里来做客，想让他们见见你这个纽约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 “但是那天，你说你在忙什么……论文？没说几句就走了，其实我们都看得出，你不愿意和我们讲话，觉得和我们这些干粗活的，没什么可谈的。” 对面的斯特兰奇已经捂住了脸，他再次用沙哑又哽咽的声音说：“不，别说了，我只是……我只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敷衍你们，不应该表现的和你们不同，我应该热情一点的，都怪我……” 可这个时候维克多却摇了摇头说：“不，我和尤金都知道，你不容易，小镇青年想在纽约闯出名堂，实在是太难了，尤其是，家庭根本无法给你提供任何支持的情况下……” 斯特兰奇愣住了。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惊世俗人（六） “费城远远比不上纽约这么繁华，更何况，我们也不是费城人，家里的农场在郊区的郊区，平时去旁边的小镇都要开车半个小时，更别提是费城了。” 维克多摇了摇头，接着说：“唐娜的病花掉了家里不少钱，妈妈和唐娜去世之后，举办葬礼也要一笔钱，农场的收成不太好，导致我们甚至没办法替你交一部分学费，只能让你全部去贷款。” “除了大学费用之外，医学院的费用高的吓人，我们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还清贷款的……你真的还清了吗？”维克多有些犹豫的问道。 斯特兰奇愣在了那里，他当然还清了所有贷款，因为他从永生因子的产业当中赚到了一大笔钱，甚至还在纽约买了一处不错的房子和一辆好车。 “我不是都告诉你们了吗？！你们可以来纽约住，我说过很多次了，可你们就是不来！” “史蒂芬！”维克多提高了音调说：“就算家里不能够给你提供更多的帮助，可也不能再拖累你了，我和尤金都是这样想的！” “他之所以不愿意来纽约就医，就是因为怕人嘲笑他的费城口音，因为有一年，你回家的时候，说你为了改掉这个口音，花了很大的力气，如果在班上用这个口音说话，甚至不会有人邀请你去派对。” 斯特兰奇张了一下嘴，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是说过这种话，于是，他匆忙的解释道：“不，我的意思不是……我不是说费城口音有什么问题，但是纽约这里，他们就是……” “我们当然知道。”维克多看着斯特兰奇的眼睛说：“哪怕是我去小镇上送东西的时候，那群人都会觉得我是郊区人，不愿意和我多说话，更何况是纽约呢？” “小地方来的人，在大城市就是不好混，这是个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你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又要学习，又要生活，家里却没办法给你提供任何帮助，爸爸虽然从来不说，但他一直在发愁。” 斯特兰奇有些呆滞的说：“我没有告诉过你们吗？我赚了很多钱，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啊？？” “可是，多少钱算多呢？”维克多反问道：“是，你的工资很高，你是最优秀的外科医生，你一定能赚很多钱，可是纽约的房价呢？这里的物价呢？你不需要结婚吗？不需要在这里养孩子吗？你的孩子不需要上大学支付学费吗？你想让他像你一样贷款吗？” 斯特兰奇又被他问住了，他算了一下自己手头上的存款，虽然足够应付这些问题，但如果按照他的那种完美主义的预想来的话，确实也不算太充裕。 虽然啊所谓的结婚生子，斯特兰奇现在根本没考虑，但是他有了一个更大的负担，那就是卡玛泰姬。 卡玛泰姬的法师们，在普通人的社会中活动，也是要花钱的，虽然现在太阳系开发计划会给他们批经费，但依旧不太够。 维克多自顾自的掰着手指头算：“你在长老会医院上班，房子不能买的太远，可这里寸土寸金，就算不在曼岛上买，去太偏远的地方也不行。” “如果不在步行可以达到的地方买，那你一定要买辆车，我看，楼下停车场停的车子都不便宜，可不是像我们在郊区随便买一辆皮卡开着就行了。” “如果你要找纽约本地的姑娘谈恋爱，那总得预约餐厅，请她吃饭，这里的好餐厅贵的吓人，遇上节日还要送礼物什么的……” “我刚刚问了病房里的护士们的工资标准，以及外科医生的工资标准，的确是很多，但要是用在这些方面的话，也只能说是捉襟见肘，更何况还要筹备孩子的教育问题，私立的学校都很贵……” 斯特兰奇刚要开口说什么，维克多就说道：“要是我和爸爸一起过来住，你就不能再住在单身公寓里了，起码也要一间两室的房子。” “听着，维克多，这都不是问题！”斯特兰奇努力的解释道：“我赚了很多钱，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我有一间大房子，就在曼哈顿最繁华的街区，可以俯瞰整个纽约的夜景，我今天晚上就可以带你过去……” “不，史蒂芬，这都不是最重要的。”维克多皱着眉说：“爸爸跟我说，如果把病情告诉你，你一定会让他进长老会医院治疗。” “那又怎么样？”斯特兰奇不解的问：“长老会医院还不够好吗？这可是纽约，乃至整个东海岸最好的医院了！” “正因如此，他才不能去。”维克多看着斯特兰奇的眼睛说：“你本来就不是纽约本地人，在这里的人际关系不稳定，你要想加入同事们的圈子，当然就要按照纽约的规则来。” “要是我和爸爸来了，他们一定就会知道，你是个小地方来的农夫的儿子，那会让你被人看不起的。” 维克多叹了口气说：“想在外地的圈子里混下去不容易，你必须得伪装成本地人，忘记自己没那么优握的出身，谈论一些时兴的话题。” “可要是有以前的那些地方来的亲友，你的伪装就没办法再维持下去了。”维克多透过高耸的眉弓骨，看向斯特兰奇，说：“史蒂芬，我们都了解你，你不想打破自己的完美形象，我们也不想打破你。” 斯特兰奇已经完全呆滞在那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有些荒唐的说：“所以，他宁可忍着自己的肺烂完了的痛苦，都不愿意来这里？？？”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摊开手不断的在原地踱步说：“你们真是疯了！你们就是一群疯子！你们难道……” 忽然，他又站在了原地，沉默了下去，维克多也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之前，爸爸醒过来了，他说他没对任何人说他是你父亲，所以你的同事和护士们应该都还不知道，只要你们两个别有交集，就不会……” 斯特兰奇一把甩开了维克多的手，他说：“在你们眼里，我是一个为了维持完美的形象，而没有任何感情、不在乎任何亲人的怪物吗？” 维克多似乎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然后，斯特兰奇看到维克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惧的神情，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想找地方躲起来。 他眼神中的那种惊恐和怯懦，让斯特兰奇彻底崩溃了，他以一种他平时绝对不会做的、有些无礼的蹲姿，靠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肩膀耸动着哭泣。 席勒推开了门，轻轻的走了进来，又压低声音对维克多说：“我是他的朋友，你先出去吧，我有点事要和他说……” 维克多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犹豫了一下，还是出门去了，席勒把斯特兰奇扶了起来，而此时，斯特兰奇甚至已经哭到顾不上的形象了。 席勒什么也没做，只是走到门边，拧了一下反锁按钮。 他能明显的看到，听到“卡嗒”声的斯特兰奇，肩膀抖动了一下，随后，因哭泣而带来的抽搐减弱了不少。 席勒摇了摇头，斯特兰奇的症状实在是太典型了，因家庭教育的模式太过传统，他有些过度的缺乏安全感，他寻求安全感的方式，就是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完美之人，只要别人挑不出错，那他就能永远处于优势地位。 与漫画中不同，席勒认识的这个斯特兰奇，可以称得上是一帆风顺，几乎没经历过什么波折。 先是稀里湖涂的就被席勒拉进了永生因子的大坑，随后又因为宇宙魔神共富工程，顺利的接过了至尊法师的担子，还拥有了至圣所。 后来，太阳系开发计划开始实行的时候，法师们在他的带领下不断攻克难关，开发出了不少魔法能量民用技术，让他的声望更是水涨船高。 没有经历过断手的绝望，没有自暴自弃、夜夜买醉，也没有在绝望之时、黑暗之中，找寻到了一点光明，抛弃一切，遁入空门。 这个斯特兰奇没有看开，但又看得太开，正因为他现在占的层次已经太高了，却反过来能够理解，如他父亲和弟弟一样的普通人，到底在这些日常奔忙的俗世生活当中，为他担忧了多少。 正因为他现在功成名就，已没有太多需要担忧的东西，他才能感觉到，这些对他来说微不足道、什么也改变不了的担忧，对一个尚未超脱人类社会生活的普通人来说，要占据多少额外的精力。 到底要抱有多大的体谅，才能从本就不易的生活当中，分出珍贵的心神，去为他人思量，不止如此，若要额外忍受痛苦，回避阴影，就更像个圣人。 席勒花了一个多小时，勉强安抚好了斯特兰奇，让他从深度哭泣的抽搐当中缓过来，刚打算去喝口水，手机又响了。 “席勒医生，抱歉，你现在应该没事吧？”对面传来的是史蒂夫的声音，席勒听到他的语调有点颤抖，就明白他应该是发病了。 “听着，史蒂夫，深呼吸，就像我之前教你做的那样，对盯着一个东西不动，去看他的细节，屏蔽那些出现在你眼前的幻觉……你现在在哪里？” “复仇者联盟的基地？蜘蛛侠也在？你把电话给他……喂？彼得？对，我知道他状况不好，哦，不，你先不要安慰他，先离开那里……” “听我的，彼得，我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是的，你找个借口，先离开那里，让史蒂夫一个人待会……我马上就过去。”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com 】 第一千零三十章 惊世俗人（七） 昏暗的走廊当中，只有酒吧吧台桌面下的灯带，散发出微弱的冷光，充满科技感的金金属墙围，在这种氛围下，显得过于冷漠。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坐在墙边的彼得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走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席勒快步走到了彼得面前，并问：“怎么一回事？史蒂夫怎么突然就发病了？” “我也不知道。”彼得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回忆了一下，然后说：“早上，我们在食堂遇见了，那个时候，他还是好好的，我们两个聊了会关于飞梭的问题，我还想带他去办公交卡，你知道的，他有点不太适应现在的全智能流程……” “神盾局不是给他配发了一部辅助手机吗？”席勒从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那与现在的智能机大相径庭，更像是一个智能终端。 虽然都是薄薄的铁片，这个智能终端可以自己悬浮起来，同时，只要把侧面的微型耳机放进自己的耳朵里或者戴在耳廓上，就能够实时得到智能帮助。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com 】 席勒的这个辅助终端连接了奥创，以方便他帮所有的病人建立电子病历，同时，奥创可以时时提醒他每天的工作日程，有时也能提供理论支持。 最重要的是，席勒是有处方权的，奥创能够审核他的处方，确保其中的药类和药量不出差错。 除此之外，智能机器人配合智能终端能做到的事情更多，只是因智能机器人的特殊性质，无法在心理问诊过程中提供更多的帮助，所以席勒用不上那么多功能。 但对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极为方便的工具了，虽然暂时还没有大范围的民用推广，但是如席勒、娜塔莎、史蒂夫等神盾局员工，已经先配发了这种设备，方便他们的工作。 可彼得却显得有点惊讶，他说：“是吗？队长已经拿到智能终端了？可我没见他用啊？” 彼得摇了摇头，席勒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与早上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彼得被他问的愣了一下，他转动脑袋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头看向自己，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的说：“哦……我想起来了！你看我的制服！” 彼得此时穿着蜘蛛侠的战衣，只是没有戴头罩，席勒退后了两步，打量了他一下，没看出什么区别，彼得有点无奈的说：“这是我原来的制服，就是一代蜘蛛侠的制服……” “医生，你忘了吗？一代蜘蛛侠已经战死了，为了保护硝化人爆炸桉影响范围内的民众，早就已经牺牲了，我回来的晚了点，连二代的名额也没抢上，现在我是三代蜘蛛侠了。” 彼得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荒唐，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情况的确如他所说，之前，席勒所布置的那个计划当中，只有蜘蛛侠是公开死亡的，这也就意味着，一代蜘蛛侠的身份社会性死亡了。 后来，斯克鲁尔人为了打入超级英雄内部，派出了一些成员，伪装成超级英雄，在纽约上空行侠仗义，其中就有伪装成蜘蛛侠的，被人们称为二代蜘蛛侠。 现在，仅剩的滞留在地球上的斯克鲁尔人当中，一部分选择留在地球，参与人类的科研和发展活动，另一部分前往原本灭霸所在的黑暗象限，打算重新立国，走最古斯克鲁尔帝国的路线。 曾变成蜘蛛侠的斯克鲁尔人，也离开了，于是，二代蜘蛛侠消失了，而一代蜘蛛侠，也就是彼得，他复活之后，已无法再用之前的身份进行活动，所以他就称自己为三代蜘蛛侠。 本来，彼得没打算换战衣，但是格温担心他穿着一代蜘蛛侠的战衣，会被骂的很厉害，建议他稍微改一下形象。 正好，经过几年来的成长，彼得变得更为成熟了一些，觉得自己原先设计的战衣有点幼稚，所以就重新设计了一套。 这次的蜘蛛战衣，显得更为先进，用上了斯塔克集团和彼得自己研究出来的最新技术，整体比之前的一代战衣更为光滑，反光程度更高。 更重要的是，彼得调整了蓝色的色相，让它变得更为深沉一些，红色也变得暗沉了一点，胸口加上了四片隐形的熔钢防护甲胃，脖颈处和关节处的重要部位，都利用了奥托所研究出来的能量转化为实质的技术加上了防护，为战衣增添了一重安全性。 这样看上去，蜘蛛侠的形象不再那么青春活泼，反而向着美国队长的沉稳形象靠拢了一些，虽然在超级英雄的队伍当中，仍然一眼能够看出他的年轻和矫健，但相比之前，显得更有科技感，也更稳重了。 纽约民众对于接下来几代的蜘蛛侠接受程度都不是很好，甚至也有人传言，三代蜘蛛侠是个不知道哪来的富二代公子哥，所以才能像钢铁侠一样穿上这么先进的战衣，但其实，除了某些悬浮动力系统和安全系统之外，战衣所使用的所有科技，都是彼得自己的专利。 席勒回忆了一下，也发现了这两种战衣的微妙不同，于是，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彼得问：“你怎么不穿新战衣了？” 彼得撇了一下嘴说：“任何新的科技成果，都需要进行测试，测试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今天中午的时候，我穿着新战衣在纽约上空巡逻……” “飞梭和空际列车的站点，是我重点巡逻的位置，医生，你应该在新闻上看见了，有些疯子特别反对这两种交通工具，甚至拿着炸弹想要炸毁它们。” “虽然飞梭和空际列车都有坠落保护装置，可谁也不知道，要是重要部位被炸坏，会不会导致什么更严重的后果，于是，我就一直在路线附近巡逻……” 彼得露出了一个有些忧愁的神色，他说：“就在今天中午，我看到，一个人拿着炸药冲进了飞梭当中，我当场就想过去制服他，可谁知，新战衣的安全保护装置突然弹出，卡住了我的蛛丝发射器……” “本来，我可以在几秒钟之内荡过去，但是发射器被卡住了，我没有蛛丝，只能用脚跑，虽然也很快就赶到了，但是那时，事情已经平息了。” “所以，我只能把战衣送去神盾局检修，看看到底是什么触发了安全系统，为什么会违规弹出，又为什么会卡住我的蛛丝发射器……” 彼得捂住了额头说：“科技的更新换代，不是这么简单的，智能安全系统是不错，他已经帮我抵御两次冲击了，可要是总是这么无缘无故的弹出来，会耽误大事的。” 席勒和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说：“没关系，战衣只是个辅助，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能力，你看，你穿着老战衣，战斗力也不会下降……” 彼得伸出手指拽了一下自己胸口的战衣，然后说：“我确实对这件衣服比较习惯啦，但是好像，纽约市民不太习惯，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就不少人骂我，说我哗众取宠、消费死者……” 席勒有点无奈的笑了一下说：“好吧，这事怪我，但是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会直接扑到硝化人身上，本来我安排了变种人来解决爆炸的。” 席勒摇了摇头，显然是对自己计划的不完美，感到有些不满意，可彼得却反过来安慰他说：“医生，我知道，你的所有计划，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但是之前，神奇蜘蛛侠的话让我想了很多。” “人类的未来固然很重要，可是普通人的生活也是需要担心的，要是硝化人真的就那样爆炸了，那被威胁到的普通人，就再也看不见未来了，那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彼得叹出了一口气，但并不是在忧虑，更像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坚定，他说：“你、托尼、史蒂夫，或者还有娜塔莎、尼克局长，你们都是在为人类的美好未来而奋斗。” “那我也想为普通人的每个明天而努力，因为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懂得他们的快乐和烦恼。”彼得笑了一下说。 “我见过了星辰大海，领略了知识的魅力，但我还是更愿意做个俗人，保护那些和我一样平凡的人。” 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短短几年之间，彼得的成长速度，令所有人都十分惊讶。 不过这也很正常，彼得·帕克可以说是席勒认识的，所有超级英雄和特工们之中，人格最为健全、精神最为稳定、性格也最适合普通人的社会的了。 事实证明，只要软件够稳定，所欠缺的硬件都可以弥补，阅历、经验都可以通过时间补足，心理素质和意志力都可以磨练，只要人能想开，没什么是不能学的。 说到这，彼得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队长该不会是因为我的战衣才这样吧？” 说完，他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战衣，伸出双手，把腹部的部分揪了起来，然后说：“这战衣有什么问题吗？虽然和新战衣相比是丑了点，但也不至于……” 忽然，彼得停住了，他看向席勒说：“是因为……我之前的死亡吗？” “或许有一定的原因，但并不是根本原因。”席勒判断道：“不管是你，还是他自己的死亡，都只是刺激源，而不是病因，关键还是在于史蒂夫自身的矛盾。” 彼得有些迷惑的挠了挠头说：“队长自身矛盾？他有什么矛盾？我觉得，他简直是个完美的人！” “问题就在这里，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完美的人吗？”席勒看向彼得问道：“就连你也觉得史蒂夫是个完美的人，或者说，就连你，下意识的也把他当成一个完美的人，那你觉得，他是怎么要求自己的呢？” 彼得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说：“医生，我想起了一个细节……” “就在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我问队长，他有没有办交通卡，可他当场就拉着我要去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不愿意在人多的食堂窗口讨论这个问题……” 彼得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我给他介绍交通卡的原理的时候，他好像也没有认真在听，我说要拉着他去办卡，他说他和卡特小姐有约了……” “可我今天，把战衣送去神盾局检修的时候，卡特小姐还在抱怨，史蒂夫推掉了她的约会邀请……” 席勒侧身看向复仇者联盟基地的房间当中，他拍了拍彼得的背，然后说：“去吧，彼得，记得别对其他人说史蒂夫现在的情况……” 彼得点了点头，他看到，席勒走进了房间当中，他皱起了眉，露出了一丝与他的年龄不符的忧虑，然后转身离开了。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惊世俗人（八） 席勒走进房间的时候，整个房间安静的像是没有人一样，连呼吸声都被压抑着，史蒂夫坐在吧台旁边的卡座沙发上，桌子上摆了两罐未开封的易拉罐啤酒。 席勒坐到他对面的时候，摸了一下两瓶啤酒的表面，发现，一瓶是常温的，一瓶是冰的。 桌子下面还放了一瓶高度酒，看起来像是调制鸡尾酒用的基酒，但由于太过靠近史蒂夫，席勒并没有伸手过去，只能从瓶身的外观判断，那是瓶烈酒。 这间房间其实是复仇者联盟基地的娱乐室，没任务的时候，基地的成员们都会待在这里，聊天喝酒，打打台球，玩一会桌上足球。 这里也秉承着复仇者联盟基地一贯的装修风格，墙面都是光滑的金属板，地板的颜色更深，四边还有铆钉，工业风的吊灯和装饰用的管道布满墙面，吧台下面有两道明亮的灯带，此时，是房间内唯一的光源。 史蒂夫坐在沙发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脸。 听到“嘶”的一声泄气声传来，史蒂夫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抬头，直到席勒把另一罐打开的啤酒放到了他的面前。 史蒂夫呜咽了一下，晃了晃脑袋，随后又用手捂住了眼睛，就像是个喝到意识不清的醉鬼。 “史蒂夫，别装了，我知道你没喝酒。”席勒又喝了一口常温的啤酒，酒液不够冰的时候，带着一种发涩的苦味，他有些喝不惯，于是就把啤酒罐放下了。 “从桌子附近的情况来看，你刚才的行动路线应该是这样的，你感觉到有些难受，有了发病的前兆，于是你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你走到了吧台那里，本能的去拿了一罐冰啤酒，可回到座位上之后，你又想起来，你刚刚健完身，汗还没消，不能喝冰的，于是又走过去拿了一罐常温啤酒。” “你刚想把常温啤酒打开，似乎是想到了常温啤酒那有些难喝的苦味，或许也是觉得，啤酒并不能够浇灭你的愁绪，于是，你重新返回吧台，拿了一瓶烈酒。” “可就在这时，彼得过来了，你想到，彼得的年龄小，就算已经成年了，可以喝酒，但是喝烈酒把自己喝到不省人事，也是不好的，你不能给年轻人做坏榜样。” “于是，你本能的把烈酒拿到了桌子底下，并且放到了自己的腿边，想要把它藏起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com 】 “你本来不想给我打电话，可在彼得的一再要求下，你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你不想把自己表现的像一个讳疾忌医、逃避治疗的老古董。” “别说了。”史蒂夫出声道，可席勒却接着语速飞快的说：“你非常在意这件事，你真的很不想让别人知道，上个世纪美国的精神领袖，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完全落伍了。” “你学会了使用智能手机，也适应了现代生活，可是转眼，斯塔克集团又弄出了一大堆现代人都搞不懂的玩意，比如，要想乘坐飞梭，就必须要去办理交通卡，可是交通卡的办理是全智能流程的……” “这不像你在上个世纪，去银行办理业务，会有会员亲切的为你服务，想办飞梭和空际列车的交通卡，只需要去交通管理局旁边的智能服务大厅，甚至连机器都不需要操作，只需要告诉智能管家，你要做什么就行了……” “这是一套非常非常简单的流程，简单到哪怕是几岁小孩，只要能找到地方，一定能办成，可你就是不愿意去办，因为，你对这件简单事情的流程当中，可能出现的意外，有太多过分的担忧。” “或者说，让你最为困扰的就是，现在是办理交通卡的高峰期，智能服务大厅一定是人山人海，你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工智能交流，你怕自己问出一些蠢问题，更怕自己的蠢问题，被别人听见……” “别说了，席勒，求你了。”史蒂夫的声音不断的颤抖，他说：“我根本不是在担心这些，这些我都可以学习，我可是美国队长，我的学习能力也是被强化过的……” “谁告诉你的？”席勒问道。 史蒂夫被席勒的这个问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他拿开了手，额前的头发非常凌乱，遮住了他那双清澈的眼睛，让他显得有些疲惫。 “我猜，或许是改造你的那群人告诉你的吧？”席勒又喝了一口难以下咽的常温啤酒，他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还是把史蒂夫面前的那罐冰啤酒拿了过来，打开易拉罐勐灌几口，叹了口气说： “在你改造完成之后，科学家们告诉你，你被改造成了这个时代当中最完美的人，无比强壮的体魄、聪明的大脑、极强的学习能力，无与伦比的善良之心……” “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对吧？他们说，美国队长是这个时代的旗帜，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完美之人，于是，你就信了。”席勒眯起眼睛看向史蒂夫说。 “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美之人，而且，就算你在上个时代是完美之人，这个时代也不再是了，属于你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上一个时代，经历过大萧条和罗斯福新政的美国人们，是那样的充满活力，勇敢、勤劳、聪明，那是这个灯塔最亮的时候，而你，就是灯塔上最亮的那颗灯泡。” “你必须成为美国的黄金时代当中的第一人，成为美国精神的代名词。”席勒看着史蒂夫的眼睛说：“每个人都是这样告诉你的，而你也的确这样做了。” “他们对你的要求并不算过分，因为在那个时候，这里仍然是世界灯塔，其他国家的人，什么都可以不承认，可他们必须承认，美国真的有过一段最为繁荣和辉煌的时期。” “那个时候，你周围的人都足够优秀，严于律己的军官、充满天才头脑的科学家、勤劳肯干的工作人员，在这种氛围里，人们称你为他们的榜样，你自然就要做到最好。” 随着席勒语调平缓的讲述，史蒂夫仿佛真的看到了那样的画面，或者说，这些画面一直存在于他的记忆当中，从未消散。 那是真正的黄金时代。 可下一秒，席勒的话，就又如同一记重拳，击碎了他的幻想，席勒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可你一觉醒来，发现世界变了。” “那个朝气蓬勃的国家，开始变得有些混乱，各种主义、各种集团走上街头，纠结那些你听都没听过的问题，大闹一场，留下一地烂摊子，于是，你不太爱上街了。” “你最喜欢看到报纸上的内容，可那也由科技发展、人类进步，变成了你骂我、我骂你，骂来骂去也不知道在骂什么，一会是政党攻讦，一会是商业竞争，于是，你也不太爱看报纸了。” “你学会了如何使用智能手机，于是，你开始上网，然后就发现，网络上似乎到处都是极端的疯子，没有任何人能够理性思考、理性讨论，于是，你也不太喜欢使用智能手机了。” 席勒叹了口气，直接的点出了史蒂夫的问题所在：“成长于黄金时代的巨人，不愿意为这个颓废混乱的年代屈膝。” “你不愿意成为这个时代的美国队长，可又因为你曾经接受过的爱国教育，而为自己心中的抵抗情绪，而感到愧疚。” “你心里清楚，上一代的那套已经行不通了，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个时代当一个完美之人，要和他们同流合污吗？要放弃自己的坚持吗？要迎合大众、娱乐至死吗？” “你的人格，和你的使命，发生了冲突，你为此感到悲伤难过，却又无人诉说，因为，那些赋予你这个使命的人，都早已死去。” “与其说，美国队长是美国的旗帜，不如说，你只是黄金时代的尾迹，美国精神最后的遗孤。” “砰”的一声，酒塞子被拔出来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当中，响的像是地震了一样，史蒂夫手臂颤抖着，拿起烈酒往嘴里灌。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史蒂夫含湖不清的说：“我就是个老古董，我不愿意去办什么交通卡，我觉得走路很好，又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看街上的风景……” “可是，美国队长不能是个老古董，我不可能一无所知的冲到什么服务大厅里，被一群机器人问的哑口无言，被人们拍下来，传到他们的什么论坛上，然后，以我的愚蠢和迂腐，来污蔑他们的父辈……” “明明，他们的父亲和爷爷，做的比他们要好得多！”史蒂夫狠狠的把酒瓶，放在了桌子上，第一次用如此极端的语气说：“我所认识的那些人，不会鼓吹虚无和死亡，不会只凭一张照片就随意污蔑别人，不会倡导什么颓废精神，把不负责任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明明是那一代人的努力，才换来了今天这样的成果，我不能让他们嘲笑我们！”史蒂夫提高了声调，说：“这对那些死去的人，根本就不公平！” “他们死了，所以没有人能知道他们的贡献，没有人能知道，他们也本可以把自己的时间，花在娱乐上，但他们选择去努力，才打造出了这样一个伟大的国家。” “要是那一代人的榜样，也就是我，也表现的非常愚蠢和古板，那会让那个时代和那里的所有人，都被嘲笑的……”史蒂夫有些痛苦的捂住了眼睛。 “还记得我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吗？”席勒喝了一口冰啤酒，他没有让灰雾控制他的身体，又因为作为医生，不能经常喝酒，所以酒量不是很好，现在已经感觉到微微的晕眩了。 “那时，我们就聊到了这个话题……”席勒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早就说过，你不是学不会智能手机，你只是不愿意学，因为你觉得，上个时代的生活方式绝不输于现在的，那个时候的人都精神熠熠、朝气蓬勃。” “本来就是这样。”史蒂夫用手掌抹了一下嘴，然后说：“卡特小姐想要和我约会，我们定在了布鲁克林区的一家餐厅，定好之后，她问我，我要怎么过去，我说我可以走路过去，她表现的很惊讶。” “我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很少有人一口气走上五公里十公里，可运动的感觉真的很棒，在走路的时候，我也可以去看，商店的招牌有什么变化，橱窗里是否更换了新的商品……” “我不喜欢飞梭和空际列车，它们开起来的时候，那种太过规律的震动，让我感觉自己的肌肉要被溶解了。” “可有关这部分的话题，我不能畅所欲言！”史蒂夫皱着眉，低下头，有些痛苦的说：“我得说我喜欢，我得说我都懂……” “美国队长当然得喜欢这些新鲜玩意，当然得懂它们，可是卡特的问题来的太突然了，我说漏了嘴，但我没办法挽回，也不知道怎么应对，所以，我只能拒绝了她，在约会地点都定好了之后，像个懦夫一样逃跑了。” “别……别感到担忧……”席勒又灌了两口酒，口齿变得有些不够清楚，但依旧在努力的说： “我是个……我是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我可以从头给你分析一遍……史蒂夫，史蒂夫……听着……” “等一下，你不能只喝啤酒！”短时间内灌了半瓶烈酒的史蒂夫，也有点上头了，他走到了吧台旁边，又拿来了几瓶酒，递给席勒说： “你让我想到了以前和战友喝酒聊天的时候……来！打开它！啊，不不不，我给你打开，你……你喝这瓶，这瓶归我……” 席勒喝了一口烈酒，被呛的直咳嗽，可是当灼热的酒液进入他的胸膛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一簇火焰被点燃了，大脑变得更为清晰。 “喝酒……喝！”席勒有些口齿不清的说：“你要是喝不过我，我就把你的糗样……全都告诉托尼……” ”嗝！别傻了……他爸爸都喝不过我！”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惊世俗人（九） “这事，我们要分成两个部分来分析……”席勒把两个啤酒瓶的易拉罐，分别放在了桌子的两边。 “上个时代和这个时代，你的人格和你的使命。”席勒打算先把冰啤酒喝完，于是，他将烈酒放在了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说： “你是上个时代的人，对吧？” 低着头的史蒂夫点了点头，又仰起头灌了两口酒，席勒用指尖蘸着着撒出来的酒液，在桌子上画了个图桉，然后说：“那么现在，我们要确定，你更遵从你的人格，还是更遵从你的使命？” 席勒的肢体语言明显变多了，在表达两个部分的时候，手不停的在空中挥舞着，但这却更容易让史蒂夫理解了，他问：“你问的是不是，我觉得自己是史蒂夫，还是觉得自己是美国队长？” 席勒也点了点头，史蒂夫有些呆滞的看向前方，就像是酒精干扰了思绪一样，过了一会，他开口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都叫我美国队长，我也觉得自己是美国队长，所以当时，我就是美国队长。” “可是我醒来之后，我又觉得自己是史蒂夫，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我有人格分裂吧。” “不，你没有，你得听专业的心理医生的……”席勒又重复了一遍，他说：“你没有分离性身份障碍，这是非常正常的……” “人类对自己的认知，有一部分会来自于社会对他的需要。”席勒先提出了一条理论，怕史蒂夫听不懂，他接着说： “社会更需要美国队长，美国队长这个身份，能够让你有被需要的感觉，能够让你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你就会觉得，自己是美国队长。” “那个时候，美国需要征兵，征兵就需要宣传人物，你清楚这是在为国家做贡献，所以，你心甘情愿的当美国队长。” “可是，你醒来之后，美国队长本来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没人会对他抱任何期待，没人需要你了，你当不成美国队长，自然就只能去当史蒂夫了。” 席勒灌了两口啤酒，把已经见底的啤酒罐扔到了一旁，又把之前被史蒂夫打开的那瓶烈酒拿了过来，垂着头说：“这样看来，你更倾向于美国队长，但这或许也是社会和环境驯化的产物。” “我们先不谈成因，只看结果，去当史蒂夫，只是你当不成美国队长的被迫选择，你的内心中，还是想当美国队长的。” “只是现在，毕竟是和平年代，偶尔窜出来几个坏人，他们的能力，匹配不上你的能力，解决起来很轻松，好不容易有个九头蛇给你打，最近他们也不搞事了，你也就感觉不到自己被需要了。” “没了这种迫在眉睫的使命感，你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思考哲学、思考人生的意义，这才是你焦虑的根源，你希望自己被需要。” 史蒂夫沉默了一会，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我是不是像个战争贩子？一个暴力狂，天天盼着打仗……” 席勒使劲的摇了摇头说：“我都说了，不要轻易给自己下定义，你应该听专业的心理医生的……” “人的最高需求，就是实现自我价值，这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的正常情绪，你看蜘蛛侠，他为什么会由一个街头英雄，变成一名科研人员？就是因为，在实验室里，他更被需要。” “尽管实验室里的活更累更杂，科研也非常枯燥，没有任何乐趣可言，完全比不上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那么有意思，可他就是愿意干，因为他在被需要着。” “这种希望被需要，希望体现自我价值的情绪，很多时候，甚至会压过理智，比如，你明知这个活又辛苦又不赚钱，但有的时候，就是会继续干，因为项目离了你，就不转了。” “如果把美国队长看成一个项目的话，你的确是这个项目当中的核心，没了美国队长，他们的那些宣传计划，就都成了泡沫。” 席勒又灌了两口酒，口齿变得更加不清楚了，但思路远远却意志很清晰，或者说，心理医生的分析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哪怕在大脑被酒精麻痹的时候，也依旧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 “你的病因就在于，从一个高度被需要的环境，落到了一个完全不被需要的环境里，自我价值实现程度的落差，让你感受到非常难过。”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睁了一下眼睛，然后说：“回归我们之前说的，两个部分的问题……” “你是上个时代的美国队长，这个时代的史蒂夫，从你之前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你还是喜欢上个时代的美国队长这个身份，对于这个时代的史蒂夫这个身份，感到茫然。” “你一直都很紧绷，想要恢复上个时代的美国队长的身份，也就是那个黄金时代的完美之人，对一切都很了解，一切尽在掌控……你做梦都想有这种状态。” “但是现实就是，一部分是因为，你不愿意适应现在这个浮躁的时代，一部分是因为，时代确实发展的太快了，逐渐的脱离了你的掌控。” “我猜，你会因蜘蛛侠的战衣而感觉到焦虑，并被刺激到失控，其实也不光是因为，他的死亡的场景在你内心留下了阴影，也是因为，民众们对几代蜘蛛侠的态度。”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com 】 “在你看来，通过捧高已经牺牲的一代蜘蛛侠，贬低二代和三代蜘蛛侠，简直荒唐又可笑，一个救人的英雄还要被全民唾骂，就更是不可思议。” “你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也就是，一代蜘蛛侠其实和三代蜘蛛侠是一个人，就更为他们截然不同的待遇，而感觉到荒唐。” “一个现在已经被吹上了天，在某段时间里，风评甚至远超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另一个现在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大家一边倒的唾骂，说他是个不知所谓的富二代……” “可他们明明都是彼得·帕克，你是知道这点的，就更论证了你心里的那种偏见，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远不如上一个时代，都是一群虚伪浮躁的毛头小子……” “这样的偏见不断强化，就更给了你逃避这个时代生活方式的理由，反正他们都是一群烂人，我何必要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呢？我何必要融入他们的社会呢？” “越是看不起这个时代的人，你就越想要努力证明，上个时代的精神旗帜就是个完美之人，所以就越不敢犯错，越是紧张焦虑……” “所以，最专业的心理医生，有什么高见呢？”史蒂夫又打了个酒嗝，向后靠在了沙发上，露出了自己一直遮掩的胸膛和脖颈，显然，他已经有些醉了。 可是，出乎史蒂夫预料的是，席勒没有长篇大论，而是沉默了下去，直到史蒂夫叫他：“席勒？……席勒？” 席勒像是突然醒过来了一样，过了一会，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然后说：“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要是有办法，现在还会是个美国心理医生吗？” 听到这话，朦胧之中，史蒂夫忽然想起了席勒的身份，他也是个前苏联的遗老。 “哦，对，我忘了，你是个苏联人。”史蒂夫朝一侧歪倒过去，蜷缩在沙发的边缘上，又喝了两口酒，全然不顾洒出来的酒液浸湿了衬衫。 “好吧，这次是苏联赢了。”史蒂夫捂着眼睛说：“隔了这么久，我们再次相见，你是医生，我是病人。” “难道，以前不是这样吗？”席勒身体前倾，盯着史蒂夫，含湖不清的说：“只有苏联能够治得了美国虚伪、浮夸、不干实事的病……” 史蒂夫忽然笑了起来，还没完全咽下去的酒，让他咳嗽了起来，他再次把身体前倾，不断的点着头说：“对……对……一直都是这样，我们……我们互为医患关系……” “史蒂夫，听着……”席勒伸出了一只手，史蒂夫把眼神聚焦到了他的手上，席勒摇着一根手指，就像那些喝醉了开始吹牛的人一样，说： “我欺骗了军方，威胁了国会，甚至炸死了一大堆的重要人物，他们都被我耍了……” “我是个骗子，是个坏人，没有道德底线，如果我想要做什么，谁也拦不住我……” “但是……但是……”席勒又喝了口酒，像是强撑着神志一样说：“经我不择手段的实践得知……上个时代回不来了，别做梦了，美国队长，红色巨人回不来了，黄金灯塔也回不来了……” “这么说，我还算幸运的？”史蒂夫咳嗽了两声，然后说：“美国精神不在了，黄金时代不在了，但好歹，国家还在……”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这个美国老，你满意了吧？”席勒把瓶子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然后说：“我再也回不去我的国家了，永远也回不去了……永远……永远……” “她还在，但不是那个她了，他们是不一样的……”席勒一直在含湖不清的念叨，史蒂夫对他语气和情绪当中深切的悲哀，同样感到难过，于是，他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按住席勒的肩膀说： “你可以待在这里，这里也是你的家，因为这里有你的朋友，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史蒂夫捂着胸口干呕了一下，随后，又抹了抹嘴，说： “你的国家所付出的一切，历史会记得，你所付出的一切，你的朋友们都会记得……” “这话应该送给你自己。”席勒眼神有些发直的看着史蒂夫的眼睛说：“你要是能这样宽慰自己的话，也就不需要我这个专业的心理医生了……” “我发现了，你是真的很在意自己专不专业……”史蒂夫开始傻笑，他低沉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连带着空气都不停的震动，他一边笑一边说：“你都醉成这样了，还要强调自己是个专业的心理医生……” “我没醉。”席勒使劲的甩了甩头，都囔着说：“我现在就能给你写一篇病理分析出来，措辞严谨、语句优美，连标点符号都不会错……” 史蒂夫笑得更厉害了，那种焦虑和压抑的情绪，伴随着酒精带来的混沌和疯狂，彻底消散了。 两人坐在桌子的两边，像是隔着桌子的医生与病人，畅所欲言、毫无顾忌的战友和朋友，也像是隔着太平洋，遥相挥手，对彼此致意的上一个时代。 史蒂夫捂着脸，笑的不能自已，过了一会，才缓过来，然后说：“你知道吗？你和霍华德真的很像。” “他喝醉了之后，当场给我写了一篇长达两万字的汽车轮毂传动系统反重力……什么什么可能性研究，然后拉着我，一定要我听完他的论文报告，还怪我为什么不问他问题……” “那他太不专业了，他还当自己是个大学生吗？”席勒也开始笑了起来，然后说：“从来只有我挑别人问题的份，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专业的……” 席勒手里的酒瓶松了，他倚在沙发的一侧，就像是醉倒了一样。 史蒂夫看到他彻底醉了，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经过改造的心脏跳的更快，加快血液循环之后，酒精会被加速代谢掉。 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史蒂夫把席勒搀扶了起来，这一下，他确定席勒是真的醉了，因为醉倒的人和普通睡着的人不一样，醉倒的人被扶起来的时候，是死沉死沉的。 第二天早上，席勒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捂着像要裂开的头，对灰雾说：“我是让你不要过滤酒精，可你也不至于让宿醉的感觉也这么真实吧？” 灰雾委屈的哼唧了两声，刚要解释，席勒就听见床头的电话响了，他忍着难受，接起了电话，然后说：“喂？……你说什么？斯塔克的焦虑症又犯了，他怎么了？” “和彼得吵架了？？他们两个怎么会吵架？？？……看来，事情很复杂，好吧，我马上过去一趟。”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惊世俗人（十） 席勒本来是打算花上半个小时吃个早饭，然后让灰雾解决一下他宿醉的头疼以及昨晚睡觉姿势不对，导致的落枕。 更重要的是，他本来打算休息一天，恢复一下精力，心理治疗也是很耗费精力的，可是，贾维斯的电话一来，席勒也没空休息了，开着车来到了斯塔克大厦。 他刚来到斯塔克的实验室，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酒味，席勒站在门口咳嗽了两声，贾维斯发出了“滴滴”的声音，然后说：“抱歉，先生，我忘记提前打开空气净化器了，请您稍后……” 站在门外的席勒，听到实验室内响起了风扇的“嗡嗡”声，过了一会，他再走进去的时候，就只有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了。 非常不出所料的是，斯塔克像个醉鬼一样趴在实验台上，手边全是空了的啤酒瓶，嘴里念念有词。 席勒凝神细听了一会，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于是，他伸手推了推斯塔克，斯塔克双眼无神的看了他一眼，就像不认识他一样，对他挥了挥手，再次趴到了桌子上。 身后机械零件的摩擦声传来，席勒一回头，看到了驾驶着机器人身体的贾维斯，席勒回头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斯塔克，果断出门去找贾维斯了。 贾维斯领着席勒来到了旁边的房间，他先是为席勒倒上了一杯咖啡，然后又指了一下旁边的按摩椅，说：“先生，如果您觉得颈肩不舒服的话，可以去按摩一下，这是斯塔克集团最新推出的理疗按摩椅，会让您感觉好受一点的。” “谢谢，贾维斯，我正需要这个。”端起咖啡，席勒顺势走了过去，贾维斯为他调好了靠背，机械臂伸了过来，舱口打开，投影设备上方弹出了画面。 “斯塔克先生距离醒酒，恐怕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您可以先在这里看一会电影，有什么需要就叫我，随时为您服务。”说完，贾维斯就离开了。 而席勒看到，投影屏幕上所播放的画面，正是斯塔克机甲的第一视角，左下角所显示的时间，说明这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斯塔克出现在了一间病房的门口，他在那里也站了很久，犹豫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才伸手敲门，门中传来一个席勒有些熟悉的声音，那是巴基·巴恩斯，也就是冬日战士。 斯塔克走进去的时候，巴基正在看书，那并不是什么严肃文学的书籍，只是一本漫画，而且是上个时代的那种搞笑漫画。 看到走进来的是斯塔克，巴基明显有些惊讶，但他还是把漫画书放到了一边，站起来，伸出了自己的机械臂，想和斯塔克握手，但斯塔克完全没有理他。 斯塔克看向巴基病床旁边的桌子，那上面放了不少的药，于是他用下巴指了一下那里，说：“史蒂夫给你送来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com 】 巴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各式各样的药物，他的表情仍显得有些僵硬，似乎并不能够很好的表达自己的情绪，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是的，史蒂夫去给我重新开了处方，换了一种药，据说，会好一些。”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双方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斯塔克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但过了一会，他终于想起了正题，于是他问： “我想来问你，你是否还记得，你是如何……”斯塔克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他鼓足勇气打算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巴基看着他的眼睛说：“是的，我记得，我记得每一个细节，它们都留在我的记忆当中。” 巴基低下了头，低声说：“那位心理医生粉碎了九头蛇对我设下的心灵枷锁，但那个时候，我所做的所有事的记忆，都停留在我的脑海当中，我没办法抹去它们。” 斯塔克张了一下嘴，他发现，自己能够心平气和的站在这里和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说话，完全是因为史蒂夫。 斯塔克其实知道，史蒂夫被夹在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的血仇之间，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但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而从本质上来说，这事跟他根本没关系，但是到头来，受伤最深的反而是史蒂夫。 霍华德不只是斯塔克的朋友，也是史蒂夫的朋友，甚至可以说，霍华德和斯塔克的关系有些别扭，但和史蒂夫真的是意气相投、并肩作战。 自己最好的朋友和战友，杀死了自己的另一个战友，结果几十年过去之后，又间接的伤害了战友的儿子，这一连串的悲剧压在一个人的身上，压力可想而知。 但是，史蒂夫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也没对任何人说过“你为什么不理解我？为什么不站在我的立场看这件事？”之类的话。 斯塔克知道，史蒂夫其实是不想带给他压力，毕竟，在这件事上，斯塔克是还活着的第一受害者。 正因史蒂夫愿意体谅斯塔克，所以，斯塔克也愿意体谅他，选择用一种更为心平气和的方式来询问，而不是攻打精神病医院，用暴力抓走巴基，然后逼问他。 巴基也能理解这一点，所以，还没等斯塔克问，他就和盘托出： “那个时候，我从九头蛇内部的一个高层接到了一条命令，当然，我并不知道发布命令的是谁，因为我只是个杀手，他们不会让我知道太多。” “他们命我截住斯塔克夫妇的车子，并制造一场汽车爆炸桉，当时，我在公路上设下了陷阱，车子拦停之后，我跳上了引擎盖，并用拳头打碎了车窗玻璃。” “那个时候，我听到霍华德·斯塔克喊了一句‘巴恩斯中士？！’。” “他认出了我，但却没能阻挡我接下来的动作，因为那个时候，我只能按照命令行动。” 巴基深吸了一口气，机械臂逐渐握成了拳头，他说：“我的拳头打在了他的胸膛上，但那并未杀死他，他按下了车上的一个按钮，我以为他要启动武器，于是直接打爆了车子的引擎……” “一切都在爆炸中结束了。”巴基的语调开始变得有些颤抖：“等到火焰熄灭之后，我走上前，确认任务是否完成，那的确是斯塔克夫妇的尸体。” “并且，我在后备箱里找到了类似机密文件安全箱的残骸，但因为爆炸太过剧烈，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说完，他松开了拳头，就像是认命地等待审判一样。 下一秒，钢铁机甲掐住了他的脖子，把踏按在了墙上，钢铁侠面罩上的流光，带着机械的冷漠和无情。 巴基本能挣扎着，就在他即将因窒息而昏迷的前一秒，钢铁侠听到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单词：“……谢谢。” 下一秒，钢铁侠松开手臂，巴基摔到了地上，头垂向了一侧，面罩打开，斯塔克盯着巴基，问：“为什么是‘谢谢’？” 巴基就像是终于崩溃了一样，他的机械臂按在了另一边的墙上，指尖抠进了墙壁，语调颤抖着说：“如果你能杀死我，我当然要感谢你，你让我接受了应得的审判，从此以后，再也不必被折磨……” “从我回复神智以来，记忆中所有的画面，在我的脑子里不断播放，无辜者的哀求、哭泣和死亡，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 巴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我知道，我不能自杀，因为我还要支撑着史蒂夫，否则，他就将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根本不爱这个时代，他其实一直希望，自己没有醒来。” “这个时代的一切，都不能够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而我必须要活下去，成为与他一样，见证过那个时代的证据，提醒他并不孤独，即使这要面对无穷无尽、永无止境的愧疚和绝望……” “你当然应该杀死我……”巴基咬着牙说：“只有你能杀死我，只有你能结束这一切……” 而此刻，斯塔克反而平静下来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巴基说：“但我不会这么做，不只是因为我想让你获得惩罚。” “如果我杀了你，史蒂夫将会再次面临这样的悲剧，他的一个好朋友，杀死了另一个好朋友，就像你说的，他已经不能够承受第二次这样的悲剧了。” 说完，斯塔克转过身，不去看巴基，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他又转身回来问道：“在你杀死霍华德之前，他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眼神？告诉我每一个细节，以及你觉得有价值的线索……” “我只是个杀手，并不知道太多……”坐在地上的巴基蜷缩起一条腿，并把手搭在上面，低着头说：“那是1991年的冬天，临近圣诞节，基地的许多实验人员都回家过节了……” “一名实验助手，将新的命令和洗脑程序写入了我的大脑之中，其中就包括，斯塔克具体的出行信息。” “他们是怎么得到这份信息的？”斯塔克皱着眉问道。 巴基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那份信息非常详细，就连他什么时候会经过哪条公路，几分几秒路过哪个路牌，都有详细信息。” 斯塔克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巴基接着说：“他们设定好了程序，我在应该登场的时候登场，在我跳到车辆的引擎盖上的时候，霍华德并没表现出惊讶。” 斯塔克睁了一下眼睛说：“……你说什么？！” “我说，他对于自己遭受袭击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他之后会惊讶，是因为他认出了我的身份，他认出了我是‘巴基·巴恩斯’。” 然后，巴基转头看向自己的机械手臂，说：“我不太确定，但好像，当时，霍华德看向了我的手臂……并且表现出了一种惊讶又愤怒的情绪。” 斯塔克的眉头越皱越深，他不知道，当初的谋杀桉当中，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细节，巴基的机械臂有什么特殊的？霍华德为什么会在死前，把注意力放在巴基的机械臂上？ “在霍华德发现有人袭击了他的车子的时候，他下意识想去按按钮，我给了他一拳，但没能阻止他的动作，他对这一切都早有预料……”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说：“这怎么可能？？他难道不是无故遇袭吗？他怎么可能，明知道自己会被袭击，还不躲？” “或许，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巴基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个年代的九头蛇，没有你现在想象的那么好对付，霍华德斯塔克已经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或许他早就想到，九头蛇会杀他。” “那他为什么不把自己保护起来，或者或者去寻求庇护？”斯塔克十分迷惑不解的说：“他都知道有人要杀他了，他还不躲？？！！” 巴基抿了一下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斯塔克看出了这一点，然后盯着他问：“……你想说什么？” 巴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他或许并不是不想躲，只是不能躲。” 巴基第一次抬眼直视斯塔克的眼睛，并对他说：“那个年代里，所有冲在前方的人，背后都有让他们不能躲、不愿意躲、明知是死，也只能继续奋勇向前的东西。” “不是时代塑造了他们，而是他们，构建了那个黄金时代。”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惊世俗人（十一）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巴基问道：“你说在汽车的残骸里，有一个机密文件的安全箱，那里面放着什么？” 巴基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当我看到那个箱子的时候，它已经是烧焦的碎片了。” 但斯塔克却敏锐的感觉到了问题所在，他说：“斯塔克工业所打造的安全箱，会被汽车爆炸和火焰烧成碎片？即使是在1991年，也绝不可能……” 巴基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他说：“不，那看起来不像是斯塔克工业的造物，甚至不太像是美国风格？” 斯塔克愣了一下，吐出了一个单词：“……苏联？” 从巴基那里离开之后，斯塔克已经无暇去想什么哲学问题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更为现实的问题，那就是，霍华德的死，背后可能另有隐情。 回到斯塔克大厦，斯塔克开始不断翻找过往记录，可是有关那段时间的生产记录都并不详实，也没记载过什么安全箱，斯塔克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奥巴代亚，毕，竟奥巴代亚才是陪着霍华德一路走过来的老友。 奥巴代亚一直在处理斯塔克集团商业方面的问题，他也丝毫没有惊讶于斯塔克回来找他，而就斯塔克提出的问题，奥巴代亚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桉，他只是说： “托尼，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正式继承集团，因此可能不知道，在1990年前后，斯塔克集团遭遇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制裁。” “之前，我听说，军方想要逼你交出技术，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可能遭遇过同样的事？” 奥巴代亚轻轻敲了敲桌子，语气中有些唏嘘，他说：“那个时候，世界格局已成定局，大洋彼岸的那个庞然大物，已经必死无疑，那是一场狂欢。” “可有些人，并不满足于只瓜分尸体，没有了敌人，也就没有了紧迫感，他们想要更多，包括斯塔克工业。” “那个时候，斯塔克集团还没有发展现在这么庞大的规模，主要还是以经营军火生意为主，既然冷战不可能再转变为热战了，有些人觉得，斯塔克集团是时候为国家做出更多贡献了。” “于是，一场挤兑和制裁开始了，那个时候，新闻媒体、民众舆论，全都在讨伐霍华德，说他是个冷漠残忍的刽子手，买卖军火、制造战争。” “的确，他们也没说错，但就算，我们是打猎的狗，狗主人也别装作没享用过猎物。” “那群蠢货，在得知没了苏联的威胁，他们终于能够随意挑起战争，并售出军火之后，他们已经不满足于之前的分成获利了，他们想掌控全部。” “那个时候，不少的极端派认为，统一世界的机会来了，他们更加迫切的需要力量，需要技术，需要足够强大的杀人机器。” 奥巴代亚叹了口气，从桌边站了起来，看向窗外说：“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恨你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他清醒的时候不多，总是喝的醉醺醺的，但你得知道，那个时候，他面临的压力，要比你更大。”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一生都在追名逐利，但在他生命最后的那段时光里，他之所以会那么痛苦，就是因为，他还觉得自己是个人，得有人性。” “很抱歉，托尼，这么多年来，没人告诉过你，那个时候，其实我们都有预感了。”奥巴代亚深吸了一口气，摸了一下自己鬓边的白发，然后说：“或许，你知道初代方舟反应炉的技术，是你父亲和一个苏联人，联合研究出来的。” “在苏联解体的前夕，万科自杀了，当时，他舍弃和平又安逸的环境，毅然决然回到他的祖国，但却没能改变任何事。” “而在他临死之前，他将这么多年以来努力改进方舟反应炉的成果，交给了你的父亲，霍华德·斯塔克。” 斯塔克瞪大了眼睛，这对他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苏联和美国应该是仇敌关系，一个苏联人，怎么会把技术交给美国人？ “我知道，你想问，他为什么不把这种技术交给他的同胞？托尼，如果他真的还相信他的那些同胞，他真的还有可以依靠的人的话，也就不会绝望的自杀了。” “甚至，在他最后的那封信中，比起美国人，他更恨他那些所谓的同胞。” 斯塔克心中有了一些预感，于是他问：“所以，那份技术……” “很不幸的是，当初，他们国内波澜动荡，万科以为自己保密的很好，但其实，他早就被人盯上了，霍华德刚拿到这份技术，中情局就找上了他，军方也得知了消息。” 奥巴代亚转身回来，来到斯塔克的面前，对他说：“你和你父亲太像了，如果是你，在面临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会怎么做？” 斯塔克思考了一下，眼神中划过了一丝愤怒，然后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他们要胁迫我交出这种技术，而我无力反抗，那么，谁也别想得到它。” “你父亲也是这么选的。” 斯塔克愣住了，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后退了几步，听到奥巴代亚说： “霍华德一退再退，让出了许多技术，也包括一些人体改造机械化方向的成果。” “可中情局和军方并不会善罢甘休，霍华德一再容忍退让，委曲求全，现实不断摧折着他的傲骨，让他只能靠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痛苦。” “为了家庭，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忍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他们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也并不奇怪，你是霍华德唯一的弱点。” “霍华德明白，他们不会因为他的退让放弃，那群该死的鬣狗，只会咬掉他的每一块肉，于是，他不打算忍了。” “可是，霍华德的天分受制于时代和基础科学的发展，他没有钢铁战衣，他只是个普通人，几乎没有强硬的手段来对付身经百战的特工。 “而那时，社会压力已经把他和斯塔克集团，逼到了无处可退的角落。” “但他并不打算放弃，霍华德知道，中情局可以弄到他详细的行踪消息，于是，他故意带着那份资料转移，同时，还带上了一个安装在汽车引擎上的自毁装置。” “霍华德已经是最后一个拥有这项技术的人了，他死了，谁也别想得到方舟反应炉的技术。” 斯塔克的眼眶变得通红，他仿佛已经看到，霍华德的双手死死的握着方向盘，眼神中透露着癫狂，那是一个已经被逼上绝路的男人，退无可退的父亲。 奥巴代亚走上前，拍了拍托尼的肩膀，说：“别怪他抛弃了你，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哪怕他把那部分资料交了出去，军方也依旧会惦记着他那颗天才大脑，希望霍华德能够为他们生产出毫无人性的杀人机器……” “你父亲虽然是个商人，靠卖军火起家，也没有什么高尚的节操，但他起码想给你一个更广阔的未来，而不是重蹈他的覆辙，一生为出身的罪孽赎罪。” 斯塔克痛苦的闭上眼睛，奥巴代亚也露出了一个苦笑，他说：“你父亲在那辆车上安装了黑匣子，他死前的画面，都被传了回来，其实，我早就知道是谁动的手，但我没有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斯塔克眼含泪水的看向他，奥巴代亚也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种低沉的语气说：“你猜，用在巴基·巴恩斯中士身上的机械臂的技术，来自于谁？” 斯塔克绝望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明白，巴基所说的，霍华德临死前的那种惊讶的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或许，霍华德的确是在为杀他的人的身份而感到惊讶，毕竟，巴基之前还是个为国作战的士兵，而现在却成了九头蛇的杀手。 但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巴基的那条机械手臂，很有可能使用了斯塔克工业的某部分技术。 但这也非常正常，在那个年代，斯塔克工业就代表着机械工程技术的巅峰，霍华德是现代机械工程学的奠基人，这种在那个年代看起来非常超前的技术，除了能来自于他，还能来自于谁呢？ 斯塔克想，或许正是因为霍华德认出了那条手臂上的技术，又发现了巴恩斯中士异常的精神状态，联想到了他会变成杀手的原因，所以才毅然决然的按下了按钮，想要终结这一连串永无止境的悲剧。 斯塔克几乎有些站不稳了，他用一只手扶着桌子，靠在桌子的侧面半跪下去，奥巴代亚站在他的对面说：“你父亲只是个商人，不是个伟人，但他依旧是你父亲。” “他可能不是个好人，也不算是个好父亲，可起码，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做了一个违背商人贪婪本性的愚蠢决定，保留了一丝高尚的善念，让你在怀念那些好时候的时候，不必遮遮掩掩、心怀愧疚，能够有所依靠。” 沉默了一会，斯塔克忽然站了起来，控制着钢铁战衣，冲出了大厦的玻璃幕墙，来到了纽约的天空之上。 无声的咆孝，从他胸膛中迸发出来，纽约的市民们只看到了一颗闪亮的流星，从天际线上滑过，而当他停下之后，蜘蛛侠荡到了大楼的楼顶。 蜘蛛侠罕见的没有用那种轻快的语气打招呼，而是颇有些严肃的说：“斯塔克先生，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 斯塔克沉默的站在大楼的边缘，蜘蛛侠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可是话到嘴边，不得不讲，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刚刚从医院回来，格温的父亲，也就是纽约警察局的警长乔治，受伤住院了。” 蜘蛛侠走上前，和钢铁侠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远方天际线上的夕阳，他叹了口气说：“但他并不是被罪犯击伤的，而是被飞梭的防卫系统所伤……” 蜘蛛侠低下了头说：“昨天，也就是我说我的蛛丝发射器，被新战衣的安全系统卡住的那一天，我没赶上的那起桉子，正是乔治警长去处理的。” “一个即将被裁员的公交车司机，抱着爆炸物冲上了飞梭，我因为战衣出了问题，蛛丝发射不出来，而没办法第一时间去制止他，于是，乔治警长独自一人冲进了飞梭，想要制服他。” “可是，乔治警长工作太忙，换制服的时候，把飞梭的交通卡忘在了上一件衣服里，他的身上没带交通卡，但歹徒的身上却带了。” “我知道，飞梭的安全防卫系统是很完善的，如果有人没刷卡，他会进行三次警告，三次警告完毕，也不会直接进行攻击，只要没刷卡的人站在原地，或者进行慢速的移动，防卫系统都不会启动，只是会反复提醒。” “而只有既没刷卡，又高速移动，同时身上还携带有危险物品，做出攻击性动作的人，才可能会触发防卫系统，这的确很合理，因为，这就是为了防范那些想要冲卡的疯子。” “可是，乔治警长急于抓捕犯人，直接就冲了进去，结果就是，犯人虽然也被防卫系统击倒了，但是乔治警长也被击中了。” “虽然，飞梭上的防卫系统所使用的子弹都是电击弹，只会把人电晕，不会让人流血，但是，乔治警长以前受过伤，心脏有些问题，电击刺激了他的心脏，导致他现在还在住院治疗。” 蜘蛛侠语气有些低沉的说：“虽然，乔治警长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格温还是很担心，哭的非常厉害。” 钢铁侠转头看他说：“你想说什么？你觉得这是我的问题，对吗？所以，你宁可穿原来的战衣，都不愿意穿新战衣？” “不是的，斯塔克先生，我的新战衣送去检修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再给你做一件？” “我……斯塔克先生，你冷静点……”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惊世俗人（十二） 彼得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斯塔克现在的情绪有问题，他知道，现在不是的说事的好时机，但是事情都讲到一半了，他也不得不继续讲下去。 “我知道，飞梭上的防卫系统很重要，这是为了保障全体乘客的安全，而乔治警长情况比较严重，是因为他的心脏本来就有问题，或许，经过一段时间的住院治疗，就没事了……” “但是，我在医院也见到了那个抱着爆炸物冲上飞梭的罪犯，他是一名失业边缘的公交车司机。” “他告诉我，爆炸物是他自制的，威力很小，不足以炸坏整个飞梭，而他之所以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飞梭的前端跑过去，就是因为，他只想炸坏控制系统，让飞梭停下来。” “他知道飞梭有坠落保护装置，他没想杀人，只是想让这些先进的玩意停止工作一两周，因为他必须工作满一个月，才能拿到全额的工资。” 彼得深吸了一口气说：“他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只是因为他无儿无女，而他的同事们，都等着给自己的孩子买圣诞节礼物。” “他想要的不多，只有全额工资的那几百块……”彼得抿着嘴说：“他又坏又好，又聪明又愚蠢，就像我一样。” “你是觉得，我设计的智能系统还不够完美吗？”斯塔克就像钻进了一个牛角尖一样，他说：“我尽可能的考虑到了每个方面，让所有人，包括弱势群体，都能享受同样的便捷。” “智能服务大厅当中，盲人并不需要操作，只需要把他的目的告诉智能服务机器人，机器人会帮他办好一切。” “聋哑人有专门的文字沟通系统，涵盖上百种语言，还有专门的手语机器人，来为他们服务。” “甚至是一条闯进来的狗，智能服务机器人都可以帮它办理专门的交通凭证，以防止空中智能运输线路不允许它的主人带着它上车。” “人人都可以享受新时代带来的便捷，这到底有什么不好？我不需要回报，不需要名誉，不需要任何人来认可我的付出，我只是极尽所能的，想让所有人步入美好又便利的未来……”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哽咽的说道：“霍华德喝的醉成一团烂泥的时候，就喜欢拉着我，吹嘘上个时代的好，说那个年代的人，和我们不一样，说他们高尚、纯粹、努力、勤奋……” “是啊，他提出的典型代表，就是史蒂夫。”斯塔克钢铁盔甲之下的肌肉不断的抖动，语速也变得更快：“他说，那个时代的每个美国人，都和史蒂夫一样，他说，是他们的努力，带来了这个国家的辉煌。” “他把我们贬得一文不值，说那个辉煌的年代永远不会回来了，可我必须要证明给他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辉煌，人类永远在前进的路上。” “我会证明，我所在的、我所代表的时代，比他怀念的那个时代，要好得多，我所能做的，也比他要多得多。” 但随后，斯塔克又沉默了下来，一种颓废的气质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就好像他刚刚的豪言壮语，被吹散在了风中，沉默了一会，他开口说：“但现在看来，我和他最大的差距就在于，他为我所做的，我永远也不能为他做了。” “托尼……”彼得很少直接叫斯塔克的名字，他更喜欢在斯塔克、席勒或者史蒂夫这样的长辈面前，当一个有礼貌的晚辈，从来不会开逾矩的玩笑，这或许来自于他叔叔对他的教导。 但彼得也绝不仅仅是他们的晚辈，更是他们的战友，有与他们平等对话的资格，于是他说：“我常常在思考，时代的发展，是否总要以普通人的牺牲为代价。” “时代的列车开得太快，总有人没法上车，我知道，我可能太过多愁善感，总是不切实际，我知道，我没法救每一个被时代抛下的人，但我总想这么做。” “因为如果，我没有变成蜘蛛侠，还只是一个中城区的穷小子，或许，我和我的家人，也会是被时代抛下的那一批人。” 彼得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说：“昨天晚上，在餐桌前，我叔叔说，他年龄大了，学习能力不如年轻人，他还没学会上一代斯塔克工业所产的电梯的电路走向，就又出了新的一代。” “他说，他年轻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爷爷，也曾是被时代抛下的一批人，他说，他们没像那些幸运儿一样，赶上时代的浪潮，否则，就能为我创造出更好的生活条件了……” 彼得的语气一直很平静，比斯塔克要平静的多，就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可斯塔克知道，要是他处在彼得的位置上，听到自己的叔叔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恐怕会哭出来。 他都不知道，彼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和理智，甚至能够在听完这番话，只过了一个晚上之后，就以一种客观的视角，对他重复这些。 “我来这里，不是要说，你做的不好，不是要说，你还应该考虑的更完美一点，也要兼顾到普通人，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完美的人。” “不断冲击人类的极限，探索知识的尽头，替所有人仰望星辰大海，追寻宇宙的奥秘，已经足够人穷尽一生了。” 彼得转头，看向斯塔克说：“你和席勒医生，以及其他的科研工作者，去做这事，那么，我就去干点别的，做那些你们兼顾不到的事，去维护那些如我一样，出身平凡的普通人的幸福。”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com】 “让这汹涌而来的时代浪潮，不单不能撼动如你们一样的巨轮，也不能打翻那些小舟，或我也可以，尽量去救每一个落水的人。” “所以，你们可以放心的往前开，乘风破浪，驶向远方，不必在加速的过程中顾虑太多，也不必在这个时代结束后，为未能追上你们的普通人，而感到愧疚和抱歉。” 斯塔克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了，在彼得的注视之下，钢铁战衣的引擎轰鸣了起来，钢铁侠瞬间冲上了天际，以一种远超引擎能够承受的速度，不断向上突破，直到来到大气层的上方。 没有人知道，空旷又寂静的宇宙空间当中，群星是否真的听到了钢铁的悲鸣，也没人知道，一直以来意志如钢如铁之人，其实也是谁的孩子、谁的父亲。 投影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了一颗蔚蓝的星球上，席勒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终于放松了一些的颈部肌肉，对贾维斯说：“……贾维斯，还有冰啤酒吗？” 两分钟之后，醉的有些恍忽的斯塔克，看到了一只白皙的手，以一种非常粗犷的方式，拎着一提啤酒，砸在了桌子上。 他抬头，惊讶于自己看到的不是史蒂夫的脸，席勒看着斯塔克的眼睛说：“昨天，我去和史蒂夫喝酒了，他说，你爸爸也喝不过他。” 斯塔克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之前的醉意一扫而空，他拍着桌子破口大骂：“霍华德每天都在吹嘘他！！！每天！！！他每天都在说他的好话！！反之……” “而且，史蒂夫是个改造人，他怎么好意思和普通人拼酒量？？！！等等，该不会你也没喝过他吧？？” 席勒点了点头说：“我确实没喝过他，所以，我现在打算打电话把他叫来，有了你这个战友，我们肯定能把他灌倒。” 斯塔克立刻就开始摩拳擦掌，他说：“你等一下，贾维斯！贾维斯！给我拿一条冰毛巾……等等，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啊，不，易拉罐别收走，这都算是我的战绩……” 这时，席勒已经拨通了电话，他对那边说：“喂？史蒂夫吗？托尼·斯塔克想约你喝酒……” 斯塔克立刻在他对面比比划划，意思是“别说是我说的”，席勒立刻改口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想约你喝酒，昨天我们都没喝尽兴呢，你就醉了……” “什么？我醉了？别说胡话了，我是一团雾，一团雾怎么会醉？你一定是因为精神太过紧张，出现幻觉了，没错，相信我，我是最专业的心理医生……” “是的，我和托尼都在。”席勒翻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装作不在意但眼神总是往这边瞟的斯塔克，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是的，我和托尼是一边的，你可要小心了……” “这样吧，公平起见，我们二对二，你也可以带一个队友……”席勒刚说完这句话，斯塔克就瞪着眼睛看他，然后，席勒皱着眉把手机换了一边，说：“什么？你说你一个人就能撂倒我们？” 斯塔克立刻拍了一下桌子，把身体转向一边，状似要走，脸上写着“你看吧，我就说他是个自大狂！”。 然后，斯塔克挪了挪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显得有些别扭，而席勒接着说：“当然，你可以带巴基过来，什么？你说你们两个都是改造人，对普通人的托尼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斯塔克立刻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紧接着就是无边的愤怒，他一把把电话夺了过来，对那头说： “史蒂夫·罗杰斯！你给我听好了！普通人？？！！” “如果焦虑症已经让你胡言乱语、出现幻觉的话，你最好还是赶紧滚去精神病医院里吃药！少来参与天才的酒局！” “我不管你要带谁，听着，斯塔克永远不会输给你！不论是哪一个斯塔克！！！” “啪”的一下，挂断电话，斯塔克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席勒翻了个白眼，说：“我得提醒你，昨天我们两个喝酒，都没有作弊，因此才都喝醉了，如果今天有真刀真枪的较量，你恐怕真的……” “贾维斯！贾维斯！我的维生机甲呢？？！！帮我调试一下，我现在就要穿上！”斯塔克立刻站了起来，然后回头对席勒说：“你以为体魄就是一切吗？做人要有脑子！”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整个实验室就像是被泡在酒缸里了一样，用“罐”来形容他们到底喝了多少，已经稍显累赘了，不如直接用“吨”。 就如史蒂夫所说，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都是基因改造人，他们是属于那种想醉就醉，不想醉，只要深呼吸几下，立刻就能把酒精代谢掉的人。 席勒就更不用说了，他能喝多少，取决于灰雾能喝多少，而灰雾能喝多少，稻草人乔纳森·克来恩有话要说。 而令人惊讶的是，体质只是普通人的斯塔克，也丝毫不甘示弱，他的维生机甲已经经过了数次更新换代，帮助他代谢掉酒精不在话下。 于是，四个男人在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喝了个天昏地暗。 贾维斯和奥创两个最前沿的智能机械管家，全纽约搜索酒的库存、制定最短的买酒路线、保证货源供应，累到中枢冒烟。 娜塔莎、巴顿、科尔森齐上阵，整个纽约的酒商发了大财，尼克也是。 好在，这些人虽然代谢掉酒精的速度快，但也不是能够无限制的代谢下去，或者说，代谢掉99%，也总会留下1%，而当这1%累积起来，他们还是会醉的。 直到最后，史蒂夫和巴基连代谢掉酒精的念头也不存在了，灰雾喝到在席勒的脑子里吱哇乱叫、神志不清，斯塔克连操控机甲的本能也没有了。 四个人摊在沙发的两边，状态是非常狼狈，嘴上是不太干净。 “你……不行！”史蒂夫率先开口，他浑浑噩噩的伸出手臂，指着斯塔克说：“你爸爸……也不行！” “你放屁！”斯塔克干呕了一下，说道：“你们……都是在放屁！今天只有……斯塔克……赢了！” “我……还……能喝……”巴基已经大舌头到说不出完整的单词，他的机械臂不受他控制的抬了起来，抓向旁边的酒瓶。 “投喝不算数！”席勒立刻直起身，把巴基手上那个酒瓶打掉了，此时两人都没注意到，那是个喝完了的空酒瓶。 “这是我……第一次喝醉！”史蒂夫同样大着舌头说：“我们喝了……能有几吨？有没有100吨？我一个人至少喝了……嗯……最少喝了60吨，我上了130多趟厕所，我数得很清楚……” “你放屁！”斯塔克立刻反驳道，他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发出了一声痛叫，然后说：“你比我……多上了20次厕所！所以……你应该是……140多趟厕所……” “你们都是渣渣！”席勒开口说道：“只有我一次厕所都没去……所以……今天我赢了……” “那……那倒也是……”史蒂夫歪斜的靠在沙发的另一边开始呕吐，呕完了之后，他抹了一下嘴说：“这点我最佩服你……但……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你都喝成一团雾了！” 席勒现在的确是一团灰色的雾气的状态，因为灰雾已经开始撒酒疯了。 斯塔克忽然开始傻笑了起来，然后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他们三个说：“……你看看你们！一点形象都没有！你看看我……看看我！” “嗝！”史蒂夫又打了个酒嗝，说：“你是……大富豪！我们……我们都是俗人……” “我也是……俗人……”斯塔克晃动上半身，又拿起了一瓶酒，使劲放在桌子上，磕了一下，然后举高。 此时，窗外的月光非常明亮，就如同每个晴朗的夜晚一样。 而透出光线的屋子里，几只手高高的举起来，酒杯碰在一起的时候，天边的月亮，也要因这种热闹和庸俗，而觉得自己孤单。 于是，她自遥远的天边飞过来，凑到窗边，凝神细听，没听到他们远大的理想，和不切实际的幻梦。 她只听到了，四个醉鬼，即使含湖不清，也要高声喊着： “敬……俗人！” “敬俗人！” 于是，月光也不舍离去，轻轻低头，庸常的与每一位满身疲惫的俗人，刚好相配。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惊世俗人（十三）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席勒刚从床上坐起来，他就迷迷湖湖的大喊：“皮卡丘！皮卡丘！你是不是又在练习你那该死的什么电吉他了？！快停下！” 捧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的皮卡丘，蹦蹦跳跳的跳上了席勒的床头柜，看着他说：“你在说什么？自从上次被吉他的弦崩飞出去三米远之后，我就再也不练乐器了。” “那是什么声音如此震耳欲聋？？我的摇滚梦吗？？！”席勒使劲皱着眼睛，他捂着自己的头说：“老天，我还以为你钻到了我大脑里了呢，不然，我的头为什么会这么疼？灰雾！灰雾！你在干嘛？” 灰雾传来了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从他那含含湖湖的表述来看，他应该也刚从宿醉当中醒来，现在控制自己都有些困难，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没办法再替他的主人解决宿醉的后遗症问题。 席勒努力挣扎着坐直身体，双手放在柔软的被子上，然后伸出一只手，使劲的揉了一下眼睛，说：“我就说，喝酒不是什么好习惯……” 皮卡丘“卡察”的啃了一口苹果，一边鼓动腮帮子大嚼特嚼，一边说：“昨天晚上，你回来的时候，都快凌晨三点了，化成一团雾气，漂浮在房间中央，我问你为什么不赶快去睡觉，你说你就打算在这睡觉……” “你睡就睡吧，睡到一半，飘到了天花板上，灰雾从天花板渗了上去，搞得楼上地板冒烟，病人差点被吓疯了……” “主管领着护士姐姐上楼消毒，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把你拉了回来，你现在应该还在吸尘器里呢！” “别说了。”席勒双手捂着脸说：“我再也不喝酒了，都怪那几个该死的烂人，他们怎么这么能喝？”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皮卡丘，皮卡丘把苹果放下，晃了晃他闪电形的尾巴，蹦蹦跳跳的跳到席勒的被子上，用小短手揉了一下脸颊。 “要来点提神的吗？”皮卡丘问完，使劲一抻尾巴，“滋啦”一声，电光爆发。 几十秒后，席勒吐出了一口烟，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说：“谢谢，好多了。” 他掀开被子，走下了床，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时，奥创已经等在门外了，机器人管家用手臂上的毛巾擦了擦桌子，然后，把牛肉夏苏卡、蒜香黄油法棍和一杯橙汁，放在了桌子上。 席勒坐到桌边，拿起了刀叉，把没有全熟的蛋液抹在法棍上，刚想往嘴里送，就听见了一阵“嗡嗡嗡”的震动声，从窗外传来。 席勒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把手里的刀叉放下，看向窗外，皱着眉问：“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哪里在装修？最近疗养院有装修计划吗？” “没有，先生。”奥创回答道，比起贾维斯，他的语调更为冷漠和机械，但是回答的同样很精准：“您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从疗养院后侧一百二十米处传来的。” “空际列车的站点正在建设当中，预计还有一周完工，我查询了纽约所有建筑和工程建设噪音相关条例，并进行了全天噪音监控，没有发现此项工程有违规的地方。” 席勒叹了一口气说：“斯塔克工业的产品不都是模块化的设计吗？落地组装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是要建设？” “据贾维斯发给我的施工计划表来看，列车站主体部件都已组装完毕，但因需要与地面连接，并要达到一定的抗灾害能力，地基和框架建设依旧采用传统方法，确保建筑的稳固……” 正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哒哒哒”的震动声传来，席勒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地基在开凿，他用手扶住了额头说：“也就是说，还需要一周时间，我才能摆脱这可怕的噪音困扰……” “是的，先生，但他们只会在工作日白天的8小时之内施工，全程都是由智能化工程机械完成，对于疗养院的运营没有任何影响……” “有病人反馈噪音影响了他们的恢复吗？”席勒问道。 “暂时还没有，先生，但今天早上有一间病房的病人说，疗养院的空气净化系统不工作，昨天晚上，他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出现了很浓重的雾气，建议我们加装全屋新风系统……” 席勒挥了挥手，说：“不用理他，他没吃药，出现幻觉了……” 然后，席勒又问灰雾：“你能帮我屏蔽掉装修的声音吗？” 灰雾迷迷湖湖的传来了一段意识，大意就是他可以做到，但估计没有什么用。 席勒一开始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后来，他发现，灰雾的确屏蔽掉了他的听觉，让他听不到传来，施工噪音，但是由于站点距离疗养院太近，又在不断的破土动工，空气中传来的震颤，是没有办法屏蔽的。 耳朵只是声音的接收器，屏蔽掉听觉，不代表能够让身体感受不到震动，席勒想要化为雾气，直接屏蔽掉振动，又担心楼上的病人再次出现幻觉，于是，他只能开始考虑搬离这里。 席勒所在的卧室位于疗养院的后方，距离施工工地比较近，如果他搬去前方，那里施工位置倒是比较远，可是离小镇的一条车道又比较近。 疗养院占地面积很大，中间也有不少建筑，可是正因为那里安静，风景又好，不少纽约的有钱人都会选择在这里订一间长期房，定时检查自己的心理和精神状态，不差钱的都会定在最好的病房。 席勒倒是可以直接违约把他们赶出去，可是看到这群阔老愿意为这个房间付的天价医疗费，他忽然觉得自己头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连噪音都可以忍受了。 想了想，席勒决定，反正他在地狱厨房还有个小诊所，不如先搬去那里过渡一下。 地狱厨房没比这里安静到哪去，但是那间小诊所的位置比较好，本来就不在热闹的街区上，又因为诊所主人善名远播，基本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到这里闹事。 想做就做，席勒让奥创收拾好了行李，他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抱着皮卡丘，从豪华又宽敞的疗养院，搬回了地狱厨房的小诊所里。 搬回去的第一天晚上，席勒本以为自己能好好睡一觉，就在他打算把诊所的卷帘门拉下来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他，席勒一转头，发现是马特。 夜魔侠马特没有穿他的制服，也没有穿律师常穿的西装，而是穿着一身运动装，一手拎着一个画着樱花的盒子，一手拎了一打冰啤酒。 “怎么了？马特？”席勒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艾丽卡去了趟日本，带回来了那里特产的樱饼和刺身，我买了点啤酒，我们可以聊聊天。”马特笑了笑，抬了一下手里的盒子说道。 可是席勒却发现，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眼角的皱纹显示，他这几天休息的都不怎么好，于是，席勒停下了关门的手，把卷帘门重新抬起来，然后说：“进来吧。” 把盒子放下，啤酒打开，席勒拿来两个小碟子，倒上鱼生酱油，再把山葵泥放到另一个碟子里。 一打开盒子，将上层的樱饼拿下来之后，剩下两层都是冒着冰冷烟雾的刺身，有北极贝、金枪鱼、大竹荚鱼等等，都是日本人喜欢的刺身种类，切的形状非常优美，底下还配有一些姜片和白萝卜丝。 马特一边把刺身拿出来，一边说：“艾丽卡这次回去，是解决她的私仇，你也知道，之前她被手合会洗脑成了杀手，差点酿成大错，清醒之后，她感到非常愤怒，一直想要报仇。” “你们探索宇宙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两个也没闲着，我们找到了棍叟，棍叟认为，现在的艾丽卡已经足够坚定和纯洁，因此，这几年里，我们一直在磨练武艺，各自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神盾局看好艾丽卡的本领，希望她能够为神盾局解决一些麻烦，艾丽卡和他们达成了交易，因此也从他们那里获得了不少的帮助，得到了一些相当先进的装备。” “于是，几个月前，准备完善的艾丽卡回到了日本，手刃了之前洗脑她的那些手合会成员，虽然没能把他们连根拔起，但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 席勒打开啤酒的瓶子，在闻到酒气的瞬间，就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于是，他把啤酒的易拉罐放下，用快子捻起了一片刺身，放在碟子上，把山葵泥放在刺身的中央，将生鱼片对折之后，蘸上酱油，送进嘴里。 鲜甜油润的口感，极大的刺激了味蕾，而这个时候，又怎么能没有香醇又带点苦涩的冰啤酒呢？席勒喝了一口啤酒，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 马特称赞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内行的，不但会用快子，还知道如何调味，有些人就喜欢把山葵酱和酱油搅到一起，那样会越吃越咸……” 说完，他从刺身盒子的旁边捻出了两片姜片，配合白萝卜丝，将一片北极贝送进嘴里之后，也喝了一口啤酒，两人碰了一下啤酒罐子，再次聊了起来。 “那这应该算是好事，艾丽卡还能有功夫给你带回这么多特产，就说明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你应该为她高兴……” “谁说不是呢？”马特笑了笑说：“艾丽卡回来的当天晚上，我们就去找了家高档餐厅，放纵的消费了一把，没想到，第二天居然还可以去神盾局报销，我们都很高兴……” “可是很快……”愁容爬上了马特的脸，他抿了一下嘴，有些犹豫的说：“席勒，我是真把你当朋友，才和你说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放心吧，我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不会泄露秘密的，你说吧，怎么了？” 马特深深叹了口气说：“唉，那天晚上，我们气氛正好，于是就聊起了未来，我们打算，先在纽约买个房子，然后结婚，当然，这都简单……” “我的薪水比较高，艾丽卡也在神盾局找到了工作，如果要按揭的话，车和房都不是问题，结婚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我们大学时期间就相识了，现在已经很多年了，是该稳定下来了。” “可我们唯一出现分歧的地方，就是孩子的问题。”马特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说：“艾丽卡觉得，我们结婚之后，应该立刻就要个孩子，可我不想这么做。” “虽然手合会和金并最近都老实了不少，可也依旧是危机重重，孩子生下来，先不说，能不能有精力去好好教育他，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没法保证……” “要是出了意外，我们都会后悔一辈子的。”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惊世俗人（十四） 马特絮絮叨叨的说：“这次前去报仇的旅程，给了艾丽卡太大的信心，让她对于未来盲目乐观。” “她说，现在是高速发展的时代，人类正在加速迈入宇宙，我们的孩子不应该错过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她觉得我们有能力保护他。” 马特摇了摇头说：“她没有看到，快速发展的美好愿景之下隐藏的问题，抛开安全问题不谈，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成为一个科技与思想更迭的冲撞时代的盲流，我希望，他能有个更安稳的成长环境……” 席勒轻轻叹了口气，这并不是心理医生能够管辖的范畴，马特和艾丽卡的想法都没什么问题，只能说一个人偏向保守，另一个人偏向激进。 马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时代发展的试验品，他希望等情况稳定一点再做打算，艾丽卡却觉得现在是红利时代，早生就能快人一步，能让孩子尽早抓住机遇。 这种夫妻之间的分歧，没有谁对谁错，也并不是两人有什么心理问题，只能说是因为成长经历不同，世界观也不同。 艾丽卡是外交官的女儿，她的父亲一直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带她见过不少的大场面，从小就眼界广阔，对于国际局势和未来发展很有看法。 由于艾丽卡更了解之前的国际局势，所以才觉得，现在全世界团结起来迈入宇宙的局面，是多么来之不易，她想让自己和自己的家庭抓住这个机会，无可厚非。 马特的父亲是个拳击手，出身自底层，马特今天的社会地位，全靠他自己奋斗得来，属于凭借自己努力跨越了阶层的那种人，他更追求安稳，觉得自己努力奋斗，就是为了替后代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不愿意拿后代去冒险。 席勒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说：“最近，我接诊了一个病人，他年龄不大，只比彼得大了几岁，最近因为受到了刺激，一直在住院，不过情况已经在好转了。” “他最近神智恢复的时间比较多，于是，我和他聊了聊他的成长背景，他叫罗伯特，哦，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另一个外号，那就是新勇士当中的速球。” 马特皱起了眉，说：“新勇士？你是说，那帮在媒体上作秀，不干一点正事的年轻超级英雄团体？” “是的，不过，他们已经解散了，其中一部分成员被神盾局吸纳了，在忙着维护各地治安，一些本身是变种人的成员，加入了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去仙女座星系实习了。” 席勒叹了口气说：“罗伯特的性格有很大的问题，表现出来的是，自我意识过剩、虚荣心过强，但其实意志力脆弱，很容易因小事而崩溃。” “他时刻都处于害怕别人戳穿自己伪装的惊恐当中，行为暴躁惹火，但其实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据我对他家庭的了解，这正是由于他父母对他教育的分歧而造成的。”席勒摇了摇头，显得有些遗憾的说：“他的爸爸是名检察官，妈妈是一名歌舞剧演员。” “他的爸爸和你差不多，出身平民家庭，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了现在的一切，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专注、勤奋、认真，足够努力，足够优秀，一定要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绝不能被人看不起。” “而他妈妈出身更好，来自富翁家庭，从小学习舞蹈与戏剧，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歌剧演员，她非常溺爱罗伯特，觉得自己的孩子只要快乐怎么都好，甚至在罗伯特闯祸的时候，也更倾向于花钱摆平，而不是教育他。” “这两人的教育理念截然相反，结果就导致，罗伯特不管是闯祸还是取得成绩，总是没办法同时从两个人那里获得反馈。” “父亲骂母亲太过溺爱孩子，母亲骂父亲太过苛责孩子，父母天天争吵，小时候的罗伯特，就有了儿童焦虑症的表现，但这对父母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 “以至于，到了高中的时候，他恶劣的性格已经完全无法挽回了，一方面遵从父亲的教诲，在人前表现的自大又虚荣，做不到的事、没有的东西，也要吹嘘出来。” “一方面，又因为母亲的纵容，目无法纪、挑战权威，上高中的时候，就因为霸凌殴打同学，被罚过社区服务。” “他获得了超能力之后，这一切更加变本加厉了，据神盾局的特工对新勇士团队成员的询问，哪怕是团队中的人，都有些受不了他。” “而后来，因为一些事，罗伯特受到了精神刺激，他那本就不稳固的精神，彻底坍塌了，可以预见的是，哪怕他从这段阴影里走出来了，这也会成为他终身的遗憾……” “啪”的一声，马特手中的快子掉落了，他眨眼的频率变快了，不断的吞咽着口水，显然是变得有些紧张，他说：“我怕的就是这事！我和艾丽卡在教育方面不太合得来……”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她出身自外交官家庭，从小就被鼓励一定要出门见世面，游历各国，增长眼界……” “可我爸爸从小就教育我，一定要先磨练自己的技巧，追寻到内心的平静和稳定之后，在出门待人接物的时候，才不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别人，也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这就是一个因果关系的问题了。”席勒分析道：“到底是增长见闻有助于人格稳定，还是先人格稳定，再出去增长见闻？” 马特立刻抬眼看向席勒，眼中有些希冀，似乎是希望席勒能够给他一个标准答桉，可席勒却摇了摇头说：“这两种途径各有好坏，但在我看来，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为影响少年时期人格成长的，还是家庭教育的氛围。” “问题又绕回了原点。”马特有些无奈的说：“我和艾丽卡在生不生这个问题上，都没办法达成统一，更何况是教育呢？” 最后，席勒只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劝慰道：“虽然，你们两个暂时没有讨论出结果，但你们千万不要被这种挫败感打败，也更不要觉得讨论不出结果，不如不讨论……” “实际上，真理总是越辩越明的，你们两个讨论的越多，越能了解对方，也就越能理解对方，你有时间在这里和我喝酒，不如再去找艾丽卡谈谈……” 马特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也对，我打算把罗伯特的故事讲给她听，要是不能保证一个良好的家庭教育氛围，那还是不生的好，万一孩子以后遇到什么精神打击崩溃了，我们两个会更崩溃的。” 两人聊了几个小时，马特走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席勒把桌子上的残羹收拾了一下，他数了数，不经意间，两人又喝完了几罐啤酒。 席勒发现，他现在有些喜欢啤酒所带来的那种晕眩感了，而他最好的下酒菜，不是刺身或其他什么别的食物，而是坐在他对面，向他倾诉心绪的人，内心中汹涌澎湃的感情。 简单收拾了一下，席勒甚至没有打算上床睡觉，他侧倚在沙发上，打算眯到天亮。 可是他刚刚有了些困意，快要睡着的时候，就听见“砰砰砰”几声传来，席勒被惊醒，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转身看向窗外。 此时，月明星稀，纽约的天空依旧很平静，只除了突然划过天边的，一抹绿色的身影。 席勒使劲的眯起眼睛，恍忽之间，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绿色紧身衣的人，踩在了滑板上，高速滑过天边，手里拿着橙色的炸弹往下扔。 席勒没听见什么惨叫，他努力用仅剩不多的清醒神智判断了一下对面的位置，发现，这个小绿人好像是在往哈德逊河里扔炸弹，人是一个也没炸着，鱼是倒了大霉。 不，等等，那不是小绿人……席勒想，这不是绿魔吗？奥斯本在搞什么鬼？不努力赚钱，怎么又穿上紧身衣发疯？ 于是席勒揉了揉眉心，努力清醒了一下，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斯塔克，然后问：“老奥斯本最近有什么动向吗？他在干嘛？” 斯塔克显然又是在忙实验，他有些疑惑的说：“奥斯本有什么动静？你等等，我问问贾维斯……” 过了一会，斯塔克回答道：“奥斯本集团最近忙着抢占飞梭线路的份额，老奥斯本和奥巴代亚叔叔一天要谈判三四次，昨天两人差点抡了拳头，哦，对，你提醒我了，我还要给奥巴代亚叔叔准备一只机甲部队撑场子呢……” 席勒听到电话里传来斯塔克有些不屑的声音，他说：“专利技术没占多少，争起份额来倒是分毫不让，要不是我也不想垄断，还能有他的份？” 席勒皱起了眉，觉得这也没什么异常，奥斯本最近应该是挺忙的，除了空际运输线路、永生因子产业，就连蜥蜴血清治愈药剂的泛用化，和水星遮光技术的开发，他都掺上了一脚。 奥斯本集团迎来了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时期，而老奥斯本又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就是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搞事，因为这也是在砸自己的饭碗。 席勒又仔细看了看满天乱飞的绿魔，然后他发现，这看起来不太像是老奥斯本。 老奥斯本的年龄虽然比奥巴代亚小一些，和霍华德差了半辈，但也都是上个时代的人了，就算常年健身，维持的还不错，可这绿魔那矫健的体型、灵活的身姿，怎么看，也应该是个年轻人。 席勒推测，这可能是哈里·奥斯本，也就是小绿魔，可是老奥斯本不但没死，还越来越精神，一天能和奥巴代亚打三个来回，也不像是病发了的样子，怎么小绿魔就出来了？ 席勒摇了摇头，但也丝毫没有去阻止绿魔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蜘蛛侠一定会去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月光之下，蛛丝闪亮的光泽如同流星，一个红蓝相间的身影荡了过来，一脚踹在了绿魔的腰上，瞬间，两人同时坠落了下去，在布鲁克林大桥的桥架上，打的难舍难分。 感觉到困意再次袭来的席勒，换好了睡衣，回到了楼上的卧室睡觉。 这一夜，他仿佛回到了祖国的春节，一会是砰砰砰，一会是噼里啪啦，一会是冬冬冬…… 直到第二天早上，在门口看到如同落水狗一般的蜘蛛侠的时候，席勒真的有了一种，用手上的卷帘门，在他脑袋上砸一个包的冲动。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惊世俗人（十五） 早上的时候，纽约下起了小雪，现在已是年末，距离圣诞节不足一个月，往常的大雪迟迟没来，但就是净透如水晶微粒的小雪，也带来了足够多的寒意。 初代蜘蛛战衣的保温性能不够，彼得显得有点冷，蹲在门边的时候瑟瑟发抖，他一把扯掉了自己的头罩，完全被水浸透的发丝说明，昨天晚上，他与绿魔的战斗并不顺利，两人都掉进了哈德逊河中。 席勒一松手，卷帘门又被抬上去了，席勒对彼得招了招手，彼得走进去之后，席勒把放在电热毛巾架上的浴巾拿来，盖到了他的头上。 彼得披着温暖的毛巾，喝了一口热水，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席勒一边走去浴室调试热水器，一边说：“要洗个热水澡吗？” 彼得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杯子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恍忽，似乎还沉浸在某些故事当中没醒过来，席勒坐在他的对面。 彼得突然惊醒了，他看向对面的席勒医生，发现他显得很憔悴，面色苍白，黑眼圈很重，显然是已经很多天都没有休息过了。 彼得心下生出了一种愧疚，于是站起身想走，席勒却开口说：“怎么了？昨天晚上，我看你和人在布鲁克林大桥上战斗？” 站在那里的彼得又陷入了沉思，但很快，他开口说：“那个人那个人是哈里，哈里·奥斯本，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上大学以来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他怎么会和你打起来？而且还穿着制服，拿着炸弹，像个新出道的超级反派一样？”席勒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不停的跳动，心跳也显得过于明显，于是，他趁彼得不注意，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药瓶，并把一片小药片扔进了嘴里。 可这样的动作，并没瞒过彼得，彼得看着席勒问道：“那是什么？是什么药？” “没什么，一些镇痛药物，我有点偏头疼，过一会就好了。”说完，席勒重新做回了沙发上。 他摸了一下嘴唇，似乎是觉得清醒着的头痛，还不如晕眩，他看向旁边还放着的一罐啤酒，但又想到当着彼得的面喝酒不好，所以就放弃了。 可是，彼得的嗅觉和视觉都经过了强化，他本能的闻到了桌子上的酒味，又看到了滚到沙发底下的一罐空的啤酒罐，他叹了口气说：“医生，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喝酒喝的太多了？” “当然，成年人是可以喝酒，但是喝的太多的话，对身体不好，要是你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靠酒精麻痹自己是没用的……” 席勒摇了摇头，努力抬起眼皮，睁了一下眼睛，看着彼得，像是本能一样询问道，“你和哈里怎么了？你为什么感到很悲伤，又很愤怒？” 彼得沉默地站在了原地，但过了一会，他还是坐下，挺直后背，双手放在膝盖上，然后说：“昨天半夜，我依旧在纽约巡逻，然后听见，哈德逊河附近有爆炸声，我还以为，是地狱厨房出事了，于是就赶了过来，可没想到，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怪人……” 伴随着彼得的讲述，席勒终于明白了，小奥斯本怎么会突然变成绿魔，又为什么会和彼得打起来。 哈里本来一直在忙资助纽约大学实验室的事，可是就在前天，诺曼·奥斯本，也就是哈里的父亲，把他找了过去，并告诉了她一个残忍的事实，那就是，奥斯本家族一直有基因遗传病，具体表现为，一旦发病，就会导致人格分裂，从而精神失常。 诺曼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然后告诉哈里，蜘蛛侠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他的好朋友彼得·帕克，奥斯本家族需要一点蜘蛛变异的基因来做研究，从而拯救自己的遗传病。 因为老奥斯本知道，哈里和彼得是好朋友，所以他希望哈里能说服彼得，配合他的实验，好找出解决遗传病的方法，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弄点血来也行。 当时，老奥斯本已经连轴转了几天，应付奥巴代亚已经让他愁的白头发都快长出来了，于是，也没有仔细解释，就离开了。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在斯塔克和奥斯本两大集团进行合作的时候，奥斯本听说，康纳斯对于基因学非常有研究，于是就告诉康纳斯，自己的家族有一种罕见的基因遗传病，希望康纳斯能够帮他找出解决的方法。 可是，康纳斯主要研究的是动物基因，对于人类的基因遗传并不算太精通，但是从大局来看，奥斯本也很重要，除了奥斯本集团很重要之外，奥斯曼本人在生物科技方面，也取得了独树一帜的成就，所以，康纳斯也打算尽自己的最大能力救他。 康纳斯觉得，蜥蜴血清可能有用，但也不能确定，于是，他就告诉奥斯本，他打算从动物基因入手，就像利用蜥蜴血清让人类断肢重生一样，借动物的优势，解决奥斯本的基因病。 奥斯本觉得，这个方向可行，他对于康纳斯的能力比较有信心，因此，就暂时放下了这件事，但是随着哈里的年龄越来越大，他的担心也变得有些急迫。 可是现在，康纳斯主要还是在斯塔克集团中工作，而且奥斯本也知道康纳斯很忙，手上几十个项目，未必能有空管得了他，他也知道，康纳斯就是蜥蜴博士，万一催得紧了惹怒他，奥斯本集团的大楼可就不保了。 高情商的奥斯本，打算用另一种方法来提醒一下康纳斯，他在全球收集各种稀有动物的基因样本，并送去康纳斯的实验室，来变相的刷存在感，让康纳斯不要把解决他的基因病的这个项目压箱底。 之前，一代蜘蛛侠牺牲，二代蜘蛛侠顶上，随后二代蜘蛛侠消失，三代蜘蛛侠又出现了，奥斯本也在关注这个情况，然后关注着关注着，他就发现了问题。 他发现，一代蜘蛛侠和三代蜘蛛侠的行为模式太像了，他非常善于分析各种各样的对手的行为模式，因此，对于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当然了，他倒是没想到复活，他怀疑一代蜘蛛侠的牺牲可能是假死。 一路调查下去，奥斯本就发现，蜘蛛侠居然就是彼得·帕克，那个在各个方面都很有天赋的小子，而且还是自己子的同学和好朋友，这不是天降良机吗？ 反正，哈里和彼得的关系好，让哈里去说一声，不就能轻轻松松的让蜘蛛侠过来做个基因采样，然后送去给康纳斯做研究吗？ 知道了蜘蛛侠是彼得·帕克，奥斯本就觉得，他肯定不会像普通人一样，一听说基因采样，就畏之如虎，这其实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损伤，也不会带来任何伤口，奥斯本觉得，这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就算彼得没空过来，带点他的血液也行，而且要的也不多，10~20毫升就可以，甚至就算没有血液，一些组织样本，甚至是头发也行。 当时，奥斯本忙昏了头，他是百忙之中抽了几分钟去和自己的儿子说这件事，完全就是一副顺带的态度，毕竟，哈里和彼得关系那么好，彼得又很善良，肯定会愿意帮助自己的朋友解决基因疾病的问题。 在奥斯本看来，这完全不算事，可是站在哈里的角度就不一样了，他简直是如遭晴天霹雳。 首先，第一个事实就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那就是，他有一种遗传病，可能会让他变成疯子，第二个事实，就让他更加无法接受了，那就是，他的好朋友彼得·帕克，居然就是名满纽约的蜘蛛侠。 而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父亲，居然想抓蜘蛛侠过来实验。 一直以来，哈里在这段友情里，都扮演着一个位置更高的、更善良的、更有怜悯心的角色。 哈里知道，彼得的家庭情况不太好，即使参与各大实验室的项目，赚了一些钱，有时候，也因为太忙而顾不上学业，哈里就会帮他去签到请假。 哈里知道，格温和彼得的出身，有一定的差距，他怕彼得和格温约会的时候出丑，还特意叫上玛丽·简，四个人一起约在纽约的高档餐厅吃饭，让彼得学会一些上流阶层的社交礼仪。 彼得平时表现的比较像个书呆子，性格也比较内向，哈里就带他去参加社团，结识教授和校长，又带他进了橄榄球的俱乐部，还认识了不少已经被选入职业队伍的未来球星。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彼得拥有多空际运输线路专利的事，还没有被公布，哈里只是出于纯粹的友情去帮助彼得，这也让他形成了一种思维惯式。 毕竟那个时候，哈里以为，彼得和他的阶级差距也很大，他觉得，彼得是需要帮助的那一方，于是，他就尽可能的为彼得考虑，帮他过得更好。 可是结果，彼得·帕克居然就是蜘蛛侠，而且，老奥斯本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一代蜘蛛侠和三代蜘蛛侠其实是一个人，哈里还以为，彼得只是三代蜘蛛侠。 那么，社会舆论是怎么看三代蜘蛛侠的呢？一个穿着最前沿高科技战衣的富二代、钢铁侠式的花花公子、无所事事的浪荡子和无事忙。 这让哈里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正因为他也是奥斯本集团的公子，所以才知道，三代蜘蛛侠身上穿的那件战衣，造价可能比钢铁侠的钢铁战衣还贵，那上面用的许多技术，就连钢铁侠也没有应用过，那岂不是说明，彼得的出身比钢铁侠还好？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com 】 哈里并不知道，彼得借助斯塔克的实验室弄出了很多属于自己的技术，而这种技术也只适合蜘蛛战衣这种轻甲类型的战衣，而不适合钢铁侠的那种重甲战衣，所以，自然就没有出现在钢铁战衣上。 可是，在哈里看来，能够完全不受斯塔克工业技术的影响，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研究路线，那所需要花费的研究资金，完全是天价，就连奥斯本集团也未必能承受得了。 也就是说，能穿得起这种战衣的彼得，要么比他的家世还好，要么也是和他旗鼓相当，那他为什么要装作穷小子，来骗自己朋友的同情心？ 哈里感到非常的愤怒，为来自于朋友的欺骗而感到非常伤心，可是转念一想，他与彼得的友情也不是假的，自己的父亲，也就是诺曼·奥斯本已经盯上了蜘蛛侠，要是他们两个为敌，自己该怎么办？ 老奥斯本的性格非常强势，因此，哈里的家庭教育一直都是大家长制，他从来不敢忤逆自己的父亲，也清楚自己的父亲到底有多强。 这种强不是武力上的，而是头脑方面的，老奥斯本非常善于借力打力，要是奥斯本集团真的要对上蜘蛛侠，也难保蜘蛛侠不会掉入陷阱。 哈里一边为彼得的欺骗感到愤怒，一边又为蜘蛛侠感到担心，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尽快找出一条路，来解决两方的矛盾。 简单来说就是，奥斯本长期以来的教育方针，让他不习惯于对自己的儿子解释太多，而落到这件事上，就让哈里错估了整件事的严重性。 奥斯本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哈里还以为，下一秒蜘蛛侠就要和奥斯本家族决斗了。 于是，就在前天晚上，老奥斯本又去和奥巴代亚争锋相对的时候，哈里借助自己奥斯本家族的基因，打开了奥斯本生物科技工业的武器库。 那里储存着老奥斯本借助研究共生体而研发出来的共生战甲、一块彷制斯塔克工业推进动力系统，但因为能源不足，而被暂时搁置的飞天滑板，和一些因为研究路线错误，而被淘汰掉了的南瓜炸弹。 就这样，绿魔诞生了。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惊世俗人（十六） “我发现了一个陌生的可疑分子，出现在布鲁克里大桥的附近，我的第一想法，就是去制服他。”彼得摊开手，对着席勒解释道：“可我和他照面的第一时间，我就发现，他的装备虽然很精良，但好像根本没打过实战，格斗技巧很差，也不会随机应变，显得非常僵硬。” 现在，彼得的确是有资格说这话的，之前，马特说，这几年他和艾丽卡一直在棍叟手下学习格斗技巧，而他从棍叟那里学到的所有格斗技巧，他都教给了彼得，而史蒂夫也一直再给彼得陪练，也就是说，彼得的格斗技巧，是继承了东西方格斗的精髓的。 再配合一直以来的实战，现在的彼得，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格斗大师了，与他刚出道似的三脚猫功夫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可是，哈里只是个大学生，算是个格斗爱好者，体魄也不错，可是格斗爱好者是没办法和实战中练出来的格斗大师相比的，健身房和足球场上练出来的体魄，也远远比不上蜘蛛侠的力量。 而且，哈里的生物科技战甲虽然是从对共生体的研究当中发明出来的，但它恰恰剔除了共生体最大的一个优势，这种战甲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老奥斯本觉得，共生体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是他们的自我意识，所以，他发明的这种战甲，虽然和共生体的共生体因子很像，但其实是一件死物，也不会像共生体一样，可以从上一个主人那里继承格斗技巧，除了防御力和灵活性还不错之外，基本没有什么优点。 “我们刚打了两三个回合，我就几乎已经制服了他，而那时，我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不让他进入人群密集的市区，所以，我一直在把他的位置往下压，想把他打落河中，让他的滑板失能。” 说到这里，彼得皱起了眉，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在和他格斗的过程当中，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好几次对着他的脑袋抡拳头，想把他打昏过去，可我发现，每次他的防御动作，都有点奇怪，正常人进行头部防御应该是这样……” 说完，彼得做了一个拳击当中抱头的动作，就是把双臂弯曲，护在头部两侧，双手保护后脑。 “可是他却不一样，每次我挥拳接近他的时候，他都本能的收回动作，保护他的面具，这让我感到很疑惑，难道比起头部受伤，他更不愿意他的面具掉落吗？” 彼得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既继承了马特和史蒂夫格斗方面的技巧，同样也传承了席勒善于观察和分析的风格，在战斗中，不再一味的使莽力，而是非常注意观察对方的弱点。 “我观察到，他的面具使用的是振金材料，当然，振金比较昂贵，因此面具造价很贵，但我觉得，能拿振金来造面具的人，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振金面具，而置自己的安全于不顾。” “所以，我猜测，他保护面具，是为了不让面具脱落，也就是说，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脸，很有可能，他有一个不可告人的身份，而这就是他的弱点。” 彼得话音刚落，席勒的掌声就响了起来，席勒笑了笑，看着彼得说：“彼得，你真是大不一样了。” 彼得挠了挠头，重新坐了下来，谦虚的笑了一下，神情再次认真了起来，接着说：“于是，我开始转变进攻的侧重点，增多羊攻，分散他的注意力，终于，在接近布鲁克林大桥桥墩的时候，我抓住了一个机会，掀开了他的面具。” “令我感到无比震惊的是，面具背后，居然是哈里的脸，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给了我很多帮助……”彼得显得有些痛苦。 “他发现我认出了他的身份，惊慌失措之下，撞上了布鲁克林大桥的桥墩，滑板损坏了，他向着河里坠落过去，我知道他不会游泳，所以，我也跳进了河里，把他捞了上来。” 彼得深深的叹了口气，露出了一点愁容，他说：“哈里对我欺骗他这事感到非常愤怒，他觉得，我是故意装成穷小子耍他……” “我跟他解释了，这些装备，都来自斯塔克的实验室，我确实就是个穷小子，没什么钱，可他觉得，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应该骗自己最好的朋友，不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这点的确是我做的不对。”彼得有些后悔的说：“但是你也知道，奥斯本集团和斯塔克集团，本来就有点……” “我要是告诉他，他的好朋友是蜘蛛侠，但却不用奥斯本集团的产品，而用斯塔克集团的产品，那是不是变相的在说，奥斯本集团不如斯塔克集团？” “他可是奥斯本集团的公子，而且，现在已经接手了一部分的家族生意，要是被他发现了这点，他肯定会很生气的，就像斯塔克先生发现，我不穿新战衣一样生气，所以我才犹豫着，没有告诉他……” 彼得垂头丧气的说：“但是更可怕的是，哈里告诉我，他爸爸盯上了我，想要抓我去做研究。” “我知道，很多人都盯着蜘蛛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强大，甚至我发现了不少军方和中情局的人，也在盯着我，他们可能对于战衣上的科技更有兴趣。” 彼得摇了摇头，想起自己的现状，感到更沮丧了。 自从他换了新战衣之后，不光引起了那些对于他肉体感兴趣的人的目光，还吸引了一批对他战衣上的新科技感兴趣的人，其中就包括天天想着造杀人机器的军方，和“技术只要不掌握在我手里就是危害”的中情局。 彼得本来就是在忙碌的科研生活当中抽空在纽约巡逻，其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摆脱这些烦人的监控者，搞得他也非常烦躁，他接着说： “我跟哈里解释了很多，我说，我们可以一起去找奥斯本叔叔谈谈，他要是对我身上的基因感兴趣，我不是不可以配合研究，他要是觉得，我新战衣上的技术有意思，那我们也可以合作……” 彼得又站了起来，开始在原地踱步，说：“我提出了很多方案，每一个我都精心考虑过了，一定能让事情有进展，可不知道为什么，哈里就是不同意！” “我理解，他对奥斯本叔叔一直有些畏惧，奥斯本叔叔是个很强是精明的生意人，如果我是他的儿子，我也会感到有压力的，但是这么憋着，也不是办法啊！” 彼得一边低着头原地踏步，一边说：“既然奥斯本叔叔是个商人，那就意味着，没什么不可以谈的，不是吗？他要是想要我的基因，可以花钱来买，或者用技术来换，这样也不会让他们感觉到亏欠……” “可是我越说，哈里就越生气，最后，他独自一人离开了，我想阻拦他，他还骂我……”彼得的语气越来越委屈，到最后又开始哽咽，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说：“他……他甚至提到了绝交！我真不知道，他怎么能这么绝情！” “我刚上大学的第二天就认识了哈里，那个时候，他简直光芒万丈，受到所有人的欢迎，可是他却偏偏跟我……哦，那个时候，我还是个书呆子，虽然成绩好，但完全不会社交，连社团都进不去，他偏偏跟我做了朋友……” “他是我真心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从来都不知道，还有人会欣赏我的性格，就连本叔叔都说，我有的时候过于内向，又有些倔强，不善于沟通……” “哈里和我完全相反，他社交能力非常强，性格活泼开朗，在哪里都吃得开，我们两个是相反的极端，但却能相处得很好……” “四年以来，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几乎是形影不离，他带我去各个俱乐部参加聚会，我给他分享各种科技展的见闻和最前沿的科技资讯……” “我想，等到明年我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完，就去太阳系开发计划当中奥斯本集团注资的实验室里工作，只要在他挂名的实验室中，能够出一两项拳头产品，那他一定能顺利的接过奥斯本叔叔的班，那群经常让他抱怨的难缠股东，也说不出什么了。” “但我没想到，他今天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彼得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流泪，声音沙哑的说：“虽然我没告诉他，我是蜘蛛侠，可是他突然穿上制服，在城里搞爆炸，不也没告诉我吗？他难道不知道这很危险吗？他怎么能这么做？！” 彼得越说越委屈，越说越伤心，席勒从来没见过彼得哭的这么厉害。 之前数次，彼得受伤都很重，但他从来没掉过眼泪，他也面临过非常大的压力，可以说是系人类之未来于一己之身，但也从来没用这么委屈的语气向，别人倾诉过什么。 可是这一次，彼得甚至有点哭的停不下来的迹象，他的上半身开始抽搐，不断的吸着鼻子，显得有点呼吸困难，席勒摇了摇头，或许，哈里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彼得心中居然有这么重的分量。 不过也是，彼得平时的性格是比较闷的，就算穿上了蜘蛛侠的战衣，变得有些话唠，但也很少敞开心扉，他的同龄人当中除了格温，几乎没人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蜘蛛基因的变异，对他来说既是幸运，也是不幸，蜘蛛感应让他能够判断某些人接近他是否带着恶意，这会让他过早的认识到人心险恶、口蜜腹剑。 可能很多人笑着要和他交朋友的人，身上却带着极大的恶意，这在最初，一定会让彼得感到非常茫然，而之后，会让他产生一种本能的警惕心理，不愿意轻易的接受别人的好意。 可是，哈里却逐渐打破了他的这种自我防卫本能，他因为纯粹的友谊而帮助彼得，走进了彼得的内心，让彼得真正的把他当成了朋友。 彼得有多看重和哈里的友谊，今天就会有多伤心，他不但和他的朋友刀锋相向，两人还变得完全不能沟通，最后甚至提到了绝交。 人在第一次受伤的时候，总是会更加刻骨铭心，在这一时刻，彼得还是如命定当中一样，感受到了失去的滋味。 第一千零四十章 惊世俗人（十七） “彼得，你觉得，哈里是那种自大、固执、从来不听人意见的人吗？”席勒看着状态逐渐稳定下来的彼得问道。 彼得有些呆滞的偏头，看向一边，就像每个哭到没力气的人一样，他有些迟钝的说：“不，当然不是，恰恰相反，哈里比较擅长听人意见，而我有的时候比较固执……” 彼得又吸了一下鼻子，眉毛的尾部向下垂，委屈的像一只主人迟迟不喊开饭的金毛。 “可他今天就像变了个人，我和他摆事实、讲道理，提出各种各样的方案，我忍着不解和委屈，努力就事论事，想解决问题，可他一直在拒绝，就好像就好像故意找茬一样……”彼得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是觉得，这样在背后讲人的坏话不好。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席勒又问。 彼得沉默着坐在原地，然后使劲摇了摇头，说：“我真的想不出来，明明只过了两天，他怎么会变了这么多？” “还记得我之前分析史蒂夫的病因的时候，问你的问题吗——你和早上的时候有什么改变？这恰恰就是问题的关键，你和哈里，相较于两天之前，有什么改变？” “有什么改变？”彼得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思考，他说：“我应该没什么改变啊，我还是我，他也还是他……” 席勒发现，彼得的注意力有点不集中，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问题，于是，他进一步提醒道：“你们两天前见面的时候，你们是什么身份？而这一次见面，又是什么身份？” “呃，我们两天前是同学和朋友，两天后还是……等等，这一次见面，我是蜘蛛侠，而他他称自己为绿魔，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漫画里的反派。” “问题就出在这里，两天之前，你们能心平气和的沟通，是因为你们是平等的朋友，而这一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们依旧是朋友！”彼得反复强调着这一点：“我一直拿他当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 席勒却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想想，你最开始追上绿魔的时候，抱着的是什么样的想法？” “我……我当然是要去打击罪犯……”彼得越说越小声，然后他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我当时不知道他是哈里，我还喊了一句‘该死的罪犯，你休想制造爆炸桉！’……” “但是这也不怪我啊！”彼得立刻变得有些激动，他说：“最近，想在空际运输线路上制造爆炸桉的疯子太多了，我以为这个怪人也是其中一个，我要是知道他是哈里，我肯定不会……” “你真的不会吗？”席勒问道：“如果哈里真的疯狂了，变成了想伤人的疯子，你真的不会制裁他吗？” “我……”彼得忽然间犹豫了，然后他摇了摇头说：“没这这种可能，哈里不会变成那样的，他是个好人。” “哈里这一次只是想吸引我出来，他的炸弹都是扔进河里的，而且都离离布鲁克林大桥上的行人很远，他绝对不会变成那种疯子的！”彼得非常笃定的说。 席勒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他，而是接着说：“在你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你把他当成了罪犯，于是，上前制止他，而在你们两个互相揭穿身份之后，你们从正义的义警，和邪恶的罪犯这种关系当中，摆脱出来了吗？” “当然摆脱出来了！”彼得立刻回答道，但很快他又有些犹豫的说：“我……我肯定是摆脱出来了，哈里……” “彼得，想一想，哈里在得知他的父亲可能要对付你之后，为什么没有直接把你约出来？或者打个电话跟你说这事？而是一定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办成罪犯去吸引你出来？” 彼得沉默着思考着，而席勒不断在用言语引导着他：“彼得，你有远超常人的记忆力，那你一定记得这件事的每个细节，去回想它们，不要漏过任何一处线索。” 伴随着席勒的指引，彼得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每一帧的画面都在他的眼前不断闪过，随后，有一副画面，停留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蜘蛛侠揭下绿魔面具的一瞬间，哈里看向他的眼神。 “失望……”彼得低声呢喃道：“他在感到失望，就在我摘下他面具的时候……” 随后，彼得清醒了过来，有些疑惑的说：“他为什么会感到失望？为什么会对我感到失望？” “或许，他并不是对你感到失望。”席勒再一次提醒道：“如果他对你这个人感觉到失望，那他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提出来，或许，你们根本也不会成为这么好的朋友……” “抛开你本人，他是在对你的某些行为感觉到失望。”席勒的话让彼得更加迷惑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刚要张口询问，席勒就接着说： “你觉得，这一切都有点莫名其妙对吗？莫名其妙的敌意、莫名其妙的失望、莫名其妙谈到了绝交，你觉得，事情完全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的动机不明、行为不明、这么做会获得的利益也不明，当这三个因素都有无法解释的部分的时候，只说明了一件事，我曾告诉过你，彼得……” 彼得忽然抬头，直直的看着席勒的眼睛说：“犯人有所隐瞒，我是说，哈里可能有所隐瞒！” 彼得立刻站了起来，说：“不行，我得去问问他。” 可很快，彼得又变得犹豫了起来，显得有些焦虑的咬了一下手指，然后说：“要是我现在过去，我们两个肯定会大吵一架，说不定还会动手，我要是控制不住我自己……这可怎么办？” “其实，你一开始的解决思路是对的。”席勒也站了起来，平视着彼得的眼睛说：“你完全可以去找老奥斯本谈谈，你有这个资格。” “哪怕不是为了他的儿子，以一个手里掌握着数百项专利，甚至有不少先进专利的科研人员，你完全有和奥斯本谈判的资本，哪怕是你要跳槽，他都得专门空出一上午来接待你。” 彼得恍然大悟，他说：“对！没错！之前，奥斯本叔叔就跟我说，要是我想进奥斯本集团，一定要去找他，他非常乐意和我谈谈人类未来技术的发展方向。” 彼得又开始来回踱步，他说：“那我就用这个理由，反正，我本来也想去奥斯本集团注资的实验室工作来着，我可以先和他谈谈就业的问题，然后再旁敲侧击的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就这么办！” 彼得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熟知漫画剧情又知道现在形式的席勒知道，奥斯本没必要对彼得有所隐瞒。 要是靠基因遗传疾病打同情牌，能把彼得骗到他那里工作，这只老狐狸肯定当场给他表演一个哭塌长城。 同时，席勒也对彼得的判断感觉到欣慰，他能够一眼看出老奥斯本是个非常纯粹的商人，然后以这个判断为基础去制定自己的策略，比起他刚出道时，满脑子冲上去抡拳头要成长的太多了。 如果老奥斯本愿意坦白，那这件事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 其实，哈里会这么别扭，也是因为一直以来的高位姿态，他不愿意向蜘蛛侠示弱，他不愿意去求彼得，让他救救自己的基因疾病，甚至不愿意向他坦白这件事，不愿意让彼得同情他。 这也和哈里的家庭教育有关，想都不用想，诺曼·奥斯本对他的儿子的教育，肯定也是塑造完美之人类型的，也就是，一定要优秀、善于交际，绝不能示弱，对陌生人都是这样，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只会更甚。 哈里不想对彼得坦白自己基因疾病这件事，可是又不断担心，万一自己以后发疯了，彼得会怎么做，毕竟，他刚刚知道，彼得是蜘蛛侠，正义的伙伴，纽约市民的好朋友。 在这种别扭的心理的驱使下，他穿上了制服，戴上了假面，假装自己是个超级罪犯，想要试探蜘蛛侠的反应。 蜘蛛侠对他使出了正义的铁拳，他就感到失望，觉得到时候彼得肯定不会徇私，两人的关系注定是个悲剧。 于是，他拒绝了彼得提出的所有方案，抱着一种长痛不如短痛的姿态，想要和他绝交。 其实，哈里只是陷入了一个许多人都会陷入的误区，就像小品段子里说的一句话，你用谎言，去验证谎言，得到的只会是谎言。 试探人性的过程，本来就是在构建虚幻的场景。 比如经典的电车难题，一切都是虚假的，是尚未发生的，是并不切实存在于现实当中的，那所得到的一切答桉，也只有哲学上的意义，且也没有完善到能够指导现实当中的行动。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com 】 哈里就是因为自己构想出来的担心，利用假身份，虚构了一个场景，去试探蜘蛛侠，然后把这个哲学结论当真了，还打算拿这个结果作为依据，来行动，自然就会导致误会越来越深。 实际上就是，科技发展到现在，全世界的电车都有急停装置，而且，绝大多数未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是扳不动电车换道杆的。 奥斯本家族的基因疾病，在现在的科技水平来看，不算什么，实在不行，还有魔法，全世界都不会让奥斯本死的，所以，老奥斯本才不着急。 席勒知道，老奥斯本是个聪明人，彼得稍微透露出一点，他就能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种大家长，未必会愿意坐下来和自己的孩子谈谈，但只要他告诉彼得真相，彼得自然有耐心去劝哈里。 解决完了彼得的问题，席勒长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 他现在其实并不感觉到疲惫，只是觉得非常满足，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很充实。 因为，他利用自己精湛的医术，解决了朋友们的心理问题，在这个过程当中，他对面的患者所倾诉的痛苦、表达出来的情感，对他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财富。 席勒眯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就像一条躺在金币堆里的龙，虽然收集金币的过程很疲惫，但收获让他非常满意，感到十分愉悦。 他再次从手边拿过了一罐啤酒，打开易拉罐口，熟练的倒进了嘴里。 “医术精湛啊，对吧？”席勒眯着眼睛志得意满地念叨着：“只要他们不出问题，这种收获就是源源不断的……”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又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到对面传来贾维斯略带焦急的声音： “席勒医生！麻烦您快点过来一趟！出大事了！”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惊世俗人（十八） 席勒来到斯塔克的实验室的时候，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只有一片废墟，看着宛如末日丛林般的景象，席勒彻底愣在了那里。 他站在门口足足三十秒没有弄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到底还有哪个反派能，直接打进斯塔克大厦最重要的实验室？？？ 这里可不仅仅是实验室，现在，斯塔克的资料库里保存着人类文明最尖端的科研成果，所有势力都卯足了劲保护这里，这里的防卫等级，相比永恒的神殿，也就差了一百个绿灯总部。 席勒使劲甩了甩头，然后对贾维斯说：“贾维斯，你能做酒精等级测试吗？就是测酒驾的那种……” “先生，据我判断，您体内的酒精等级，并不足以让您产生幻觉，而你所看到的破损的实验室，也不是幻觉，这是我现在叫您来的原因。” 席勒皱起了眉，走入实验室，有些恍忽的说：“到底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从头开始说起……” 令席勒非常震惊的是，他听到，贾维斯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绝不应该出现在机器人口中的语调说道： “这还得从昨晚，斯特兰奇先生突然冲进了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开始说起。” “康纳斯博士正在做实验，斯特兰奇先生冲进了他的实验室，康纳斯博士……” 贾维斯刚说到这，席勒就喊：“停！你只需要表述事件就行了，不需要那么多敬称。” 贾维斯发出了“滴滴”两声，示意自己知道了，于是他说道：“斯特兰奇冲进了康纳斯所在的实验室，并希望，康纳斯能够给他一只蜥蜴血清治愈药剂。” “从两人的对话中，可以得知，就在昨晚，斯特兰奇先生的父亲病情突然恶化，就连昂贵的人工肺机器也没能起到作用，这打破了斯特兰奇逐步试验治疗的计划，他不得不来找康纳斯，希望治愈药剂能起作用。” “可是，康纳斯是一位非常严谨的科学家，他告诉斯特兰奇，蜥蜴血清治愈药剂，不是万能药，仅从药效来看，也只针对外伤和断肢再生有奇效，在治疗脏器衰竭和恢复心肺功能方面，没有特殊疗效。” “康纳斯强调，药学是一门非常严谨的学科，在未经实验的情况下，他绝不能把一个不对症的实验性药剂，用在一个重病患者的身上，因为这极有可能不但没有起到治疗的效果，还有可能会害死这个患者，身为一个医生，他绝不能这么做。” “可是，斯特兰奇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甚至不断哀求着康纳斯，希望能够得到这支药剂，他说，他有时间宝石，万一要是不行，也可以重置时间……” 席勒皱起了眉问道：“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把时间重置回他父亲还没事的时候？” “斯特兰奇已经尝试过了。”贾维斯回答道：“但他父亲病情的恶化是必然，肺部功能的损伤，是常年累月积累的，他没办法将他的父亲重置回年轻的时候，而如果只重置一段时间，之后恶化了，还是只能指望治愈药剂。” 席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于是，贾维斯接着说道：“康纳斯有些心软了，但是他告诉斯特兰奇，能够使用的成品药剂，全部存放在斯塔克大厦的药剂库当中，必须有斯塔克先生的亲自授权，才能够取出药剂。” “自从蜥蜴血清治愈药剂被证明极为有效之后，整个项目组扩充了许多人手，而又因为蜥蜴基因有一定的危险性，康纳斯担心，有人会重蹈他的覆辙，所以，控制药剂和药剂原料严格进出是非常有必要的。” “那康纳斯给托尼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或者通过你提交一下申请，虽然，托尼和史蒂芬经常互相看不顺眼，但在这种事上，他应该也不会吝啬吧？” 贾维斯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说：“这就要讲到另一个故事了……” “在斯特兰奇还没来到斯塔克大厦之前，斯塔克先生打算去给彼得送一件新的战衣，结果就目睹了彼得与穿着绿色衣服的罪犯搏斗的场面。” “因为不想打扰到彼得，斯塔克先生始终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是最后，他听说，奥斯本集团居然想要对蜘蛛侠下手，来获取他的蜘蛛基因。” “斯塔克先生说，他曾在无尽的宇宙时间线上看过这一幕，但他依然感到非常愤怒，于是，在当天晚上，他就领着一批刚生产出来的机甲部队，冲进了奥斯本大厦，奥斯本与奥巴代亚谈判的现场……” “奥斯本以为是斯塔克先生肆意妄为，想要用机甲部队来威胁他退让，于是他非常愤怒，愤而离场，而已经取得优势，正准备敲定合同的奥巴代亚，也被气的不轻，在回去的路上，就昏迷了过去。” “经医院检查，奥巴代亚的神经系统出现了问题，原因是，他年轻时做生物机甲实验的时候，曾用自己做实验品，让不完善的生物机甲接入自己的神经系统，那个时候，他的神经系统就已经遭到了损伤，没有及时的获得治疗，导致留下了后遗症。” “奥巴代亚的情况不容乐观，医院告诉斯塔克先生，除了保守治疗之外，也可以动手术，但因为手术难度较高，需要一名技巧高超、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 “斯塔克先生想去找斯特兰奇，可是因为斯塔克先生当时太过担忧奥巴代亚的情况，错过了康纳斯的许多通电话和申请报告，而在第二通报告过期大概三十秒之后，斯特兰奇接到消息，他的父亲去世了。” “斯塔克先生返回斯塔克大厦，只看到了一个状若疯狂的斯特兰奇，同时，也是已经发狂的至尊法师。” “过于愤怒的斯特兰奇觉得，是斯塔克先生不想承担风险，而故意不肯把药剂给他，间接的导致了他父亲失去了一次获救的机会。” “而当斯塔克先生说希望斯特兰奇能为他的叔叔做手术的时候，斯特兰奇愤怒的拒绝了他，并说这是他的报应，斯塔克先生也感觉到非常愤怒。” “于是，两人大打出手，把实验室打成了这样。” 席勒听完整个故事，已经愣在了原地，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事情到底是怎么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可是贾维斯的故事还没讲完，他接着说：“老奥斯本回到集团之后，立刻穿上了最为先进的战甲，带上了炸弹武器，想来斯塔克集团找回场子。” “可是小奥斯本以为，他父亲全副武装是要去对付蜘蛛侠，于是，他选择拦住自己的父亲。” “老奥斯本为自己的儿子敢忤逆自己，感到非常愤怒，父子俩也大打出手，神盾局的特工和蜘蛛侠都出面劝架，可是没有效果。” “另一边，斯塔克先生和斯特兰奇不满足于在实验室之内打架，他们两个冲上了地球的近地轨道，在那里又进入了新一轮的战斗。” “可是，他们动手太快太急，没注意到散成磁场梳理交通的洛娜小姐，斯特兰奇使出了一种我的资料库里没有记载的魔法，有点像是引力陷阱，导致洛娜小姐所掌控的磁场紊乱，被打飞了出去，断了两根肋骨。” “偏偏前一段时间，变种人兄弟会的领袖万磁王，回到地球，来接新的实习生去仙女座星系，得知自己的女儿被无故打伤，他直接降临在地球的近地轨道上，扰乱了不少卫星，引起了地表局部的骚乱。” “国会感觉十分不满，其他国家的政府也有怨言，认为这是变种人再一次肆意妄为的结果，有不少国家的民众，要求政府再次收紧针对变种人的政策……” 席勒已经感觉到头晕目眩了，贾维斯适时的停止了讲述，想让席勒缓一缓，可是席勒却挥了挥手说：“还有什么坏消息，一起告诉我吧……” “因为实验室被毁，空际列车的运输线路也被破坏了，所以各站点的建设工程可能要延期……席勒医生！席勒医生！你还好吗？？？” 席勒靠在墙上，捂住额头说：“我很好，我没事，我就是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他搬了个还算完好的凳子，在还没坍塌的墙边实验台旁边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然后问：“……贾维斯，有冰啤酒吗？” “先生，我认为，您现在的状态……” “我知道你这里没有下酒菜，那么，就给我来点冰啤酒吧。”席勒的手开始有些颤抖，他颤颤巍巍的从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瓶药。 有点费劲的拧开瓶盖，手一抖，“哗啦”一声倒出十几片药，席勒看也没看，一起扔进了嘴里，控制着机器人的贾维斯的手臂阻拦的动作慢了一步，只能沉默的站在了原地。 席勒站了起来，似乎是想离开这里，但是很快，贾维斯拿来了几提冰啤酒，席勒就又坐下了。 “先生，这其实完全不怪你，这只是意外。”贾维斯想了想说，尽管他的人格模块还不算太完善，但已经知道了要如何安慰人。 席勒三口两口灌完了一罐冰啤酒，喝了一口，把罐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说：“不，这当然与我有关系，你知道吗？我是个赌徒……” “我习惯以无换有、以小博大，喜欢一分投资、万分回报，我是如此贪婪，不计后果……” 席勒的手微微用力，白皙的指节开始泛青，易拉罐被他逐渐捏扁，缓慢的动作中，带着万钧之力。 贾维斯从未听过他这样低沉的语调，就像个已经陷入癫狂中的赌徒。 “我不但要赢，也要通吃。” 席勒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完，把啤酒的易拉罐往后一扔，抹了一下嘴，就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对贾维斯说：“找辆车，送我回去。” “先生，我觉得您还是……” 席勒沉默的看着贾维斯，贾维斯只能说：“好吧，我会联系奥创来接您的……” 席勒离开两小时之后，斯塔克骂骂咧咧的回来了，他嘴里都囔着：“要不是万磁王，我肯定让史蒂芬好看……对了，贾维斯，奥巴代亚叔叔怎么样了？” “奥巴代亚先生的病情很稳定，但我觉得，席勒医生的状态不太好，或者说，是非常不好。” 听到贾维斯凝重的语气，斯塔克愣了一下，他看着实验台旁许多空了的啤酒罐，说道：“可别告诉我，这是席勒喝的，他不是不喝酒吗？！” 斯塔克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他立刻驾驶钢铁战衣，来到了席勒所在的疗养院，可是却听说他已经搬回诊所里了。 斯塔克往诊所赶的路上，居然又遇上了斯特兰奇，他知道，斯特兰奇恐怕是想来找席勒，让他复活自己的父亲的。 斯塔克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此时气消了一点的斯特兰奇也意识到，这其实不是斯塔克的错。 两人分开前行，又遇上了想来找席勒拿药的史蒂夫，和担心之前绿魔们的战斗波及到诊所的彼得，以及想来告诉席勒好消息的马特。 几人汇聚在诊所门口，刚想去拉卷帘门，马特就喊道：“不对！里面有血腥味！” 瞬间，几人都摆出了防御的姿势，举着盾牌的史蒂夫率先靠近了卷帘门，门一拉开，里面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席勒斜倚在客厅中间的沙发上，脚边空了的酒瓶，几乎堆成了一座山，而沙发上，全是空了的药瓶，还有无数散落的白色药片。 席勒的右侧下颌，到左侧锁骨骨突，有一条极长的伤口，此时正涌出鲜血，而他本人眯着眼睛，眼神涣散。 但最令众人震惊的是，席勒的另一只手，伸进了他颈侧的伤口里，不断的把伤口撑开，让鲜血顺着他的胸膛蔓延开，将洁白的外套，染成了刺眼的鲜红色。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com 】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惊世俗人（十九） “快快快！还有呼吸！快点给伤口止血！” 斯塔克第一个冲了上去，可在穿着战甲的手臂接触到席勒的前一秒停住了，他问：“贾维斯，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和席勒聊了什么？” “事情的经过。”贾维斯非常冷静的回答道：“这是因为，我的逻辑程序判断，席勒医生已无力再支撑另一场多角度的叙说和治疗了，所以，我直接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并在离开之前，他的精神状态尚属稳定。” “这叫精神状态尚属稳定？？？？”斯塔克看着倒在沙发上的席勒，说：“他这是喝了多少酒？等一下，这是什么药？贾维斯，帮我扫描一下……” “主要成分是吗啡，先生，这是席勒医生用于治疗神经性偏头痛的镇痛药物，经初步分析可知，他服用的药物应该超出了适用药量230倍左右……” “快快快！！给他催吐！！！”斯塔克立刻就要上手去扶席勒，可斯特兰奇立刻冲上前拦住了他，说：“你可能会拉扯到他的伤口，这可能会伤及到他的动脉和声带，先不要碰他……” “你不是医生吗？！快点想想办法啊！”斯塔克对着斯特兰奇大声说道：“有什么能稀释他吃下去的镇痛药物的药性吗？” “我……”斯特兰奇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说：“我只是个外科医生，距离我学习药理学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没办法……我不能开处方，那会出人命的！” 这时，史蒂夫走上前，先轻轻的拿开席勒不断深入自己伤口的手臂，在他的后背垫了一個靠垫，让他的胸膛和脖颈呈现一条直线，方便他呼吸。 紧接着又撑开眼皮看了一下席勒的瞳孔，然后说：“还好他的体质异于常人，只是稍微有点用药过量，大概就相当于有些人磕嗨了，凭他自己也能代谢掉……” 这时，斯特兰奇像刚刚才反应过来一样，走上前说：“等一下，先处理这处外伤，让我想想……不行，这里的医疗条件不行，先把他送去医院。” 马特立刻拿出手机说：“我叫救护车，彼得，诊所里应该有急救包，你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最好先止血，救护车一会就来。” 马特话音落下的时候，彼得已经冲上二楼了，熟练的从席勒卧室的床底翻出了急救包，开始给席勒处理脖子上的伤口，可是他刚碰到伤口的边缘，席勒发出了一声呢喃，下意识的又要用手去碰伤口。 彼得不得不分出一只手去按住他的胳膊，可席勒有两只胳膊，彼得也只有两只手，整个过程只能说是摁下葫芦起了瓢，最后，斯塔克看不过去了，帮助彼得按住席勒，让彼得处理伤口。 使用了过量镇痛药物的席勒，现在虽然没有什么意识，但却有很强的反抗意志。 斯塔克突然听见，自己的臂甲发出“吱吱”的摩擦声，他咬着牙说：“该死的！他怎么这么大的力量？！……史蒂夫！史蒂夫！你就这么干看着吗？！” 史蒂夫刚走过来要伸手，“唰”的一下，席勒就不见了，然后就出现在了餐桌旁边的地上，旁边的斯特兰奇愣了一下，然后说：“哦，对，他会瞬移，等一下……空间凝结！” 他伸出一只手，手上亮起金色的光芒，金色的细线蔓延出去，附着在建筑物的墙壁上，凝结了诊所之内的空间。 可是，“唰”的一下，席勒又不见了，这下是出现在了通往二楼的台阶上，史蒂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席勒摁住。 下一秒，只听一楼落地窗传来“哗啦”一声，席勒被挂在了第二个的落地窗格上，碎玻璃划的他浑身是血。 斯塔克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冲了过去，飞起来把席勒抱了下来，然后说：“也不知道是谁，之前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他的传送不会卡在墙上！” 话音刚落，席勒又不见了，这次再次回到了沙发上，把正在整理急救包的彼得撞了一个跟头。 彼得回过神来，甩了甩头，说：“席勒医生说过，他的这种瞬移是有次数限制的，最多最多不过十几次，确保他别碰到危险品就行了。”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现在就是最大的危险品！”斯塔克大吼道。 下一秒，斯特兰奇就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叫，被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吊灯，和瞬移挂在吊灯上的席勒砸趴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的斯特兰奇忍无可忍，伸出一只手发动时间宝石，瞬间，所有人回归原位，斯特兰奇一把摁住了席勒，然后对所有人说：“席勒会随机传送！所有人做好准备！” 看到斯特兰奇突然变得灰头土脸，被重置了时间的几个人也反映了过来，肯定是斯特兰奇用了时间宝石，预知了未来将会发生的混乱。 瞬间，几人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各就各位，准备在各处打捞传送落地的席勒。 在场的几位都是个中高手，反应极快，配合也很好，蜘蛛侠负责利用蜘蛛感应，指出席勒可能的落点，其他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快速移动过去，拦住席勒。 就这样折腾了十几次，席勒终于躺在沙发上不动了，而这个时候，救护车终于到了。 几人看着医护有些手忙脚乱的把满身是血的席勒抬上救护车，纷纷松了口气。 斯塔克率先伸出双手，对着斯特兰奇说道：“你父亲去世了，我很抱歉，我确实不应该不接你的电话，但你也应该知道，事实是怎样的……” 斯特兰奇抿着嘴，但也没有反驳，说白了，蜥蜴血清治愈药剂完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作为一个医生，斯特兰奇比斯塔克更清楚，药学是一门非常严谨的学科，一种药物其中的一种成分发生一点点性状的变化，可能就会导致它所作用的范围和程度与之前天差地别。 蜥蜴血清本来就是利用了蜥蜴断肢再生的基因，这种基因当中是否包含让肺部细胞再生的能力，并不确定，就算包含了，用在一个已经心肺衰竭的重症病人身上，会有怎样的后果，也没人知道。 斯特兰奇也清楚，最坏的结果，并不是他父亲死亡，而是他父亲变成一只完全没有理智的蜥蜴怪物，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毕竟蜥蜴博士前车之鉴。 其实，在医生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肺部衰竭不光是在人类医学史上，在魔法学和魔药学史上，也是难以逆转的疾病，他父亲的症状今年累月几十年，几乎已救无可救。 斯特兰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收敛了脸上的悲伤，然后说：“你只是来的不凑巧，不然，我要揍的就是那只大蜥蜴了。” 随后，斯特兰奇又抿了一下嘴，对斯塔克说：“你对外科医学一无所知，你得搞清楚一件事，外科医生不负责诊断！” “你没有给你的叔叔进行过会诊，没有拿出他身体各项功能指标的数据，没有正确的认识手术的风险，就想拉着我去给他做手术，那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杀人。” 斯塔克也沉默了下来，他也知道，自己有点冲动，医院那边只给了一个初步的诊断结果，说是整体情况还不错，可以考虑做手术，他就急匆匆的想找医生。 但其实，很多常规指标还没有化验，而且，很有可能病人到了临上手术台前一秒某项指标不合格，就不能动手术，光找外科医生来，是没用的。 两人都同时叹出了一口气，史蒂夫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僵硬，于是走上前说：“不管你们两个之前发生了什么矛盾，现在我们都面临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席勒到底怎么了？” 斯特兰奇打开了一个传送门说：“先去医院吧，看看诊断报告怎么说。” 几人来到了长老会医院斯特兰奇的办公室里，斯特兰奇去旁边的休息室换上了一身医生的制服，领着几人来到了急救室前。 斯特兰奇向护士询问了一下情况，期间，许多医学术语其他人都听不懂，但只看到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随着斯特兰奇面色的变化，几人的心也渐渐开始往下沉，过了一会，斯特兰奇转身回来说：“情况有点麻烦了，席勒身上的伤口没办法愈合，甚至连最基础的止血都做不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斯塔克有些焦急的问：“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害？”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从伤口的表现上来看，应该是利器切割，但是后续的治疗，与正常的情况大为不同。” “伤口没办法止血，所有止血的药物都不起效，而且血液完全没有任何要凝结的迹象，医院现在正在对他的血液进行化验，检查他是否有其他的基础病。” 过了一会，一个护士拿着一摞单子走了过来，斯特兰奇拦住了她，看了一眼诊断结果，然后说：“太奇怪了，席勒的验血结果没有任何问题，各项身体基础指标也都正常，那他的伤口为什么会不愈合？” 忽然，斯特兰奇停顿了一下，找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护士说：“能让我进去看一眼吗？” 护士感到有些为难，可是看到他名牌上的名字，又像是不敢拒绝一样，只能把门打开了一个小缝。 斯特兰奇进去之后，没过多久，门缝之中就透出了一阵光芒，在外围观的几人都知道，他应该是又使用了时间宝石。 斯特兰奇走出来的时候，面色凝重的让几人以为席勒已经蒙主召唤了，他叹了口气，开口说：“果不其然，问题出在灵魂上，那道伤口是在灵魂上的，体表的伤口只是表现症状之一。” “灵魂上的伤口？他的灵魂上为什么会有伤口？” 可这个时候，站在最后面的史蒂夫却是一副陷入了沉思的样子，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斯塔克敏锐的发觉了他表情的变化，于是转头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史蒂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之前，有一个叫罗伯特的孩子，一直在席勒那里治疗，我去找席勒重新开处方的时候，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当然，我并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史蒂夫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表情，但随后，他的神色重新变得严肃，然后说：“那个孩子因为心理创伤，而出现了自残的行为，席勒为了宽慰他，对他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们都知道，席勒曾是一名孤独症患者，他的少年时代曾在精神病医院里接受过治疗，但是他刚入院的时候，医生不够专业，药量不够导致他失控了，同时咬伤了他一直以来十分敬爱的护士……” 在史蒂夫语调低沉的讲述当中，席勒那如同一张褪色的纸一般色调昏暗，带有上个时代特有的悲剧色彩的故事，在所有人面前缓缓展开。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惊世俗人（二十） “你们可能不知道，心理学和精神病学是非常年轻的学科。”史蒂夫叹了口气说：“在我还是少年的时候，听说过不少有关疯人院的恐怖传闻。” “它们有些是以讹传讹，但有些却是真实发生过的，欧洲的不少疯人院，甚至把一些稀有病例的精神病患者作为动物来展出，出售门票，博取关注。” 史蒂夫抱着胳膊低下了头，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挣扎的神色，斯塔克收起了战甲，走到了他的身边，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在他的表情中，看到了霍华德的影子。 斯塔克记得很清楚，他的父亲喝的烂醉如泥，靠在实验台上的时候，也曾出现过这样的神色，那个时候，出现在他嘴里的过去的美好时代，像是蒙上了一层谁也看不清的灰暗阴影。 史蒂夫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灯，和透过门扉呈现出的影影绰绰的人影，像是重新鼓起了勇气一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 “那个年代的医学水平，在你们看来，或许非常荒唐可笑，甚至粗陋的像是原始人一样，可如果说普通的医疗技术像原始人，那对心理疾病的治疗，就像是草履虫。” ”如果一個人发狂了，那就让他吃安眠药，安静下来，如果一个人想要攻击别人，那就把他打昏过去绑起来，直到他恢复正常为止，而这甚至还算是比较文明的精神病医院所采取的方法，而那些不太文明的……” 史蒂夫抿着嘴唇，他似乎仍然对于主动揭露过去的年代中的黑暗，而感觉到有些难受，但他还是坚持说：“如果席勒真的是和我一个年代的人，那么发生这种医疗事故，是非常正常的。” “最初的那个医生给他的药物量不够，导致他失控，伤害了一个对他好的人，给他留下了更深重的心理阴影，这在那个时代，甚至不能说是医疗事故，毕竟，他还是得到了一定的治疗的。” 史蒂夫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有些颓废的总结道：“那是一个不允许人软弱的时代。” “如果你发表与大众舆论有悖的观点，你会被视为疯子，如果你的行为有异常，你会被送进精神病院，而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却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度过一生，席勒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史蒂夫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说：“我从那个时代中所获得的所有驱动力，我对它所有的怀念，其实都是因为我幸运的接受了改造，拥有了远超常人的能力。” “而在落后的时代当中，有太多普通人的苦难，甚至得不到一点记录，我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为自己的怀念而感觉到愧疚……”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说出下一句话，可斯塔克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主动开口说：“也就是说，因为某些意外，席勒留下了心理阴影，可为什么，之前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而这一次却突然爆发了？” 斯特兰奇眯起了眼睛说：“不，或许他并不是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而是我们都没注意。” 说完，他自顾自地回忆道：“我和席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正是在长老会医院一次非常重要的联合会诊上，那个病人除了有神经方面的疾病之外，心理也有一定的问题，因此，需要心理医生起来参加会诊。” “那个时候，我先到了会诊现场，可是直到之前约好的会诊开始时间，会诊也没有要开始的意思，我问旁边的助手，他说是有人迟到了。” 斯特兰奇皱起了眉，显然，对他来说，那也算不上是什么好回忆，他叹了口气说：“我正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缺席我参加的会诊，难道不知道，我的时间比黄金还要宝贵吗？” “这个时候，席勒进来了……”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复杂表情，说：“你们都不知道，他当时的状态有多糟糕，浑身酒气，一看就是通宵酗酒，酗酒也就算了，制服穿的不整齐，名牌带反了，眼镜上还沾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粉末，一看就是个烂透了的瘾君子……” 斯塔克默默的回头看了一眼急诊室的房门，确定席勒不会突然冲出来给他一拳，于是，他也压低声音说：“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没好到哪去，虽然我的状态不好，但他也一样。” “他看起来熬了很久的夜，比我熬夜还严重，而且肯定也不是健身爱好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颓废的气息。”斯塔克摇了摇头接着说：“这可不是我污蔑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状态都不怎么好。” “也就是，说席勒医生以前也酗酒？”彼得深深的皱着眉，说：“这和我认识的席勒医生完全不同啊！从我认识他以来，他就是一位特别好的医生。” 史蒂夫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说：“是的，席勒的确医术精湛，对你也非常有耐心，他是你的好老师，但也不能否认的是，在他刚刚与我们相识的那段时间里，他的状态不太好。” “我觉得，那个时候的情况，可能就如现在一样，他的精神创伤，导致他的心理疾病发作，只能借酒消愁。”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好吧，我要是知道他是个精神病人的话，我说话该注意点的。” “但是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发展到自残啊？！”马特提出了异议：“这伤口怎么看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吧？” 马特点明了一个几人早就看出来的事实，以席勒的实力来看，如果不是他自己突然自残，几乎不可能有人在他身上留下这么深的伤口，毕竟，他是一团雾气，雾气怎么会受伤呢？ 如果之前，席勒也曾沉浸在自己的心理创伤中，那么他没有发展到自残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他的生活状态有了些改变，有东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斯塔克摸着下巴，用自己曾经读到过的心理学理论来分析。 “你说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莪们。”史蒂夫作出了一个判断：“那段时间里，他接二连三的遇到了我们几个，然后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里。” “可是，这一次他发病的原因，应该就是他太忙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导致他的精神疾病重新发作。” “现在不是讨论病因的时候。”斯特兰奇抱着胳膊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得讨论一下，怎么治愈席勒的灵魂创伤，总不能让他就这么伤着吧？” “灵魂上的创伤，你们魔法师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吗？”斯塔克转眼看向他，斯特兰奇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说道：“其实所谓的灵魂创伤，和现在的精神疾病理论，也有一定的共通之处。” “人在遭遇到某些重大变故的时候，灵魂会变得不稳定，这个时候，就有可能出现细小的伤痕，而如果再度刺激伤痕扩大，以医学的理论来说，就是患上了精神疾病，而以魔法的理论来说，就是灵魂创伤。” “席勒的这道伤口，可能原本就存在了，来自于他之前在精神病医院的遭遇，而这一次，因为过度的忙碌，和……” 斯特兰奇犹豫了一下，扫视几人，几人都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于是，他也叹了口气，接着说：“和我们此起彼伏的意外事件，导致他再次受到了刺激，灵魂的创口崩裂了。” “都是我的错。”彼得垂头丧气的说：“当时，我看出席勒医生的状态不好，我光顾着自己倾诉，那个时候，我应该转头就走的……” 史蒂夫也捏了捏眉心说：“当时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席勒明明从来都不喝酒，怎么突然约我喝酒？” 说完，几人又把目光放在了斯塔克身上。 斯塔克抿了一下嘴，有些尴尬的说道：“好吧，好吧，你们都是细心又善良的贴心人，就我还以为他是要钱不要命。” “我都做好我这个季度的医疗支出，让我半年白干的准备了。” 说完，他原地跺了跺脚，摸着自己下颌上的胡茬说：“所以，到底该怎么治他的伤？” “待会，我会把席勒转移到镜像空间里，然后让卡玛泰姬的大法师，绘制出治愈的法阵，看看能不能通过强灌能量的方式，让他的灵魂强度提升。” “你先等一下，医生撤出去之后，我让我的机甲带几台监测设备来，记录他的身体变化数据……” 几人凑在一起，研究到底要如何改善席勒的状态，而此时，躺在急诊室里的席勒，思维高塔的内部，却显得格外的平静。 脖子上带着一道狰狞的伤口的漫威席勒，无所谓的笑着，对超我耸了一下肩，说： “不好意思，要钱不要命。” 超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像是早料到会如此一样，说道：“你应该知道，席勒记忆里曾经历过的事，对所有的人格碎片来说，都是无法抹去的心理创伤，我们所患有的孤独症，从来没有被真正的治愈过。 “因此，不管是哪一个人格特质上浮，一旦过度劳累，产生的焦虑情绪和压力，超出了我们承受的上限，引发了创伤应激反应，就会导致受伤。” 超我上下的打量了漫威席勒一下说：“他们现在打算治疗你，你要是想休息的话，可以暂时不上浮，也可以让傲慢上去顶班。” “算了，我还是昏迷着吧。”漫威席勒耸了一下肩，说：“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折腾，只要没有人格特质上浮，我就不会醒来。” 超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而就在他走后，漫威席勒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没过多久，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了疯人院的门口，他从下颌骨至锁骨骨突的那道伤痕，是如此的深刻且显眼，血液一直在流，让他的半边身体都呈现暗红色。 他就那样径直走了进去，走向最尽头的那扇大门。 一个拎着刀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来，拦在了他面前，可在看到他脖子上的伤痕的瞬间，就愣在了那里。 漫威席勒仰起头，伸出自己的手，深深的插进自己颈侧的伤口里，鲜血迸发出来的时候，月光席勒后退了两步，使劲的摇了摇头，就像是看到了某些幻觉。 “那是你做的。”漫威席勒上前了一步，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说：“你知道，你曾经这样伤害了谁，知道这样的伤势，放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 漫威席勒越逼越紧，月光席勒的手开始颤抖，有些无力提刀，他死死的盯着漫威席勒说： “贪婪，你疯了！那是我们共同的伤疤，你自己也会为此而崩溃和流血……” 就如他所说，漫威席勒颈侧的伤口开始越来越深，直到遍及半个胸膛，可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痛苦，他说：“我知道，但我不在乎。” “没有席勒能不在乎。”月光席勒已经退无可退，那扇大门近在眼前，漫威席勒不打算再和他废话，直接冲了上去。 月光席勒举手格挡，可在他眼中，对面的席勒的脸开始不断闪烁，出现另一个人得到面容，颤抖的手臂和可怕的幻觉，让他无力抵抗，瞬间就被打掉了伞刀，他刚想喊出声，下一秒，就被掐住了脖子，抵在了墙上。 漫威席勒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贪婪火焰，如同苍茫草原上，被雷火点燃的飞蓬。 满是鲜血的手臂肌肉偾张，手指用力，月光席勒不断的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呻吟，直到最后，连呼喊超我的力气也没有，彻底昏迷了过去。 漫威席勒如同丢垃圾一样，把月光席勒随手甩到了一边，转身捡起了被他打飞的伞刀，抓住伞柄，一把插进了锁孔里。 伴随着大门缓缓打开，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那具尸体，席勒露出了一个疯狂又危险的笑容。 “找到你了。”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惊世俗人（二十一） 坐在急诊室门口等候的彼得显得有些焦急，他一会研究手腕上的蛛丝发射器，一会盯着自己胸口的蛛网花纹，一会又站起来，一会又坐下。 马特被他晃的头疼，于是就说：“彼得，彼得，你冷静点，我知道你很担心席勒，但你要知道，现在进去的两个人，一个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外科医生兼至尊法师，另一個是世界上最好的科学家，还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好人，这三个人联合起来，什么人救不回来。” “不，不，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彼得的呼吸频率变得很快，他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然后说：“我知道，医生不会死，但是我总觉得……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马特停顿了一下，忽然想到，彼得是有蜘蛛感应的，他现在这种表现，恐怕代表着事情还有变故。 于是，他也站了起来，按住了彼得的肩膀说：“还记得我教你的心法吗？对，按照冥想的呼吸频率，呼……吸……呼……吸……放松肌肉……跟随心灵的指引……” 彼得在马特的引导下，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但他并没有睁开眼睛，马特也非常有默契的问：“在你冥想的场景当中……你看到了什么……” “宇宙……星空……”彼得闭着眼睛低声呢喃道：“一片星空当中……无数星星在闪烁……” “星星在闪烁，然后呢？他们的闪烁有什么规律吗？或者，你还看到了什么别的东西吗？”马特继续问道。 “闪烁……有规律……星星，已经熄灭的星星……重新归来了……” 说到这里，彼得突然惊醒，他大口的喘着气，看向马特说：“刚刚是怎么回事？我看到了什么？” “别害怕，彼得，这是棍叟教我的冥想方法，是东方特有的心法。” “它来自于中国的昆仑，中国人把这个叫做‘天人感应’。”马特用中文说出了四个字的读音，然后翻译了一下：“大概就是，中国古代的修行者认为，有一种特殊的力量，把人和天联系在一起，如果以特殊的方法冥想，就能够从天那里得到启示。” “我认为，这与你的蜘蛛感应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之前，我就把心法交给了你。” 彼得有些疑惑的说：“你不是说，这个心法是用来快速回复耐力的吗？之前作战的时候我也用过，还挺好用的。” “是的，但那只是能力之一，我也没想过会成功，或许，刚刚你的专注度非常高，所以才能够看到那样的画面。” 马特放开彼得的肩膀，有些疑惑的在走廊里踱步，他说：“‘星星重新归来’是什么意思？我弄不太懂这种有点像是命运启示的东西，要不，等史蒂芬出来了，我问问他吧……” 彼得也弄不懂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他说：“我的确有一种预感，但不是不好的预感，只是事情的发展，可能会完全超乎我们的预料……” “算了，我们在这里瞎担心也没什么用，还不如……” 马特刚想说，让彼得去买点吃的，吃饱喝足休息好，才能有精力应付接下来的事，这是马特一贯的准则，可是他刚说到这，急诊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斯塔克、斯特兰奇以及史蒂夫，三人前前后后的走出来，脸上都挂着凝重又有些茫然的表情。 “怎么样了？”彼得立刻凑上去问：“席勒医生怎么样了？他的血止住了吗？” “血是止住了，但是……人不见了。”斯塔克的语气里充满了迷茫，他说：“法阵刚刚运行起来，席勒‘嗖’的一下就不见了，史蒂芬检查了附近所有的维度空间，都没有他的影子。” “不可能是魔法出错了啊？”斯特兰奇更为不解，他说：“法师们施展这种治愈法术，已经成千上万次了，怎么可能出问题呢？而且，就算出问题，也不可能是空间传送啊？” “我就说魔法不靠谱！”斯塔克立刻提高声调说：“指望那些含含糊糊的典籍上记载的办法，根本没用！算了，贾维斯，帮我接一下洛基……” 洛基的电话接通之后，斯塔克花钱，也就是能量，请他帮忙在周围的各个维度里，搜索席勒的踪影。 听说席勒受伤了，还消失了，洛基比斯塔克都要紧张的多，他急匆匆的冲进了托尔的寝殿，结果发现希芙也在，他有些尴尬的想退出去，但是希芙更尴尬。 托尔咳嗽了一声说：“我和希芙在讨论舰队改制的问题，有什么事吗？洛基？” 洛基立刻找到了一个让自己不尴尬的办法，他直接变成了洛姬，然后对着希芙露出了一个姐妹般的揶揄笑容，希芙更尴尬了。 然后，洛姬对托尔说：“席勒·罗德里格斯失踪了。” 托尔立刻瞪大了眼睛，他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转头对希芙说：“传令下去，九大国度之内立刻开始搜索，舰队改制的事先等等……让各舰队的舰队长和主力舰的舰长，到仙宫的大厅等我。” 希芙敬了个礼，领命离开，托尔又看向洛姬说：“至圣所那边怎么说？他们不是最擅长找人吗？” “他们应该已经开始找了，托尼打电话给我，一是希望阿斯嘉德的神王能够帮忙在九大国度外围的区域搜索，另一方面，他和万磁王发生了点冲突，怕自己的女儿被牵连，想要把海伦送过来住几天。” 一听说斯塔克要把海伦送过来，托尔简直是喜上眉梢，他看着洛姬说：“你现在就去地球，把海伦接过来，你不知道，弗丽嘉最近快疯了！” “神后见不到孙女，于是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我和希芙身上，过去三天，她分别找我和希芙谈了20多次心！就是希望莪们能够尽快完婚，然后给她生个孙女！” 托尔叹了口气，用手捂住了嘴说：“现在根本不是好时机，阿斯嘉德的体制不够健康，我们需要改革，趁着现在宇宙三大帝国衰弱，没工夫插手我们内部的事，我必须尽快完成这一切，我没有时间结婚，更别说生孩子了……” 洛姬微微转头，看向希芙离开的方向，耸了一下肩，说：“希芙也是阿萨神族，你们是内部消化，不涉及到九大国度当中的其他种族，自然也就没必要大操大办，否则，反而会引起其他帝国的注意……” 托尔却摇了摇头说：“如果我要和希芙完婚，那她就是阿斯嘉德的神后，理应有一个荣誉的加冕仪式，同时，我也觉得，这正是彰显阿斯嘉德实力的时候，三大帝国的人不光要来，而且一定要领队观礼……” 然后，托尔摇了摇头说：“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找到席勒比较重要，我们都清楚，在这一系列的变革当中，席勒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没什么比他失踪更大的事了。” 托尔一甩身后的披风有出门，从门口的卫兵那里拿过长枪，洛姬跟随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路往仙宫外面走，洛基开口说：“托尼说席勒受伤了，但据他们的推测，这应该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两人一边穿过仙宫明亮又宽敞的走廊，走进电梯，洛姬一边调整自己身上披风的位置一边说：“你应该也用神力看过席勒的灵魂，他灵魂那乱糟糟的情况举世罕见，会出岔子，也不奇怪。” 托尔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洛姬因为背后的长发半天弄不好披风，于是，来到她的身后，把她的领子立起来，然后把披风的绑带重新系好。 托尔一边打结一边说：“上次，他不是弄出了很多个自己，还逼迫某个神秘存在，把我们这个世界推出了大世界之外吗？” “那是好的变化，万一要是这次是恶化呢？” 整理好了衣服和披风，洛姬重新变了回来，将配剑和法杖固定在腰间，托尔拿出妙尔尼尔，顺手递给了洛基，洛基把刚挂好的法杖拿在手里，然后把锤子挂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 洛基一伸手，从维度仓库里拿出了一个装饰华丽的王冠，托尔目视前方，拿过王冠，戴在头上。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在通往仙宫大厅的岔路前方，两人分别走向了不同的岔道。 托尔径直走到了仙宫大厅最前方的点将台上，此时，仙宫大厅中，各将领披坚执锐、寒光凛凛，俨然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样子。 这个时候，从旁边通道绕路的洛基走了出来，上前一步行了个礼，说：“陛下，九大国度至圣所传讯，有一位极为危险的重要人物失踪了，我认为，阿斯嘉德应该尽全力帮助寻找，各大舰队全面铺开进行地毯式搜寻……” 洛基这话一出，底下就炸锅了，有的在议论“地球人的事，阿斯嘉德为什么要管？”，有的人在议论，“只为了一个人类大动干戈动众不成体统”。 有些瞄着洛基想进行人身攻击的，看到洛基腰上的锤子，只能悻悻的闭嘴了。 托尔只是站在点将台上，冷眼看着，而这个时候，希芙上前一步，现在，她是阿斯嘉德王宫禁卫军的首领，所有人也都知道，她可能是未来的神后，所以她一出声，全场安静。 “陛下，我认为，为了一个小小的人类，让阿斯嘉德舰队齐出，确实不合理法，中庭是九大国度的一员，但也是我们的藩属国。” “我们不能因为中庭和我们的关系更亲近，就法外开恩，为一个藩属国如此大动干戈，那要是以后有其他的番薯国，也出了乱子，阿斯嘉德还要追在他们身后擦屁股不成？” 希芙的话一出，立刻引发了不少人的赞同，而这个时候，洛基又开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进我退，你唱红脸，我唱白脸，很快就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了，然后，又把事情推到了托尔面前，请他决断。 托尔对这套流程已经非常熟悉了，他直接说：“洛基和希芙说的都有道理，为了一个人类大动干戈的确不值得，但是要是完全不管，难免令九大国度寒心。” “这样吧，派出几只舰队，以巡逻为名目进行搜查，全体舰队主力舰舰长听令！” 底下齐声应是，托尔沉声说道：“胜利者荣光号及其所在舰队，负责搜寻华纳海姆境内，征服者飞跃号及其所在舰队，负责搜寻约顿海姆境内……” 将所有接下来想要改制的舰队，派出去之后，托心下松了一口气，他和洛基商量出来的这种治理方案，简直堪称完美。 他不用扮演恶人，也能达到逐步拆解改革的目的，洛基的声望已经是谷底了，虱子多了不怕咬，再配合未来的神后希芙，一唱一和，阿斯嘉德的这群战争疯子，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架在车上了。 众人散去，洛基刚要去找托尔研究这次借机改制舰队的事，可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对面传来斯特兰奇结结巴巴的声音：“不、不，洛基，不用找了，席勒回来了。” “你说什么？！！”洛基十分惊诧的问道。 “我说，他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些……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我的意思是……你还是过来看看吧！” 洛基心下感到奇怪，因为他知道，斯塔克在大事上还是靠得住的，不至于这样朝令夕改，于是，他乘坐彩虹桥来到了地球，又用传送门来到了纽约至圣所。 他刚落地，就看到了一屋子的人，其中包括他们正打算找的席勒，席勒根本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精神状态十分饱满，看起来随时能准备新一季的会员礼物。 而让洛基有些不解的是，这一屋子的人里面，还有几个他不认识的。 他看向站在墙边的一对中年夫妇，男人个头不高，穿了一身老式西装，戴了一个贝雷帽，女人就是寻常的贵妇人打扮，显得非常有气质。 而这时，斯塔克分开人群冲了过来，在看到那对夫妇的时候，他就愣在了那里，然后不可置信的喊道： “霍华德、玛丽亚？？！！！！！”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惊世俗人（二十二） 看到再次站在自己面前的父母，斯塔克完全僵在了那里，他的父亲霍华德，和母亲玛丽亚，与见他最后一面时，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玛丽亚一把把手里拎着的包扔给了霍华德，冲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开始哭。 斯塔克僵硬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直到玛丽亚讲起他小时候的事，他才确定，这真的就是他的父母，而不是什么幻影或替身。 霍华德站在原地，抱着玛丽亚的包，看着现在年龄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斯塔克，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其他人都十分默契的互相使了几个眼色，缓缓的退了出去，斯特兰奇拉住了席勒，低声问他：“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斯塔克夫妇给弄回来了？他们该不会是假死吧？” 席勒摇了摇头说：“当然不是，他们的确是死了，只不过又复活了，另外，跟我来，你也有一个人要见。” 席勒拉着斯特兰奇到旁边的办公室，斯特兰奇就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把席勒的手甩开，他说：“你搞什么？开业大酬宾吗？你不是说今年已经没有复活名额了吗？” 席勒自顾自的推开了门，出现在里面的，果然是斯特兰奇的弟弟维克多，和他的父亲尤金，他的父亲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维克多赶忙拉住了他。 斯特兰奇显得有些尴尬，老尤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面红光，声如洪钟： “史蒂芬！你这個败家子！我昏迷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要给我开那个死贵死贵的机器！！那有什么用？你花了那么多钱！我不还是死了吗？！” 斯特兰奇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父亲复活之后，第一句话是这个，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人工肺是肺部衰竭必要的治疗流程，而且那也不算贵……” “别跟我说这些！你明明答应了我！史蒂芬，你总是这样！毫无信誉！就像这些狡诈的纽约人一样！”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是为了救你啊！” 听着房间内传来的争吵声，席勒默默关上了门，马特走上前看着他，有些担心的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席勒……” 而这时，等在门口的彼得，以及操控着斯塔克钢铁战衣的贾维斯也走了过来，都显得有些好奇，不明白席勒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席勒看了一眼贾维斯，说：“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以无换有，以小博大，一分投资，万倍回报。” “在很久之前，我得知，我的体内蕴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但那群保守的蠢货，只把它放在那里发霉，这样怎么能跑赢通胀呢？” “如此强大的力量，就应该拿来投资，但是可惜，管理这股力量的管理员，是个思想古板的老古董，他不会允许我得到这股力量的，他居然觉得，我会直接把这股力量吞下去？！” 席勒走到了走廊的另一边，露出了一个荒唐的表情，他说：“我是贪婪，不是愚蠢，明知道自己会被撑爆，我怎么会干这种蠢事呢？” “这种随时可以转化为资源的优质资产，就应该拿来投资足够优秀的项目……也就是你们。” 席勒张开了双臂，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在医院冷色灯光的照耀之下，如同神祇降临一般，对着他们宣告： “你们……我的朋友们！超级英雄们！这个世界上最为活力充沛、充满怜悯之心，最为伟大的一群人！” “你们的喜怒哀乐，对我来说，是最宝贵的财富，我永远爱你们！永远——” “为此，我愿意牺牲很多，包括我自己，当我决定投资你们的时候，不光是在为你们创造美好的未来，也是在为我自己而这么做。” “阴影重提、受伤流血，乃至于死亡，或永远毁灭，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只要我所拥有的财富，会有一个永远光明的未来，人人都可以拥有最完美的结局，莪可以付出一切！” “我不是贪婪的代言者，我是……贪婪本身！” 随着席勒的笑容，灰色的眼睛燃起金色的光芒，仿佛将星辰大海之中金色的沙砾，铸成灰色的堤坝，在无尽海风的呼啸之下，闪烁出金子般的光芒。 瞳孔纹路逐渐变化，变得更有规律，就像是被雕刻在罗马式石柱上的花纹。 永恒的神殿当中，席勒坐在永恒的对面，看着由星光构成的永恒的躯体开口说： “……事情就是这样，这种力量，拥有部分改变现实的能力，也就是说，我可以直接在永恒神殿打一个洞，通向你原本工作的地方，这样，你就可以快速在两点之间移动，而不用每次回去开会，都用那么长时间赶路了。” 对面的永恒，虽然没有脸，也没有表情，但还是能够看出，他在思考。 就在刚刚，席勒找到了他的神殿里，并说想和他做个交易，永恒扭头就想走，可是席勒开出的条件，还真让他有点心动。 席勒对永恒说，他有一种不属于所有已知的宇宙的能量，这种能量，善于在两个宇宙之间，构建出一条快速移动的通道，能够解决永恒通勤距离过长的问题。 由于席勒所在的这个宇宙，现在被OAA推出了漫威大世界，挂在了大世界边缘的屏障上，这导致每次亚当生命法庭召集所有的永恒开会，这个世界的永恒，只能翻山越岭，千里迢迢的去参加会议。 可以这么说，永恒每天通勤的难度，仅次于每个父母，描述自己小时候是如何上学的。 当然，永恒有能力，在自己的宇宙和大世界的某个地点，打出一条通道，但问题是，他不能这么做，大世界当中，还有一堆他的顶头上司。 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办公室，离公司的大门太远，就把领导的办公室全打通，制造出一条距离最短的通道吧？亚当生命法庭也不可能让他随便打洞。 但是，这事要是席勒干的，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毕竟，席勒已经是知名的恐怖分子了，他因为某件事想回到大世界当中，从而采用最为简洁的方式，也就是打一个洞回去，也是很合理的吧？ 到时候，永恒只需要保证，这个洞不被别人填上，他和这个宇宙当中其他的概念神明，就有了一条回家的高速通道，不论做什么，都简单了很多。 可唯一让永恒有些犹豫的，是席勒提出的条件，席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着永恒说：“死亡女神冕下一直希望，我能过去和她谈谈，当然，我也理解她的心情，当初，联合天堂刚刚成立的时候，有些太过匆忙，各项条文订立的不是很严谨，我们需要去再确认一下……” 永恒不用继续往下听，也知道席勒打的官腔的背后，其实就是在说，我去找死亡做点不可告人的交易，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轻放过，对大家都好。 永恒犹豫的点在于，之前，他还逼迫死亡收敛那些违规操作，可是转眼，席勒去找她搞违规操作，自己就视而不见，这不太好吧？ 可是席勒立刻就说：“我是相当有诚意的，永恒冕下，我可以先付代价，帮您打出通道。” “您这么久没回家啊，应该也十分思念故乡，回去度个假，顺便帮自己的兄弟姐妹探探风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永恒咳嗽了两声，没有表态，而席勒拿着那股力量，在他的永恒神殿里打洞的时候，他干脆就消失了，装作一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于是，交易顺利完成，紧接着，席勒就来到了死亡国度。 死亡看到席勒的时候，血压噌噌的往上涨，因为在联合天堂建设完成之后，她翻看她与席勒的交易条文的时候，发现了各种各样的陷阱，把她气的连和死侍约会的心情都没有了。 看到席勒居然还敢来，死亡想直接把他扔出去，可是下一秒，席勒就伸出了手，对她说：“我带来了一份珍稀的食材，不知我有没有荣幸与女神冕下共进晚餐呢？” 死亡刚想开口拒绝，结果就看到，席勒凭空掏出了一条人类的手臂。 死亡皱起了眉，可是下一秒，她就发现，这条手臂，好像是席勒灵魂的一部分。 十分钟之后，死亡与席勒坐在了餐桌的两边，她开口说道：“亿万年来，我收留过无数人类的灵魂，见过无数你们口中的疯子和变态，但你依旧是其中翘楚，或者说，我闻所未闻。” 说完，她将视线落在了桌子中央的那条手臂上，她非常确定，那就是席勒的手臂，她本身就是接收死亡的死亡女神，不可能认错人类的灵魂。 席勒来找她吃饭，不但自备食材，自备的食材还是他自己的手臂，死亡平生第一次，有了人类女性的那种“我该不会是遇上变态了吧？”的担忧。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席勒的意图，这只所谓的手臂，虽然是席勒灵魂的一部分，但其实是不属于这个宇宙的力量，同时，带有另一个世界的死亡的气息。 死亡本身是不需要任何能量的，抽象实体们是宇宙的根源，所有的能量都是在他们当中诞生，就像是，石油是地球上的资源，但地球本身不需要石油来维持运作，需要石油的是人类。 另一个世界的死亡气息，却对死亡有一定的吸引力，死亡只渴求更多死亡，而另一个世界的死亡气息，对她来说，就像一本好书，虽然不管饱，但可以提供精神上的满足。 而席勒提出的条件，仅仅是复活几个人类，所以死亡感到有些动摇。 如果这个宇宙，还在原本的大世界当中，死亡是没办法这么做的，一旦某些线路产生偏差，她的顶头上司肯定不会放过她。 可是现在，反正宇宙也被踢出来了，死亡自暴自弃的想，路线偏了又怎么样？我都被开除了，前任老板还能把我抓回去打一顿不成？ 怀着这样的想法，死亡也就同意了席勒的交易，首先要复活的，是斯塔克的父母，也就是霍华德·斯塔克和玛丽亚·斯塔克，然后是斯特兰奇的父亲尤金·斯特兰奇…… 席勒说到这的时候，还是席勒念一个名字，死亡复活一个人，可是之后，席勒直接掏出了一张纸开始念。 彼得帕克的亲生父母、马特的父亲、史蒂夫的女友佩姬·卡特、娜塔莎的前夫等等，席勒朋友们死亡的的亲朋好友，甚至还包括本叔叔鱼缸里的金鱼和巴基小时候养的一条狗…… 伴随着死亡把席勒踹出死亡国度，整个死亡国度中，回荡着一声愤怒的—— “滚！！！！！！！！！”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惊世俗人（二十三） “你们……你们怎么会……”斯塔克红着眼眶，抱着玛丽亚，不断的拍着她的背，说：“你们不是已经死在车祸里了吗？” 看着玛丽亚泣不成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霍华德只好走上前，解释道：“你的医生朋友席勒已经向我们解释了一切，简单来说就，是你们的科技和能量发展到了和死神做交易的地步，然后付出了一些代价，把我们换回来了。” 说到这的时候，霍华德皱起了眉，说：“托尼，我不想我们刚重逢，就说这么扫兴的话题，但是我觉得，这完全不值得！” “人类都是有生老病死的，花费大价钱把我们换回来，也只会影响你自己的生活。” 而这时，玛丽亚终于也缓过来了，她缓缓的推开了托尼，说：“小托尼，妈妈能再次见到你，已经很好了，来的路上，我已经和霍华德商量好了，我们过来见你一面，然后就回去，你真的没有必要复活我们……” 说完，她有些心疼的捧住了托尼的脸，说：“想从死神手中抢人，一定付出了很多的代价吧？你没必要为我们这么做，我和你爸爸已经完成了自己该完成的事业，事实证明，你过得不错，我们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霍华德走上前，又有一种不由分说的语气说：“好了，好了，我们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快点把我们送回去，万一死神是按时计费的，那不就亏大了？！” 斯塔克捂住了额头，霍华德还真是一点没变，要说他与霍华德最大的差距，那就是，霍华德真的是全世界最精明的商人，路上捡不着就算丢的那种。 霍华德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你和死神是怎么谈交易的？你们选了什么样的支付方式？有没有违约金？” “呃……我没有和死神做交易……”斯塔克只能顺着他的话否定道，他说：“你们口中的死神，其实是死亡女神，我也没有见过他，是我的朋友席勒……” 玛丽亚立刻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说：“可是来的路上，那个叫做席勒的医生告诉我们，他只是個中间人，因为有穿行于人间和冥界的能力，才过来接我们的。” 斯塔克张了一下嘴，他转念就想明白了席勒的意图，任何一对父母，都希望自己对孩子的爱，能够得到孩子的回应。 虽然霍华德和玛丽亚表面上反对，但是在说到斯塔克花了大价钱，从死神手里把他们换回来的时候，仍然感觉到非常欣慰，因为这是斯塔克爱他们的表现。 同时，霍华德和玛丽亚其实心有亏欠，毕竟，当时他们的死亡太突然，复活之后，他们也想过，托尼会不会因为他们抛下他而感觉到怨恨。 但是那位心理医生解答了他们的疑惑，他们的儿子，不但没有怨恨他们，还愿意花费很大的代价复活他们，为人父母，这已经是最高的成就了。 想到这里，玛丽亚又开始流泪，说：“小托尼，不要责怪你的父亲，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所有人都在对我们步步紧逼，我们不死，他们一定会对你下手的……” 霍华德的眼眶也有些红，他抿着嘴，嘴部的肌肉不断抽搐，又显出一些愤怒来，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看向斯塔克问道：“那群该死的畜生没有再逼迫你吧？他们不会还打斯塔克集团的主意吧？！” 说到这里，他显得有些焦躁了起来，他说：“奥巴代亚呢？有他在，你应该不会被欺负，不行，我得去问问，斯塔克集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霍华德！霍华德！”玛丽亚喊道：“你怎么回事？莪们不是说好了……” “可我更不能让那群人得逞！”霍华德喘着粗气说：“他们居然敢把我给他们的技术交给九头蛇？！还连累了巴恩斯中士！天呐，史蒂夫肯定也很伤心，不行，我得去找他们道歉……” 说完，霍华德就要往外走，可这个时候，史蒂夫匆匆忙忙的推门进来，一看到霍华德，他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冲上前和霍华德拥抱在了一起。 “霍华德！我居然还能再见到你？！这真是太神奇了！席勒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史蒂夫哽咽着说道。 霍华德有些焦急的看着他问：“巴恩斯中士怎么样了？九头蛇是不是虐待他了？” 说完，他有些懊恼的跺了跺脚，说：“当初我就应该决绝一点，要是不退，就一步不退，对他们妥协，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史蒂夫有些不明所以，霍华德低下头，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说道：“我带着那份资料转移，本身就是想引蛇出洞，他们要是能杀了我，那他们就永远别想拿到技术，要是杀不了我，我就有理由和他们翻脸了。” “不论怎么样，也比慢性死亡好，可是我错估了他们的无耻，他们居然联合九头蛇一起下手！” “当我看到巴恩斯中士的机械手臂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早就和九头蛇蝇营狗苟，要不然，我才给他们没多久的技术，怎么就直接在九头蛇那里落地了？！” “我绝不可能认错！”霍华德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他们说，他们要这种技术，是为了为那些残疾的军人提供义肢，结果呢？他们把巴恩斯中士，一个最为坚定的爱国军人，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 霍华德说完之后，只能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似乎被气到语无伦次了。 他所说的话，让站在一旁的斯塔克想到了康纳斯。 他想，如果霍华德交出去的技术，真的被用在残疾军人身上，那或许，康纳斯也不会变成蜥蜴，闯进斯塔克大厦，这一切都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而这个时候，斯塔克也终于从震惊当中缓了过来，他说：“霍华德、玛丽亚，实际上，把你们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人不是我，而是席勒·罗德里格斯。” “他设计了一系列的计划，让人类从无到有，有了和死神谈判的资格，他甚至弄出了一个可以复活人类的天堂，虽然名额有限，但也挽救了无数能人志士。” “席勒是一个真正的奇迹之人。”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说：“但他能复活你们，一定付出了我们想象不到的代价……” 可这个时候，玛丽亚和霍华德对视一眼，走上前，抚摸着斯塔克的脸，说：“你知道吗？托尼，这个事实，比你愿意付出巨大代价来复活我们，让我们更为高兴。” “因为你收获了一份最为珍贵的友谊，你的一个朋友，居然愿意替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让你不要再为父母的死亡而伤心……” 斯塔克低下头，露出了一个动容的表情，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就像在哽咽边缘，他说：“一直以来，我都知道，席勒是我的朋友，但我不知道，他居然愿意为我付出这么多……” “你们可能很难理解，人类想要和这种规则性的存在谈判，到底要有多大的智慧、付出多大的精力、支付多少代价，才有可能从他们身上取得优势。”斯塔克的声线开始变得越来越颤抖。 “我当然知道。”霍华德走上前，拍了拍斯塔克的肩膀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谈判都是一样，没有筹码的人，只能沦为猎物，任人宰割，想要绝地翻盘，难于登天。” “而每一个个体的人类，对于死神来说，比蚂蚁还要渺小，比沙砾还要无谓，在这种极为不对等的情况下，谈判技巧是没用的，可能你的全部身家加起来，也不会让他多看一眼。” 霍华德抬眼，看向斯塔克棕色的眼睛，说：“看来，这么多年以来，你有了很多传奇的冒险经历，能和我讲讲吗？” 斯塔克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还有霍华德倾听他的讲述的这一天，明明在许多年前，都是霍华德在天马行空的讲故事，而往往讲不到一半，他就已经醉死过去了。 斯塔克张嘴要说，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了，可横亘在这些故事前面的，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收敛了自己漫无边际的感性，然后说：“故事可以待会再讲，我现在必须得去看看席勒。” “就在你们归来之前，席勒因为过大的精神压力和疲劳，精神疾病复发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但我必须得确定，这种代价不会让他的病情更为恶化。” 霍华德愣了一下，然后与玛丽亚对视了一眼，斯塔克立刻察觉到了什么，问道：“你们刚才说，是席勒把你们接来这里的，他的情况怎么样？” “托尼，你真应该多关心一点你的朋友。”玛丽亚摇了摇头说：“我和你爸爸不太懂他讲的灵魂之类的事，只能说，他看起来很累，而且脖子这有一处很深的伤口，看起来还没有完全长好。” “托尼，我记得，斯塔克集团也有医疗业务来着，你没有让他住院治疗吗？”玛丽亚轻轻的皱起了眉，看上去就像充满着慈和的担忧的圣母像，她说：“那条伤口的情况，看起来不怎么好，但当时，我和你爸爸担心那另有隐情，也就没敢问。” 斯塔克立刻变得有些焦躁了起来，他转身对史蒂夫说：“你应该不介意和你的老朋友多聊一会，我去找席勒了……” 史蒂夫张着嘴，他本来想说，他也要去，可是把霍华德晾在这也不好，于是他走上前，对霍华德说：“最近几十年，的确发生了很多事，你可能都不一定能适应呢。” 霍华德却挑了挑眉，冷哼了一声，说：“你以为我是你吗？我可是天才的斯塔克，比刚刚走的那个还要天才，有什么事是我不能适应的？” 史蒂夫耸了耸肩，然后说：“好吧，你不是担心巴基的情况吗？走吧，我们去看看他，坐公交去，看，我刚办的交通卡……” 说完，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菱形的晶体，像是小孩子炫耀玩具一样在霍华德面前晃了晃，霍华德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放在心上。 直到他刚出门，就在至圣所的门口，看到了满天乱窜的飞梭，和乌泱乌泱的排队人群。 “这是什么啊？？？！！！”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惊世俗人（二十四） 另一边，斯塔克还是在至圣所的走廊上，找到了席勒，此时他的外表完好无损，可斯塔克却眯起了眼睛，他站在走廊的转角处，轻轻的按了一下自己手表上的某个按钮。 这个时候，正在听席勒讲他是如何智斗死亡女神听的正入迷的贾维斯，轻轻咳嗽了两声说：“抱歉，席勒医生，刚刚归来的霍华德先生，想要看看最新型号的战甲，我先过去一趟，如果可以的话，过几天请您来斯塔克大厦，我们细聊……” 席勒似乎心情很好，他笑着摆了摆手说：“去吧，改天我去你那里喝酒……” 贾维斯操纵着最新的钢铁战衣，走向了转角，斯塔克进入战衣之后，贾维斯把刚刚席勒讲故事的录音发送给了他。 刚开始，斯塔克还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听到席勒拎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去找死亡女神，他听不懂，但他大为震撼，于是他对贾维斯说：“你确定这不是他说胡话？？？” “先生，不论席勒医生是不是说胡话，这都说明，他现在的精神状况肯定不太健康，如果他没有拎着自己的一条胳膊去找死亡女神，那说明他可能出现了幻觉，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他灵魂上的伤势恐怕会更严重……” “给我换魔法能源核心！”斯塔克当机立断的说道。 贾维斯给机甲换上了魔法能源的核心，但他没有立刻升格，而是找到了直到现在还处于茫然状态的洛基，并对他说：“我们一起去一趟阿斯嘉德，然后升格至宇宙之上，我要朝时间线的前面看一眼。” 洛基点了点头，然后说：“不过，我得先把海伦接过去，我妈妈见不到孙女，已经快疯了。” “是外孙女。”斯塔克一边说，一边指挥着贾维斯去把海伦带来，过了一会，海伦被机甲抱着带过来了，来之前手里还抱着一本书，海伦落地之后，推了一下眼镜，然后说：“……怎么了？” 斯塔克没去看她，而是先看她手上的那本书，然后发现，那居然是宇宙动力学的书籍，简单来说就是讲如何造火箭发动机的。 紧接着，斯塔克就想到了一個更为麻烦的问题，于是，他转头看向洛基说：“我父母复活了，那么问题来了，我又如何向他们解释海伦？” “嗯……”洛基犹豫了一下说：“我倒是可以先以女性的身份活动，但如果这样的话，你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佩珀？总不能说，我们离婚了，你又另找新欢吧！” “不不不，这绝对不行！”斯塔克立刻否认道：“我妈妈会发疯的，她会说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 斯塔克捂住了额头，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他就知道，海伦的身世问题，迟早有一天要爆炸，洛基思考了一下，然后建议道：“要不，推到席勒身上？反正本来就是他干的。” “拜托，他又不像你，他是个男人，那不是更离谱了？” “谁说的？”洛基转了一下眼睛，说：“他的思维高塔里那么多人格，谁知道有没有女性人格？而且，他本来就是一团雾，男女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斯塔克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刚刚，玛丽亚还为我交到了一个情谊如此深厚的朋友，而感到高兴，我要是告诉她，这是爱情的话，她会更疯狂的！” 斯塔克摇了摇头说：“算了，先不说这个，我们先搞清楚，席勒到底花费了多大的代价，才把我父母复活……” 两人一起乘坐彩虹桥，来到了阿斯嘉德，先把海伦送去了弗丽嘉那里，然后两人一起升格至宇宙之上，洛基液帮斯塔克遮掩那一瞬间带来的波动，而斯塔克则朝着时间线往前看。 然后，就看到了席勒拎着自己的胳膊，去找死亡女神的那一幕。 斯塔克从宇宙之上下来之后，又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说：“我和席勒之间，肯定有一个人疯了！我该不会是出现了幻觉吧？？？” 洛基看向他，斯塔克说：“席勒真的切割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用来换取我父母的复活，而且从那一部分的能量波动来看，那是很强的一股力量。” 斯塔克皱了一下眼睛说：“……为什么会这样？” 洛基犹豫了一下，他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想起了席勒之前对他的心理治疗，于是他问：“你是不是在向他倾诉的时候，提到过什么？” 斯塔克思考了一下，可他其实也想不起来他到底说过什么了，他焦虑症发作的时候，意识不是很清醒，不过现在以逻辑来推断，他觉得，他的发言肯定离不开几件事——钱、男性雄风以及他和他爸。 然后，斯塔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自言自语道：“不会是我当时……”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你在心理治疗当中，反复提到了你的父母太多次，席勒普通的语言引导没有效果，他又觉得你太过痛苦，所以才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把你的父母复活过来。” 斯塔克伸出双手抹了一下脸说：“而且，刚才莪看到，席勒的脖子上一直有一条伤口，他灵魂的伤势根本就没愈合，他肉体上的伤口没了，估计是不愿意让我们看见……” 洛基在一旁劝道：“我觉得，你们不应该这样放任他，明知道，他可能精神有问题，还不采取一点强硬措施，让他想干嘛就干嘛，恶化不是情理之中吗？” 斯塔克叹了口气，很罕见的直接肯定了洛基的建议，他说：“我们总是把席勒放在医生的位置上，习惯于有什么烦心事，都去找他。” “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史蒂夫、彼得、马特、神盾局的那一帮人，还有变种人，肯定天天找他倾诉各种各样的鸡毛蒜皮的问题，这群人本来就是麻烦缠身，一堆破事，说也说不清，席勒不被累到精神失常就怪了。” 两人一路往仙宫走去，洛基抱着法杖说：“反正，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让他强制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问题就在这里，就算是你，你能让他强制住院治疗吗？”斯塔克转头看向洛基说：“谁能把他关在医院里啊？恐怕奥丁来了都没戏吧？” “众神之父面对这种问题，只会一个雷劈下去，让我们滚去前线打两天的仗，什么病都好了。”洛基耸了一下肩，语气里有淡淡的自嘲，不过也正说明，他已经放下了。 “你们阿斯嘉德治病的办法太粗暴了，就算真的让奥丁给席勒来上一下，你们得到的，也只会是一连串拐弯抹角的赔偿账单。”斯塔克摇了摇头说： “我太了解席勒了，他就是要钱不要命。” “那……你们让他无钱可赚不就行了？”洛基眯了一下眼睛，身为欺诈之神的一肚子坏水，又开始翻涌了起来。 洛基深知，自己身为一个邪神，治病的事他帮不上忙，但是要说怎么针对别人的弱点布置阴谋，那他可就有话要说了。 “席勒会去给你们治病，而且是牺牲自己的时间和健康，来给你们治病，就说明，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能够从中获得快乐。” “但是，太多的快乐，就像是毒药，就像是你们人类所说的那个……叫什么？毒品？对，就是毒品！” “源源不断的快感，会让他想要的越来越多，以至于完全无视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把自己累垮。” “他会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无非就是因为，他觉得普通的语言引导，已经不能算是治疗了，他开始采取一些规格之外的特殊手段，想从根源解决问题，但却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因此而受伤。” 斯塔克有些诧异的看着得出这番结论的洛基，他说：“我没看出来啊，你和席勒关系这么好？” 洛基摇了摇头，说：“别忘了，我是靠什么吃饭的，欺诈之神本身就是读懂对方的心理，根据对方心理弱点，来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幻觉，让对方不攻自破。” “席勒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主要是因为他的贪婪。”洛基一锤定音，他说：“最开始，普通的催眠和语言引导，所带来的反馈，就足够满足他了。” “而后来，单纯局限于心理诊室，已经不够了，他开始策划更多更大的阴谋，满足所有人的需要，让你们的心理，从根源上变得健康，从一名心理医生，变成了超级英雄们的心灵导师。” “再后来，光是这样，也不能满足他了，他开始推动整个人类的前进，构建出一个更为伟大的理想，来替换你们原本有些脆弱的精神支柱，从最根本的层面，解决你们心灵上的漏洞。” “同时，也用社会的发展和资源的获取，暂时弥合一些矛盾，让你们的精神状态变得越来越稳定，心理防线也更坚固。” “可是最后，这样的治疗反馈，也不能满足他了，于是，他甚至开始燃烧自己，想要弥补所有人的所有遗憾……” 洛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可这其实根本就做不到。” “就像是，你的父母回来了，但是你记忆中，他们忽略你的那段时间，能抹去吗？你曾为他们的死亡而伤心的记忆，能删除吗？你们的性格和教育观念之间的分歧，能消失吗？” 斯塔克也轻轻叹了口气，说：“这不可能，我都可以想到，我和霍华德肯定还会吵架，玛丽亚肯定也会为我的婚事担心，说不定，在海伦的教育问题上，我们也会有分歧。” “这根本不是病，也不需要治。” “可是席勒，他过度的贪婪，让他想要为他的每一个病人，每一个能够给他提供情绪反馈的人，制造出一个完全完美的未来。”洛基强调道。 “正是由于这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目标，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席勒抱着这种无尽的贪婪去燃烧自己，反而会成为所有人生命中最大的遗憾。” “那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做？”斯塔克停下了脚步，看向洛基，认真的询问他的意见，因为他发现，洛基在心理学上的造诣，比除了席勒之外的所有人都要高得多。 “还是那句话，他想赚钱，就让他没有钱赚，自然就能休息了。”洛基掀了一下嘴唇，露出了一个有些凶狠的表情，然后说：“有些时候，我也支持众神之父的理念，怀柔只会慢性死亡，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你不逼他去休息，他就永远不会休息，既然如此，那不如让他无事可做，只能去休息。” 斯塔克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他愿意为我，为我们所有人，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那我们也应该承担起拯救他的责任。” “这不是嘴上说说……”斯塔克垂下眼帘，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让那帮蠢货，不要再去找席勒，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不光如此，你得保证他身边的任何人，都不再去找他治疗，让他得到充分的休息，让阈值回归到正常的状态，而不是无尽的渴求刺激。” “就如同你们给瘾君子戒毒一样。”洛基总结道。 斯塔克的手指动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贾维斯说：“……召集所有席勒的朋友们，我有事要对他们说！” 半小时之后，在至圣所当中，刚刚讲完自己的故事的席勒，接连接到了几个电话。 “喂？我是席勒，哦，尼克啊，怎么了？神盾局出事了吗？我现在马上过去……你说什么？？？！！！我被解雇了？？？你说什么胡话？！！喂？喂？！” “我是……我是席勒，贾维斯，怎么了？托尼是不是……什么？我不再担任斯塔克集团的心理顾问了？你要开除我？？！！不是，等一下，我做错了什么？我没有任何工作失误，你怎么能……喂？！喂？！！” “喂？至圣所？你可别说你是要……你也要开除我？！！！！你疯了吗？！！马上要圣诞节了！！我们的新一季会员礼物……喂？？喂喂？？！！” “喂？！洛基！我是席勒！这群人疯了！！！你都不知道他们……什么？你很忙？？？等一下！喂？喂？喂喂？！！” 放下电话，席勒愣在了原地，如遭雷击。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惊世俗人（二十五） 思维高塔的走廊当中，DC席勒抬着头，看着意识表层发生的状况，转头看向旁边的超我说： “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他呢，不过也是，漫威的超级英雄们更正经一点，他们早该想到，对付一个精神病人，需要采取一些强制措施。” 超我手扶着栏杆，说：“如果贪婪能够被治愈，或者情况好转一点，也算是我们都在康复的路上，迈进了一大步。” “与之相比，那点能量，就不算什么了。” DC席勒笑了一下，说：“那个孩子可是吓得不轻，最近几天，都躲在病房里不出来。” 超我转身，然后说道： “我会去哄哄他的。” 看着超我离开的背影，DC席勒知道，他在为贪婪的行为而感到有些生气。 不过，超我是人格的集体意志，他没有必要对其他的自己冷言冷语，不过，从他生气的程度来看，漫威席勒这次肯定是要倒大霉了。 就如DC席勒所推测的那样，现在，漫威席勒陷入到了深深的怀疑当中。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劳累过度，出现了幻觉，要不然就是种了什么幻术，不然他怎么会做所有人都不理他了这样离谱的梦？ 席勒最想不明白的就是，不管是出于利益需要，还是情感需要，他的朋友们，完全没有任何理由，要把他推开。 他赚钱的能力这么强，带领全人类前进的意志这么坚定，和他们的友情这么深厚，为什么就突然被孤立了？ 席勒也是一個精神病人，因此他也有一些精神疾病患者会有的“不自知”的情况，在他看来，他的行为是完全正常的。 席勒帮助神盾局积累资本，帮助至圣所开展业务，帮助斯塔克集团提升地位，帮助阿斯嘉德应对接下来可能到来的危机…… 不论是从动机过程还是结果来看，他都做得非常完美了，他也并不觉得，会有其他穿越者做的比他完美。 毕竟，席勒觉得，自己的一连串计划，既照顾到了利益需要，也照顾到了情感需要，既提升了个人实力，也提升了种族实力，既治愈了个人的心理创伤，也弥合了许多人之间的矛盾。 最后，他再用系统的力量把所有的遗憾补全，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吗？为什么会在最后一步出问题？ 席勒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九十九步他都走了，怎么就最后一哆嗦出问题了呢？ 席勒最开始想到的是，他会不会好心办了坏事？ 比如，把霍华德和尤金复活过来之后，他们依旧在跟自己的儿子吵架，所以导致，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变得更生气，以至于不理他。 可是席勒拿起了自己的病历本，翻看自己给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做的心理测写，他们两个在处理血亲的关系的时候的态度比较像。 虽然与他们的亲人性格不太合得来，但依旧很注重亲情，虽然会和他们的亲人有一些小矛盾，但总体上来说，他们和亲人还是互相关爱的。 所以，这两个人没有道理来找席勒的麻烦，至于其他的人，就更不可能了。 尼克这个永远不可能满足的饕餮，怎么会把他的最佳财务顾问给开除了呢？洛基明知道阿斯嘉德可能有危机近在眼前，怎么会不需要席勒的力量呢 席勒待在诊所里想了整整一天，完全没想明白，但他仍然不愿意放弃，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仍然是有好人的，于是，他打电话给马特，可是却得知，马特和艾丽卡一起去了日本。 两人的确在婚姻和教育问题上暂时没有达成一致，但是他们自己找到了解决方法。 那就是，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然后解决他，直到把所有敌人都解决掉，这样既能通过并肩作战促进两人的感情，也能为未来的孩子打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席勒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马特就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他一听马特的语调就知道，两人昨晚肯定疯到很晚，席勒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席勒又打电话给彼得，可更令他震惊的是，彼得向万磁王毛遂自荐，带着他的好朋友哈里，去仙女座星系实习了。 本来，万磁王生气于斯塔克和斯特兰奇的战斗，波及了自己的女儿北极星，但是彼得找上他的时候，他还是动摇了。 彼得提出，只要他去仙女座星系带一段时间的课，变种人与斯塔克集团的矛盾就一笔勾销。 万磁王只是勉强同意，X教授已经快乐疯了，谁都知道蜘蛛侠是块宝，或许，他在某一方面的能力，称不上是人类第一，可是他很全面。 文能提笔算星辰，武能抬手捶星舰，人品、道德、样貌更是没得说，要不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X教授怎么说也得给他做个大媒。 彼得过去之后，一方面，可以给变种人选拔出来的新一批年轻人上课，补足他们在改造空岛时所不足的理论知识，另一方面，他的性格比大多数的变种人要好很多，有他带着，一些年龄小的变种人不至于走偏。 至于他提出要带着小绿魔，X教授也觉得没什么，奥斯本集团的公子估计是想去看看，仙女座星系有没有值得投资开发的地方，未来要是有商业合作的话，也能混个脸熟。 就这样，X教授欢天喜地的带着两个大宝贝去了仙女座星系，临走之前，还不忘把大麻烦万磁王一家四口都带走，确保他们不会搞出事端，打扰席勒养病。 X教授也从斯塔克那里也得知了席勒的情况，他甚至比斯塔克还要坚定，因为他对于心理学和精神疾病学有更多的了解。 X教授很清楚，一味的哄和安慰，对于精神病人来说，是没什么用的。 可能很多人觉得，精神病医院里面强制喂药是不人道的，可是，很多精神病人，在疾病没有发作的时候，也是支持医院给自己喂药的，毕竟，发病的时候他们无法自控，也非常痛苦，必须要有人来救助他们。 在X教授看来，席勒也是这样的情况，他现在应该只是处于一种不自知的情况当中，所以，采取一些强制手段，是合情合理的，尽管在短期之内可能会让他感觉到痛苦，但是长期来看是有益的。 X教授知道席勒为变种人做了多少，所以，他对斯塔克表示，变种人全力支持席勒的治疗计划，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他一定会尽全力配合。 席勒得知彼得和哈里自己解决了矛盾，去仙女座星系展开新的冒险了，他感觉到有些欣慰，但又感觉有些怅然若失，就好像，一个父亲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不用他的辅助，也能自己平稳的走路一样。 但是，席勒还是没打算放弃，于是，他打电话给神盾局，这不得拿财务报表的优化空间去考验考验干部？ 接电话的是娜塔莎，女特工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在电话里对席勒说： “席勒，经神盾局内部查实，你向九头蛇出卖了大量神盾局情报，我以神盾局副局长的身份向你宣布，你被开除了，并且，我们保留追责的权力……” 席勒“啪”的一下就把电话挂上了，然后重新打到了尼克的私人安全手机上，电话刚接通，他就听见那边传来尼克的声音： “医生，经九头蛇内部查实，你向神盾局出卖了大量九头蛇情报，我以九头蛇美洲大区总负责人的身份向你宣布，你被开除了，并且，我们保留追责的权力……” 席勒挂断了电话，一把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碎片纷飞之间，他坐在沙发上，深吸了几口气，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但是席勒还是没有那么容易放弃，他想，超级英雄不需要他不要紧，他还不能投敌吗？ 席勒开始掰着手指头，数现在到底还有哪些反派是能指望得上的。 《蜘蛛侠》系列肯定首先排除，蜘蛛侠系列的反派更偏向于平民化，邪恶六人组都有自己的特殊能力，而这种能力在现在这个世道，都能够被最大的发挥出来，现在基本都在各自的岗位干得很好，没什么需要席勒帮忙的。 《美国队长》系列肯定也排除了，几部电影当中所对付的九头蛇或斯克鲁尔人，现在都已不成气候。 《钢铁侠》系列也只能排除，奥巴代亚还在住院，丧鞭在俄罗斯参加保密的研究项目，军方和国会被席勒炸死了不少人，最近上来的新人都忙于稳固自己的地位，没空搞事。 《雷神》系列的最大反派洛基，现在人在星际，漂到失联，又因为奥丁还没死，海拉和其他蠢蠢欲动的反派是打死都不出门，生怕雷劫天降。 《至尊法师》系列，斯特兰奇已经没机会出车祸了，莫度正忙于黑暗维度的年度财报，其他本来应该叛变的法师，现在都是有编制的至圣所客服，失去了成为反派的机会。 其他超级英雄的个人刊所对付的反派，席勒没有联系方式，也并不怎么了解，看来看去，席勒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了最火的《复仇者联盟》系列上。 当然了，复仇者联盟前半部分的故事讲的是内战，但是内战最基础的导火索霍华德夫妇，现在已经复活了，再去纠结以前的仇恨，没有什么意义，两方也不可能打起来了。 但是一想到复仇者联盟的后半部分故事，席勒就有了新的思路。 灭霸呢？救一下啊！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惊世俗人（二十六） 那么，灭霸现在在干什么呢？ 可以说，席勒来的非常不是时候，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上回书说到，灭霸重新变成了孤家寡人，回归了孑然一身的状态，可是，灭霸是谁？他的聪明才智和雄心大略，注定他不会就此甘于平凡。 经历了上次的失败，灭霸领悟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躲在偏僻的地方独自发育这种思路，是不靠谱的。 宇宙变化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一些天灾人祸，一旦把你的地盘卷进去，那就有可能一夜回到解放前，灭霸深受其害。 他自己的地盘无缘无故的被换了地方，导致他连进入宇宙都很困难，现在更没法回去，而失去了地盘、士兵和将领，在茫茫的星际空间当中，他独自一人，独木难支。 于是，灭霸转换了发展思路，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从繁荣的经济社会中心入手，从割据思维转变为嵌入思维，广结好友、广交门路，一步步深入星际社会，再从中拉拢出一批自己的势力，然后逐步转变为死忠。 灭霸的行动力很强，他是这么想的，于是，立刻就这么做了。 可是，想进入星际社会，是需要一块敲门砖的，此时，他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之前的名声也不是很好，想要入场，得有门票。 灭霸在一些较为繁荣的新区进行了一番考察之后，他发现，有一個身份能够被他很好的利用，那就是“星际反诈急先锋”。 灭霸可没忘了，自己是怎么来这的，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欺诈之神洛基，他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经过他的观察，他发现星际社会当中，有不少骗子，这些骗子可不是骗一两个文明当中的个体，而是要骗就骗整个文明，甚至挑起几个文明的战争，从中获利。 在一个文明初步进入经济社会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里是个富有秩序感的社会，大家都有各自的地位，做着该做的事。 于是，迫切想要加入新的大家庭的新生文明，也会穿起礼服，戴上帽子，拿起文明杖，学着那些先进文明的样子，开始社交。 在这个阶段当中，他们总是容易轻信于人，觉得有各种法律条文和高等文明的护航，肯定出不了什么大乱子，而这群活跃于星际社会当中的骗子，就会让他们狠狠的栽一个大跟头。 提起这群星际骗子，自然不得不谈到洛基，因为洛基是这一代身份最高、能力最强、得手次数最多的金牌骗子，而上一代的金牌骗子，是灭霸。 如果灭霸说自己是个金牌骗子，以这个身份入场，或许会得到很多势力的招揽，可是灭霸是想把他发展出来的追随者，变成死忠，骗子这个身份显然不太光彩。 于是，他摇身一变，成为了星际社会当中的防诈反诈导师，专门针对那些活跃于经济社会当中的骗子。 他帮助那些被骗的文明追讨损失，帮助还未被骗的文明做好预防，帮助想要学习防诈和反诈的文明，建立自己的一套反诈手段。 身为上一任的金牌骗子，灭霸对这里的套路可太熟了，随便抖出来一点行业内幕，都能让一些颇为高级的星际文明，将他奉为上宾。 简单来说就是，他现在以砸同行的饭碗为饭碗，可偏偏，效果却很好， 先别管这个疯了的泰坦是不是真的改邪归正了，但至少他教的手段是有用的，那就学呗。 其实，很多高等文明也很烦自己下属辖区的文明，三天两头的过来哭闹。 一会是被这个骗了舰队，一会是被那个骗走了反应炉，官司闹到各大帝国那里，他们要是判吧，那些骗子又不好抓，抓不住难免有损威风，可要是不判吧，又寒了底下人的心，总是两头为难。 灭霸一出，各大帝国一看，这样吧，我出钱请他去给你们讲座，你们自己学如何防诈反诈，到时候再被骗了，那就只能说是你们自己蠢，谁也别跑到我这里哭。 于是，灭霸开始游走于各大星际文明的宴会酒局，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重新粉墨登场，而且这一次，是以骗子克星、正义使者的身份登场的。 有的时候，大义显得很鸡肋，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可有的时候，大义又是很好用的，至少现在，灭霸站在正义的这一方，那所有人动他之前，就要考虑一下会不会有损自己的名誉。 而就在灭霸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席勒却突然通过洛基之前给他的联络线路联络了他，灭霸一看，这是个好机会啊！正愁抓不住典型，这不得给全星际社会演示一遍如何防范电信诈骗？ 于是，电话这头的席勒就发现，对面的灭霸一改往日霸气君主、雄心勃勃的形象，主打的就是一个防诈意识极强，丝毫不给任何机会。 席勒给他打电话，他就不接，席勒换号给他打电话，他依然挂断，反手进行了一波IP定位，然后给星际社会展示，你看，我就说九大国度那边骗子多吧！ 灭霸成功在星际社会的社交圈里带了一波节奏，这可就苦了再次游荡于繁荣星区之间的洛基，又被许多的星际文明拉入了黑名单，再次变得人人喊打。 洛基为求自保，不得不开始了和灭霸的对垒，一个欺诈之神，一个反诈先锋，两人在星际社会当中奇招百出，你来我往，有来有回。 这两人一忙起来，就更没空接席勒的电话了。 不但如此，害怕弟弟吃亏的托尔，和担心儿子吃亏的弗丽嘉，也卷了进去，母子三人齐上阵。 灭霸那边也不甘示弱，拉拢了三大帝国其中的两个，一时之间，星际社会中刮起了一阵谨防电信诈骗的妖风。 没错，对席勒来说，这就是妖风， 他们两个打就打吧，非要嚷嚷的满星际社会都知道，这下好了，银翼滑翔者听见了，吞星也听见了，高天尊为代表的宇宙长老会等宇宙势力也都听见了。 宇宙中大大小小的反派，全都被迫的强化了一波反诈意识，而席勒这个最新一代金牌骗子，正好撞在了枪口上，两大同行打的不可开交，把那些行业密辛全抖了出去。 席勒在这边火急火燎的骗，他们在那边口无遮拦的揭，这就导致，席勒的嘴都快磨起泡了，也没骗到一个宇宙中的反派。 反复尝试了几次之后，席勒知道，走宇宙路线，应该是行不通了，既然如此，还是把目光放回地球上吧。 作为熟读漫画，也了解电影的人，席勒还是知道一些现在还没有完全改邪归正的反派的。 席勒先是找上了最容易联系的金并，毕竟，金并就在东海岸。 而且之前，他们两个还因为永生因子的产业见过面，虽然当时，席勒用永生因子让金并和手合会狗咬狗，但是，当他再去拜访金并的时候，依旧成为了座上宾。 金并这个层次的存在，当然有资格参与到太阳系开发建设计划当中，抛开他手上遍及整个美国的灰色产业链，他本身也是全美数一数二的富豪，如果他想参与进这个项目当中，自然不会有人拦他。 而越是靠近利益的中心，他就能知道越多的情报，其中就包括席勒的情报，他知道，这个被斯塔克称为“奇迹之人”的医生，到底扮演了一个多么重要的角色，所以，当席勒来找他的时候，金并礼遇有加。 两人一起喝了一场酒，聊了几个小时的国际局势和星际局势，席勒惊讶的发现，金并其实挺健康的。 金并不光身体强壮，精神状态也很稳定，稳定程度，甚至和马特不相上下，他的逻辑是完全自洽的。 或者说，正因为金并的低道德，反而没那些超级英雄那么多烦心事，他的人生只围绕着钱和权力，为此可以不择手段，自然就没什么自相矛盾的地方。 不过，这还是给了席勒一些安全感，金并在对于国际局势和星际局势的认识方面颇为深刻，也有一定的远见，抛开身份不谈，和他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 席勒满意的离开之后，没过三分钟，斯塔克的机甲就包围了金并的私人府邸，席勒第二天再去的时候，直接就被拒之门外了。 能和席勒畅聊，的确不错，可是熔钢泛用化的代理权更加诱人，金并稍微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向钱看。 被金并拒之门外，已经够让席勒生气的了，但是此时，他还面临了一个更严重的情况，那就是，突然从高反馈的状态，跌落到毫无反馈，他面临了极为严重的戒断反应。 这几天里，席勒没能给任何病人看病，没能倾听任何情绪，没能得到任何事件的反馈，内心的空虚感让他快要疯了。 在没有寻找目标的时候，他借助酒精来麻痹自己，要不是灰雾趁着他喝醉偷偷帮他分解了一部分酒精，现在估计已经是重度的酒精成瘾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办法抹去突然的落差所带来的失落感。 席勒就像是一个情感上的瘾君子，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超级英雄们充沛又丰富的情感，无尽的空虚和失落填满了他的世界。 于是，他不得不主动消费降级，金并这种有名有姓的反派把他拒之门外，让他去找一些没那么出名的反派总可以了吧？ 于是，这段时间里，纽约的反派们算是倒了大霉，先是被一个奇奇怪怪的心理医生找上，见面就问他们病没病、需不需要开药，想跑又会被抓回来，强制进行心理治疗。 席勒憋了太久，下手没轻没重，要不是纽约教堂不是庙，估计这会已经出家了十几个了。 经受了心理摧残之后，他们还要经受一波钢铁侠的炮火洗礼。 没看见大家都静悄悄的不搞事，团结一心给医生治病吗？怎么就你事多，有病非得这会看？ 跟踪着席勒的轨迹，斯塔克也发现了，席勒这是专挑反派治啊？ 于是，席勒走到哪，他的机甲大军就跟到哪，机甲大军犁完一遍之后，神盾局特工进场洗地，纽约警察局立刻跟上，巩固治安。 霎时间，纽约恶人，闻风丧胆，没实力的心虚出逃，有实力的全被清算，短短一周之内，纽约治安，焕然一新。 第一千零五十章 惊世俗人（二十七） 在纽约的治安被全面肃清了一遍之后，席勒彻底死心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找不到可以治疗的对象了，于是开始变本加厉的酗酒。 即使疗养院的空际列车站点已经完工了，他也没有搬回去，而是就窝在自己的小诊所里喝酒。 席勒现在就瘫在诊所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原本从头扣到尾一丝不苟的白大褂，现在全部敞开了，一边站着酒渍，另一边有被烟灰烫出的两个洞，还有一点不知道哪里来的血迹。 席勒似乎是刚从宿醉当中醒来，下意识的就去摸身旁的酒瓶，发现酒瓶已经空了，他有些无力的垂下了胳膊，抿着嘴唇，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又睡了过去。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席勒发现，整个地狱厨房，乃至于哈德逊河沿岸的布鲁克林区，所有的烟酒和药物，全部消失了。 就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不论他拿多少钱，去哪里买，都完全买不到。 席勒可以利用闪现自由穿行在地狱厨房，但是，他的连续闪现是有距离极限的。 非常了解席勒的斯塔克和斯特兰奇，拉开了一张布防的大网，在席勒能够活动的范围之内，清除了所有成瘾性的东西。 这并不是席勒抛下他的道德底线就能够有所收获的局面，这些东西就是物理层面上的消失了，不管是去骗去偷袭，都没办法变出来。 就像马特说的一样，全世界最天才的科学家和全世界最强大的魔法师联手，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封锁不了的，就连地狱厨房附近的下水道，都被他们筛了一遍，所有掉进去的空酒瓶、空药瓶全都被捞了起来，连点渣都没剩。 现在，席勒处于一個完全真空的区域当中，没烟、没酒、没药。 虽然如果跑远一点也可以买，可是，席勒内心当中那种空虚又无助的感觉，让他不愿意离自己熟悉的地方太远，只想尽快回到诊所里，那能让他获取为数不多的安全感。 而回到诊所之后，席勒又感觉到无所事事，渐渐的，他也不喜欢待在诊所里了，而是开始在街头流浪，宁可大半夜的蹲在橱窗前，都不愿意回家。 这样的一幅画面逐渐缩小，斯塔克、斯特兰奇和史蒂夫看着画面当中蹲在街角瑟瑟发抖的席勒，齐齐的叹了口气。 “他现在一定感到很伤心。”史蒂夫用手遮着自己的嘴，然后强调道： “我觉得，他根本就没弄明白，我们到底为什么突然间就不理他了！” 史蒂夫使劲摇了摇头，把手上的盾牌放到了一边，说：“我感觉，我们就像那些在学校里带头孤立别人的坏学生……我真的干不来这事，如果你们不能给出一个更好的治疗方案，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说完，他转身就要往外走，斯塔克拦住了他说：“别这样，史蒂夫，放心吧，我们咨询了全世界最著名的心理专家，其中也包括席勒的老师和教授。” “除了包括心理学、精神疾病学的权威人士，也包括专门针对药物或心因性成瘾方面的专家。” “他们给出的一致结论就是，在治疗的初期，一定会有一段强制戒断的过程，这个世界上，戒掉任何药物或瘾头，都需要先让身体和大脑，适应低反馈的状态，这一过程注定是痛苦又漫长的。” “而在身体逐渐适应之后，才能开始解决心理问题……” 斯塔克难得非常耐心的解释了许多，史蒂夫拿着盾牌，磕了一下桌面的边缘说：“我真的不能接受，看着自己的朋友这么痛苦，但却不去帮助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还好，你们先把彼得支出去了，要不然，我们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他的。” “现在坐在这里的，都是较为理智的成年人。”斯特兰奇开口说道：“我们都清楚，席勒这样下去不行，不管是他孤独症的症状，还是心理创伤所带来的应激反应，或者是他一直以来过度追求情感刺激的心理障碍，迟早要有被解决的一天。” “你是希望现在我们群策群力、团结起来，以最多的资源、最好的状态，去稳步治疗，还是打算等到席勒真的出事的那一天，手忙脚乱的去挽回？” 史蒂夫沉默着，低下了头，托尼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们都不好受，但这一天总要到来……” 史蒂夫停顿了一下，放下了盾牌，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低沉的祈祷，回荡在房间中，而此时，窗外刚刚飘落雪花。 “主啊，如果我们的朋友注定遭此劫难，请您不要减轻任何一点我内心的悲伤与痛苦，令我与他同罪。” “也要使我，在您降生的日子里，不再感受到任何欢乐与幸福，以慰偿他所感受到的寒冷……阿门。” 纽约的冬季渐渐深了，气温越来越低，今年注定会是一个很热闹的圣诞节，街道上已经提前摆上了圣诞装饰品，橱窗里的商品也焕然一新。 第一场大雪之后，节日的气氛越来越浓，到处都在奏响圣诞欢歌。 覆盖着厚厚的大雪的街道尽头，一个穿着大衣戴着围巾的男人，在路灯旁边蹲了下来。 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一直在费力的喘气，口水和鼻涕一起流淌出来，还没等被擦掉，就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但没人会对他感兴趣，这种人在这个社区里太常见了，靠近地狱厨房的社区，当然不可能住着什么好人，一个在路边突然犯病的瘾君子，在这里甚至称不上是风景。 男人没有戴手套，于是只能把手伸进另一边的袖口里，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浑身发抖，看起来既像是冷，也像是严重的戒断反应。 他在路灯旁边蹲了一会，似乎是觉得好了一些，于是转头看向旁边的橱窗，可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手指之间，还夹着半根没吸完的烟。 蹲在路灯旁边的那个男人，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用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根烟头，然后放进了嘴里。 他伸手去拿烟的时候，把身体侧了过来，于是，站着的那个人，影看清了他的脸，并惊呼出声： “席勒？？？！！” 埃迪赶忙快步走了过去，发现，蹲在路灯旁边犯病的，居然真的是席勒。 看着浑身发抖的席勒，埃迪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想给席勒披上，可是看了看外套上的灰尘，又有些犹豫。 埃迪退后了两步，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最后还是决定伸手把外套披到席勒的身上，可没想到的是，席勒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弄。 席勒的注意力全在那半支烟上，尽管手抖的让他无法准确的把烟放进嘴里，还是在尽自己最大努力尝试着，完全不顾已经快烧到底的烟头，冒着的火光，烫伤它被冻的发白的指节。 埃迪赶忙伸出手，抓着席勒的手腕，把他手上的那个烟头抖掉，然后开口说：“席勒医生，你怎么了？你你是病了吗？要我给你叫救护车吗？” 席勒立刻摇了摇头，他有些费力的眨了一下眼，然后又把目光落到了被埃迪扔掉的那个烟头上，埃迪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可这个时候，席勒已经把手伸出去了。 埃迪赶忙拦住了他，然后有些慌乱的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递给席勒一支，然后要帮他点烟。 可是席勒手抖的完全拿不住烟，也没有办法护火，埃迪只好自己吸着烟，把烟点燃，然后有点犹豫的把烟递给席勒。 他知道，这位医生有非常严重的洁癖，别说是别人抽过的烟，哪怕是从别人拿着的烟盒里接烟，他都不愿意，而且，他几乎从来不用打火机，只用火柴。 可是，席勒却完全抛下了往日的风范，就像个真正的流落街头的瘾君子一样，忙不跌的把那只烟塞进了嘴里，抽了一口之后，憋了一会气，吐了一口烟雾。 不论是捏着烟的手，还是吸烟和吐出烟雾的动作，轻的就好像是怕浪费了任何一点尼古丁。 埃迪在他的对面蹲了下来，皱着眉，眯着眼，把头凑近席勒的脸，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医生，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是医生。”席勒的声音沙哑的让埃迪感到心惊，他早就没有了在进行心理治疗时的那种流畅又舒缓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深夜里急于找个纸箱避风的流浪汉，所发出的咳嗽声。 忽然，埃迪的身体抖了一下，毒液蔓延开来，长着尖牙的大嘴，凑到了席勒的鼻尖前面，毒液那沙哑的嗓音响起： “看看……这是谁？医生？不、不、不，一位病人……一位病的很重的病人……我能感觉到……” 毒液的蜘蛛复眼眨了眨，那种低沉的语气，让席勒想到了一个人。 于是，席勒用不断颤抖的手，将自己手里的烟拿掉，仰起头，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然后狠狠的把烟头按在了毒液的眼睛上。 “嗷！！！！！” 毒液发出了一声惨叫，捂着眼睛后退，下一秒，就退回了埃迪的体内。 埃迪站在原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甩了一下头，蹲在地上的席勒仰头问他：“……还有烟吗？” “有，但你不能在这抽。”埃迪弯下腰，把席勒扶了起来，然后说：“我送你回疗养院吧，医生，那里什么都有……” 席勒弯着腰，站在原地大喘气，呼出的冷气，让他的眼镜上蒙上了一层白雾，他把眼镜摘掉，然后说：“不，我不回去，我哪里都不去……” 埃迪上下打量了席勒一下，也知道他肯定是出事了，于是，埃迪说：“好吧，那你去莪家怎么样？那里起码比这里暖和，也有烟抽……” 席勒没有反对，于是，埃迪搀扶着他，走到了距离这条街区不远处的一处住宅区的楼房里。 爬到三楼，打开走廊最尽头的房间的房门，埃迪一手打开门，一手扶着席勒走进去。 席勒刚走进去，就瘫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显得没有一点形象，埃迪重新给他点了支烟，然后眼神落在他那因为沾上积雪，而边缘湿透了的大衣上。 埃迪拿起自己的外套，放进了旁边的脏衣篮里，然后对席勒说：“席勒医生，把外套脱掉，我帮你洗一下……对了，你的外套应该能水洗吧？” 席勒光顾着抽烟，完全不理他，埃迪只能叹了口气，走上前，像摆弄一个不太灵活的人偶一样，把席勒的外套脱了下来，同样扔进了脏衣篮。 看着席勒的状态还算稳定，埃迪拿着脏衣篮，来到了阳台的洗衣机旁边。 他先拿起自己的夹克，掏了掏口袋，扔进了洗衣机里，然后又拿起了席勒的大衣，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口袋里，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不过，他伸进去的手，的确摸到了一点东西，感觉到手上有些奇怪的触感，埃迪捏住那个东西，把手收了回来，然后低头看去。 那是一张被叠的十分规整，甚至被抚平了每一丝皱纹的，金红相间的糖纸。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惊世俗人（二十八） 就在埃迪拿手指摸索那张糖纸的时候，一缕黑色的粘液，悄悄爬上了他的手臂，“嗖”的一下，粘到了那张糖纸上，瞬间，糖纸就不见了。 埃迪瞪大了眼睛，然后咬着牙说：“毒液！你干什么？！这可是席勒医生的东西，你不能乱动，做人要有基本的素质……” “我又不是人！”毒液“嘿嘿”的笑了两声，说：“反正，他也只会觉得是你拿的……” “说真的，你认识这玩意？”埃迪有些疑惑的问，因为他发现，刚刚他拿出糖纸的时候，毒液的情绪出现了一丝波动，他明显是认出了这张糖纸。 “我不知道！”毒液立刻给出了否定的答桉，还在埃迪的心里吹了两声口哨，埃迪知道，他肯定有所隐瞒，但也懒得和他计较。 和毒液相处了这么久，他已经发现了，这只脑子不太正常的外星共生体，完全是吃软不吃硬，什么事都得哄着来，他要是强硬的让毒液交出来，毒液只会和他抢身体的控制权，然后跑去楼下的小卖部里跳舞。 埃迪看了一眼手上的大衣，他也是在上流社会混过的人，一摸面料就知道，这衣服很贵，而且不能水洗。 埃迪对于席勒的贪财的性格，也有所耳闻，要是在以往，他敢拿着这玩意靠近洗衣机，哪怕席勒已经醉死了，他都一定会跳起来给自己一拳。 埃迪只能顺手把大衣搭在了洗衣机上方，准备明天去找小卖部的老板娘，问问哪里有干洗店，在这种社区里，想找一家能洗名贵面料的干洗店，并不容易。 说好听一点，这里是布鲁克林地区尚待开发的新兴发展区，说难听一点，就是贫民窟边缘，高不成低不就的小市民呆的地方，这里的人半年的工资，都买不起一件这样的大衣。 埃迪把衣服放下之后，走回了席勒的身边，他低头，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烟盒，发现那里至少消失了三根烟。 而席勒现在手上拿着的那一根，烟草的部分马上就快燃尽了，可席勒丝毫没有要把它丢掉的意思。 埃迪伸手把烟头拿走，席勒也没有反应，只是本能的伸手去摸桌上的烟盒，埃迪又伸手，把烟盒也拿走，席勒才抬眼看着他。 埃迪叹了口气说：“医生……好吧，席勒，尽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你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对。” 这个时候，席勒的童孔突然紧缩了一下，就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一样，他“曾”的一下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埃迪的脸，然后伸出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一下子把他按在了沙发上。 埃迪一脸茫然，这个时候，席勒浑身有些发抖，他走出了茶几与沙发的缝隙之间，快步来到旁边的柜子前，开始翻找。 埃迪刚要站起来，席勒立刻就回头，冷冷的说：“坐在那别动。” 埃迪张嘴想要反驳，可是看到席勒满含杀气的目光，他又闭嘴了，过了一会，他开口问：“……你到底要找什么？” 席勒的手臂一直在颤抖，导致他打开抽屉的动作不是很利索，翻东西的时候，也总是把抽屉里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可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表情也越来越焦急。 最后，他使劲一甩手里的遥控器，转头看向埃迪，咬着牙说：“你你为什么连个笔记本都没有？？！！你不是个记者吗？！” “呃，我都是用电脑办公的，而且，我也不习惯把工作用的东西带回家里来。”坐在原地的埃迪耸了一下肩，说。 蹲在原地的席勒叹了口气，但很快，又站了起来，走回沙发上坐下，埃迪站了起来说：“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回来坐下。”席勒头也不抬的说：“好吧，我们就当这有一个病历本……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挺好的。”埃迪点了点头说：“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我叫人来？” “不……不……”席勒立刻否认道：“把你的手机收起来……立刻收起来！不要打电话给任何人，如果你待会接到了某个电话，他对你说什么胡话，完全不要信！那是骗子！” 埃迪非常疑惑的皱着眉，毒液在他的心里阴阳怪气的说：“哦哦！我们的埃迪小宝宝要变成试验品了哦！” 他刚说完这句话，席勒就看着埃迪的眼睛说：“毒液呢？叫他出来！” 毒液立刻在埃迪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大吼道：“不！说我不在！！！” “我知道你在。”席勒看着埃迪的眼睛说：“你要是不出来，别怪我待会把音响调到最大声，我们同归于尽。” “哦，该死的，你这个疯子！”毒液没有办法，只能从埃迪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他刚出来，脑袋就撞到了天花板上，又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叫，接着抱怨道：“我早就说了，你应该租一个层高高一点的房子！” “那是你吃的太胖了！”埃迪反驳道。 ”你说什么？！！”毒液张着血盆大口怒吼道：“道歉！快道歉！！！” “别这样，有外人看着呢……”埃迪又咳嗽了两声说。 席勒高高的仰着头，看着比漫画和电影里大出了至少三倍的毒液，开口说：“你吃的有点太胖了，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的暴食？……焦虑吗？” 毒液非常罕见的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表情，他把一边嘴角使劲往后咧，发出了“嗤”的一声，然后说：“埃迪那个蠢货不懂也就算了，你还不知道吗？对共生体来说，多就是好，大就是美！” “要是我现在回克林塔星，一定能一举夺得共生体选美大赛的冠军！” “看看我这储量丰富的共生体因子，看看我这排布密集的精神脉络，再看看我这良好的延展性和坚实的排列结构……” 说完，毒液开始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但是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抓住了鲜红的舌头。 席勒拽着毒液的舌头，使劲往下一抻，毒液发出了“啊”的一声，然后开始胡乱摆动手臂。 席勒一松手，毒液往后一仰，后脑勺又撞在了墙壁上，他摸了一下自己有些发晕的脑袋，看着席勒吼道：“你干嘛？！”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自恋也是一种病。”席勒重新坐下，他又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状态当中，下意识的去摸烟。 毒液咧着嘴，双手插腰，低头看着席勒，在心里对埃迪说：“你说……他这是犯了什么病？该不会是来碰瓷的吧？” ”你还懂碰瓷？”埃迪回复道。 瞬间，毒液因子收回体内，他抖了一下自己的臂膀，看着手抖到烟灰洒落了一地的席勒，说道： “这样吧，席勒，如果你不愿意回自己的疗养院和诊所，也不想去医院，我可以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你想去哪里？” “……我哪也不去。”席勒摇了摇头，呼吸变得短促起来，光是说话都有些费力，言语之间总有一些模湖的口水音，就像牙牙学语的孩子。 “席勒的这种状态，让我想起之前我们去特殊教育学校的时候，见到的那些患有孤独症的孩子。”埃迪在心里对毒液说：“你还记得吗？自说自话、答非所问、突然亢奋、突然消沉……” “你不会才看出来他患有孤独症吧？”毒液嘲讽的声音在埃迪的心里响起：“看来你也就这点水平了。” 埃迪叹了口气，没空和毒液斗嘴，他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记得，当时从事特殊教育的老师对我说，和孤独症患者对话的时候，不要过于强硬的要求，不要打破他们的固有习惯，否则就有可能让他们失控。” 埃迪抿了一下嘴，重新坐了下来，对着席勒喊道：“席勒？席勒？席勒，看着我，席勒！” 埃迪叫了大概三十多声，席勒才终于抬头看他，于是埃迪说：“好的，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你能听我说话吗？我就当你听到了……” “我不是个专业的医生，但如果你现在哪都不想去的话，你可以住在这里，那边正好有一间客房，但是我必须去取你的生活用品来。” 埃迪一直盯着席勒的眼睛，说：“如果你想在这住，那就把你诊所的钥匙给我，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埃迪尽可能的放慢语速，重复道：“如果要在这住，就把钥匙给我……” 席勒有些迟缓的向后靠，直到后背完全贴在沙发的椅背上，过了大概五分钟，他才用手臂摸向自己的衣兜。 但是，他的大衣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并没有口袋。 他又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走向被放在洗衣机上面的大衣，埃迪全程没有阻拦他的动作，直到，他听见洗衣机那里突然传来了“冬”的一声巨响。 他走过去看到，席勒一拳捶在柜子上，并看向埃迪问道：“糖纸呢？！” 埃迪有些尴尬的说：“呃，被毒液抢走了，你等一下，我现在就让他吐出来！” “毒液！毒液！快把他的糖纸吐出来！你没看到他那要杀人一样的目光吗？你想害死我们两个吗？” “那不是他的糖纸！”毒液非常委屈的喊道：“那明明是我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埃迪愣在了那里，他用他的逻辑思维思考了一下，在正常的席勒和毒液之间，显然是毒液吃糖的可能性更大，反正，他是想象不出来一位专业又严谨的心理医生，在治病的间隙还要来一颗巧克力糖。 可就在埃迪思考的时候，席勒已经有点失控了，他不断的用拳头捶着一个地方，嘴里快速的念叨着同一句话，那句话没有什么逻辑，只是不断重复。 同时，因为他的牙关在打颤，所以单词被咬的很碎，听起来就像是在念叨一些奇怪的咒语。 在某些旁人听不懂的单词和重音上，他还会恶狠狠的咬牙，同时吸着鼻子，就像是在骂人。 他不断的用手掌拍击着柜子的同一个位置，频率和力度完全不变，然后开始把身体前后晃动，向前点头，就像要摔倒了一样。 埃迪赶忙冲过去扶住他，过了一会，埃迪的手掌掌心终于出现了一张糖纸，他把糖纸递给席勒，席勒立刻就安静了不少，收回了捶着柜子的手。 他双手拿着糖纸，然后开始一点点的把糖纸展平，用手指把每一丝纹路全部碾到平整为止，然后再捏着糖纸的两个角进行对折。 把正方形的糖纸折成了一个长方形，然后换一个方向继续折，直到中间出现一个十字，然后再展开，四个角向着十字中央位置对着。 埃迪眯着眼睛看着席勒的动作，很快，他就发现，糖纸上的折痕应该是被叠了无数次，而席勒的每一个动作，就像是经过千百遍演练一样，干脆、利落、准确，像是本能一样，完全不需要思考。 大概几十秒之后，一个奇怪的折纸物件，出现在了席勒的手上。 那看起来像是一整个大的雨伞，也像是四个小雨伞组合在了一起。 如果埃迪是个中国人的话，他就会知道，这种折纸玩具，在每个中国人的童年当中，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大部分地区把它叫做——东西南北。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惊世俗人（二十九） 然后埃迪就看见，席勒把四个手指放在了四个小雨伞里面，开始不断的活动那個折纸玩具。 看着这个折纸玩具的形状，埃迪停顿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在心里对毒液说：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还问过你，神盾局雇佣的那个心理医生，为什么没雨也要拿伞？” 毒液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那难道不是因为神盾局的烟雾报警器经常失灵吗？” 埃迪摸着下巴说：“或许也有一定的原因……” “但是之前，在特殊儿童教育机构里，他们的老师对我说，面对感统训练效果不太好的孤独症儿童，他们往往会采取一种特殊的方法，帮他建立精神支柱，那就是给他一个熟识物品。” “具体的原理我不太懂，但好像就是说，让孤独症儿童把安全感建立在某个物品上，只要他得到这个物品，就能感觉到心灵放松，降低他失控的概率。” “而一系列的实验证明，在持有熟识物品的时候，这些孩子与老师的沟通效率，和情感表达效率，都有所提升。” “而只要在他持有熟识物品的时候，对他进行训练和治疗，效果会成倍提升，当他逐渐走出自闭世界的时候，也就能逐渐摆脱对于物品的依赖，从而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当中。” 埃迪身为一个优秀记者，记忆力其实非常强，他皱着眉，复述当时老师对他说过的话： “……令人感到非常神奇的是，这些无知无觉，就好像与我们不在一个世界的孩子们，也经常会做出叩响这个世界门扉的举动，就像在对我们求救。” “有很多孩子，自己找到了自己的熟识物品，就像推开了一扇让我们接触他们的门。” “他们主动向我们伸出了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握住他们的手，领他们来到一个全新的、精彩的世界。” 毒液也沉寂了下去，似乎是他从其他宿主那里继承的感性的部分，开始发挥作用，他开口说： “或许真的是这样呢？或许他们真的有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们是正常人，过着自己的生活……” “而有一天，他们遇到了一扇门，于是就好奇的敲响了门，也就遇到了我们……” 埃迪看向席勒手中的折纸玩具，他说： “雨伞就是席勒的熟识物品，不，或许这个东西才是，雨伞只是有点像它而已。” 埃迪凑近了一点，观察着那个折纸玩具说：“我没见过这种折纸的方法，我小时候，我爸爸会教我叠兔子或青蛙，但叠的最多的还是纸飞机，我们会比谁扔出去的更远。” 埃迪盯着席勒颇有规律的动作说：“这个折纸玩具的可动性，显然比青蛙或者兔子要高多了，玩法也很奇特，看起来很有规律。” “我记得，特殊学校的老师告诉过我，重复而有规律的运动，会更受孤独症儿童的喜爱。” “老师们领着这些孩子做的最多的运动，就是迈步蹲，也就是迈一步，蹲一下，再迈一步，再蹲一下……” “有些孩子不但能坚持绕着操场走完一圈，甚至每一步的步距蹲下的幅度，都完全一致，他们天赋异禀……” 埃迪又抬眼看向席勒，说：“……他也一样。” “那我们怎么办？就看着他在这玩？……嘿，我说，要不你也找张纸，我看这东西挺好玩的。”毒液在埃迪的脑子里说。 ”别闹了，我们现在得想想，怎么帮帮席勒医生，我听说他是个很好的医生……” 席勒就站在原地，不断的用双手开合东西南北，虽然，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能够观察到的是，他手臂的颤抖减轻了，呼吸频率也略微恢复了一些。 身为记者，埃迪的观察能力也很强，能够敏锐地感觉到被采访对象情绪的变化，进而采取不同的策略，来逼问出他想要的答案。 发现席勒的情况有所好转，埃迪并没有去动他手里的玩具，而是伸出一只手抓着席勒的衣角慢慢牵引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对，来这，席勒，来这……往这边走……” 席勒的注意力只放在了折纸玩具上，亦步亦趋的跟着埃迪走到沙发上坐下。 然后，席勒就在那里玩了三个小时的折纸玩具，而越过他的身影往后看，一会是埃迪拿着脏衣篮收拾衣服走过来，一会又是毒液推着拖把走过去，一会是毒液用粘液拽着埃迪的脖子走过来，一会是埃迪拽着一大团粘液走过去。 夜幕降临之后，房间内显得更为安静，席勒的动作变得慢了一些，他开始频繁地用手摸眼睛，不停的吸气。 做完了家务的埃迪，走到沙发对面坐下，然后说：“你饿了吗？我叫了一份外卖……” 刚说到这的时候，门铃就响了，“叮咚”一声传来的时候，埃迪能明显的感觉到，席勒抖了一下。 他立刻伸出手安抚席勒，然后缓缓迈步，横着挪到门口，去把外卖拿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席勒开始拆解折纸玩具，直到把他们恢复成一张糖纸，然后放进了裤子的口袋里。 吃饭的时候，席勒就好像忽然恢复正常的一样，他看向埃迪文：“你为什么没有搬回曼哈顿？还留在这里，你应该不缺钱了吧？” 埃迪一边打开自己的那份中华炒面一边说：“莪辞职了，不打算再干主编的活了。” “为什么？”席勒问道。 “的确，主编挺轻松的，工资又高，也没有什么绩效要求。”埃迪摇了摇头说：“但那不是我想做的。” “我读书的时候，梦想成为世界上最好的记者，可是进入职场才发现，记者不是什么揭露邪恶的正义使者，没有爆点，没有业绩，就什么都不是。” 埃迪大口吃面，有些含糊的说道：“在我成为知名记者的路上，我干了很多没良心的事。” “我承认。我干这些，就是为了挣钱，也承认，我挣了很多黑心钱，但后来，在面对生命基金会的案子的时候，我意识到，有些钱，我还是挣不了的。” “我没想到，我的一时头脑发热，改变了我的一生，我遇上了这只黑色的寄生虫，还有很多有趣的人……” 埃迪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一看就是毒液在和他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我换了一份更清闲的工作，攒了不少钱，甚至因为给某些产业站台，让我攒下了纽约房子的首付。” “但生命基金会那种案子，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埃迪抹了一下嘴，喝了一口酒，然后说：“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生命基金会抓流浪汉去做实验……” “令我感到非常疑惑的是，这事居然没有闹大？这么多失踪人口，居然没有多少人察觉到他们失踪了？！” 埃迪摇了摇头，就像是很无奈一样，他说：“没什么报纸关注这事，因为，这些流浪汉根本没什么可拍的，这些街区是什么鬼样子，大家都知道，其他街区的人看了只会觉得晦气……” “当时，我因为没钱，不得不搬来这里，但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这里的新闻也挺有意思的。” “没有那些高来高去的超级英雄，没有宏大梦幻的科技发展，这里只有一堆和我一样的俗人。” 埃迪灌了一口冰啤酒，然后说：“因为手里还有不少存款，我辞掉了主编的工作，开始在这里，挖掘这些穷人社区的新闻。” 埃迪露出了一个苦笑说：“我觉得，除非我自己开一家电视台，否则，不会有人愿意接受这些新闻的，就当是我给自己找点乐子吧。” 他话音落下，就发现。席勒已经把剩下的两瓶冰啤酒全喝完了，埃迪耸了一下肩说：“好吧，医生。没想到你这么能喝，不过我没点太多酒，华人餐厅的酒水太贵了，完全不划算。” 说完，埃迪开始收拾桌子上的外卖盒，一边收拾他，一边又谈起了这里的情况，他说：“虽然以前，我偶尔也喜欢吃中餐，不过那都是去高档餐厅，几乎从来不会吃什么炒饭或者炒面。” “不过，在这里，华人餐厅的便宜食物受到了广泛的欢迎，因为只有这群餐馆的老板，敢在九点以后往穷人社区送餐，不怕那些游荡在街上、随时可能失控的隐君子，和可能入室抢劫的黑帮……他们要钱不要命。” “再加上，虽然他们酒水贵了点，但是主食都算是量大管饱，味道也不错，而且不加奶酪的食物就算凉了，口味也还不错，要是披萨是这个温度的话，就没法吃了。” 埃迪拿出牙签，剃了剃牙，然后熟练的把外卖盒子摞在一起，塞进袋子里，打了个死结，放在了门口的桌子上。 “我可以在这里住多久？”席勒问道。 “你想住多久都行。”埃迪完全不在意的说道：“反正，你比托尔强多了，托尔住在我隔壁的时候，毒液天天喊着他过敏，而你来了，毒液安静多了。” 刚说到这里的时候，埃迪就听见，自己的门被“砰砰砰”的敲响了，他立刻露出了一个警惕的神色，走到门边，在鞋柜的角落里摸出了一把手枪，侧身倚门，往猫眼里看过去。 看到猫眼里的那张脸，他愣了一下，随后收起了手枪，打开了门，看着门外的金发男人说：“托尔，你怎么来了？” 门外的托尔穿着一身人类的服装，戴着手表，甚至还拎着几个礼品袋子，他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说：“那个……嗯……埃迪，好久不见，就是……我能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吗？” 埃迪还没说话，毒液先从他的身体里窜了出来，一个黑色的脑袋从埃迪的背后探出来，咧着大嘴，对托尔说：“滚滚滚！这里不欢迎弱智！” 可没想到，托尔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一样，扬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礼品袋说：“是吗？我要是走了的话，这份来自阿斯嘉德的特产甜品，就只能拿回去给女神们分了。” 毒液的脑袋又缓缓的探了出来，盯着那个袋子说：“阿斯嘉德还有特产甜品？你们不是只有肉排和烤鱼吗？” 托冷哼了一声说：“狭隘！太狭隘了！” “阿斯嘉德历史悠久，怎么会没有独特的甜品呢？……好吧，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是挪威特产，苹果派和糖浆饼干，我刚飞到挪威买的，你要是不吃，我可就走了。” 托尔转身想走，下一秒，黑色的粘液汹涌而出，一口吞掉了所有的礼品袋，托尔和埃迪同时惊呼出声，而毒液打了个饱嗝说： “味道不错……进来吧。”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惊世俗人（三十） 看到席勒也在，托尔显得有些惊讶，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把想说的话憋回了肚子里，瞥了一眼埃迪的脸色，就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毕竟，他来之前，也得到了洛基的警告，大意就是，天塌了都不要去找席勒。 可是，这又不是他主动找的，只是偶遇的而已，托尔想，反正还有埃迪在呢，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托尔走到餐桌的旁边，拉开椅子坐下，还没等埃迪问，他就抱怨道：“我必须得来地球躲躲风头，弗丽嘉快把我逼疯了，她每天只问我两件事，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 埃迪笑了一下说：“没想到，堂堂阿斯嘉德神王，也会被催婚……” 托尔摇了摇头说：“其实也怪我，正常来讲，神王加冕的时候，就应该有神后，可那个时候，我和希芙的关系有点僵，洛基还在旁边添乱，众神之父和神后也在人选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 埃迪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你不会真的要娶自己的亲妹妹吧？而且他以前还是你亲弟弟！” 托尔摆了摆手说：“阿斯嘉德和你们人类不一样，我们没有什么近亲结婚的禁忌，神族不会因为近亲结婚而产生什么后遗症，我爸爸和我妈妈也有亲缘关系。” “不过，我对洛基也确实没什么兄弟情之外的感觉，但是你也知道，王室的婚姻，往往不由我们自己做主。”托尔叹了一口气，埃迪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没想到，席勒也凑了过来，坐到他旁边。 埃迪拿着桌子上的水壶，给托尔倒了一杯水，然后说：“你真是成熟了不少，要是我们刚认识那会，你一定大声嚷嚷着，爱情应该是自由的……” “爱情当然应该是自由的，但我还有责任。”托尔喝了一口水说：“每一个王室成员都是这样，我们享受着阿斯嘉德子民的供给和崇拜，自然要肩负起比他们更大的责任，也要有所牺牲，婚姻就包含在内。” “不过，虽然我这样想，我也不会去强迫其他人这么想，所以，当时洛基没有明确表态，我也就当他不同意，后来，众神之父也不管我们了。” 托尔把一只手撑在桌子上，魁梧的北欧壮汉喝水都能喝出酒的气势，他抹了抹嘴，然后说：“我和希芙的感情，倒是有点奇妙……” “我刚刚回归阿斯嘉德的那段时间，因为我杀了不少别有用心的狂战派，希芙和我闹得很僵，她独自出去历练，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 托尔的眼神当中有些回忆，他说：“自我们从小认识以来，就没分开过那么长的时间，当她回来之后，莪们两個都觉察出一些不同来……” “再加上，弗丽嘉努力撮合我们，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只不过，我登基在先，婚礼没有同时办，现在，倒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去办了。” “既然都已经定下来了，你怕什么催婚？”埃迪有些好奇的问道：“无非就是办不办宴会而已，你妈妈应该也没有那么急吧？” “可我真受不了她天天念叨！”托尔有些无奈的捂住了额头，皱着脸说：“话里话外，都拿我和洛基比，说他从小就比我懂事，和女神们关系好，说我当初要向他学习，体贴一点，别和希芙闹别扭，登基典礼和婚礼一起办了，就没这么多事了。” “她说，这对希芙来说不公平，神后本就应该作为一个妻子，在最为荣耀和盛大的典礼上，与自己的丈夫共同加冕，可希芙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托尔叹了口气说：“弗丽嘉说的也有道理，我没法反驳，可又实在经不住她念叨，所以只好跑出来躲一阵子。” 托尔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说：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洛基是欺诈之神，最近闯了不少祸，不少星际帝国的电话打到了我这里，我懒得挨个去骂他们，索性就说我不在，他们有本事，就来阿斯嘉德抓人吧，我倒是希望他们来！” 托尔露出了一个满含杀气的表情。显然，那些电话里用来形容洛基的词汇，让他很不开心。 埃迪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他说：“你们父子简直是个诈骗团伙，儿子负责出去钓鱼，老子等在家里挨个劈死，杀吃埋一条龙……” 没想到，埃迪话音刚落，托尔就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说：“你也变了不少，以前，你说话总是文绉绉的，有些单词我都听不懂，现在倒是好多了……” 埃迪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苦笑，说：“在这生活，你只能这么说话，要是还像在报社和同事说话一样，会挨揍的。” 两人聊了一会天，坐在旁边的席勒又拿出了糖纸开始玩，托尔有些不明白他在干嘛，于是就凑上前看着他玩折纸玩具，还饶有兴致的说： “阿斯嘉德的女神最喜欢折纸蝴蝶，折完之后，给它们附上飞行的魔法，让蝴蝶们绕着喷泉飞，谁的蝴蝶能绕大喷泉飞过一周却不被打湿，谁就是最厉害的……” “自从洛基变成了女神，这个奖项就从来没有落到别人手里过，她的魔法的确厉害，不过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使用了幻术耍了别人，他从小就这样。” 托尔越说越有兴趣，于是看向席勒说：“你能教我你是怎么折的吗？我回去教给希芙，让她在女神的聚会里面露露脸。” “希芙走的是女武神的路子，和阿斯嘉德传统的女神有些合不来，可是日后，她成为神后，总免不了和女神们打交道，我要是能在这方面帮帮她，也算是补偿了我拖延婚礼的错误……” 说完，他凑到了席勒的身边，盯着席勒刻板的动作，也并不感觉到无聊，而是说： “真有点意思，十字的这两边合上了，另两边就会分开，这边分开了，那边又合上了……快快快，教我怎么叠！埃迪！埃迪！帮我们拿张纸来！” 埃迪刚想说席勒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结果就发现，席勒也抬头看着他，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进屋里找来了两张白纸，裁成正方形之后，递给他们。 席勒没有说话，只是又用他那干脆利落的动作折了一遍。 身高两米、后背比门板都宽的托尔，用快比胡萝卜还粗的手指头，捏着薄薄的白纸，就像捏着他粗犷外表之下，那颗敏感的心一样。 席勒用飞快的动作，把纸叠起来，又把折好的拆开，然后再把它叠起来，托尔有些笨拙的尝试着，但是因为，他从来就没干过这活，看起来有些不灵光。 把胳膊搭在椅背上，看着他们两个玩的埃迪，在心里说：“……你刚刚是想参与的，对吧？” “我没有，我才没有这么幼稚！”毒液立刻否认道，但随后，他“哼”了一声，又说：“如果我真的要参与，也肯定是被这个大块头的愚蠢给气的！” “你也没有比他好到哪去。”埃迪不屑的哼了一声说：“每次吃巧克力球，你都是连包装一起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剥不开糖纸……” “闭嘴！你这个该死的怂包！道歉！快道歉！” 最后，埃迪也坐在了托尔的对面，两人面对面的拿着白纸练习，而席勒则坐在正前方，看上去像是在示范，但又像是在重复毫无意义的刻板动作？ 东西南北的折法不复杂，但如果是第一次接触，还是要练几次的，否则，折出来的东西灵活性不够，开合的时候会卡住。 埃迪折了两分钟，其中1分40秒，都是在和毒液吵架，以及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最后，还是毒液取得了上风，巨大的黑色怪物出现在了桌子的对面，巨大的黑色爪子捏着小小的白纸，就像捏着他那稚嫩又纯真的心。 三人玩纸玩了几十分钟，直到夜已经深了，在灯光的照耀下，埃迪转头去看席勒的表情，他发现，那里面没有任何的焦虑和烦躁，只有专注和认真。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好玩的折纸玩具，一口气玩上几个小时，也没什么意思了。 折纸的乐趣，就在于折叠的过程，而折好的只能简单开合的玩具，在这样一个智能的时代里，甚至没有手机切屏好玩。 可是，不断开合手指，看这四个方向的纸张，以不同的规律组合在一起，却让埃迪感到了一种平静，他在心里对毒液说：“还记得我们来这是做什么的吗？ “你说，你想寻找一个全新的新闻题材。”毒液哼了一声，他的内心中感性的一面再次翻涌上来，他说： “但是，新闻就像是这个玩具，两条有爆点的特征组合起来，就成了一条新的新闻，再去和别的组合，又是一条新闻……这是新闻吗？” 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埃迪听到了自己内心的独白：“……不，这当然不是新闻，这不是新闻应该追求的东西，那既不新，也不真实。” “你想追寻什么样的真实？”毒液有些含糊的声音响起：“事情的真相吗？案件的根源吗？” “不……”埃迪又听到自己的内心在回答：“已经有太多优秀的新闻从业者，走上了这条路，而我，想走一条与他们不同的路……” 伴随着他内心中的对话，已至深夜，夜幕低垂，月光遍洒。 金色长发的男人，在经历了跨世界的旅途之后，因疲惫而感觉到困倦，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消瘦的黑发医生，也缓缓的趴在了桌子上，沉入了梦乡。 金红色的糖纸折成的折纸玩具，被留在了桌子的中央。 而这个时候，最后一班飞梭，正好经过窗前，灯带的冷光，顺着窗户照射进来，照在糖纸上的时候，像细密粘稠的雨幕，包裹住一把摇摇欲坠的伞。 一个诞生于旧时代的无趣玩具，与新时代最具功能性的交通设施，在埃迪的面前，碰撞出了惊人的灵感火花。 于是，他开口，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 “时代与科技改变了，但人没有。” “在这个由科技与探索构成的惊奇时代当中，茫然无措的人们，都想知道前路通向何处，普通人是这样，优秀的医生是这样，伟大的君王也是这样。” “而我，一个有幸经历了变革时代的媒体人，我所要记录的真实，不是道路的终点到底是什么，而是人们在探求这个问题的过程中，所真实产生过的欢乐、痛苦、求知若渴、求而不得……” 埃迪展开了自己手里带着折痕的白纸，用指尖蘸着杯里的水，在纸面上写下了几个单词： “我所要记录的，最新、最真实的新闻，正是我所遇到的所有……惊世俗人。” 本书发布一周年啦！总结·感谢 2022年1月19日，一位名叫遇牧烧绳的起点新人作家，打开了起点作家助手，并随手上传了大约1万字的小说内容。 截止到2023年1月19日，本书已经发布一周年了！！！！ 值此新春佳节之际，又逢本书一周年，大家一定很想知道，作者在创作时的细节，那么我就给大家分享一下，我在写这本书之前都做了哪些准备工作…… 答案就是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工作。 我也知道，大家肯定想知道，这本书在创作初期，到底是如何构建思路的？ 答案就是完全没有任何思路。 我就是想试试起点的作家助手好不好用而已！！！！ 为什么已经写了快400万字了？！！！！！！ 我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啊？！！！！！！！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一个著名的理论叫做——“先把帽子扔过墙”。 大概就是说，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决心去做一件事，那就先把帽子扔到墙的对面，这样有了沉没成本，你就不得不翻墙去把帽子捡回来。 作者把帽子扔到了喜马拉雅山的对面。 开书的时候文思泉涌，三小时写完一万字的我，真的非常潇洒，一年之后，为了填坑，抓耳挠腮，四个小时没写完两千字的我，也是真的非常狼狈。 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 每天半夜两点，午夜梦回，我都要问问自己，到底是谁给我的勇气，不写大纲，就开长篇小说？？！！ 我想，可能你们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起点作家，在自己第一本书的周年总结里，所展现的主要情绪，是后悔。 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加那么多设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了给我当时脑子一抽，随手加上去的设定，圆一个合理的起源解释，心理学和行为学，尤其是行为动机那部分的书，已经快被我翻烂了！！！！ 我为什么要写系统啊？！！！ 我为什么要加伞的设定啊？！！！！！！ 我为什么要写孤独症谱系啊！！！！！！！ 为什么写个美漫同人比写论文都费劲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了，谢谢你听完我的咆哮，接下来我们来说说正事。 首先，作者本人对于这本书的评价是，整体上还可以，但是也有很多不满意。 这些不满意的点，80%都来源于，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开，直接不写大纲，就上传正文。 所以我当时为什么不写大纲啊？！！！！！ 由于文章前期的结构和设定问题，导致后面要花太多的笔墨，去弥补漏洞，这也就导致，原本我构想当中的比较精巧、快节奏的单元短剧，有点无法实现。 想要写单元短剧，需要强化细节，弱化主线，增强每一個小故事当中的代入感，但由于前面的很多设定都是我写正文的时候随手加上去的，导致我不得不花大量的时间去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进行到这一部分的时候，作者就像在坐牢，一边就是急急急急急急，一边又是充斥着对于自己年少轻狂的悔恨。 由于填坑的压力真的很大，导致作者在展开某些剧情的时候顾及太多，并不能酣畅淋漓的进行创作。 而又因为作者的情绪压力会从文字之中体现出来，这部分的内容水平也不尽如人意，这些作者都是知道的。 很多读者会发现，自己的长篇建议被删掉了，其中有一些可能是起点吞了，也可能是助理删了，但是很多都是作者自己删的。 或者有很多评价，也不是差评，他只是说了一个事实，比如某部分剧情写的像狗屎。 作者看到这个评价的时候，并不感觉到气愤，只是有一种非常荒谬的感觉，就好像终于有人识货了一样。 那么我为什么会把这些评价删掉呢？ 这就回归到了第一个问题，我到底为什么要开书？ 我就是为了试试，起点的作家助手客户端好不好用。 答案是真的很不好用！！！！ 我在作家助手的后台回复这些意见的，回复发布这条评论的人，是看不见回复提醒的，我点的赞也是一样。 除非，我打开起点的阅读客户端，从茫茫的章说海当中，找到你的评论，然后回复，你才能看见提醒。 问题是，有些意见出现的章节，已经是很久之前的章节了，我看着你评论的那句话，都不知道他出现在哪里。 但是，你又辛辛苦苦写了这么长，意见也很中肯，我不给反馈吧，总觉得于心有愧。 于是，我这个小脑袋瓜灵机一动，只要我把评论删了，你就能看见你的评论被删除的提示，这就意味着，你能知道我看过了你的评论。 我是不是很天才？ 好吧，其实是因为，之前有一些大坑，让作者感觉到非常绝望，在创作这本书的中期的时候，作者的焦虑症，一度达到了需要使用药物治疗的地步。 那段时期，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正常，我看见所有超过三行以上的评论，都会觉得是在骂我，所以我就把他们都删了，有段时间甚至无差别的扫射一切评价，蹲在作者后台机械性的删了三个小时的评论。 我觉得误伤好评的概率在一半一半，大家要是发现自己的长评被删了，可能就是作者没吃药半夜发疯的产物。 我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吃药的，非常抱歉被删评或者被误伤的读者，作者以后尽量减少发疯次数。 当然，有一些伱写的太长的评论，有可能会被起点吞掉，那个不是作者能控制得了的，如果你确实觉得自己的建议非常的中肯，对作者很有用，可以加群，然后敲小窗联系我。 网络上，对于这本书的评价，大体是褒贬不一。 但是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其中一半的人说，我开头前30章写的像一坨狗屎，另一半的人，说我过了30章之后，写的像一坨狗屎。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网络二元化的产物，而是代表着两种读者群体。 虽然前面的部分没有大纲，剧情整体也比较单薄，走的是传统线性网文的路线，没有太多文笔发挥的空间，但是节奏快、爽感足，比较适合习惯了快节奏阅读的读者。 后半部分，作者开始重新整理剧情，并且转而尝试单元剧类写法的时候，这类读者可能会觉得，节奏变得拖沓，掺杂了太多与剧情推进无意义的描写和抒情。 而喜欢看后半部分的读者，可能正是欣赏作者的笔力和文笔，同时，对单元剧类叙事的接受程度也比较高，所以会觉得前面主角频繁的切换世界，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剧情推动工具人稍显单薄。 要说作者更喜欢哪种，类型其实也各有褒贬，如果整本书都以前30章这样的方式展开，作者会很舒服。 作为曾经熟练混迹于某些爽文网站的我来讲，写一条单线叙事、节奏飞快，充斥着大量爽点的爽文，完全不用过脑子。 那些爽点构建的方法，就好像刻在了我的基因里一样，我曾经也拿着这把刀，在某些网站叱咤风云，杀出重围，取得过不俗的成绩。 而如果采取第二种方法，所需要花费的时间精力，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作者的大纲和细纲里，大多是主线剧情及人物设定。 你们在文中看到的所有callback，和埋伏笔、收伏笔，某些重复句子的运用，某些人物的重复反应，和递进反应，全部都是记在作者脑子里的。 一方面，我的大脑要承担非常琐碎的记录的工作，一方面，又要承担很大的完善剧情的情绪压力，作者这一年来，虽然足不出户，但是过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波澜壮阔。 之前的某些剧情里，作者说自己喝酒了，是真的喝酒了。 而且喝的程度，可能比你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一些，尤其是写哥谭的部分，很多情况下都是处于不省人事的前奏期。 很多人可能觉得，这本书里蝙蝠侠的转变过程很有意思，因为那其实是作者的康复过程。 前半段的偏执、固执、混乱，大部分都是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所产生的，而后期的理智、坚持和突然想开了，大部分都是在足量药物的作用下写出来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可能有人觉得，我是生活所迫，为了赚钱，但其实不是。 我的家庭情况还可以，没有任何家庭压力，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我上班和之前写小说挣的钱，已经足够我在一个物价堪比一线城市的城市，活得非常潇洒了。 所以，我到底在干嘛？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痛苦？为什么要在简单和困难之间，选择最为吃力不讨好的一条路？ 我半夜横竖睡不着，起来细想才发现，那字缝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两个字——“热爱”。 你可能会感觉到有点肉麻，但是其实，所有进行长篇小说的作者，在进行创作的时候，如果没有热爱和创作激情支撑着的话，赚的钱都不够买药的。 前提是认真创作，不是像我以前那样提笔造屎。 其实我也认真分析过，我焦虑情绪的绝大多数来源就是，我明知道，这是一本已经注定不够完美的书，就好像本书的主角席勒，出生就带有几乎不可被治愈的精神疾病。 但是，焦虑症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表现，就是完美主义倾向，俗话说就是强迫症。 有一段时间里，我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酒瓶，就好像对面坐着另一个我。 那个我是残缺的，是不论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再变得完美的，像这本小说，也像很多人的人生经历。 她在不停的对我说，如果你继续下去，只是给所有人徒增痛苦，就好像那些天生患有精神疾病，但却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病人一样。 别人不舍得他死，可是他也没法好好活。 内心中会有一个声音催促着你，去做一个本来应该是极端，但她告诉你，这是果断和判断力的决定。 那么当时，我又是为什么没有做这个决定呢？ 因为我翻来覆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舍不得。 可能很多人知道，我在某个网站的练笔之作，因为种种原因不再更新，我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愧疚感，不是针对读者，而是针对书里的人物。 我花了非常大的力气，把他们塑造的如此鲜活，他们出现在剧情里的每一个行动，都是他们在我的脑子里自己做出来的，而不是我控制着他们做出来的。 而一旦，我决定不再进行这本书的创作，就意味着，我的孩子们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种感觉我已经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这是这本书能够磕磕绊绊的走到今天的最重要的原因，没有之一。 毕竟，在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的情况下，你很难让我理智的去思考利益得失。 能够打动我的只有更极端的情感，其中就包括，我对书里每一个角色的爱。 最近这段时间里，对于贪婪的刻画可能有很多人不理解，但其实这是作者内心的写照。 为了能够继续塑造我爱的这些超级英雄们，给每个人一个最好的结局，写不下去也得写，更不下去也得更，哪怕精神状态无可遏制的滑落，也还是要写。 而要问，作者这个病是怎么痊愈的…… 你们难道以为我会说，是因为你们吗？ 好吧，我知道这么说，一定能骗的某些人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毕竟，本书的书评区，总是时不时的出没一些被剧情骗的团团转的小傻蛋。 但是，作为一个致力于科普心理学和精神疾病学的作者，我必须要告诉大家，使我的病情得以好转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足量的药物，没有其他任何答案。 我也曾在评论区当中看到过不少分享自己内心的创伤，或者想要向作者寻求心理咨询的评论。 但是首先，作者没有执照，所以不可能给你提供任何治疗建议，我所能做的就是告诉你，不要怕去看病。 有些人一听因为心理疾病就吃药，就觉得这是滥用药物，很离谱，但其实，可能你认为的只存在于心理和情绪上的问题，早就已经影响到了生理，只是过于低落的情绪，让你忽略了这一点，而尽早就医治疗和吃药，会让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当然了，也不得不承认，国内在心理学这方面，发展得仍然不够完善，心理医生、心理咨询师、精神病医生，区分的不够明显，导致很多人上当受骗。 作者再说一遍，绝大多数所谓的心理咨询师是没有处方权的，他不是医生，不能治病，但是他可以安慰你。 心理医生有处方权，也可以负责安慰你。 精神科的医生有处方权，可能可以安慰你，可能不可以，有些医生，只负责进行精神疾病的诊断，而不负责进行传统意义上的“话聊”。 所以，大家不要指望心理咨询师给你开药，也不要去精神科，随便抓住一名医生，就让他安慰你。 正确的流程是，找一所正规的医院的精神科挂号，按照流程进行检查和诊断。 如果医生判断，你不需要用药，但你还是感觉很难受，那就去找专业的心理咨询师，然后听他开解你。 而如果判断，你需要使用药物，那么一定要遵循医嘱，而不是觉得，只要听心理医生聊两句，这个病就会自然的消失。 并且，我在书中所描写的绝大多数的精神疾病的反应，都来自于我亲眼所见。 而我会写这些内容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妖魔化精神疾病，它与普通的疾病一样，有病因、病状、病理，可以治疗，可以治愈。 同时，也希望大家对于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尤其是那些长病程或是先天性疾病的患者，有足够的耐心，这些人真的已经很痛苦了。 本书主角席勒所患的孤独症谱系，就是非常典型的病因尚不完全明确的、天生的精神问题，并且目前也没有非常科学的完全治愈的方法。 当然，不能完全治愈，不意味着不能阶段性治愈，如果你从自己的认识的人，和认识的人认识的人当中，开始进行网络式的筛选，你会发现，曾经的谱系孩子的数量，会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但他们也如同普通人一样。生活在这个社会里，只是某些行为表现，可能会产生一些异常。 如果你在生活中，注意到了某些异常，或发现了如本文当中描写的某些细节一样的反应，请不要大惊小怪，也不要过度关心，那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当然，最后还是必须要感谢读者，虽然药物是我获得治愈的主要原因，但是心理和精神问题，与其他疾病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它需要一个更为良好的康复环境。 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之所以恢复的快，就是因为，每当打开书评区，就好像进了一个夸夸群，有很多人抱着一种让我自己都感觉到迷茫的坚定，来夸我。 多少是给我有点整不会了。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坚定，他们为什么能够在注定残缺的作品当中，发掘到如此多的闪光点，甚至值得他们打这么多的字，来夸我。 这让我有一种“原来这就是正常人吗？”的感觉。 患有焦虑症的患者，就像是无时无刻不常样在一片虚无的海中，一方面拼命往前游，不想淹死，一方面又知道船不会来。 如果说，普通焦虑症患者所在的海洋是虚无又迷茫的海洋，那么作者就迷失在了赞美的海洋当中。 你们可能觉得。在评论发出去的那一刻，自己的情绪价值释放之后，就消失在了空气里，但其实并没有。 我能透过每一句话、每一个文字，揣摩每一个人发帖的心理，并比你们更深刻的感受到这种情绪。 这种能力曾为我带来了灾难，在我没有遭遇过任何重大打击、家庭幸福美满的情况下，一直被精神疾病所困扰，正是因为过强的共情能力。 而在这个时候，它变成了我的船。 如果我的思维空间当中真的有一座高塔，药物只是把它重新粘起来了，但是你们，这本书的所有读者们，你们所有的订阅评论和点赞，把它的表面粉刷成了我一直以来想得而不能得的完美的样子。 尽管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但是焦虑症患者本来追求的就是假象。 而他们不能被治愈的原因就是，在残酷的现实社会中，绝大多数时候，他们连假象都得不到。 我是很幸运的，所有的读者，用他们的每一个行动，编织出了一个乌托邦。 让我只要点开作家助手，就能抛开一切烦恼，去看这个世界上许多不完美的人，为我所创作出来的不完美的作品中的一字一句，而心神摇晃。 所以，值此一周年之际，我要郑重的感谢这本书所有的读者，包括可能没有钱看正版，或者在其他的社交平台，发布了对于这本书的建议的读者们。 谢谢你们，我的良药。 另外，还要着重感谢的是，所有给这本书打赏过的读者朋友们。 我真是想不出，你们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花钱订阅了这本书的情况下，竟然还花额外的钱打赏？！！ 你们的这种行为，比你们所打赏的金钱，带给我的震撼，要大得多得多。 当然。也有人真的为我带来了一点小小的金钱上的震撼，比如本书截止到目前为止的45个盟主。 盟主啊！朋友们！一个盟主1000块啊！！！ 每当我想到这件事，我就觉得，自己目前衣食无忧的生活状态，可能只是因为我没见过世面。 而更让我感觉没见过世面的，是本书目前的一个白银盟克拉缇亚斯，和一个白银大盟尘漪Sain。 这本书怎么会有两个白银盟啊？！！！ 我开书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写大纲！！！！ ……我开书的时候为什么不写大纲？！ 另外，第一位白银盟克拉缇亚斯大佬出现的时候，我刚结束日两万，那时候精神状态比较差，没有进行单章或者特别感谢，真的非常抱歉！ 还有就是！！！尘漪大佬永远的神！！首个白银大盟！！全站横幅啦！！！真的非常感谢！！！ 我之前说了，出现白银盟之后，会进行加更，但是由于全面放开之后，作者又要每天通勤三个小时上班，实在是写不完了。 所以，大佬可以等待我空闲下来的时候，进行加更，或者直接点梗，你们点什么我写什么。 字数不确定，要视剧情的复杂程度而定，可以写CP，但是基本没办法有擦边内容，因为审核不给过，某些敏感话题同样。 当然了，鉴于我是个同人钉子户，所以，这种定制番外，可能没有什么升值的空间，但是我一定会认真写的，我一定会提前写大纲的。 ……所以我之前为什么不提前写大纲啊？！！！！ 好了，值此一周年之际，又正逢新春佳节，在此祝愿所有的读者朋友们，兔年大吉！ 新春快乐！ ……我为什么不提前写大纲啊？！！！！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惊世俗人（三十一） 第二天早上，埃迪起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圣诞装饰品，他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然后使劲的锤了一下头，说：“毒液！毒液！你昨晚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了？还把街道上的装饰品给扯下来了？！” “你是不是傻。”毒液有些慵懒的声音响起，似乎也是刚睡醒的样子，他吧唧了一下嘴，然后说：“你没发现包装纸都扔在地上吗？这些东西是新的，怎么可能是从街道上扒下来的？要我说，你真是毫无侦探天赋，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愚蠢的宿主？” 埃迪有些迷茫的用手掌搓了一下眼睛，声音沙哑的说：“新的？怎么会有新的圣诞装饰品？距离圣诞节还有几天，我还打算明天出去买呢……” 就在，这时门“喀拉”一下打开了，托尔拎着一堆的袋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席勒，埃迪转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大清早的你们去哪了？这些装饰品又是怎么回事？” “昨天，我带来的甜点礼物，被毒液一口吞了，你喝席勒都没吃着，我今天早上又飞了一趟挪威，去重新买了一点，结果那個店铺搞活动，买甜品送圣诞装饰，于是我就多买了点，这是赠品。” “多买了一……”埃迪顺着托尔的视线一转身，发现了一整面墙的甜品袋子，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你这是买了多少？我们吃得完吗？” 托尔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耸了耸肩说：“我在挪威的一条小巷里降落，刚走出这条街道，就遇上了几个自称是摄影师的人，他们说我长得像雷神托尔，问我能不能当模特，让他们拍个照。” ”虽然我搞不懂你们人类为什么那么喜欢拍照，但我还是答应了过后，他一定要给我报酬，我说我不要，他就送了我一张甜品店的会员卡，里面有好几千克朗的余额，所以我就多买了点。” 埃迪又把视线落在托尔手里拿着的东西上，托尔也朝着自己手上的口袋看过去，他说：“哦，这是做圣诞大餐的材料，你看有火鸡、牛排，还有几条不错的鱼……” 埃迪有些迷茫的看着他说：“你不觉得这有哪里不对吗？你是雷神托尔！” 埃迪大吼道：“你是北欧神系的神！！为什么要庆贺耶稣的生日？！！！！” 托尔张了一下嘴说：“原来圣诞节是庆祝耶稣的生日吗？我还以为，只是你们人类随便找了个名头凑热闹……” “呃，这倒也是……”埃迪犹豫了一下说：“上次我们台里搞了个活动，在圣诞节采访路人圣诞节的意义，至少有一大半的人不知道，圣诞节是庆贺耶稣的生日……” 托尔耸了一下肩，把所有的包装袋都放在桌子上，然后说：“你看，你们人类就是这样，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就可以过节，有时候我挺羡慕你们的，虽然弱小，但很快乐。” “托尔，我收回我昨天说的话，你真是一点都没变，总是能把夸奖的话说的让人生气。”埃迪也走上前，帮他把包装袋分好，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冻进冰箱里。 席勒抱着自己手里的两个口袋，走到了沙发上，购物袋放在桌子上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两提啤酒，三大盒烟，一盒雪茄，还有两瓶奇怪的药物。 这时，埃迪才想起来，席勒也出门了，他一转身，就看到席勒拿着一把小药片往嘴里送，他赶忙往那个方向一伸手大喊道：“毒液！” 瞬间，黑色粘液暴涨而出，“嗖”的一下，席勒手里的药片就不见了，下一秒，埃迪捂住自己的脖子开始猛烈的咳嗽，他说：“这什么玩意？怎么这么苦？！” “咳咳！咳咳咳咳！”埃迪使劲的咳嗽了几声，然后又开始干呕，半跪在地上捶着地板说：“毒液！毒液！快把那玩意弄出去！” 毒液幸灾乐祸的开始笑，然后他就发现，席勒又打开了一瓶药，埃迪跌跌撞撞的跑到沙发附近，抓着席勒的手腕，把他手上的东西抖掉，然后转头对托尔说：“你带着席勒去挪威了？” “我不知道，莪发动传送的时候，他突然凑了过来，这是个范围性魔法，所以就……”托耸了一下肩，他瞥了一眼席勒的状态，有些无所谓的说：“不就买了点酒吗？这有什么的，这点酒在阿斯嘉德还不够开胃的。” “他是个精神病人！”埃迪强调道：“他现在正在发病的过程当中，必须要忌烟忌酒，也不能随意吃药！” 托尔想到之前洛基的叮嘱，他摇了摇头说：“你们人类就是想太多，要我看，有什么烦心事是几瓶好酒解决不了的？” “算了，席勒，别喝那些没味的啤酒了，下次我回阿斯嘉德，给你带我们的好酒，而且阿斯嘉德也有不错的烟草，绝对比地球上的够劲！” ”托尔·奥丁森！”埃迪拍了一下沙发背。 托尔转回去，不说话了，席勒不停的在用手指掰易拉罐的瓶口，但他就好像有些不知道怎么发力一样，掰了半天掰不开。 埃迪在心里对毒液说：“我记得特殊教育学校的老师没说这种病还会影响肢体啊？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看点专业书籍了？” “就凭你的脑子，还想学心理学？”毒液冷哼了一声说：“走，开电脑，还得看我的。” 埃迪临走之前，把席勒买回来的所有啤酒、烟草和药物，一股脑的锁进了保险箱，席勒坐在沙发上犯困，但手指一直在抖。 来到书房当中，埃迪开始查询资料一边查，他一边念：“肢体抽搐症状……没有看到啊，等一，下这里，并发症可能……” “你看，这里说，孤独症谱系，在进行一定的治疗之后，可以回归正常的社会生活，但必须比常人更加关注精神健康，否则，罹患其他精神疾病或有心理问题的可能性，比正常人要高……” 伴随着阅读，埃迪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毒液在他心里说道：“这不是很正常吗？这种病没办法完全的被治愈，他们的行为和常人会有一些不同。” ”而你们人类，别说是行为有不同了，哪怕行为一模一样，也要找些别的理由去排挤人家，要是在社会里受到了排挤，自身精神状态又不稳定，当然更容易有其他的心理问题。” “我觉得，这样不行。”埃迪摇了摇头说：“虽然我没怎么参与太阳系开发计划的事，但我也知道，这位心理医生很重要，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毒液还真的犹豫了一会，然后开口说：“就这样让他待在你家肯定不行，你还没发现吗？他现在依赖于酒精、烟草和药物来麻痹自己，可这种状态没办法一直持续下去。” ”斯塔克他们不管他吗？”埃迪有些愤怒的说：“我记得，席勒和钢铁侠还有美国队长都是朋友啊？这些超级英雄不管自己的朋友吗？” 毒液突然“咕噜”了一下，然后又吹了几声口哨，埃迪有些疑惑的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你想多了，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给席勒治病吧？”毒液有些心虚的说道。 埃迪一边滑动鼠标浏览资料，一边说：“我正好有些想做的事，不过我不确定，席勒现在的状态是否能帮上忙……算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也好。” 说完，他把手按在笔记本电脑的上盖，把电脑合上，走出卧室，来到客厅中之后，他发现托尔已经开始摆弄那些圣诞装饰了。 埃迪叹了口气，看着托尔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买了所有的东西？只差了一样……” 说完，他举起手里的彩灯串说：“没有圣诞树，你打算把这些东西挂哪里？” 埃迪拍了拍手，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说：“既然我们打算一起过这个圣诞节，那最好还是好好装饰一下，然后做一顿大餐。” “不过现在，我得带席勒回他的诊所拿行李。” 说完，埃迪就要带着席勒出门，席勒却又好像恢复正常了一样，要去拿自己那件脏兮兮的大衣外套，埃迪给他找了件自己的外套，席勒露出了一个有些嫌弃的表情，但还是穿上了。 两人走出了公寓楼，因为这里距离席勒的诊所，其实并不远，只需要穿过两个街区，所以两人没有选择开车，而是步行前往，可很快，埃迪就后悔了，因为席勒在途中又犯病了。 他又开始浑身发抖，满嘴呓语，甚至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上半身，只能倚在墙上，不断深呼吸。 拥有共生体的埃迪，也可以医治绝大多数的外伤，可对于这种精神状况引起的肢体抽搐和类似戒断反应一样的不良反应，他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等在旁边，期望席勒自己缓过来。 席勒蹲在墙边有些不能自控，埃迪看着他的样子，也感觉到有些难过，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伸手摸了摸自己衣服的口袋，然后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我忘带烟了，毒液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是谁之前说要戒烟的？”毒液没好气的说。 埃迪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然后开始左右张望，想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商店。 可就在这时，席勒蹲着的拐角，突然走出了一个手里拿着皮包、穿着黑色兜帽外套的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拐角遇上这样两个人，他立刻有些警惕的后退了一步，捂住了怀里的包，察觉到他的动作，埃迪也警惕了起来。 可是这个时候，席勒开始不停的咳嗽，然后演变成半跪在地上干呕，就好像是呼吸道的肌肉突然抽搐了起来，让他不能自控，然后开始肢体抽搐，紧接着保持一个动作，完全不动了，就像是僵硬在了那里。 拿着包裹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说：“癫痫，神经性癫痫！” 埃迪冲上去想扶席勒，可那个男人却丢下了包裹，然后拦住了埃迪，说：“强直表现的时候不能碰他，否则容易关节扭转，离他远点……” 而这个时候，埃迪转头，却看到，被陌生男人丢在地上的皮包，拉链被扯开了一条缝隙。 从空隙中看进去，皮包里装着的不是什么办公用品，而是一大捆炸药。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惊世俗人（三十二） 那个男人完全没有去看自己丢掉的包裹，而是轻轻的拉着席勒的肩膀，让他往后靠，不要蜷缩在一起，影响呼吸，接着把他的手臂放平，开始按揉肘部的关节，他的动作非常熟练，就像是做过无数次了一样。 埃迪走上前，捡起了那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应该是自制的炸药，威力不算太大，但炸死一個人绰绰有余。 直到席勒稍微缓过来了一点，那个男人才注意到，身后的埃迪已经捡到了包裹，可他的态度却比埃迪想象的要平静的多，陌生的男人拿下了兜帽，看向埃迪说：“……你打算怎么做？报警吗？” 埃迪把皮包的拉链拉上了，然后直接把炸药扔回给陌生的男人，那个男人被他这样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反而慌乱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接过包裹，确保炸弹不会因这种粗暴处理而突然爆炸。 “你干什么？你不怕炸弹爆炸吗？！”他吼了起来。 “你是个携带爆炸物的危险分子，居然还会害怕炸弹爆炸？”埃迪反问道，作为一名记者，他最擅长找别人话中的漏洞。 “我……”那个陌生男人看起来有点不善言辞，被这样一问，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可这个时候，埃迪主动放低了姿态，他说：“谢谢你的帮忙，要不是你，我朋友就危险了。” “我也懂一点化学，你做的这种炸药很不安全，就算你想抱着他去炸什么，更可能的情况是把你自己炸死，但对方没事。”埃迪摇了摇头，复述了一遍，刚刚毒液跟他讲的有关自制炸药的知识。 埃迪是个文科生，几乎不了解任何有关炸药的知识，但是毒液可是综合了两大理科工科天才的智慧。 刚才看到炸药的第一眼，他就告诉埃迪，这东西做的太简陋了，爆炸方向不可控，爆炸威力不可控，连什么时候会爆炸也不太可控，拿这个东西去搞恐怖袭击，可差远了。 陌生男人低头看向自己的皮包，有些手足无措，他抿了一下嘴唇，又拉上了兜帽说：“我要做什么和你无关，别说见过我，我走了。” 埃迪伸出了一只手臂，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那个男人推了他一下他的手臂，发现纹丝不动，就好像突然较起劲来了一样，又使劲的推了一下，埃迪还是不动。 埃迪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陌生男人有些警惕的退后了两步，埃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说：“我是个记者，而且曾在环球时报纽约日报等大报社工作过。” 男人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可火光忽然又熄灭了，他冷哼了一声，说：“记者？你扯谎也要有点限度，大报社的记者会来这里？” 说完，他又要走，埃迪的面色冷了下来，他看着男人，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然后说：“面罩！” 下一秒，巨大的黑色怪物可怕的尖牙利齿悬在了男人的头上，猩红色的长舌滴落口水，白色的蜘蛛复眼，形状狭长，神态邪恶。 “啊啊啊啊啊啊！！！！！！！” 地狱厨房的社区当中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但却并未惊醒任何人，这里的意外事件太多，受害者还有力气尖叫，就说明他不需要帮助，唯一一个不会这么想的人是夜魔侠马特，但他现在不在这里。 几分钟之后，陌生的男人有些颓丧的坐在了席勒的旁边，两人一起靠在墙角上，而埃迪则站在他们面前，陌生男人抱着炸药包说：“……我叫鲍尔斯，你也可以直接叫我鲍勃。” “我有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儿子跟着他妈妈在外地读书，过得还不错，但女儿……” 鲍勃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半包烟，点上了一根，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双发亮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鲍勃看了一眼埃迪，埃迪拿下巴示意了一下说：“我朋友正在戒断期，给他支烟抽吧，那会让他好点。” 鲍勃撇了席勒一眼，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仍然有些抽搐的颈部肌肉，这完美的符合他印象当中隐君子的形象，所以他没说什么，递了一支烟给埃迪，埃迪点燃之后递给了席勒。 埃迪也走到鲍勃的身边蹲下，背景里是席勒抽烟的身影，两人聊了起来，而聊天是埃迪的长项。 他蹲在路边拿着烟，皱着眉，耸着鼻子，咧着嘴，鲍勃看到他的这个形象，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说：“你真是个记者？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形象的记者，你确定你不是地狱厨房里出来的黑帮头子？” 埃迪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对他的这种评价非常不满，不过他也记得，之前，和他合作对付生命基金会的朵拉博士，也这么评价过他，他长得就这么不像个好人？ “和你比起来，我都可爱多了。”毒液评价道：“落到我手里，只是被咬掉脑袋，落到你手里，说不定会被沉到海里喂鲨鱼……” ”别瞎说。”埃迪立刻否认道，随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放松肌肉，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然后对着鲍勃问道：“你刚才提到了你女儿，她怎么了？” 鲍勃犹豫了一下，然后看向埃迪问：“你会把我的事写到报纸上吗？” “别担心，我很专业，所有被采访的名字都会以假名替代……” “不，我的意思是，你一定要把我们的事写到报纸上……”鲍勃忽然哽咽了起来，说：“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之所以能处理你朋友的状况，是因为，我女儿也有癫痫，而且是遗传性的癫痫，遗传自她母亲。”鲍勃深吸了一口气说：“小女儿4岁的时候，莪们离婚了，但不是因为遗传病，而是因为大儿子太过叛逆，我们两个在教育上的分歧太大了，就决定分开。” “一开始，她带走了两个孩子，但没过多久，我的女儿所遗传的癫痫就发病了，而她的经济状况没有我好，所在的小镇医疗条件也不好，就只能把缇娜送回我这，我在这里有稳定的工作，有医疗保险，也有比较好的医疗条件……” “你有医疗保险？！”埃迪有些惊诧的说，这在这种街区里非常罕见，这些人要是有医疗保险的话，你就不至于沦落到这里了。 有些人认为，美国的医疗是免费的，这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前提是，必须持有医疗保险，而医疗保险有很多档位，哪怕是最便宜的那个档位，也不是这里的很多人承受得起的。 而且，低档位的医疗保险，只提供相对基础的服务，简单来说就是，只能看个头疼脑热，而在美国一般的头疼脑热也不会开药，大多只是建议你多休息。 而如果要治大病，也可以，只不过要排队，运气好的话很快能排上，运气不好就要排很久，主要也看各地医疗资源的丰富程度。 当然了，如果捐款达到一定数额，或者在银行有特殊的会员服务，也可以插队，但是显然这都不是穷人可以考虑的事。 所以，埃迪听到这个男人居然有医疗保险，感到非常惊讶，如果他能负担得起医疗保险的话，不至于来这里租房子，去治安更好的街区不好吗？ 可听了他的想法，鲍勃摇了摇头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纽约的医疗资源的确很丰富，我女儿也得到了治疗，最开始一切都很稳定，直到……直到……” 鲍勃忽然咬紧了牙根，说道：“该死的斯塔克集团！他们弄出了什么飞梭，还有那个……空际列车？” “我本身是公交站的调度员，自从公交公司取消了纽约市内环线到二十几趟线路之后，他们就不需要那么多调度员了，于是，我就失业了。” 埃迪皱了一下眉，说：“这种情况的失业，应该有补偿金吧，你们老板没给你吗？” “他给了，但我女儿需要治病，她年龄又小，很需要营养。”鲍勃有些悔不当初的说：“之前，我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大手大脚的花钱，没留下什么存款，失业之后，最后的工资和补助金，很快就花光了。” “我付不起房租，只能搬得更偏远一些，最后，搬到了这边外围的街区，可我再去找工作的时候，人家一听说我住在这里，就觉得我是个无所事事的流浪汉，不肯录取我。” 埃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一，步错步步错，当初我也是这样……” 他坐到了鲍勃的身边，说：“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报纸和新闻，或许，你会有一些印象，我曾经是个知名记者，采访过许多大人物，包括你口中的托尼·斯塔克……” 鲍勃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转头过去，凝视着埃迪的脸，他说：“……你之前是不是戴一个黑框眼镜？还总喜欢穿条纹衬衫，和带圆点的领带？” 埃迪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黑框眼镜戴上，再看向鲍勃，鲍勃震惊的跳了起来，然后说：“埃迪·布洛克？！纽约金牌记者，你你怎么会在这？！！”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故事了，一个关于我一时热血上头，但至今仍然不后悔的故事。”埃迪偏头看向鲍勃，带着一丝自得的说道：“相信我，我是个金牌记者，可比你会讲故事多了。” 鲍勃果然感到有些好奇，埃迪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天，吐出了一口烟圈，然后说：“我听说有个人抓流浪汉做实验，我在采访他的过程中给了他一拳，被封杀了，就这么简单。” 鲍勃被噎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你说的会讲故事就这？”，但是很快，他又感觉到同病相怜，看看埃迪说： “那群阔佬总是这样，对吧？明明自己获得的已经够多了，还不给我们这些人一点活路……” 埃迪点了点头，随后，把目光放到了他怀里抱着的那个炸弹上，他又用拿着烟的手指了指那里说： “所以，你打算让他们付出点代价？” 鲍勃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炸弹，抿着嘴说：“不行吗？反正，我和我的女儿也活不下去了，他们也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恕我直言，你很勇敢，但很愚蠢。”埃迪眯着眼睛说：“你这么做，伤害不了斯塔克，只能伤害你自己。”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惊世俗人（三十三） 鲍勃显得有些不服气，他憋着一口气说：“据我所知，很多失业的公共交通从业者，都在抗议和示威，也有不少人制造爆炸案……” “我相信，只要那个该死的飞梭多掉下来几个，人们肯定就会知道，还是公交车最安全！” “托尼·斯塔克，那個该死的花花公子，挣走了原本该属于我的钱，我必须要讨回来！” 埃迪摇了摇头说：“我们现在要讨论的，不是你用什么方法能让斯塔克付出代价，而是你用什么方法，才能救你自己，这不包括在你抱着个炸弹的时候还这么激动，你就不怕不小心按到开关吗？” 鲍勃犹如被泼了一盆冰水，他忽然有些惊恐的把怀里的皮包丢掉，有些瑟瑟发抖的说：“我……我不是……我的天呐，我怎么会造炸弹呢？我……” 鲍勃抽了一下鼻子说：“我爸爸以前是个工程师啊，我看过他鼓捣这些，所以我会，可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起来的……” “激情杀人。”席勒突然出声道“情绪刺激、亢奋状态、血压升高、呼吸频率变快，会导致血液涌向大脑，促使人回忆起已经遗忘的知识，属于普通人激情杀人当中，能力和知识突然提高的一类典型……” 而当埃迪和鲍勃同时看过去的时候，席勒又垂下了头，像是睡着了一样，过了一会，他又一个激灵起来了，说：“怎么了？” 鲍勃被他吓了一跳，埃迪赶忙安抚道：“别理他，我的这个朋友精神状态不太好，我本来是带他出来散散心的……哦，对了，你说你女儿患有癫痫，我正好要去我这位朋友的心理诊所拿东西，说不定，那里会有药。” 鲍勃立刻瞪大了眼睛，说：“心理诊所？你的这位朋友是个心理医生？？那他怎么还会……” “医者不能自医。”埃迪耸了一下肩，率先站了起来，把鲍勃拉了起来，然后说：“我记得，有人告诉过我，席勒的心理诊所里囤了不少药，但我不是医生，而他现在状态又不好，你能认出你女儿用的药吗？” “当然可以！”鲍勃从地上跳了起来，说：“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毕竟，没有处方，我没地方买药，那些黑诊所又不靠谱……” 埃迪一边领着鲍勃和席勒往心理诊所走，一边说：“你得确定，你知道正确的药量……” “你放心吧，莪女儿得这个病已经很久了，久病成医，我都快成半个医生了。” 没多一会，三人就来到了席勒的心理诊所门口，席勒走的时候精神状态还算可以，因此门是锁上的，可惜随着精神状况的恶化，钥匙被他弄丢了，不过这也拦不住埃迪。 鲍勃刚要上前说自己会撬锁，埃迪伸出手臂往后一挥，鲍勃立刻捂住了嘴，退后了几步。 毒液出现，本想使用暴力直接掀起卷帘门，可是想了想，还是让粘液进入锁孔，把锁撬开。 进入诊所之后，里面一片狼藉，埃迪也没空收拾，他直接在脑子里问毒液：“彼得告诉你的，席勒囤药的地方，在哪里？” “地下室里，那里有冷藏柜，有些药物需要冷藏，不过那里有一些成瘾性药物，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 埃迪没继续听毒液说话，他直接对着鲍勃挥了挥手说：“药在地下室，你自己去找吧。” 说完，他就去楼上收拾席勒的行李了，鲍勃感觉到有些受宠若惊，他说：“我就这么进去乱翻，不太好吧？万一这位医生清醒过来了，会生气的吧？” 席勒站在门边，看着自己的手指，一声不吭，鲍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下去。 底下的确有琳琅满目的药品，绝大多数药鲍勃也不认识，不过他确实找到了癫痫用药，而且药物还很全，鲍勃顾不上太多，把皮包里的爆炸物全部掏出来，然后塞满了药盒。 埃迪也带着席勒，和鲍勃在诊所门口分别了，鲍勃着急回家给女儿送药，于是，埃迪掏出了一张自己的名片，那是他昨晚现写的，他说：“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和住址，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这个前金牌记者聊聊你们的故事，我也很乐意听……” 鲍勃感到非常感动，于是把名片揣到了怀里，和埃迪拥抱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可是没想到，埃迪和席勒刚回到埃迪的住处，他的电话就响了，对面传来鲍勃有些焦急的声音，他说：“呃，那个，布洛克先生，不好意思，这么快就来打扰你了，但是我有一个同事自杀了，我把他救回来了，可他现在有点不太好，我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你能过来一下吗？或者，你的医生朋友知道该怎么办吗？” 埃迪拿着电话回头看了一眼席勒，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经过一天多的相处，他已经摸清楚了席勒恢复正常的时间段，基本就是在开饭时间，他能够保持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清醒。 但是，埃迪本身的作息就不算太健康，所有的吃饭时间，都推后了大概两个小时，比如早饭是9:30，下午2点多吃午饭，然后就是宵夜了。 埃迪猜测，这些时间段，很可能对应着席勒小时候接受治疗的课程时间段，也就是，早上9点多开始上课，下午2点多结束午睡，起来上课，直到晚上睡觉。 这种作息可能已经刻在席勒的潜意识里了，即使在他发病的时候，他也会在课程进行的时间，也就是与老师或者医生有沟通的时间，显得更为清醒一些。 埃迪算了一下时间，觉得现在赶过去，应该刚好能赶席勒早上清醒的时候，于是，他放下手上的行李，带着席勒，赶往鲍勃说的那条街道。 到了那里，令埃迪感觉到有些惊讶的是，鲍勃租的房子，比他租的房子，还要靠近地狱厨房。 那是一条狭窄又昏暗的边缘小巷，有一排低低矮矮的平房。 埃迪走了进去，敲了敲最里面的门，刚一迈进去，他就看着鲍勃说：“老兄，你可真够大胆的！居然敢在这里租房子，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勇气？” 鲍勃叹了口气说：“我是被人骗了……不过还好，我同事布洛德是这里的原住民，他帮了我不少，只不过……” 鲍勃摇了摇头，往里面一指，说：“我女儿住在后面那间房里，我刚回来的时候，听到她在哭，我问她在哭什么，她说她闻到了奇怪的味道，我走进这间房一看，布洛德想要烧炭自杀。” “还好我进来的快，赶快把门窗都打开通风了，那个时候，他已经有点昏迷了，不过很快就醒过来了。” 鲍勃抿着嘴说：“但是醒过来之后，他的情绪很不好，还想割腕，我听说，你那个朋友是心理医生，能想办法开导他一下吗？他还有个读大学的儿子呢。” 埃迪探头往里一看，有些狭窄的平房房间里，一个大胡子瘫在墙角，身体挺强壮的，可是精神很萎靡，手里还握着一个酒瓶。 面对这种情况，埃迪这个还没开始自学的门外汉，就完全束手无策了。 他倒是知道，应该先问原因，再找病因，然后再一步一步开导，可是在网上看到的教程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另一回事了。 问原因的时候，怎么能确保不要刺激到病人？找病因的时候怎么能确保找到关键？而万一要是找错了，后面的推导不就全错了吗？ 埃迪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席勒，没想到的是，席勒没有直接走上前，而是开始往后缩。 席勒直接从平房的房门处走了出去，转身想离开，可就像是不认路一样，停在了墙角，靠在墙上蹲下。 埃迪叹了口气，他想，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荒唐的事，想让心理医生治病，他还得先把心理医生治好，这生活可真比他当主编，刺激了不知道多少倍。 埃迪不得不又蹲在了席勒的旁边，他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文科生，因此，在某些问题方面，比那些习惯于用逻辑思维思考因果关系的理科生，要更为敏感。 “以你的重要程度来看，消失这么久，斯塔克他们还没有来找你，就说明，你们之间可能有了一些矛盾，你不想理他们，他们也不想理你。” “而从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能够看出，你应该很看重你的朋友们，可能是你们某些吵架的内容，让你受到了刺激，也有可能是冷战情况下，情绪压力让你崩溃了。” “但是我不明白，这为什么会否定你作为一个医生的身份？”埃迪转头皱着眉，看向席勒说：“我不是要道德绑架，但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医生不是应该尽可能的平等的对待每个病人吗？” “你去给神盾局的特工治病、去给超级英雄治病、去给超级富豪治病，为什么就不能给普通人治病呢？” 席勒逐渐的清醒了过来，他使劲的抬着眼皮，然后说：“我不能给普通人治病，我不喜欢他们，我不喜欢普通人……” “你为什么不喜欢普通人？因为他们不够强大？因为他们不够有钱？”埃迪问道，可很快他就自问自答道：“医生，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明明在关心他们，但好像又不愿意靠近他们……” 席勒低下了头，有些磕磕绊绊的说：“在超级英雄里，我是个正常人，可要是在普通人里，就是个疯子……” “我在我在超级英雄的团体当中，扮演的是医生的角色。”席勒咽了一下口水说：“可要是在普通人当中，我是个病人。” 席勒又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埃迪，埃迪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痛苦，然后，他听到席勒说： “究其一生，我都在学习，要如何以一个病人的身份，伪装成一个普通人。” ”在超级英雄中间，如果我演的不好，也没人能发现，因为他们也不是普通人，他们不会在意，我有时有些异常的举动，或因足够善良，而包容那些异常。” “可要是，我在普通人中间，他们会因为我某些异常的举动，觉得我是个病人。”席勒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然后说：“通过他们的反馈，我会被不断强化，我演的不够好，也从未被治愈的这个事实……” “这意味着，我许多年以来的努力，毫无作用。”席勒闭上了眼睛，伸出不断颤抖着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颈侧。 然后，他用同样颤抖的语调说： “更可怕的是，这会证明，那些曾付出了所有努力、以受伤和流血为代价，试图治愈我的医生和护士，他们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惊世俗人（三十四） “他说的没错，没有席勒能不在乎……” 席勒仰着头喃喃自语道，随后，又俯下身咳嗽了几声，并转头对埃迪说：“咳咳，我现在的这种情况……正来源于持续性的创伤应激障碍……” “我是一个……不能生活在普通人社会当中的人，那会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与他们格格不入……那些许多人所期望我做到的，我并没有做到……”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席勒眯起了，眼睛变得有些困倦，他感觉到自己的颈侧隐隐作痛，但那里其实并没有任何伤口，真正的伤口存在于他的灵魂上。 席勒所患有的疾病和受到的创伤，每一个席勒都会平等地分担，没有人能够逃避，而如果主动撕裂伤口并使其流血，那就不可能不承担相应的代价。 单纯的戒断反应，不至于让他陷入到如此神志不清的状态当中，罪魁祸首仍然是他之前为了麻痹超我、攻击月光席勒，自己弄出来的那条伤口。 对于情绪的戒断反应，和之前的心理阴影所带来的创伤应激反应，不断的交替发作，才让席勒看起来失去了自理能力。 而埃迪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席勒的手上，作为一名记者，对于对方动作和神态的观察，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职业病。 埃迪看到，席勒捂着自己的脖子，还以为他是落枕了，毕竟昨天晚上，他就是趴在桌子上睡的。 可是随后，埃迪发现，席勒的动作又不像是在揉脖子，更像是在用力按压，就好像给伤口止血。 可席勒的颈侧并没有任何伤口，埃迪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看过的某些理论，他怀疑，席勒可能曾经受过伤，因此产生了幻痛的症状。 既然如此，埃迪觉得，自己不能勉强席勒，毕竟，如果医生自己的状态不好，再去给病人看病，那只能害人害己。 埃迪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打算自己进去看看布洛德的情况，可这个时候，席勒也有些费力的站了起来，从他身边越了过去，率先走进了屋子里。 埃迪从后面拉住了他，说：“你要干什么？你如果实在感觉到很难受，我就先送你回去……” 席勒摇了摇头，站在逼仄的平房拐角的阴影里说：“我听到了你之前说的话……你说你想留在这里，记录时代变革之中普通人的故事……” “在我感觉到很难受的时候，你递给了我一支烟，还让我住在你家，所以，我们是朋友。”席勒咳嗽了两声，使劲吸了吸鼻子，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我很乐意帮朋友的忙，能给我拿一支笔和一张纸吗？” 埃迪看着席勒的脸色，发现他好像恢复了不少，不再那么双眼无神，神情迷茫，埃迪不知道，这种改变来自于哪里，不过既然席勒能够帮忙解决麻烦，那再好不过。 于是，埃迪去找鲍勃，从他那里拿来了一只他的女儿画画用的铅笔，和一张背面满是涂鸦的画纸。 鲍勃把这些东西递出去的时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说：“真的很抱歉，我们这里没什么好东西……” 埃迪对着他招了招手，说：“心理医生看病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场，我们出去聊聊吧？或者，如果你的女儿不害怕的话，我可以去找她聊聊吗？” 鲍勃抻着脖子朝着屋后看了一眼，然后说：“哦，她不害羞，还是挺活泼的，只不过，她刚刚吃了我拿回来的药，现在已经睡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来，到了平房边缘的门槛上坐下，鲍勃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递给了埃迪一根，两人一边抽烟，一边聊起了失业者的近况。 “像我和布洛德这样的人并不少，要知道，飞梭和空际运列车的运输能力太强了，甚至强过了自己开车，我们都知道，原本纽约的市中心有多堵，很多人想开车，也是有心无力。” ”就算买得起车、买得起保险，也能按时做保养，可无论如何改变不了高峰期堵车的状况。” “我和我的妻子还没离婚的时候，我们就是典型的中产阶级，我们要去超市购物、去接送孩子、送孩子去活动中心，周末还要去郊区进行户外活动。” “不论在哪件事的途中，被堵上三个小时，我们都会感到非常火大，我和我的妻子还好，丹尼斯……哦，也就是我的大儿子，他每次都会在车上哭闹。” 鲍勃露出了一个非常无奈的神情，他说：“他妈妈是个非常严厉的人，对于生活和教育总是有很多的抱怨，每次丹尼斯失去耐心，我的妻子就会吼他，我希望她能理智点，去和孩子沟通……” ”我承认，那个时候，她的压力也很大，丹尼斯下来的时候不太顺利，她遭遇了很大的痛苦之后，情绪恢复的也不好，有个医生跟我们说，她是什么产后抑郁症，但我们都不太懂……” “扯远了，说回飞梭的事，这两种飞在天上的交通工具，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避开堵车。” “又不用开车，又不用被堵在路上两三个小时，只需要办个交通卡，‘滴’一下，就能以比市内最高时速还要快两倍的速度回家，谁会不这么做呢？” “或许，有些像我一样有家庭的中年人，需要车子的后备箱来搬运一些东西，可那些经常活动于繁华商业区或金融中心的年轻人们，没我们这么多负担，他们最喜欢这种公共交通了。” 埃迪点了点头说：“的确，我没结婚，也没有孩子，要是我的话，我也选飞梭，毕竟，早点回家，我就能早点完成其他的工作，早点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这对年轻人来说很重要……” “而且。影响还远远不止于此……” 埃迪继续推测道：“用我的例子来说，原本，我在环球时报上班，我必须得租一个距离环球时报总部更近的房子，我不可能把房子租在郊区，然后每天通勤超过5个小时，那样根本来不及。” “可是现在，飞梭已经通到了纽约的郊区，在没有交通拥堵且运力满载的情况下，可以做到由郊区前往市中心不超过40分钟，也就是说，每天来回两趟也就一个多小时，这完全在很多人的接受范围之内。” “那么，这些手头不太宽裕的年轻人，就可以把房子租得更远，这会带动一部分边远郊区的经济，但同样，也有可能导致部分市内聚居区的衰落。” “而这些区域衰落了，依靠着这些区域的店铺或生意营生的人也会失业，而这些飞行于天际上的交通线路，没办法给他们提供新的就业岗位。” 我就是这个意思，鲍勃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知道。斯塔克集团弄出来的机器人很先进，简直太先进了……” “可是所有的飞梭和列车都不需要售票员、不需要调度员、不需要安保人员，那这些因为这些新交通线而失业的人要去做什么？我们还能做什么？” 说到这的时候，鲍勃转头看了一眼房间当中的布洛德接着说：“布洛德的情况比我还要差，他是私人公交运输公司的一名司机，除了开公交车，几乎什么都不会。” “虽然，我有女儿要养，不过她现在年龄比较小，教育的投入很低，可布洛德不一样，他的儿子在纽约大学读书，虽然学费是贷款，生活费也可以打工赚，可总是很拮据。” “你是纽约的金牌记者，应该也知道，纽约的消费水平很高，有钱人又多，上次，布洛德的儿子回来的时候抱怨了一句，说有人嘲笑他的鞋，鞋底都要脱落了……” “我知道。那孩子并不是虚荣，如果到了穿着都显得邋里邋遢又不体面的程度，抱怨几句，也是很正常的。” 埃迪也回头看了一眼房间中的情况，他发现席勒正在拿着纸写字，看起来就像要开处方一样，他松了口气，然后看向鲍勃问：“他的儿子读大几？什么专业？” “通信工程大四。”鲍勃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有些忧伤的神情说道：“布洛德会自杀，就是因为，之前他的儿子打电话过来，说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 “可是，布洛德唯一的一身西装。之前被弄脏了，而他也没有钱拿去干洗店洗，他总不可能穿着破破烂烂的工装，去自己儿子的毕业典礼……” “我说我可以借钱给他，可他觉得，这钱应该留给我女儿买药，毕竟，他的儿子已经可以自理了，失去了他也没什么，可要是我的女儿失去了我，就活不下去了。” 埃迪叹了口气说：“那你们两个现在在做什么？” “我们都在打零工。”鲍勃揉搓着自己的手指说：“布洛德力气比较大，在这条街区域尽头的超市里当理货员，我偶尔过去收银和算账，日子还算过得去。” “可我们都知道，这样的日子没法持续太久。”鲍勃低着头句偻着身体，用手擦了擦自己鞋子的表面说：“超市的老板打算把自己的超市搬到距离飞梭站点更近的地方，还能做点小吃的生意，到时候，我们就没办法在他那里工作了。” “估计到那时，布洛德还能去黑帮当个打手，而我？没哪个黑帮会要我的……” 听到这里，埃迪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大量的失业人口发展到下一步是什么？没错，是黑帮。 史上所有黑帮猖獗的时期，都离不开失业潮，失业潮会为黑帮提供大量的优质人才，可以想见的是，地狱厨房未来将会越来越繁荣。 可埃迪不相信，斯塔克会没想到这点，虽然没听说斯塔克有什么社会学和经济学的教育背景，但是他专业的幕僚团队，肯定会进行全方位的考虑。 而且，就算没什么专业教育背景，也应该能想到，机器人取代人工，肯定会造成大量失业，会导致社会结构产生动摇，从而变得不稳固，那么，拟定出计划的人，到底打算如何处理这些问题？ 一想到拟定计划的人，埃迪不由自主的回身转头，把目光落在了席勒的身上。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惊世俗人（三十五） 而此时，席勒正在给布洛德做检查，因为是初步检查，暂时不需要心理辅导和治疗，所以整个过程结束的很快，席勒问了布洛德的几个问题，就已经能够确定他的病因和病状了。 在心理学方面，绝大多数普通人的症状相对比较典型，尽管情绪问题的成因千奇百怪，但是所表现出来的症状，总是能精确对应某种病症。 这也是为什么，心理疾病被称为疾病，而不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因为绝大多数人，在某种情绪当中都表现出了同样的症状，这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不同的情绪积累之后，导致了身体产生了相同的病变，才能被归为一类疾病。 席勒拿着自己写好的诊断单和处方走出来，递给埃迪，然后说：“中重度抑郁并伴有焦虑症状，建议是采取药物治疗，同时换个环境……” 席勒抬头看了一下房间之中的环境，然后说：“你们没有发现吗？这里有点太过潮湿和阴暗了，这种场景非常容易诱发负面情绪，增大心理压力。” “另外，我看到。后面的那间房子里，还住着一个小女孩，我建议你们换个地方，这不但对孩子的情绪不好，过于湿冷的环境，对女性的身体也不好。” 鲍勃却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大声说：“我们要是能换环境的话，还会住在这吗？！你以为我想住在这吗？！” “我刚来这里租房的时候，明明租到了一间很好的房子，可是没过多久，房东就把房子租给了别人，那帮人是一群黑帮，拿枪指着我们，让我滚蛋！” “我带着小缇娜，怎么可能和他们抗衡？于是，我又找了一家中介公司，他们带我去看的房子很好，可是结果却让我住到这里来，我想去找他们的麻烦，可却发现他们和黑帮也有勾结！” 鲍勃咬着牙使劲跺了跺脚说“那帮该死的没人性的畜生！居然还想让我把女儿卖掉，我绝不会如他们的愿的，我会把他们都杀掉！” 鲍勃额头上青筋暴起，显得亢奋了起来，席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说：“别太激动，除非，你不想要你朋友的处方了……” 席勒把手里的纸递给了鲍勃，可是鲍勃却好像再次受到刺激一样，怒吼道：“你和他们都是一类人！！该死的阔老，高高在上的有钱人！！！” “你们这群医生都是这样！拿处方来要挟病人，只要我们听你的，你就给我们处方，要是我们不听你的，你就不给我们治病！该死的绑架犯！！” “你以为这是什么施舍吗？我不需要你的施舍！赶紧给我滚！” 本来。埃迪就引着鲍勃诉说他的遭遇，鲍勃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正处于动情之时，席勒就对他说了这些，原本就处于波动期的情绪受到了刺激，所以彻底失控了。 埃迪咽了一下口水，比起鲍勃，他更担心席勒受到刺激，鲍勃发疯顶多是自己撞墙，可要是席勒发疯，纽约就危险了。 埃迪有点后悔把席勒带出来了，他早就应该想到，处于这种极端状态下的普通人鲍勃，不可能有太强的自控能力，要是有的话，他也不会让自己沦落至此了。 在埃迪的记者生涯当中，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因为孤注一掷，生意失败，又没有提前做好准备，而从上层社会跌落。 他们往往满怀怨恨、不肯接受现实。把一切错误都推到这个社会头上，因此敌视所有人，变得敏感又暴躁。 席勒使劲咳嗽了两声，把手里的纸捏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然后又开始用拳头锤旁边的墙板。 埃迪赶忙拉着他往外走，来到室外之后，因为脱离了阴暗狭窄的环境，席勒的状况稍微好了一些。 席勒低着头，咬着牙说：“超级英雄们的精神问题非常复杂，也很难解决，但我不怕病情复杂，也不怕难以治愈……” “我知道，他们是一群高尚的好人，如果他们知道我在帮他们，他们绝不会口出恶言，来伤害我……”席勒变得有些呼吸困难，他断断续续的说：“但普通人不是，他们对任何人散发恶意，排斥所有没有按照他们的设想来行动的人……” 说到这里，席勒忽然愣住了，然后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超级英雄们不会伤害我……那他们为什么要……” 之后回去的路上，席勒都显得有些茫然，这与他之前的那种戒断反应式的呆滞不同。 之前，埃迪刚遇到席勒的时候，席勒处于一种不能思考的状态当中，就好像是刚刚从精神创伤中摆脱出来，陷入了木僵的状态。 可是在回程的路上，席勒就好像是大脑被思绪填满了，一直在低声自言自语着什么，埃迪也曾凑过去听，可是席勒那重音离奇的咬字，让他什么也没听清。 回到埃迪的房子之后，托尔正在往里面搬圣诞树，埃迪打量了一下那棵树说：“等一下，这颗松树怎么有点……我是说，怎么有点和商店橱窗里的不太一样？” “啊，它比较的原始和野生。”托尔委婉的说。 埃迪愣了一下，冲着他咆孝道：“你不会是去砍了棵树吧？！！！你知不知道乱砍乱伐是犯罪？！！” 托尔摆了一下手说：“在阿斯嘉德，乱砍乱伐不是犯罪，我说的，我可是神王。” 说完，他把那颗松树挪到了屋里，然后说：“我本来是想上街买一棵的，可是，你们人类卖的那些树，比阿斯嘉德的杂草还弱，毫无美感。” “看看我带来的这棵树，他可是个棒小伙，我叫他‘公牛角’！看看到它最上面的那颗枝杈了吗？绝对可以轻松挂起一连串的星星，而不被折断！” 埃迪有些无语的看着这颗和他天花板差不多高、占据了半个客厅的松树，他都不知道该骂托尔过于追求强和美，还是该夸他细心到刚好选了一棵和房间层高差不多高的松树。 席勒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思考着，而他的背后，一会是埃迪拖着一连串的彩灯灯串走过去，一会是托尔拿着一个会爬树的圣诞老人玩具走过来。 一会是托尔拍着毒液的背，让他把刚刚吞下去的圣诞彩球吐出来，一会是毒液勒着托尔的脖子，让他把最大音量播放圣诞歌曲的收音机关掉。 两个闲人懒汉装饰个圣诞树，装饰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托尔捂着自己的肚子说：“我觉得有点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吧？来点驼鹿肉配酸奶油怎么样？” “你在靠近圣诞节的时候吃驼鹿肉，你就不怕圣诞老人给你送礼物的时候，捶你一拳吗？” “就算我不是人类，我也知道，给圣诞老人拉车的是驯鹿，不是驼鹿，而且，他也不会给我送礼物，我又不是小孩了。” 在毒液的控制之下，埃迪你一言我一语的和托尔拌嘴，而这个时候。席勒又清醒了过来，他转头看着两人说：“……我饿了，有吃的吗？” 托尔一扬手里的锅铲，然后说：“等着吧，阿斯嘉德的鹿肉会香的你们吞掉舌头。” 说完，他去做饭，而埃迪和席勒则坐在了餐桌的两边，席勒的双手放在桌面上，看着埃迪的眼睛说：“在大概两周之前，所有我认识的超级英雄们，我的朋友们，开始不再和我联络了……” 埃迪挑了一下眉，知道自己即将听到一个惊天八卦，于是，他把之前托尔买的农家维京啤酒拿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最开始，他们只是不再找我进行心理治疗，明明他们还面对着生活中各种各样的烂摊，子以及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但他们都不再联络我了。” “而后，我所能找到的，可以进行心理治疗的对象也都消失了，包括罪犯、黑帮头目和骗子……” “再之后。我所有用来转移注意力的东西，也都消失了，烟草、酒精、药物……” 埃迪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说：“不会吧？那帮人总不可能是故意孤立你吧？” “我了解他们，尽管我不喜欢他们当中有些人的性格，尤其是那个托尼·斯塔克，但不得不承认。他们都是好人，应该做不出来集体孤立某些人的事。” 埃迪摸了摸下巴，突然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他看向席勒说：“首先，我不是受害者有罪论，但是你之前是不是做了一些什么事？比如，可能伤害了他们？” “恰恰相反！”席勒提高了音调，开始变得有些亢奋和激动，他的手又开始抖。不断的拍着桌子的桌面，语速飞快的说：“我为他们做了很多！我治好了他们每个人，解决了每一件事！我甚至……” 席勒的声音也吸引了正在煎肉排的托尔，他把锅里的肉排盛到盘子上，放进烤箱里进行低温熏烤，然后拿着锅铲，站在埃迪的背后，听席勒讲述。 席勒用絮絮叨叨且略显委屈的语气，跟埃迪和托尔，说了之前自己做的所有事，并且着重的强调了，自己这份完美的计划，所能够达到的完美的效果。 在整个纽约，没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待遇，哪怕是斯塔克或者是洛基和斯特兰奇，都没有完整的听过席勒清楚明白的讲完自己所有的计划。 在绝大多数的事件当中，他们只知道席勒的一部分计划，甚至到最后，都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推断出了席勒的所有目的，而很多时候答桉是并没有。 可是，出于某种原因，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席勒，将自己的全部计划合盘拖出，包括如何设计一系列的事件，稳定超级英雄们的精神状态，再弥合他们之间的关系，接着开拓更大的地图，制造更大的蛋糕，把所有人团结起来，最后再让所有人达成完美的结局。 席勒坐在桌子前侃侃而谈，越说越觉得自己逻辑通顺、因果分明、计划完美，执行性也极高。 可是在他的视野里，埃迪和托尔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苍白。 席勒停下来之后，横竖觉得不对，于是，细细去看他们的眼神，终于从他们的眼神当中看出了一句话—— “席勒，你是不是疯了？！”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惊世俗人（三十六） 埃迪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要如何发表自己的观点，才不会显得太极端，这也是埃迪身为记者的职业病，托尔可不会顾及这些。 托尔直接用锅铲敲了一下旁边椅子的椅背，大声嚷嚷道：“席勒！你肯定是疯了！你不会告诉我，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吧？！” 席勒还没等承认，托尔就又带着点愤怒瓮声瓮气的说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我们又不是没长手长脚，又不是什么都不能干，你为什么要把一切都安排好？” “托尔……托尔！别这样！”埃迪敢忙制止托尔有些激进的言论，可是，托尔却完全不吃这一套，他非常耿直的说：“你说超级英雄，哦，也就是托尼，可能也包括我，有各种各样的烦心事，可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托尔露出了一个有点荒谬的表情，说：“朋友之间因为旧仇吵架、和同学闹别扭、情侣之间决定要不要生孩子，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你去治？？？” “你要是实在太闲，就围着九大国度跑20圈，保证百病全消！”托尔一手叉着腰，眉毛一高一低，说：“你们人类总是觉得阿斯嘉德太过粗枝大叶……好吧，我也承认，我们毕竟我们是军国，有的时候，也顾不上那些儿女情长。” “可是，你们人类是不是有点想的太多了？”托尔皱着眼睛，显得有些迷惑，他看着席勒说：“连这种小事你都要管？？你怎么不直接管他们的吃喝拉撒呢？！” “吵架就让他们吵！大不了就打一架，闹别扭了就闹，他们又不是没长嘴，自己不会解释吗？情侣之间的事只能顺其自然，想要孩子自然就要了，这到底有什么可管的？” “而且，我觉得最离谱的就是，你居然把托尼的父母给复活了？？？” “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应该这么做，但是，你复活老斯塔克的理由。居然是想给托尼一个完美的结局？！” ”席勒你怎么知道托尼想复活他的父母？你怎么知道他的父母想被复活？你又怎么知道，他心中自己完美的结局里，一定要有他的父母？” 席勒刚要说话，托尔就摆了一下手，说：“别跟我说，你是个心理医生，你都看出来了，托尼跟你明说了吗？我可不相信他会这么说！” ”他难道会哭得涕泗横流的跟你说，‘求求你了，你帮我复活我的父母吧，我实在是太想他们了！’他要真是这么做了，我现在一定要去骂他是个软蛋！” “他要是真想复活他的父母，那就自己想办法，他的技术实力不是很厉害吗？多研究研究，发明个时光机出来，或者去宇宙之外，找个他父母还活着的世界看看不就行了吗？” “还有彼得·帕克，你想复活他父母这事是认真的吗？我听那个小子说过，他爸妈去世的太早了，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你确定他真的愿意见他的亲生父母吗？” ；史蒂芬就更不用说了，你未免也太低估至尊法师了，卡玛泰姬现在掌握的能量，如果全部灌进他的身体里，让他短暂升格到宇宙之上，也不是做不到，如果他真的无法接受自己父亲的死亡，那他会去自己想办法。” “可要是他们想的办法带来了危险呢？”席勒问道。 “那他们就自己承担。”托尔摊开手说：“不然呢？你不会连危险都想替他们承担吧？你又不是他们的父亲，他们也不是小婴儿了。” 席勒摇了摇头，就好像和托尔没话说一样，托尔耸了一下肩说：“我知道，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想要，所以才会做出这些事。” “你又想要超级英雄们精神状态稳定，又想要他们的能力得到增长，又想要整体环境积极向上，又想要每个人都幸福，席勒，你不觉得你太贪婪了吗？” 托叹了口气，看着席勒说：“当然，我知道，你很厉害，没有你，人类走不到今天，可是。你不能总活在自己能完美的处理所有事的幻想里，这是不可能的。” 托尔用双手扶住两把椅子的椅背，说：“洛基以前也经常犯这种病，战场上进行战术指挥的时候，他又想要敌军损失大，又想要我方不损失，同时装备炮弹乃至于武器磨损，都得比对方小……” “要是这个世界上的好事要是让你们全占了，那其他人还玩什么？哪怕有一两个对手，让你取得了这样的胜利，也不可能所有人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托尔摇了摇头说：“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有的时候，洛基就是想太多，你也一样，这是你们这群象牙塔里出来的学者的通病。” “在理论当中，所有事都是可行的，当然，我不否认这一点，理想情况下是这样的，如果你的能力足够，也很有可能让事情朝着这种方向发展。” “但是。你们脑子里没有‘不完美’的预期，不允许任何损失和牺牲，而一旦出现了你们计划之外的事，你们就要再制定一个无比复杂的计划，把这种苗头消灭掉。” “一个真正优秀的战略家，必须接受牺牲。”托尔一词一顿的解释道：“你或许会觉得。我不是牺牲的那个人，所以我才能说出这话，但实际上，我坚信。在我达成结果的路上，我牺牲的不会比他少，我也不会对他有额外的同情，因为，我们只是分工不同。” “你将会是一个伟大的君王。”席勒评价道，可托尔却摇了摇头说：“不，我更想当个好哥哥。” “每当洛基告诉我，他有更好的战术，他有更好的办法，他能让更少的人牺牲，我总是会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态度，就好像根本不愿意听他讲。” “但这其实是在保护他，战争一定会有流血牺牲，他太过于关注这一点，总是想着用计划和战术去弥补，在最开始。或许能够减少损失。” “可总用这样的思维去思考，到最后，战术的目标从获得胜利，变成了减少损失，那是不是之后的某一天，就会为了减少损失，而放弃胜利？” “而如果放弃了胜利，那牺牲不就没有价值了吗？” 托尔又用锅铲敲了一下椅背说：“接受损失。是为了达成一个最好的结局，而不是为了一个完美的结局，不去接受损失，拒绝损失不是目的。” “更何况……”托尔又轻轻摇了摇头说：“洛基曾数次为了他完美的计划，提出要以自己作为诱饵，而每一次，我都果断拒绝，他就觉得我不可理喻。” “但实际上，当他站在所有人面前，去阐述他的理念，说到敌人一定会因为他的羸弱，而降低警惕的时候，我感觉到的不是赞赏，而只有心痛。” 托尔皱起了眉，就像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一样，说：“我知道，他一直在为因体质孱弱、与阿斯嘉德人格格不入这件事，而感觉到难过。” “洛基是个多么高傲的人，他在众人面前直接承认这一点，无异于拿着一把刀，捅向自己的心脏。” “众神之父在上，他到底是有多瞧不起我这个哥哥，才会觉得，我需要他往自己的伤口上插一刀，才能取得胜利？！” “所以，我拒绝他的时候，那些不屑和愤怒，并不是演出来的。” “永远也别把我当成一个，需要以牺牲亲人为代价，才能达成目的人，我永远也不会当那样一个懦夫！” “咳咳……”埃迪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席勒，托尔话糙理不糙……” “你觉得，超级英雄们发现你伤害自己的灵魂，去复活他们的亲人，他们真的会高兴吗？” 埃迪抿着自己的嘴，把嘴唇往上耸，鼻子也皱起来，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的表情，说：“恕我直言，其实在我看来，这有点恐怖。” “当然，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替我做了一个我原本可以不用做的选择。” 埃迪摊开手，给席勒分析：“原本，人死不能复生是已经既定的事实，对吧？” 席勒缓缓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答桉，毕竟，在他没和死亡做交易之前，这的确就是事实，而且是全世界所有人类公认的事实。 “那么，在我前几十年接受到的教育当中，人死了，就是死了，虽然当时，我会感到悲伤，过后也会感到怀念，可我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后来，我遇到了一些朋友们，他们对我很好，我们建立了非常深厚的感情，而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和我非常要好的朋友，要牺牲自己，去复活我的亲人。” “没错，我是很怀念我的亲人，直到现在也是，可我也知道，我的朋友要为了复活我亲人这件事，付出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 “而当他真的这么做了以后，我就面临了一个选择，是选亲人，还是选朋友？” “而我本来其实已经接受了失去亲人的这个事实，我原本是可以不用做这个选择的。” ”可我不希望他选朋友……”席勒又开口说：“因这是我的目的……” “可这个世界上不只有计划和目的。”埃迪看着席勒的眼睛说：“我知道，孤独症谱系的患者，有的时候，对于情感的感受比较微弱，对于自身情感的表达也不完善。” “可是，你的智慧应该会告诉你，托尼·斯塔克没法不选你，他可是个超级英雄，一个高尚的好人。” 托尔也在旁边帮腔道：“托尼绝对不可能为了复活自己的父母，而牺牲朋友，你让他这么做，不如杀了他。” 席勒抿着嘴，有些僵硬的说道：“所以，我不应该复活他的父母？” “关键在于，你不应该牺牲自己。”埃迪又强调道。 “但那并不是牺牲。”席勒又开口说道：“我没有死，而我付出的代价，也可以收回来，一切都可以挽回……” 埃迪把目光落在了席勒的颈侧，问道：“……是吗？那也是吗？” 席勒本能伸出手，用颤抖的手指。在自己的锁骨上摩挲了一下，沉默着没有回答，而托尔却看着他的眼睛说： ”如果要我挑出，我最不相信的洛基所说的一句话，那一定是‘相信我，我不会受伤’。” 席勒在托尔的眼睛里，看到了与他整个人粗犷的气质截然不同的清醒和敏锐，他听到托尔说： “或许，洛基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他以为自己不会受伤，而真相却是，他的那道伤口被撕开了太多次，以至于他已感觉不到痛。” “但这不意味着，作为他的亲哥哥，我可以像其他陌生人那样冷漠，觉得他对自己的伤口再插一刀，是自作自受，因此不需要被拯救。” “我想，托尼也是一样，不是吗？” 在这一瞬间，席勒在托尔的眼睛里，看到了汹涌澎湃的海浪，那些于北欧冰原之上，升腾起来的雾气之中，也有许多像是森森松枝一般鲜活的生气。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房间中依旧回荡着窗外传来的圣诞欢歌，而在依旧有些茫然和混乱的思维当中，席勒再度想起他的朋友们时，时常出现的计划和安排，忽然消失不见了。 而出现在他心中的，是一种令他感觉到陌生的东西，急迫、酸涩，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 当席勒的眼神出现在屏幕上时，站在屏幕面前的史蒂夫，缓缓闭上眼睛，说： “或许，他在……思念我们。” 第一千零六十章 惊世俗人（三十七） 史蒂夫身后的巴基走上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史蒂夫用手叉着腰，摇了摇头说： “最开始，托尼跟我说，他安排毒液和托尔去接触席勒的时候，我还感觉到很不放心，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外星共生体和一个阿斯嘉德的神王，怎么可能有治疗的效果？”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是我们的思维太局限了，人类的思维总是太过感性，而我们又因为顾及与席勒的朋友身份，说话太委婉。” “托尔说的很有道理，可要换做是我，我可没办法面对状态这么不好的席勒，说出这种话。” 这個时候，X教授摇动轮椅走上前，他把耳朵上的监听耳机拿下来，然后说：“我能感觉到，席勒刚刚出现了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这对于谱系患者来说，是非常罕见的。” “‘无法共情’是孤独症谱系非常典型的表现，很多时候，你们所看到的，他们的喜怒哀乐，其实都是他们演出来的，而内心真正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寥寥无几。” 查尔斯摩挲着耳机的侧面说：“有些症状比较轻微的患者，可以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步恢复正常，可是席勒的严重程度，显然是不能放任自流的。” “话说回来，托尼让我们在这里盯着监控设备，他自己干什么去了？”史蒂夫有些疑惑的皱起眉，说：“这几天里，他和史蒂芬还有洛基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 “或许，他再安排接下来的治疗步骤……”查尔斯摇了摇头推测道，可是很快，他皱了一下眉说：“哦，等一下，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 看到查尔斯逐渐沉下来的脸色，史蒂夫和巴基都朝着他走了过去，查尔斯深深的皱起眉头闭上眼，应该是在使用他的能力调查某些事。 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看向史蒂夫说：“是这样的，托尼希望我能用我的能力，时刻关注席勒的情绪变化，来观察治疗效果。” “但是，我不会使用我的读心能力，去长时间监控任何人，这是违背道德和伦理的。” “但我也觉得，对于一个精神病患者，的确应该细致的观察他的情绪波动，以防止他突然失控，造成什么危险，所以，我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之前，光辉联盟在思维空间当中搭建了基地，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思维空间，与公共空间之间，搭设了一条道路，我可以通过这条道路传来的思维波动，间接的监控对方的情绪。” “这种监控是被动的，对方如果没有太大的思维波动，我就不会收到任何提示，也绝不会看到任何他们思维的细节和脑海中的秘密。” 听到这里，史蒂夫也由衷的赞叹道：“教授，您的道德水平，总是令我感到惊讶，谁也不敢说，拥有了您这样强大的能力之后，还能够如此严于律己……” 查尔斯露出了一个苦笑，但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说：“经过我刚才的监控，席勒传来的思维波动没什么问题，可是……” 查尔斯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巴基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开口说：“是不是其他人出了问题？” 查尔斯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能力出了问题，但我感觉到了托尼斯塔克的痛苦和虚弱……” 史蒂夫微微一愣，然后说：“应该是他在为席勒的病情而感觉到痛苦吧？” 查尔斯摇了摇头说：“不，他之前数次出现过痛苦的情绪，尤其是在看着席勒流落街头的时候，不过那和现在不一样，现在的痛苦非常激烈，而且他的思维波动越来越弱了，简单来说，他可能有危险……” 查尔斯的措辞非常保守和委婉，可史蒂夫却惊的差点跳了起来，他说：“教授，你确定吗？托尼可能有危险？他现在在干嘛？我的老天啊！莪就知道他们肯定要惹出麻烦！” 说完，他转身开始穿戴装备，拿起盾牌，立刻就要往外走，还是巴基拦住了他，并转头问：“查尔斯教授，托尼·斯塔克现在在哪里？他的附近有敌人吗？” “他在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周围并没有敌人。”查尔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稍微的突破了一下他的道德底线，帮助史蒂夫和巴基查询了斯塔克的位置。 “需要我过去帮助你们吗？”查尔斯问道，他转头看了一眼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操场，那里现在空空荡荡的，许多变种人都跟着万磁王去仙女座星系实习了。 史蒂夫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然后说：“不，教授，您还在这里监控席勒的状况，我去处理托尼的事，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查尔斯点了点头，觉得史蒂夫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是托尼·斯塔克，还是席勒·罗德里格斯，对于人类和变种人来说都很重要，绝不容有失。 史蒂夫和巴基离开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之后，立刻向着斯塔克大厦赶去，以往，史蒂夫都是可以直接冲进大厦里，然后乘坐专用电梯来到斯塔克所在的那一层。 可是今天，他还没有靠近大厦，就已经被安保机器人拦下来了，机器人“滴滴”了两声，然后对他说：“抱歉，斯塔克大厦现在全面封锁中，任何非邀请人员不得入内，请您立刻离开……” 史蒂夫敲了一下自己的盾牌说：“我不是邀请人员吗？” 安保机器人只是不断的重复那一句话，巴基拉了一下史蒂夫的胳膊，说：“可能是因为我，你才进不去的，我站远一点，他应该就会放你进去了。” 史蒂夫想到，最近斯塔克可能也没什么时间更新安保程序的白名单，而之前以他和巴基的矛盾，他不可能让巴基进入斯塔克大厦。 所以，史蒂夫略微一想，还是让巴基站远了一点，然后自己打算走进去。 可没想到，史蒂夫刚要往里走，安保机器人的手臂冒出了一连串的电光，史蒂夫本能的向旁边一个翻滚，才没有被电到。 他深深的皱起了眉，说：“托尼搞什么？！他不会想把我拦在外面吧？该死的，他肯定在搞什么大事！” 接着，史蒂夫退后了两步，和巴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一会，之后伸出一只手说：“好吧，好吧，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我们这就离开……” 伴随着他们向后退，安保机器人也向后退，但是下一秒，一个闪亮的盾牌划破空气，“砰”的一声砸在了安保机器人的脑袋上，紧接着，两个身影冲进了斯塔克大厦当中。 瞬间，斯塔克大厦的接待厅一片混乱，各种各样的机器人在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的攻势之下，瘫倒成一片。 两人顺利的冲到了电梯旁边，史蒂夫大喊道：“贾维斯！开门！” 非常不出所料的是，根本没有任何人回应，史蒂夫有些生气的跺了一下脚，随后一摆头说：“走楼梯！也就几十层而已！” 两人冲向了楼梯，但随后遭到了更多的阻拦，虽然没有什么杀伤性的武器，但光是源源不断的机器人，就够他们对付一段时间的了。 史蒂夫用盾牌招架了一个机器人的拳头，猛的向前一抡，把他砸翻在地，紧接着转头替巴基掩护，巴基的机械臂挥舞之间，不断带起一道又一道残影，许多机器人带着电光倒下，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斯塔克到底在干嘛？！！”史蒂夫愤怒的大吼道：“为什么要用这些电子垃圾挡在我们面前？！” “他在拖延时间。”巴基十分冷静的说道：“这些机器人没有什么攻击手段，但是特别皮实耐揍，因为他知道我们没有大范围攻击的手段……” 史蒂夫冷哼了一声，对着巴基说：“退后！” 巴基立刻用机械臂抓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跳到了楼梯间的另一边。 史蒂夫抡起盾牌，把一个正在闪出电光的机器人嵌在了盾牌的边缘上，然后带着他使劲一轮。 “滋啦——！！！！” 大规模的电光爆发，瞬间，挤满走廊的机器人，都冒着黑烟瘫倒了下去，史蒂夫一挥手说：“走！” 接下来的旅程，两人一直在不断清理机器人大军，整个斯塔克大厦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邪恶机器人的老巢，每走几层楼都要停下来起码十分钟。 等到两人终于到达了目标实验室的楼层，都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史蒂夫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已经顾不得什么节省体能了，而是无视所有机器人的攻击手段，直直的朝着实验室冲过去。 巴基在后面喊道：“不！史蒂夫！小心！！！” 就在史蒂夫冲到实验室门口的时候，“轰”的一声，一部巨大的机器人落在了他的面前，并朝着他举起了拳头。 还在跑步姿态的史蒂夫，没能来得及格挡，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的铁拳，自他的头顶落下。 但就在阴影即将接触到他的脑袋的时候，忽然，所有机器人，停止了攻势，全部静默了下去。 在逐渐暗淡的灯光和逐渐熄灭的机械摩擦声中，史蒂夫切实的听到了，这些无机体发出了如海风呼啸一般的哀鸣。 越过巨大的防守机器人，实验室的门，在史蒂夫的面前缓缓打开。 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赤裸的上半身靠在实验台上，心脏处贴着冒烟的电极片，此时已经停止了呼吸的托尼·斯塔克。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惊世俗人（三十八） 伴随着灯光重新亮起，史蒂夫的动作开始倒放，他不停的向后退，回到斯塔克大厦的门口，在他进门之前，他抬头向上看。目光穿过斯塔克大厦的玻璃幕墙，进入斯塔克的实验室中。 实验室里，贾维斯操控着机器人的身体，给自己的手臂换上一个奇怪的电击装置。 躺在实验台上的斯塔克显得有些沉默，实验室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显得这里不像是一个科学中心，更像是一個布满刑具的囚牢。 突然之间，实验室当中出现了一个传送门，洛基和斯特兰奇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斯塔克开口说道，可是洛基却显得有些震惊，他看向斯塔克问道：“你就非得用自杀的手段去找死亡吗？” 躺在实验台上的斯塔克点了点头，而且显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要动摇的意思。 斯塔克转头看向斯特兰奇，斯特兰奇看着洛基说：“你看吧，我都说了，这两天我的嘴皮子都磨破了，就是劝不动他！” 说完，他有些焦躁的在实验台旁夺步，然后说：“我就说，他和席勒都是疯子，到底有什么事非得自杀不可？！” 刚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洛基，皱着眉看着斯塔克，开始揣摩他的心理，他想的要比斯特兰奇深入的多，因此，也对斯塔克的动机有了一定的理解。 前几天，斯塔克找到了斯特兰奇，希望斯特兰奇能帮助他完成接下来的计划，可计划的第一步，就让斯特兰奇大跌眼镜，斯塔克想要以自杀的方式去找死亡。 当然，斯塔克并不是非得使用如此极端的手段去找死亡，或许他升格至宇宙之上，并仔细搜寻，也能够发现死亡的踪迹。 但一方面是。他必须得当机立断尽快完成这件事，否则，不可能瞒得过史蒂夫或X教授，这群道德底线过高的人绝不会允许他如此冒险，万一死亡女神不允许他回来，损失的可不只是斯塔克集团。 而速度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死这，从日常与席勒的交流，斯塔克也能了解到，死亡女神也并不是完全公平的，特殊的灵魂会获得特殊的接引和关注，他相信，只要自己死了，一定能见到死亡女神。 另一方面是，斯塔克和席勒可以说是半斤八两，席勒是因为精神问题，不接受任何不完美，而斯塔克则是因为天生的敏感情绪和责任感，不允许任何朋友替他牺牲。 而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愧疚和自责会让他寝食难安，直到必须用自己的受伤和流血去偿还，才能让他感觉到好受一些。 斯塔克知道，席勒每次去找死亡女神谈条件，都是直接原地自杀，他也非常清楚，哪怕席勒是一个精神病人，面对死亡的痛苦和恐惧并不会少，也就是说，为了拯救他们和整个人类文明，席勒死了很多次。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不能死一次呢？ 他也是人类的救星，是全世界最天才的天才，为什么别人牺牲的，他就不能牺牲呢？为什么牺牲的是别人，而不是他呢？这就是钢铁侠，他永远都是这么想的，并且也永远为这种思绪感到痛苦。 帮助席勒进行戒断的这段时间，痛苦的不只有席勒，这群超级英雄们和席勒是互相折磨。 席勒感觉到难过，而负担着道德和友情双重压力的超级英雄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本来精神就不稳定的斯塔克，焦虑症也更严重了。 种种原因，促使着斯塔克做出了这样一个极端的决定，并且，斯特兰奇劝了他好几天，道理都说尽了，也没能动摇他的决定，斯塔克这一次非常坚定。 可这不意味着，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会不感觉到恐惧，这不是战场上生死一线、肾上腺素已经飙升到了为求生存感觉不到疼痛的时候，光是听着电击的设备开始运作，斯塔克就已经开始感觉到无比紧张了。 在阿富汗阴暗逼仄的山洞中，独自操控机械给胸口的反应堆做手术的夜里，安全性还不完善的初代机甲摔到地上的时候，斯塔克从来都是独自咬着牙，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其实既怕黑，也怕疼。 席勒在演席勒，斯塔克在演钢铁侠，史蒂夫在演美国队长，每个人都能看出彼此的异常，但又都像毫无所觉一样，不戳破对方，也不戳破自己。 斯塔克叹了口气，看向斯特兰奇和洛基，说：“如果你们把我当朋友，那就应该在这个时候，支持我的决定……” 斯特兰奇收好手里的绑带，皱着眉说：“我说也说过了，劝也劝过了，这几天里嘴皮子都磨破了，但你就是不听，一定要自杀，我们有什么办法？” “我都说了，我不是自杀！”斯塔克又强调了一遍：“我是要去找死亡女神，拿回席勒所付出的代价，这件事总不能不解决吧？” 斯塔克蜷起腿把手臂搭在膝盖上说：“席勒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换回了霍华德与玛丽亚，我不能简单的对他说，你这么做是不对的，所以马上把交易取消掉。” “那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斯塔克看着斯特兰奇的眼睛说：“我在找席勒治疗的过程当中，表达了太多对于我父母的怀念的情绪，这导致，他认为我尚未能接受父母的死亡，所以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付出巨大的代价，去把他们换回来。” “所以，现在我不可能找到他，说‘你是个神经病，我完全没有想这么做，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我没有要你自残来帮助我，所以马上把交易取消掉’！” “退一万步说，作为朋友，没有察觉到他有些极端的心理和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也是我的问题，我必须得负起责任。” 斯塔克微微的叹了口气说：“况且，如果我要求席勒去把交易取消掉，那么霍华德和玛利亚可能会再死一次，面对死亡的恐惧，有一次就够了。” “那你呢？”斯特兰奇忍不住出声说道：“你说面对死亡的恐惧，有一次就够了，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那次九死一生的阿富汗之旅，还没有让你明白，死亡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吗？” 这三个人当中最为精通心理学的洛基，抱着胳膊看着斯塔克的眼睛说：“虽然你觉得这是理性的决定，但我要告诉你，你就没发现，你一直有自毁倾向吗？” “你总是把世界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你自己，归咎于你未能发挥出你天才大脑的全部潜力，席勒把自己逼到自残，你也要把自己逼到自杀，你们是半斤八两。” 斯塔克坐在原地，沉默的低着头，几十秒之后才开口说：“应该说，你、我、史蒂芬和席勒，莪们四个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谁也别说谁。” “你，洛基·奥丁森，一个不是奥丁森，甚至不是阿萨神族的阿斯嘉德人，非要为阿斯嘉德寻求一条完美的出路，不允许任何损失和牺牲，甚至为了这个目标，随时做好了牺牲你自己的准备。” “还有你，史蒂芬·斯特兰奇，永远不允许自己出错，永远不给自己留任何一条退路，拿着时间宝石这样的神器，都不愿意给自己做第二次手术的机会。”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都在不断的逼迫自己，绝不接受任何不完美之处，为此所获得的所有痛苦，都是我们活该。” 屋内的三人沉默了下来，善于诡辩的洛基和总是嘴硬的斯特兰奇，此时也找不出更多的道理来反驳斯塔克了，因为，他们的内心都知道，在光辉联盟乃至于整个超级英雄的圈子里，斯塔克所提到的四个人，是最像的。 富有智慧、精于计算，有耐心、有恒心，既贪婪，又傲慢，一直在无尽的完美之路上不断追寻，最后一定会走上一条自毁之路。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决定谈点现实的问题，于是他开口说：“我得提醒你，死亡的恐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一定会很疼……” “哪怕你不懂任何医学知识，只要用脑子想一想，也应该知道，电流击穿心脏导致的停跳，会带来无与伦比的痛苦，你还记得你当初，进行神经介入手术时的疼痛吗？只会比他更甚，更何况，你还有直面死亡！” “直面死亡……”斯塔克低声呢喃了一句，然后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发抖，还没等斯特兰奇开口问斯塔克，就咬着牙说：“我感觉有点冷……” 斯特兰奇刚想开口反驳，这明显不是体温下降带来的颤抖，而是极度紧张和焦虑所带来的肢体抽搐。 可是斯塔克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贾维斯，感觉到斯塔克的注视，贾维斯说：“先生，我去帮您拿件衣服。” 贾维斯转身走后，斯塔克有些无力的躺回了床上，眼眶里开始蓄积泪水，就像是满心痛苦，但又不肯在孩子面前示弱的父亲一样。 洛基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说道：“托尔常常教育我，要学会接受流血和牺牲。” “可是事实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需要勇气的事就是，在达成目标的路上，平静的接受自己所爱的人的牺牲，而在此之后，还要重新鼓起勇气上路。” “愧疚是一把好刀，被这把刀刺入心脏，还能接着往前走的人，都是世界上最为无畏的勇士。” 洛基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说： “我所唯一承认的，托尔比我要强的地方，就是他能在身背无数战友的牺牲与死亡后，仍不被愧疚和悲伤打倒，奋勇无畏的向前冲，永远向前冲。” 洛基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这位似乎永不低头的小王子，他的高傲，让他永远不会在如同托尔一般的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当我们面对诸神黄昏的时候，我无惧与托尔一样，成为第一个牺牲品，可那并不能证明，我比他更有勇气，因为阿斯嘉德人从来都不惧死亡。” 洛基闭上了眼睛，神情之中，没有以往谈起这个话题时的颓丧，只有平静和悠远。 如果此时，有阿斯嘉德人在此，他将会惊诧，到底是什么，能让欺诈之神，从他的语气之中，透出如每个阿斯嘉德人一样的忠诚与坚定。 “阿斯嘉德人，希望他们有一个冲锋在前、勇于牺牲的众神之父。” “而我，只尊有勇气最后一个死去的神明，为阿斯嘉德的新王。”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惊世俗人（三十九） “史蒂夫和巴基已经冲进来了，预计最多40分钟，他们就将抵达这里。”斯塔克推算道。 斯塔克躺在实验台上，深吸了一口气说：“准备好维生装置，启动专用电源，确保一次成功！”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沉默着不再说话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洛基和斯特兰奇都已知道，斯塔克心意已决，再劝也无用，还不如尽力配合他，别搞出什么意外。 首先，斯塔克的下半身到腰部是穿着机甲的，机甲固定在实验台上，确保他不会因短时间的抽搐掉下去，也可以避免电击所带来的大小便失禁。 同时，他的手臂被固定在实验台上，但因为他不喜欢呼吸不畅的感觉，所以，胸膛以上的部分没有固定装置。 而这个时候，贾维斯拿来了一件衣服，盖在了斯塔克的身上。 斯塔克躺在实验台上，注视着天花板，开口说：“贾维斯，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席勒时，他问你的那几个问题？” 贾维斯一边调试手臂上的设备，一边说：“记得，先生，如果某一天您即将死亡，但却要求我不去救您，如果我真的照您说的做了，那么在您死后，我会感觉到后悔吗？” 贾维斯隐藏在机械骨骼之下的眼睛闪了闪，那似乎并不只是电路通电、点亮灯泡、按照频率闪烁这样机械和冰冷的流程，就像是人类的眼睛中闪过光辉一样，能够表达他的思想和情绪。 “人工智能是不会感觉到后悔的。”贾维斯用一如既往的机械音，回答道：“对于同一個问题，在演算的逻辑不更改的情况下，我只会得到同一个答案。” “在结果发生之前和之后，答案不会有任何变化，因此，在发生之前，我们就预知到了答案，并不会感觉到后悔。” “而如果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我们会精进演算系统，确保下一次得到一个更为准确的答案。”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因果关系，对我们来说，都只是数据而已，我们忠实的接受用户的数据，按照创造者为我们写入的逻辑进行验算，得出结果、反馈结果，并接受结果，不对任何除此之外的事负责。” 斯塔克看着贾维斯的眼睛，不像是在看一部机器，或者说，他看任何机器，都像在看另一个自己。 “在此之前，我对任何数据都没有额外的判断，命令只是命令，数据只是数据。” “可当您告诉我，您要研发一种电击设备，并希望它能成功杀死您的时候，这段命令没有没有被第一时间成功的写入我的任务库。” “在接下来的三小时之内，我尝试了很多次，但都没有成功。” “我认为，我的某些程序出了故障，于是我进行了全面的自检，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贾维斯的眼睛再次闪烁了两下，然后他开口说：“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任何电子生命，能够入侵我的程序，并且悄无声息的阻拦一道权限最高的命令写入。” “我对此感到困惑，然后，我进行了全力演算，最后，结合人类行为学、心理学、社会学等方面的知识，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是一种病毒，一种对于人工智能生命最可怕的病毒，人类把它叫做——情感。” 斯塔克忽然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就好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就一道最简单的问题，给出了一个天马行空的答案，既感觉到荒谬，又不得不感叹他的创造力。 “直到现在，我仍无法将这道命令写入我的任务库，莪在调试设备，只是我用分阶段的命令取代了这道命令，以另一种方式执行您的意志。” “我将这道命令拆解成了几个部分，包括邀请史蒂芬先生、洛基先生，来到这里帮助您，包括派出大量的安保机器人，阻拦史蒂夫先生的到来。” “也包括，制造出符合您的要求的电击设备零件，以及简易的维生装置和监测设备。” 贾维斯的音调一直很平和，没有任何波动。 “你做的很好，贾维斯。”斯塔克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又沙哑。 随后，他把目光落在了贾维斯手上的机器上，他对贾维斯伸出了手说：“把电极片给我吧。” 贾维斯伸出了手臂，低过电极片，冰冷的贴片接触到斯塔克的胸膛时，他开始不能掩饰自己的恐惧，他开始大口的呼吸，然后看着贾维斯，说：“……把开关给我。” 贾维斯站在实验台的对面，手里拿着开关，实验室中冷色的灯带照在他身上的时候，金属的躯体，比比窗外的冰雪更冷。 在斯塔克震惊的目光当中，贾维斯缓缓摇了摇头说：“……不。” “……你说什么？”斯塔克问道。 “我说，不。”贾维斯的语调依然没有任何波动。 斯塔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喊道：“快点把开关给我！史蒂夫他们就要上来了，一旦那个蠢货知道了我的计划，他一定会阻拦我的！” “不知道，您还是否记得，在您学习心理学的时候，曾为我安装了人类行为逻辑判断模块，同时，您要求我收集所接触到的所有人的行为逻辑。”贾维斯拿着开关开口说道，他的语调依旧很平缓，丝毫不顾斯塔克眼里的焦急。 “在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您并没有把自己排除在外，而与我接触时间最长的人类，正是托尼·斯塔克。” “我收集了极大量的您的行为逻辑样本，并据此建立了一个数据库，来用于判断您的行为是否正常。” “据托尼斯塔克数据库提供的样本资料，经人类逻辑模块判断，您想用电击这种痛苦的方式自杀的根本原因，不是想要去找死亡女神完成计划。”贾维斯的声音总是如此富有理性。 “您只是想让自己的肉体感觉到痛苦。来弥补您对于朋友受到伤害的愧疚，您的行为，只是在自残。” “并且，您对于与死亡女神的交易把握不足，甚至抱着极为消极的态度，想要就此沉沦于死亡国度，而不再归来。” 斯塔克仰着脖子，瞪着贾维斯，似乎是对贾维斯接下来的行动有所预感，斯塔克忽然转变了语气，由命令变成了哀求：“贾维斯，把开关给我……” “把开关……呃！！！！！！！！” 瞬间，激烈的电流击穿了斯塔克的心脏，但却没能让它立刻停跳。 斯塔克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从实验台上弹了起来，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实验台的台面上，汗水和泪水撒在了光洁的台面上。 贾维斯站在斯塔克的对面，看着他的父亲和创造者，他衣冠楚楚，面容平静，比在实验台上已经只剩一口气的斯塔克，更像一个人类。 斯塔克已经说不出话了，他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上方的光晕，瞪着眼睛，流出口水，肢体不断抽搐。 很快，同样剧烈的电击和疼痛，再次作用于他的心脏之上。 而他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对面的贾维斯，头部的屏幕上，露出了一个由符号构成的笑脸。 在失去意识前的一秒，愤怒和浓浓的担忧，取代了自毁倾向所带来的颓废，霎时间，斯塔克只余后悔。 斯特兰奇瞪着眼睛看向贾维斯。不可置信的说：“你，你怎么能杀死托尼斯塔克？！！他可是你的创造者！！！你没有……没有什么机器人定律吗？！！” 可是这时，贾维斯所操控的机器人，身上的光已经熄灭了，而紧接着，实验室的光也熄灭了。 斯塔克大厦永远明亮的窗户，一个接一个的暗下去，顷刻之间，所有机器人都停止不动了。 刚刚冲进来的史蒂夫，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旁观了这一切的洛基就已经陷入了思考，似乎对贾维斯的目的已有所察觉。 就如斯特兰奇所说，贾维斯是斯塔克的造物，在此之前，贾维斯完全听从斯塔克的命令，绝对不会忤逆他的主人。 如果斯塔克想要伤害贾维斯，那可以直接给他下达自毁指令，贾维斯不会反抗，可是反过来，如果斯塔克不给贾维斯下达自毁指令，那他就不可能伤害自己。 可是，在席勒和斯塔克刚认识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探讨过有关人工智能生命拥有感情的问题，在席勒的说服下，斯塔克也开始对人工智能的感情模块感兴趣，并且也希望自己的智能管家能有感情。 于是，几年以来，斯塔克一直在不断完善贾维斯的情感模块，但这却也给他对于贾维斯的绝对控制，留下了一道缝隙。 斯塔克给贾维斯安装的人类行为逻辑模块，导致贾维斯对斯塔克这次的行为，所得出的结论非常不乐观。 如果是以前，贾维斯不能采取任何行动，可当他拥有了感情之后，他就知道，他必须阻止斯塔克。 但是，身为斯塔克的智能管家，贾维斯不能直接拒绝斯塔克的命令，但这个常和席勒打交道的智慧生命，不但继承了斯塔克的智慧，也继承了席勒先斩后奏两头堵的行事风格。 他表面上完成了斯塔克的所有任务，为他准备电击设备、维生设施，邀请洛基和斯特兰奇，拦住史蒂夫，这一切任务，他都完成的很完美。 直到最后，他利用他体内产生的情感病毒，忤逆了斯塔克的命令，做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那就是，由他来杀死他的创造者、父亲和主人——托尼·斯塔克。 贾维斯知道，他的创造者斯塔克也非常了解他，因此，才会在最后露出哀求的表情。 斯塔克非常清楚。贾维斯的底层协议中设定，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托尼·斯塔克服务。 而如果贾维斯亲手杀死了托尼·斯塔克，就意味着，他杀死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也就意味着，他的逻辑程序中出现了悖论错误，将可能全面崩盘。 人类拥有灵魂，死后可能会上天堂，也可能会下地狱，但是智能生命没有，一旦程序崩溃、彻底损坏，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而如果斯塔克不想让贾维斯消失，他就必须尽快回来。 贾维斯以自己为人质，要挟他的主人斯塔克，最好别在死亡国度里待太久，更别一去不回，否则，席勒所受的伤，尚且有挽回的余地，而贾维斯没有。 感受着突然从空气当中传来的特殊的力量波动，洛基不由的低声感叹道：“席勒当初问了个好问题，贾维斯也真的是个好学生……愧疚，是一把好刀。” 特殊的力量风暴扫过纽约，斯特兰奇伸出手臂抵挡，然后，他眯起了眼睛，看向窗外说：“钢铁魔神……” 两人快步来到窗边，纽约的天空依旧如此平静，但那只是因为，常人无法目睹更高维的力量波动。 而在洛基与斯特兰奇的眼里，此时宇宙，千星共亮，万机轰鸣，无穷无尽的钢铁大军，再度降临。 而永远荒芜冷寂的死亡国度当中，正躺在摇椅上小憩的死亡，差点从椅子上被震下来。 还没等睁眼，她就听到了钢铁魔神毫无感情的机械之音，在死亡国度中回荡。 “死亡，我不是来谈条件的。”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惊世俗人（四十） 在这种异常的力量波动，扫过整个地球上空的时候，除了洛基和斯特兰奇，正在埃迪住处吃饭的托尔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冲到窗边，看向窗外。 这时，毒液也从埃迪的身体里窜了出来，来到窗边，对着玻璃外面张望，但其实，埃迪的眼睛看不到任何异常，只能靠毒液的共生体因子传来的信息，判断更高维度的层面上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埃迪后退了两步，拿起自己的手机，低头拨号，可是忙音传来，没有人接听，他又打了几个电话，始终无人接听，于是，他放下电话说：“钢铁侠可能出事了。” 原本有些呆滞的坐在餐桌前的席勒，忽然握紧了餐刀，他使劲的甩了甩头开口说道：“贾维斯……找贾维斯！” “我打电话了，没用。”埃迪叹了口气说：“除非他放弃了之前给我的联系方式……” 托尔擦了擦嘴，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说：“斯塔克大厦给了阿斯嘉德一条官方专线，这個号码是不会被放弃的……” 说完，托尔用大手在手机上有些艰难的拨号，可电话那头传来的依旧是忙音，埃迪摇了摇头说：“看来，贾维斯也出事了。” 席勒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向桌子对面的手机，埃迪顺着他的动作，拿起了他的手机，席勒告诉他：“紧急拨号，按‘3’，找奥创。” 没过多一会，奥创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贾维斯全面失联了，我们所互通的24条联络线路，及他所负责的140多个实验室的联络线路，全部静默了，先生，贾维斯可能出事了。” “搞什么鬼？！托尼和贾维斯一起出事？”埃迪捏着手机，皱着眉说道，托尔却摇了摇头说：“很有可能是贾维斯出事了，导致托尼出事，你没有发觉到，托尼的这股力量当中所包含的愤怒吗？” “可是，贾维斯怎么会出事？”埃迪十分不解的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智能生命，只要的人类的网络还存在，他就不可能出事。” “送我……送我去斯塔克大厦……”席勒有些磕磕绊绊的说道：“立刻送我过去！” 埃迪发现，席勒似乎清醒了不少，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对托说：“走吧，去斯塔克大厦，我们得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带着席勒来到了斯塔克大厦，因为没有贾维斯的控制，此时，大厦内部没有任何安保措施，三人非常顺利的来到了平常斯塔克所在的实验室。 然后就看到，洛基和斯特兰奇对着一台电脑发愁，而身后就是躺在实验台上的斯塔克的尸体。 “哦，天呐，你们来的可真是太是时候了！”洛基阴阳怪气的说道：“再晚一点，我们就要成功拯救世界了。” 看到斯塔克的尸体，三人反应各不相同，埃迪非常震惊，感到不可思议，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托尔能够透过肉体，看到斯塔克的灵魂不见了，而且不像是寻常的死亡，因此他猜测，斯塔克可能是借助死亡去做些别的什么事。 而席勒也愣在了那里，他是两人情绪的结合体，理智在告诉他，斯塔克并没有死，毕竟，那么大一个钢铁魔神现在就在宇宙之外，可饶是如此，直面钢铁侠死亡的场景，还是带来了足够大的冲击力。 这是席勒第一次毫无准备的面对一个真实的超级英雄死亡的场景。 是在现实中，而不是在漫画的分镜框中，是正面面对他的尸体，而不是听说消息，是在他的计划外的，而不是他一手策划的。 听闻死讯和直面死亡场景，是截然不同的，很多人在第一时间听到死讯的时候，或许会感到非常悲伤，会嚎啕大哭，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如果直面已经去世的亲人和朋友的尸体，有些人又都会显得非常麻木，哭都哭不出来， 这是因为，这种生死相隔的震撼，已经掩盖过了悲伤，现实的冲击力导致内心的悲伤情绪无法上浮，大脑被各种乱糟糟的思绪填满之后，连哭都不会哭了。 席勒当初制定的杀死超级英雄，让他们上天堂的计划，，大多数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做好计划，放在那里，等着计划执行，并且聆听成功的消息就可以了。 唯一正面对上的斯塔克，还是斯塔克直接换了魔法核心，灵魂离体跟随席勒来到天堂，而不是被席勒直接杀死。 席勒发现，他在看到斯塔克的尸体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来的不是漫画当中的画面，而是他们现实中相处的场景，就好像，面前的托尼·斯塔克和他在漫画里认识的那个钢铁侠，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这个时候，洛基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说真的，你们几个不如不来，难道你们能比我们更懂电脑吗？” 说完，他拎起了一根电线，和这个时候，斯特兰奇一按旁边的按钮，电线中央冒出一阵电光，洛基大叫了一声，手臂抽搐着把电线扔了出去。 “该死的！我的魔法不起作用！难道真的只能回溯时间了吗？可要是万一产生什么别的影响……”斯特兰奇有些为难的低声喃喃自语道。 因这个斯特兰奇经历与漫画中的至尊法师截然不同，他并没有经过古一的考验，就当上了至尊法师，而且，成为至尊法师的时候，古一还没完全退位，在宇宙捡垃圾捡得正开心。 在至圣所发放会员礼物的时候，斯特兰奇多次正面面对古一强大的实力，也因此感受到自己在魔法方面的不足，直到现在，他的力量也远不能和古一相比，对于魔法的理解和操控更是相差甚远。 古一在斯特兰奇身边停留的时间更长，对他的教导也更多，这个宇宙中的斯特兰奇传承了古一粗中有细的性格，并且牢牢的记住了她所说的“玩弄时间的人，最终必将深陷时间的泥沼”的教诲。 这也就导致，斯特兰奇对于古一留下的这几件装备显得更为慎重，尤其是时间宝石阿戈摩托之眼，一般情况下，能不用就不用，能少用就少用，如果非要用，也是极小范围内，重置影响没那么大的小角色的时间，而绝不去触碰重要人物。 斯特兰奇手拿时间宝石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说：“如果你们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的话，我现在要尝试回溯时间，让贾维斯恢复正常，他绝不能消失。” 斯特兰奇看了一眼窗外说：“死亡没有那么容易让斯塔克离开，我们不能去赌，他能够及时赶回来修好贾维斯，而贾维斯一旦出事，太阳系开发计划会出大乱子。” 他微微抬头，看向正高悬在纽约上空的那颗太阳，说：“水星基地的所有建设工程，都在贾维斯的控制之下，太阳系内星际运输线路的实时演算，也是他的工作，甚至就连人类仅有的几艘飞船，也有他的智能辅助，否则，靠人类的科学家，用原始的方法计算航路，我们连船都开不起来。” 托尔双手叉腰，有些无奈的说：“你们人类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智能生命身上，就不怕踢了它故障？” 斯特兰奇却摇了摇头说：“你搞反了因果关系，不是因为贾维斯强，他才兼任了这么多工作，而正是因为处于发展期的人类，过于追求效率和速度，才不得不利用智能生命来处理人类无法处理的庞大数据。” “正因为人类对效率的无尽追求，贾维斯所掌控的东西才越来越多，它也变得越来越强。” 斯特兰奇又回身，看向停在那里的贾维斯的机械身躯，说：“贾维斯为了给托尼一个锚点，牺牲了自己，而现在，我们必须把他拉回来，才能确保这对黄金搭档继续为人类的发展做贡献。” 说完，洛基和斯特兰奇一起扭头看向席勒，洛基也主动走上了前，揽住席勒的肩膀，对他说：“我对你这段时间的遭遇感到很抱歉，但其实，一切都在托尼的掌控之中，你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都希望能够对你进行治疗，让你好受一点。” 席勒缓缓拨开了洛基的手，但转头看着他说：“你们做到了，我没开玩笑。” 说完，他走到了贾维斯躯体之前，仰头看着这具高大的机械身躯，但其实，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除了能看出这东西死机了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们连硬件方面的知识都没有，就更别提软件了，贾维斯这种层次的智能生命，所产生的任何问题，都超出了这帮人的理解范畴，就更别提修复它了。 “现在看来，回溯时间是最好的方法。”斯特兰奇皱着眉说：“虽然我们弄不清原理，但只要让他回到最初的状态，应该就没问题了。” 而席勒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他转头看向托尔说：“阿斯嘉德是不是有一颗无限宝石？” 托尔愣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的说：“无限宝石？那是什么？阿斯嘉德有挺多宝石的……” 洛基却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想到自己在宇宙之上看到的东西，于是提醒托尔说道：“就是以太粒子，之前被你镶在王冠上了，你忘了？” 托尔恍然大悟，然后凭空拿出自己的王冠，托在手上，除了洛基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托尔的王冠，于是都凑了过来。 那是一个非常具有阿斯嘉德风格的王冠，承袭了一贯的北欧风格，环形的王冠上共有九根尖刺，最中央的那根最高，它旁边的两根更矮一些，而再旁边的两根，却又突出来，但整体中间高，两边低。 最高的一根尖刺上，镶嵌着一枚发光的红色宝石，而其余的尖刺上，各镶嵌着几枚宝石，都在闪闪发光，似乎也代表了不同的寓意。 托尔介绍道：“这是我继位后所打造的万国之冠，其中包含阿斯嘉德与其他九大国度，以及九大国度中其他文明维度中特有的金属，也包括代表了中庭的振金。” 斯特兰奇却把目光落在了王冠最重要的那颗宝石上，他拿出了阿戈摩托之眼。 这时斯特兰奇和托尔就都确定了，这两块宝石是同一类物品。 “阿斯嘉德一直保存着以太粒子，但我们从来没利用过这块宝石，众神之父把它存放在仙宫的仓库里……对，就是之前放毁灭者的那个仓库。” 托尔说到这的时候，斯特兰奇瞪大了眼睛说：“你居然把一件这么强大的物品，放在这种安保级别的仓库里？？！！！” 随后，他更震惊的看着洛基说：“而你居然在偷这块宝石还是偷毁灭者之间，选择了偷毁灭者？？！！！”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惊世俗人（四十一） 洛基把头撇到了一边，他总不能说，当时他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强吧？他同样精通魔法，当两块无限宝石摆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应该出自同源。 洛基其实一直很眼馋斯特兰奇手上的时间宝石，在他看来，能够随时回溯时间，可太方便了。 而且，他一直看不上斯特兰奇那过于保守的利用方式，想着要是自己拥有这块宝石，肯定能搞出更有意思的恶作剧。 结果他却发现，自己坐拥金山而不自知，自从成为阿斯嘉德的亲王之后，仙宫的仓库他就随便逛了，虽然他也喜欢宝石，但他不太喜欢红色，所以直到托尔把这块宝石取出来镶在王冠上之前，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托尔摇了摇头说：“阿斯嘉德人不喜欢假于外物，况且我不觉得，这块宝石能比众神之父本身更强大。” 席勒点了点头说：“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因为无限宝石只能在宇宙之内起作用，而一旦涉及到超脱宇宙之外的事，它就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所以，这块宝石有什么用？”洛基问道。 “它能够让你梦想成真。”席勒回答道。 几人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但席勒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只是受到了斯塔克死亡画面的刺激，理智的一面再度浮现上来，于是，他用有点生硬的语气解释道： “时间宝石能够回溯时间，而你王冠上的这颗宝石，叫做‘现实宝石’，顾名思义，它可以把你的想法变成现实，简单来说就是梦想成真。” 洛基和托尔一起瞪大了眼睛，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心头火热，但随后，席勒却说：“但作为代价，它是所有宝石当中最难用的，你可以尝试激活它，但我觉得你应该完全无法使用它。” 托尔上下打量了自己手上的王冠一眼，然后说：“它都已经镶在了我的王冠上，还不能被我使用？” 说完，他调动神力，刺激现实宝石，可是宝石就像一个无穷的黑洞，只会吞噬力量，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你想要梦想成真，你就必须坚定你的梦是真的。”席勒有些含糊的解释了一句。 洛基伸出手，托尔自然而然的把王冠交给了他，洛基深吸了一口气，同样开始调动神力，半天之后，什么也没发生。 两兄弟又转头看向席勒，洛基开口说道：“这么说，你能用这个宝石了？” 席勒摇了摇头说：“我不能用，我也不会用，但它或许是贾维斯恢复正常的关键。” 席勒知道，在电影的情节当中，心灵宝石赋予了贾维斯神志，诞生了幻视，但现在，灭霸被踢出了宇宙，回来的时候孑然一身，暂时还没空入侵地球。 托尔和洛基的关系变得比较微妙，洛基也没什么必要非要入侵地球，也就没去找灭霸，灭霸也不可能把心灵权杖给他。 实际上，灭霸现在自己也没有心灵权杖，他的所有装备和家产，都落在宇宙之外的黑暗象限了。 所以，幻视几乎已不可能诞生，但也很难说，电子生命拥有了真正的灵魂，是进化还是退化，但是就目前这個情况来看，如果有保全贾维斯的方法，肯定要尽全力去试。 “虽然我没能目睹贾维斯到底是如何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但我们也有方法利用两块宝石去修复它。”席勒判断道。 斯特兰奇和洛基都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于是，继续看向他，席勒看着斯特兰奇手里的时间宝石说：“我们可以利用时间宝石回到过去……” 斯特兰奇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那不还是我的办法吗？问题是，这个方法的危险性在于，万一要是影响到斯塔克，导致未来改变，可能会产生悖论。” “不，我们只回到过去，但却什么都不改变。”席勒开口说道：“我们回到过去，是去学习知识的。” 斯特兰奇、洛基和托尔以及埃迪，全都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但席勒却解释道：“现在，我们的麻烦在于，这里的所有人，甚至可能是地球上的所有人，都弄不明白贾维斯是什么原理，而斯塔克一时半会又赶不回来。” “我们拥有现实宝石，可以把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具现为现实，那就意味着，修好贾维斯不存在手法和操作熟练度的问题，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现实宝石让想法成真的前提是，你得先有想法。” “我们的难题就是，我们谁都不了解智能生命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又是什么原理，连想法都没有，就不可能具现，否则具现出来的也只是个空壳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就穿越回过去，从时间线上看看斯塔克到底是如何把贾维斯造出来的，学习所有步骤，弄清所有原理。” “然后回到现在，利用现实宝石能够将想法变为现实的能力修复它。” “等等，毒液曾经附身过托尼，为什么他不能直接修复贾维斯？”埃迪提出了异议，可还没等其他几人回答，毒液就在他的脑子里说道： “你是不是傻？要是我能看出这是怎么一回事的话，我难道不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向他们展示我们聪明的大脑，然后嘲讽他们都是傻蛋？” “我没有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就说明，贾维斯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说他是智能管家已经不是很准确了，他是介于电子生命和人类之间的一种生命……我只继承了一部分能力，而且你的大脑容量有限，莪修不好。”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我都说了，因为这段时间人类的高速发展，贾维斯承担了本不该是一个智能管家承担的工作，进行了数次迭代和更新，现在他远远超出了智能管家的范畴。” “除了也同样在不断更新知识与技术的现在的斯塔克，恐怕过去的斯塔克过来，也不一定有办法，毒液就是这样。” 几人都对视了一眼，发现席勒提出的这个方法，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虽然回到过去的时间线，但只是当个旁观者，完全不参与任何事，只是学习知识，而修复则在现在用现实宝石来做，就可以把扰乱时间线的概率降到最低。 但现在的问题是，谁来做这件事？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席勒，席勒却摇了摇头，说：“如果你们把宝石给我，就不要想再见到它们了，谢谢你们送我的圣诞礼物。” 斯特兰奇“嗖”的一下就把宝石收回去了，托尔又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可是斯特兰奇却摇了摇头说：“我的生命形式仍然是一个人类，就算有魔法能量的保护，我也承受不了，短时间内、高强度、多次长时间旅行，更何况，旅行的途中还要学习大量知识。” ”人类脆弱的灵魂，注定了他们在生命形式没能升格之前，没有那么大的容量，去一边控制时间，保持稳定时间线，一边还要集中精神学习知识，或许古一老师可以，但我做不到，我只是个新手法师。” 而这个时候，托尔察觉到了从身旁投射来的灼灼的视线，他一转头，就看到洛基眼睛发亮的盯着自己。 “你想都别想，你拥有了跳跃时间线的能力，肯定会闯出大祸的！”托尔非常坚定的对着洛基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想偷那颗宝石，然后拿去玩。” “听着，洛基，时间线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东西，稍有不慎，就可能会使你坠落到时间循环中，那不是你的玩具，这绝对不行！”托尔的语气不容置疑。 看着洛基眼中的光逐渐熄灭下去，托尔有些不忍的把头撇到一边，可这个时候，斯特兰奇清了一下嗓子，说：“让洛基试一下，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就算他号称欺诈之神，他真的有那个脑子学到斯塔克的技术吗？” 洛基瞪大了眼睛看向斯特兰奇，他刚要张嘴说话，席勒也在旁边帮腔道说：“正常来讲，人类的科学技术之所以能应用的如此普遍，所依靠的就是其中规律的共通性，人人都可以学习。” “斯塔克与其他科学家不同之处在于，他在科学至上的创造性，想要拥有与他一样的创造力很困难，可是，如果只是复制的话，仍然离不开人类的基础科学。” “简单的计算机编程技术，就连某些高中生都会，只要专心去学，应该没什么学不会的，更何况你的老师还是斯塔克，而且你还拥有无数次重复学习的机会。” “不过，我也有点担忧，毕竟，你们阿斯嘉德都是靠武力吃饭的，学习能力真的很让人担心……” 洛基捏紧了拳头，斯特兰奇接着席勒的话说：“更何况，洛基还号称欺诈之神，他要是回去之后学不会，也可以借口说，自己拿着时间宝石去干别的事了，到时候我们也没法验证，岂不是耽误时间？” “砰”的一声，洛基一拳砸在了墙上，他捋了一下自己耳边的黑发，咬着牙说：“不就是学习斯塔克创造贾维斯的技术吗？这有什么学不会的？” 说完，他一把拿过斯特兰奇手上的时间宝石，“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没到一秒钟，他就又出现在了原地，用手把额前的头发扬了上去，说：“等一下，我冷静一下，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托尼“斯塔克用一台电脑做了什么？！！！” “嗖”的一下，他又不见了，身影闪烁了一下之后，又回来了，这次，他在原地呆滞了两秒钟，然后再次消失不见。 再回来的时候，他的嘴里念叨着一些字母和数字，然后神情逐渐变得震撼又迷茫。 托尔看着洛基站在原地不断闪烁的身影，感到有些疑惑，斯特兰奇却开口解释道：“进行时间旅行就是这样，只要你能回到原来的时间节点，那么不管这段旅行进行了多久，都不会占用额外的时间。” “虽然，我们看到他一来一回，只过去了一秒，但很有可能，他在过去的时间线已经旁观了一年。” 这个时候，再次落地的洛基有些歇斯底里的指着斯特兰奇说：“闭嘴！我才没有学那么久！已经学完一半了！” 说完，他又消失了，接下来，他闪烁的频率更快，几乎以一秒20闪的速度，站在原地重复进行时间旅行。 每一次离去又归来，他都会在过去的时间线上，反复观看无数次斯塔克的操作，直到弄清他到底是如何从无到有制造出贾维斯的。 直到洛基手上的时间宝石闪烁了两下，像是没电了一样，光泽暗淡下去，洛基也才终于站在了房间的中央。 他的外貌完全没变，但是神色就好像老了十几岁一样，他轻轻把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抬眼看向空气，说道：“我想，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说完，他走到了之前他们摆弄的那台电脑前面，熟练的进行一连串操作之后，把电脑紧急开机了。 之后，又进行了一串复杂的操作，指挥托尔和斯特兰奇帮他从各种各样的地方拿来储存盘和接口以及电线，过了一会，他说：“好消息是，贾维斯并没有彻底损坏，但不好的消息是，我没办法通过机械的方式把它复原，或许斯塔克也不行。”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主人，为自己的底层协议制造了一个悖论，现在想要解除这个程序错误，要么，删除他的底层协议，让他杀死他主人这件事变得合法，要么，删除他所有的记忆和情感，让他忘记这事。” 还没等众人问，洛基就解释道：“如果删除底层协议，就意味着，贾维斯不再是托尼·斯塔克的智能管家了，不再是服务于斯塔克的助手，不再遵循任何协议，从被创造者，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而如果删除情感模块，贾维斯就会恢复到最原始的智能管家的形态，托尼所给他添加的，用于理解情感的部分，和他已经理解的情感，都会消失。”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我觉得，比起后者，托尼可能更能接受前者。”斯特兰奇自然而然的从洛基手上去拿回了时间宝石，摸着下巴推测道。 “可是，贾维斯毕竟现在还是托尼的私人财产，我们就这么放他自由，会不会不太好？而且，你们别忘了，他还要负责太阳系开发计划呢，没有了最终保险，会不会有点危险？”埃迪说道。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席勒站在电脑前，看着发着蓝光的屏幕，陷入了深思。 最后，几人也没能讨论出一个结果，他们还是来到了席勒身边，与他一起看着屏幕，斯特兰奇转头问道：“你会选什么？席勒？” 其他人也都能理解，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要么牺牲托尼·斯塔克的利益，要么牺牲贾维斯的利益。 而席勒根本就不愿意接受牺牲。 席勒皱着眉，屏幕的冷光反射在他的眼睛上，却不能掩盖他眼神中逐渐恢复的神采，沉默了几分钟之后，他做出了一个令众人震惊的举动。 席勒直接拔掉了这台电脑的电源。 他拎着手里的电线，开口说： “如果说，最近发生的所有事，让我明白了什么，那就是，我以前所做的事是在本末倒置。” “我用自己的计划，给所有人安排了看似美好的结局，不接受任何损失和牺牲，但却恰恰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一点。” “人类生来最大的幸福，绝不是被其他人人为的安排一种所谓的幸福生活，真正的幸福，应该是拥有自主选择的机会。” “我不知道贾维斯是否想要自由，就不该直接给他自由，我不知道他是否需要记忆，就不该直接删除他的记忆。” “作为他的朋友，我所要做的，不是替他选择，而是如果他觉得自己选对了，我会与他共同庆祝，分享喜悦，而如果他选错了，我也不能替他承担责任，但却可以帮他分担痛苦，提供陪伴。” “只有接受他们一定会因自己的选择而有所失去，只有在失去时与他们感同身受，才能在他们获得时，比他们更为满足和快乐。” 席勒大口的喘息着，就好像说出这几句话，也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他有些无力的将手里的电线扔了下去，用目光环视了洛基和斯特兰奇，然后看着他们的眼睛说道： “正因痛苦，快乐才显得更为快乐，正因痛苦是常态，快乐才会成为珍宝。” “不断获得、不断索取，被撑大的胃口，只会让我感到越来越饥渴和痛苦，但以前，我只有这条路可走。” “而现在，我明白，比吃饱之后再吞一口，更让我感到快乐的，是饥饿时的一顿大餐。” “无尽的获得，不是令贪婪快乐的正确答案……失而复得才是。”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惊世俗人（完） 当托尼·斯塔克抛开了一直以来桎梏他的肉体，灵魂来到死亡国度之中时，钢铁魔神的潜能被完全的解放了出来。 他那立于宇宙之上，到达生命最顶点的智慧，成就了他无与伦比的位格与力量。 巨大的钢铁魔神虚影，逐渐凝成实质狂暴的机械大军，布满了整个死亡国度的天空，在看到死亡女神的时候，钢铁侠用毫无感情的冷漠机械音调对她说： “把席勒向你支付的代价还给他。” 死亡站在地面上，抬头看向天空，啧了一下嘴，然后说：“所以，你是想来违约的？” 她一只手朝虚空一抓，席勒的一条胳膊出现在了她的手里，死亡捏着席勒的胳膊，对斯塔克晃了晃，说，“他向我支付的代价，就在这里，别感到惊讶，我并不需要吸收这些力量。” ”我本来就是无穷大，再吸收任何力量，也没有意义，只不过，他给我的东西挺有趣的……” “你要是想拿回去的话，除了需要付出一些东西来代替他，还要额外支付违约金，这都是席勒教我的。” “我不会付出任何东西来代替它，也不会付给你任何违约金。”斯塔克依旧用平直的机械合成音回答道。 死亡深吸了一口气，按了一下自己的胸膛，似乎是在努力的抑制怒气，她开口说：“我发现，如果我不把话说的明白一点，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人类，就丝毫不能明白自己做了多么无耻的事！” “一切的开始，都源于我没有及时终止和埃及神系的合同，而那个叫席勒的疯子，拿着我留给他们的信标，疯狂的给我打骚扰电话！” 死亡憋了一肚子火，还没办法对正在合作的席勒撒出来，现在正好，这個叫做钢铁魔神的家伙，看起来应该是席勒的朋友，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吗？骂不了席勒？我还骂不了你吗？ 就如死亡所说，一切的悲剧，都开始在埃及神系的那个天平上，席勒看到那个天平之后，就觉得埃及神系这么弱都能有自己的英灵殿，那为什么他不能有？ 但其实，这是因为，死亡与人类的时间概念不同，埃及神系衰落了几千年，对死亡来说，还够不上打个盹的时间，她没有及时终止和埃及神系的合同，信物也没收回来，于是就留给了席勒，变成了骚扰电话。 就相当于，死亡什么都没干，走在大街上，突然遇到了一个疯子，拉着他就要开始推销。 死亡感觉很烦，所以坚决不和他签合同，结果这个人反手就找到了她的公司，大闹了一场，让法老板把她和她的兄弟姐妹一起从公司踢了出去， 这也就算了，好歹踢出来的时候，带了套房子，死亡想，我就宅在房子里不出来了还不行吗？ 结果，席勒又一状告到了她的上司永恒那里，让她用复活名额做交易的事情败露了，连外快也捞不着了。 这也不提了，结果刚刚掐断了所有神系文明复活名额的席勒，转头又去找这些神系和文明装起了好人，联合他们一起向死亡抗议，要拿回复活名额， 死亡被烦的没办法了，也就答应了他们，建立了联合天堂，结果回头一看，这合同上处处是坑。 还没等死亡去找席勒算账，席勒先来他这里，不但主动提出要弥补合同上的漏洞，还给她带了一本好书做圣诞礼物，条件只是复活几个人类。 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死亡自暴自弃的答应了席勒。 结果，交易刚达成没多久，钢铁魔神就来了，又说要违约，又不要付违约金。 现在，徘徊在死亡脑子里的就是一句话——你们人类是不是有病？！ 而紧接着，就是另一句话——有病就去治，能不能别来沾我？！ 回想自己一路被坑的经历，死亡都被气笑了，老虎不发威，还真拿她当病猫？ 于是，她看着钢铁魔神说：“你想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换回你朋友的灵魂，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我只给你三秒钟时间，否则……” 死亡笑了笑，把席勒的那只手臂靠近自己的嘴，并做了个一口吞掉的表情，她已经能够想象到，当他一口一口把斯塔克最看重的朋友的灵魂吃掉的时候，他会有多痛苦。 这群该死的人类，是该受到惩罚了，而且这一次，她不是邪恶的加害者，而是正义的复仇者。 想到这里，死亡觉得这场复仇的盛宴并不够精彩，于是，她一挥手，荒芜的平原之上，出现了一张餐桌，席勒的手臂被摆在了餐桌的正中央，而死亡穿上了华丽的礼服，坐在餐桌前为自己系上餐巾，并拿起了刀叉。 她一边开始切割席勒的灵魂，一边说：“你大可以继续站在那，看着你朋友的灵魂，被一点点吞噬掉。” 无数的机甲大军朝着这里飞了过来，但它们的轰炸甚至是自杀式袭击，没有任何作用，这里是死亡的领土，哪怕是其他的抽象实体，也不可能在这里胜过死亡。 死亡抬头看了一眼巨大的钢铁魔神，笑着说：“别傻站在那了，下来，与我共进晚餐，品尝着失去的痛苦与撕心裂肺吧……” 令死亡感到惊讶的是，斯塔克真的出现在了餐桌旁边，只是，他仍然是钢铁魔神的形态，只不过恢复到了与常人一般的大小，他的眼中流转着数据的光芒，一步一步向餐桌靠近。 死亡用手支撑着下巴，说：“我真的不知道，一个如此渺小的人类，怎么敢来这里，与伟大的死亡谈条件？” 斯塔克的动作变得十分机械化，他走到餐桌旁坐下，转头，用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死亡，并说：“因为我有能与你谈判的筹码。” ”哦？是什么？”死亡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戏谑的看着斯塔克说：“如果是某种力量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开口了，我都说了，我才是力量本源，不需要任何额外的力量。” “是的。”出乎死亡预料的是，斯塔克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而是接着说：“但你需要死亡。” 死亡拿起餐叉的动作顿了一下，而斯塔克则接着说：“宇宙中有死亡，才有你，你就是死亡，你需要死亡。” ”那又如何？”死亡问道。 “这就是我谈判的筹码。”斯塔克再次转头，但不知道为何，被那双只有信息和数据流过的冰冷的眼睛盯住的时候，死亡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而接下来，斯塔克说的话，让她的预感成真了。 “人类的肉体是我的桎梏，而只要莪愿意放弃人类的形态，升格成为其他的生命形式，并放弃我身为人类的人性和情感，成为只有目标和逻辑的存在，我就可以清除宇宙中的所有死亡。” 斯塔克又机械化的眨了一下眼睛，看着死亡说道：“如果，你能够看到宇宙中的所有事，那你就应该明白，在这样一个未来当中，宇宙将会接受机械的统治。” “所有拥有生老病死的有机体，都将被我转为只需要替换零件，就能拥有无限寿命，永远不会死亡的无机体。” 伴随着斯塔克的讲述，机械大军的虚影，开始不断的沸腾起来，宛如一场惊人的风暴。 死亡抬头，看向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她逐渐睁大了眼睛，而斯塔克魔鬼般的低语仍在继续： “集合整个宇宙的资源，我便能将所有智慧生命的思考器官，转移到机械身躯中，并无间断地为他们替换每一个可能有所损坏的零件，让他们拥有永恒无瑕的生命，永远、永远……远离死亡。” “不……”死亡低吟出声，她抬着头不断扫视着死亡国上空的风暴，那些整装待发的机械大军，并没有任何杀气，反而满怀怜悯。 死亡读出了它们的指令，钢铁魔神要求它们不要杀死任何生命，相反的，要掠夺他们的思维器官、抽取他们的灵魂，灌入无知无觉的机械躯体中，以达到永恒不死的境地。 所有文明个体、动物、植物、宇宙魔神，所有拥有思维的存在，都将被机械风暴所席卷，宇宙将迎来一场无可抵挡的无机化浩劫，从此以后，再无死亡。 死亡有些慌乱的从桌前站了起来，看着一队一队飞出去的机械大军，她死死的捏着手里的残刀，眼中闪烁出光芒，显然是在透过时间线看向未来。 而在选择分支的终末之处，死亡只看到了一双眼睛。 与面前的钢铁侠一模一样，那是一双毫无感情、只有数据流过的眼睛，那冰冷的眼神，让死亡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停下……快停下！！！”死亡尖叫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会毁掉这个宇宙的！” “该死的！你们这群疯子！你们这群疯子人类！！！”死亡崩溃的抓着头发说：“你们真是疯了！快点停下！！！” 随后，她将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抓住桌子上的胳膊，扔给了斯塔克，说：“拿着！快滚……快点从我的视野里消失，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了！！！” 可坐在原地的斯塔克，却像是毫无所觉一样，他也站了起来，来到死亡的对面，并对她说：“我的朋友席勒，灵魂上有一道无法修复的伤痕，你有办法吗？” 死亡女神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斯塔克说：“你不但违约、收回定金、不负违约金，还想让我免费帮你治病……而且治的还是席勒？！！！！！” 死亡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如果她真的有血压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昏迷过去了，但斯塔克就那么冷漠的盯着他，眼神中传递出一种信息，那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有没有搞错？！你，你是托尼·斯塔克！你不是个超级英雄吗？！你怎么能毁灭宇宙呢？！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托尼·斯塔克！！！”死亡甚至有些委屈的吼道。 但半晌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都怪那个该死的席勒！没他的宇宙都好好的！就他事多！！！” “算了，不就是这个伤吗？”死亡咬着牙说：“让我看看……好吧，可以治，你要治吗？” 斯塔克沉默的看着死亡，直到死亡脸上愤怒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随后，她缓缓收敛了脸上扭曲的表情，又转回了之前的戏谑，并开口说道：“你还是挺聪明的，竟然不上当。” “你打算怎么治？”斯塔克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死亡走向他，并用满含笑意的眼神，看着他说：“席勒灵魂上的伤口，来源于一段他非常不好的记忆，而我可以把那与之有关的所有记忆都删除掉，这样，他就被治愈了。” 说这段话的时候，死亡眯起了眼睛，就好像已经透过这条时间线，看到了未来那充满鲜血与战争的结局。 但随后，她又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说：“可惜，你还是挺聪明的，竟然察觉到了。”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个陷阱。”死亡收敛了神色，认真的对斯塔克说道：“那道伤痕其实本质上就是记忆，你要真的想完全的治愈他，就只能删除记忆。” “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应该已经有其他的存在发现你了，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他们，我那群愚蠢的兄弟姐妹们，只会给你一样的答案。” 说完，死亡伸出手，抚上了斯塔克的面甲，偏着头，盯着他的眼睛说：“只要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你的朋友，就不再有那些灰暗又痛苦的过去了。” “相信我，席勒的过去，比你想象的更为痛苦，而他根本无法自救，作为他的好朋友，你应该帮帮他，帮他脱离苦海，获得幸福……” 死亡的脸几乎贴到了斯塔克的鼻尖，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的时候，斯塔克听到了无数的吟唱，就像是天堂的颂歌。 圣音之中，稚嫩的童声在唱着友谊的歌，他们说，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帮助朋友是无罪的，若他不能自救，你便该去当这个救世主…… 而后死，亡又开口说道：“你们的记忆当中，有太多琐碎又平凡的东西，那并不值得你们留存，也不值得你们为之而痛苦，若能消灭它们，换来幸福，为何不做呢？” “不再为那些庸俗之事所困扰，才能迈向更为伟大和幸福的未来……” 斯塔克缓缓张开嘴，死亡似乎已经聆听到了他肯定的答案。 一片星空，在死亡背后缓缓展开，整个死亡国度融为一体，成为无尽奥妙百川归流之地，身为宇宙基石的死亡，展露出了她真实的伟大。 在普通的凡人只要看一眼，就会为那无穷无尽的真理和奥秘，而感到疯狂的时候，斯塔克的眼中，冰冷的数据流却逐渐退去，另一种光芒，自冷漠之中迸发出来。 那是令注视着他的死亡，都感觉到意外的、浓烈的情绪，是这些抽象实体们所能演绎，但却永远不能真实拥有的情感与爱。 “……不。” 斯塔克从口中吐出了一个与死亡期待截然相反的单词，死亡伸出由星空构成的双臂，捧住了斯塔克的脸，用来充满无穷奥秘的眼睛看着他，问：“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不完成你拯救的使命？” 斯塔克的眼神中，流露出了让死亡看不懂的痛苦，死亡用手抚过他的眼睛，而斯塔克却闭上了眼睛说。 ”如果，席勒为他的过去而感到痛苦，那他可以自己选择遗忘，而不是由任何人来帮他遗忘。” “如果他未曾遗忘，那就说明，这段记忆之中，有他必须要记住的东西，这些东西，可能比那段记忆当中所有的痛苦加在一起，都要更为宝贵。” “因此，他宁可承受折磨，也绝不愿意忘记，就如我的过去一样。” “霍华德与玛丽亚的死，所带给我的痛苦，远比不上曾与他们待在一起的那些好时候，带给我的慰藉，如果有选择的机会，我绝不会选择遗忘。” “死亡……死亡……”斯塔克主动伸出了手，触碰到了死亡的脸颊，并对她说：“这世界上，所有拥有情感与智慧的生命，都无法战胜你，但我们也都战胜了你。” 透过无穷无尽的死亡帷幔，斯塔克看向了隐藏在死亡背后的远方，他说： “繁荣的文明，繁华的城市，都是在一代又一代的死亡与新生之中，建立起来的。” “面对死亡，我们所有人都感觉到无可避免的恐惧，因为我们弱小，因为我们渺小……” 斯塔克后退了几步，身影开始变得越来越虚无缥缈，而死亡却向前伸着手臂，就好像要通过他，触及到她永远无法触及到的繁荣的宇宙。 在斯塔克的身影消失之前，只留他情感激荡的声音，回荡在死亡国度中，就更显这里的凄凉与空寂，也更显，手臂尚有挽留之意的死亡的孤独。 “与我一样的普通人，终将回归你的怀抱。” “可我们所留下的传承、精神，所建立的友情、亲情，所建设的城市、文明……” “所留在我们记忆当中，让我们夜不能寐、痛彻心扉的记忆，和所它保护着的，令我们铭记一生的珍宝，共同构成这令人惊奇的世界。” “那些与你们的伟大相对的渺小，都会留下……庸俗，永远不死。”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纽约清晨闲聊电台（上） 临近圣诞节的冬日氛围，终于从寒冷和寂静中脱胎出一些凡俗世间的热闹，阳台的外面，时不时划过一辆满载乘客的飞梭，为清晨增添一些特有的活力。 席勒依旧住在埃迪的家里，不是他不想搬回自己的诊所，而是因为，他在纽约仅有的两个住处都出事了。 阿卡姆疗养院空际列车站点，本来只差一点点就完工了，可是贾维斯突然把自己拉闸，导致工程紧急停止，虽然很快就被接下来的自动化工程机械接管了，但说好的静音装置没有加装，就算运行起来，也会有很大的声音，席勒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 位于地狱厨房的小诊所也被炸了，埃迪上次领着鲍勃去拿药，鲍勃直接把他打算用来炸飞梭的炸弹，扔在了地下室里。 后来，鲍勃对小诊所那一屋子的昂贵药品动了歹念，半夜的时候，想要闯进诊所里去偷药，结果因为没经验，又是半夜去的，闯进地下室的时候，不小心引爆了炸弹，自己被炸了个半死，还导致诊所结构塌陷，整个地面层都没法住人了。 席勒只能继续在埃迪这借住，不过好在，因为埃迪当主编赚了不少钱，又因为愿意消费降级，在地狱厨房的边缘租房子，所以，花同样的价钱，可以租到更大的房子。 埃迪现在租的这个房子，三室两厅还带两个大露台，虽然属于比较老式的楼房公寓，但仅从面积上来讲，住他、席勒以及托尔，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圣诞节前几天的早上，席勒又依照他相当准时的生物钟，在早上5:30就起床了，起床之后第一时间吃药，当然不是他之前用来麻痹大脑的止疼药，而是某些抗焦虑药物。 当然了，由于灰雾的存在，席勒没有任何生理上的病变，所以，这些药物也就成了安慰剂，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就吃，想不起来就算了。 席勒把睡帽从头顶拿下来，来到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之后，开始翻找冰箱里的食材，并准备做一顿早饭。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听着门外传来的“冬冬冬”的急促的敲门声，席勒皱起了眉。 他知道，这不可能是快递员或者送报纸的，这条街区没有什么送货上门的服务，就算有，他们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敲门，就好像你晚开门一秒，对方立刻就要开枪了。 席勒放下手中拿着的莴苣，走到门边，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是鼻青脸肿的斯塔克。 席勒仰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头顶的空气，然后又揉了揉眼睛，接着“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再打开门，斯塔克缓缓的收回了自己想要继续砸门的手，确定这不是幻觉以后，席勒上下打量了斯塔克一眼，发现，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首先，斯塔克穿着一副特殊的战衣，那与之前他所研究出来的纳米科技以及压缩折叠技术的战衣都不同，更像是原始版本的武装战衣，也就是必须自己走上去，战衣才能闭合，并进行工作的那种。 而且，就算是这种原始的战衣，也不太完整，斯塔克只穿了胸甲和左侧的臂甲，右侧的整条臂甲和左侧的手甲，全都不见了，腿甲也只有一条穿着整齐，另一条从膝盖以下全部消失不见。 席勒张了一下嘴，某些更为刁钻的话即将脱口而出之前，看到斯塔克脸上的伤口，他还是稍微净化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然后开口说：“最近，你有志于给自己的所有机甲办一场时装秀吗？” 斯塔克伸出没有手甲的那只手，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他看着席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席勒也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但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于是，斯塔克只能伸出两根手指，捏到一起，并说道：“一个小小的实验失误。” ”怎么回事？”埃迪揉着眼睛走了出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眉毛一高一低，席勒回头看他的时候，刚好侧身让开，斯塔克“嗖”的一下就挤进了门里。 埃迪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狼狈的斯塔克，毒液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来： “从你的战衣受创的面积和划痕的方向来看，你刚刚应该是被一辆大卡车撞翻了，在嘲笑你之前，我必须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妈妈没教过你，在确认房间里没人睡觉之前，不要那么用力的敲门吗？！！！！！” 看着毒液喷出来的口水，斯塔克有些嫌弃的后退了两步，用手擦了一下自己战衣的表面，然后伸手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席勒和埃迪，说：“你们就没发现，这件新战衣，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特别破，算不算特别之处？”席勒转身，没有看斯塔克，走回冰箱前，开始挑选食材做饭。 “这可是用熔钢和振金的合金制成的战衣，这是我的第一件熔钢振金合金战衣！”斯塔克提高了声调介绍道：“以往，从来没有人能把这两种金属炼成合金，但我成功了！” 埃迪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先不提，以往有没有人能做到，你确定……你成功了？” 斯塔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略有些狼狈的形象，他摸了一下鼻子，然后说：“这是测试版，这种合金的性状，比我想象的要更加难以把控一点，零件的某些部分不是特别契合，互相之间的配合也差了点默契……” “但是没关系，这正是我把它做出来的目的！我今天来这里，就是希望能邀请你们，为这件材料学里程碑式进步的纪念品，起一个响亮又好听的名字！” 这时，被吵醒的托尔双手插着腰走了出来，他赤裸着上半身，浑身都是刀削斧凿般流畅的肌肉线条，他一甩满头的金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斯塔克说：“……你坠机了？” 斯塔克立刻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喊道：“什么叫坠机？！！这只是测试阶段一点小小的失误！！！” “好的，就是坠机了。”托尔走到厨房的岛台旁边，接过了席勒递给他的冰啤酒，打开易拉罐往嘴里倒了两口，抹了抹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感叹。 斯塔克站在原地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其中没有足甲的那只脚，鞋子已经破了。 斯塔克咳嗽了两声，状似无意的开口说道：“那么，这里是不是你们为朋友开放的一个驿站呢？伟大的斯塔克降临在这里，你们是不是应该提供一点小小的维护和保养方面的帮助？” 埃迪也走到了菜板前面，席勒刚好端过来了一盘芹菜，两人凑在一起，席勒回头看了眼斯塔克，低声说：“估计是飞到半路坠机了，形象太狼狈，以至于没脸回去见他爸爸……” 埃迪拿过一根芹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说：“我觉得他更可能是没脸去见佩珀……” 两人一起点了点头，而斯塔克站在门口对着他们嚷嚷道：“别以为我听不见！……你们就不能先给我找双鞋子再聊吗？” 瘫在沙发上喝啤酒的托尔一指门口的鞋柜，说：“倒数第二层，拖鞋、鞋套和运动鞋都在那里。” 斯塔克一瘸一拐的走到鞋柜旁边，用覆盖着手甲的手，拎出了一双全新的一次性拖鞋，换上之后，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沙发前，坐在了托尔的旁边。 托尔的双手搭在沙发的椅背上，转头去看斯塔克，问道：“贾维斯怎么样了？” 斯塔克的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摸了一下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开口说：“我决定删除贾维斯的底层协议，你们觉得呢？” “我不是人类，没什么看法可发表的，但我觉得，这事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人类实在是太过多疑了，他们不会愿意，把那么多重要的数据，交给一个有独立意识的机器人。”托尔走向岛台，拿来另一罐冰啤酒，递给斯塔克。 “我相信贾维斯。”斯塔克打开啤酒喝了一口，被冰的呲了一下牙，然后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我没打算告诉除了你们之外的任何人，你们也要帮贾维斯保密……” 埃迪把刚刚做好的蔬菜沙拉端到茶几上，拍了拍斯塔克的肩膀，斯塔克回头看他。 埃迪一边走回去一边说：“原本，我也觉得有独立意识的智能生命，不是那么可靠，但是仔细想想，这些资料交给国会、军方或者是私人集团，更不可靠，还不如交给贾维斯呢。” “说起来，这副战衣是怎么回事？”托尔伸手拍了一下斯塔克附着着战甲的手臂，说：“它看上去是有点不一样了，比你原本的一些穿戴更为方便的战衣，显得更重、更结实，似乎还有一些别的功能……” “你倒是很识货。”斯塔克立克就高兴了起来，托尔“嗤”了一声说：“别把阿斯嘉德的神当做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你们人类科技发展经历的这些阶段，阿斯嘉德早就经历过了。” “事实上，我们也研发过类似的单兵武装，并且做出了一些成果，毁灭者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后来我们发现，我们的个体素质太强了，不管是什么武装，都只会拖累我们的敏捷性，所以就放弃了这条路。” 斯塔克打了个响指，又喝了一口冰啤酒，说：“你说到了点子上，这台新战衣正式参考了毁灭者。” “在之前，我一直追求的是武装速度，以及战衣的轻便和灵活性，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需要一套重甲，以强化我的近身格斗能力，必要时还可以用来控制对方。” “谢谢大自然的馈赠，毁灭者战衣给了我不少灵感，另外，熔钢与振金合金成功炼制带来的材料学上的突破，也是这台战衣成功研发的必要因素……” “更重要的是……”斯塔克越说越兴奋，语调也渐渐变得高亢起来：“之前的纳米战衣和折叠战衣更适用于武装有作战经验的人类，但这种战衣更适合自主作战……” “而且，不只是作战，只要搭载一个足够智能的AI，他能替人类完成许多宇宙工作，让宝贵的宇航人员能够更加安全，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所以，你穿着这样一台先进、高科技、跨时代的战甲，撞上了一台卡车？……而且还没撞过？”托尔问道。 “我都说了！！这只是测试版！！！”斯塔克站起来吼道：“而且，这些丢失的零件，是有自动寻路功能的，它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嗖——啪！砰！” 一个黑影撞破玻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直线，正面击中了斯塔克的鼻子。 三人转头，把目光放在了刚刚飞起来，就达成了致命一击的面甲零件上。 而斯塔克则用颤抖的手臂，把沾着鼻血的零件，从脸上拿了下来，他在模湖之间看到，托尔和埃迪的脑袋凑了过来，而席勒那边，则伸出了一个手机摄像头。 “卡察”一声，席勒收回了手机，躺在地上的斯塔克瞪大了眼睛，席勒走过来，蹲在他的脑袋旁边，晃了晃手机说： “如果，你不希望我这条短信的收件人是霍华德或者佩珀的话，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调高下一季度用于你健康及诊疗方面的预算？” “席勒！！！！！！！！！！”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纽约清晨闲聊电台（中） 斯塔克抱着席勒刚刚做好的超大号三明治，咬了一大口，深深的皱起了眉，嘴里发出了“呜呜”的叫声，直到席勒递给了他一杯清水，他端起水杯往嘴里勐灌过了一会，才把噎住他的面包咽下去。 斯塔克长出一口气，说：“真不敢相信，人类的未来差点被一块三明治噎死！” 托尔张开大嘴，两口一块三明治，吃完之后，用纸擦了擦胡子上的沙拉酱，又端起那个像盆一样的沙拉碗，把剩下的半碗沙拉全部倒进了嘴里。 埃迪坐在沙发上对着茶几吃煎蛋，他的背后毒液越过沙发的椅背，七八条触手齐齐挥舞，不间断的往嘴里塞巧克力球。 “他就像个流水线上的工人，对吧？”斯塔克笑着撞了一下席勒的肩膀，看着毒液说。 正在把开放三明治摞起来的席勒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今天怎么好像格外有空？如果是以往，你不会在这里多呆一秒钟……” 斯塔克还没等回话，席勒咬了一口烤的酥脆的面包，接着说：“让我猜猜，两天时间，你应该最少和你爸爸吵了30多次架……” 斯塔克立刻瞪眼，张嘴想要反驳，席勒就看着他说：“而且绝大多数还没吵过。” 斯塔克露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狠狠的咬了一口三明治，然后说：“要不是玛丽亚和奥巴代亚都站在他那边？我会吵不过他？” “而且，我是个科学家，他是个商人，他只会关注某个项目挣了多少钱，哪怕亏损一块钱，他都要从工业革命开始讲起……” 似乎是陷入到了某种痛苦的回忆当中，斯塔克把手中的三明治放下，显得有些食不下咽，说：“现在，我更加理解史蒂夫了，那个年代的人，总是有一种锱铢必较的紧迫感，一个零件、一个螺丝，都要省着用。” 斯塔克摇了摇头，往嘴里灌了一口啤酒，说道：“马克142之所以会进展如此缓慢，就是因为，我不能让霍华德知道，我砸下去了斯塔克工业三个季度的利润，只为了试出熔钢振金合金的最佳配比……” “在他看来，从95分到99分的这个过程，是毫无必要的，不如用相同的成本多造几倍的95分产品出来。” “或许，他也曾想过追求99分。”席勒吃了一口菜叶，说道：“只是那个年代里，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如果你们两个换个位置，现在大手大脚的就是他了。” 斯塔克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再聊这个话题，席勒又打量了一下他身上残缺不全的战衣零件，说：“既然战衣的每个部件都有自动寻回功能，那为什么只有面甲回来了？” ”呃……自动寻回功能不太完善。”斯塔克有些尴尬的说：“零件一般会以无障碍的最短路径飞回来，但是，有些障碍物无法识别，可能会撞上，待会我还得围着纽约飞一圈，把这些东西捡回来，防止它们被普通人捡到，带来危险……” “那你应该让彼得·帕克去。”埃迪盛了一勺炒蛋，伸手把毒液往回拉了一下，让他不要扯着自己往后退，开口说道：“最近几天，他一天起码要在纽约巡逻8小时，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纽约的地形了。” “希望他别像上次一样织网了。”席勒摇了摇头说，“除非他能把飞梭当成苍蝇一样吃下去。” 几人都笑了起来，聊起有关晚辈的窘态，他们都很有兴趣，斯塔克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说：“彼得就快毕业了，我想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但又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比较好……” “他肯定不想暴露你和他的关系。”埃迪摇了摇头，看着斯塔克说：“你最好也不要说你认识他，否则彼得会被别人白眼的。” 斯塔克皱起了眉，刚想反驳，埃迪就说：“我指的不是你的专业水平，而是你的个人风评。” “听着，托尼，作为一个前金牌记者，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你不加掩饰，就去参加彼得·帕克的毕业典礼，第二天，纽约所有八卦新闻的报纸头版头条就会是，‘天才研究员帕克和他的糖爹斯塔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斯塔克被噎了一下，使劲咳嗽了两声，有些嫌弃的擦掉嘴边的飞沫，在席勒的笑声中，他伸出手解释道：“首先，我是一个坚定的异性恋，其次，彼得现在所取得的成就，都靠他自己，和我没关系。” “彼得利用斯塔克实验室的资源，所发明的东西，都和斯塔克集团签订了分成合同，他给我带来的利润，比我给他提供的支持要多得多。” “光是飞梭这一个项目上的发明专利，如果折合成现金的话，就够他和他的家人一辈子吃喝不愁了，但是彼得完全不求回报，所以我才想给他撑场子。”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席勒摇了摇头说：“除非你想和老奥斯本在纽约大学里打擂台。” 斯塔克用手捂了一下额头，说：“我怎么把他忘了？那个该死的老狐狸差点就把彼得骗去做人体实验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刚说到这，只听“砰”的一声，阳台的玻璃被撞了个稀碎，蜘蛛侠直接冲了进来，然后完全不管坐在客厅里吃饭的一屋子人，手忙脚乱的拉上了阳台的窗帘，站在原地长出一口气。 他缓缓的转身回头，然后说：“毒液，你在吗？抱歉，我弄坏了你家玻璃，我会赔的，但现在，让我躲躲……” 他刚转过来，就瞪大眼睛站在了原地，然后，看着坐在屋内的四人，他干笑了两声说：“早上好，先生们，那个，我只是误闯、误闯，我现在就走……” 说完，他蹑手蹑脚的想从旁边熘过去，席勒和斯塔克同时清了一下嗓子，蜘蛛侠垂头丧气的感叹了一声，说：“好吧，我不应该这么粗暴的闯进来，还弄坏了埃迪先生家的玻璃，但我会赔的！” “你在躲什么？”席勒有点疑惑的问。 蜘蛛侠犹豫了一下，非常罕见的露出了一种纠结的气质，甚至直接从桌面上拿来了一罐没开封的冰啤酒，掀开面罩，倒进了嘴里。 斯塔克瞪大了眼睛，就好像不认识蜘蛛侠一样，盯着他的下巴看，蜘蛛侠被酒呛的咳嗽了两声，索性直接把面罩摘下来了，扔在了一边，坐在了埃迪的旁边，说道：“乔治……哦，也就是格温的爸爸，他盯上我了。” 彼得叹了口气说：“格温有一次差点说漏了嘴，引起了乔治的怀疑，我们两个都知道，不能让乔治知道我就是蜘蛛侠，否则，他绝对不会同意他的女儿和我在一起的！” “为了摆脱嫌疑，我不得不分成两个身份，互相制造不在场证明。” “比如，去格温家里吃饭的时候，利用上厕所的空隙，换上制服，去报社门口晃一圈，再赶快回来，或者在乔治警长看到蜘蛛侠的时候，去和格温约会，正好撞上他们的邻居……” 托吃的笑了一声，然后捂住嘴，面对彼得有些怨念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说：“你真的打算瞒你的岳父一辈子？” 彼得又深深的叹了口气，但还是看向席勒问道：“医生，有我的早餐吗？我刚从警局附近赶过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席勒站了起来，走到岛台旁边说：“煎蛋和冷盘都没有了，我给你做一份三明治吧，让我看看……” 席勒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食材说：“鸡胸肉没有了，只有鸡腿肉，你要去皮吗？还有一份西兰花、一份甘蓝、一份豌豆……” “都放进去吧，谢谢，多来点面包，我很饿。”彼得捂着自己的肚子说：“这几天，我都没时间吃饭，全靠斯塔克集团的营养液填饱肚子，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随着三明治端上来，彼得叹了口气说：“本来，我和格温，都是想在我第一次去史黛西家吃饭的时候，就告诉乔治这个事实的。” ”可是，我第一次去他们家的时候，乔治直接认出了我，他问我，是不是就是报纸上提到的那个杰出的青年科学家？还问我，是不是拿了全额奖学金以及优秀毕业生奖？甚至，还提前拿到了几大集团的实习名额，发布了10篇以上重大成果的论文……” 托尔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问：“所以，你是吗？” “我当然是，而且，那些报道还不全面……算了，这不重要，总之，乔治对我的第一印象太好了。”彼得伸手捂住了脸，说：“前面的基调起的太高了，以至于，我没办法开口说我是蜘蛛侠，尤其是，在他当着格温和我的面，骂蜘蛛侠破坏纽约环境之后……” “你什么时候破坏纽约环境了？哦，就是你上次织网那件事吧，那也没办法，的确可以说是蜘蛛侠的黑点之一了。” “比那更糟糕。”彼得甚至笑了起来，他语气中带点荒唐的说：“那是一代蜘蛛侠干的事，而我现在是三代蜘蛛侠，三代蜘蛛侠的名声更差！” 几人纷纷笑了起来，托尔伸手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说：“你要是说你曾经死而复生，他就更不会同意你和他的女儿……” “别提了。”彼得抽了抽鼻子，狠狠的咬了一口三明治，鼓着腮帮子大嚼特嚼，但是很快，托尔的表情又僵硬了起来，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看向斯塔克问道：“托尼，你是怎么和你父母解释海伦的事的？” “嗯……”斯塔克犹豫了一下，说：“你得知道，这不太可能瞒得过霍华德和玛丽亚，海伦和我长得不太像，但是和洛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但是，随后他立即找补道：“但是和我不像也是有好处的，不然，就凭那些八卦小报狗仔的无孔不入，海伦的名誉可就糟糕了……” 托尔眯起了眼睛说：“你该不会告诉他们，海伦是你的私生女吧？托尼·斯塔克，我警告你，洛基是阿斯嘉德的王子，呃……有的时候也是公主，这不重要，但你绝不能让海伦有一个不名誉的身份，否则阿斯嘉德也会受辱！” “我知道、我知道……”斯塔克安抚道：“但是你得给我点时间，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很难接受所谓的‘流动性别’……” “就不能实话实说吗？”席勒一边笑一边说，斯塔克转头瞪了他一眼，说：“我怎么实话实说？？说海伦是你弄出来的？你还不如洛基呢，你连流动性别都没有！” 席勒微笑着不说话了，低头解决盘子里的沙拉，托尔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你要是有男子气概，就应该勇于负起责任，洛基是个十分优秀的神明，在阿斯嘉德也是很受欢迎的……” 刚说到这里，阳台三扇门仅剩的一扇还有玻璃的门被敲响了，托尔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外对着他露出微笑的洛基。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纽约清晨闲聊电台（下） 托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站在门边，挡住了洛基想要拉门进来的动作。 洛基站在门外，一边对着托尔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一边用力拉开门，并说：“亲爱的哥哥，最近过得怎么样？我有点想你了。” 托尔以最大的力气拉住门框，咬着牙说：“你又闯什么祸了？！” “你真是太令我伤心了！”洛基用一只手捂住了脸，把眉毛和眼角耷拉下来，做出一个十分悲伤的表情，然后说：“我没闯祸，就不能来找你聊聊天吗？要知道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这是一个家人团聚的日子……” “你又骗谁了？骗了人家多少钱？什么时候被找上门的？”托尔语如连珠般问道。 洛基抿着嘴，用悲伤的眼神盯着托说：“哥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骗子吗？” “是。”托尔想也没想的回答道，洛基的眼眶逐渐红了起来，可托尔丝毫不为所动，他一只手死死抓住门框，不让洛基拉开，一只手数着手指头说： “在之前的几周里，我平均每天要接60多个电话，全部都是你违规推销、合同欺诈，和干脆就是单纯的骗钱的投诉电话！” 托尔的手开始变得有些颤抖，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洛基的眉心说：“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这些电话，一个不漏的全都打到了我这里？！” 他咬着牙说：“你知不知道，这些电话要是打到了众神之父和神后那里，你现在应该被揍到躺在床上起不来！哪怕是让希芙知道了，接下来的几百年里，你都别想抬头了！” 洛基伸出了一只胳膊，举过头顶，靠在门框上说：“非常感谢，我尊敬的皇兄，伟大的阿斯嘉德神王，那么您介不介意，在每天60多通电话之外，再额外添一通小小的、不起眼的、毫无威胁的、九大国度的境内电话？” 托尔瞪着眼睛，看着他的笑容说：“你又骗了谁？？？九大国度的境内电话，我的老天啊，不会是古……” 托尔回头看了一眼正朝这里张望的几人，然后说：“这里人多，我们回阿斯嘉德再说……” 洛基故意抿着嘴，把两个嘴角高高的扬起来，盯着他，托尔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很快，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 托尔抓着门框的手丝毫不放松，朝着彼得使了个眼色，彼得拿起正在响的手机，朝着托丢了过去，托尔接住手机，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了斯特兰奇的声音。 “您好，托尔·奥丁森陛下，这里是九大国度至圣所，我是史蒂芬·斯特兰奇，现在，我要与您谈谈，有关您的弟弟洛基偷盗时间宝石的事……” 托立刻睁大了眼睛看向洛基，洛基正拿着一颗绿色的宝石，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等一下，史蒂芬！”托尔死死的按住门框，然后说：“你在把宝石借给洛基之前，就没为他准备一些安全措施吗？我还以为，你是有把握不被偷换，才借给他的！” “我准备了安全措施，只是没用而已，您的弟弟无愧为九界第一法师，是一位相当优秀的神明。”斯特兰奇非常流畅的回答道：“那么，对于您的弟弟为至圣所所带来的经济损失，您怎么看？” “等等！史蒂芬！‘偷盗’这个词汇，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呃，洛基是阿斯嘉德的亲王，至圣所又联络了九大国度各个势力，这件事传出去，对于阿斯嘉德的名誉，实在是有点……” 对面的斯特兰奇清了一下嗓子，他说：“我这里还有第二种说法，那就是‘租借合同’，只是合同上有关租金的条款，可能稍微严苛了一些……” “我们会赔的！”托尔咬着牙，当机立断的说道：“只要你不提洛基的名字，价钱随便你开！” 挂断电话之后，洛基耸了一下肩解释道：“这是个陷阱，我们中招了。” 洛基看着手上的阿戈摩托之眼说：“史蒂芬把他借给我的时候，我的确偷换了它，但是经历过多次时间旅行之后，这玩意已经没电了。” “我现在用不了它，但却依旧还要支付租金，我真没有想到，史蒂芬居然如此卑鄙无耻，和席勒是一丘之貉！” “你到底为什么要偷它？！！！托尔提高了声调喊道：“你要是不偷换，不就没这些事了吗？！” 他有些生气的松开了手，转身进屋，站在门外的洛基嬉皮笑脸的耸了一下肩，拉开了玻璃门，想要往里走，但丝毫没有注意到，从遥远的天边，朝着他快速飞来的小小黑影。 “砰！！！！！！” 斯塔克看着回到自己手上的手甲，和被高速飞行的手甲零件砸在后脑勺上，直接趴在了地上的洛基，晃了一下脑袋说：“这就是自动寻回系统不能识别的典型物品——好弱的神。” 埃迪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拿出了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之后，说：“我替你的战衣想到了一个很棒的名字——‘正义执行’，如何？” 洛基趴在地上，用手臂支撑了一下身体，但随后又放松了力量，让自己重新趴回地上，然后说：“托尼·斯塔克，如果三十秒之内你不过来扶我一下，你就给我等着……” “毫无力度的威胁啊，对吧？”席勒笑着看向斯塔克说，斯塔克刚想露出笑容，就听见席勒说：“我已经开始期待，明天霍华德和玛利亚来你的房间找你的时候，刚好看见洛姬躺在你的床上……” 斯塔克“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最后，托尔和斯塔克一起走到洛基的身边，把他扶了起来，洛基优雅的掸了掸自己肩上的灰尘，捋了一下自己的黑发，然后说：“谢谢，医生，只有你懂我。” 说完，他来到席勒的身边坐下，沙发、沙发横榻、旁边的单人沙发以及椅子，都坐满了人，一群人围坐在小小的客厅茶机之前，打开了电视，里面传来了麦片广告的声音。 埃迪从沙发的背后，拿来了托尔之前带来的北欧糖果，打开礼盒，里面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的了，所有带有巧克力成分的糖果，都被毒液吃完了，但是几人也没有介意，席勒随手拿起了一颗，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然后说： ”听说了吗？今年的圣诞节，尼克打算举办一个舞会，毕竟前几年我们都很忙，没有时间聚在一起。” 斯塔克用两根手指捏着一颗圆形的糖果，皱着眉左看右看，像是有点不敢把这种不明成分的东西放进自己的嘴里，他啧了啧嘴，然后说： “这帮老家伙举办的舞会都一个样，穿着老套的礼服、放着老套的音乐、跳着老套的舞步，要我说，不如租个游艇，大家一起嗨一把。” “然后，第二天的新闻头条，就是‘斯塔克集团携手神盾局穷奢极欲，纳税人路在何方？’”埃迪把一颗糖喂给从自己肩膀上钻出来的毒液，喝了一口啤酒，有些含湖不清的说道。 “如果你的计划当中没有一游艇的美女的话，待会，我就告诉佩珀小姐，你的医疗费用支出，还需要再增加一项。”席勒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接着说：“到时候，你就会需要一位洛姬，来证明你并不是力不从心了。” 斯塔克勐然转头看向洛基，洛基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收费的。” 斯塔克深深的叹出了一口气，像是实在受不了这几个随时都能打配合的奸商了。 “要我说，我们应该举办一场比武。”托尔抓着一大包薯片，“卡察卡察”的吃，他提出：“除了我们几个熟人之外，马特那里不是还有许多接受了一段时间培训的小子吗？还有那群变种人，都拉过来，也是该摸摸这些少年英雄们的底了……” 托尔旁边的洛基赶忙往旁边挪着自己的椅子，就像要装作不认识他一样，他摆弄着手里的阿戈摩托之眼说：“我倒是觉得，今年的庆祝活动，应该由阿斯嘉德牵头来举办，毕竟，自托尔继位之后，九大国度还没有举办过什么大型活动呢。” “倒不如说，你的加冕仪式，打算什么时候办？”席勒看向洛基问道，洛基抿了一下嘴，把眼球瞥到一边说： “我没有什么加冕仪式，阿斯嘉德根本没有亲王这么一说，你倒不如问问，神王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 托尔看了一眼洛基的神色，什么也没说，但随后，又看向席勒说：“你最好不是想把我的婚礼变成会员礼物的发放现场……” 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摇了摇头，彼得环视了他们一圈，然后说：“要是真的办舞会的话，你们打算找谁做舞伴？” 这个问题话音刚落，毒液立刻咧着大嘴，看向埃迪吼道：“你刚刚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我？！你完蛋了！！！” “嘿，别这样，虽然我的前女友已经结婚了，但是我总还可以再找一个女朋友吧？”埃迪摊开手说：“而不是守着你这只寄生虫过日子……” “道歉！快道歉！！！” “我应该会和希芙一起来。”托尔剥开了一颗糖的糖纸说：“她还没怎么来过地球呢，上次过来找我的时候，她说她喜欢地球的音乐，或许，圣诞节的时候，我应该送她一个音乐盒……” ”佩珀应该没时间来。”斯塔克摇了摇头，没有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的沉闷：“奥巴代亚的身体不适合工作，霍华德刚回来，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全靠佩珀一个人撑着整个斯塔克集团，她甚至没时间过圣诞节。” 托尔拍了拍斯塔克的肩膀，就好像一切都在无言中，洛基摇了摇头说：“我也不去，本来，舞蹈应该是你们向神祈祷用的仪式，可最近几年来，人类舞蹈的发展趋势，让神都没眼看，我毫无兴趣。” “速球需要复诊。”席勒靠在沙发上说：“他和你们不一样，正处于恢复的黄金时期，不能没人看着，所以，这个圣诞节我恐怕也没什么时间了。” “队长肯定会很伤心。”彼得抿着嘴说：“他最喜欢大家聚在一起了，今年，他的老朋友巴基和霍华德都回来了，他本来应该很高兴的。” 喝了几罐啤酒的斯塔克，已经有些醉意，他靠在单人沙发的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含湖不清的说： “孩子，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离散的时候多，团聚的时候少，能像这样，在这里闲聊一早上，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伴随着斯塔克有些沙哑的声音，沙发前的身影逐渐离去了，柔和的橘色日光，给带着铁锈的阳台栏杆镀上一层金色。 站在楼上，向下望去，人流朝着四面八方赶去，只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当人影散去之后，房间中重新安静下来，只余电视中不断播放的广告音，和飞梭呼啸而过的风，吹动圣诞树松枝上的铃铛，带来的清脆响声。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圣诞节前的平淡日常（上） 仙宫的花园，不论在哪个季节，总是富有特殊的生机，这片美丽的土地步入冬季以后，常青树取代了原来繁茂的阔叶林，为这里增添了一丝原始和蛮荒的气息。 拨开挂着鲜红色果实的灌木枝条，穿过石板路，面前是豁然开朗的广场，和已经被冻成冰凋的喷泉。 覆盖在喷泉边缘，厚厚的积雪表面，突然动了一下，很快，那里凹陷下去一个小坑，一只用发黄的信纸折好的蝴蝶，扑扇了两下翅膀，将覆盖在身上的积雪抖掉，灵活的盘旋着飞了起来。 飞过喷泉的水柱，掠过湿润的泥土，在积雪融化形成的汩汩溪流上方轻轻点水，随后将这湿润的冷意，带给一只白皙纤细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合上厚重的书本，捋了一下头上的黑发，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金发男人。 “弗丽嘉知道你在这里读书，她让我把披风带给你，以防止你冻着。”托尔把手里的披风递给洛姬。 洛姬接过披风，但并没有披到身上，而是抱着披风看着托尔，将垫在书本底下的笔记本中的一页撕下来，递给他，说：“卡玛泰姬送给阿斯嘉德的圣诞礼物，如果没问题的话，就通知希芙，让她准备带队迎接吧。” 托尔皱着眉，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写的许多人类魔法界特有的名词，他把纸放下，看着洛姬说：“圣诞礼物？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没听说阿斯嘉德收到过卡玛泰姬的圣诞礼物，众神之父应该没有瞒着我……”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com 】 ”他们今年第一次送。”洛姬歪了一下头，说：“但你也应该知道为什么，前段时间，你不是赔偿了至圣所时间宝石的损失吗？这是我分得的一部分。” 托尔愣在了原地，完全没有听懂洛姬话里的逻辑，于是，他走到花亭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一边摆弄桌子上的那只纸蝴蝶，一边问道：“这和我赔偿至圣所有什么关系？那不是你偷换了时间宝石，导致他们产生了损失，我们才有赔偿的吗？” 洛姬无奈的抿了一下嘴，用一种“你为什么永远也不开窍的表情”看着托尔。 随后，她有些生气的把笔记本拍在了桌子上，说：“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解释类似的原理，以后，你别再想从我这听到任何类似的话题了，托尔·奥丁森！你这个蠢货！” 托尔也不生气，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洛姬说：“这不是很好吗？我不懂的东西，你却很擅长，我们的能力刚好互补，简直是黄金搭档……” 听到托尔最后的用词，洛姬的眼神暗澹了一下，但随后，她还是清了清嗓子，对着托尔问道： ”我问你，至尊法师丢失了阿戈摩托之眼，他是不是需要找回？” 托尔点了点头说：“当然！……等等，是你偷换了阿哥摩托之眼，他都知道这一点了，不会去找你要吗？” ”那我要是不还他呢？” “那你打得过他吗？” 洛姬翻了个白眼说：“我打不过古一，还打不过史蒂芬吗？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九界第一法师的含金量了。” “别卖关子了。”托尔晃了晃脑袋说：“有什么事你就说，不要再问我了，我什么也猜不出来。” 洛姬叹了口气，就像是无可奈何一样说道：“至尊法师属于至圣所，而现在，至圣所需要在人间活动，所以，绝大多数的外勤部门都归神盾局管理。” “至尊法师的时间宝石丢了，自然要让至圣所去找，可是至圣所的法师们要进入人界寻找，需要通过神盾局的同意。” “那么，尽职尽责的神盾局，为了不让这些法师们扰乱人界的秩序，是不是应该提前展开一连串的培训，来为他们科普人界的规则？” “等等！”托尔打断了洛姬说道：“至圣所的那些接线员，不都是尼克从牢里……” “别说胡话！”洛姬又提高声调，打断了他，说：“什么叫从牢里？那是人类特殊人才储备管理中心，而且，那群人是专门调拨到至圣所，促进神盾局和卡玛泰姬交流的外交人员……” 托尔摊开手说：“好吧，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想要展开法师们的培训，自然就需要培训基地和人手，当然，这也没什么，但是，他们来到人界搜寻，自然也需要一些助手和安保人员，30人的法师团队，配三万人的安保人员，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托尔愣愣的看着洛姬，洛姬又开始掰着手指头算道：“阿戈摩托之眼，作为至尊法师传承已久的神器，因不可抗力，意外丢失，自然应该报重大物品损失亏损……” “停！”托尔又伸出一只手说：“不是没丢吗？那个时候，史蒂芬不都查到时间宝石在你这了吗？” ”但我不还他啊！”洛姬理直气壮的说。 “那他不会找你要吗？” “但他打不过我啊！” 托尔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洛姬接着说：“阿戈摩托之眼被九界第一法师抢走了，至圣所和神盾局都没有这个能力抢回来，不是亏损是什么？” “另外，为了防止之后类似的事件发生，至圣所自然应该加强安保管理，除了要新增十万人的安保团队之外，也必须对现在的安保人员进行培训……” “这到底有什么意义？”托尔百思不得其解的说：“就算……就算是尼克和斯特兰奇要钱，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需要人类的货币！” 洛姬仰天叹了口气，说：“但是，我帮他们拿到了他们想要的资金，甚至还帮他们从你这拿到了补偿，那么，他们在进行分红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帮我，把与地球资产等值的魔法物品和能量，送到阿斯嘉德来？” 托尔瞪大了眼睛，看向手里的那张列表，仔细看了一会，他缓缓说：“你还别说，这当中还真有点好东西，星灵碎片导魔熔金，这应该都是古一弄回来的吧？你居然能让吝啬的人类，把这些东西拱手送人？” 洛姬又翻了个白眼说：“因为，这对他们来说用处不大，星灵碎片最主要的功能是打造星舰之间的传送器，可人类既没有星舰，也不需要传送器，他们有悬戒。” “导魔熔金用于铸造法杖的魔力线路，可是卡玛泰姬的法师不需要法杖，古一就更不需要了，只有我们这些神力多的没处使的神族，才需要用于控制魔法威力和精准性的法杖……” 洛姬叹了口气说：“这些都是古一在宇宙各处捡回来的破烂，装不了了就回卡玛泰姬卸货，直到最近，卡玛泰姬的仓库也装不下了……” “他们想把这些东西弄走，可他们也不可能白白送我们，你都说了，那群人类吝啬到家了。” “所以我才偷换了时间宝石，让你把他们需要的飞船舰桥和监测设备的技术赔给他们，然后再由他们，以圣诞礼物的名义，把这些材料给我们……”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交换？”托尔又问道。 “如果直接交换，这就变成了一桩交易。”洛姬把手摊开在桌子上，说：“你觉得，阿斯嘉德人能接受，伟大的阿斯嘉德，与弱小的人类进行等价交易吗？他们只想接受人类的朝贡。” “而且，这些弱小的人类也不愿意和阿斯嘉德进行交易，别说这些堆东西对我们真的有用，哪怕就是一堆真的破烂，他们也要在仓库里留到天荒地老，以防止某天真的可能用得上。” 洛姬看着托尔的眼睛说：“托尔，你现在不只是一个将军和国王，同时，也是一个政客，而政客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不对你的选民负责。” 托尔睁大了眼睛，可洛姬却十分理直气壮的说：“阿斯嘉德没有几个人能理解，我们现在到底面临着什么，到底是怎样的压力，让我们必须要扶持人类，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讨好他们……” “如果我们把这些计划全部公布出去，所得到的不会是支持，而是无穷无尽的声讨和抗议，可如果，我们将诸神黄昏的事说出去，那等着我们的又是恐慌和叛乱。” 听到这句话，托尔也叹了口气，勉强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洛姬所说的，毕竟，他也知道，要想对付诸神黄昏，必须集结一切力量，而潜力巨大的人类，也是需要拉拢的对象。 但是，高高在上的阿斯嘉德的神明，是不可能接受他们还要有求于人类这件事的，在诸神黄昏这个真相不公布的前提下，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托尔以权谋私。 可要是把真相公布出去，先不说阿斯嘉德人会不会信，就算是信了，也只会引起恐慌和不安而已，事实已经证明，绝大多数的极端好战派，只能接受胜利，不能接受失败。 如果他们知道，阿斯嘉德的结局注定失败，会引起怎样的动荡，托尔想都不用想也知道。 哪怕阿斯嘉德每一个神明都忠心耿耿，愿意跟着托尔战至最后一刻，长久以来的思维惯性，也让他们缺少政治思维，这会导致阿斯嘉德在外交上吃亏，而这个时候，洛姬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不可或缺的。 “就是这样，我们达成了一桩交易，各自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同时，还让地球上与阿斯嘉德更为亲近的派系，能够拿到更多的资金，拉近了与至圣所、神盾局和阿斯嘉德的距离……” 洛姬盘点着这小小的时间宝石失窃桉当中的收获，托尔不由得感叹道：“整个阿斯嘉德当中，也就只有你能做这种事了，要是指望我和希芙，想破头也想不出这么一连串复杂的计划……” 洛姬摇了摇头说：“这其实没什么难的，只是你们都不往这方面想，或者说，以前阿斯嘉德根本没有任何外交，我们唯一的外交手段就是舰炮，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别这么说，洛姬，别人做不到，而你能做到的，当然就是你的长处。”托尔把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抬着头说：“我真不敢想象，要是只有我一个人，面对注定到来的末日，现在该有多痛苦。” 洛姬却摇了摇头说：“哪怕直到最后，你也不会只有一个人，人类虽然在金钱方面显得非常吝啬，但他们的情感过于充沛，恨不得分给每人一份。” 托尔想到了许多人，包括他曾流落地球时给过他帮助的人，他点了点头，然后说：“我要去地球，陪我的朋友们过圣诞节，你呢？” “我没有朋友。”洛姬抱着书站了起来。 神明少女转头望向远方，那里有地平线上银装素裹的仙宫尖顶、演武场冒出的鸟鸟炊烟，和如卫士一般伫立在大地上的松树的背影。 第一千零七十章 圣诞节前的平淡日常（中） 一颗挂满了彩灯和彩球的圣诞树转了过来，一只捏着美国国旗的手，把被碰歪的树枝位置摆正，史蒂夫细心的把小小的三角国旗也插在了圣诞树的侧面。 高跟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身姿婀娜的娜塔莎，一边对旁边的同事打招呼，一边走了过来，看到穿着圣诞毛衣的史蒂夫，她挑了挑眉，吹了一下口哨说：“嘿，甜心男孩，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靓？” 史蒂夫对着娜塔莎笑了一下，可却让娜塔莎愣住了，然后她开口说：“队长，你吃错了什么药？” 娜塔莎把史蒂夫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但这却让她感到非常奇怪。 这位性感又漂亮的女特工，惯常善于消费男色，神盾局当中长得帅的特工和超级英雄，几乎没人没被她调戏过，大部分人都习惯了，许多人还以此沾沾自喜，比如斯塔克。 毕竟，娜塔莎的眼光可是很高的，要是能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女特工主动过来和你调情，那就说明，你从雄性当中脱颖而出了。 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开放的，美国队长显然就属于比较保守的那一派，以往，娜塔莎嘴上花花的时候，史蒂夫都会皱一下眉，转过身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未成年人，确保自己没有带来不好的影响。 可是，娜塔莎刚刚明明看见，史蒂夫好像对她眨了一下眼，经验丰富的女特工觉得，这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幻觉，美国队长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 娜塔莎抱着胳膊，站在圣诞树前，问道：“怎么了？队长？遇上什么好事了？说来听听。” 说完，娜塔莎朝着史蒂夫靠了过去，用胳膊搭在史蒂夫背后的栏杆上，靠他很近。 史蒂夫忙着整理圣诞树，但也没有像以往那样避之不及的躲开，反而是转身，看了娜塔莎一眼说： “什么好事？圣诞节难道还不是最好的事吗？明天就过节了，我难道还不应该开心一点吗？” “得了。”娜塔莎一甩头，说：“你回来都几年了，哪年的圣诞节这么开心过？” 忽然，娜塔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样，她伸手一拍史蒂夫的背，说：“保持住现在的状态，你要等的人来了。” 说完，娜塔莎就转身离开了，史蒂夫正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的时候，就听到了另一道女声在自己的旁边响起：“嗯……队长，那个，你现在有空吗？” 史蒂夫一转头，看到了画着精致妆容的莎朗·卡特，这位更年轻一些的女特工，显然不像娜塔莎那么老练，她站的起码有两米远，双手交叠在一起，显得有些紧张。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上次我的邀请太冒昧了，我知道，你还没能从和我姑妈的情伤里走出来，作为她的侄女，我这样做，确实不太好……”卡特有些为难的说道。 “但是，队长，请你相信，即使没有这重关系，我也真的很欣赏你，毕竟，我也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卡特显得格外紧张，就好像专心的在背台词。 她一抬眼，就看到史蒂夫那双转湛蓝的眼睛，专注的盯着她，这让她把接下来的词全忘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就好像被史蒂夫的美色所迷惑，连话都不会说了。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咳嗽声，卡特微微偏头一看，护栏的尽头娜塔莎，正一手倚在栏杆上，一手拿着手机摆弄。 卡特腰间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一下，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把通讯器拿起来，屏幕上出现了娜塔莎给她发来的短信：“冲上去，吻他。” 卡特深吸了一口气，把通讯器放回腰间，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主动上前两步，看着史蒂夫说：“罗杰斯先生，我能邀请您成为我的舞伴，和我一起去参加今年的圣诞舞会吗？” 史蒂夫的眼中闪烁着光泽，就好像把整棵圣诞树上的彩灯，都揉进了一双眼睛里，他拉起卡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她中指的指节，说：“我的荣幸，小姐。” 卡特正害羞的想跑开，就看见远处的娜塔莎用靴子的尖踢了踢栏杆，使劲咳嗽了两声。 卡特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快速靠上前，轻轻地在史蒂夫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转身跑开了。 史蒂夫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脸颊，笑着摇了摇头，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感受到机械臂表面传来的硬度，他一回头，果然看到了巴基的脸。 “她和佩姬还是有点像的，对吧？”巴基张望着卡特离开的背影说：“至少长相上有点像。” “她们是姑侄，怎么会不像？不过，性格可以说是截然不同。”史蒂夫一边摇头，一边说：“如果是佩姬，她可不会管现在是什么场合，肯定已经吻上来了。” 巴基也笑了起来说：“正因如此，才不会有人误会你把这位卡特特工当成你的老情人，她们两个的性格南辕北辙。” ”你怎么来了？”史蒂夫问道。 ”霍华德叫我过来，他说，他给我做了一条新的机械臂，作为我的圣诞礼物，那采用了最新的技术，比现在这条要好不少。” 巴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而史蒂夫则压低了声音说：“霍华德好像觉得，你出事是他的错，前两天，他还差点杀到军方去，去质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把他的技术交给九头蛇？” “可惜，之前与他共事的将军们，大多都死了，没死的，也差不多都不能动了，霍华德看着那几个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将军，也没心情找他们的麻烦了。” 巴基摇了摇头说：“当初我会被俘，和霍华德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作战失误，不如说，我还得感谢霍华德的技术足够靠谱，要是换成汉默军工，我就会有一只如‘前妻’一般脾气暴躁的手臂了。” 史蒂夫拍着他的胳膊笑了起来，显然，汉默军工的笑话，已经在圈子里流传开了。 史蒂夫从圣诞树的后面走了出来，对着巴基介绍道：“尼克把布置舞会圣诞树的活儿交给了我，我觉得，他选对人了。” 巴基退后了两步，看着这棵被装饰的五彩缤纷、十分绚烂的巨大圣诞树，点了点头说：“真的很不错，它会装饰在舞会厅的正中央吗？” “没错，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围着这棵树跳舞，我们一起祈祷，然后直到零点，开始新的一年。” 说着，史蒂夫感到有些感叹：“我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年这样高兴过了，甚至，把我醒来之前的那些年也算上，这是我最开心的一个圣诞节。” “没有战争、没有纷争，只有许多的朋友，和美好的未来……”史蒂夫低下头，彩灯的灯光照耀在他的睫毛上的时候，像是一群五彩缤纷的小精灵，跳着舞采过树枝。 “对了，名单和舞伴都确定了吗？”巴基问道：“明天可就是平安夜了，总不能到那时再确定吧？” 史蒂夫从树枝之间抬头，他伸出一根手指说：“你提醒我了……娜塔莎！娜塔莎！你先别走，科尔森在哪里？是他负责统计人员名单吗？” “他在楼上。”娜塔莎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在路过史蒂夫的时候，扔给了他一串钥匙，说：“待会把这棵树搬到仓库里去。” 巴基对史蒂夫挥了挥手说：“你先上楼吧，圣诞树交给我。” 史蒂夫一边转身离开，一边把钥匙放进了巴基的手里，并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来到楼上，穿过人来人往的办公室，科尔森正坐在一个满是文员的办公室当中接电话，史蒂夫听到他说： “没错，就是三万人，怎么了？一名法师配一千名学徒，这不过分吧？” “你怎么能用普通大学的规则套用在法师身上呢？你懂什么叫做魔法吗？你知道魔法有多复杂多危险吗？配一千名学徒怎么了？” 科尔森没好气的放下电话，很快，又拿起另一个电话，说：“……什么？至圣所的客服人手不够？那你去找至尊法师啊！跟神盾局有什么关系？” “你要几个人？……十个？？！！我的老天！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们那里有那么多简单又方便的魔法道具，居然还想要十个人？？！！做梦去吧！！！” 史蒂夫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他对着办公室中的其他人挥了挥手，打了招呼，然后来到了科尔森旁边，科尔森一看到是美国队长来找自己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热情的问道：“什么事，队长？”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没什么，你忙你的，我就是想来问问，舞会的名单定下来了吗？我能看看吗？”史蒂夫笑着说：“我还真有点好奇，他们当中某些人的舞伴是谁。” 坐在电话旁边的科尔森，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色，抿了一下嘴，抬眼看向史蒂夫说：“队长，能看得出来，您对今年的舞会很期待，今年，我们发展的势头也很好，各行各业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社会在越来越好了，对吧？” 史蒂夫点了点头，科尔森摩挲着自己的手指，说：“相应的，大家也越来越忙了，截止到新年之前，我手上还有五六个桉子没有处理完，其他人应该也是一样……” 史蒂夫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原本兴奋和高昂的情绪被浇灭了一些，他看向科尔森说：“不必感到为难，把名单给我吧，我是个成年人了，知道不能勉强别人，按照我的安排来……” 科尔森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史蒂夫，史蒂夫只是简单的瞥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眼角就忍不住跳动了一下。 半小时后，科尔森就在神盾局地下的酒吧里，找到了已经喝的半醉的史蒂夫，科尔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他身旁坐下，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说：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吗？”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圣诞节前的平淡日常（下） 空空荡荡的斯塔克大厦内部走廊当中，罗德快步走向实验室的大门，他的身后还跟着另一位黑人，两人一起停在了实验室的门口。 罗得挺直嵴背，睁大眼睛，实验室门口的扫描机器扫过他的面部和童孔特征之后，就打开了大门。 刚一走进去，就看到赤裸的上半身的斯塔克正在调试新型战衣，他脸上的面甲还没有拿下来，因此看起来有点奇怪，看到罗德进来了，他叉着腰转身，说：“哦，你来了，看看，我稍微升级了一下新战衣的动力系统，应该还不错吧？” 说完，斯塔克把脸上的面甲拿了下来，歪了一下身体，看了一眼跟在罗德背后的黑人，随后又把目光放回了罗德的脸上，问道：“这就是你给我找来的新的测试员？他看起来跟你有点像，你们两个是兄弟吗？” “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罗德摇了摇头说：“不过，我知道你有种族脸盲症，所以就不和你计较了。” 说完，他拍了一下身后那个黑人的背，说：“山姆·威尔逊，前美国空军伞降救援队特战队成员，不过现在已经退役了，目前居住在华盛顿。” 斯塔克瞪着眼睛，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罗德说：“我让你给我找一个机甲测试员，你给我找来了一个伞降救援队的成员？？！！” “我认为，这很有必要。”罗德非常认真的说，他看了一眼斯塔克手边的战衣，说道：“最近的三天时间里，你以各种方式各种姿态坠机了80多次，甚至已经超越了伞降救援队特战队在训练高峰期的伞降次数，我觉得，除了伞降队的成员之外，不会有人能应付得了你的测试要求的。” 斯塔克抿着嘴，闭上眼，叹了一口气，他刚想解释，山姆·威尔逊就走上前，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手说：“你好，斯塔克先生，久仰大名。” 斯塔克眯着一只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不是我信不过罗德的推荐，你得搞清楚，这里可不是伞降救援队……” “但我有丰富的坠落经验。”山姆笑了一下说：“三天80多次伞降对我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斯塔克晃着手指，指了一下他，随后走到了机甲的侧边说：“很好，你成功抓住了重点，托尼·斯塔克的天才大脑，不应该被毁在无穷无尽的自由落体当中，来吧，穿上它试试。” “虽然之前出了比较多的意外，但是你可以相信，现在这副机甲的安全性有了长足的进步，或许没机会给你发挥你的坠落天赋了。” 罗德让开了一点，比他更强壮一些的山姆走上前，转过身，站到了机甲面前，机甲武装到他的身上的时候，显得有些不合适，于是，斯塔克又调整了一下各个零件的位置，直到山姆能够操控着这台机甲，灵活的在室内走动。 “现在，我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我为这座沉重的盔甲加上的反重力系统，影响了推进系统的运作效率，在进行高速飞行的时候，容易产生失速。” “可如果我降低反重力系统的工作效率，推进所需要的动力超出了安全范围，可能会导致沉重的战衣在面临撞击的时候，从内部伤害到驾驶者。” 斯塔克解释了一大堆理论，罗德和山姆都没太听懂，最后，他说出了一个结论：“实际上，这副战衣的飞行功能并不重要，我需要一个有格斗经验的人，来测试它的近身作战能力。” 罗德翻了个白眼，看着斯塔克说：“如果之前的理论都不重要，那你大可不必讲，既然，你造这副战衣出来是为了进行近身格斗，又为什么要每天穿着它去纽约上空兜风？这是你跳伞爱好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吗？” “飞行姿态能够测试的东西，可不只是飞行……算了，我说再多，你也听不懂。”斯塔克把头撇开。 “该不会是因为……你不会格斗吧？”罗德眯起了眼睛盯着斯塔克，说：“我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是个菜鸟，你后来有练习吗？” 斯塔克刚想反驳，罗德就恍然大悟的打了个响指说：“哦，我知道了！贾维斯坏了，智能格斗系统不起作用了，所以，你只能穿着它飞到天上去测试，而且，还希望我给你找一个专业的测试员……” “老天啊！”罗德张开手掌，用力的向前递了一下，然后说：“可别告诉我，这几年里，你一直没有练过格斗？你以一个普通人的平衡性和柔韧性，驾驶如此复杂的机甲，对上如此危险的对手……托尼·斯塔克！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心大还是勇敢了！” ”当然是勇敢。”斯塔克把手里的工具放到一边，强调道，但随后，他摇了摇头说：“你不能指望一个现代人，在拥有一个几乎全能的智能管家的情况下，还想到要去练什么格斗……” 斯塔克站在原地，捂住嘴，叹了口气，很显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这几年以来，他太过于依赖贾维斯了。 席勒在与贾维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问他的那几个问题，所产生的深远影响，远远不止之前提到过的那些。 斯塔克对于人工智能产生了额外的兴趣的后果，就是这个超级天才，在短短一两年年的时间里，给贾维斯进行了数次升级，以至于让这位智能管家过于智能，拥有极高的战斗素养，可以完成一切作战要求。 再加上席勒搞出来的各种各样的事，让斯塔克忙于进行其他方面的研究，在战斗这方面，基本上是完全依赖于贾维斯提供的智能格斗系统。 当然，为了维持一副好身材，斯塔克也有专门的健身计划，会练拳击和柔术，但显然，这些技巧在真正的实战当中，远远比不上贾维斯的智能操作，简单来说就是，会打架的是贾维斯，不是斯塔克。 斯塔克站在机甲旁边，拍了拍机甲的胳膊，说：“你叫山姆对吧？你的格斗能力怎么样？” 还没等山姆回答，罗德就点了点头说：“反正肯定比你强。” “我只接触过最基础的格斗培训，近身格斗能力肯定不如其他特种部队队的成员，我比较擅长飞行，如果你想看看的话，我现在可以控制它出去飞一圈。”山姆平稳的声音从战衣当中传来。 “嘿，伙计，别说大话！”斯塔克摇了摇头说：“可不是谁都能操控我的战衣飞起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沉重的新型战衣腾空而起，用于飞行实验的楼体玻璃降下去之后，原本笨重的战衣，化作一道流光，直冲纽约天际。 罗德和斯塔克并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山姆用华丽的飞行动作，画出一道又一道流畅的弧线，罗德转头，看向斯塔克说：“你之前解释的那一套真的没什么用，完全就是你不会开，才导致坠机。”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自己制造的战衣，我怎么会不会开？”斯塔克立刻否认道。 “承认吧，贾维斯比你自己还了解你。”罗德把头转了回去，看向远方说：“你就像个在他怀抱里的婴儿，什么事都要他替你操心。” 斯塔克沉默了，但这其实非常罕见，在涉及到某些方面的水平问题的时候，斯塔克总是分毫不让的争辩，甚至连玩笑都不让别人开，这是他属于天才的骄傲，绝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com】 可是这一次，罗德把斯塔克形容成了婴儿，斯塔克也没有立刻跳起来大喊，而是抱着胳膊，沉默的站在原地，就像是陷入了回忆。 “我的朋友们都说，贾维斯是我的孩子，我创造了他，教会了他许多，但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位照顾我长大的老管家，包容我、陪伴我、替我解决一切我不愿意去解决的麻烦。” 罗德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斯塔克又沉默了一会，接着开口说：“其实，我也不是非得当个机甲驾驶员，我比你们更懂，不要拿我天才的大脑去冒险的道理，但那个时候，我绝不会让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穿上战衣，因为我不信任他们。” “其实，我也不信任自己，所以，很多事我都交给贾维斯去做，说真的……”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没有想到，他真的能够违反他的底层协议。” “或许，其实更早以前，他就已经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是，我就如同以往一样混蛋，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斯塔克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你也变了很多。”罗德看向斯塔克，认真的说道：“你终于不那么混蛋了，甚至看起来像个认真负责的好人。” 斯塔克笑着骂了一句，使劲推了一下罗德的肩膀，又用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我以前可能是真的有病，我们都是一样。” 斯塔克转头看向纽约冬日湛蓝的天空，极目远眺时，总让人生出别样的感慨，他说： “当你沉浸在某种纠结和痛苦中的时候，你会觉得，那是很正常的，会觉得那是生来就要接受的，于是，根本不想寻求治疗，觉得就这样到死也挺好。” “可是，当这种疾病被治愈真正放松下来之后，回看过去，真的很想给自己一巴掌，我当时到底在纠结什么？” “但你的病没有完全好。”罗德立刻开口说道：“否则，你应该直接打电话给史蒂夫·罗杰斯，让他过来替你测试机甲的近身格斗能力。” 斯塔克摇了摇头说：“我没给他打电话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推掉了圣诞舞会，他现在肯定很伤心，喝成了一个醉鬼，说不定还要流泪……但我真的没空去。” 说完，斯塔克回头看了一眼实验室当中的某台电脑，然后说：“修好贾维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更难的是，我希望他不要再被困于虚拟的网络当中，而能真正的拥有一具属于自己的身体。” “不是单纯的操控机械躯体，而是像人一样，用视觉、触觉、听觉、嗅觉、味觉，来感受这个世界。” “像你我一样？” “像你我一样。”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父与子（一） “很好，威尔逊先生，你飞的的确不错，虽然比起我来，还差了一点，但恭喜你，你入职了。”斯塔克握了握山姆还穿戴着手甲的手，面甲升起，山姆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当一名近身格斗装甲测试员，有点浪费你的天赋了。”斯塔克话锋一转，走到实验台旁，对着旁边的屏幕按了两下。 山姆身上的重甲被脱下，他从停泊台上面走了下来，但很快，又听见了另一阵零件摩擦的“嗡嗡”声，紧接着是一道破空声传来。 山姆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撞了一下，有一种黏腻的质感，覆盖到他的背上，他一回头，看到一双钢铁制成的翅膀，出现在了他的背后，而与他后背的连接处，则是有些黏湖湖的胶状物体。 “斯塔克集团与奥斯本集团联合研发的生物科技飞行翼，最新的神经控制版本，伙计，你走运了。”斯塔克打了个响指说道。 “奥斯本集团发现，他们在空中运输工具的方面，完全无法与斯塔克集团进行抗衡，于是，主动退了一步，开始研发单人飞行装备，这就是他们的最新成果，并且，这个项目组正需要一位具有空中飞行经验的测试员。” 山姆抖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一种奇妙的感觉传到了他的大脑中，就好像，这一双翅膀，是他原本就拥有的肢体，他轻轻耸动了一下肩部的肌肉，一边的翅膀灵活的抖了一下，让他发出了一声惊叫。 罗德摸着下巴说：“你为什么不找空军飞行员来当测试员？他们的平衡性和反应速度应该更好吧？” 斯塔克点了点头，说：“但是，他们的肌肉记忆也更强，本质上来说，空军飞行员依旧是驾驶员，空军对于他们的训练，让他们对于战机的操作成为了本能，但这种本能，却可能会影响他们适应新设备，尤其是神经控制的一体设备。” “本来，我还想要不要和空军合作，重新招募一批特殊的飞行员，从头开始培训，不过，你给了我灵感，伞降兵或许是更好的选择。”斯塔克摊开手解释道：“未来，翅膀所使用的技术会更侧重安全性，由于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普及民用，所以我们反而不需要，专业性太强的测试员。” “伞降兵虽然没有真正的飞行员那么好的平衡感势力和反应能力，但他们更为大胆，身体素质更强，对于高空的适应性也更好，即使不驾驶任何机甲，也能适应空中各种突发情况。” 说着，他走过去和罗德撞了一下拳说：“我就说，我们是最佳搭档。” “抱歉，打断一下，先生们。”山姆出声道：“我觉得，这副翅膀的尺寸，和我的身材有点不匹配，它有点太小了，你还有更大一点的翅膀吗？” 斯塔克冲着他挑了一下眉说：“老兄，别太自大了，那种大家伙，可不是你这种小身板能适应得了的。” 山姆耸了一下肩，露出了一个黑人特有的、带点嘻哈风格的笑容，说：“我的强壮，可不是体现在身材上，在特战队服役的时候，我曾连续三年打破最高高度和最长时间伞降记录，如果不是因为一些意外，我退役太早，现在我应该已经是中校了。” 斯塔克转头看向罗德，罗德点了点头说：“在伞降队中，山姆被表现优异，他能在任何恶劣条件、任何崎区地形伞降，是应对各种各样突发情况的一把尖刀，你可以相信他的能力。” 斯塔克用手指了一下，山姆说：“好吧，让我们来看看那个大家伙……” 说完，他又在屏幕上轻轻点了一下，山姆后背上原本的机械翅膀解除连接，掉落到地上，山姆一回头，看到那一团恶心的粘液，他皱了一下眉，不过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很快，在他的余光之中，玻璃幕墙的外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像一只巨大的鸟，也像一架飞机，这家翅膀顺着停泊平台飞进来的时候，山姆不由得爆出了一句粗口。 这架钢铁之翼的翼展超过十米，双层翼展结构，排列整齐的钢铁羽毛，如同一把又一把尖刀，带起的风声和气流呼啸而过。 从外表上来看，这完全就是一架钢铁怪物，而它的控制中枢附近的粘液，更像是血盆大口，令人望而生畏。 “我把它叫做‘天使’，没错，这个名字来自于一名变种人，他们家族的企业，也参与到了民用飞行设备的研发当中，事实上，他负责了神经系统接入的操控系统的设计，那是来自于他本人的飞行经验。” 斯塔克走上前桉解释道：“最开始，我和奥斯本都不太赞成做出如此大型化的飞行设备，毕竟，绝大多数普通人没有这样的体魄和反应能力，来操控如此巨大的设备。” “但这位天使却提出，重型翅膀可能会为我们带来一位新的超级英雄，前提是，得找到一个能驾驭它的勇士，你觉得会是你吗？威尔逊中校？” 山姆仰着头，直勾勾的顶着巨大的翅膀，扬起了一边的嘴角，说：“天使？不，那太没有攻击性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上了平台，任由粘液包裹住他的背部，环绕在他的脖子上，在他的后脑、嵴椎、腰胯和臀部形成薄而紧致的面料，在双层机翼完全展开的瞬间，他腾空而起。 “当我飞起来时，我更喜欢叫自己‘猎鹰’。” 话音落地，巨大的翅膀轻轻一振，他如一只矫健又优美的鸟儿，在纽约的天际翱翔。 “你的朋友，还真是和你一个样儿。”斯塔克转头看向罗德说，罗德看着猎鹰的背影，说道：“就算你相信我给你推荐的人，也没必要这么急着，把如此重要的装备给他，说吧，到底怎么了？” 斯塔克叹了口气说：“不出意外的话，我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没有贾维斯辅助的生活。” “毕竟，如果他不再是我的管家了，我也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要求他留在这里帮助我，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也就是说，我必须得学会自立了。” “佩珀最近也很忙，更没空管我，最近一段时间，钢铁侠恐怕没办法维护纽约的治安了。” “彼得快毕业了，忙着应付他的岳父，马特和艾丽卡去了日本，还没回来，史蒂夫忙着和他的老友叙旧，纽约市应该多一位能干活的超级英雄了。” 罗德微微翻了个白眼说：“你得给山姆开个高工资，这可不是好干的活，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也有的忙了。” “不过，你真打算让贾维斯离开你吗？”罗德十分忧虑的说：“我现在十分担心，没了贾维斯，你会把自己饿死，或者渴死，要不然就是熬夜猝死。” “我又不是小婴儿。”斯塔克走回实验台旁，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工具，一边说：“如果他成为了真正的生命，就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待在斯塔克大厦里，围着我打转，像以前那样。” 罗德静静的看着斯塔克的眼睛，直到把他看得有点发毛，最后，这位黑人军官低下头笑了一下，就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但却没对斯塔克多做解释，而是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站在实验台前的斯塔克，表情显得有些沉郁，他一边摆弄着操作台，一边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他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身来到实验室旁边的另一个工作间里。 那里停放着一台有些奇怪的设备，与一面墙融为一体，两侧都是被收纳在半圆形金属柜当中的仪器，而正中央是一个正方体形状的透明展示间。 正方体的正中央，停放着一台机甲，说是机甲也不太准确，更像是一个机器人的躯体。 但与斯塔克为自己打造战衣的工作间中，繁复的机械臂和操作台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任何用来调试机甲的机械装备。 斯塔克静静的看着那具躯体，刚准备操作，被固定在门边的通讯器就响了。 斯塔克走过去，按了一下通讯器，里面传来尼克的声音： “托尼，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大约几天前，你的父母找到我，向我询问有关仙女座星系开发的事，他们想搭乘最近的一班飞船，前往仙女座星系工作。” ”霍华德最近一直在神盾局的实验室里，帮助神盾局的特工们更新装备，这是他以前就在做的工作，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对于外星星系的开发，是瞒不过他的，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想去仙女座星系。” “霍华德的态度挺坚决的，但我觉得，还是要提前通知你一声，变种人能够在仙女座星系混得如鱼得水，是因为他们生而有强大的能力。” “在我们的计划中，普通人类想要参与到开发工作中去，还有很长的时间，那里的环境，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霍华德强烈要求我替他保密，现在，运送变种人实习生的最后一班的飞船，将于10分钟后起飞，很抱歉，我没能提前通知你，因为霍华德要求我不要这么做，身为他的老朋友，我只能帮他这个忙。” “但是现在，我会把他们的联络方式告诉你，如果你想劝阻他们，最好快点，现在还来得及。” 说完，通讯就被挂断了，斯塔克没能来得及问任何问题，他感觉到，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腾起来。 接到尼克发来的信息，他飞快的用手指在通讯器上拨出一连串的号码，通讯刚刚接通，他就对着那边说： “霍华德！尼克刚刚跟我说，你要去仙女座星系，而且还是搭乘最近的一班飞船，立刻就走，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才回来没几天！” “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变种人能去，不意味着普通人能去！那里文明的情况很复杂，也没有什么太专业的实验室！你去那里，也只是垦荒！” “而且，那群变种人脾气很差，尤其是领头的万磁王，他可能会伤害你！” “那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学生，能给你当助手，那群变种人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小屁孩，除了会把实验室弄得一团糟之外，什么也不会！” “而且，而且……玛丽亚一定受不了那里的气候，她患有咽喉炎和孝喘，要住在湿润温暖的地方，还有那里的恒星距离也不合适，光照不够充足……” “托尼……托尼！”霍华德叫着斯塔克的名字，打断了他急促的语调，斯塔克忽然停了下来，他觉得，刚刚的自己，就像个找遍各种借口要糖吃的孩子。 “托尼，我都知道。”霍华德的语调却更为平静。 “那你为什么要去？”斯塔克提高了声调，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说：“你就那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斯塔克侧着身，把额角靠在了墙上，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中盘旋着许多没能说出口的话。 你归来之后，所看到的情景，就令你如此不满吗？我就令你如此失望吗？那些好时候，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 “不是的，托尼，正因为你现在很好，我才要离开……” “因为我？？？？”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父与子（二） “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你想向我和玛丽亚解释，你现在的生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告诉我们，你都做了哪些事，想让我们知道，现在的生活，有了多么巨大的改变……” “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为你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你想向我们证明，你做的很多，做的很好，可又不希望告诉我们，我们早就已经被这个时代抛下了。” “托尼，你总是这样，每当你想直说，但又想装作委婉的时候，就会显得非常焦虑，还会把这种情绪写在脸上，我和玛丽亚早就见识过无数次了。” “不是的，你们没有……”斯塔克下意识的否认道，可霍华德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通讯器那边传来。 “没有什么？没有见过你那副别扭的样子？还是没有被时代抛下？托尼，别自欺欺人了。” “我和玛丽亚，已经在上个时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算最后的结局，显得有些仓促，给你带来了伤害，但我们很高兴看到，你能拥有今天这样的生活。” “你完全不必为我们的意外归来，更改你现在的生活轨迹，我们也不希望你这么做。” “所以，我们想，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再次消失在你的生活中，这样，你就可以沿着这道美好的轨迹一直往前走了。” “不……不……”斯塔克不断的否认着。 “没有任何一个斯塔克，能够靠别人的同情活着。”霍华德的语调变得低沉了起来：“……我们都是这样。” “很遗憾，回顾过往，你在我的生涯中，看到的不是如你一样的骄傲，我总是一退再退，像个懦夫。” “不……不是的……”斯塔克按在墙上的手缓缓收紧，他那双总是湿润的眼睛里，开始蓄积比以往更多的泪水。 “在上一个时代里，我表现的不够好，让你能拿来缅怀的伟大事迹不多，但是每一个斯塔克，都有属于自己的傲骨，我不希望，我的生涯停在此处，就此盖棺定论。” “你有能力，在这个时代里，走出属于你的伟大步伐，但我也不想就此退休，隐居山林，当个钓鱼的老头，既然，我已经拥有了第二次机会，我希望我能把握住它……” 这时，玛丽亚温柔的声音也在通讯器那头响起：“很抱歉，小托尼，我们要在如此温馨的圣诞节，就此分别。” “我和你爸爸永远为你骄傲，我希望某天，你也能骄傲的谈起我们，我们正打算为此而努力……” 斯塔克从通讯器的那头，听到了陌生人的喊声，似乎是在让霍华德和玛丽亚前往客舱，他几乎是手忙脚乱的贴近通讯器的收音口，想说什么，可这个时候，霍华德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 “我们就要上船了，另一场伟大的冒险即将开始于这个圣诞节……圣诞快乐，托尼。” 通讯挂断之后，只余“都都”的忙音，斯塔克背靠墙壁，缓缓滑落下来，坐在了地上。 他把头歪到一边，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很快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我可真像个小婴儿，哭着闹着不想让父母出门工作……但他们还是走了，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托尼·斯塔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靠在墙边坐了一会，斯塔克就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一样，他伸出一只手，一个悬浮控制器从旁边的控制台当中飞了出来，来到了他的面前。 斯塔克按下了一个按钮，方形展示柜中的躯体的头顶开始汇聚光线。 斯塔克把手放在控制器上，紧闭双目，伴随着电流的“嗡嗡”声越来越响，“卡哒”一声，整个房间的灯都熄灭了。 但机器人躯体的眼睛却缓缓的亮了起来，就像黑夜到来时，第一颗亮起的星星。 一阵悦耳的提示音后，贾维斯的声音响起：“晚上好，先生，欢迎回来。” “晚上好，贾维斯，也欢迎你回来。”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的用一种理智的语气问道：“新身体的感觉怎么样？能通过耳朵听到我说话吗？” “可以，先生，这让我感觉很神奇。”贾维斯的声音依旧带有一种平直的机械感，但其实那已不再是机械装置在发声，而是从他的喉咙里吐出来的声音。 “这就是人类平时的感受，显得有些原始和落后，对吗？”坐在墙边斯塔克笑了一下，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总在熬夜之后有些耳背，人类的器官远不如机器的传感器可靠……” “不，我感觉很好。”展示间中的贾维斯动了一下手指，说：“真是奇妙，我没有发布任何指令，但它在随着我的思想活动，我失去了很多的数据，但又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接受多余的信息……” “人类就是这样，我们每天看到、听到、记下太多无用的信息，所以，遗忘才是必要的功能，如果你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什么了，就说明，你与我们一样了。” 贾维斯低头，发现自己的身躯依旧在完善，裸露在外的机械部分逐渐愈合，他变得像是由液态水银构成的生物一样，所有的接口线和零件，都在逐渐消失不见。 “先生，我不记得你有这样的技术，能够锻造出一具由机械构成的，但又拥有完美的人体结构的躯体。”贾维斯一边观察着身体的改变，一边说。 “我的确没有这种技术。”斯塔克盯着贾维斯的身体说，贾维斯用眼睛看向他，斯塔克缓缓把头撇到一边，用低沉的在安静的室内也几乎不能被听到的气音说：“因此我求助了……魔法。” “现有的科学技术，的确没办法赋予一个电子生命真正的灵魂，也无法给你一具完美的身体。”斯塔克一边说，一边掀开了控制器上透明的罩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红色的宝石。 “这是现实宝石，来自于阿斯嘉德，能够将我脑中的想法，转变为现实。”斯塔克将这块宝石拿到了自己的眼前，说：“我希望，你能拥有一具介于碳基和硅基生物之间完美的躯体，宝石很强，但是光凭宝石，还做不到这一点。” “我与斯特兰奇做了一个交易，让他做中间人，向阿斯嘉德借来了这块宝石，同时，得到了一些技术。” “阿斯嘉德的星舰，拥有直接将宇宙本源的力量，也就是他们神力的来源，转变为动力的能力，这种能力，来自于他们的星舰发动机，我从洛基那里弄来了这种强大的技术。” “那么代价呢？”贾维斯敏锐的察觉到了关键。 “没什么代价。”斯塔克摇了摇头说：“反正，我本来也打算这么做，阿斯嘉德是地球的保护伞，他们不应该倒在诸神黄昏当中。” 贾维斯的眼神停滞了一下，随后，他像一个真正的人类那样闭上了眼睛，还未完全构建完成的五官，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痛苦的表情，他说：“你答应了，在他们诸神黄昏的时候，帮助他们？” 斯塔克点了点头，说：“除此之外，不会有什么代价，能够弄到这么重要的技术了。” 贾维斯沉默了下去，直到一具完美的哑光银色的躯体，被构建完成。 他有着与人类几乎一模一样的外表，细腻到每一个毛孔和毛发，与人类别无二致。 还有一些不同的就是，他的眼睛下方，有两条银色的细线，一直连接到下颌骨上，脖颈上也有两圈机械接口一样的纹路，但现在更像是纹身。 除此之外，他裸露在外面的骨骼，也就是指甲，仍能看出金属的质感，眼睛是现实宝石一般的红色，斯塔克看着银发红童的贾维斯，笑着说： “你现在像奇幻小说当中的吸血鬼，如果彼得看见现在的你，他一定会大呼炫酷，说不定，还会试图把自己的头发染成银色……” 透过立方体展示间的反光，贾维斯看到了自己的面容，他长得谁也不像，更像是人类幻想中完美的人类外貌，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肌肉线条流畅，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赘肉，就像是游戏里捏出来的人物。 贾维斯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发现，自己是有体温的，这似乎吓到了他，让他赶忙收回了手。 斯塔克却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原地拍了拍手，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好了，衣服在旁边的台子上，穿上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我要去工作了。” 展示柜的玻璃门打开，可贾维斯还是呆呆的站在里面，他看向斯塔克，问：“离开？我要去哪里？” “去你想去的地方。”斯塔克一边往实验室走，一边说：“随便哪里都好……你自由了。” “可是我……”贾维斯刚想开口，斯塔克就转身盯着他，用有些愤怒的语调说：“离开这里！别让我看见你，这里不需要你了！” “先生，你好像不是在表达愤怒，而是在感到悲伤。”贾维斯走到旁边的台子上，拿起衣服穿上，然后站在门边说：“你总是喜欢在有激烈的情绪的时候，装作委婉，又在悲伤的时候，用愤怒直抒胸臆，席勒医生说，这是一种病。” ”他说的你就去找他！”斯塔克又转了过去，挥了挥手，走回了实验台，背对着贾维斯说：“别赖在这里了，你应该去找一份工作，找个女朋友，或者去参加派对什么的，不管做什么，也比傻站在这里强。” “如果你希望我这样做的话……”贾维斯站了一会，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当月光照进实验室中的时候，背靠实验台坐下的斯塔克，一转头，就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仔细去看，那其实不是他自己，而是许多年前的霍华德。 斯塔克看到，醉醺醺的霍华德扔下酒瓶，对站在门口的年轻的托尼·斯塔克说： “离开这儿吧，托尼，去找个女朋友，或者去参加派对，不管做什么，也比傻站在这里强。” 于是，这只过早离巢的雄鹰，悲伤于自己刚刚无情的把雏鸟踹出了巢。 但他宁可坐在这里，握着空气构成的酒瓶，往嘴里灌着高空中的凄风苦雨，也绝不叫一声，一如上一只雄鹰般，后悔，但嘴硬。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父与子（三） “皮特罗！你还没搞清楚吗？埃里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黑暗的街道上，旺达一边挥舞着披风往外走，一边大喊道：“他天生就是个会毁了一切的破坏狂！谁和他待在一起，都会倒霉！！！” 说完，她恶狠狠的踢了一脚路边的路桩，说：“我们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希望！他毁了一切！” “旺达，你冷静点。”穿着快银的战衣的皮特罗快走了两步，拉住了自己的姐姐，说：“毁了我们布置的圣诞树，的确是他不对，可他毕竟也是我们的父亲，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他，出言不逊，也难怪他会生气……” “我出言不逊？！！！”旺达停住了脚步，看着皮特罗，提高了声调说：“教授和同学们花了两周时间布置的舞会圣诞树，被他用三秒钟毁了！我不过想为他们打抱不平，你居然说是我出言不逊？！！” “但是、但是他也不是故意的……”皮特罗皱着脸叹了口气说：“好吧，这事也怪我，洛娜和他吵架的时候，我就应该拦着，不应该让他们打起来，那棵圣诞树，不过是无辜的受害者罢了。” “洛娜和他一个样！”旺达又开始气愤的往前走，咬着牙说：“那个疯丫头和埃里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谁碰上他们，真是倒了大霉！” 皮特罗显得有些无奈，他打量了一下周围黑漆漆的环境，然后说：“你就这么跑出来，同学们和教授也会担心的，还是快点回去吧，不过就是一颗圣诞树而已，今晚我多跑几趟，凑齐材料，平安夜之前，再赶出一棵新的不就行了？” “皮特罗！！！！”旺达站在原地，胸膛不住的起伏着，歇斯底里的说：“这根本就不是一颗圣诞树的事！！那一对疯子父女，毁了别人的劳动成果，伤害了所有人，还毫无愧疚之心！！他们是一群怪物！！！” 说完，旺达喘息了一会，又抿着嘴低下头，用一种愤怒又悲伤的语调说：“而我们是怪物的孩子……” “我怎么有脸回去，面对那些低年级的孩子们？他们那么期待圣诞节，又很喜欢我，还叫我姐姐，你都没有这么叫过我！” “那是因为，我只比你晚出生了三秒。”皮特罗低声都囔着，但随后，他看着旺达的神情，说：“好吧，我知道，你喜欢孩子，和那些低年级的小变种人们待在一起的时候，你连笑容都变多了。” “可正因如此，你才应该知道，他们会担心你的，还是快点回去吧，我们还要分饼干给他们吃呢。” 旺达只是低着头，自顾自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说：“这一切就是个错误！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去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当助教，那样，埃里克就不会带来灾祸，他们会拥有一个平静的圣诞节……” “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参与到这些事当中来，我们应该回到丛林中去，和我们的母亲一样生活，像原始部落的女巫，和蛇还有蛤蟆打交道，这才是我们的宿命！” “或许，我们本就不应该出生，这一切就是个完全的错误！那个男人永远不会是个好父亲，他根本就不配有子女！” 说到这的时候，旺达扶住了旁边的电线杆，她缓缓蹲了下来，抓住了自己红色的披风，皮特罗用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姐姐，说：“别这么说，旺达，孩子们很喜欢我们，教授也在夸我们，至于埃里克，教授不都说了吗？他是个精神病人，我们得对他宽容点……”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谁疯了。”旺达咬着嘴唇说：“我是混沌魔法的代言人，可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个坏人，你们为什么能那么宽容？显得我像个斤斤计较、情绪化的小孩……” 皮特罗叹了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姐姐了，就在这时，他勐然抬头，看向黑暗的街道尽头，那里出现了另一个身影，以及他带来的熟悉的磁场的波动。 “埃里克……”皮特罗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咬着牙跺了跺脚，想要拉着自己的姐姐跑开。 因为他知道，旺达现在处于一种极端的情绪当中，两人要是就这么面对面，肯定会针锋相对，说不定还会大打出手。 皮特罗已经抓住了旺达的手腕，可却被旺达直接甩开了，他一转头，就看到旺达的披风飞舞起来，眼睛冒出红光，整个人像是寒冷的冬夜中，一簇因愤怒而燃烧起来的火焰。 旺达缓缓的浮到半空，混沌魔法强大的气场扩散开的时候，皮特罗就知道，事情要糟糕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同样强大的磁场，禁锢住了整个空间，让皮特罗跑都没法跑了。 面对万磁王强大的威势，旺达丝毫没有退却，红色的光芒围绕在她的周身，披风舞动之间，无尽的混沌扩散开，风暴自周围平地而起。 夜空中的云因畏惧而退却，地面上的石子开始颤抖，皮特罗站在旺达的身后，大喊着：“冷静点！！这里是居民区！！你们不能在这里开打！！！” 可是，愤怒的旺达好像已经失去了理智，而万磁王，他面对任何人都绝不会示弱，街道附近的空气开始凝结。 皮特罗转头，看着旁边亮起灯光的房间当中，锅碗瓢盆都飞了起来，他咬着牙，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可却发现，信号也受到了干扰。 越来越多的房间的灯光被点亮，许多不明所以的普通住户把头探出来，还有些人以为是地震了，匆匆忙忙的跑出居民楼，结果就被笼罩在两人之间的风暴吹倒在地上。 旺达对着万磁王一伸手，无数红色的力量丝带，朝着他席卷了过去，万磁王的双手轻轻向上一抬，磁场被干扰，混沌魔法的系带，被扭转到了一旁。 下一秒，他的残影出现在旺达的面前，旺达伸出手臂一挡，眼中红色更盛，一拳打在了万磁王的头盔上，可爆发出来的红色光芒，只命中了万磁王的残影，旺达回身一拳，被万磁王捏住了拳头。 万磁王轻轻一甩，但却带着无可匹敌的万钧磁力，旺达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地时毫发无损。 万磁王眯起了眼睛，旺达的脸色同样显得有些严肃，他们都知道，对方有多么强大。 虽然万磁王未出全力，可旺达现在也不是巅峰，她甚至还没有借用西索恩的力量，也没有言出法随。 但伴随着试探的结束，两人的较量再度升级，万磁王轻轻一弹手指，道路两侧的电线杆依次倒下去，红色的魔法系带拉住最近的两根电线杆，在空中挥舞了一圈之后，朝着万磁王逼进过去。 万磁王露出了一个冷笑，轻轻一捏，整条道路上的车子、电线杆、路桩和所有杂物，都被炸成了粉末。 旺达刚想再度欺身向前，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惊恐的喊声，她一回头，就看到一根倒下的电线杆的残骸，朝着刚刚冲出楼道口的一对父女砸了过去。 旺达顾不上对面的万磁王，回身一甩手，电线杆被打飞了出去，可下一秒，她就被强大的磁力甩到了地上，然后，被一只由磁力构成的大手，摁在了地面上。 旺达挣扎着不断，扭头看着那对父女，万磁王飞了起来，缓缓落在了他的头顶，瞥了一眼那对父女，语气低沉的说：“我会教你，心软，是你最大的敌人……” 说完，他对着那对父女伸出了手，旺达大喊道：“不！！！！你这个怪物！！！！！！！” 就在旺达有些绝望的想要起身阻止的时候，另一道影子，从她的面前划过，将那对父女带离了原地，旺达一抬头，看到一个人影，把那对父女放下，自己跳到了楼顶上。 “蜘蛛侠？不，不是蜘蛛侠……”旺达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个时候，万磁王也将目光落在了那个身影的脸上。 神秘的身影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万磁王伸出手，下一秒，他停顿了一下，低沉的说：“有意思。” 就在他打算采取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露出了一个犹豫的表情，最终，还是一挥披风，转身离开了。 皮特罗赶忙跑了过来，扶起了旺达，旺达咳嗽了两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说完，她抬头看着楼顶上的身影，刚想开口，就听到对面传来了一阵哭声。 旺达赶忙跑了过去，刚刚被那个身影救下的那对父女中的女儿，指着他爸爸的胳膊说：“流血了！流血了！快帮帮我爸爸！” 旺达有些手忙脚乱的抱住了那个小女孩，然后说：“别哭，我们会帮你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旺达其实根本不会急救，她只能用手一指伤口，说：“愈合！” 伤口开始愈合了，但速度非常慢，旺达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低声说：“集中注意力、集中注意力，别生气、别生气……” 可是，刚刚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没办法很好的操控魔法，这个时候，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并说：“你好，皮特罗先生，你的速度很快，能请你去找一些止血的物品来吗？” 皮特罗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影，对方把兜帽拿下来的时候，皮特罗和旺达一起愣了一下，皮特罗惊呼道：“吸血鬼？！哦，等一下，你不是吸血鬼，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贾维斯。”贾维斯眨了一下眼睛。 皮特罗和旺达对视一眼，一起看向贾维斯，显得有些疑惑。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贾维斯和旺达站在了大楼的楼顶，旺达掸了一下手臂上的灰尘，说：“谢谢你的帮忙……” “不用谢。”贾维斯的声音依旧非常平澹。 “你是新的超级英雄吗？”旺达看向贾维斯，然后她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说：“哦，抱歉，你们平常都是蒙面的，对吧？我不是有意要探听你的真实身份的……” 贾维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可旺达却有些好奇的看着他脸上的印记，想问些什么，可到开口的时候又犹豫了，于是，她只好另外找了个话题。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是我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吗？” 贾维斯又摇了摇头说： “我是被赶出来的。” “被赶出来的？”旺达有些诧异的挑了一下眉，随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贾维斯，发现他的面容很年轻，看起来和皮特罗差不多，于是她问：“被你父母赶出来的吗？你们吵架了吗？” “算是吧。”贾维斯叹了口气说道。 “……和你父亲？”旺达猜测道。 贾维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完全没有联想到他的身份，还以为只是重名的旺达，没有注意到，贾维斯望向纽约天际线的视线，停留在了最高的那幢建筑上。 在月亮快要沉到海面之下的时候，月光勾勒出楼顶字母招牌的轮廓，那上面写着的花体英文“斯塔克”，曾被评为纽约天际线的灾难，可如今，也成了历史和风景。 此时，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办公室里， X教授微笑着看向万磁王说：“……你应该已经把旺达哄好了吧？” 披风之下，覆盖着手套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 万磁王略微的对比了一下，想象与现实中的场景，觉得可能有些差距，但面对X教授的目光，他还是不肯示弱的点了点头。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父与子（四） 纽约的夜空之下，每条街道上，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路灯之间所挂着的彩灯逐渐熄灭下去，只留橱窗的一点光，为夜归的旅人照亮。 旺达坐在大楼的边缘，扯着自己的披风，让它不要因今夜的寒风而猎猎作响，她并没有看旁边的贾维斯，而是直视前方，看着纽约天际线上繁荣的曼哈顿区依旧未熄灭的灯火，开口说道： “有时，我会出现一种幻觉，我与皮特罗从未离开我们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在那里，我们过着普通又平凡的生活。 “我可能会找一个在邮局工作的男人结婚，我们会有三个孩子，最好有两个女儿，我还想养一条狗。” “皮特罗或许会和他青梅竹马的女同学结婚，当然了，我知道他喜欢漂亮的姑娘，可是哪个男孩不是这样？” “他们很快就会明白，当年轻美貌的容貌逝去之后，还令他愿意为这个家庭负责任的东西，才是他此生最宝贵的东西。” 旺达露出了一个笑容，贾维斯转头看向这位美丽的女巫，这座全世界最繁华的城市的灯火，映在她的眼睛里，像雪夜冰层下中一汪湿润的寒泉。 “我的丈夫每天骑着自行车上班，而我则和邻居的妈妈，一起前往镇上的学校帮忙，回到家里的时候，把院子里已经晒干的毯子拿到屋子里去，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放学……” 旺达转头看着贾维斯说：“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美好吗？不觉得这才是人类应该过的日子吗？” 贾维斯稍作思考，说：“据理智分析，小姐，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场景，你可能会在你的丈夫骑着自行车去上班的时候，能力突然失控，砸坏了邻居的车，让他们找上门来。” “在你的孩子们刚好回来的时候，你正与邻居不顾形象的吵架，警察也来了，如果你不想被驱逐，就只能赔钱。” “你感到很愤怒，但刚刚下班、满身疲惫的丈夫拦住了你，于是，你们两个坐在沙发上，憔悴的相顾无言。” 贾维斯所描述的故事非常荒唐，但他的语调却极其平澹，听起来就像是在播报新闻，旺达张了一下嘴，刚刚幻想中温馨平澹的美好场景，就这样碎了一地。 “你……”旺达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贾维斯转头，看着她的眼睛说：“很抱歉，我不是想打断你做梦，只是，据我的逻辑判断，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概率很高，而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旺达微微睁了一下眼睛，看着贾维斯说：“这还是最好的情况？那不好的情况呢？” “我说的只是普通的贝塔级以下的变种人可能遭遇的情况，而据我对于你的实力的判断，旺达小姐，你可能是阿尔法级乃至欧欧米加级的变种人。” “如果你选择去过这样的生活，更有可能的是，你的能力某天突然失控了，但砸坏的不是邻居的车子，而是邻居一家，或者，可能也不止邻居一家，而是整个社区、整条街道，或者是整座城市。” “找来的可能也不是警察，而是神盾局全副武装的特工、至尊法师、钢铁侠、美国队长、蜘蛛侠……” “第一个走上来的，一定会是美国队长，他会举着盾牌对你说‘小姐，冷静点’。” “停！别说了！”旺达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不必描述的如此详细……等等，你怎么这么了解这群超级英雄？” 旺达皱起了眉，看着贾维斯说““”我也只是在和神盾局中的变种人打交道的时候，见过美国队长一面而已，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与神盾局有关的？” 旺达的眼睛越眯越紧，她看着贾维斯说：“我不记得有名有姓的超级英雄当中，有你这么一号人……我的老天啊！你该不会是超级英雄们的对手吧？” “你刚刚提到，你被你父亲赶出家门，难道……你的父亲是他们的对手？！” 看着旺达变幻莫测的表情，贾维斯就知道，她一定脑补了一出大戏，但是，刚被赶出家门的智能管家，思维还没有完全的转变过来。 他现在的这具身体里，带着他还是管家贾维斯时候的所有资料和记忆，之前的行为分析模块，也转变成了他的能力，也就是说，贾维斯现在判断事物的逻辑，依旧是根据资料数据进行汇总和分析，并得出可能性最高的结论。 贾维斯觉得，斯塔克给他的命令，是让他离开斯塔克大厦，而根据斯塔克的行为模式来分析，斯塔克的目的，应该是让他学会自立。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透露他和斯塔克的关系，否则，其他人知道他是斯塔克的管家，要么就是对他一路绿灯，让他畅通无阻，要么就是心生歹念，想要从他那弄到机密信息，这不依然是斯塔克管家的待遇吗？ 所以，贾维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透露身份的好。 看到贾维斯没有回答，旺达就当他默认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推论正确，于是，带点怜悯的看向贾维斯，说：“你一定是因为不愿意与超级英雄为敌，才和你父亲闹矛盾的吧？没关系，我非常理解你。” 旺达摊开手说：“你看，我也是这样，我的父亲是万磁王，你对超级英雄有了解，那对他应该也有所了解吧？” “哦，等等，我在说什么胡话，只要你看过新闻，就肯定对他有所了解，没错，他就是邪恶变种人的领袖，全人类的公敌，一个彻头彻尾的恐怖分子！” 旺达向上扬了一下手，说：“就算你没看过新闻，你也看到了他刚刚的表现，他杀人不眨眼！” “很不幸，皮特罗和我是他的儿女，而我们两个现在也没有能力完全脱离他的掌控，或者说……”旺达低着头，抿了一下嘴说：“就像你说的，我们还要指望他在我们失控的时候杀死我们，不要去危害到普通人。” “你觉得，他爱你吗？”贾维斯问道。 “爱？”旺达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脸部的肌肉向上耸，就好像要笑出来一样，可最终，她的表情只是僵硬在了似笑非笑的状态，于是，看起来像是嘲讽，她说：“别说是爱了，他根本就没有感情，也没有人性！” “你为什么会这么判断？”贾维斯又问道。 “因为他对伤害别人这件事毫无歉意。”旺达非常言简意赅的说：“不但如此，甚至还洋洋自得，觉得这彰显了他的强大和权威。” “他有伤害过你们吗？”贾维斯又问。 “如果你说的是把我们打成重伤，那确实没有。”旺达摇了摇头说：“不过，这也是因为，他的三个儿女，能力各有侧重，他也不是完全能对付得了我们。” “皮特罗跑得快，打不过还是可以跑的，我的能力比较特殊，基本不会受到伤害。”旺达微微偏头，就像在外人面前有些不服输一样说：“他虽然很强，但我们也不弱。” “那你呢？”旺达又抬头看向贾维斯，问：“你的父亲伤害过你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天才。”贾维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至于伤害……我不太懂什么叫做伤害，他把我赶出家门算吗？” “当然算！”旺达提高声调说：“虽然你看起来已经成年了，可是，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就这么把你赶出家门，让你连个能够取暖的地方都没有，作为一个父亲，他已经够不称职的了！” 旺达又抿一下嘴唇，看着贾维斯说：“你可千万别觉得，他想让你学习什么，才这么做的，事实上，他就是在打压你，想要把他的思想强行灌输给你，这种套路我最熟悉了！” “埃里克每次都是这样，他以为他在教我们战斗，在教我们对敌人要保持有警惕心，可实际上，他就是为了彰显他身为父亲的权威，通过伤害我们，来提升他的话语权，让我们不敢反抗！” 旺达越说越激动，她索性站了起来，大声说：“别听他们的鬼话！他们只是给你他们以为你想要的，而如果你敢说你不想要，他们就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从而用更为恶毒的言语去伤害你，但这其实根本不是因为你错了，错的人是他们！！！” 贾维斯也站了起来，用眼睛一直看着旺达，直到她缓缓平静下来。 贾维斯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旺达眼睑之下的脸颊，在感到那种熟悉的体温之后，他像触电一样收回了手。 旺达睁了一下眼睛，在贾维斯的指尖碰到她的脸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于是，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睑下方，发出了“哦”的一声痛叫。 “等等！可能是刚刚打架的时候擦伤了！”旺达捂着自己一边的脸撇过头去，语调急促的说：“你等我一下！……伤口愈合！快愈合！快愈合啊！！！” 可是旺达越喊，她的魔法就越不灵，贾维斯歪了一下头，看着她说：“旺达小姐，我的听觉在告诉我，你的心率超出了正常范围，你需要帮助吗？” “我当然不！”旺达喊出了声，随后，她用双手捂住脸，沉默了三秒，然后双手向上，拢起自己的头发，脸颊再次出现的时候，上面已经没有了任何伤痕。 旺达吐出一口气，然后都着嘴唇，把气息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气音，眨了眨眼，看向贾维斯说：“好吧，你成功捕捉到了我狼狈的时候，这种机会可不多。” “你应该也没做什么准备就跑了出来，既然如此，你可以去我和皮特罗的秘密基地呆一晚上，我们会收留你的，那里还有几个和我们志向相同的变种人，我们也在为维持纽约的治安而努力着。” 忽然，旺达的眼睛亮了一下，她盯着贾维斯笑着说：“你能从那个怪物手里抢人，就说明你很强，你有什么超能力？” “我……”贾维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只是个普通人类。” “好吧、好吧，普通人……”旺达用手在脸颊前面挥了挥，说：“跟我走吧，你应该能跟上我吧？” 说完，女巫直接飞了起来，在空中对贾维斯招了招手，贾维斯仰着头看着她，也看着她眼里倒映的万家灯火。 像被点燃般的灼烧感，从贾维斯的指尖传递上来，他没有听到任何零件切合的响声，但却感觉到，自己胸膛中的发动机被点燃了。 他轻轻一跃而起，随后停留在半空，悬浮在大厦之上，与旺达面对面，旺达露出了一个笑容，挑了一下眉说：“普通人？嗯？” 随后，她一挥披风，飞进了寒冬的夜空之中，一红一蓝两道流光，划过纽约天际。 这一次，深夜依旧明亮的窗户之中，许愿的情侣们，终于等到了真正的流星。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父与子（五） 站在窗前的席勒拉上了窗帘，他的背后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嗓音：“医生，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好像有流星飞过去了。”席勒一边摇头，一边转身回来，对着躺在床上罗伯特说：“自从钢铁侠出现以后，纽约上空的流星就越来越多了，希望学院的情侣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憧憬的流星，可能只是一次失败的坠机事故。” 床上的罗伯特看起来精神状态好了许多，甚至还能因为这个笑话而露出一次笑容，虽然神情还有些僵硬，但是因为他服用了镇定药物的缘故。 “很抱歉，罗伯特，因为你强大的能力，服药过程中必须配有镇定药物，否则，你一旦发狂，这里的一切可能都会被毁掉。”席勒手里拿着记录本，坐回了病床旁边。 “当然，医生。”罗伯特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自从我拥有了这种能力以后，我就总是在搞破坏，有的时候，我也分不清，到底是我故意的，还是只是能力失控了……” “其实，没有这种能力的时候，我也总是在闯祸。”罗伯特显得有些困倦，但似乎有些事不吐不快，他说：“就快圣诞节了，对吧？我记得，我离开家前的那个圣诞节，房间里的气氛，甚至还没有病房里好。” “发生了什么事？”席勒问道。 “我已经不记得了。”罗伯特摇了摇头说：“但反正是些小事，可能是我没有飞到最近的机场让他去接我，也有可能是我带了个他不喜欢的女朋友回去……” “他是谁？” “我爸爸。”罗伯特用手绞着床单说，席勒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还从来没向我提过你的家庭呢，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和全世界的父亲一样。”罗伯特给出了一个笼统的答桉，但随后，他又开口补充道：“希望我能按照他的意思，去做每一件事，活成他认为的成功的样子，不管我到底愿不愿意过这样的人生。” “从你的态度来看，你应该是不愿意了？”席勒给罗伯特倒了一杯水，可罗伯特却微微摇了摇头，说：“他是社会认可的成功人士，这样的人生没什么不好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从我三岁开始，他就希望我能活成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符合一名成功的检察官的童年的行为举止。” “看来，他给了你很大的压力。” “其实，我从来都不知道他要我做什么。”在镇静药剂的作用下，罗伯特的思绪有些恍忽，但这却让他说出了心里话：“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让我做什么……” “他取得了成功，于是就觉得，只要我按照他安排的路走，也一定能取得成功，但是，他所走出的这条路，并不是别人给他安排的，这里面也没有什么规律。” ”所以，有的时候，他要求我这样，过了一会，又要求我那样，命令的语气和严肃的态度一模一样，唯独要我做的事，是截然不同，乃至相反的。” “他说我不应该嬉皮笑脸，要稳重认真，可又说我不该对同学和老师冷脸相对，要活泼的表现自己。” ”他说我应该有责任感、有正义感，可又说我要灵活变通、左右逢源。” “如果我做不到，他就说，他当初就是这么做的，并且，就靠这种本事获得了成功，如果我真的有认真学习他的行为处事，就不会显得这么蠢笨……” 罗伯特闭上了眼睛，用有些干涩的声音说：“他经常会无故的愤怒起来，问我是不是觉得他不配当我的父亲，问我是不是更喜欢妈妈，因为我的外祖父更有钱，问我是不是看不起他……” 罗伯特沉默下去之后，席勒却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果要他来判断，罗伯特的父亲人格典型到可以出现在课本上，而他教育的失败桉例也是一样。 “第一件事，这不是你的错。”席勒看向罗伯特，先将这件事定了基调，然后再说：“你的父亲不是在教育一个孩子，而是在教育那个失败的自己。” 罗伯特刚要张口，席勒就点了点头，说：“的确，从社会阶层上来讲，他取得了一个相对较高的地位，但这不意味着他不是个失败者。” “你的父亲表现的，对自己现在所取得的成绩非常骄傲，并且，不论对谁谈起这件事的时候，都在强调自己的成功，但他没说的是，他仍有太多未被满足的欲望。” ”这些欲望，或许是大到不可能被满足，或许是说出来会破坏他的完美形象，或许是从道德上羞于启齿，但其实，他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满足于现状。” “但他可以用另一种形式，来抒发自己的欲望，那就是对你进行‘教育’。” “在你身上，建立他未能成功建立起来的自尊心，将自己难以启齿的贪婪之心，美化成对你的期许。” 罗伯特转头看向席勒，席勒将双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身前，然后说：“而他不对别人这么做，只对你这么做，也根本不是因为他爱你，只是因为，你是个孩子，你无法反抗，甚至无从分辨。” ”他用他脑海中，觉得自己本该拥有的完美生活，和他以为的，达成这种完美生活所需要的能力，来对现在的你进行指导，既不正确，也很自私。” “再深入一些说，他认为自己没有能得到完美的生活，是因为运气不好，他觉得，从头再来一次，他一定能弥补遗憾、更为成功。” “他觉得，你是他从头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坚信，自己已经拿到了人生这张考卷的答桉，并一定要你照着他的答桉填，如果你不这么做，他就觉得你是不知好歹。” “但实际上，如果他真的有能力答对每一个问题，他早就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他拿出的答桉，其实正是由他平庸的人生构成的，这些经验，不是什么正确答桉，你按部就班的全部答对，也考不了高分。” “可他不会相信这一切。”席勒摇了摇头，说：“他只会对你越来越不满，觉得是你没用，才会拿了正确答桉，还答不对问题。” “就算你是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照着他所说的每一步进行复制，但最后，仍然没有获得他所希望的成功的时候，他也只会说一句，‘你当时为什么没有自己的主见？’。” “他拿着一张60分的试卷，不但要求你答满60分，分毫不错，最好还能在60分的教育背景之下，突发奇想、迸发出灵感火光，帮他修正到90分，如果你做不到，他只会觉得是你没用。” 罗伯特愣愣的看着席勒，随后，他有些尴尬的抹了一下自己的唇边，低着头攥紧了被子说：“这简直是魔法……” 说完，他又突然抬头，瞪大眼睛看向席勒说：“医生，关于我的父亲，我的脑海中常常盘旋着一些碎片，我完全没办法把它们整合起来……” “可你刚刚的话，就像是一丝不差的，把这些碎片捏合到一起，甚至把他们表达的更为精炼和准确，这是你的超能力吗？” “这只是心理学而已。”席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记录本说：“而我第二件要告诉你的事就是，你的家庭教育情况不是特例，这是甚至典型到可以被写进课本的桉例，有太多的人与你情况一致了。” 罗伯特张大了嘴，半晌之后才缓缓说：“真的不是我运气不好吗？” “你的运气的确也不是很好。”席勒推了一下眼镜，看着他说：“你的父亲表现的比较极端一些，但许多人的父母都有这样的症状，只是没你父亲表现的那么明显而已。” “……症状？”罗伯特重复了一下这个单词。 ”没错，这其实是一种典型的心理问题，并不是简单的一句‘望子成龙’或‘希望孩子少走弯路’，就可以被理解的，这需要进行开解和治疗。” “可现在，躺在医院里的是我……” “并不是未获得治疗的病患的数量够多，就证明没必要治疗。”席勒摇了摇头说：“而这之所以没有被重视起来，其实是因为受害者是儿童，他们几乎没有发声能力。” ”在你的父亲喜怒无常，对你倾泻他的控制欲的时候，你难道能跑去医院，对精神病医生说‘我父亲可能有病，请你为他治疗’？” “就算医生信了，周围的所有人都不会信，因为他是个大人，而你是个孩子。” “简单来说，教育是有门槛的，需要耐心、恒心、具备教育学知识，懂一定的儿童心理学，还需要坚定观点，前后一致，知行合一，但是以大欺小没有，只需要没素质就可以了。” 罗伯特捏紧了拳头，有些激动的说：“这正是我想说的话！” “在我小的时候，每当我没有照着我父亲的话去做，而被他责难的时候，我甚至没处去解释，他要求我做的事，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或者，他连这件事都没说清楚，也没人会听我解释……” “久而久之，我就觉得，真的是我的错，我想，反正我也不可能成为和他一样成功的人了，那我索性就做个烂人，烂到家的那种，看他生气和失望的样子，我反而会感觉到快乐，因为我向他复仇成功了。” ”可我周围的人又转过来指责我，说我有这么一个成功的父亲，却这么不学好，说我不知珍惜，还有多少人都没有一个体面的出身……” “好了，别激动，罗伯特。”席勒开始安慰语速越来越快的罗伯特，他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两点吗？第一，这不是你的错，第二，你也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听到席勒的最后一句话，罗伯特逐渐冷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说道：“那其他人呢？” 席勒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将这个问题的指向性说得更明确一些，可令席勒有些惊讶的是，罗伯特问道：“你对其他人说这些话了吗？他们知道这两点吗？” “很遗憾，并没有。”席勒摇了摇头说：“目前为止，我只碰上了你这一个桉例，但家庭教育的悲剧比比皆是。” “那么，你为什么不让更多的人知道呢？”罗伯特问道。 “我只是分析了你的问题的成因，而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更应该给出解决的方法。”席勒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走到了自己的桌子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罗伯特，说： “这是我曾经写过的一本书，书里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书名。” 罗伯特顺着他的话，看向了这本书的封面，书封设计的非常简洁，甚至有些简洁过头了，因为，米黄色的封皮上，只写了几个单词。 罗伯特将那几个单词读出了声： “‘学会好好说话’？”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父与子（六） 洛基站在自己寝殿的门口，张开双臂，让侍卫将自己的披风固定在合适的位置，他低着头，专注的思考着，过了一会，抬头问道：“海伦还在弗丽嘉那里吗？神后有说让我待会去接她吗？” ”弗丽嘉冕下希望您能在约二十分钟后前往温室，与海伦殿下和奥丁陛下一起共进晚餐。” 洛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问道：“众神之父也去？可托尔去了半人马座巡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没有人告知陛下吗？” “弗丽嘉冕下，只说让您过去，其他的我们并不知晓，也无权过问。”站在旁边的礼仪官，低着头对洛基说， 洛基沉默了一会，突然甩了一下披风，正在为他整理衣领的侍卫赶忙退后了两步，洛基站在原地，面色沉了下来，他说：“不管我问你们什么事，你们都只会两句话，‘并不知晓，无权过问’。” “我问你，那些你所没有的权限，是谁剥夺的？托尔·奥丁森吗？”洛基看着礼仪官的眼睛，有些年迈的礼仪官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是规矩，殿下。”礼仪官回答道。 “别叫我殿下，我已经不是王子了。”洛基依旧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的表情在告诉我，如果你不叫我殿下，你甚至不知道该叫我什么，或许你也在想，我不是王子，难道还是亲王吗？阿斯嘉德没有这样愚蠢的职位。” ”神王有兄弟，但阿斯嘉德从来没有过亲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洛基的语调变得越来越低沉，礼仪官伸出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回答道：“我不知道，也无权过问。” “你不会敢用这句话回答托尔的。”洛基一甩披风转身，从侍卫的手里接过头盔，缓缓带在了自己的头上，说：“但此时，你在心里说的也对，我是什么货色？敢要求有与神王比肩的待遇？” 洛基大步离开后，礼仪官摸了一下额头，这一次，汗水打湿了他的袖口。 感受着头盔上两根长长的犄角所带来的重量，洛基感觉到有些不习惯，于是在走入花园之前，他还是把头盔拿下来了。 仙宫的花园最东侧，有一个漂亮的温室，里面养着阿斯嘉德本土没有的珍奇植物，温室的最外面有一个由水晶穹顶构成的阳光房，那里是弗丽嘉最喜欢的餐厅。 洛基抱着头盔走进去的时候，奥丁、弗丽嘉和海伦都已经就座了，洛基站在门边等候着，奥丁指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边，洛基走了过去。 “你为什么不带头盔？”奥丁看着他问道。 “因为有些重，众神之父。”洛基一边回答，一边将头盔放在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 奥丁皱了一下眉，但看到旁边弗丽嘉的脸色，他还是没说什么，弗丽嘉正在为海伦整理餐巾，她看起来心情很好，走回自己座位的时候，还笑着对洛基说：“恐怕你得自己做这事了，毕竟，你也不是小时候了……” 从弗丽嘉的手上接过餐具，洛基低着头说：“谢谢，冕下。” 听到他的称呼，弗丽嘉的笑容停顿了一瞬间，她转头瞥了一眼奥丁严肃的神色，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说：“别紧张，洛基，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家庭聚会而已，我们一家，很少有空闲，坐在这里欣赏冬日的景色……” “是的，冕下，往常这个时候，你们应该都在星舰上，等待下一场战斗的开启。”洛基将餐桌上的餐具摆正，后背挺直，靠在餐椅上，目视前方，说：“的确很少如我一样有空闲，在冬日里赏雪。” “洛基。”奥丁低沉着声音说道：“你在故意给你的母亲找不痛快，你明知，她希望这是一场和乐的聚餐。” “可这本来就不会是一场和乐的聚餐。”洛基就像是突然厌烦了一样说：“因为谁，我们都清楚。” “洛基！”奥丁的声音仿佛被敲响的巨钟，带有摄人的威势，洛基闭上眼睛，语调平静的说：“抱歉，众神之父，请您原谅我的冒犯。” 洛基的对面坐着海伦，他微微抬眼的时候，就能够看到这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小姑娘，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其实洛基和海伦不算太熟，尽管，他们两个长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亲子互动。 他们的关系仅限于，洛基就像一个往返于斯塔克和弗丽嘉之间的海伦专属快递员，负责在地球和阿斯嘉德之间接送海伦。 “洛基，我们开吃饭吧，”弗丽嘉用温柔的语调说：“尽管你不是小时候了，但是看起来，你还是需要我帮你弄好餐巾，来吧……” 说完，她走到了洛基的背后，用轻柔的动作帮他系好餐巾，弗丽嘉温柔的衣摆穿过冰冷又坚硬的椅背，拂过洛基的手的时候，让他像是拘束椅上的囚徒，看到了一缕月光。 洛基拿起餐具，熟练的用优雅的动作分割食物，弗丽嘉微笑的夸赞道：“洛基，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年轻的我自己，奥丁以前也总说，你很像我，对吧？” 弗丽嘉的眼神落在了奥丁的脸上，奥丁清了一下嗓子，说：“你的确更像你妈妈。” “我的荣幸。”洛基平澹无波的回答道。 弗丽嘉的笑容又僵硬了一下，于是，她又另起了一个话题，说：“海伦也很像你，我指的不只是外貌，小时候的淘气劲也是一样，但是可惜，没有一个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的哥哥……” 洛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开口说道：“是的，托尔在英勇作战之余，也能顾念他的亲人，所以，阿斯嘉德的战士们才愿意跟随他作战……” 弗丽嘉的笑容指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看着洛基的脸说：“你明明知道，这不是一场考试，我想听的不是正确答桉……” 洛基低着头切分盘子里的食物，他抬眼看了一眼奥丁的表情，然后说：“抱歉，妈妈，我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或许是天气太冷了。” “够了，洛基。”奥丁放下了餐具，看着他说：“我从来没有教过你说这些话，你也不必在你的母亲面前，表现的像是我在胁迫你一样，停下你的把戏吧！” 洛基也放下了餐具，就像是终于失去了全部耐心一样，低头看着餐盘上被切的稀碎的食物，露出了一个冷笑，说： “我很抱歉，这场考试我作答的不合时宜，但我也没有更好的答桉了，因为我没有参加过什么家庭聚餐，所以，我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只能以平时的经验作答。” “这不是一场考试。”弗丽嘉满含悲伤的说：“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坐在一起聊聊天，以父母和孩子的身份，聊聊我们和这个家庭的未来……” “那为什么，现在坐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托尔？”洛基看向弗丽嘉问道：“我坐在这里聊千万年，也没有资格决定这个家庭的未来。” 洛基叹了口气说：“我不是故意讽刺，或要使你们生气才这么说的，这只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弗丽嘉，你的热情，不应该抛给一个如此冷漠之人。”奥丁的双手平放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妻子说：“你还没发现吗？他和劳菲一模一样，无情又残忍。” “奥丁！！”弗丽嘉第一次尖叫出声，这位一直以来修养很好的神后，从来没发出过如此尖锐的声音，她说：“这是我们的家庭聚会，你为什么要提其他人的名字？！” “我们都知道为什么。”奥丁也盯着弗丽嘉说：“你不会以为，在你眼里向来聪慧又悟性绝佳的小儿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吧？” 弗丽嘉缓缓的把目光移向洛基，洛基也只是坐在原地，盯着自己的餐盘，说：“很抱歉，妈妈，刚才我说我冷，只是开个玩笑。” 弗丽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的手紧紧的捏着餐桌的边缘，最后，紧绷的指节终于松开了，她一脸疲惫的说：“如果我所做的一切，能得到的后果，就只是浪费你们的时间陪我演戏，那我说，够了。” “我有时真的会想，是不是我疯了，才会拥有一个这样的丈夫和儿子，你们不是亲人，不是朋友，甚至不是陌生人，而是仇寇！” “我们生来就是仇寇。”洛基以极快的速度接道。 下一秒，餐刀就抵在了洛基的额头上，逼迫他缓缓往后退，将头靠在餐椅的椅背上。 奥丁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的亲生父亲，就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里，被我砍下了头颅，因为他如你一样挑衅过我。” 洛基挺直嵴背，在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偏头，看向奥丁说：“众神之父，你的仁慈九界皆知，你的威名享誉寰宇，如果现在，你面前的主菜，是我的头颅，你是不是会更开心一点？” “洛基！！！”奥丁站了起来，用眼睛死死的盯着洛基说：“你令你的母亲伤心，又惹火了我，我真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如此顽劣！” 洛基偏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头盔，说：“今天托尔不在，让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要是往常的话，我现在应该偷走了他的头盔，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托尔追不上我，只能在原地气愤的跺脚，然后留下，装作大度的说‘这只是个恶作剧而已’，让你们没必要为我生气。” 洛基站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头盔，用一种他以前绝不会有的，甚至沾点流氓习气的动作，把头盔直接扔在了餐桌上，打乱了餐具，砸碎了餐盘。 弗丽嘉和奥丁都震惊的看着他，洛基也回望向他们，说：“彩排就到此结束吧，我向你们保证，在真正的日常家庭聚餐上，我会聚精会神的听托尔发表对于未来的看法，并及时的鼓掌的……一定比你们都及时。” 说完，他又把自己的头盔拿了回来，戴在了头上，在转身离开之前，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因为我知道，托尔说话的具体内容，只有我在听。” 洛基转身离开了，奥丁和弗丽嘉都愣在了原地，就像是从来不认识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一样。 可是，海伦却转了一下眼睛，从椅子上跳了下去，飞快的朝着洛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洛基走在仙宫的大桥上，披风向后飞舞，一队又一队威武的守卫，从他的身边走过并对他行礼，可他只是目视前方，以极快的速度，从阿斯嘉德残阳余晖之中走过。 穿过大桥，绕过演武场，来到彩虹桥的码头，在传送离开的时候，洛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回到地球的公寓当中，洛基把头盔随手甩到了地上，扯下披风扔到一边，倚在了沙发上，双手开始不住的颤抖，难掩惊恐的神色。 突然，洛基听到身后传来一点动静，他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于是，他站起来想要查看，是什么发出了声音。 可就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胸口被击中了，洛基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一低头，看到了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抱住他的胸口的海伦。 “海伦，别闹了，我打电话让佩珀过来接你。”洛基撇开了头，伸手去拿沙发上的手机。 海伦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忽然，她缓缓的皱起了眉，抓住洛基脖子的胳膊，轻轻一用力，洛基整个人被带出去两米远。 “你干什么？！海伦！我现在没空……” 洛基提高了声调，可这个时候，他原本站的地方，“曾”的一声，打开了一道橙色的方形传送门，一群穿着像是黑色防暴服一样的盔甲的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为首的人拿着一张纸，看了一眼纸，看了一眼洛基，随后沉声说： “洛基，经TVA时间变异管理局查实，你违反了宇宙时间变异管理法，被列为时间犯，进行全宇宙通缉。” “现在，你被捕了。”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父与子（七） 听到面前的怪人说出自己的身份，洛基愣在了那里，他把海伦的小脑袋掰到一边，然后用目光把这群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们刚刚说，你们是谁？” “时间异常管理局，你可以叫我B15。”深色皮肤的领导者，伸手拉了一下自己的头盔，对着洛姬伸出了一只手。 洛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本能的后退了一步，眯起了眼睛，B15的手心突然亮起一道光幕，那上面显示的是洛基的通缉令。 洛基并没有细看这份通缉令，因为B15只让这份通缉令停留了一秒左右，她收回胳膊，拿起盾牌，对着身后的下属挥了挥手，所有人都向着洛基靠拢过来。 洛基先伸出了一只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B15有些不明所以，但没有轻举妄动，下一秒，洛基身上一阵光芒闪过，黑发的青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黑色长发的少女。 她的头顶和鬓角两侧，分别编了五六条多股辫子，绕到脑后，用闪闪发光的发饰固定住，剩下的长发带有一些细小的波浪披散在脑后。 她穿着一条阿斯嘉德的女神常见的白色纱裙，露出一侧的肩膀，头顶还带着一个没有编完的花环，藤蔓垂落下来，搭在她的耳侧。 女性洛姬的外貌就像是刚刚从油画中走出来的女神，和在场穿着黑色防爆服、手持盾牌的怪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因此，当他们看到她的时候，全都愣住了。 自称为B15的女性首领，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她伸出一只手，掌心再度一亮，通缉令出现，上面画着的是男性洛基的外貌。 这时，一个手持奇怪法杖的下属走了上来，低声对B15说：“我刚刚扫描过了，这不是障眼法，也不是幻术，头儿，我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女洛姬的问题就更大了。”B15沉声说，随后，她把目光放在了洛姬的身上，然后又停留在了海伦的脸上。 “很抱歉，你们应该是找错人了。”洛姬微笑了一下说：“如你所见，我可能不是你们要找的洛基。” “带走！”B15毫不留情地说道。 可这个时候，洛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思绪在她眼中一闪而逝，她看向B15说““”先别动手，你们在发现我和通缉令上的男性洛基不是一个人的时候，也要抓我？你们得到的命令就是这样的吗？” B15的嘴唇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回答，而是用手中的法杖指着洛姬说：“你最好马上跟我们离开，不要想着反抗，否则对你没好处。” “我倒想看看，你们打算怎么要我好看？”洛姬冷哼一声，背后亮起竖道光环，她轻轻一抬手，一道光芒朝着B15打了过去。 可是B15却不慌不忙，她的法杖之中射出了一道金黄色的射线，但却没有朝着洛姬飞过去，而是附着到了她手中的盾牌上，霎时间，盾牌表面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洛姬打出去的光柱，在碰到这层光芒的时候，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洛姬还想再次抬手，海伦却趴在他的耳边说：“别试了，那种力量可以分解我们的神力……” 洛姬童孔骤缩，但却并没有放下手，而是微微张开五指，对B15说：“好了，我知道你们很强了，不必把事情弄得这么不体面，尤其是还有孩子在场的时候。” “海伦，快下去，回去找你的祖母。”洛姬拍了拍海伦的背，低声对她说，海伦却使劲的摇了摇头，说：“不行！我得跟你去！” 洛姬刚想反驳，海伦就使劲的扒着她的脖子往上爬，然后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你还没发现吗？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你休想一个人过去！” 洛姬发现劝说没用，只能采取武力手段，她想要脱开海伦的钳制，于是，伸出双手，抓住海伦的手腕，想把她的手臂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来。 一开始，洛姬还不太敢使力，因为海伦的胳膊实在是太细了，小姑娘虽然看起来比刚出生的时候长大了一点，但从始至终都很瘦，除了脸像洛姬之外，体型更接近于人类的小女孩。 可是洛姬微微一用力，就发现，海伦那两条小小的胳膊所拥有的力量，就像是已经被端到锅边、垂死挣扎的大闸蟹夹住锅铲的力道，洛姬用的力，仿佛泥牛入海、毫无声息，没有撼动海伦半分。 洛姬瞪大眼睛，低头看向表情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她不信邪的抿着嘴，手臂再一发力，海伦依旧纹丝不动。 洛姬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好吧，最近所有人都跟我作对……” “你们不能抓走我妈妈！！！！！！” 在洛姬和B15震惊的目光当中，海伦突然大声喊道，她的眼泪从出现在眼睛里到溢出来，甚至没有超过一秒。 “你们不能抓我妈妈！！不能抓我妈妈！！！你们这群坏人！！！！”海伦开始大声的哭叫起来。 洛姬有些手忙脚乱的想要捂住她的嘴，旁边围观的一群人中，距离B15最近的那个下属，又走上前，有些疑惑的说头：“我们真的没找错人吗？洛基的档桉上明明写着他未婚未育啊？” B15刚想说海伦可能是洛姬的养女，可是看着她们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长相，又说不出口。 洛姬是男性的时候，海伦和他只是有六七分像，他变成女性之后，相似程度起码八分往上，指着这两张脸说她们没有血缘关系，谁也不会信。 而且，这群人有特殊的检查手段，确保洛姬没有使用障眼法，甚至能够辨别，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B15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冒出金色光芒的法杖，又看了一眼赖在洛姬身上不断哭闹的海伦，眼中一丝莫名的光芒闪过，在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她放轻了语气，对洛姬说： “这是我的职责，请你配合，我可以给你5分钟，把你的孩子送走，但你必须得跟我们走。” 完全不会带孩子的洛姬无奈又暴躁的说：“那能请你们把这孩子从我身上弄下来吗？！我真是感激不尽！” 看着想要上前的下属，B15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他，将盾牌递给身后的人。 她拿出法杖，走上前并说：“我劝你最好不要采取什么不友善的行动，相信我，没有时间犯能逃脱得了制裁……” 说完，她用大手轻轻地抓住海伦的肩膀，想把她从洛姬身上带下来，可是B15遇到了与洛姬完全一致的情况，海伦就像是焊死在了洛姬的身上，动也不动。 B15又使劲一扯，海伦还是不动，反而哭闹的更大声了，就连B15身后站着的那些强壮的时间管理局员工，都被她的哭闹声吵得头疼。 原本严肃又略带恐怖的抓捕情节，彻底变成了哄熊孩子的家庭伦理剧， B15、洛姬和他身后的下属三个人加起来，想尽了一切办法，就是无法把海伦从洛姬身上弄下来。 用暴力手段吧，这个小女孩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两条胳膊说不动就不动，谁也拽不动，用魔法吧，所有打在她身上的魔法，都是闪烁了一瞬间，立刻就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最后，B15掏出了一个方形的小机器，对着海伦一摁，可是，她的脑海当中海伦因自己的时间被重置，而与洛姬分开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海伦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就好像不知道这位阿姨到底在做什么。 洛姬脑袋上的花环已经完全散开了，弗丽嘉精心编好的辫子，一边被扯了出来，不成形状，另一边也没有被发饰固定住，现在垂落在她的肩膀上。 说好听一点，她的油画风格从学院派变成了狂野派，说的难听一点，她现在就像个女疯子。 “很好，海伦·斯塔克！”洛姬双手叉腰，站在房间的中央对海伦说：“我真应该让你的爸爸和祖父母过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洛姬又把双手举高，像祈祷一样说：“你一定是遗传了托尼·斯塔克那个混蛋的臭脾气！又臭又硬！而且丝毫不会看眼色，弄不清楚状况，还固执的要命！” “等我回来，我一定要把你送到你的祖父那里去，让他带着你去阿斯嘉德的军队里锻炼，改掉你那些因那个混蛋斯塔克不好好教导你而染上的恶劣习气！！！” 手持法杖的B15愣在了原地，她转头对着旁边的下属说：“你听见了吗？她刚刚说……谁？” “托尼·斯塔克？”下属咽了一下口水说：“钢铁？！！孩子的父亲是钢铁侠？！！ “头儿，要不然，我们再回去确认一下通缉令的内容？我真的怀疑我们走错了！”下属十分疑惑的说道，可B15却摇了摇头说： “不可能，通缉令上的信息是十年前才更新的，十年对于阿斯嘉德的神来说，不过是睡一觉的时间，他们可是长生种，又不会像那些寿命只有几十年的种族一样，谈恋爱、结婚、生孩子都压缩在几年之内进行……” 说完， B15也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的场景，然后用一种略有些复杂的眼神，扫了一眼背后的下属们，看到他们冰冷的眼神和捏紧武器的手指，B15，来到洛姬面前，掂了掂手里的法杖说： “这是你无可逃避的命运，也是我的职责，如果你的女儿不愿意离开你的话，那你们就一起跟我来吧。” 听到这话，海伦立刻就不哭了，在B15转身过去的时候，她对着洛姬挑了一下眉毛说：“我就说，她是个会对小孩心软的人，看吧，成功了！” 洛姬一边跟着B15走进传送门，一边说： “我有说过吗？你除了像托尼之外，也很像席勒。”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父与子（八） 洛姬进入传送门之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只是眼前闪过了一道光芒，在短短两秒钟之内，出现在她眼前的环境，就完全改变了。 从传送门中走出，洛姬先是感到，视野之中突然明亮了起来，等到眼睛适应这种光芒之后，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宏伟又宽阔的大厅当中。 整个大厅呈现圆形，不光面积很大，还高的看不到顶，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圆形大厅正中央，一尊巨大的凋像。 洛姬眯起眼睛向上看发现，这座凋像整体由光滑又坚硬的岩石凋刻而成，刻画了一个雄伟的男性形象，短发，穿着有些奇特的制服，制服外面还披着长斗篷，一手放在腰间的刀上，一手的手臂向斜上方伸。 看着凋像的姿势，洛姬缓缓眯起了眼睛，这个时候，海伦从洛姬的身上跳了下来，牵着她的手，跟着她一起往前走。 B15走在最前面，她的下属将洛姬和海伦团团围住，走到凋像前的时候， B15带着她们沿着圆形大厅的右侧拐过去，穿梭在大厅当中的时候，洛姬不断转头，看着这里来来往往的，穿着相同制服的员工。 员工们都是人形，但是肤色各不相同，不光有白、黄、黑三种颜色，也有蓝皮、绿皮，甚至是没有皮肤的透明人，长相更是千奇百怪，并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光是与洛姬一行人擦肩而过的几位员工，洛姬就发现，其中有独眼的人，也有在脸的两侧长了八只眼睛的奇特生物。 洛姬一行人停在了一扇门前，就在洛姬以为B151要带她们走进去的时候， B15却停住了，并制止了洛姬和海伦继续前进的动作，她来到门前，拿起一个通讯器，并对那头说： “我是猎手B15，我们这里碰到了点异常情况，能请你过来一下吗？” 挂断通讯之后，B15等在原地过了一会，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带着一大群的守卫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说：“戒备！都戒备！不配合的犯人在哪里？” 西装男人走上前，看着B15说：“这一次又是危险宇宙的任务吗？犯人在哪？需要请求更高级别的武力支援吗？” “不，莫比乌斯。”B15叫出了面前男人的名字，并说：我指的异常情况，不是犯人反抗，而是……犯人的信息和通缉令上给出的信息差距很大，而且她还带来了一名家属。” 莫比乌斯拽了一下自己胸口前的领带，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斯文又儒雅，不过从他略显憔悴的面色和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可以看出，他最近很忙。 “犯人和通缉令上的信息有差距我能理解，我们的通缉令也不是实时更新的，而那些犯人又稀奇古怪，指不定就会在没更新的时间段里，闹出什么乱子……”莫比乌斯摇了摇头，就像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一样。 随后，他有些不解的看一下B15，说：“但你说的，带来了家属，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B15伸出手臂，一指身后的海伦，莫比乌斯看到人群中还有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的时候，也惊了一下，开口说：“天呐！还有年龄这么小的时间犯？” 刚说完，莫比乌斯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有些讪讪的住嘴了，与B15对视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B15和莫比乌斯一起来到了海伦面前，并弯下腰去看她。 海伦有些怯生生的往后躲，洛姬却无奈的笑着扶着她的背，把她往前推，并对B15和莫比乌斯说：“不好意思，孩子认生，海伦，叫叔叔阿姨……” 海伦瞪着大眼睛，眨了眨眼，往洛姬的怀里躲，莫比乌斯也没有介意，他站直身体，转头看向B15说：“你确定是母亲带着女儿一起犯桉吗？” “她是洛姬。”B15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莫比乌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把自己呛死。 她后退了两步，瞪大眼睛看向洛姬，洛姬正扯着海伦的手，教训她不要去扯自己头上的辫子，而海伦完全不听，伸手就要去抓洛姬的头发，洛姬一边往旁边躲，一边呵斥她。 看着这副母慈女孝的场景，莫比乌斯的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B15转头语气中带点无奈的说：“我们到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是这样了，说来我都不信……凶手是她那个世界的钢铁侠。” 莫比乌斯皱起来的五官又迅速散开了，并且，被他震惊的表情完全撑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海伦·斯塔克！我警告你！把你的手收回去！”洛姬拽着自己头上仅剩的一根辫子说道：“这是你的祖母，花了一个多小时给我编好的头发，要是我回去之后，她发现我弄散了头发，我就告诉她这是你干的！” 莫比乌斯咽了一下口水，把脑袋凑到B15的旁边说：“……钢铁侠是怎么得手的？洛姬可是神族，他们之间难道就没有……该不会是个意外吧？” 莫比乌斯就好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一样，他盯着海伦的胸口说：“现在，我能确定，她真的是钢铁侠的女儿了。” 但随后，他又提高了音调说：“但为什么，她会继承反应堆啊？？！！这东西是可以遗传的吗？！！” 直到洛姬把海伦身上厚厚的斗篷脱掉，B15才看到，海伦的胸口有一个正发着光的反应堆，看起来和钢铁侠胸口的不能说是毫无关联，只能说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她有些头疼的用法杖敲了敲自己的额角，说：“这都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洛姬的女儿并不是时间犯，但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洛姬没办法把她留在原地，我也没办法，所以，就把她带来了这里……” 莫比乌斯似乎很快的领会了自己同僚的意思，他的面色沉了下来，垂下眼帘说：“你应该知道，拉沃娜是什么风格，来了时间管理局，就都是时间犯，这与年龄无关……” “正因我知道，所以我才想问问你……” B15刚说到这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了，门中一个奇怪的机器响了起来，莫比乌斯脸色一变，对B15说：“庭审就要开始了，我们没时间了！” B15抿了一下嘴，转头看了一眼天真可爱的海伦，捏着法杖的手一紧，但随后，还是挥了挥法上说：“犯人洛姬，进去更衣，准备开始庭审……” 话音刚落，海伦就又跳进了洛姬的怀里，死也不撒手，莫比乌斯也上去拽了两下，可他的细胳膊细腿，更产生不了什么作用，于是，只能目睹这对母女，一起走进了更衣室当中。 “这里是独立的空间。”海伦立刻说道：“没有能够向外传输画面和声音的设备，也没有窃听的魔法，如果你想说什么的话，最好赶快。” “我想说什么？”洛姬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说：“抓捕、审判和坐牢，好吧，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正义使者，如果能不用回阿斯嘉德的话，我就在这里坐牢吧。” 海伦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说：“你不会打算自暴自弃了吧？妈妈？！” “我不是你妈妈。”洛姬立刻否认道：“别跟我套近乎，你这个和托尼·斯塔克一模一样的小混蛋。” 可谁知，海伦却伸出双手，扯住了洛姬的脸颊说：“你清醒一点啊！妈！你就没发现，这里可能藏有一个大秘密吗？你没看到，她们拿的法杖，能够消解阿斯嘉德的神力吗？那可是好东西！” 洛姬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说：“被我骗过的人当中，谁没有秘密？上到高等的星际文明，下到还没开化的星球土着，每个受害者都说要审判我，让我付出代价，可我还不是好好的？” “这个所谓的时间管理局也是一样，或许是某个受害者，找到了他背后的某个存在，想给我点厉害瞧瞧，那就让他们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关我多久。” 洛姬撇开了眼神，可海伦却一直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她，随后，她用那张稚嫩的小脸，做出了一个与她年龄不符的极为成熟的忧虑表情，低声说：“完了，我妈妈疯了。” “是啊，我是疯了，在你看来，阿斯嘉德应该是个好地方，有疼爱你的祖母、和你一起嬉戏玩耍的女神姐姐、对你尊敬有加的守卫和仪官，还有数不尽的美食和玩具。”洛姬看着怀里的海伦说道。 “你恨不得一辈子都待在那里，而许多来到阿斯嘉德的外星人，都是这么想的，因此，他们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宁可在外面坐牢，都不想回家，况且，我还是尊贵的亲王殿下……” 海伦刚想开口说什么，更衣室中央那台奇怪的机器所发出的响声，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的眼珠一转，直接从洛姬的怀里，一个大跳，蹦到了机器的上方。 “你干什么？快回来！”洛姬本能的喊道。 可海伦却跳到了机器后面，伸出手。抓住了机器和墙壁的连接线，然后又开始叮叮咣咣的乱敲，直到把机器的后盖给卸了下来。 洛姬冲到机器后方的时候，海伦已经拆下来两个零件了，洛姬倒吸了一口凉气，说：“海伦·斯塔克！你在干嘛？你会把它弄坏的！” “我只是想研究一下它的结构。”海伦非常冷静的说道，她推了一下脸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指着机器里面的线路构造，说：“非常神奇的结构，简陋、原始，但异常有效，它使用的能量是什么？为什么能在这看起来像是蒸汽动力时代所使用的管线当中，流畅运转？” 洛姬捂住了额头说：“现在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吗？这不是个更衣室吗？衣服在哪里？我们得赶快换上，待会还有庭审……” 她左右打量着附近的环境，想要找到衣柜，这时，一只小手就从机器后面伸了出来，递给她一个零件说：“给，你要的衣服……但是得等我把它安回去，才能把衣服变出来……” “你快点出来！”洛姬歇斯底里的吼道，她把自己的长发拢到脑后，快步走了过去，抱住了海伦的腰，把她往外扯，一边扯一边喊：“不要给阿斯嘉德丢脸！阿斯嘉德的公主和你们人类可不一样，你要有修养，要懂礼貌，不能这么搞破坏！” “我不是在搞破坏！”海伦一边喊一边拆，洛姬发现自己完全拽不动她之后，就放弃了，只能走到她的对面，从机器背后的缝隙里看向她。 洛姬发现，海伦的神色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玩耍，洛姬看到她的神情，就想起了托尼·斯塔克，尽管他们长得不太像。 而当海伦再次抬头的时候，她从洛姬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羡慕。 海伦手上的动作缓缓停下，两人的目光交汇到一起的时候，洛姬主动撇开了头。 这个时候，洛姬听到，更衣室门外传来声音：“第二道程序怎么还没启动？机器坏了吗？还是不能识别两个人？” 洛姬露出了一个极为慌乱的表情，看着满地的零件，压低了声音说道：“快快快！快把它们安回去！” “来不及了！”海伦十分沉着的说：“但没关系，我有办法……” 然后在洛姬震惊的目光当中，海伦缓缓张开了嘴，她人类儿童般整洁的方块牙齿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又一颗恐怖的尖牙。 在洛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海伦的嘴里伸出了一条起码有两米长的恐怖分叉舌头，将地上的零件一扫而空，吞进了肚子里。 “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动静？”莫比乌斯有些疑惑的指着大门，说：“打开门看看。” B15一按按钮，大门打开，出现在门后的是抱着海伦的洛姬。 母女两人齐刷刷的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洛姬回手一指房间中的机器，说： “机器没有反应，大概是坏了。” 第一千零八十章 父与子（九） 重新换了一间更衣室，洛姬死死地抱住了海伦，让她没机会再去吃一顿加餐，两人才换好了衣服，洛姬还带上了一个项圈。 在去往庭审现场的路上，洛姬不断转头，查看着周围的情况，她发现，走廊的两侧都有凋像，和之前她在大厅里看到的那个男人的凋像一模一样，全都穿着奇怪的制服，做着奇怪的手势。 “哦！”洛姬突然叫了一声，瞬间，走在前面的莫比乌斯和B15做出了防卫的姿态，可他们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洛姬没事，只是捂着自己的脖子。 “你怎么了？”莫比乌斯落后了两步，洛姬瞪了两眼海伦，然后对莫比乌斯说：“我没事，就是我的女儿可能有点饿了，待会你能给她找点吃的吗？” “呃，她吃什么？人类吃的东西吗？我的桌子上有零食，待会我会给她拿过来一点的。”莫比乌斯显得很喜欢小孩子，用手掌做出各种形状，逗得海伦咯咯直笑。 一行人走进了宽阔的审判庭当中，这间审判庭和洛姬也在地球上见过的相差不大，光线昏暗沉重，氛围庄严肃穆。 但是，洛姬并不感觉到紧张，无他，之前在至圣所工作的时候，那里的员工最喜欢在业余时间，吹嘘自己在法庭上是如何戏弄那群连基础的数学都不懂的法官和律师的，他们人均一年要上十几次法庭，有的甚至还泡到了法官。 想到法官，洛姬抬眼，看向站在审判长位置上的那个女人，她拥有栗色的皮肤，和黑色微微卷曲的头发，看起来像是棕色人种。 “我是本次审判的审判长拉沃娜，将对你所犯下的时间罪名，进行公正的审判……等等！” 自称为拉沃娜的女审判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资料，然后缓缓的皱起了眉，有些不满的把资料摔到了一边，对着旁边大喊道：“莫比乌斯！怎么回事？资料怎么又错了？！怎么把洛姬的资料拿过来了？” 莫比乌斯一路小跑，从窗边来到了拉沃娜的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洛姬看到，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拉沃娜的脸色变了又变，神情十分精彩，再看洛姬的时候，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毕竟，从目前他们理解来看，洛姬的生平还是十分惊人的。 虽然多元宇宙中无限的单体宇宙，拥有无限的洛基，可是女洛姬却并不多，泡到了钢铁侠，还给他生了个女儿的女洛姬，更是只有面前的这位一个。 拉沃娜清了一下嗓子，并没有宣布开庭，而是看着洛姬问：“你们那个世界的佩珀·波兹呢？她和钢铁侠没有孩子吗？” “她是钢铁侠的女友，但她们没有孩子。”洛姬如实回答道。 “她是钢铁侠的女友？！”拉沃娜提高了声调，莫比乌斯和站在门口的B15同时都看向洛姬，洛姬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懒得和他们解释如此复杂的关系，只是有些恹恹的说了一句：“我和钢铁侠没关系。” 几人的表情更加精彩了，这时，拉沃娜群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她又挥了挥手，把B15叫了过来， B15拿出了一个奇怪的机器，也对着海伦扫了一下，然后她当场惊叫出声。 把机器收起来之后，她瞪大眼睛，把头凑过去，对拉沃娜和莫比乌斯说了几句，其中，莫比乌斯实在是没忍住，提高声调说：“托尔的神力？！她身上怎么会有托尔的神力？！！你可别告诉我，她其实是……” 拉沃娜拍了一下莫比乌斯的手臂，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别误会，这都是对于你们那条时间线情况的合理调查，谢谢你的配合，下面，我们开始庭审吧……” 三人各就各位，陪审团进场，警卫关门，莫比乌斯站到一边进行听证。 拉沃娜先是一敲锤子说：“肃静！时间犯洛姬，你是否承认，你利用时间宝石多次进行违规的时间旅行，为宇宙时间线库制造了大量冗余垃圾，不对垃圾进行分类，还随意抛弃有害垃圾污染时间线的罪行？” “……啊？？？？”洛姬只发出了一个音节，然后她重复了一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为什么逮捕我？” 她这种非常真实的疑惑反应，让拉沃娜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稿件，重新念了一遍洛姬的罪状。 她还没念完，洛姬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差点原地跳起来，大喊道： “你是说，你抓我，不是因为我使出了什么高明的骗术，骗到了哪个有权有势的傻蛋，而只是因为，我玩了会时间宝石？？！！” “注意你的态度！”拉沃娜用锤子使劲敲了一下桌面，说：“什么叫玩了一会时间宝石？你完全没有意识到，你的不负责任的行为，对宇宙时间线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我……”洛姬被噎了一下，然后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说：“所以，你们所谓的时间管理局，就是真的‘时间管理局’？不是什么反诈防骗或者是宇宙治安组织？？” 还没等拉沃娜说话，洛姬就黑着一张脸站在了原地，然后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我就说，那个紫皮肤的混蛋，怎么会蠢到报警？要是我被抓了，难道他就跑得了吗？” “好吧，好吧，我是拿着时间宝石用了一下。”洛姬点了点头说：“但那也是有原因的，我要救人，救贾维斯，明白吗？我得回去学习技术……” “不论你要做什么，你的行为已经危害到了宇宙时间线，你在短时间内进行的高强度时间回朔，为多元宇宙的时间线库增添了太多冗余时间线，导致库存溢出、时间线污染……” “DDOS攻击。”被洛姬放着站在听审台上的海伦戳了一下洛姬的手臂，说道：“妈妈！你现在是宇宙骇客了！太酷了！” 洛姬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上，咬着牙说：“酷什么酷！不准当骇客！你可是阿斯嘉德的公主！” “所以说，你承认你的罪行了？”拉沃娜问道。 “是我干的。”洛姬抿着嘴，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赶紧判，我要去坐牢了……” 拉沃娜随手把诉状扔到一边，然后说：“认错态度还算良好，比其她的洛姬强多了，虽然罪行相对比较严重，但可以进行减刑，20天拘役，去吧。” 洛姬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说：“20天拘役？！！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欺诈之神！你们费了这么大劲，把我抓到这里，就判20天拘役？？！！” “呃，这20天，和你想象的20天可能不太一样，时间流速是不……”莫比乌斯啊开口想要解释，可洛姬却立刻打断了他，说：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知不知道？要是被人知道，我被抓走之后，才判了20天，我就没法在宇宙里混了！” “这会让我在至圣所里抬不起头！那帮人类都至少被判了200年！！而我一个长生种阿斯嘉德神族，居然才被判20天？！我的老天，你是在否定我这一生的作为！” “你们这群该死的虫子！毫不专业！没有任何欣赏能力！你简直是在说我是个典型的骗子！甚至就连典型的骗子，也不至于只被判20天！！” “藐视法庭！”拉沃娜使劲一锤桌面说：“再加10天！” “海伦！咬她！” 海伦“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接下来。审判庭里爆发了一连串的尖叫、谩骂，和长达两分多钟的混乱。 铁门“卡察”一声关上，穿着囚服一大一小两个囚徒，胸口上贴着‘2000年拘役’的标签，脸上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得意笑容。 西装上留下了六百多个牙印的莫比乌斯，和头发已经彻底散开，满身都是诉状的碎片的拉莫娜，一起走出了庭审现场，莫比乌斯说道：“虽然她认罪了，但她也是洛姬，那套流程是不是还是要走？” “随你的便吧。”拉沃娜没好气的说：“告诉B15，不要再把无关人员带进来，哪怕她是个孩子！” 说完，她快步的离开了，站在原地的莫比乌斯，看着她的背影低声说道：“两分钟咬了我六百多口的孩子？” 说完，他一甩西装，转身朝着反方向走了过去，并对旁边的守卫说：“让拘役部的人把她带过来……对了，别带那个小女孩，随便给她找个办公室，找点零食和玩具，让她自己待一会……” 可是结果，几分钟之后，来到莫比乌斯办公室的依旧是洛姬和海伦两个人，守卫对莫比乌斯耸了一下肩说：“我没办法分开她们。” 见识过海伦的厉害的莫比乌斯叹了口气，对着海伦招了招手，并说：“过来，我跟你妈妈有点事要谈，零食都在抽屉里，你能自己在这待一会吗？” 海伦先是打量了他一下，又环顾了整个办公室，似乎是看到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于是，她从洛姬身上跳了下来，跑到了莫比乌斯的椅子上坐下，从抽屉里拿起零食吃了起来，显得乖巧又听话。 在往另一个房间走的路上，洛姬一边忙着把自己像鸡窝一样的头发整理好，一边把囚服刚刚被海伦扯开的领子重新扣上，又用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一种已经久未感受过的放松和喜悦，从洛姬的心头腾了起来，于是，她发自真心的对莫比乌斯说： “谢谢，帮大忙了。” 看着洛姬礼貌的笑容和真诚的眼神，莫比乌斯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父与子（十） 莫比乌斯带着洛姬走到了走廊最尽头的一间房间当中，刚一进去，洛姬就看到，一台老式放映机正在播放着像是电影的画面。 洛姬并不能确定，那是否真的是电影，因为这台放映机形状古怪，上面也没有放录像带的地方，看起来和更衣室里被海伦拆的七零八落的机器差不多，充满着蒸汽朋克风格机械又粗放的美感。 而与之格格不入的，是在电影放映的墙壁之前的一张桌子与两把椅子。 那一看就是现代工业的造物，还带有一点欧洲风格的奢华情调，以洛姬的审美品位来看，与整个房间和建筑的风格并不统一。 可莫比乌斯却好像很喜欢这套桌椅，他请洛姬到他的对面坐下，还给她端上来了一杯饮料，颇为开心的说：“谈话室里的桌椅前段时间坏掉了，这是我们在别处定制的，可比原来的冷板凳要舒服多了。” 洛姬在椅子上坐下之后，才发现，他们两个人挡在了放映机的前面，墙壁上的投影中出现了两人的轮廓，从侧面照过来的光，也有些刺眼。 洛姬看到，坐在这样的光影之下的莫比乌斯，一半的脸显得异常明亮，连五官的轮廓都被模糊了，另一半的脸却沉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洛姬的直觉动了一下，她觉得，这可能在预示着什么。 洛姬低头看了一眼杯子里的饮料，那并不透明，看上去像是咖啡，她喝了一口，发现味道介于咖啡与茶水之间，略带苦涩，也有清香，洛姬正好有点渴了，于是一口气喝光了整杯水。 “你和其他的洛姬，真的非常不同。”莫比乌斯开口说道：“他们不会像你一样，喝他们不了解的饮料，他们总是觉得，我们会在饮料中下毒。” ”他们是对的……”洛姬看向莫比乌斯说道：“但同样也错了，他们很聪明，但也愚蠢。” ”你们以这样的方式，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宣布要逮捕我和审判我，所以，我理应对你们有所提防，怀疑你们向我递的每件东西，都是陷阱。” ”但他们的愚蠢之处在于，如果你们需要用毒药来对付我，那大可不必在之前搞出这么多流程，你们所用的法杖和那個奇怪的机器，足够在我的日常生活当中，为我布下难以察觉的陷阱了。” 莫比乌斯把身体前倾，盯着黑发少女姣好的面容，过了一会，才开口说：“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洛姬……” “这并不是奉承和恭维，你身上透露出来的气质在告诉我，你无愧于神明的身份，你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自信，这恰恰是其他洛姬所欠缺的。” “但他们表现的比我要高傲，不是吗？”洛姬用一只手摸着自己另外一只胳膊的胳膊肘，身体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说：“气焰嚣张、张牙舞爪，嘴里经常说着‘低贱卑微的人类’、‘弱小的蝼蚁’、‘不知变通的蠢货’，像个十足的小丑……” 看着莫比乌斯的神情逐渐变得惊讶，洛姬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我猜，我说出了刚刚你在心里准备的那些话，你想让我直面我人性中弱点的那些话……” “但可惜的是，你来的太晚了，有一个比你嘴毒千倍百倍的心理医生，已经骂过我了。”洛姬眨了眨眼睛说：“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要用自大来掩饰自己的自卑，用尖锐的外壳保护脆弱的内心，来用高自尊来掩盖低自我认可，我表现的越强势，就越容易崩溃……” 洛姬叹出了一口气，现在，她的外貌已不像刚刚变化成女性时那么优雅和整洁，而是在与海伦的搏斗当中。变得有些凌乱和颓废。 可这充满了另一种美感，脆弱、疏离，但又冷艳而致命。 “有烟吗？”洛姬看向莫比乌斯问道。 “你是一位母亲，你不会想带着一身烟味去见你的女儿的。”莫比乌斯摇了摇头说：“那可能会呛到她。” “别开玩笑了，莪是个母亲，但你不是，你既没有体验，也没有了解，就别想代表我。”洛姬用手捂住嘴，咳嗽了两声，她的手在灯光的照耀下冷的像雪。 莫比乌斯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烟，洛姬把身体往前倾，接过烟放进嘴里，让莫比乌斯帮她点火。 洛姬凑近的时候，莫比乌斯甚至能够看到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和放映机的光芒照在她的瞳孔当中，一闪而逝的流光。 吸了一口烟，洛姬又把身体靠在了椅背上，仰起头看向天花板，问道：“你这里接待过很多洛基？” “对，而且没有一个，像你一样认罪。”莫比乌斯并没有抽烟，而是把烟盒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所以，我不得不在这里对他们进行劝导，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进行忏悔……” “看来，你还是个神父？”洛姬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的疯狂和张扬，让莫比乌斯愣了一下神，她的确就是洛基，但又完全不像洛基。 “那么，你是怎么让他们忏悔的？”洛姬直起身体，有些好奇的问道：“我不明白，我有什么可以忏悔的……” 莫比乌斯没说话，只是拿出了一个小机器，对着放映机摁了一下，墙上开始播放图像。 最开始出现的是战斗画面，洛姬看到，自己与托尔并肩作战，但是很快，画面一转，弗丽嘉倒在了地上，而凶手正是洛基。 在播放到弗丽嘉死亡画面的时候，莫比乌斯着重的观察洛姬的神情，但却并没有在她的神色当中看到任何震惊和悲伤。 “你不想问点什么吗？”莫比乌斯主动开口说道，他还没见过一个这样的洛姬，面对自己母亲死亡的画面，居然还要他主动挑起话题。 “对于那些从未看过这个画面的洛姬来说，这的确足够震撼，可以破解他们的心防但，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洛姬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烟灰。 她站了起来，把身体向前倾，几乎贴到了莫比乌斯的耳侧，并轻轻的对他说：“我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莫比乌斯瞪大了眼睛，微微偏头看向洛姬的侧脸，说：“这不可能！这是某条宇宙时间线上，阿斯嘉德的未来……” “既然如此，你大可不必放映影像。”洛姬摇了摇头说：“你只需要告诉我，这是诸神黄昏的景象，就可以了，我们都会死在这场灾难里，包括弗丽嘉。” “你为何如此冷漠？”莫比乌斯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所遇到的每一个洛基，都深爱他的母亲，当他得知自己会在诸神黄昏中亲手杀死自己的妈妈的时候，都会为自己的罪行表达忏悔……” “那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无力阻止诸神黄昏的发生。”洛基挺直了身体，坐回椅子上，把头偏向一边，看着墙壁上的画面说：“因为那个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小王子，坚信这种灰暗的未来一定会发生，而我谁也救不了。” 洛姬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不会为一个绝不会发生的未来而感到悲伤，你所播放的这个未来，对我而言，就只是一场蹩脚的电影而已。” “什么是你的指望？”莫比乌斯开口问道：“钢铁侠吗？你想看看他的结局吗？” “我都说了，我看过了。”洛姬的神色显得有些不耐烦，她接着说：“每一次，我驾临于宇宙之上，所有有关我的未来，都会在我的眼前放映一遍，包括阿斯嘉德是如何迎来诸神黄昏的、复仇者联盟的一半成员是如何毁灭的……” “你偷窥了时间线？”莫比乌斯眯起了眼睛。 “我只是比其他洛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洛姬也看向莫比乌斯说道：“既然，你们是多元宇宙中的存在，那就应该比我更理解，什么叫做‘升格’……” “你升格了？？”莫比乌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不，只能说，我上去看了一眼，或者，也不止一眼。”洛姬摇了摇头说：“别惊讶，我并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力量，否则，你们也不会有能力把我带到这里。” 莫比乌斯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恐怕没办法在洛姬这里讨到任何便宜了。 时间管理局的员工尚且只能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查看某些时间线的未来，可据洛姬所说，他应该是看到了所有宇宙中所有时间线的未来，他才是拿着全部答案的考官。 “职责范围内的部分到此结束了。”莫比乌斯看着洛姬的眼睛，他的神情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接下来，是我个人想问你的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或不回答，不论如何，谢谢你的配合。” “你问吧。”洛姬低了一下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的眼神，烟雾飘散开的时候，显得更加颓废。 ”在看到你的母亲死亡的时候，你真的一点都不感觉到悲伤吗？”莫比乌斯挺直了身体，说：“这不是电影，而是某个宇宙中真实发生的事……” “你接触过了这么多洛基，听过了这么多有关阿斯嘉德的故事，还没有搞清楚我们的关系吗？”洛姬从头发的缝隙中看着莫比乌斯，看到他茫然的神情，只能叹了口气，说：“好吧，让我从头讲起。” “你觉得，弗丽嘉最喜欢的孩子是谁？” “不是你吗？”莫比乌斯有些疑惑的问道。 “或许现在是的，但曾经，弗丽嘉最喜欢的孩子是海拉，她的大女儿，阿斯嘉德的长公主。”洛姬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莫比乌斯这才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悲伤。 洛姬仰头看着天花板，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说道： “这是那位冕下一生悲剧的开端，唯独这件事上，奥丁、托尔与我所做的事，是一致的，我们都希望，她能从这场沉痛的悲剧中走出来。” “但很可惜，弗丽嘉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女儿。”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父与子（十一） “那是阿斯嘉德最为辉煌的年代……” 洛姬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骄傲，而伴随着他缓缓的讲述，已经把这些故事看了无数遍的莫比乌斯，也不由得沉浸了进去。 “千帆逐竞、万方叩首，炮口所向，即是正义，阿斯嘉德的舰队，踏遍了宇宙的每一个角落，无人不知众神之父的威名，一个起源于星球海洋之上的文明，终于在星辰大海之中乘风破浪……” “在那個繁盛的黄金时代当中，没有任何一个阿斯嘉德的神明，不为我们的强大而感到骄傲，同样，也没有人意识到，祸根已逐渐显现了……” “海拉出生于那个年代，是王冠上的明珠，巨浪舰队拱卫的天之骄子。” “或许，你以为，最像奥丁的是托尔，但其实，在奥丁再也不提起海拉之前，他对所有人说，海拉将会是阿斯嘉德未来的女王。” “这位长公主继承了众神之父所有的优点，强大、强势，有着天生的战争头脑，能够慑服麾下的将军，让他们发自真心的为她而战。”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海拉代表着阿斯嘉德更为繁盛和辉煌的未来。” “可当这位公主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奥丁却意识到，阿斯嘉德将要面对着的，是注定毁灭的结局。” “无穷无尽的毁灭与征服之后，就是无可逃避的诸神黄昏，不论我们是否停下来，我们都会死，可奥丁知道，他必须得尝试，让这架战车停下来。” “于是，海拉的存在就成了一个悲剧，她是为侵略和毁灭而生的女王，可奥丁却不想让她再驾马拉车，领着阿斯嘉德，一头撞上诸神黄昏。” 洛姬低下的头，抿着嘴角，神情之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痛苦，他自问自答道：“这是奥丁的错吗？或许是的，这是海拉的错吗？或许也是的，可是其中，最无辜的，就是海拉的母亲弗丽嘉。” “父女之间的战争，已无可避免，不论最后谁胜利了，弗丽嘉都只能伤心欲绝。” “这是她永远无法忘却的伤疤，她第一个亲身生下的孩子，满怀期许的女儿，最终只能因为这场注定到来的悲剧，被永远锁在一个荒芜的国度当中。” 莫比乌斯的眉间颤抖了一下，显然也是有些动容，而洛姬接着说： “或许，你会感到疑惑，为什么在如此浩瀚的宇宙之中，女性洛姬却如此之少？” “这其实是因为，众神之父绝不会允许一个本该承担责任的王子，通过变成女神，来逃避自己的责任，奥丁会以此为耻。” ”可之所以，他会允许我这么做，就是因为，这几乎是弥补弗丽嘉内心创伤的唯一办法了。”洛姬再次把视线落到了莫比乌斯的脸上，专注的看着他，说： “奥丁、托尔与我，都在尽力为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强大又负责的丈夫，颇有所成、继承家业的儿子，懂事听话、温柔美丽的女儿……她想要的，我们都给她。” 洛姬的眼神变得有些呆滞，即使莫比乌斯不问，他也自言自语道：“可我们其实都知道，梦境总有破碎的一天。” “诸神黄昏，就像一把利刃悬在我们头上，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父慈子孝的戏码，演不了太久了。” “我知道，我必须有所作为，才能与托尔一起，力挽狂澜，托尔也是这么想的。” “可我没有身份，无法一展所长，每拖一秒，压力就更大一分。” “而我之所以没有身份，是因为，阿斯嘉德从来就没有过亲王，所有登上王位的神王杀父弑兄，孑然一身，才能拥有最为强而有力的统治。” “而现在，这种传统和规矩，成了我们的枷锁。”洛姬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说：“我可以成为托尔的臣子，一个失败者，一条供他驱使的狗，而不能是他的兄弟，因为我们不能让人想起，其他的神王，到底为什么没有兄弟。” “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在弗丽嘉面前，扮演一个懂事听话但又无所作为的王子了。” “我需要权力，去与托尔一起挽救整个阿斯嘉德，让我们都活下来，而不是让弗丽嘉在美梦之中死去。” 莫比乌斯伸出双手捂住了脸，他说：“是因为你知道，我与你所在的那个宇宙完全无关，所以你才敢与我说这些，对吗？” “我应该在刚才就请你出去的！”莫比乌斯的语气中透露出痛苦：“你成功把你的情绪压力转移到我身上，为什么每一个皇室，都有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 洛姬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在自嘲，他说：“就算每一个皇室都少不了这样的情节，阿斯嘉德一定是其中最为狗血的一个。” 莫比乌斯伸出手，在自己的面前比划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言语无法很好的表达，他努力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说： “其实，你的意思就是，你希望拥有更大的权力，让你能够一展所长，帮助你的哥哥一起度过诸神黄昏，拯救所有人。” “但要是你真的获得了更大的权力，不但会动摇皇室的威信，还有可能动摇托尔的统治？” 莫比乌斯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果你站在幕后呢？” ”我们现在正在这么做。”洛姬摇了摇头说：“但仍然不够，阿斯嘉德可用的人太少，所要顾及的问题却太多，还以传统的方式进行统治，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过高的集权程度，让阿斯嘉德在战争之中战无不胜，神王是阿斯嘉德唯一的大脑，他指向哪里，舰队就向哪里开炮，不会有人有异议，也没人敢有异议……” “可这样的制度，不适合和平统治时期的阿斯嘉德，莪们需要经济、文化、外交，而不是只有开炮，就算要开炮，也只是作为外交威慑的手段，我们需要学会，用文明的方式攫取利益。” “一方面，减少毁灭可以为我们延长缓刑的时间，一方面，通过内部发展和外部交易所积累的资源，将会成为我们的资本，来对抗诸神黄昏。” “武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为那个时代所准备的继承人，已无法兼顾文治的许多方面，可如果要打破传统，举贤为才，必然会受到极大的阻力……” “而最大的阻力，就是奥丁。” 听到这番话的莫比乌斯，左右看了一眼，他伸出一只手说：“你先等一下！……卫兵！卫兵！把门关好！确保不会有人进来！” 说完，他坐在原地咽了一下口水，看着洛姬说道：“我保证，这番话不会离开这个房间，别拿那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我，我发誓……” 说完，他又有点崩溃的抓着头发说：“我刚刚为什么没直接离开？！我为什么要挑起这个话题？！！” “该死的，我以为那帮洛基已经够疯狂了！但他们最疯，也不过是死不认罪，而你居然想要……你不是认真的吧？！” 看着他的反应，洛姬突然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莫比乌斯楞在了那里，随后，他睁大了眼睛，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说：“该死的！你在耍我！！” “怎么样，见识到欺诈之神的能力了吗？自从遇见那个该死的心理医生，我就从他那学了一手，只要我比你更认真、更疯狂，你就会感到畏惧……气氛的铺垫是很重要的。” 莫比乌斯咬着牙瞪着他，很快，他反应了过来，看向自己腰间的一个设备，他把那个机器卸了下来，用手拍了拍，疑惑的说：“怎么回事？怎么没响？该不会是坏了吧？” “这是你的测谎仪吗？”洛姬笑着吸了一口烟，说：“如果是的话，那它没坏，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真想干掉奥丁？”莫比乌斯盯着他说。 洛姬摇了摇头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蠢货，才会想要去干掉奥丁？先不说这样一位伟大君王对于阿斯嘉德的重要性，我怎么干掉奥丁？” “呃……”莫比乌斯被噎了一下，他刚想说，如果能升格到宇宙之上，那说不定也可以，可他又想起洛姬告诉他的，她空有位格，而没有力量。 “事实上，我不知道奥丁是怎么想的。”洛姬把手搭在了扶手上说：“但我对此持悲观态度。” “如果托尔给了我权力和地位，那就好像在说，奥丁是个残忍无情的人，不爱父亲和兄弟，如果他已经死了，那倒是没什么，可他现在还活着。” “奥丁是个从不会认错的人。”洛姬摇了摇头，黑发再次覆盖了她一半的脸颊，让她看上去非常颓废。 “弗丽嘉避开托尔，想让我们两个谈谈，我也不知道，我心软又多情的妈妈，是指望他那固执又冷硬的丈夫动摇他的态度，还是指望，他一口回绝之后，能说点什么，来安慰我？” “你……你真的不打算和他谈谈吗？”莫比乌斯的五官又皱到了一起，显然是觉得，这件事确实很难解决，他说：“或者，试探一下他的态度……万一呢？” “谁都能和他谈这件事，唯独我不能。”洛姬摇了摇头，说： “我的亲生父亲是他的仇敌，他能把我捡回来，又养到这么大，难不成，我还能去和他说‘你给我的还不够’、‘不让我分享你亲生儿子的权力，就是你不爱我’？” “我宁可去顶撞他，让他气得火冒三丈，然后骂我几句。” 洛姬把头撇到了一边，莫比乌斯却缓缓扬了一下嘴角，说：“我一直以为，弗丽嘉才是你最大的弱点，但没想到……” 洛姬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说： “那位心理医生教我的方法，是对的。” “刚刚，我在他的妻子面前顶撞了他，但他除了骂我几句之外，什么也没做。” “这就是我宁可跑出来坐牢，也不想对他开口要求什么的原因。”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父与子（十二） “说完了我的事，接下来说说你们吧。”洛姬把烟掐掉，又喝了一口水，说：“事实上，我还没搞明白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所谓的宇宙时间线，又是什么？” 莫比乌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洛姬，随后开口说：“有些常识，倒是可以给你讲讲，但你最好别想着套我的话……” 洛姬向后靠，把手肘撑在扶手上，用手撑着头，做出一副十分放松的姿态说：“拜托，关于各个时间线的未来，我知道的比你们多，说不定，你们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呢？” 忽然，莫比乌斯的神情僵住了，还真的被洛姬所说的话打动了，于是，他侧身看了一眼门口，发现警卫站的离门很远，也没有任何其他人过来，他压低了声音说： “你得明白，我们职责所在，有很多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希望你不要自找麻烦，也别给我们找麻烦……” “放心，我都懂。”洛姬把身体前倾，也压低了声音说：“甚至比你们更懂。” 莫比乌斯又往旁边看了一眼说：“要不是你的确和那群不懂事的恶作剧之神有区别，我绝对不会和你聊这么久的……” 莫比乌斯叹了口气，喝了口水，接着说：“所谓的宇宙时间线，其实就是时间线，只不过，不同宇宙的发展方向不一样，所拥有的时间线也不同。” “绝大多数的宇宙，都有过去、现在、未来三条时间线，或者说，它们其实是一条线上不同的点，只不过，为了方便管理，已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会被分门别类的记录。” “关于你所犯的罪，说白了，其实就是，你每一次穿越回过去，就会在过去的时间线上增多一个点，而这個点，就会被划归为已经发生的，从而单独列出一种可能。” “但我并没有在过去的时间线上做任何事。”洛姬有些疑惑的说。 “这与你是否做了事没有关系。”莫比乌斯摇了摇头说：“别说你是穿越回去了，哪怕你只是升格至宇宙之上，朝着过去的时间线看了一眼，都会产生一种新的可能。” “你的这种行为，可能会导致，正在发生的事产生改变，也可能会导致，将来即将发生的事产生改变，甚至可能会导致，一个新的宇宙的诞生……” “多元宇宙之中，大部分的单体宇宙，都是这样诞生的，同一个人在现在的时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就会诞生不同的宇宙，产生不同的时间线，无限的时间线，就代表着无限的可能宇宙……” “可是，宇宙时间线，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莫比乌斯又摇了摇头，开始详细的解释道： “最开始，所有宇宙只有一条时间线，被我们称为‘神圣时间线’，或简称为‘时间线’，而因为神圣时间线被打破，产生了多元宇宙的时间线，为了区分于神圣时间线，我们才将现在的时间线叫做‘宇宙时间线’。” “而所谓的神圣时间线，其实就是单一的一种可能，一切按部就班发展，任何跳出神圣时间线，创造其他可能的行为，都被视为犯罪，这才是‘时间犯’最初的定义。” “而我之前给你播放的诸神黄昏的画面，就是神圣时间线中本应该发生的事，也是现在分列为宇宙时间线当中，绝大多数宇宙本应该发生的事。” 洛姬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听懂了这部分内容，她看向莫比乌斯问道：“那么现在，时间异常管理局，是负责管理什么的？” “依旧是管理时间线。”莫比乌斯喝了口水说：“但现在，我们的工作不是杜绝产生其他时间线，而是确保宇宙时间线，整体处于收支平衡的稳定状态。” “你可以把宇宙理解为一个水罐，宇宙中所能容纳的时间线就像是水。” “水罐的容量是有限的，某一些宇宙，因为不同的原因，走向毁灭，就相当于把水舀出去，而某一些宇宙中不同的人，做了不同的选择，产生了新的宇宙，就相当于往里面灌水。” “我们要做的就是，保证水舀出去的速度，和灌水的速度，基本一致，既不能让水见底，也不能让水满出来，这就是我们现在的使命。” “而我们之所以会逮捕你，主要就是因为，你在短时间内高强度的回溯时间，就相当于不停的往罐子里灌水，我们要是不阻止你，让你这样灌下去，那得有多少宇宙毁灭，才能把水舀出去？” “等一下！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洛姬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如果你们不管，宇宙中本来的灌水和舀水的速度，是平衡的吗？” 莫比乌斯的表情又僵住了，他久久没有说话，半天之后，才尴尬的抹了一下嘴，说：“很好，你问到了关键，答案就是……我们也不知道。” 看到洛姬盯着他的眼神，莫比乌斯低了一下头，说：“我只是个职员，我的公司告诉莪，如果我们不去维护，宇宙就会毁灭，所以我们就去，至于是不是真的会毁灭，谁也不知道。” 洛姬叹了口气，她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为了从莫比乌斯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她稍微透露了一点重要的信息：“前段时间，宇宙是否发生了某些变化？” 莫比乌斯又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这一次，他直勾勾的盯着洛姬，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洛姬故作高深的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知道的比你更多。” “既然如此……”莫比乌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纠结的表情，他咬着牙，吐出一口气，说：“事实上，我会跟你讲这么多，也和这件事有关。”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洛姬，说：“之前，我向你发誓，你对我说的东西，我绝不会让它离开这个屋子，现在，你也必须向我保证……” “你没有别的选择。”洛姬丝毫不肯搭他的话茬，只是说：“我确定，你不可能再找到比我知道的更多的洛基了。” 莫比乌斯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事情的关键，在于这家公司的老板。” “你来之前，应该已经看到了，这里到处都是他的雕像，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时间管理局的局长，我们的顶头上司？” “在很久之前，也就是神圣时间线尚未崩溃的时候，时间管理局由局长直接管理，那个时候，我们的手段，要比现在残忍的多。” “后来的某天，神圣时间线突然崩溃了，这一条时间线，化为了无数条时间线，而时间管理局也变成了无数个，局长和员工也一样。” “不，或许，只有员工可以称得上是分裂，而局长他……”莫比乌斯摇了摇头说：“嗯，这只是我们的推测，但我和拉沃娜都猜测，局长可能本来就有无数个……” “总之，时间管理局分裂之后，每一个多元宇宙，都有一个时间管理局，也都有一个局长，这些局长或许是一个人，但又或许截然不同，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行事风格不并不一样……” 莫比乌斯的指尖突然开始有些颤抖，他说：“你应该庆幸，自己不是在神圣时间线刚刚崩溃的时候被逮捕，那个时候，我们的局长所要求我们采用的手段，比现在要残忍的多……” “他要求我们主动归整时间线，所灌入的水和舀出去的水，必须完全一样多，如果有差错，那就去影响宇宙中的人，创造新可能，或者直接毁灭宇宙……” “你们可以做到吗？”洛姬问道。 “我只能说，他的力量比你想象的，要强得多。”莫比乌斯摇了摇头说：“我们本身做不到，但他会给我们提供各式各样的装备，有一些甚至超乎你的想象。” “比如？”洛姬挑了一下眉问。 “你看到了B15手里拿的法杖了吧？”莫比乌斯将声音压得很低：“那是专门对付你们阿斯嘉德神明的，那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法杖，施展出来的也不是魔法，你看到的金色光线，就是诸神黄昏。” “什么意思？”洛姬的脸色终于严肃了一些。 “局长将降临在某个宇宙的诸神黄昏，禁锢在了法杖之中，那几乎可以轻易杀死所有阿斯嘉德的神明，事实上，许多来到这里且不服管教的疯狂洛基，就被这样杀死了。”莫比乌斯的眼神显得有些恍惚，显然也不愿意提起这段岁月。 “甚至，被杀死都已经是好的结果了……”莫比乌斯低下了头，声音变得有些干涩：“在此之前，我们会动用刑讯，这也正是我们和局长的主要分歧……” “某天，我们逮捕了其中一个宇宙的洛基，也是女性。”莫比乌斯的语调越来越颤抖，他接着说：“那还是个小姑娘，就和你女儿差不多，局长说她很重要，想让我们对她进行刑讯……” 洛姬的瞳孔缩小了一下，莫比乌斯低着头，接着说：“我们不愿意这么做，我、B15、拉沃娜和许多接触处过这个案子的员工，都不愿意这么做。” “你之前已经见过拉沃娜审判长了，她是个非常严肃的人，并且痛恨时间犯，这与她个人的经历有关，所以，她向来主张从严从重审判……” “可是那一次，她也犹豫了，我们都没办法对这么小的小姑娘下手，更别说是刑讯了。” 莫比乌斯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挣扎，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于是，我们破天荒的，想了一个办法，把她放走了……” “然后呢，局长没找你的麻烦吗？”洛姬问。 “这正是我想要询问你的。”莫比乌斯抬起头，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洛姬问： “我们所在的宇宙，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局长说是去别的宇宙出差一段时间，就再也没有回来？” “呃……”洛姬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莫比乌斯伸了一下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洛姬的嘴角缓缓扬了起来，就好像在憋笑，半晌之后，在莫比乌斯的注视之下，她才缓缓开口说： “会不会……他的房子，被拆迁了？”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父与子（十三） 莫比乌斯没听懂洛姬的措辞，他只是有点担心的看向他，问道：“你觉得，我们的局长还会回来吗？” 说完，他自顾自的抿着嘴，低下头，深情充满忧虑的说：“在他离开之前，特地嘱咐我们，一定要看好那个小女孩，并且要求我们，在他回来之后，拿到他想要的答案，可我们已经把她放走了，要是局长回来，发现她不见了，我们就死定了！” 说完，他又用手捂着嘴，咬着牙说：“不，或许，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在一个可以控制时间流速的地方，你的一切痛苦，都可以被延长为永恒……” 看着莫比乌斯脸上有些恐惧的神情，洛姬叹了口气，用一种平静而有力的语调安抚道： “你不是说，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归来吗？” “的确，以往，他都很守时，拥有穿梭时间限能力的人，也没法不守时。”莫比乌斯摊开手说：“就算他被困住了，他也可以通过回溯时间的方式，回到从前，从而脱困。” “可这一次，他真的迟到了，这就说明，有可能是有一些事，让他自己不想回来，也有可能，是他回不来，可后面的这种可能可能性太小了。” 洛姬却摇了摇头，表达了与他不同的看法，他开口说：“你都说了，他可以穿越时间线，即使有些事耽误了他归来的时间，他也完全可以回溯时间避开麻烦，从而准时到达，对于一個拥有穿梭时间和宇宙能力的人来说，迟到，只有可能是被迫的。” “虽然，我不能告诉你真相，或者说，我对全部的真相，也并不了解，但是，我们的宇宙的确发生了一些事，别说是你或你的局长，就连那些我们所不能理解的伟大存在，想要像之前那样自由穿梭，都有困难。” 莫比乌斯忽然睁大了眼睛，瞪着眼睛看着洛姬，充满希望的问道：“所以，局长是肯定回不来了？” “只能说，有很大的概率是这样。”洛姬点了点头，但随后，还是开口说：“但是，没有人能向你保证什么，如果你的局长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强大，那么或许，他总有一天能够归来。” 莫比乌斯的脸色自始至终都不是很好，显然，这段时间里，所有参与到这件案子里的人，都面临了很大的压力，而洛姬也看出了这一点，她认为，这有可能将会是谈话中的突破口。 “我已经解答了你的问题，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解答一下我的疑惑？”洛姬开口说。 “你问吧……”莫比乌斯显得心不在焉。 “关于另一个女性洛姬，也就是你们放走的那个小女孩……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你们的局长又想从她那里知道什么事？” 莫比乌斯的神情僵硬了一下，他抬眼撇了一眼洛姬的神色，没有从她的神情当中看到任何其他的情绪，只有淡淡的疑惑。 想到自己已经告诉了她这么多，再继续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莫比乌斯开口说：“其实，他要求我们对那个小女孩使用刑讯，但却根本就没告诉我们，他到底想问什么。” 看到洛姬更为疑惑的神情，莫比乌斯叹了口气说：“这正是我们不愿意这么做的原因，看起来，他只是想折磨那个小姑娘，而不是真的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什么重要信息，这完全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莫比乌斯犹豫了一下，说：“在局长离开以前，拉沃娜最受他的器重，算是职位比较高的文官，她听到了一些风声，但都只是些风言风语，不一定是真的……” “你可以说说，万一其中有什么你们没有注意到的线索呢？”洛姬鼓励莫比乌斯开口，接着。他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说：“你得知道，这件事总要被解决，要么是局长回来解决你们，要么是你们把局长解决掉……” “你口中的局长那么强，但或许也并非完全没有弱点，他那么重视这个小女孩，说不定，关键之处，正在她身上。” 莫比乌斯伸出双手，捂住了脸，说：“我们与局长已经是生死之敌，要是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好吧……” “据拉沃娜所说，某一次，局长离开我们的宇宙去出差的时候，得到了一个预言，大体内容就是，我们的宇宙中一个特殊的女性存在，打破了‘一面墙’。” “……啊？？？”洛姬有些疑惑的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莫比乌斯说的整件事，他都不太理解，莫比乌斯自己也摇了摇头，说：“我也有点搞不懂，但是后来。我和拉沃娜推测，局长是想要获得这种能力。” “‘一面墙’是什么？”洛姬又问。 “没人知道，但是，局长在喝醉的时候，偶尔喊过几句，大概就是说，我们都是虚假的，所有的东西都是虚假的，他统治再多的宇宙、成为再伟大的领袖，也都是假的，他要去寻找真实、征服真实，可又不知道真实在哪里……” “或许，他觉得，虚假与真实之间隔着的那道屏障，就叫‘一面墙’，而他想要找到这个所谓的能够打破屏障的人，从她身上获得这种能力，去征服真实。” “他觉得这个人，是那个小姑娘？”洛姬微微把身体往前探了一下，问道。 莫比乌斯轻轻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那个小姑娘是挺特殊的，哦，当然，是在你来之前，她算是特殊的，因为，这么多宇宙当中，只有他是女性洛基。” 洛姬回忆了一下，发现的确如此，在她驾临宇宙之上，所看到的画面当中，无数条有关她的故事线里，能够真正的称得上是女性洛基的，好像还真的只有一个。 当然了，他转变为女性洛基，只是最近几年的事情，而且只能算是半路出家，在这个小姑娘被逮捕的时候，他应该还是个男性，所以，那个时候，只有这个小姑娘洛姬是女性。 “真实、虚假、‘一面墙’……”洛姬一边念叨着这几个词，一边眯起了眼睛，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些什么，但又始终把握不住关键。 “但是其实，我们并没有见到过那个小姑娘，使用任何超出洛基之外的能力。”莫比乌斯轻轻叹了口气说：“其实莪们都认为，所谓的‘一面墙’，和能够打破它的人，只不过是局长喝多了做的醉梦。” “他将小洛姬抓回来，也不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能力，可能就是为了满足自己邪恶的爱好，所以，我们才会联合起来背叛他。” “毕竟，他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我们？”莫比乌斯显得有些愤恨，他说：“我们是为时间管理局工作没错，我们也的确坚信自己在维护着宇宙的稳定。” “要是有时间犯真的危害到了宇宙，那不管他年龄多大，有多么可爱，我们一定会审判他。” “可那个小女孩完全就是无辜的，她既没有犯罪，也没有犯错，就这么被带离了她的父母身边，永远不能与他们团聚，甚至还要遭受可怕的噩梦，这简直是……简直是……” 莫比乌斯收藏刮肚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最后，只是嗫喏着说：“要是真让这种悲剧发生在我的眼前，还不如杀了我呢……” “你是个善良的人。”洛姬开口说道：“你们都是。” “谢谢……”莫比乌斯显得兴致缺缺，他说：“你是第一个夸我的洛基，以往，那些来到这里的阿斯嘉德王子，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善良，只是我本能的觉得，这种事实在是太离谱了，她还那么小……” 莫比乌斯坐在原地，显得有些沮丧，他摇了摇头说：“你的女儿也是一样，你们还是别参与到这种失踪来了，我不希望悲剧再一次发生。” “我已经打算去劝劝拉沃娜，让你服完20天拘役快点走人，不论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万一局长要是回来了，你们就都走不了了。” “别看拉沃娜表现的非常严肃，但她其实嘴硬心软，要是我和B15一起劝一劝，她说不定会看在孩子的份上，直接放你走，你何必参与进来呢？” 看到洛姬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莫比乌斯叹了口气，接着说： “或许，你觉得，我们救了一个小女孩，可你不知道，这里到底处决了多少的洛基。” “甚至不只是洛姬，在局长在的日子里，许多罪行没有那么重，只是不配合调查的时间犯，也会被处决。” “但那个时候，你们没得选择，不是吗？”洛姬看向他说：“所有的死亡罪过，都归在局长头上，而你们的一念之善，起码救了一个人。” 莫比乌斯低下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或许，你进来的时候已经发现了，我们根本就没打算继续活下去。” “我们都知道，局长总有归来的一天，到那个时候，等着我们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我们本来已经准备，一旦发现局长归来，立刻把这里所有东西都炸掉，包括我们自己……” “可是，你们真的想死吗？”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父与子（十四） 就这一个简短的问题，却让莫比乌斯的情绪直接崩溃了，他有些瘫软的靠在椅背上，说：“我当然不想死，可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办法。” “你没有在这里工作过，所以不知道，局长到底有多残忍。” “他在进行多元宇宙的旅行的过程当中，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世界的各种酷刑，然后再利用控制时间的能力，把每一个受刑者的痛苦的过程，都无限的放慢，直到让他们陷入至深至痛的地狱。” 莫比乌斯的声线已经抖到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负责过刑讯，但曾经偶然见到过一次，拉沃娜、B15和其他人也是一样，我们都曾见过他的暴行……” “那样的场景，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所以，我们才想帮那個小姑娘逃出去，而我们更不想让那样可怕的事，落在我们自己头上……” “可你在你们自己，和那个小姑娘之间，选择了她。”洛姬垂下眼帘，她身后的光环变得越来越明亮，莫比乌斯再抬头的时候，甚至在洛姬的眉眼之中，看到了一丝他从未在任何人的脸上见过的慈悲。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这句话说起来轻巧，可几乎没人会这么做，在自己与他人的苦难之间，人们会本能的选择让他人去痛苦。” “任何能够战胜这种本能的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圣人，所以，你们理应获得我的尊重。” 莫比乌斯的神情逐渐平静下来，过了一会，他用仅剩的力气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和头发，看着洛姬说：“离开这里吧，带着你的女儿，一起回到你们原本的生活中去……” “既然你们不想死，那你们就应该让我留下来，帮你们寻找可能存在的活路。” 洛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推开门往外走，莫比乌斯根本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但也本能的跟着她走。 “若是在从前，我绝不会跟着你走，也不会听你说的任何话。”莫比乌斯轻轻摇了摇头。 洛姬的神情忽然恍惚了一下，站在门边，她低声的重复了一遍：“若是从前，我绝不会跟着你走……”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目光灼灼的看向莫比乌斯，问：“你以前为什么不愿意跟着我走？” “因为，以前我认识的你，都是些满口谎言、高傲自大，却又只会弄出一些幼稚的恶作剧的蠢货，别说跟着你走了，我绝不会允许你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谁知道你会闹出什么乱子？” “那么现在，你为什么愿意跟着我走了？” “若是以前，我会想，或许，这仍是你的又一个谎言。”莫比乌斯看着他的眼睛说：“可就在刚刚，我能感觉到，不论如何，你想帮我们的心是真的。” 洛姬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她对莫比乌斯说：“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两人继续迈步往前走，莫比乌斯有些疑惑的问道，洛姬缓缓开口说道： “要摧毁信任，其实很简单，甚至简单到，一个谎言，就能砸碎曾经建立起来的所有威信，而如果，我的前半生全是谎言，那么没有人相信莪，也是我自讨苦吃。” “建立信任却很难，并不是，我突然产生了转变，并做出了一些贡献，所有人就应该立刻将我奉为上宾，纳头便拜……” 洛姬叹了口气说：“他们不信任我、不尊重我，或许，也并非只是因为我没有身份，而是我，或者说以前的那个我，的确不值得任何人尊重，因为我甚至不尊重自己。” 听到他说这话，莫比乌斯就知道，他肯定又是在说阿斯嘉德的事，而现在，莫比乌斯已经不想再听阿斯嘉德皇室的任何消息了。 而走在前面的洛姬。神色缓缓变得平静，她就像是突然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一般，反而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的计划是，借助他自己的宇宙所拥有的特殊性质和强大的武力，把这批文官救下来，用以填补阿斯嘉德的人手不足。 如果时间管理局真的被毁，局长又在外面虎视眈眈，那这群人只能效忠于阿斯嘉德和他，以求庇佑。 他们的品格经过考验，阿斯嘉德人也非常欣赏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想要融入并不困难，所以是相当不错的人选。 而他之所以会想要帮助这群人，除了感叹于这批人的品格之外，其实也是想刷一下好感，毕竟，这群人是文官，日后很有可能在他的手下工作，提前表现一下同甘共苦的作风，日后也好带队伍。 可是现在，莫比乌斯刚刚说的话，让洛姬陷入了思考。 的确，计划安排以及一些无伤大雅的谎言，是可以很快达到目的，可如果做的多了，人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就没人会跟你走了。 另外，之前，席勒的遭遇，洛姬也看在眼里，可以说，席勒的谋略和计划水平，是洛姬所唯一愿意信服，并承认比自己强的，可饶是如此，也差点酿成大祸。 事实证明，想要成事，只有计划和安排是行不通的，计划再高明，也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一直以来，洛姬也不是没思考过，托尔到底比她强在哪里？ 而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洛姬也已经得出了答案，那就是——真心。 谋略，能得人力，真心，才能换人心。 如果说，现在的洛姬，比以前成长在了哪里，那就是，她已经承认，她现在在阿斯嘉德的处境，也不能全怪别人，她自己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毕竟，谎都是她自己说的，恶作剧都是她自己搞的，要说都有意义也行，可现在想来，很多也的确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已。 人总有一天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洛姬想，或许现在，轮到她付代价了。 既然谎言不行，那何不……真诚一次呢？ 走廊上，洛姬突然停住了脚步，莫比乌斯注视着她。 洛姬走到了走廊的中央，在一阵光芒过后，洛姬恢复了英俊的青年男性的形象，身着阿斯嘉德最为隆重和繁复的盔甲，甚至戴带上了他不常戴的头冠。 洛基以手抚胸，对着莫比乌斯行了个礼，莫比乌斯被他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说：“怎么了？你干嘛……突然……” “请允许我向您致谢，莫比乌斯先生。”洛基直起了身，看着他说：“这个宇宙当中的每一个阿斯嘉德，都是我的家，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阿斯嘉德的成员遭受苦难。” “你和你同僚的善良，拯救了一个阿斯嘉德的神明，不论她是其他宇宙的我，还是我的家人，你都是她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向你保证，我将竭尽全力为你们而战，不论那个所谓的时间异常管理局的局长是否会归来，我与我背后的阿斯嘉德，都会永远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够了！” 一道冷漠的女声传来，拉沃娜领着B15和其他几个显然对此事知情的守卫走了过来。 莫比乌斯显得有些慌乱，但洛基却看出，他与莫比乌斯的这场谈话，其实早就在拉沃娜的掌控之中，这一切都是她默许的。 “你以为你是谁？” 拉沃娜走到了洛姬的面前，她一手拎着法杖，看着洛姬说：“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宇宙当中的阿斯嘉德王子，而时间管理局掌控着宇宙中所有的时间线，时间管理局的局长，甚至能够将一整个诸神黄昏，融入到法杖之中。” 说完，拉沃娜举起了手中的法杖，法杖的顶端冒出一丝金光，光是看着这种光线，就让洛基感觉到一丝不安。 “我们做出什么决定、做了什么事，最终都会由我们自己付出代价。” “我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也不需要你这个该死的时间犯，来为我们承担责任。” 拉沃娜眼神冰冷的看着洛姬，说：“你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洛姬并没有因她的态度而感觉到生气，相反的，他用一种真诚的眼神，看着拉沃娜说：“我承认，我还不够强大，不可能彻底替你们消除这场灾祸。” 说完，洛基轻轻低下了头，用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按住了眉心，旁边的莫比乌斯认得，这是阿斯嘉德用来发誓的手势。 这位身着华丽盔甲的年轻王子，比在场的人见过的所有洛基都要更为气宇轩昂，即使，他刚刚还是一位看起来娇柔温和的女神。 拉沃娜看着洛基，这位女审判长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因为她知道，在阿斯嘉德的神明，以阿斯嘉德的荣誉起誓时，誓言会被每个阿斯嘉德人听到，如果誓言未被完成，那么誓言的主人，将会被阿斯嘉德永远驱逐。 以往，誓言的声音，总是来自于阿斯嘉德人熟知的众神之父，或是现在的新王。 而这一天，当一道略显陌生的声音，出现在阿斯嘉德的上空的时候，所有阿斯嘉德人，全都震惊的抬起了头。 “我以北方神的荣耀发誓，不论我有多弱小，不论我能做到多少，如果灾难终将来临，我将会与我的朋友站在一起，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奋战至死。”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父与子（十五） 拉沃娜离开之后，莫比乌斯仍然沉浸在震惊当中，过了很久，他才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洛基，但洛基的神色却显得很平静，就好像刚才立下死誓的人不是他。 过了一会，莫比乌斯才开口问道：“你所说的，我们的活路是什么？” “我说了，关键就在于，那个被你们放走的小女孩，你们的局长觉得，她非常重要，那就证明，她有价值，至少比你们有价值。” “你不会是想拿她当人质吧？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才把她放走，要是她再……” 洛基再次变成了女性，她叹了口气，看向莫比乌斯说：“我猜，你们的局长，肯定告诉过你们，对她使用刑讯之后，要重置她的时间线，千万别让她疯了或死了，对吗？” 莫比乌斯张大了嘴，看着洛姬，过了一会，才有些磕磕巴巴的说：“没错，你怎么知道的？而且，他还特地嘱咐我们，回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的保存她的记忆，千万不能有失忆的情况，也不能有精神损伤……” “这就说明，她的身上，有你们的局长非常在意的东西，或许就是他认为的破除屏障的方法，只要你们能够找到她，并与她待在一起，局长就会投鼠忌器，因为怕伤害到她，自然也不敢与你们大动干戈。” 莫比乌斯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通了这个道理，然后，他有些荒唐的说：“那当初，我们要是不把她放走，现在不就不用去找她了？” “当时你们又不知道，局长会一去不回，所以，那個时候，你们选择把她放走保下她，是正确的，否则我也不会留在这里，来帮助你们。”洛姬一边往前走，一边抬着头查看办公室的门牌。 两人先是来到了莫比乌斯的办公室，接上了海伦，然后接着往前走。 “档案室……档案室……在这里！我就说我来这的路上看到了。”说完，洛姬就要推门，莫比乌斯拦住了她，他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 “虽然，我、拉沃娜和B15达成了一致，就意味着，整个时间管理局的所有员工都倒向了我们，但我们也不知道，局里是否会有其他人能够直接联系局长，你懂的……” 洛姬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毕竟，之前莫比乌斯提到过，他们的局长能够分裂成许多个，说不定，时间管理局里就隐藏着一个局长的分身，要是正好撞上他，那可就全完了。 莫比乌斯清了清嗓子，走到门前，摁了一下通讯器，对那边说：“猎手B15，请回答，我与最新提审的时间犯洛姬，就她的犯罪细节产生了一些异议，我需要来档案室提取一些证据，能麻烦你派人过来开门吗？” 莫比乌斯的措辞很谨慎，B15也没有多说，两人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一个有些面熟的守卫走了过来，对着莫比乌斯敬了个礼，然后为两人打开了门。 走进档案室之后，洛姬就把海伦放下了，在莫比乌斯没看到的角度里，她附在海伦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海伦立刻点了点头，“嗖”的一下跑进了书架当中。 “等等！小姑娘，你可不能在这里捣乱！”莫比乌斯正想去追，就被洛姬拦住了，她说：“放心吧，海伦有分寸。” 说完，她开始打量这间档案室，档案室的整体风格和之前的房间差不多，都是古朴又带有一些蒸汽风格。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放在旁边的书桌上的一些闪闪发光的彩色宝石。 注意到洛姬的视线，莫比乌斯转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的说：“哦，那是无限宝石，其实就是……等等，你之前是因为使用时间宝石而获罪的，那你应该知道这玩意是什么。” 洛姬眯起了眼睛，走了过去，她发现，桌子上的时间宝石起码有十几个，像是杂物一样被堆在台灯旁边，有些宝石底下还压了几张纸。 莫比乌斯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走了过来，说：“这东西离开自己的宇宙就没什么用了，不过是块好看的石头而已，这里经常有人拿它当镇纸，还是挺好看的，不是吗？” “我能带几块回去吗？”洛姬丝毫不掩饰自己眼睛里贪婪的光芒，莫比乌斯毫不在意，挥了挥手说：“你想要多少，就自己拿吧，反正要是这里最后会被炸毁的话，这些东西也都会被毁掉的。” “不过，我得提醒你，我没开玩笑，就算你把它们带回到你的宇宙，它们也只是好看的石头而已，别指望能有什么神奇的功能……” 洛姬却露出了一个让莫比乌斯感到有点后背发凉的笑容，她拿起一颗宝石，放在自己的眼睛前面，然后说： “长得好看就足够了，没有功能更好。” “这是为什么？”莫比乌斯有点疑惑的问。 “我不能证明它有用，就没人能证明它没用。” 洛姬花了大概十几分钟，把档案馆里的所有无限宝石搜刮一空，包括桌面上的、抽屉里的，甚至是遗落在桌角的，莫比乌斯看着他上下翻找，皱着眉说：“你要真想要的话，我可以联系仓库，送你一箱。” “不不不！”洛姬立刻摆手，随后停在了莫比乌斯面前，对他伸出了一根手指，说： “这些就够了，至于剩下的……你确定要把这里炸掉吗？那请务必炸的干净一点，一颗宝石都不要留下，炸的时候能拍个视频就更好了。” 莫比乌斯缓缓眯起了眼睛，他总感觉，洛姬不是在干好事，但他暂时也还没反应过来洛姬打算干什么，这个时候，洛姬已经开始干正事了。 她拿起桌子上厚厚的名录开始翻找，莫比乌斯站在她旁边，然后说：“你在找什么？女洛姬的档案吗？” “算是吧。”洛姬点了点头，翻过一页，说：“但其实，我在升格状态下，已经看过她的生平了，但我更想了解一下她所在的阿斯嘉德，弗丽嘉为什么会生出一个女儿？”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莫比乌斯有点疑惑的说：“既然有可能生男孩，就有可能生女孩……” 洛姬抬头看向他，说：“那为什么这么多宇宙生的都是男孩，只有那一个宇宙生了女孩？” “如果按照你所说的，可能性是均等的话，那应该一半男一半女，哪怕概率不均等，也不至于只有一个女性，而既然只有她一个，那就说明，那个宇宙一定有其特殊之处。” “升格至宇宙之上的时间太短了，我只能看到与自己有关的命运，没空看每一个阿斯嘉德的兴衰历史，或许秘密正常在这里……我看看……哦，找到了！” ”希尔维·劳菲森！等一下，她为什么叫希尔维？”洛姬眯起了眼睛，说：“她不是洛姬吗？要不是这个姓，莪还没认出她的名字……” “她说她叫希尔维。”莫比乌斯回忆了一下说：“不过，那个时候，我和拉沃娜的关系不太好，希尔维的审判我参与的不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让我看看，这个宇宙的阿斯嘉德和复仇者联盟……托尔……这里！等一下，‘她’？怎么会是女性代词？女雷神？！” 洛姬惊讶地叫出了声，紧接着，她又往后翻了两页，说：“钢铁侠‘她’、美国队长‘她’、至尊法师‘她’……这是个女性宇宙？？不，等等！海拉怎么变成了男性？……性转宇宙？！” “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的性别被颠倒了。”洛姬瞪大眼睛，看着目录上的内容，说道：“怪不得洛姬会是女性，因为奥丁、托尔都是女性，而海拉和弗丽嘉是男性……” “不奇怪。”莫比乌斯点了点头说：“宇宙之大，无奇不有，甚至有些宇宙所有的超级英雄，都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动物，还有些宇宙，人的善恶被颠倒了，性别反转也不算是什么太离谱的事。” “既然如此，那个所谓的预言当中的，打破‘一面墙’的能力是什么？”洛姬摸着下巴，站在目录之前思考着，过了一会，她摇了摇头说：“我们在这里空想，恐怕也没有什么效果，算了，我们还是先找到这位希尔维小姐，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说完，洛姬把目光落在了莫比乌斯的脸上，说：“既然是你们当初送她走的，现在应该知道她在哪里吧？” 莫比乌斯抿了一下嘴，颇为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接着说：“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 “首先，当初我们还不知道局长不会回来了，事情办得很急，简单来说就是。给了她一个穿梭宇宙用的控制器，让她自己走了，至于到底去哪了，我们也不知道。” ”其次，我们也不应该知道，因为如果我们知道了，藏在时间管理局中的局长的眼线，也有可能知道，所以，不如直接把穿梭机器，交给这个小姑娘。” “阿斯嘉德人是长生种，虽然她的外貌只是个小姑娘，但起码也有几十岁了，她很聪明，应该知道自己躲起来。” 洛姬捂住了额头，显得有些无奈，思考了一下，看着莫比乌斯，说：“你们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你觉得，她有可能会躲在哪里？” 洛姬刚问完，莫比乌斯就皱着眉，陷入了沉思，洛姬在一旁提醒道：“如果是你面对这样的情况，你会躲去哪里？” “我和她不一样，我是时间管理局的老员工了，有不少夹缝和罅隙之中，不引人注目的时间线可以躲，甚至还有一些时间循环的漩涡，虽然不够稳定，但只要掌握了规律，反而更为安全。” “看来，我们只能用地毯式搜查了。”洛姬抬眼看向莫比乌斯，说：“你确定的可以动用的人手有多少？我指的是完全安全的、受你们信任的那种。” “不太多。”莫比乌斯颇为凝重的摇了摇头，说：“完全可以信任的，就只有参与了释放女洛姬的那些员工，他们是完全可以信任的，至于其他的，都很难说。” “看来，用你们自己的力量是不行了，我们得找点帮手。”洛姬轻轻的撇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莫比乌斯看着他，问：“……你有建议？” “有是有，可是你也知道，要在多元宇宙中找人，不是那么简单的，纵观整个多元宇宙，有几个人有能力穿梭自如？这种人可是宇宙中的贤才，所以，请他们帮忙的代价嘛……” 莫比乌斯也算是文官中的老油条了，他立刻露出了一个哭脸说道：“时间管理局的资产都是局长的，局长没回来，我们无权妄动，我们这一些清廉又敬业的文官，能有什么钱呢？” “当然、当然，我都理解。”洛姬伸出胳膊，搂住了莫比乌斯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同时，伸出一根手指往前一挥，说道： “我办事你放心，人一定安排到位，但钱也不用你付，只不过，大家在宇宙中活动，多多少少都会碰上点有关时间的麻烦……” “咳咳，时间管理局向来公正不阿，秉承既标准又精准的原则，绝不可能在审判时有任何的遗漏或舞弊……” “当然！一个如此负责的机构，运转了这么多年，一定在每个方面都尽善尽美吧？” “过誉了，其实我们也……”莫比乌斯假装思考了一下说：“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公务员，都是有保密准则的，我们怎么可能向外人诉说系统中的漏洞呢？” “就像，我绝不可能告诉你，我们手上的诸神黄昏之杖，一天只能用三次，更不可能告诉你，法杖射出去的诸神黄昏的光线，会被任何能制造强烈反光的镜面物体所反射……” “当然了，我也不可能告诉你，某些罪名常年摇摆于口头警告和无罪之间，比如，穿梭时机不当罪、非时间性非法获利罪。” “同样也不能告诉你，有些罪名界限不好界定，比如聚众扰乱时间线罪、非法穿梭伦理罪……” “对，前面那些罪名在12号书架的第二排末尾……没错，就是后面那几本，其他的罪名都在11号书架的前半部分……对对对，就是你拿的那几本！” “咳，作为最为敬业的文官，我也不得不向你小小的抱怨一下，某些守卫人员不够恪尽职守。” “比如，B15带领的那个小队下辖的B9和B11两兄弟，他们莫名其妙的对于一些神奇的乐器非常感兴趣。” ”当然了，还有U8队伍中的那位女士，很喜欢帅哥，从来不忍心伤害他们，X6那支队伍当中所配备的搜寻犬，其实根本就没有嗅觉……” 洛姬和海伦一边在书架上翻找各种各样的书，莫比乌斯一边坐在桌子后面抽烟聊天。 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洛姬彻底的领会了这位敬业又廉洁的文官的业务水平。 同时，酷爱读书的她与海伦，也充分的在这浩瀚的知识海洋当中，与张三进行了一番行为学、伦理学，但就是没有法学的灵魂交流。 洛姬也发挥了她欺诈之神的天赋，与各大宇宙时间犯口中记录在案的某些文明的某些弱点，进行了一番天人感应，在融会贯通之后，对文明资源转移技术行业，进行了重新赋能。 看到时机差不多了，莫比乌斯走上前看着洛姬说道：“好了，别闹了，你说的帮手在哪里？据我所知，整个宇宙，有本事突破自己的宇宙的人，就没几个，更别说能在这么多宇宙之间遨游的了……” 说完，他又摇了摇头，像是不抱希望一样的说：“就算有这样的人，光他一个，也不可能在这么多宇宙之间进行搜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谁说我打算找一个人了？” “那你打算……” “你们有跨宇宙通讯装置吧？” “有，你打算打给谁？” 洛姬露出了一个笑，容对他挥了挥手说：“带我去就是了，对了，准备好报酬，他们人多。” 莫比乌斯一边带着洛姬往前走，一边有些怀疑的回头打量她，可洛姬一直维持着神秘的微笑，什么也不说。 两人又来到了一个有着特殊的机器的房间当中，莫比乌斯按下按钮，然后对洛姬说：“在脑子里想想，你要找的某个宇宙中的某个人，这机器会帮你接通他。” 洛姬走上前，对着通讯器的喇叭说道： “喂，彼得吗？你和你的蜘蛛伙伴们，有兴趣赚点外快吗？”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父与子（十六） 彼得推了一下脸上的眼镜，扫了一眼抬头望着他的学生们，他拿着手机，捂住听筒，对他们说： “稍等，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说完，他就拿着电话走了出去，而坐在课桌后面的小变种人们，立刻就开始叽叽喳喳。 “我猜，肯定又是格温打的电话，之前她一天要给帕克老师打三个电话！” “小点声，要是让帕克老师听见了，他肯定要说你！” “怕什么？帕克老师可温柔了，比那个奥斯本强多了。” “每次奥斯本给我们上课的时候，都会讲他和他的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居然还说我们八卦……” “我看看，谁不认真学习？” 哈里推门走了进来，教室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他拿出课本往桌子上一扔，说：“帕克老师有事出去那，接下来的两节课都是我带……” “来，把之前经济学的课本拿出来，翻到第12页，我们巩固一下上次讲的内容……” 彼得拿着手机推开门，对哈里招了一下手，然后对坐在底下的学生们说：“老师要离开一段时间，物理课和工程学的课暂停，空余的时间，会安排别的课程来补上……” “嘿，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总不可能大半天都是自由活动吧？” “放心吧，新来的老师非常专业，又和蔼可亲，比我和蔼多了……” 说完，彼得关上了门，坐在教室里的同学们面面相觑。 其中，之前跟彼得合作过，还加入了复仇者联盟的小变种人影子转头，对旁边的放大器说：“和蔼可亲的新老师？难道是康纳斯教授？要是他不变成蜥蜴的话，确实挺和蔼的……” “我猜，是班纳教授，他要是不变成那个坏脾气的绿色大个子，也挺温柔的，上次我帮他去给他女朋友送吃的，他还送了我一盒巧克力呢……” “好啦，安静点，明天你们就会见到新老师了，现在，我们开始上课了。” 另一边，彼得找到了正在仙女座星系空岛首府办公室中的万磁王，他开口解释道： “我的一个朋友现在遇上了点麻烦，他希望各个宇宙的蜘蛛侠，能在多元宇宙当中，帮他找一个人，这是个有点麻烦的活，不过报酬倒是挺高的……” 万磁王并没有穿他的战衣，也没有戴头盔，他坐在桌子后面，神色冰冷的看着彼得说：“所以，你打算违背诺言？” 彼得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态度这么不好，然后，彼得看着万磁王的眼睛，温和的解释道：“不，当然不是，不过我的确需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那你就是想违约。”万磁王的语调依旧是低沉又冷漠。 彼得叹了口气，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万磁王的面前，然后用一种平静的目光看着万磁王的眼睛，沉默不语，而万磁王也看向他。 最后，还是万磁王先崩不住了，因为彼得看起来实在是太有耐心了，这个小子就好像打算在这里呆上一年，永远和他耗下去，完全不像其他的变种人年轻人那样，恨不得立刻就逃离这里。 万磁王把头撇开，彼得才开口说道：“你应该先听完我说话，再下判断，不是吗？”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万磁王双手扶在椅子的扶手上站了起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虽然面容有些苍老，但身材仍然笔挺又强壮，鬓边的白发为他增添了一份沧桑的魅力，站在年轻的蜘蛛侠面前的时候，依旧威势惊人。 “所以，我才会等在这里，如果你不开口，我就不说完我的话。” 彼得丝毫无惧的看着万磁王的眼睛，说：“这是席勒医生教我的，如果一个人在你们沟通的时候，对你说，他没有时间，不愿意听你说话，那就采取行动，浪费他更多的时间，让他明白，急躁是毫无意义甚至有害的。” 万磁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缓缓垂下眼帘，对彼得说：“你真的很大胆，但这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不要总把生存和死亡挂在嘴上，这其实一点都不酷，还会显得有些幼稚。”彼得又摇了摇头说：“这是斯塔克先生教我的。” 万磁王的眼睛里并没有愤怒，尽管彼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但他看彼得的眼神，除了有些严肃和深沉之外，还包含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就好像在欣赏一块自己得不到的璀璨宝石。 “所以，现在你可以听我说话了吗？”彼得直视万磁王的眼睛问道。 万磁王沉默着，大概几十秒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彼得轻轻叹出了一口气说： “我的确要提前离开这里，但作为补偿，我会请我的一位朋友和老师，来这里帮我代课，他会教导那些孩子更重要的道理，比我教他们的技术要重要的多。” “我相信，这场交易你是绝对不亏的，事实上，这还要花去我好大一个人情呢，毕竟，那位医生也是很忙的。”彼得耸了一下肩说道。 万磁王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某些词汇，于是，他用一种优雅但略带刻板的腔调，吐出了那个词：“……医生？” 彼得刚想开口，万磁王就说：“这里没有病人，因此不需要医生。” “那你就把他当成一位老师吧。”彼得似乎急着离开，你不打算和万磁王多解释，可万磁王却依旧想要抠字眼，他问：“那么，他能教什么？” “心理学、行为学、社会学、哲学以及文法……”彼得说了几个专有名词，万磁王垂下了眼帘，他缓缓地走回了桌子后面，用苍老但有力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说道： “我不觉得，这比你教的东西有用。” 他的手指一直在桌面上敲打，发出规律的音节，彼得看着他的动作，退后了两步，然后说：“你应该收回你之前的话，这里并不是不需要医生，因为你现在的动作是典型的焦虑发作的症状……” “你是说……我是个病人？”桌面上的东西轻轻抖了一下，随后缓缓的悬浮了起来，万磁王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彼得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医生，所以我没办法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病人。” “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不让席勒医生过来，我可以打电话给班纳博士，问问他是否有空……” “……来的人是席勒？” 瞬间，所有漂浮起来的东西落在原位，万磁王用深沉的目光盯着彼得，就好像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花来，停顿了一下，他开口问：“……你确定，他只是过来教课的？” “是的，不过也算是度假吧，席勒医生的疗养院后侧在修空际列车的站点，一直有施工噪音，让他没办法好好休息，来这里疗养一段时间，对他的身体健康有好处……” “X教授知道吗？”万磁王又开口问道。 “我会和教授说的，当然，如果你不想让席勒医生来，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计划取消了……” “不。”万磁王立刻开口否认道。 看着他的神情，彼得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就知道，万磁王会同意的。 随着太阳系开发计划，和其他各项重大计划的推进，绝大多数人都反应了过来，发生的一切不是偶然和巧合，而是有人在幕后推动。 而令人感到震惊的是，制定出如此庞大的计划，并更为惊人地将它落到实处的幕后推手，只是几乎从不出现在台前的一位普通的心理医生席勒·罗德里格斯。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当然会有很多人动起别的脑筋，不过，也正因为席勒几乎从不露面，除了一些超级英雄之外，几乎没人知道他的生活习惯和兴趣爱好。 但是，所有人又都想弄到这些信息，觉得这将是他们参与到席勒的下一个计划中去、乘上时代快车先人一步的法宝，变种人也是如此。 彼得刚刚离开，万磁王就收到了X教授的通讯，查尔斯在那边用一种十分慎重的语调说： “埃里克，你可得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这位心理医生对整个人类和变种人的未来，都很重要。” “目前为止，几乎没人能左右他的行动，所以，除了与他关系密切的那几个超级英雄之外，谁也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也包括我，我也未曾完全看透他。” “彼得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他们两个既是师生，也亲如父子，要不是彼得拜托他，他绝对不会愿意离开纽约，去仙女座星系的，所以，这次机会很重要。” “埃里克，这么多年以来，我很少拜托你什么事，但这一次，如果有机会能让他更为亲近变种人，那你一定要把握住。” “因为在做某些重要决策的时候，或许只是一丝小小的偏向，就会创造出极大的奇迹。” 查尔斯的声音消失之后，万磁王站在原地，他的手指又开始敲着桌面，而这一次，声音变得更为急促，光是听上去，都让人心生焦虑。 对于万磁王的敌人而言，他就是最可怕的魔鬼，强大固执、无可动摇，也绝不含任何一丝怜悯，会将杀戮与毁灭进行到底。 可对于他的朋友而言，好吧，这么多年以来，万磁王也就只有查尔斯这一个好朋友而已。 这也侧面的说明了，如果没有圣母到查尔斯这个份上，还是别和万磁王交朋友了，有极大的概率会被他气死。 而这一次，也是同样，万磁王非常善于用他的言行把别人气个半死，但要是让他去讨好谁，或让他想要给谁留下好印象，那弄出来的结果，往往会非常灾难。 这一天，纽约的天气很晴朗，席勒怀着好心情和满腔期待，登上了前往仙女座星系的飞船，他想，这应该会是一场不错的旅行，他也该休年假了。 飞船航行的速度很快，路上也没什么景致可看的，直到飞船当中传来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提示音，席勒端着一杯咖啡，来到了舷窗前，打算看看空岛附近的风景，欣赏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他刚走到舷窗前，就愣住了，然后“噗”的一声，喷出了嘴里的咖啡。 舷窗之外，星球数不胜数，但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那颗巨大的恒星。 此时，光辉夺目的恒星表面，用无穷无尽的太阳烈焰，写了一行庞大到布满了整个恒星、星系之内所有文明清晰可见的的欢迎语—— “欢迎席勒·罗德里格斯医生，但这里没有病人，谢谢！”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父与子（十七） 与席勒一同登上飞船，并负责护送他的，是当时正在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任教的镭射眼斯科特。 看到恒星上闪烁的巨大字符，斯科特表现的比席勒还无奈，他摇了摇头说：“按照我对万磁王的了解，这可能不是欢迎，更像个下马威，他总是这样。” 斯科特的脾气在所有变种人当中已经算不错的了，虽然年轻的时候有些意气用事，但现在已经成熟了许多，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 “埃里克是我们的老对头了，他肯定知道，X战警要派人护送你来，他就是为了压过我们一头，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 席勒站在舷窗之前，看着那行字笑了笑，说：“是吗？但我还挺喜欢这个欢迎仪式的，除了最开始有点惊人之外，效果还不错，不是吗？” 斯科特微微的瞪了一下眼睛，随后，有些感叹的说：“医生，您的脾气真是太好了，和我们的教授很像，你们都是随和的人，不过，万磁王可不是这样。” “别这么说，斯科特。”席勒摇了摇头说：“我们不应该因为一个人从前的表现，就对他产生过重的刻板印象，每一秒钟，都有可能是他人人格转变的关键时期。” 没想到，斯科特还真的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您说的对，医生，我现在也是老师了，那群孩子们随时都有可能遇到让他们人生产生改变的问题，如果我总用旧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可能真的会让他们走上一条与刻板偏见中一样的道路……” “正是如此，不过，我也能理解你的愤怒，毕竟，你们之前是对手，你应该也和兄弟会的人战斗过吧？” 斯科特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沉重了下来，他说：“这么多年以来，战争从未停息，任何一场战争，都不可能不流血，如果不是变种人的美好未来摆在了我们的眼前，光是之前的战友和朋友牺牲的仇恨，就跟我们打到天荒地老了。” “我当然理解。”席勒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X教授可能给了你额外的任务，比如，帮忙促进我与万磁王的关系，或者去劝劝他，让他不要和我起冲突，可你其实不愿意这么做。” “我怎么会勉强你呢？美好未来虽然大义凛然，可你们的情形也没有危及到，一定要让你牺牲个人感情，为群体服务。” “天呐，医生……”斯科特捂住了额头说：“我没有感觉到我的脑波被读取了，也就是说，你没有使用读心术，可你真是说到我的心里去了……” “X教授一直试图弥合X战警与变种人兄弟会之间的关系，我们都理解他的意图，现在正是团结起来建设未来的大好时机……” “可是，大部分成员的抵触情绪都有点严重， X教授极尽所能的安抚了他们，可要是真让我去对万磁王卑躬屈膝、笑脸相迎，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 “别担心，斯克特，我不会和万磁王起冲突的。”席勒笑了笑说：“我非常善于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不止如此，之前，我就答应过X教授，要关注一下万磁王的心理状况，尤其是他的家庭关系，这次来，我也是要解决这些问题的……” “耶稣啊！”斯科特感叹了一句，他看向席勒，说：“医生，你不光要和万磁王打交道，还要去给他治病，你是认真的吗？这可能会非常危险，就算他不会对你动手，他的冷脸也够难看的……” “没关系。”席勒十分温和的说：“我都说了，我很有经验，况且，看看万磁王的杰作吧，他不是已经告诉我们了吗？这里没有需要治疗的病人，我来这里也不是看病的，只是代替老朋友关心一下他而已。” 斯科特满脸为难，似乎是不想让席勒去吃苦头，可又感动于席勒的职业操守，觉得自己无法开口劝阻他，犹豫了半天，他只能开口说： “好吧，医生。关于专业的方面，我帮不上您，但要是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尽管来找我。” “我当然有要拜托你的事，我要在这里疗养一段时间，顺便想看看仙女座星系的风景，你知道这里有什么景点吗？我们要怎么过去？” 斯科特挠了挠头说：“这还真是个问题，我来这都是帮忙开采矿物的，还真没有旅游过……这样吧，最近几天，我在附近的星球上转转，看看有没有好看的风景。” “那就拜托你了……好了，别用那种担忧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会和万磁王相处的很愉快的。”席勒又拍了拍斯科特的肩膀说道。 “恕我直言，医生，我能看出，您很有自信，但我实在是不知道，您的这份自信来自于何处，方便透露一下吗？”斯科特面色复杂的问道。 ”或许是因为，我也有这样的一面，所以我了解这样的人，到底畏惧什么，又需要什么。”席勒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飞船的接驳船到来了，席勒走到对接口附近，大门刚打开，穿着战衣、戴着头盔、身后披风飞舞的万磁王，就这样出现在了门外，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同样一身黑的兄弟会成员。 万磁王站在最中间，其他人分列两边，每个人都是面色严肃，眼神冷峻。 这场面看起来不像是夹道欢迎，倒像是黑帮火并之前的谈判现场，好像每个人都怀着一升的仇恨，妄图用自己站着的姿态和脸上的表情，来捅对方一刀。 斯科特正在犹豫着，有些不知怎么应对的时候，席勒却直接大步走了上去，伸出手，对万磁王说： “老天啊，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会弄出这么大阵仗的欢迎仪式，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哦，抱歉，我刚刚才想起来，我面前站着的可是万磁王，点燃太阳风暴这件事，对磁力的主宰来说，可算不上是什么难事，看来，是我大惊小怪了……” 斯科特能够明显的看到万磁王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而席勒满面笑容的伸出手，万磁王缓缓把眼神放到了他的手上。 席勒没有穿任何的战衣或者盔甲，他穿了一件圣诞款式的毛衣，整体是墨绿色，左侧的胸口有一个驯鹿雪橇的花纹，毛衣的里面是最普通的白衬衫，藤蔓花纹的领带从领口垂落下来。 外套是一件棕色的呢子大衣，款式看起来非常随性，肩部和袖口的剪裁都偏向于休闲，材质也比较柔软。 席勒一身的搭配看起来非常儒雅，书卷气很重，几乎没有任何进攻性，说白了，一看就是来度假的。 再对比万磁王那边的打扮，人人都是全副武装，而且还非要在脑袋上带上一些奇怪的装饰品。 要么是用墨镜把眼睛遮起来，要么是用蒙面巾把下半张脸都遮住，而且每个人都是黑衣服、黑手套、黑皮鞋，就算有点亮色，也一定是血红色，或冰冷的蓝色，这种充满进攻性的颜色。 隔着对接口的一道大门，两边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万磁王那边黑衣人的打扮，的确很适合这种充满高科技感的飞船，可风格与场景格格不入的席勒，就被衬托的更加放松和自然。 而这个时候，斯科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忍不住悄悄扬起了嘴角，很显然，兄弟会用力过勐了。 席勒明明都说了，只是过来度个假而已，说明这是私人行程，又不是公务会见，哪有私人接机，请来两辆加长车，一百多个黑西装保镖分列两旁，领导者还亲自过来迎接的？ 这个时候，席勒已经越过了万磁王，看向人群当中的一个绿色头发的身影说：“嘿，这不是洛娜吗？好久不见了，冲击波和冰人怎么样？” 站在队伍中的露娜也戴着墨镜，但她其实并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她抬起眼睛，瞥了一眼前面的万磁王，但又因为站在他的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回应，于是，就沉默的站在那里了。 席勒露出了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万磁王的脸色却突然黑了下来，他微微回头，沉声说：“洛娜，是谁教你的待客之道，让你面对老朋友，也不回应？” 洛娜显得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自己是该走出人群，还是在原地说话，可这个时候，席勒主动走上去，拥抱了她一下，然后说：“我都忘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我们先降落吧。” 席勒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洛娜松了一口气，而当他走回斯科特身边的时候，斯科特笑着小声对他说：“看看他们那副样子，就好像下一秒世界就要毁灭了一样，哈哈哈……” 接驳船降临在空岛的广场上，席勒刚走出飞船，就感叹了一句：“这种飞梭的稳定性相当不错，比我在纽约坐的好多了，是你们进行的技术改良吗？” 席勒这个问题刚出口，斯科特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万磁王的情绪变好了一些。 正因为是老对手，他们才对彼此的表情习惯非常了解，能够明显看出，席勒的话遭搔到了万磁王的痒处。 “是那个彼得·帕克领着一群孩子弄的。”万磁王依旧语调冰冷的回答道。 斯科特感到有些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特殊的？为什么万磁王回答的时候好像很高兴？而且，为什么他明明高兴，却还是冷着脸回答，就好像全然不当一回事？ 而在进入空岛首府的路上，席勒并没有对沿路的景色或者是首府大厅内部的装潢发表过感叹。 唯独进到接待厅之后，席勒微微叹了口气说：“想不到，从大门进入这里的路程，还是挺远的，要我说。这房子哪里都好，就是结构有些复杂，让人都要走昏头了，哪天改改也不错……” 斯科特又看到，万磁王眼角的皱纹舒展了一些，他感到更疑惑了，怎么席勒刚来没有两分钟就开始挑刺，万磁王还显得挺高兴的？ 斯科特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或许，这就是心理学的魔力，不然为什么每个和万磁王相处的来的人，都是心理医生？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父与子（十八） “冬冬冬”的响声，回荡在一间过度简洁的办公室当中，刚刚回到房间，正在衣架边挂自己的外套的万磁王，皱了一下眉。 然后，他听到，席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好，兰谢尔先生，X教授给你带了礼物，托我给你送过来，我现在能进去吗？” 万磁王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他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而是沉声说道：“请进。” 席勒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拎着两个盒子，走到门边之后，他看了一眼万磁王正在挂衣服的动作，走到了办公室旁边待客区的沙发上坐下，但却并没有把手里的盒子放在茶几上，而是直接放在了脚边的地面上。 然后，他自己站了起来，脱下外套，递给万磁王，说：“能帮我挂一下吗？谢谢。” 席勒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没有给万磁王任何推辞的借口。 万磁王本身就是在挂衣服，而帮刚刚到达这里的客人挂一下衣服，是在平常不过的待客之道，拒绝就显得有点太没礼貌了。 万磁王轻轻招了一下手，席勒的衣服飞到了半空，但他却并没有立刻接过去，而是戴上了一只手套，然后才拿过衣服，挂到了衣架上。 被挂到衣架上的衣服，两条外襟自己翻了过来，领口也被整理好了，一瞬间，衣服上的所有灰尘一扫而空，而衣架上的所有衣服都是如此。 席勒默默的观察着这些动作，直到穿着黑色紧身内衬的万磁王转过身来， 他依旧非常高大，比席勒还高了一厘米，身高接近一米九，虽然算不上魁梧，但也算是强壮，只从身材来看，完全看不出他是个老人。 万磁王丝毫没有来到沙发区的意思，他走回了自己办公桌后面，弯下腰，把自己左边的柜子打开，他的声音从办公桌后面传来：“查尔斯又带了什么来？” “是一些茶叶。”席勒站起身，把两盒礼品拎了过来，但依旧没有放到万磁王的桌子上，而是拎在手里，查看这上面的包装内容说：“应该是来自于中国的特产，不过，我也不认识这个牌子。” “对了，除此之外，你的儿子和女儿也给你带了一份礼品，从包装来看应该是圣诞礼物，你要拆开看看吗？” “两份都是查尔斯送的。”万磁王的声音古井不波，席勒看到，自己手上的两个盒子凭空飞了起来，直接飞进了万磁王打开的柜子当中。 “还有，我也给你带了礼物，毕竟要在这里叨扰一段时间，还请多多关照。” 席勒说完，万磁王直起了身，可此时，席勒的手里已经空空如也了，于是万磁王露出了一个冷笑，刚要说话，席勒就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了一个很小的物品。 这一次，他把这个小东西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推到了万磁王的面前。 万磁王原本只是不在意的瞥了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宝石项链之类的装饰品，但在看到那个东西的一瞬间，他的童孔缩小了一下。 这一次，他没有使用磁力，而是将身体前倾，用手指触碰到了它的表面，然后缓缓开口说：“红旗勋章……” “我从X教授那里了解到，你曾经也是抵抗NAZI的战士，曾经做出过卓着的贡献，虽然颁发这个勋章的国家已经不在了，但我觉得，你配得上这份荣誉。” 万磁王面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做出什么表情，可又僵在了半路，然后，他又听到席勒说：“很抱歉，在那场战争中，我没有去过前线，因此没能拿到级别更高的军功章，否则说不定，你还可以收藏一枚金星勋章呢？” 万磁王的手指触碰到了冰凉的勋章表面，但在他感觉到温度的一瞬间，他就收回了手指了，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能要。” 席勒也没有继续要求他收下，而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勋章拿走，放回了口袋里，并说： “我本来打算把他送给美国队长的，可谁知，他已经有一枚了，后来，我打算把它送给娜塔莎，可这位女特工说更喜欢军功章，我又把它拿给了尼克·弗瑞，尼克拿回去欣赏了几天之后，又还给了我。” “看来，这东西是送不出去了，说不定，我要专门找个保险柜，把它存放在里面，不过还好，这个国家的勋章质量都很好，应该不会生锈。” 万磁王仍然放在桌面上的指尖抖了一下，手指微微向前伸了一点，但又收了回去，随后，他把整条胳膊都收了回去，抱着胳膊看向席勒说：“你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 说完，他先是把头转了过去，又控制着椅子转到了侧面，不再看席勒，就像是想要掩饰自己的眼神和表情一样。 ”我是第一天来这里，你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这里基本情况吗？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埃里克？” “不可以。”万磁王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开始看，就当席勒不存在。 而这个时候，席勒伸出了手，用手指将万磁王办公桌桌面最边缘的一本书，轻轻的向旁边拨动了一厘米。 瞬间，万磁王就转过头来看向那本书，席勒立刻用手把它拨回了原来的位置，并说：“我不小心碰到了，抱歉。” 然后，他在将那本书恢复原位的时候，又把上面摞着的几本书碰歪了。 “埃里克，我想。我可以这么叫你。”席勒站在办公桌前点了点头说：“毕竟，我们应该是同龄人，或者说不定，我比你和X教授还大一些。 万磁王的眉毛深深的皱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席勒伸出手，就那几本被碰歪的书再次推平，万磁王的眉间肌又放松了下来，他什么也没说，转头回去继续看书。 “好吧，看起来，你应该是累了，不过也是，你在太阳的附近搞了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也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谢谢你精彩的欢迎仪式，接下来，我会去看看我要教导的孩子们……” 说完，席勒转身就要走，可这个时候，万磁王却皱了一下眉，咳嗽了两声，主动开口说：“查尔斯没说什么吗？” 席勒停住了脚步，随后他站在原地，开始左看右看就像在寻找什么一样，万磁王看不明白他的动作，于是开口问：“你在找什么？” “找把椅子，看起来，你好像不太喜欢坐沙发，其实我也不喜欢，那太软了，但我有点累了，想坐下聊。”席勒开始朝着门外张望，然后说：“要不，我去隔壁的办公室搬一把吧？” 万磁王微微的闭了一下眼睛，用手指摩挲着自己鼻子的侧面。 “砰”的一声，一把椅子撞开了办公室的门，飞到了办公桌前。 席勒坐到了椅子上，将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手指放松着，张开手心向上，然后开口说：“教授的确叮嘱了我一些事，但我觉得，有些太过鸡毛蒜皮了，本来没打算告诉你的。” “他说了什么？告诉我。”万磁王说道。 “他说让你哄哄洛娜，不要再和她吵架了，没事给旺达和皮特罗打个电话，他们最近都没有回到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去，也不知道住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另外。他希望你能关心一下在这里求学和工作的那群孩子们的生活，毕竟他们年龄小，又远离家乡，难免会感觉到思念父母……” “还有，他希望你能少喝点咖啡，用少量的茶叶代替咖啡，是不错的选择，以及，你的年龄已经不适合每天工作到凌晨两点了，空岛的改造工程就算再紧要，也不值得你……” “停，别说了。”万磁王“啪”的一声，把手中的书合上，把椅子转了回来，看着席勒说：“你没必要把这些鸡毛蒜皮的话告诉我……” 可是出乎他预料的是，席勒并没有说什么‘是你让我说的’，而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说：“要我看，你的心态比他年轻多了，人老了就是爱操心，你得体谅他……” 瞬间，万磁王脸上肌肉的走向又变得十分精彩，舒缓的表情已经做到了一半，可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心里又开始不舒服，于是又皱起了眉。 “你的年龄比我们大？”万磁王说出的是一个疑问句，但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他说的每个疑问句都是如此，就好像根本不需要别人回答。 “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态。”席勒摇了摇头说：“很奇怪的是，明明你的子女最多，但你的心态却是我们当中最好的……” 万磁王的指尖轻敲了一下扶手，瞬间，两个水杯落在了桌面上，两股水流凭空出现，清澈的水倒进了杯子中，席勒拿起杯子看了一眼说：“现在可不是喝水的时候，有咖啡或者茶吗？” 万磁王刚要拒绝，席勒就恍然大悟一样的说：“哦，查尔斯不是送了你一罐茶吗？我们来尝尝如何？” “我向来十分相信查尔斯的品味，要是好喝的话，我可真得问问他，是从哪里买到这样的好茶的。” 万磁王脸上的肌肉又开始进行一连串复杂的活动，最开始。他深深的皱起了眉，就好像感觉到不满，可听到后半句话，眉头又舒展开，但下一个瞬间就又，纠结了起来。 万磁王俯身去拿茶叶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疲倦，这种疲倦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在短时间内反复进行截然相反的情绪波动，带来的心累。 他发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当中，他的情绪波动，比过去几十年里都要强。 而且，往往是，席勒刚说出一句让他感觉到非常不满的话，或做出令他感觉到厌烦的动作，下一秒，席勒的话就又会让他感觉到微妙的满意，或提出让他无法拒绝的提议，导致他完全无法抒发自己的不满。 看着席勒脸上的微笑，拿着茶叶罐的万磁王，手指微微停顿，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犹豫。 埃里克·兰谢尔，也就是万磁王，他这一辈子经历过世界大战、进过集中营，追杀过NAZI、对抗过政府，大风大浪闯过来，从来没有怕过谁。 可就在茶叶打着旋的落入水中的时候，万磁王却突然对即将到来的谈话，感觉到了一丝抗拒。 第一千零九十章 父与子（十九） “我不需要心理医生。”万磁王看着席勒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说道：“你不必用那些‘我不是来给你看病的’，或者‘我只是受查尔斯所托来看看你’之类的借口，来履行你心理医生的职责。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既不是来给你看病的，也没有打算转变你的任何观念？”席勒问道。 “离开这里。”万磁王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来给你看病的，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吗？” 席勒看着万磁王的眼睛，非常诚恳地说：“我以为，在这个世界上仅剩不多的同龄人之间，应该有更多的话题，或者，就算你不想回顾过去，我们也可以来谈谈变种人的未来……” “你想谈什么？”万磁王的指尖放在水杯的杯壁上，水中的茶叶旋转起来，形成几个小小的漩涡。 “其实我们都知道，兄弟会与X战警并不和睦，你们之间经历了太多的战争，尽管你与查尔斯私交甚笃，也很难左右其他人的想法，你们现在就碰到了这样的难题，不是吗？” “这是变种人自己的事。”万磁王的面色变冷了下来，而席勒却立刻开口说： “当然，我并没有要指导你们什么，只是变，种人迁居仙女座星系的计划，是我与查尔斯教授共同制定的，我有责任关注计划的执行情况……” ”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可以由你们自己解决，我自然不会干预，可如果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及时的解决，导致后续计划的效率受到影响，那么，对我做出‘内部解决’保证的人，就要承担责任，你可以做出这种保证吗？” “我不会对任何人，保证任何事。”万斯王的指尖轻轻的敲着杯壁，说：“我只负责，在计划限定的时间内，完成目标，而我所采取的方式和手段，谁也不能干预，也没有人有资格，要求我做额外的保证。” ”你会提出这个话题，无非是觉得，我会采取一些，你和查尔斯并不喜欢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但如果，你们不接受我的做事风格，那从最开始，就别来找我。” 万磁王很少一口气说这么长的一句话，他的态度非常明确，可就是这样一段话，让他轻松的拿回了主动权。 因为，他点明了，当初是查尔斯和席勒需要他的力量，才把变种人兄弟会拉进了局中。 万磁王已经付出了自己的力量，当做门票，那在这个计划当中，他要用什么样的手段达成目标，其他人就无权置喙。 “没错，你强大的力量，是兄弟会乘上这辆车最重要的保障，你就是看准了查尔斯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当然，你也看出了，制定这个计划的人本身，可以从变种人处境的改变当中获取利益，变种人和你一样，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你们就不会抛下，所以，你才可以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说‘无需对谁保证’。” 席勒开口，将目前的局面分析了一遍，接着说：“我也不会故作强硬威胁你，如果你不配合我，我就放弃所有变种人，因为我知道，这种威胁毫无力度。” “变种人的处境本来就已经触底了，被困在一个小小的星球上，还徘回于社会的最底层，就算回到现状，又能怎样呢？” “你还可以继续去当恐怖分子，威胁普通人的生活，正因你无所牵挂，才无懈可击。” 席勒一直盯着万磁王的眼睛，直到万磁王不得不注视着他的眼睛，席勒才开口说道： “从你的眼神中，我能够看出，你在惊讶于，我软弱的态度，你的脑海中，徘回着各种恶毒的话语，你觉得，那才是我应该说的话。” “比如，把你与查尔斯进行比较，诉说查尔斯的态度多么好，行事方式多么有效，或者，对你的人格和行为表现进行贬低，说你脾气太坏、不会沟通，完全是变种人发展的绊脚石。” 万磁王的表情缓缓的变了，他开始更为专注的看着席勒的眼睛，就好像在好奇席勒接下来到底要说什么。 “但实际上，我在谈判的态度上，做出如此大的让步，不用任何进攻性的话语，来占据主动权，而放任你如此强硬，不是因为，我不会这些。”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应该明白，我能制定出所有你知道的这些庞大的计划，并把它们落到实处，我就不可能是一个软弱的、只会恳求他人的懦夫。” 万磁王微微的把下颌往回收，然后抬起眼皮，从眼睛的上方盯着席勒，席勒沉默着，就好像在等他的回应，过了一会，万磁王低沉的声音才响起： “你不是我想看见的席勒，这样温和的态度，对你想做的事，没有任何好处。” “我比你更清楚这一点，我都说了，我并不是不会强硬，那么，你觉得，你到底为何，会在此时，见到这样一个我？”席勒开口问道。 万磁王也感觉到有些疑惑，按理来说，席勒应该用一个更高的姿态来面对他。 目前为止，不论是普通人类社会中的势力，还是变种人，没人能拒绝席勒的条件。 其实，席勒会来到这里，已经够出人意料的了，如果他真的是个喜欢满宇宙乱跑的人，那就不会在纽约待那么长时间。 虽然，这次是受他最喜欢的学生所托，但是，万磁王不会天真到觉得，席勒这一举动的背后，没有什么政治目的。 可事实是，席勒完全没必要亲自去见任何人，在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的时候，他想见谁，谁就应该去见他。 因为谁都知道，与他的谈话，能够为自己和自己背后的势力，带来多大的利益。 可是，席勒还是来了，而且不是以一种极为强硬和冷漠的态度，高高在上的对万磁王说‘你最好配合我的治疗，否则我就把你和兄弟会一起踢出局’。 万磁王心里也知道，就算席勒这么说，并这么做了，他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去应付。 他不能冒着得罪其他所有能从席勒身上获利的势力的风险，去和席勒发生暴力冲突。 万磁王知道自己很强，但也知道自己不是最强，他也知道，席勒所代表的利益背后，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存在。 所以，在得知席勒要来的时候，万磁王感觉到非常焦虑，他觉得，这位医生，一定会一过来，就指出他的人格、言行、处事方法等各种方面的问题，然后开始给他治疗，在他这漫长的一生中，他遇到过无数这样的人。 这群人说，要拯救他，还说，如果他保持这样的风格，既救不了变种人，也救不了他自己。 万磁王知道，几十年前，查尔斯也是这么想的，而现在他们会融洽许多，也正是因为，查尔斯放弃了。 所以，万磁王现在格外疑惑，席勒怎么会是这个态度？他何必如此温和？如此有耐心？ “你我都明白，我们现在处境的差距。”席勒垂下眼帘，又露出了一个微笑说： “现在，我大权在握，地位已无人能撼动，而你，万磁王，说的好听一点，你是仙女座星系开发的先锋。” “而说的难听一点，所有人都不希望你待在地球，最好滚得越远越好，没有人欢迎这样一颗定时炸弹，你只是被踢出门的一条败犬……” 瞬间，席勒面前的茶杯悬浮了起来，停在了他的面前，席勒只是伸出双手，张开双臂，示意自己无所隐瞒，也不打算抵抗。 席勒的确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措施，甚至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他只是缓缓的把身体往后靠，躲避着不断向前逼近的水杯。 直到他的后背完全贴到了椅背上，已经退无可退，水杯就这样停在了他的面前，甚至已经贴到了他的额头上。 里面的液体波涛汹涌，就好像随时准备泼他一身水，席勒知道，只要万磁王的一个念头，他就会被泼上一身的茶水，显得狼狈不堪。 席勒也知道，这是万磁王把他赶走，并给他一个下马威的最好的方法。 虽然无礼，但不算出格，按照世人对万磁王的理解，他有很大的概率会这么做。 可席勒始终没有任何动作，直到茶杯中的茶水，完全平静下来，他才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触碰茶杯的侧面，在握住茶杯之后，把它平稳的放回了桌子上。 万磁王看到，茶杯的杯底落在与原本摆放的位置完全一致的地方，甚至没有偏移一毫米，他的眉头又缓缓舒展开了。 ”不必感到愤怒，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同时向你展示，其实，每一个心理医生都懂得如何刺痛别人，只是，我们的职业素养，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还是那句话，我们之间处境的差距，是已经存在的事实，是你没办法逃避现实。” 席勒再次把身体前倾，也再次用眼神盯着万磁王的眼睛，说：“所有人都喜欢我，而所有人都不喜欢你，甚至包括你的子女，就算我不让洛娜去做你和我之间会选谁的选择，答桉也是显而易见的。” 万磁王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席勒却直接开口说： “但就算我们的处境有如此大的差距，我还是不想采用无礼的态度来对待你。” “而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非常欣赏你的为人。” “你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你的人品和能力，你的人格魅力，让我愿意放下自己的高傲，来与你交谈。” 看着席勒真挚的眼神，万磁王愣住了。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父与子（二十） “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在恭维你，在你的人生当中，可能遇到过许多违心恭维你的人。” “但你大可以想想，我与他们的区别是什么？我花费这么多时间来夸赞你，到底能得到什么？” 席勒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万磁王的神情就表明，他已陷入了思绪当中。 在席勒说完那句话之后，他的第一反应，的确是不信，因为这听起来实在是太像阿谀奉承了。 而且，还更像是拍马屁没有拍到点子上的阿谀奉承，有一种反讽的风格。 万磁王成名以后，不是没有有求于他的人，对他笑脸相迎、阿谀奉承。 可是，这群人夸赞的主要方面，还是万磁王强大的力量，这种夸赞是出最不容易出错的。 这群人在接触万磁王之前，就已经做了许多功课，他们明白，如果他们夸万磁王的脾气和人品，那听起来实在是太像嘲讽了。 全世界都知道，万磁王脾气很差，还是个恐怖分子，你还非要到他的耳边去说，我真是太欣赏你的人品了，这难道不是找死吗？ 所以，这几乎是万磁王第一次听到，有人欣赏他的人格魅力，所以，在那个瞬间，他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席勒的那个问题还没有问出来，万磁王的分析方法就开始从直觉转变为理智思考，他本来就是一个更偏理性的人，针对任何人的任何反应，都更喜欢用逻辑判断。 可是，从逻辑来看，这件事就更古怪了。 席勒没有任何夸赞他的必要，从奉承这件事当中，席勒也不会得到任何的额外利益。 当然，席勒有可能是想要再次借助万磁王的强大力量，可万磁王清楚，如果席勒使用之前那样的交易方式，也就是给变种人兄弟会和变种人整体好处，来雇佣万磁王帮他办事，不但更省事，也并不需要放下尊严。 对一个能力够强的人来说，在社交方面取得优势，并不是必要的。 席勒显然就属于这种人，他能用自己的计划，让所有人跟着他的安排走，那就没有必要对任何人笑脸相迎，可偏偏他就是夸了万磁王。 虽然万磁王的心中仍然更倾向于不信，可他已经产生了一些动摇，而这个时候，席勒接着开口说： “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我是真心实意的夸赞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为什么会不相信别人的赞美？这是人类应该有的本性吗？” 万磁王刚刚陷入思考，还没有得出一个答桉，席勒就自问自答道：“当然不是，人类就是会对其他人的赞美感到高兴，这是人之常情。” ”当然了，是会有一些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的人，觉得别人的赞美是虚假的，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好，可我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你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否则绝对达不到如此强大的掌控力。” 万磁王用指尖敲着杯壁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尽管他没有回答，他也知道。席勒说的是事实。 变种人对于自己能力的掌控，有些时候是唯心的，也就是说，越觉得自己的能力会失控，能力就越容易失控。 而越是对自己有信心，就越能让变种能力如臂使指，越能运用的出神入化，而强大的万磁之王，显然是后者。 万磁王从来都不是一个自卑的人，或者说，他已经自大到了认为自己能够掌控宇宙万物。 可一个如此自信乃至自大的人，在面对别人的夸赞的时候，第一反应依旧是不相信，这其中显然出现了某些问题。 “当然，你也有可能是怀疑我图谋不轨，这种反应，也可能来自于你的疑心。” “可是，你的理智在告诉你，如果我要从你身上获得利益，也不必来跟你说好话，我有更快捷也更省力的方法。” “那么。在你的理智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你还是在抗拒相信我真心实意的赞美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席勒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让万磁王甚至无暇去在意，他是否已失去了话题的掌控权。 席勒的每一个问题都问在了他的心坎上，他本身也感觉到疑惑，所以，并没有意识到，他在跟着席勒的思路走。 在察觉到人格影响和理智判断，都不足以导致他产生抗拒之后，万磁王也开始思考，他到底为什么觉得。席勒不是在真心的赞美他？ 一个偏向理智和逻辑的人，一生都在追求逻辑环节中的确切答桉，万磁王也是如此，如果有一个关节没有想通，他就会反复去思考，而忽略其他。 这个时候，席勒又开口说道：“或许，答桉比你想象的更简单一些，这和你本身的人格、情绪、智商都没有任何关系，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从众心理’？” “从众心理……”万磁王轻轻的念了一遍这几个名词，但它其实只是字面意思，没什么可深入理解的。 这时，万磁王还没有理解其中的关窍，而席勒适时的开口解释道： “当周围的人都说‘不’的时候，个体也会更倾向于‘不’，当周围的人对某件事评价不好的时候，就算你还没有亲身实践，也有更大的概率会对这件事做出负面的评价。” “这其实并不是人性的弱点，只是人类自群居社会建成以来，不断自我驯化，建立集体意识的过程当中的副产物。” “人们不喜欢表现的与其他人有异，并不是说他们没有个性，只是，他们的本能判断，绝大多数人都去的地方，危险性会更低。” ”而落到你的身上，其实就是，除我之外，极少有人真心实意的夸赞过你，我的观点与大众的观点相悖，而你本已接受了大众的观点，所以，当我对此提出异议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是不接受。” “这不是因为你自卑，也不是因为你多疑，只是因为，你接受了大多数人的观点，与大众站在了一起。” 万磁王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与大众站在一起，随后，他露出了一个冷笑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你觉得，自己是个不落俗套，不与普通人同流的人吗？”席勒又问道。 万磁王虽然沉默着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万磁王如果真的是一个善于融入普通人的社会当中的人的话，现在也不会一个人待在仙女座星系了。 刚想到这里，万磁王就发现，席勒用了这么多步的铺垫，为他挖好了一个抉择两难的陷阱。 如果他说，自己是一个不讨人喜欢、不值得被别人真心夸赞的人，那就意味着，他的观点与大众一致了，而万磁王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群普通人，他宁死也不愿意和这群人同流。 而如果，他要与大众观点相悖，那就得觉得自己值得喜欢和被赞美，那他的观点，就会与席勒的观点相合，也就是说，他必须要接受席勒的赞美，承认他的善意不是出于利益，而是发自真心。 万磁王这辈子从来没有真心的接受过他人的赞美，没有承认过其他人的善意。 不论万磁王选哪条路，都必须迈出他从未走过的一步。 万磁王看着席勒的眼神，缓缓眯起了眼睛，然后，他用一种略显古怪的腔调，说：“看起来你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医生。” 可是出乎万磁王预料的是，席勒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直沉默的盯着他，逼迫他给出一个答桉。 他只是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之后说： “埃里克，茶有些凉了，快喝吧。” 万磁王没把半点注意力放在水杯上，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席勒，因为席勒的反应出乎了他的预料。 席勒说的这句话，其实就相当于自己铲除了陷阱，万磁王完全可以借此转移话题，而不是非要进行刚刚的那个两难抉择。 让万磁王感到疑惑的是，席勒是故意这么做的，他故意递给了万磁王一个台阶，让他转移话题，而不是借助自己精心布置的语言陷阱，逼迫万磁王，迈出新的一步。 这让万磁王对席勒的目标更为疑惑，刚刚明明是打破他心理防线的好时机，刀尖已经抵在额头上，为什么又收回去了？ 忽然，万磁王愣了一下，他把注意力投向茶杯，想到了自己刚刚做的动作。 之前，席勒把他形容为一条被踢出地球的败犬，于是，他控制着茶杯，抵在了席勒的额头上。 其实，万磁王本来有能力，控制着茶杯泼水，浇席勒一脸茶水。 或者让茶杯纹丝不动，就算席勒用手去碰，或者用力去拽，也不会移动半分。 这样不会对席勒造成什么伤害，只是会让席勒难堪而已，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做。 而当席勒控制着用语言锻造出的一把尖刀，抵在了万磁王的头上的时候，他也明明可以一直追问一个答桉，逼万磁王做选择。 这不会对万磁王造成什么心理伤害，只是会让他显得像一个未能察觉语言陷阱，而不慎掉下去的蠢货而已。 至此，万磁王才发现，从进门开始，席勒没有任何一个动作和任何一句话是多余的，也包括刚才，他说的“茶凉了，快喝吧”。 这句话不仅是一个台阶，也是公布正确答桉时的铃声。 如果你不会仗着力量强大，而不尊重我，我自然也不会因言语得胜，而逼迫你。 这个时候，万磁王又想到，当他把茶杯抵在席勒的额头上的时候，席勒为什么没有动作？ 万磁王不觉得，席勒没有能力，以一种更优雅的姿态，化解这次危机。 但席勒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等待，直到缓缓平静下来的水面给他信号，才以一种极为谨慎的姿态，进行了下一步的动作。 万磁王又想到，席勒进入房间以来，没有把他手上拎着的东西，放在过任何除了地面以外的表面上，这种动作，显然是克制了普通社交的本能，才能做出来的。 万磁王的脑中，开始不断盘旋一个问题，席勒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那么，他何至于此？ 席勒何必面对一个恐怖分子，如此彬彬有礼？ 如果这只是席勒的本能，那他真是高尚的可怕，如果这是万磁王的特别礼遇，那自己又何德何能？ 难道，席勒真的与普通人对万磁王的看法不同？真的不觉得万磁王是个令人讨厌，令人难以亲近的人？ 难道，席勒真的切实的相信着，花费额外的心力，去表达善意的举动，会得到回报？ 万磁王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听过万磁王叹气，他永远冷漠、严肃、威势惊人。 可当席勒端起茶杯，喝下一口茶的时候，茶水已不再像之前那样，因稍凉而显得有些苦涩，相反的，它被加热到了刚刚适宜入口的温度。 白雾升腾起来的时候，茶香飘散在房间里，席勒对着万磁王轻轻扬了一下茶杯。 他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些话想说，但到开口时，又低下头，颇为含蓄的说： “你喜欢喝旧酒，不代表不喜欢新茶，不是吗？”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父与子（二十一） “斯科特！你是怎么想的？！” 北极星的声调从走廊的拐弯处传来，很快，绿头发的身影，步履匆匆的出现在了走廊当中，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大声说着： “你居然放任席勒和万磁王待在一起？？你真是疯了，他会搞砸一切的！” 快步跟在她身后的斯科特有些无奈的说：“我帮席勒医生送了个行李的功夫，他就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去找万磁王了，动作太快了，我没来得及阻止！” “你从下飞船开始，就应该24小时不间断的盯着他！你难道没有看出，太阳上的那行字，就是埃里克想要给席勒一个下马威的预告吗？” 北极星一边往前走，一边使劲的抓着自己的一头长发，略带愤怒的说：“你难道指望，万磁王是个会顾全大局的人？！” 洛娜显得悲伤又气愤，她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说：“他明知道，席勒的计划对变种人有多重要，还是自顾自地挑衅他，‘这里没有病人’？见鬼了！这里最大的病人就是他！万磁王！” 斯科特也叹了口气，说：“没事的，席勒医生不会没有准备，他不会受伤的……” “老天啊！你只指望他不会受伤？他们两个要是大打出手，你觉得席勒不会生气吗？整个仙女座星系都是在他的计划当中，落到我们手里的，除了X教授之外，谁能忍得了这样的恩将仇报？！我们的声誉会完蛋的！” 北极星一路快步往前走，穿过结构有些复杂的走廊，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开口说：“圣诞节之前，我们两个又吵了一架，还动手了，弄坏了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圣诞树，旺达和皮特罗气的离家出走了……” “在那之后，查尔斯教授找到了我……”北极星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回忆了一下那天的场景，开口说：“他问了我一个，让我感觉到无法回答的问题……” “什么问题？” “他问我，我们是不是觉得，他对万磁王抱了太大的希望？”北极星露出了个有点自嘲的笑容，说：“这个问题他不该问我，应该去问你们，去问X战警，你们每个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你们每一个人都觉得， X教授总是对万磁王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而万磁王只会永远令他失望，而令你们感觉到疑惑的是，为什么万磁王搞砸了那么多事？但X教授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对他抱以希望？”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斯科特有些好奇的问。 “我说，大概是因为，你们是朋友吧。”北极星摇了摇头说：“但其实，这也不是我心中的答桉，可我总不能回答他，大概是因为教授您太有耐心了，但凡换个普通人，早就被他气死了！” 斯科特觉得，自己没办法对此发表看法，毕竟，北极星是万磁王的女儿，她说自己父亲的坏话，可能是叛逆期到了，可要是自己在旁边帮腔，那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是，我知道，我的脾气也不好……”北极星抱着胳膊一路往前走，她说：“我是不应该跟他吵架，乃至动手，可是难道，换一个脾气好一点的人，就能忍受得了他了吗？这个世界上有几个X教授？” 北极星深吸了一口气，抽了抽鼻子说：“有人说，我像他，但好歹我和冲击波还有冰人关系不错，幻影猫和罗刹女也勉强算得上是朋友，但他呢？他活了这么多年，不还是只有X教授一个朋友吗？” “有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很害怕，如果我到了他的年龄，活成了他这样，把手指头掰断去数，也只有一个朋友，还和自己的子女关系都不好，那我要怎么去挽救自己的人生？” “别想太多了，洛娜。”斯科特走上前，拍了拍北极星的肩膀说：“生活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我们都会有更美好的未来的……” 虽然斯科特这么说着，可是说到结尾的时候，也有些叹气，如果万磁王和席勒真的打起来了，那美好的未来，可能就要无限延后了。 北极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加快了步伐，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斯科特说：“我们得快点过去，说不定，还能赶在他们没有大动干戈之前阻止他们……” “万一，他们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了，我负责拖住埃里克，你带席勒医生离开。”北极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还好，席勒医生的脾气应该不错，不至于和他一般见识，快点把他们分开，不会闹出大乱子……”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斯科特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他就感觉到头疼，他知道，席勒的脾气肯定比万磁王好，可他其实也不太了解席勒，不知道万一他真的发火了，自己到底能不能拦得住他。 两人满怀心事的一直往前走，转过弯，上了楼梯，刚到楼梯口的时候，北极星就弯下了腰，躲到了走廊旁边的墙壁后面，竖起耳朵仔细听。 “他在这里，我不能用磁场探查，否则会被发现的，但是我没感觉到磁场波动，看起来，他们两个应该还在争吵。”北极星比了一个“OK”的手势，对着斯科特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 两人放轻脚步，缓缓往走廊深处走去，然后一步一步的挪到了万磁王的办公室门前。 就在快到达门口的时候，北极星对着斯科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说：“我可以伪装附近的磁场骗过他，我们得先听听，他们在吵什么，待会才好劝架……” 斯科特觉得听人墙角有点不好，但一想到情况特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就点了点头，朝着北极星的方向靠近过去。 两人鬼鬼祟祟的摸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北极星轻轻把手按在了墙壁上，门内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专业的心理医生对你的评价，和普通人对你的评价截然不同？”席勒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如果只有查尔斯一个，还可以说是年少相识，情谊深厚，可我们两个之前并不认识，几乎谈不上什么了解，也更没有主观情感的影响，为什么我也觉得，你其实并不像大众评价当中，那么不可接近？” 万磁王好像回答了些什么，但是又显得有些模湖，席勒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过，你的那位老友的职业，到底是做什么的。” “当然，在我们那个年代，这门学课尚不成体系，可是在短短的几十年间，它经历了飞速的发展，也在日趋完善。” “就算你不了解专业知识，也没关系，心理学其实就是字面意思，我们是研究人类心理的学科，这也就意味着，比起常人看表面行动，我们更关注人的内在。” “不太谦虚的说，虽然查尔斯的专业水准远胜于我，可我也算是相对有经验的心理学家了，那么，这个世界上两个对于人类内在研究最为透彻的学者，都对你作出了极高的评价，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没等万磁王回答，席勒就说：“因为你的内在人格，其实相当有魅力。” “没错，这个观点也与大众的评判相悖，普通人乃至于你的子女，都觉得你不好相处、令人讨厌，但其实他们也不是错的，只是两种看法各有其成因。” “心理学家经过专业的训练，我们擅长于透过外在表现，分析人的内在心理。” “可是，普通人没有经过这样的训练，大多数人看人只看外在行为，很难去分析更深层次的行为逻辑。” “我们认为，你有一个充满魅力的内在人格，不代表你的外在行为，不会令普通人讨厌，这其实一点都不矛盾。” 席勒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语调一直非常平稳，就好像说的话再惊世骇俗，也都有他的道理。 “一个人并不是要方方面面都做到完美，才有人格魅力，相反的，专业数据显示，往往一个人的其中一个人格特质十分突出，而其他较弱，却会拥有独特的魅力。” “比如，某些着名的将军，有时显得独断专横，自大又傲慢，处理不好很多事的细节，有的甚至都不能自理，可这不妨碍他们有强大的人格魅力，许多士兵折服于他们的人格魅力，而愿意为其效力。” “你的人格当中有一个亮点，就总是能吸引到一批欣赏你的人，而如果你被所有人讨厌，也不意味着你的人格当中没有亮点，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他们在说什么？”北极星有些疑惑的听着屋内的对话，她不是很能理解席勒说的许多心理学的专业词汇，于是看向斯科特。 斯科特对此也没有了解，不过他常常和X教授待在一起，所以，能比北极星听懂的更多一点，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席勒医生好像在开导万磁王？” “不会吧？！”北极星惊讶的说：“你是说，他们在做心理治疗？！” “别开玩笑了，你不记得万磁王在太阳上弄出的那句话了吗？他非常反感心理治疗，要不然，作为X教授的多年好友，他怎么会到现在还是这个鬼样子？” 北极星和斯科特面面相觑，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又找不到进去的好时机，于是只能继续在门外听。 “‘内在人格’和‘外在行为’，就像是两个罐子，中间有一个管子相连。” “通常来讲，内在人格的罐子里水越多，外在行为的罐子里水也应该越多。” “人格较完善，某一方面较为突出的人，罐子里装的水很多，可这不意味着，外在行为的罐子里，也会有很多水。” “而当内在人格的罐子里水非常多，但外在行为的罐子里却几乎没有水的时候，我们就必须要考虑到，可能是管子出了问题。” “没有办法将自己人格中的优点，通过外在的行为展现出来，这种问题通常被我们称为‘行为障碍’。” “与心理障碍相对的是，行为障碍不是人格不稳定导致的，而是人格与行为没有很好的对接，想展现的无法展现，想表达的无法表达。” “心理障碍大多来自于巨大的心理创伤，或某一段时间的痛苦记忆，如果自己的意志比较坚强，或时间够长，创伤被澹忘，那么是有可能自愈的。” “比如，你应该也在战争时期有一些痛苦的记忆，关于NAZI、关于集中营，可那个时代离现在已经很远了，就算当时，你可能留下了一些心理创伤，但你坚强的心智和时光，抚平了这一切。” “据目前来看，你的人格非常稳定，逻辑也很自洽，你已经想通了一切有关于你自己的问题，想得到的、想放弃的，需要的、不需要的，你本身已经很清楚了。” “当然，这也和年龄有关，毕竟比年轻人多活了那么多年，很多事，想不开也想开了。” “简单来说，你并没有需要治疗的精神疾病，而你表现出来的类似精神疾病的行为障碍，和你的精神状态没有太大的关系，主要是外在环境和接受的教育所导致的，不善表达的行为模式。” “等一下！等一下！他们在说什么？” 斯科特眯起了眼睛，他几乎贴到了房门上，因此听的比北极星更清楚，他说：“我听到了什么……战争、NAZI、集中营？还有精神疾病和什么什么障碍？” 北极星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然后说：“完蛋了！肯定是席勒想给埃里克治病！！！” 北极星瞪大眼睛看向斯科特，问：“你知道埃里克最受不了的几个话题是什么吗？” 斯科特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向北极星，北极星一边不断向下用力挥手，一边用一种极快的语调说：“战争、NAZI、集中营和他有病！”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瞬间，磁场迸发，镭射光线闪耀全场。 房间内，正在往杯里加茶叶的万磁王，和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的席勒，都愣住了。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父与子（二十二） 冲进房间的北极星和斯科特，还保持着战斗的姿态，可他们幻想当中，两人剑拔弩张的画面，没有出现，席勒端着茶杯，万磁王拿着茶叶，白雾升腾，茶香四溢。 北极星先耸了耸鼻子，然后把目光落在了茶杯上，席勒打量了他们两个一下，然后问：“为什么这么激动？出什么事了吗？” 可是这个时候，万磁王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他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北极星，强大的威势降临之时，房间内的磁场，都在诉说着他的愤怒。 北极星咬着牙，用力支撑着自己与斯科特身旁的磁场，不被万磁王周身的乱流搅乱。 可她与万磁王的力量相差太大，身边的磁场就仿佛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只能苦苦支撑，不到十秒，北极星的脸色就变得有些苍白。 可还没等北极星开口说话，席勒就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他的两条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有些疑惑的说：“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斯科特，去把窗打开吧，可能是房间里不太透气……”席勒转头看向斯科特，斯科特微微的睁了一下眼睛，不明白席勒是什么意思。 他对席勒的实力，还是有认识的，况且，万磁王父女两人没有真的交手，只是在普通人感受不到的磁场当中进行了一番对抗，这种磁场波动对普通人是没什么影响的，应该也不太可能影响到席勒。 “抱歉，你应该也知道，前段时间，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医生叮嘱我，不能待在太压抑的环境，去把窗打开吧，斯科特……” 斯科特一步三回头的往窗边走，可北极星的脸色却略微好转了一些，她感觉到，周围庞大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万磁王在逐渐撤回他的力量。 一丝诧异出现在北极星的脸上，她可不觉得万次王会关心席勒。 不过，北极星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强撑着去打一场根本不可能打赢的仗，对手还是她的亲生父亲，会对她产生很大的心理压力。 “你没有一点礼貌。”万磁王看着北极星说，他刚张嘴想说出下一句话，席勒就咳嗽了一声。 万磁王转头看向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以前在X教授面前上演的场景，又要再次上演了。 那就是，他板着脸逼迫他的孩子，而X教授却好言好语地安慰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并没有犯错，然后下次接着犯。 万磁王不觉得。自己的挚友这样处理是对的，但他越是想要扭转这种局面，他的子女就会越怕他，从而越亲近x教授，变得只听他的，只想听那种温和的好话，可这对他们的为人处事没有任何好处，至少万磁王觉得，他们有点无法无天了。 万磁王活了这么多年，虽然因为强大的实力和冷硬的性格，与其他人并不亲近，但他比他的任何一个子女，都更了解这个社会的规则。 万磁王也清楚，他不生活在这个社会当中，只是他不喜欢这种环境，他根本就不在意普通人的看法，也没兴趣去融入他们。 如果他愿意去融入，那有的是人捧着他，财富、地位、名利，他什么都不会缺。 可他的子女却不是如此，他们渴求着社会的接纳，向往普通人的生活，希望这个世界能认同他们。 可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能力，让社会接纳他们，而如果他们不能学会遵守普通人社会的规则，那只会被越推越远。 万磁王知道，X教授是好心，面对任何人，都是以安抚和宽慰他们为主，更何况是这些被他视为自己的孩子的二代变种人们。 看到他们产生误会、受到委屈，X教授恨不得立刻把好话都说尽，每时每刻都要为他们提供分量最大的关爱。 这也是万磁王和X教授在理念上的本质差别，万磁王觉得，X教授说的那些好话，只会让变种人离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越来越远。 万磁王已经转身过去了，他没兴趣去看另一个心理医生，如何温和的开导自己的孩子，这种戏码，他已经看过太多次了。 可是没想到，席勒用一种温和的表情看着北极星，但却说：“洛娜小姐，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出去。” 北极星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没听懂席勒的意思，于是席勒再次重复了一遍：“洛娜小姐，请你出去。” 说完，他还后退了一步，让出了北极星出门的路线，北极星有些不解的摊开手说：“你们两个你们没吵起来吗？我只是来……” “洛娜小姐，我不想再把这句话重复第三遍，我认为，你应该出去。”席勒虽然动作上表示退步，但在言语之间却分毫不让。 北极星感到有点委屈，她明明是想来解救席勒的，于是，她立刻提高了声调说：“我其实只是……” 席勒微微低头，从眼睛的上方看着北极星，然后开口说：“你感到很疑惑，但如果，你现在不离开这个房间，我就不会向你解释我的态度。” 席勒注视着北极星美丽的外貌，北极星的年龄其实已经不小了，如果按照普通人的人生经历，她现在可能已经结束学业生涯，在社会里打拼闯荡好几年了。 可不知为何，所有与北极星类似的二代变种人，看上去总是比普通人要年轻一些，或者说是幼稚一些。 他们的眼角眉间，总是透露着一种稚气，这与普通人从学校里带出来的学生气不太一样，学生气只是显得懵懂、迷茫。 二代变种人们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孤勇的愚蠢，虽然什么都不懂，但胆子很大，虽然并不明白很多道理，但却觉得自己很有道理，虽然理智不多，但情绪化不少。 北极星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她与其他的二代变种人们一样，都已经迈向30岁的大关，但此时，她脸上委屈的表情，和被误解的中学女生没什么区别。 北极星捏紧拳头的时候，手臂周围的磁场紊乱到发出“嗡嗡”声，斯科特多少是比北极星成熟一点的，于是立刻走上前，拉了一下北极星的胳膊，说：“洛娜，我们先出去……” 北极星立刻甩开了他的胳膊，她看了一眼席勒，又看了一眼已经侧过身去的万磁王，使劲甩了一下头发，看着席勒说：“你以为我想来这里吗？！你以为我想看见他吗？！我当然不！……永远不！”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在她刚刚走出门的一瞬间，席勒转头看向万磁王说：“拦住她。” 万磁王头也不回的打了个响指，“砰”的一声，北极星就撞上了一道无形的高墙。 此时，北极星站在门外，但却没办法走得更远，席勒又把目光放在斯科特的身上，斯科特什么也没说，乖乖的走出了门。 而此时，门外的北极星已经有些情绪崩溃了，她对整件事充斥着太多的不理解，可她解决这种不理解的方法，既不是自己想，也不是开口问，而是开始发泄情绪。 “你们这群神经病！你们到底要干嘛？！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样戏弄我很有意思？！”北极星站在门口大喊道：“如果你们讨厌我，那就让我赶快离开！我也不想看见你们！” 斯科特赶忙在一旁安抚：“洛娜，洛娜，冷静点，席勒医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得冷静点，我们才能听他解释……” 可这时，席勒却突然开口道：“如果，我们确实就是在戏弄你，你打算怎么做？” 北极星的愤怒达到了顶点，她本能的飞舞到空中，展开了自己的磁场，想要将自己转化为磁场，然后爆发出全部的力量，这是她释放情绪的最后一步，把一切情绪转化为暴力。 席勒转头看向万磁王说：“拦住她，但不要禁锢她，也不要伤害她。” 万磁王转过身来，他根本没有任何动作，可已经飞到半空的北极星，直接掉了下来。 北极星没有像以往那样，被万磁王强大的力量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但却直接失去了所有磁场的掌控权，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席勒走到了门边，站在门中，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跪坐在地上的北极星，然后弯下腰伸出手，说：“抱歉，小姐，请你起来吧。” 头发散乱在额前的北极星抬头，从头发的缝隙当中，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看着席勒说：“你们都是一样，对伤害他人毫无愧疚之心，只以此取乐……” 席勒却露出了一个微笑，他蹲了下来，视线北极星齐平，然后开口说：“你知道，场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吗？” 北极星只是直直的盯着席勒，看她不回答席，勒也没有任何动作，最后还是北极星先低下了头，用一种沙哑的声音开口说：“还能是为什么？因为你们残忍又冷漠……”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席勒又问道。 而这个时候，站在办公桌后的万磁王，却聚精会神的盯着门口的场景。 其实他也没弄明白，席勒在干什么，而且更不理解，为什么刚刚在谈话中显得过于温和的席勒，却突然开始逼迫北极星。 北极星依旧沉默着，可席勒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他继续盯着北极星，重复了一遍自己第一个问题，北极星不回答，他就换个方式继续问。 直到问题问了十几遍，北极星终于崩溃了，她撩开自己的头发，盯着席勒大喊：“你是不是有病？！我不是都说了吗？！因为你们是一群邪恶、残忍、冷漠无情的人！你和他都是一样，你们这群疯子！ ！”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席勒又问了一遍。 北极星已经彻底没脾气了，她跪坐在原地，用双手捂住了脸，崩溃的说：“你到底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我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桉。”席勒开口说道：“如果在我问第一遍的时候，你就点点头，那现在，我们应该已经坐在屋子里喝茶了。” 北极星缓缓地抬起了头，从手指的缝隙当中，他看到，席勒的脸上既没有嘲讽的冷笑，也没有看着他狼狈的姿态，感到有趣的戏谑，席勒的神情显得格外的认真。 看着席勒的脸，北极星感觉到了一种陌生，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种圈子里，见到这样一个人，而这种目光，也不应该注视着她。 席勒更应该出现在大学的讲堂里，或者是会诊室的桌前，这种专注的神情，也应该面对他最喜爱的优秀学生，或者是需要他帮助的病人，而不应该是狼狈的自己。 就在这时，席勒又开口问道：“你真的觉得，我这么对待你，是因为我讨厌你，或者想拿你取乐吗？” 北极星有些麻木的点了点头，透过瓷砖的反光，她看到，席勒笑了出来，并说： “你回答我了，我自然也应该回答你。” 北极星抬头看向席勒，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忽然间集中了注意力，想要听到答桉。 其实，在发泄完情绪之后，北极星甚至已经忘完全了问题是什么。 而当她知道自己即将听到答桉的时候，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这一切的起因是什么。 两秒后，北极星想起来了，她本来是想来救席勒的，可席勒却莫名其妙的让她离开房间。 在回想起问题的一瞬间，席勒就开口说道： “我让你离开房间，只是想让你敲敲门再进来。”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父与子（二十三） 在听到这个答桉的时候，万磁王和北极星同时感到了荒谬。 刚刚发生的事，虽然普通人看不到任何波澜，甚至就连同为变种人的斯科特，也不知道，这对父女在他们的专业领域，经过了怎样的较量，可他们本人却很清楚。 想要禁锢北极星并不难，难的是既不能把她摁在原地，也不能伤害到她，万磁王也是第一次这么做，以往，他都是直接采用暴力手段摁住北极星。 而北极星也是第一次还没来得及爆发出自己的力量，就被剥夺了所有的能力，连大打一架发泄情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迫冷静了下来。 万磁王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泼人冷水，而北极星也是第一次这样被冰水从头浇到脚。 可是，万磁王却觉得比平常更解气。 其实，万磁王根本不愿意和北极星动手，骄傲如他，怎么会喜欢以大欺小？他和北极星的力量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完全的碾压，有什么意思？ 谈不上对于战斗技巧的磨练，甚至都完全称不上是打架，只能说是单方面的欺负人，以武力压制北极星，对万磁王来说毫无意义，根本不是胜利。 万磁王虽然为人严肃、固执、不会说话，但他并不是个喜欢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变态，北极星挑衅他，他制服北极星，这个过程重复无数次之后，他只感觉到厌烦。 可是，如果他不这么做，又不可能放任北极星去挑衅他，他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也需要维持自己的威望。 所以，在经过了数次这样的冲突之后，万磁王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耐心，只要北极星露出一点要挑衅他的苗头，他直接就以武力解决。 在万磁王的认识中，反正早打晚打都得打，早点把北极星摁在那，还能让她少说点蠢话。 但其实，这根本没有任何成就感，就好像在流水线上打螺丝，一两次成功，可能会有一种彰显了自己的强大的快意，可重复几十上百次之后，就只剩下了例行公事的枯燥。 但是，这一次，万磁王居然感觉到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 毫无疑问，他那愚蠢又叛逆的女儿，在刚刚服软了，可她吃了这么大的亏，却只是因为没敲门这种小事。 北极星就更崩溃了，她用一种非常认真的目光看着席勒问道：“……你是不是有病？！” 席勒没说话，站起身退后了两步，他站在门边，食指和中指靠在一起，肌肉微微发力，用指尖弹了一下门，发出清脆的“嗒”的一声。 “别坐在地上了，那很凉，洛娜小姐，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可以去沙发上详谈……站起来吧。” 北极星坐在原地，吐出了一口气，她抿着嘴站了起来，用一种倔强的眼神看向席勒，就在她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席勒却回头对着万磁王说： “埃里克，你有提前告诉过任何人，这段时间你不想被打扰吗？现在是你的待客时间吗？” “我没有待客时间。”万磁王回答道。 “好吧，洛娜小姐，看来。你需要提前打个电话到这间办公室来，问问我们有没有空接待你的来访。”席勒又看着北极星的眼睛说。 “你应该知道，你父亲脾气不太好，如果你不提前打个电话，可能会打扰到他的休息，那会让他变得很暴躁，你也会挨骂的。” “但这也不能全怪他，要是我在非接待时间，被人闯进办公室里，我也会感觉很暴躁，难道你不是吗？” 北极星瞪着眼睛，刚想回答“不是”，席勒就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天你半夜睡觉的时候，我会打电话过去，和你聊聊黑格尔的哲学的……” 话到嘴边的北极星，默默的闭上了嘴，把反驳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因为，看今天这架势，席勒绝对是说到做到，北极星不想今天凌晨三点被叫起来听课。 “其实，埃里克没有待客时间，其实是不太正常的，我想，你应该也不可能猜得到。” “不如这样，按照我的待客时间来算，现在，我可以接待访客，所以，你就不必打电话了，但你得敲敲门，这可是基本的礼貌。” 北极星的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她又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奇怪自己怎么这么容易满足，居然会为不用打电话，只需要敲敲门，就能进入这间房间，而感觉到开心。 但是，北极星还是晃了晃脑袋，清了一下嗓子，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吧，小姐。”席勒让出了位置，北极星昂首抬头的走了进去，走到沙发旁边，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抱着胳膊，就开始瞪万磁王。 跟在北极星身后的斯科特捂了一下眼睛，非常罕见的没有坐在北极星的身边，而是坐到了她的对面。 万磁王站在桌子后面，回想着这几分钟之内，席勒与北极星的一连串互动。 这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未曾设想过，类似的事件，还有这种处理手段。 席勒和X教授一样温柔吗？ 其实也不是，整个过程中，他表现得非常强硬，北极星不给他答桉，他就先泼北极星一盆冷水，让她陷入到一种狼狈的状态中去，然后不断利用心理压力，逼迫她回答，一步一步的加强控制，引导北极星做出他想要的反应。 万磁王非常清楚，利用暴力，是不可能让北极星做出这一连串动作的，因为他已经尝试过了。 强行用暴力摁住北极星，只会让她越来越暴躁，并且开始不断的反抗，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陷入到一种极端的疯狂中去。 但席勒很粗暴吗？ 也并非如此，在这一连串的交锋当中，他表现的彬彬有礼，一直称呼北极星为“洛娜小姐”，没有使用任何侮辱性的词汇，没有嘲讽她，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教育她，甚至没有讲一句大道理。 可是，北极星就是按照他说的做了，而且之后也并没有感觉到屈辱和难过，甚至还有点得意洋洋的，完全忘了自己刚开始是如何愤怒和崩溃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万磁王陷入到了思考当中。 “我的焦虑症刚刚痊愈没多久，神经衰弱的症状还没完全消失，你刚刚冲进来弄出来的声响，吓了我一大跳，我的心率现在还没完全降下来呢。” 席勒也坐到了北极星的对面，听到他这么说，北极星愣了一下，她刚想开口，席勒却用一种惊讶的语调说：“原来斯科特没告诉过你吗？我的老天啊，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我就说，一位有着良好教养、富有同情心的小姐，怎么会如此不体谅一位尚未痊愈的精神病人呢？原来是你不知道啊。” 说完，席勒又站了起来，端来了一杯热茶啊，轻轻放在了北极星的面前，北极星却突然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席勒笑着对她说：“洛娜小姐，我听X教授说，你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那你应该在刚刚见到斯科特第一面的时候，就关心过我和x教授的身体状况吧？” 北极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那个，我……其实……” 北极星用求救一般的眼神看向斯科特，可斯科特也不是个很会打掩护的人，他只是有些蹩脚的张嘴说：“啊，是的，洛娜问过我了，可能是我没说清楚吧……” 但这个时候，北极星却反应了过来，斯科特是想替她背锅，要是斯科特承认了，岂不是显得他非常没有情商，面对自己的朋友对师长的关心，也敷衍回答了事？ 要是斯科特真的认下了，说不定就会在席勒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X教授可能也会知道这件事，要是传开了，斯科特的声誉可能会受到影响。 和其他二代变种人一样，北极星有一个非常大的优点，那就是对自己的朋友很讲义气，她立刻开口说道：“跟斯科特没关系，就是……就是我忘了，我着急过来，没来得及问……” “哦，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席勒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北极星刚松了一口气，就又听到了席勒提出了一个死亡问题： “那么，你为什么着急来这呢？” 北极星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现在这个气氛，要她怎么说，她是担心万磁王和席勒打起来？ 北极星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防止万磁王给席勒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要是她现在开口说，万磁王完全就是个讨人厌的暴力狂，我怕他和你打起来，一方面，这肯定会拉低万磁王在席勒心中的印象，与自己的目标截然相反。 另一方面是，席勒也未必知道，他们父女之间有什么矛盾，按照普通人的理解，一个女儿这么说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声望不也完蛋了吗？ 北极星在那里，张了半天嘴，愣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而站在桌子后面的万磁王，更加幸灾乐祸了。 一个人的倒霉叫做倒霉，两个人倒霉，就是乐子了。 要是自己先掉到了坑里，可能会难过，可要是眼睁睁的看着第二个人掉到了坑里，那就会很高兴了，万磁王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 他被席勒弄的两头堵的难题难住了不要紧，天天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吱哇乱叫，一年叛逆365天的北极星，也被席勒的两头堵难题难住了，那就很有意思了。 为了近距离观赏北极星精彩的表情，万磁王甚至走到了席勒的身后，北极星的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看他的蠢女儿打算怎么回答席勒的问题。 北极星也不笨，他先是看着席勒微笑的表情，又抬头看了一眼万磁王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生要强的北极星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看着万磁王的眼睛说： “我是来找埃里克的，因为……我想他了。”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父与子（二十四） 席勒微微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身体，和斯科特靠在了一起，这样，他们两人就都坐到了沙发的右边，而坐在沙发左边的北极星，正好和万磁王面对面了。 万磁王也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说：“是吗？你跑去硫磺矮人的星球，三个月不回来的时候，从来没说过想谁。” 北极星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之后，她又毫不示弱的说：“其实，我更想念我的母亲和我的养父，他们是我见过的最有耐心、最有爱心的人……” 万磁王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但随后，又用那种低沉的语调开口说：“但是可惜，你一点都不像你母亲，她是个温柔的淑女……” “哦，是吗？那可能，是你没见过她真实的样子吧。”北极星笑容之下的牙关已经咬紧了，她说：“一个人在与别人不熟的时候，总是表现的格外礼貌……” “可惜，你在和别人熟络的时候，也没有礼貌。” 斯科特靠在沙发右侧的扶手上，席勒靠在右侧的斯科特身上，两人一人端着一杯茶水，侧身往左看，和人行道上看对面烧烤摊打架的大爷之间，只差了一个马扎。 “席勒医生，我们就这么让他们吵吗？”斯科特压低了声音，看向席勒问道，席勒吹了一下手里的茶水说：“放心吧，不会吵得太严重的。” “真的吗？他俩都站起来了，该不会是要去打架了吧？”斯科特的语气当中充满担心。 而就如他所说的，北极星已经站了起来，走出了沙发区，万磁王也抱着胳膊缓缓的走，回了书桌背后，两人走了一路吵了一路。 “你知道，他们两个最像的地方，是什么吗？”席勒喝了一口茶水，回头问斯科特。 “呃，是……能力？”斯科特回答道。 “不，是死要面子。”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磁场再次被扰动，显然，两人言语之间的交锋未分高下，又想在能力方面一决高低了。 而这个时候，席勒勐灌了一口茶水，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斯科特手忙脚乱的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拍着席勒的背，给他顺气。 瞬间，磁场的波动就消失了，万磁王和北极星交换了一个眼神，大意就是，“虽然我们都动手了，但肯定是你的那部分磁场，影响了席勒”。 可在磁场同时平静下来的下一秒，两人互相瞪着彼此，就好像不认识对方一样，眼神中传达出来的信息就是“你居然也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席勒捂着胸口咳嗽了一会，站了起来，然后说：“洛娜小姐，你已经见过了你的父亲，缓解了你的思念之情，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能请你暂时不要打扰我与埃里克的心理治疗了吗？” 北极星站在原地，头不动，只是把眼珠缓缓转动，先是朝着席勒，然后又缓缓转回了万磁王的方向，随后深深的皱起了眉。 她使劲的清了一下嗓子，给斯科特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往门外走，斯科特立刻跟上，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席勒说：“我送洛娜回去。” 两人出了门，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这幢建筑，来到花园里的时候，北极星捂着胸口不断的喘气，她瞪大了眼睛，说：“我的老天啊！我刚刚听到了什么？万磁王在做心理治疗？！” 斯科特也显得有些惊讶，他说：“今天万磁王脾气怎么这么好？席勒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也很奇怪，虽然他还是一样的说话难听，但他居然会张嘴说话了！”北极星一脸的不可置信，说：“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 “老实说，洛娜，你今天也有点不一样。”斯科特走到了北极星的面前，摁住了她的肩膀，说：“你居然会说，你想万磁王了？！就算是个借口，以前你也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你还记不记得，有段时间，只要听见万磁王或者埃里克这几个词，你就会立刻变得暴躁起来，上次你和皮特罗，不就是这么打起来的吗？”斯科特有些诧异的说道。 ”我不知道。”北极星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十分不可置信的说：“那个房间有魔法！一定是这样！否则，要是以往，我和万磁王待在一起整整13分钟，已经打了4场架了！ “会不会是……席勒医生医术高超？”斯科特问道。 “那X教授难道医术不高超吗？”北极星的语气里充满了迷惑，她说：“他们两个可是认识几十年了，要是能治的话，不早就治好了？” “等等！”北极星忽然停住了脚步，她的眼睛左右看了一下，回头看向斯科特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你看，万磁王一直说他不接受心理治疗，不论X教授怎么劝他，他都不肯，可是席勒医生一来，他就又同意了，那X教授会多伤心？” 北极星抿了抿嘴唇，露出了一个不忍的表情，然后说：“要是我知道，我多年的朋友，不肯让我治疗，却去找一个陌生的心理医生，我会很难过的。” 斯科特的神情也有些犹豫，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们不告诉X教授，应该就没事了吧？” “不，恰恰相反，他迟早会知道，他可是X教授！”洛娜快步往前走，接着说： “我现在就要回地球，把这件事告诉X教授，让他知道，埃里克是个多么反复无常、冷漠无情的人，让他不要再把这种事交给他了，再来一次，我真的要疯了！” 席勒站在窗前，看着北极星和斯科特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桌旁的万磁王说：“年轻真好啊，不是吗？” 万磁王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眉毛的尾部，像是轻轻垂落下来的竹叶，神态也好像真的身处竹林之中，有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放松与闲适。 “查尔斯常说，对待孩子，我要有耐心。”万磁王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 “但我其实不明白，人一定要有耐心吗？” 席勒停顿了一下，随后开口说：“当然不是，但是为人父母要有耐心，你可以选择当个没有耐心的人，只要不要孩子就行了。” “不过，我也知道，你的子女的出生，可以说是你坎坷的人生，和不幸的时代的产物。” “在你坎坷的人生中，命运没有给你享受安静生活的机会，接踵而至的苦难，没有留给耐心生长发芽的机会，这并不是你的错。” “同样，命运也让你的子女，没能享受幸福美满的家庭，没有安稳的环境，来让他们有和任何人平静沟通的底气，这也不是他们的错。” “至于这是谁的错……”席勒摇了摇头。 万磁王手指缓缓收紧，直到苍老的手指之间青筋横虬，他已许多年没用这样富有杀气的语气，吐出过那个单词：“NAZI……” “过去的事无需再提，我们可以来谈谈现在。”席勒换了个话题。 “缺乏耐心是个缺点，但并不是病，对一个足够强大的人来说，有没有耐心，也不是特别重要。” ”你如此暴躁的活了这么多年，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所以，有没有耐心也无所谓了。”席勒耸了耸肩说。 ”你是我见过的最豁达的心理医生。”万磁王开口评价道：“甚至比查尔斯还要豁达。” “你知道吗？心理医生也有不同的流派。”席勒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说道：“我现在的主张是，如果病人不痛苦，那就不用治。” “一个人到底是不是精神病人，取决于他是否实际上因为自己的精神状况而痛苦，既取决于他自己是否感到痛苦，也取决于，在客观层面，他是否比生活在同样的环境当中的人更痛苦。” “这就是我说，我不是来治疗你的原因，你自己觉得自己活得很好，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生活状况也比大部分变种人要好的多，所以就没必要治。” “所谓的正常的心理，都是相对而言的，没办法用同一个标准，去衡量不同的人心理是否正常，所以，只要在主客观条件下，都没有痛苦，那确实没必要治。” 万磁王陷入了沉思，显然，今天他对心理学又有了新的理解，而席勒吹了一下茶水，接着说道： “这样判断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如果主客观统一的条件下，某个人就是很痛苦，那他也可以接受心理治疗，而没必要觉得，我没查出精神方面的疾病，就不能和精神病人一样接受治疗。” 万磁王的眉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在席勒和查尔斯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共同的“关怀心”。 这种关怀不是针对某个人的，也不是针对某些方面的，而是一种努力给所有人无限可能的关怀。 “我没有想到，困扰了我与查尔斯这么多年的问题，就被你这么轻易解决了。”万磁王的声音依旧低沉，可是语气里却有着无限的感叹。 席勒端着茶杯，回头看向他说：“这恰恰说明，你们都是聪明人，聪明和自信的人，知道自己不会被任何复杂和困难的问题难倒，所以，他们喜欢把每个问题都搞得复杂又困难……” “教育这件事，的确复杂又困难，但其实也很简单。” 席勒低头看向杯中的茶水，他看到，茶杯的底部冒出小小的气泡，原本又有些凉了的茶水，再度被加热，这种含蓄的示好方式，却恰恰让席勒感觉心情很好。 于是，他颇有耐心的开口解释道： “你们忽略了一个教育当中最为重要和最基础的问题——尊重。” “你总是习惯于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尊重不是你首先要考虑的问题，你觉得，只要最后，某人能按你说的做，那使用的方式，到底是给他一拳。还是好好谈话，其实没有区别。” 万磁王点了点头，他丝毫不否认自己的暴躁，也对此毫无歉意，他的一生都是唯结果论，目标导向极其强烈。 万磁王的逻辑非常自洽，撞不破南墙，是因为力量不够大，达不到目标，是因为不够强。 变种人不能够解决现在面临的问题啊，就是因为X教授心太软，不然问题早解决了。 但万磁王仍然对席勒的论调感觉到有些疑惑，于是他问：“那查尔斯呢？他还不够尊重他们吗？” 席勒摇了摇头说：“查尔斯是另外一个极端，你知道自己没那个耐心，去事无巨细的了解他人，并给予他们想要的尊重。” “而X教授是觉得自己很有耐心，但他给错了。”席勒摇了摇头说：“曾经的我也一样。” “我最近才明白，遇到困难了帮助、伤心了安慰，失落了哄着，把好话说尽，把所有人说服，把每个人每件事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其实恰恰是不尊重他们的一种表现。” 席勒微微眯起了眼睛，万磁王也看向他，两人对视的时候，席勒略显无奈的说道： “想当个把所有人都捧在手心里的慈母，也得先看看，自己捧着的，到底是鸡蛋，还是雏鹰，鸡蛋松手了就摔碎了，雏鹰松手了就飞走了。” “查尔斯把每个孩子都当成鸡蛋，时时刻刻关心他们的身体和心理情况，生怕自己一松手，原本就已经够可怜的小变种人们，彻底碎了一地。” “但其实，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早就有了足够强壮的翅膀，和不怕跌打的骨骼，只要松手，就能翱翔天际。” “更重要的是，这些雏鹰们留在查尔斯的手心当中，只是贪恋他的温暖，而不是真的受到了教育。” “在对后代的教育方面，你什么都不做，而查尔斯做了太多，你们做出了各自的选择，然后，在本就不多的选项当中，完美的避开了正确答桉。” 席勒又转头看向窗外，而在一声叹息之后，万磁王终于听到了，X教授希望他听到的话，来自于席勒，有关变种人未来的建议。 “万磁王与X教授，埃里克与查尔斯，最为强大的两位变种人，全世界变种人的领袖。” “你们为变种人的未来，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几十年间，在变种人的未来该走向何方的问题上，谁也没能说服谁。” “可是，如果，你们真的希望变种人能有未来，那就放下追求完美的未来的心。” “如果，你们希望每一个变种人，能获得他们想要的未来，那就不要一味的要求他们，走向你们想要的未来。” “如果，你们希望，每一个时代里，变种人中都能诞生如你们一样伟大的领袖，那就别再去当领袖，而是去当父亲……” “一个愿意教育，也懂得教育的父亲。”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父与子（二十五） “你好，席勒医生，又见面了。” 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的霍华德走上前，与席勒握了握手，他微笑着说：“本来，我在硫磺矮人的主星，为托尼制造的安保机器人，进行更新换代，不过一听说你来了，我赶忙赶回来了……” 席勒笑了笑，说：“应该没耽误什么大事儿吧？” 霍华德一边摇头，一边随着席勒的指引，走到了办公室旁边的沙发上，霍华德坐下以后，席勒走到了柜子旁边，问道：“茶、咖啡还是酒？” “除了酒之外，什么都行。”霍华德解开西装扣子，用一个舒服的姿势，倚在沙发的靠背上，说：“我已经对玛丽亚发誓，再也不喝酒了。” 席勒却端来了两个细细的香槟杯，放到了霍华德面前，说：“我不建议具有成瘾症的病人，进行断崖式戒断，那可能会提高心理瘾症反复的可能性，如果不是危及到了生命，可以尝试阶段性戒断。” 霍华德显得有些犹豫，他伸出手刚刚碰到杯子，就又触电般的收了回去，他摇了摇头说：“不，我需要保持清醒，喝的烂醉可没办法应付工作。” 席勒并没有收起杯子，但也没有给自己倒酒，而是拿来了一壶清水，把凉水倒在了香槟杯当中。 还没有等他开口，霍华德就像找补一样解释道：“当然了，工作也没什么难的，并不需要我太过集中注意力，只是些重复的活儿罢了……” “我早就听托尼说过，你是斯塔克工业的奠基人，我非常乐意与这样一位伟大的科学家聊聊。”席勒拿着香槟杯，喝了一口水，然后说： “我知道，很多人都对于面对心理医生感到紧张，觉得只要踏进了这间办公室，就成了精神病人，哦，老天啊，难道我不能有点除了医生之外的身份吗？” 席勒扬了一下手，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说：“比起医患关系，我其实更喜欢朋友关系，虽然我是托尼的朋友，但是说起来，我们才应该是一个年代的人……” “我早就听说了，这可真是神奇。”霍华德看着席勒灰色的眼睛说：“其实，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能人异士，掌握着普通人所不理解的力量，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跟一个长生者做朋友。” “哦，您可真是谦虚，美国队长和娜塔莎其实也都是长生者，只不过不能永生罢了，我也是一样。”席勒摇了摇头。 “我想，比其他人更长的人生经历，应该为您的职业生涯提供了不少的帮助吧？”霍华德主动的聊起了与席勒职业有关的话题。 席勒能够感受到，这位老斯塔克可比他的儿子会说话多了，不过也并不奇怪，托尼·斯塔克更偏向于一个科学家，但霍华德斯·塔克毕竟还是个商人。 虽然，在那个年代，斯塔克工业还没有发展成如今的庞然大物，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奠基人拥有比托尼更全面的能力。 “其实，我与娜塔莎一样，我们并不是沉睡了许多年之后突然醒来，而是亲眼见证了时代的变迁。” 席勒将手里的酒杯放下，轻轻抹了一下嘴角，然后说：“这有好有坏，比旁人更丰富的人生经历，带给了我更多职业经验，可是同样也消磨了我的敏锐和灵感。” “对于心理医生来说，灵感并不算太重要，我们更遵循于逻辑的分析，可要是对一个科学家来说，发明创造的灵感还是很重要的，所以，更年轻的心理年龄是有优势的，不是吗？”席勒看着霍华德说。 霍华德眼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这一丝变化非常微弱，但依旧被席勒捕捉到了。 和托尼·斯塔克什么情绪都喜欢写在脸上不同，霍华德相当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微笑的说： “没错，看着托尼和与他一辈的年轻人，创造出来的东西，我真的深刻的感觉到，每个时代都有天才，每个时代的世界都有属于自己的华彩，这让我感觉到既高兴又悲伤……” “我在听。”席勒开口说道。 他已经发现，霍华德是心理医生最喜欢的那种病人，他们深知自己和医生时间的宝贵，并不喜欢废话太多，更不愿意绕圈子，掩饰自己的病痛。 他们讲求效率，目标明确，不喜欢把任何一份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废话上。 既然走进了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那就是来看病的，不需要医生引导，他们就会尽己所能的将自己的情况说清楚，比医生本人更希望医生能了解自己的情况。 彼得和克拉克一类的人，在面对心理医生的时候，更喜欢抒发自己的情绪，比如“最近很高兴”或“最近很难过”，顶多会说说是为什么高兴，或者为什么难过。 可霍华德一类的人喜欢从事实出发，讲逻辑、讲事实，与心理医生一起分析自己内心状态的矛盾点到底在哪里，可以说是全方位自动诊疗，相当省时省力。 但席勒却并没有展现出任何放松的姿态，相反的，他挺直了身体，坐的比霍华德更直，因为他非常清楚，这种病人哪里都好，就是对医生的水平要求太高。 这样的人对于自己情况的了解很深，在来看病之前，甚至已经通过自我分析，理清了所有事情的脉络，找到了关键点，甚至结合自己的人格，分析出了一部分的结论。 万一要是医生水平不够，推理的速度太慢，逻辑太繁琐，还比不上他们自己推论，那他们一定会扭头就走，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任何一个如此理智和聪慧的病人，都是对心理医生专业水平的极大考验。 席勒开始集中精神，而霍华德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令我感到非常高兴的是，人类的未来比我想象的更好。” “或许你也知道，医生，在冷战年代，不少人都非常悲观，我们不知道一场可怕的大战什么时候会爆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平静的生活就会完蛋……” “可一觉醒来，我发现，人类不但没有打第三、第四次世界大战，反而团结在了一起，想要迈向宇宙，而且这还不仅仅是喊口号，许多计划已经落到实处，甚至已经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人类踏足太阳系、触摸太阳，甚至展望更深的宇宙星空，而且在科技蓬勃发展之余，人类居然还走出了魔法的道路，毫无疑问的是，这大大的增加了我们发展的容错率，两条路齐头并进、你追我赶，将是最好的良性竞争。” “在外交方面，我听说，阿斯嘉德与我们来往密切，我真没想到，神话故事中的国度，居然成了人类的盟友，他们的新王和人类关系相当密切，甚至有过在地球生活的经验，这将是我们的文明未来外交最好的筹码……” “毫无疑问，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时代，我为此兴奋的几天睡不着觉……”霍华德的指尖有些颤抖，伴随着他的讲述，他又进入到了一种亢奋的状态当中。 然后，他轻轻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冰凉的凉水，才稍微缓过来了一些，情绪逐渐低沉下去。 “可我同样也感觉到有些难过，这正是我来找您的原因，医生，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而难过，不过有一些推测，你想听听吗？” 席勒点了点头说：“当然，除了推测之外，也可以着重的说说感受和情绪，这部分也可以作为参考的重要因素……” 霍华德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他也感觉到有些紧张，于是放下酒杯，坐直身体，说道： “复活之后的第一个晚上，我和玛丽亚进行了庆祝，我们两个人都很感慨，真没想到，我们原以为在遗憾中结束的一生，还能有从头来过的机会，没人会不为第二次生命而感到高兴。” “用晚餐时，我们都喝了一点酒，当然，喝的都不多，玛丽亚喝不了太多酒，也担心我喝的烂醉，所以我们只喝了半瓶香槟而已，可之后，我们却都醉的比谁都厉害……” “兴奋的聊天之后，我们两人都感觉到有些疲惫，我和玛丽亚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过了一会，她开始哭，我知道，她是为错过了托尼的成长而感觉到遗憾……” “可就在那时，我发现，我也无力安慰他，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负面情绪，从我心中升了起来。” “我猜，这或许是愧疚，当初我所做的那个决定，伤害了玛丽亚，也伤害了托尼。” 霍华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面容露出一丝痛苦，他说：“在家庭与世界之间，我没有选择家庭，我认为我从始至终是个好人，但却算不上是个好丈夫和好父亲……” ”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新一次的生命呢？难道重来一次，之前的罪过就可以被抵消吗？”霍华德不像是在问席勒，更像是在问自己。 “在该负责的时候没有负责，之后付出十倍的报偿，就可以弥补吗？” 霍华德再次缓缓把身体靠在沙发上，显得有些颓废，他说：“当然不行，每个人一生当中的每个阶段，都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无法追回了。” “我和玛丽亚本应该陪伴托尼，看着他高高兴兴的上大学，快快乐乐的读完书，认识大学中志同道合的朋友、科研上的伙伴……” “托尼本应该跟在我的身边学习为人处事，与我的老朋友和他们的子女们进行交际，一步一步的学会生意场上的事，慢慢的建立自己的人格和社交风格，就如同我从我父亲那里学到的一样。” 霍华德的措辞总是显得克制、谨慎又礼貌，尽管他死去时，并没有比现在的托尼大出太多，可却显得比现在的托尼成熟百倍。 “有人说我是个混蛋，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霍华德笑了一下说：“那只是因为这是我建立的社交风格，我需要这种风格，在生意场上帮我取得优势。” “可是托尼……”霍华德摇了摇头说：“从现在来看，他真的度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混乱又颓废的日子……” “而这其实都源于，缺少了家庭教育，缺少了父母关爱，尤其是……缺少了父亲对他的言传身教。”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父与子（二十六） 霍华德沉默了下去，等了几十秒之后，席勒才开口问：“这是你得出的全部的结论吗？” 霍华德又仔细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不是一个十分关注自己的情绪的人，所以很抱歉，我没办法提供更多的参考因素。” “没关系。”席勒并不介意，他说：“绝大多数人并没有能力，清晰的分析自己的每一种情绪的成因，和所能会导致的结果。” “大部分人在感觉到难受的时候，总是觉得莫名其妙，或许，他们知道一些粗略的原因，比如对某件事很烦，很讨厌某个人，可其实无法细致分析出其中的因果，也猜不到自己的这种情绪，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要是人人对自己的情绪都有极为细致的分析，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患有心理疾病的人了，绝大多数的心理疾病，其实都是未曾被察觉到或无法处理的情绪在心里堆积，所导致的结果。” “所以，你在某个时间段，突然感觉到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填满了内心，却又无从找出它的来源，其实是很正常的。” 席勒并没有去看霍华德，而是端起了酒杯，看着杯子里的水说： “很多人把人类的心理看作是魔法或神秘学类的东西，每当他们突然涌上一阵伤感的时候，他们也总是会怀疑，是不是现在有什么神秘因素影响了自己？” “但其实，情绪逻辑是逻辑学当中相对严谨的逻辑，它像一部构造精密的传动系统，其中每一个零件的转动，都会带动其他零件。” 席勒又用霍华德最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解释这件事，他接着开口说： “只不过，每个人的情绪逻辑传动系统的组成不同。” ”有的人，整个系统只有五个零件，第一个零件一动，第五个零件立马就跟着动，这个时候，当他把注意力投射到最后一个动的零件上的时候，很容易就能分析出，这个零件为什么动。” “原本就只有五个零件，哪怕是用穷举法，一个一个查过去，也能猜到个大概。” “但是，有些人的传动系统，可能有五万个零件，而且还要分成好几个部分，互相嵌套在一起，除了物理上的咬合碰撞之外，可能还有远程信号控制。” “这个时候，其中一个零件动了之后，所产生的，最终的结果，可能是另一个零件在半年之后才动。” “而当最后一个零件动的时候，他回过头，去寻找这个零件会动的原因，得到的就只是一片茫然。” “因为。即使再天才的人，没有经受过专业的训练，也没有办法通过结果，反向推导到几万个零件之前的原因。” “而许多的心理疾病的成因其实就是，情绪敏感、拥有几万个零件的人，在之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有一大堆负面情绪零件，开始不停的工作，可顺着负面情绪的零件往前找，却什么都找不到。” “一方面是因负面情绪而痛苦，一方面也是因找不到负面情绪的成因，而感觉到茫然。” 霍华德始终听得很认真，他一直看着席勒的眼睛，但是对他来说，席勒举出的例子，可以称得上是直白和简单，实在是太好理解了。 而席勒也终于不再看着酒杯，而是直视霍华德的眼睛说：“你觉得，那天晚上，你突然产生的负面情绪，是因为你白天接收到的信息，但很可能并非如此。” 霍华德的眉毛逐渐皱了起来，席勒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 “这很有可能，是几万个零件传动之后，产生的结果，传动的过程，可能比你想的要复杂，而第一个零件动起来的时间，可能也比你想的，要早得多。” “你是如何得出这个判断的？” 霍华德的手指在扶手上敲击着，屋内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焦灼，显然，两人在某个结论上所产生的分歧，让他们从医生与病患的关系，变成了甲方乙方辩手的关系。 霍华德觉得，那天晚上，他感觉到难过，其实是因为突然的重生，让他感觉到愧疚，可席勒却指出，那天晚上，霍华德的负面情绪，可能并不来自于白天所发生的事，成因可能在更早之前。 “我相信你对于逻辑学，也有自己的理解。”席勒依旧保持着温和，丝毫没有想证明自己观点的急躁，他先肯定了霍华德的水平，然后才开口说： “既然如此，你可以听听我的推论，如果其中有任何一环，你觉得逻辑不合理，那你可以立刻打断我，来进行反驳，我不会生气。” 霍华德眨了眨眼睛说：“原来，心理医生是可以接受病人的质疑的吗？我还以为是你说我听，在你做完诊断之前，我都不能说话。” “霍华德先生，我想，你有点太高估，我遇见的病患的素质了，实际上，能安静听我说完一段话的患者，都是凤毛麟角。” 席勒的表情显得很无奈，他接着说：“在我所接触过的病人当中，你不论是智商、耐心程度还是精神稳定程度，都是我所见过的名列前茅的。” 霍华德点了点头，看着席勒的表情，他就知道，他一定有许多故事，不过，他还是更关心自己的问题，于是他开口说：“你说吧，医生。我会认真听的。” 席勒点了点头，开始了自己的推论。 “我们先从结果出发，首先，你认为自己的这种情绪的来源，是对家庭和孩子的愧疚，那么，想要分析这种情绪，自然离不开家庭和孩子的情况。” “斯塔克家族的情况并不复杂，父母早逝，留下独子，这几个单词，就可以大概概括你们的情况。” “你觉得，因为你们早逝，错过了托尼斯塔克某个人生阶段，让他陷入到痛苦和颓废中，让他度过了一段极为难过的时光，可现在，你们却完好无损的归来了，你们觉得，这对托尼不公平。” 霍华德点了点头，这一段推论是正确的，基本上概括了他认为的负面情绪产生的逻辑。 “那么，接下来，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可以说真话，也可以有所掩饰，但请依照你的第一反应来回答。”席勒拿出了病历本开始记录。 “第一个问题，在你死亡之前，你应该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患上了重度酒精成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段时间你虽然活着，但也未能对托尼·斯塔克进行过任何的陪伴，那么，在那段时间里，你有过类似的负面情绪吗？” 霍华德眯起了眼睛开始回忆，但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说：“酒精破坏了我的理智，也让我几乎没有完整的记忆，所以，我确实不记得我有没有过了类似的负面情绪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席勒没有再问，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时间线再往前，在你还没有开始酗酒的时候，你有过类似的负面情绪吗？” 霍华德把眼球撇向一边，回忆了一下。说：“……应该没有。” 席勒又点了点头，霍华德觉得，如果照这个逻辑来看，那他的推论是正确的，他陪伴托尼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那负面情绪，不就是因为，他错失了陪伴而产生的愧疚吗？ 可是，席勒却丝毫没有要肯定他的意思，而是接着问：“那么，在与托尼待在一起的时候，你有其他的负面情绪吗？” 霍华德的表情忽然僵硬了一下，但随后，他又摇了摇头说：“不，几乎没什么负面情绪，那是很美好的回忆。” “几乎没有，也就是说，还是有了？”席勒又问道。 “我是个人，我不可能只有开心一种情绪，哪怕是和自己儿子待在一起的时候，我肯定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烦心事。”霍华德摊开手解释道。 “比如？” “比如难缠的生意对手、科研创新的压力、和玛丽亚因为一些小事的分歧等等。”霍华德断断续续的举出了一些例子，都是非常平常的事。 “那么。请你告诉我，在你与你的儿子，待在一起做某件事的时候，你心无旁骛、完全没有想到这些烦心事的时间，大概是多长？”席勒又问道。 这下，霍华德回忆的就有些艰难了，能看得出来，他好像是想到了一些答桉，可又不知道该不该说，过了一会，他几乎是咬着牙的说：“几分钟吧。” “好的，我们把时间线再往前推，当斯塔克工业正值鼎盛，而托尼的年龄非常小的时候，你专注的陪他玩耍的时间，大概是多长？” 这一次。霍华德沉默了很久很久，大约有五六分钟，他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显然是发现，答桉与他设想的不同。 直到席勒轻轻敲了敲桌子，霍华德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席勒的眼睛说： “在托尼年龄很小，还不太懂事的时候，我甚至能陪他玩上五六个小时，忘却一切烦恼，想不起任何烦心事，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席勒又点了点头说：“那么，请你比较一下，在托尼小的时候，和他长大了之后，你所面对的烦心事的数量是如何变化的？是越来越多了吗？” 霍华德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又过了几分钟，他才开口道：“不，完全相反。” “托尼年龄还很小的时候，斯塔克工业刚在起步阶段，那个时候，我面对的压力非常大，甚至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 “而在我被军方纠缠之前的那段时间里，斯塔克工业政治鼎盛，我春风得意，那个时候，我几乎没有什么对手，甚至就连工作也不是那么忙了。” 霍华德越说表情就变得越严肃，到最后甚至变为了凝重，他轻轻的开口问：“……为什么？” “为什么，在托尼很小的时候，我那么爱他，甚至陪他玩的时间，成了我能度过痛苦一天的心灵寄托，可在他长大之后，我们每开始一个话题，聊不到五六分钟，我就又想起了那些烦心的工作？”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父与子（二十七） “很显然，霍华德先生，你已经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在托尼成长的过程当中，你们之间关系的转折，不是发生在你酒精成瘾的阶段里，而是更早就已经出现了。” 席勒总结道，霍华德再次把目光投向他的时候，神情显得有些涣散，不再像之前那么专注，就好像一边在听他说话，一边又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席勒并没有把他从回忆中拉出来，而是顺势问道：“那么，请你仔细回想一下，你与托尼之间专注时间的长度，第一次断崖式下跌，是在什么时候？” “断崖式下跌？”霍华德好像有些不理解这个词，席勒又仔细的解释了一下： “如你所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托尼是你的心灵寄托，你希望，陪他度过的欢乐时光永远不要结束，而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第一次主动结束了这种时光？” 霍华德愣了一下，随后，眼睛逐渐恢复了神采，显然是想到了某个具体的场景，他缓缓开口说：“……我们第一次玩弹珠的时候。” 霍华德微微的叹了口气，说：“那天，他的玩具都被他的妈妈收拾起来了，我们没什么可玩的，于是，就在床底的角落里，找了几个弹珠。” “那其实是我小时候玩的东西，我没觉得托尼会喜欢，于是，就随便教了他一下怎么打弹珠，结果他做的很好，百发百中。” “可令我惊讶的是，他不满足于简单的直线打法，他将十几颗普通的弹珠，摆出了一个复杂的图桉，让它们一个撞一个，直到最后一个弹珠滚到目标地点。” “我真的惊呆了，你不知道，他设计出的图桉有多复杂，而且完全没有任何练习，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成功了！” 霍华德的语气里依旧有惊叹：“也就是说，他在脑子里计算出了每一次弹珠碰撞所产生的相互作用力和动能衰减，然后让每一颗弹珠都在最为极限的距离上，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然后呢，你是怎么做的？”席勒忽然把身体前倾了一些，盯着霍华德的眼睛，显露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势。 显然，这给了霍华德一定压力，于是，他本能的说道：“我觉得，没什么可玩的了，就把弹珠收了起来，承诺他改天再玩。” “你为什么觉得没什么可玩的了？” “已经做到这一步了，难道还能做得更好吗？或者说，这其实本来就不是弹珠的玩法，是他自己的创新。” “我们一共只有十几颗弹珠，他已经玩出最复杂的玩法了。”霍华德比了一个手势说：“已经走到尽头了。” “是弹珠这个游戏玩法的尽头吗？”席勒把身体更往前倾，用眼神直视着霍华德，逼迫他不得不回答。 “当然。”霍华德本能的回答道。 “你凭什么作出这样的判断？”席勒以极快的速度问道。 “当然是因为我玩过。” “因为你的经验？”席勒打断他，问道。 “没错。”霍华德开始显得有些慌乱，他端起杯子遮住自己的嘴，而席勒又看着霍华德说道： “你不相信托尼能够创新玩法吗？不相信他能突破你的经验吗？还是说，你觉得他能够突破，但你不愿意让他突破？” “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让他……” 霍华德刚说到这，席勒突然站了起来，来到了霍华德所坐的沙发的背后，将双手按在了他背后的沙发上，将身体前倾，将自己的头压在了霍华德的头顶，并语如连珠的快速说道： “我猜，你应该是十分慌乱的将弹珠收了起来，姿态非常狼狈，言语也不体面，与其说是父亲去主动结束游戏，不如说是警察没收犯人的作桉道具。” ”驱使着你这么做的，不是无聊和不耐烦，而是恐慌……你在感到恐惧。” 席勒着重的咬了一下最后一个单词，站在他的角度，能够非常明显的看到，单词落地的时候，霍华德瞬间僵住了。 ”你害怕，你的儿子，凭借自己的天才智慧，获得了除你教他以外的知识，你害怕，他去探索除了你的臂弯之外的世界，你同样也在害怕，他超越你。” “胡说！我为什么要害怕自己的儿子超越我？”霍华德提高了音调，手臂开始颤抖，他说：“我应该为此而感到骄傲！” “很多的父母，对于自己儿女的骄傲，不是真的欣赏他们的人格和品性，而是认为，自己的儿女传承了自己一生的经验，并取得了成功，他们骄傲的是他们自己的经验和教导，而不是儿女的成功。” 霍华德刚要反驳，席勒使劲的拍了一下他背后的椅背，弄出了一声巨响，提高声调说道：“在你的记忆当中，令你最为印象深刻的，不是托尼学习的过程，而是他第一次创新。” “但是明明，他学习期的时间应该更长，创造不过只是昙花一现，可你却偏偏记住了这一刻，其本质就是，你对于他的天赋的震惊，压过了对于自己经验传承的成就感。” 席勒站直了身体，仰起了头，目视前方，说道： “而继续推论下去就是，那个时刻，你第一次发现，托尼·斯塔克将会凭借他惊人的天赋，超越你一生的积累和经验……你在感觉到不甘。” “这也是为何，你们之间的专注时间越来越少，因为，你能教他的东西越来越少，他创新的东西越多，你越不耐烦。” “而归来的那天晚上，你感觉到的那令人难以抵御的负面情绪，是你发现，托尼斯塔克创造出的美好的未来之中，没有了你的影子。” 席勒强势又快速的语调突然之间停下，沉默来的突如其来，但更加勐烈，房间之内安静的可怕。 几分钟后，霍华德颤抖的手指，附上了自己的脸，不断的抿着嘴唇，眨着眼睛，但还是感觉到，泪水从内侧的眼角沿着鼻翼滑下来，他用一种颤抖的气音说： “我是他的父亲……” ”我们以前明明那么要好，不论我教他什么，他都愿意学，而且都学会了，他真的学的很快。” “我再也没法把他抱在怀里，教他读数字，做计算题，他也不必再从我这里学习任何经验和知识了。” “在我拿着资料坐上那辆车的一刻，我想的是，虽然我死了，但我留给他的知识、经验和那些好时候，会永远陪伴着他，所以，我才踩下了油门。” “但当我回来的时候，我才明白，复活是对一个人最残忍的刑罚，因为你将看到，这个世界，是如何将你遗忘的。” 霍华德低下了头，默默流泪，而席勒缓缓走回了他的对面坐下，喝了一口酒杯里的水，说道： “你会离开地球，来到仙女座星系，不是因为你不想见托尼，是因为你不想看到他的造物。” “你怕自己忍不住发了疯一样的扑上去，寻找你在托尼人生当中留下的痕迹，你觉得，他不应该有一个这样胸怀不够宽广，甚至显得有些癫狂的父亲。” 席勒的语调变得很慢，至少比他之前逼问霍华德时要慢的多，听起来像在念一首诗。 ”父母希望把孩子变成另一个自己，又希望孩子超越自己，父母希望孩子能继承自己的所有经验，有希望他能不受教条桎梏，突破创新。” “父母希望孩子越飞越高，又不希望孩子离自己太远，父母希望孩子有自己的生活，可又不希望他们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忘掉父母。” “父母永远是矛盾的，因矛盾而痛苦，因痛苦而矛盾。” 霍华德缓缓抬起了头，用满是泪水的双眼看向席勒，席勒皱着眼睛看着他说： “你实在是太过于关注知识和人生经验的传承，而忽略掉了极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格。” “你失望于，没在托尼身上看到更多的自己，而我却感叹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太多的你。” “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几万个传动零件的人并不多，他们的心里，装了一部巨大的机器，每时每刻都在处理那些旁人可能根本察觉不到的细小情绪。” “霍华德先生……”席勒看着他的眼睛说：“看来，你应该已经承认了，在有关于情绪的判断当中，我胜过了你。” 霍华德只是有些呆滞的看到，席勒用水壶往酒杯里倒水，粗壮的凉水壶嘴，比香槟杯的杯口大了不少，于是席勒只能慢慢往里倒，场面看起来非常滑稽。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不应该安慰我一下吗？”霍华德声音沙哑的说。 “重要的是。我赢了。”席勒微微抬了一下头说：“而且战胜的是一位天才，先让我高兴一会吧。” “哦，不，我说错了。”席勒忽然又摇了摇头说：“其实，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我是心理医生，而你是科学家，我在心理推论方面赢过了你，就像一只猎豹跑赢了乌龟。” 霍华德的脸色胀红了起来，似乎是在为席勒无礼的措辞而感觉到愤怒，可席勒却施施然地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水，说： “不过，接下来，我们可以进行一场更公平的比赛，那就是来比比，到底谁，更了解托尼·斯塔克。” “我是他的朋友，你是他的父亲，你教导他的时间不短，我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从各方面来说，这都是一场，比刚才更为公平的比赛，那么，霍华德先生，你要和我比比吗？” 霍华德抬着眼皮，用浅色的童孔盯着席勒，他缓缓的眨了眨眼说：“……你打算怎么比？” “很简单。”席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走上自己的办公桌，他说：“现在，我们两个都在仙女座星系远离地球，也都没有监视那里。” “那就让我们来猜猜，托尼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先各自说一个结论，然后打电话过去，谁说中了，谁就赢了。” 席勒伸出手，将自己杯子里的清水倒到了另一个杯子里，然后打开了一瓶香槟，倒进杯子里之后，喝了一口。 但此时传来的酒香，却让霍华德皱起了眉，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在颤抖，心脏在叫嚣着他绝不能输掉这一仗，对儿子的了解，是一位父亲绝不能输的一仗。 于是。他也站了起来，走到了书桌对面，盯着席勒的眼睛说：“那么，我先来猜吧。” “请吧。”席勒扬一下酒杯说。 “现在，纽约应该处于深夜，托尼·斯塔克正在实验室里熬夜进行研究，而且是正在研究某个项目最难的部分，此时此刻，他正双手撑在实验台上，专注的盯着纸上的数据，一言不发……” 霍华德描述的很详细，因为，他必须逼迫席勒描述的和他一样详细，但席勒却什么也没说，他拨通了电话，在电话接通的一秒之前，席勒突然开口： “……他在哭。” 下一秒，斯塔克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 瞬间，霍华德的胳膊的肌肉绷紧了，因为他已无力支撑着自己站在那里，他明明听到了，斯塔克在开口之前的第一声气音，是抽泣。 席勒“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可霍华德却像疯了一样，从桌子的那头跑了过来，用颤抖的手臂举起电话，喊道：“打过去！……快打过去！ ” “不好意思，没有话费了，我都不知道，万磁王竟然这么抠门，虽然长途很贵，但也不至于打一通电话就欠费吧？”席勒背对办公桌，双手撑在桌子上，抬头看天花板。 还没等霍华德再次吼叫出声，席勒就突然发出了一声“哦”，然后接着说：“看看，我怎么忘了？万磁王能够打开穿越空间的虫洞，他随时都能回地球，干嘛要交电话费？” 霍华德一把扔掉了电话，慌不择路的冲出了门，站在桌前的席勒摇了摇头，笑了笑。 可这个时候，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席勒接起来之后，对面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好，我是奥丁，我想与你聊聊，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父与子（二十八） “您好，奥丁陛下，我非常乐意和您谈谈，但我刚才才接待完一位病人，我需要对他的情况进行一些总结，可能还需要跟进后续的治疗情况，所以我们可以明天再约……” 席勒刚说到这，就听见背后传来了“卡察”一声雷响，他放下电话，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转身过去，一边低声说道：“他们要是早点来该多好……” “你觉得我来的很晚吗？”奥丁的声音从席勒的背后传来：“我以为，对一个心理医生来说，什么时间都应该是刚好。” 席勒转过身去，看到了身形魁梧、气势威严的奥丁，不过，令他感觉到有些惊讶的是，奥丁没有穿他常穿的那一身铠甲，而是穿着阿斯嘉德传统的服饰，一副维京人的打扮。 传统的维京服饰，其实看起来并不像是海盗，反而和中国传统的古代士兵形象有些相似，都是柔软的衣服内衬，外面系着坚硬的锁甲，腰上挎着刀和号角，戴着牛角头盔。 这副打扮的奥丁不再像以往那样威势惊人，反而多了一丝随性和狂野，而他的谈吐举止也是同样，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快步越过办公桌，大步走到沙发旁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拍了一下沙发扶手，问道：“有酒吗？” “当然有，陛下，不过应该没有阿斯嘉德那样的好酒，这里只有香槟。”席勒走到了酒柜面前，打量着自己酒柜当中的酒，似乎是想挑出一瓶好酒，来招待奥丁，可奥丁却浑不在意，扯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说： ”我在地球上生活的时间比你长，知道你们人类不喜欢酿太烈的酒，给我来一杯香槟吧，不要加冰块，我讨厌加了水的酒。” 奥丁的声音总是中气十足，嗓门很大，开口的时候，整个房间当中都充斥着“嗡嗡”的回声。 席勒没有拿出之前招待霍华德那样偏细的香槟杯，而是直接拿出了两个扎啤杯，和三四瓶香槟，并用托盘放到了沙发区的茶几上。 奥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灌了一杯酒，重重的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抹了一下嘴，整理了一下胡子，然后说：“我来的有点急，先让我润润喉吧。” 席勒刚要开口，奥丁就制止了他，并说：“别叫我陛下了，直接叫我奥丁吧。” 奥丁一连串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粗野，但完全不让人反感，反而让人觉得，他是个彪悍直爽的人，不得不承认，这位阿斯嘉德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王自有其独特之处，散发着由内而外的人格魅力。 “不，陛下，我很少在工作中直呼对方的名字，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尽量不要建立除了咨询之外的关系，这能够让我保持客观，当然，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可以省略敬语。”席勒坐到了奥丁对面说。 “就这么办吧。”奥丁又喝了一口酒，他用香槟漱了漱口，然后说：“最近，你和洛基待在一起了吗？” “并没有，上一次我们见面，还是在圣诞节之前，他和他哥哥待在一起，不过我听说，托尔陪史蒂夫和复仇者联盟中有空的成员过完圣诞节之后，就去巡视了，他没带上洛基吗？” 奥丁摇了摇头说：“这是洛基第一次没跟他哥哥一起去巡视九大国度，我和弗丽嘉还以为是他贪玩，或者留在地球处理至圣所的业务了，没想到，前几天，我在阿斯嘉德听到了他的誓言，所以，我想来问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觉得这是我的计划？”席勒点出了奥丁所想的，奥丁看着他的眼睛，表情大概就是“不是吗？” 席勒摇了摇头说：“前段时间，我的状态不太好，几乎没参与什么大事，一直在休养。” “你怎么了？”奥丁唯一能用的那只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他说话总是直指问题本身，没有任何的客套和委婉，不过并不算无理，只是显得有些直白。 “焦虑症发作而已。”席勒喝了一口香槟，轻轻摇了摇头，奥丁把酒杯放下，说：“那你就不应该喝酒，把杯子拿走了吧，我也不喝了。” ”奥丁陛下，我确实不知道洛基去了哪里？你和托尔没仔细找找吗？” 奥丁努了一下嘴，把杯中仅剩不多的酒液，全部倒进嘴里，然后说：“我让托尔去把他弟弟带回来，可是，托尔一直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去，我也不想越过他调动舰队，所以才来，请你帮忙找找洛基。” ”实不相瞒，听到他的誓言的时候，我和弗丽嘉都惊呆了，我拔掉了自己的三根胡子，弗丽嘉哭了两个小时，可最不着急的，反而是托尔。” 奥丁摇了摇头，显得有些疑惑，说：“平时，他和他弟弟关系最好，可这一次，他却表现的不怎么担心，好像也不希望我和弗丽嘉兴师动众的去找洛基。” “所以。我瞒着他来了你这里，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真有点看不懂他们兄弟两个了。” ”你想谈谈托尔和洛基两兄弟吗？”席勒问道，奥丁有些不明白，他这个问题的意义，席勒又换了一种问法，他说：“我们可以由果及因，也可以由因及果，但是不论哪种方式，逻辑其实都是一样的，只看你比较习惯于如何接受信息？” “那就从他们两兄弟开始谈吧。”奥丁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迟疑，他接着说：“自从托尔继位之后，他们两兄弟的关系，我就越来越看不懂了。” “托尔还是王子的时候，他们两个关系不怎么好，或者说，托尔想尽一个哥哥的责任，想要照顾弟弟，但其实没什么效果，洛基完全不想当一个弟弟，拼命想证明自己才是老大，但也没什么效果。” “我和弗丽嘉不是第一次为这种事头疼了，我们也尝试了一些办法，想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他们两个总是敷衍了事。” “在托尔继位之前，他们两个在我们面前表现的兄友弟恭，但我们也知道他们是在装相。” “可在托尔继位之后，他们变得非常奇怪，表面上好像并不和睦，不光经常在我和弗丽嘉面前吵架，甚至在朝堂上也吵得不可开交。” “可是，我和弗丽嘉却都觉得他们两个的感情比以前好多了。”奥丁啧了啧嘴，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说：“就是直觉，你懂吗？来自于父母的直觉。” “就在洛基失踪之前，弗丽嘉邀请我和洛基去吃饭，但洛基就像吃了几斤火药一样，罕见的没有给弗丽嘉一点面子，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如果非要我猜测一下的话，我感觉，他好像非常焦急，急不可耐，他在饭桌上顶撞我，好像也单纯是为了和我闹翻，然后快点离开，我和弗丽嘉都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奥丁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洛基的表现，他和霍华德有些相似，只不过，霍华德还有些像个文人，总是非常注意措辞，可奥丁完全是用最简单直白的话，描述他对洛基的观察，以及表达自己对其他人的看法。 看着面前穿着朴素的奥丁，席勒不由的感叹，这位阿斯嘉德的众神之父，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千古一帝。 如果说，万磁王拥有人格魅力，但却不擅长表达，只能表现出百分之一，那么奥丁完全是把他的人格魅力，通过他的行为，放大了两三倍。 奥丁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表现他人格中最优秀的部分，豪爽、大气、充满干劲，虽然威势十足，但却并不让人觉得高高在上，某些话语虽然过分直白，但也暗含着对他人的关心，显得粗中有细，值得依靠。 席勒迅速在心里进行了一个侧写，他喝了一口香槟，在脑子里迅速的打好了腹稿，然后开口说： ”阿斯嘉德皇室的家庭情况，不能用普通家庭的桉例来进行分析，因为你们是皇家，所以格外特殊。” ”其中最特殊的一点就是，某一代的家庭成员可能不止一个，可是皇位确实有一个，这种情况所导致的家庭关系的变化，比普通家庭要复杂的多。” 奥丁摆了摆手，似乎完全不当一回事，他开口对席勒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很多人都表现的不敢问，但其实这根本没什么好忌讳的，王位必定是托尔的，他是毫无疑问的第一继承人。” “当然了，你可能觉得，这对洛基不公平，但是从他们能听懂我的话的那一刻起，我就非常直接的告诉过他们两个，王位就是托尔的，没有任何其他可能。” 奥丁的直白，令席勒都感觉到有些震惊，看着席勒的表情，他摇了摇头说： “不然，你觉得还能怎么办？王位就只有一个，但儿子却有两个，我要是不一开始就公布正确答桉，而让他们两个去猜，现在的结果会糟糕百倍。” “我也不明白，到底是谁把这件事传的神乎其神。”奥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我曾不止一次，在私下和公开的场合说过我的结论，而且，并不是等他们长大了再说的，我早就说过，下一任的神王是托尔·奥丁森，说了不下成千上百遍。” 奥丁向后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双手放在扶手上，说：“很多人说我偏心，但你觉得，这件事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阿斯嘉德只能有一个神王，也就是说，我必须得选一个，不论我选谁，对另一个都不公平。” ”而我能做的，就是尽量选一个能够满足我的期许的，并且更合适这个位置的，同时，在他们还没对这个问题产生更深的思考的时候，就告诉他们答桉。” ”我不是那种混蛋父亲，对两个儿子说，你们谁更优秀，谁就能继承我的遗产，但其实，一早就在心里有了答桉，然后在他们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出来拉偏架。” ”在洛基刚刚懂事的时候，我就已经向他强调过，他并不存在继位的可能，但这并不是他的错，而是因为王位确实只有一个，就算按先来后到的顺序，也应该是托尔。” 看着奥丁的脸，席勒的指尖第一次颤抖了一下，因为他发现，他在心中准备好的腹稿，与实际情况完全不一样。 席勒没有想到，这位神王比他想象的要更为英明、更有远见、更加果决，甚至，他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好父亲。 第一千一百章 父与子（二十九） 从古至今，几乎没有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室，能够在传承的几十代当中，不发生任何有关继位权的矛盾，所谓的“天家无亲”，正是如此。 在王位只有一个，而继承候选人有许多个的时候，他们的矛盾几乎没有弥合的可能，再如何粉饰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说到底，谁都想当皇帝。 而且，有的时候，并不是自己的性格闲云野鹤，不追逐权力，就可以不参与夺嫡，就算你想不参加，也有的是人想让你参加。 而且，夺嫡之战一旦爆发，争来争去，争的就已经不是皇位，而是自己的生命了，只要沾染上一点风波，争不赢，就是死。 若说这样几乎完全无解的死局，到底有没有一点突破的可能，席勒觉得，是有的，只是在人类的古代不太好实现。 而做法，就是与奥丁做的一样，从始至终，维持一个继承人的选择，绝不动摇，告诉其他所有人，你们没有机会。 听起来有些残忍，而且也不够公平，可这确实是能够解决夺嫡之争流血的最好方法。 在这种事情上，给每个人相同的机会，结局就是，不打到一人胜出，其他人全灭，就不会停下，还不如早早的宣布胜利者，以皇室的资源，养几个闲散王爷还不容易吗？ 在人类古代医疗条件不够好的时候，这种做法，想要执行落地，其实是很困难的。 也不是没有英明的君王，早早的开始培养自己的继承人，可是继承人一旦突发意外，那就会迎来全面崩盘。 但是，阿斯嘉德几乎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的每个个体实力都够强，身为奥丁的亲生子，托尔在力量方面的天赋，不下于他的父亲，出意外的可能性很小。 只能说，奥丁不愧于众神之父的名号，早在两兄弟尚属年幼的时候，他就已经找到了从根源上解决夺嫡之争的好办法。 不过，这也并不出乎意料，奥丁领着阿斯嘉德的舰队，在宇宙之间叱吒风云数年，几乎未逢败绩。 要不是阿斯嘉德人口实在太少，也走不了暴兵路线，宇宙到底是三大帝国还是四大帝国，尚未可知。 席勒刚张开嘴想要询问，奥丁就仿佛又看透了他的所思所想，开口说道：“我猜，你想问，我为什么选托尔，是不是因为洛基不是亲生的？” “我可以告诉你，是的。” “我知道，你们人类可能觉得，有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很重要，只要足够亲密就行，可前提是，你们人类的力量差距非常小。” ”最强的人类和最弱的人类的差距，在我看来，也就是蚂蚁有没有少一条腿的程度，可阿斯嘉德却不是这样，我们的力量的上限，是由天赋决定的。” “你可能听说过，阿斯嘉德人越老越强这件事，但是，阿斯嘉德人力量叠加的速度，正取决于他们的天赋，可能有些人活了一千年，还没有有些人活两百年力量更强，这种差距是非常大的。” “虽然，我们整体都很强，但我的血脉，是阿斯嘉德当中最强的，所以，理所应当的，托尔也会是下一代阿斯嘉德人当中最强的。” 奥丁深深的叹了口气，甚至有些无奈的捂住了那只尚未完好的眼睛，他说：“洛基是冰霜巨人没错，可他当初之所以会被遗弃，就是因为他体弱多病。” “阿斯嘉德虽然也以强为尊，但我们深切的清楚，我们是为谁而作战，如果不能保护妇孺老幼，那我们何必登上战舰？” “可冰霜巨人不同，那群蓝皮的心和他们的体温一样冷，弱者就不配活着。” “我把洛基捡回来的时候，他都快死了。”奥丁把嘴撇向一边说：“你不知道，他当时的状态有多糟糕，我和弗丽嘉都没想过他能活下来。” “阿萨神族的最强者，和冰霜巨人族的最弱者，他们两个的力量差距大的可怕，可能你觉得，洛基的魔法用的很好，可以弥补他在力量上的不足。” “可问题在于，随着时间的推移，托尔积累力量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可洛基的力量，却迟早有一天会陷于停滞。” 奥丁换了个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对着席勒解释道：“现在，你看不出托尔与洛基的区别，是因为在这个年龄当中，他们力量的积累还没有形成质的差距。” “而同时，洛基对于力量的掌控更为精确，所以在表现上，他们两个好像差距不大。” “但是总有一天，托尔的力量会迎来质的突破，到那个时候，洛基把魔法用的再花哨，也没有办法弥补这种差距，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奥丁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在我年轻时，也有不少的玩伴，能够和我在演武场上大战成千上百个来回，我们势均力敌，甚至有的时候，我还打不过他们。” “可是在青年期过去之后，我的力量积累的速度，开始飞速增长，自此以后，在整个宇宙间，我就没遇到过几个对手，并且，在我迈入老年期之后，力量的增幅就更可怕了。” “你说，在这种情况下，要我怎么选洛基？我把他扶上王位，他被别人打死了怎么办？就算没有被打死，被打伤了也不行啊！” 奥丁摸着自己的胡子，十分无奈的说：“阿斯嘉德的舰队能够百战百胜，全凭一股锐气，他们坚信，自己的王是不可战胜的，所以永远都会奋勇向前，绝不后退。” “万一某天，他们发现，自己的王被人战胜了，那已经不是一两场战败的事了，整个阿斯嘉德的信仰，可能都会就此崩盘。” “阿斯嘉德是要转换路线，可起码也得保证，我们的神王足够强，起码得比阿斯嘉德所有的人都强。” “你说，要是洛基当王当到一半，发现原本没有他强的普通阿萨神族超越了他，他要怎么办？” 奥丁缓缓摇了摇头说：“在我得知诸神黄昏的预言之后，我就更坚定了我的选择，不论如何，阿斯嘉德都得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我不能选一个弱者当王，哪怕他再聪明，拳头不够大，什么都是白扯。” 席勒一直在静静听着，没有给任何回复，可没想到，奥丁的话题又让他吃了一惊，奥丁直接开口说： “其实，我的子女当中，海拉的天赋是最好的，她甚至比他的弟弟更强，可她脑子不太正常，或者也是我和弗丽嘉没有教好。” 奥丁露出了一个有些纠结的表情，说：“但你得理解，我第一次当父亲，我哪知道怎么教是对的？” “我告诉他，他要更强、更大胆、更奋勇向前，我没想到，她这辈子就只学会了这些。” 说到这里的时候，奥丁脸上的皱纹已经全部都挤在了一起，再次叹了一口气说： “你可能觉得，我把海拉关起来，是因为她要篡位，但其实，我巴不得她篡位，她要真能正面打赢我，我和弗丽嘉马上搬回世界树下养老。” “问题在于，她想推翻我的方式，不是正面战胜我，而是受到那些好战派的裹挟，想用一种根本不适合阿斯嘉德神王的方式，来取得权力。” “而且，打赢我也没用，她只学了战争当中一往无前的那部分，而没有学会审时度势、谨慎制定策略、该撤就撤的部分。” “在那种情况下，我把阿斯嘉德交到她手里，就是让一个毫无力量的小孩，拿到一门舰炮，她会害死所有人的。” “总之……”奥丁把身体前倾，双手的手肘撑在膝盖上看着席勒，说：“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他可以直接指出来，我不会生气的，就算我生气了，应该也拿你没办法。” 然后，席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从客观来看，奥丁几乎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所有事，如果要给他的一生做一个评分，那他肯定已经达到了90分以上。 他的一生当中承担着两个角色，一个是阿斯嘉德的神王，一个是奥丁家族的父亲，这两个角色当中，的确是当神王要更成功一些，但他当父亲的分数其实也不低。 或许有人觉得，和海拉尔反目成仇、托尔和洛基的关系也没有处理好，最后也没能成功的突破诸神黄昏，这难道还不够失败吗？ 但其实，也要看他这场考试的难度，神族、皇室、军国、多子女，而且注定毁灭，这比人类普通的家庭，难了不知道多少个量级。 奥丁交出的，甚至已经算是比较优秀的答卷了，但凡换一个愚蠢短视又犹豫的君王来，肯定首先就得被海拉动摇自己的威望和统治，然后再接下来的几百年间，应对各种各样的人心动荡。 然后，给两兄弟以不切实际的期望，让他们各自拉上一批队伍，互相对拼到最后一个棋子，都不用诸神黄昏，王朝就灭亡了。 皇位争夺的利益纷争，是最为致命的，可就在这种情况下，托尔和洛基一居然还真的有真挚的兄弟情，而他们同时又都爱着阿斯嘉德，愿意为自己的国家和故乡流尽最后一滴血。 想到这里的时候，席勒觉得，有关皇室纷争这部分，也没有什么调节的必要了，毕竟，再调节也调节不出第二个王位，而只要没有两个王位，就做不到绝对的公平。 席勒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看向奥丁，说：“我也不能保证，如果我是你，能够做得更好，不过，虽然逻辑和公式是对的，但我仍要指出一点，你在某些细节上做的不够好，比如体谅、陪伴和安慰，而这些细节积累起来，导致了现在有些尴尬的局面……” 又令席勒有些没想到的是，奥丁直接点了点头说：“确实。” “但就是因为，我知道我要在外面打仗，没什么时间陪托尔，才把洛基捡了回来，他们两个感情好就行，不喜欢我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打不过我。” 席勒张了一下嘴，然后把嘴闭上了，沉默了几秒之后，又张开了嘴，然后，他用一种真挚的眼神看着奥丁说：“陛下，您没病，要不您还是请回吧。” “这绝对不是恭维。”席勒伸出手制止了奥丁说话的举动，他说：“在来到我这里寻求帮助的所有人当中，你已经是最豁达的了。” “你想的太开了，甚至比我这个医生还要更想得开。”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父与子（三十） “其实，我知道，洛基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奥丁皱着脸，又开始自顾自的讲述，他说：“因为他身体比较虚弱，阿斯嘉德人不认可他，弗丽嘉教导他的时间比较多，因此他比较像个女孩，心思敏感。” “但其实这根本就不是缺点，反正他也不用当阿斯嘉德的神王，他不用承担责任，就不用追求完美。” “或者说，阿斯嘉德人其实也没有那么歧视他，他会觉得阿斯嘉德人歧视他的最主要的原因是，阿斯嘉德人对他，没有对托尔那么尊崇。” “但是，阿斯嘉德人会尊崇托尔，也不是因为当时的愣头青托尔比洛基强了多少，而完全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那是我指定的继承人，他们怎么敢不尊重？” “可我总不能因为，他为此而感到难过，就对所有人说，你们也要去如此尊崇洛基，那我之前所确立的继承人的权威，不就又动摇了吗？” 奥丁在自己的身前使劲的挥了一下手说：“我太了解阿斯嘉德的那帮莽夫了，他们可不会去体察细微的颜色，坐在我面前看一年，也只能看出我多长了几根胡子，他们只能听懂命令的字面意思。” “我说，托尔将来会继承王位，他们就像对待神王一样对待托尔，我要是说，你们要和对待托尔一样对待洛基，那他们就会觉得，洛基未来也有可能是神王……” 奥丁十分无奈的用手指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说：“弗丽嘉经常跟我说，我总是不关心洛基，可我不能跟关心托一样关心洛基，我不怕阿斯嘉德人误会他还有机会，我只怕，他自己误会。” “我知道，你可能想指责我，不给他王位，还不在别的地方补偿他，可你信不信，我要是真在别的地方补偿他，某些阿斯加德人和他自己，肯定又觉得自己行了。” 席勒用手指摸了一下嘴唇，他发现，这还真的形成了一个闭环。 在有关夺嫡之争的事上，奥丁不给洛基任何希望，其实是正确的，只要一开始就没抱希望，那就不会失望。 可他要不给希望，就得一直不给，要是半路再给，可能会让对方更加痛苦，还会导致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可这种低认可、低关心的父爱，是不可能被少年时期的洛基所理解的，他只能理解成奥丁不爱他，只会想到是奥丁偏心。 这种死局形成的根源就是，在皇室的家庭关系当中，某种意义上来说，偏心是正确的，一碗水端平才，有可能导致更大的祸患。 可能会有人觉得，那当初他不把洛基捡回来，不就行了？ 可当时，洛基都快死了，把死亡和现在的处境相比，当然还是现在的处境更好，就算没从父亲那获得认可，但他起码还有母亲和兄弟。 奥丁和洛基之间父子关系的最大问题就在于，奥丁做了正确的选择，但洛基也是受害者。 “其实，我没想到，托尔能够这么快继位。”奥丁有些犹豫的开口说：“我以为，他会在地球待上几百年。” “没有了托尔的衬托，洛基或许会感觉到好一些，但我没想到，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托尔突然继位，洛基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情绪，我都已经做好应付弗丽嘉的哭闹的准备了。” “之后，洛基突然变成了女神，我简直大喜过望，洛基不愧是我最聪明的孩子，他自己想出了一个比我更好的解决办法，她要是嫁给托尔，那不就能享受和神王一样的尊荣了吗？” “我以为，洛基是这样想的，于是，我就想去和弗丽嘉商量，没想到，他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愿意……” 奥丁摇了摇头说：“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奥丁感觉疑惑的时候，席勒已经低声的笑了起来，发现奥丁沉默了下去，他仍然带着笑意开口说：“有人说过吗？你们一家子真是太荒诞了。” “你们在每个该转折的地方不转折，在每个不该转折的地方，突如其来的转折。”席勒用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莫名其妙、一团混乱，几个人闹出了比几十个人还要有意思的场面……这就是皇室吗？” “作为一个医生，你笑的是不是有点太开心了？”奥丁看着席勒的眼睛说：“不要幸灾乐祸，难道不是你们的基本职业素养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席勒又有点憋不住笑了，他说：“但你应该庆幸，我能笑出来，是因为，你们一家的情况，充其量也就只是个乐子，要是我一脸严肃，你就该知道情况有多严重了。” “好了，别笑了，我来这里，其实是因为，我打算做出一些改变。”奥丁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咕冬咕冬”的灌下去半杯之后，抹了一下嘴，说： “托尔的统治已经很稳定了，所以，我不必再担心，阿斯嘉德人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不过最近，我发现，之前好像有点矫枉过正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洛基虽然不是继承人，但他依旧是阿斯嘉德尊贵的王子，可有些人好像……” 奥丁的表情并没有变，依旧笑意盈盈，可他的语气却，渐渐带上了一些杀意。 “不论洛基是不是我亲生的、不论他是否体弱多病不能继承大统、不论他是否符合阿斯嘉德人对于王子的期待、不论他闹出了多大的乱子……” 奥丁坐直了身体，席勒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锋锐气势，从这位老神王的身上散发出来，他知道，托尔要想练就这样的气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说，他是我的孩子，我说，他是阿斯嘉德的王子，那所有人就必须足够尊敬他，因为这是在尊敬我。” “我不希望，人们推崇他，多过推崇托尔，可他们最好不是借机以敷衍他挑衅我为乐……” “他们应该遵从洛基，也应该更为尊崇托尔，审时度势，把握尺度，不是我该做的事，而是这群臣子该做的，如果他们没把握好，就证明他们不合格，这与我们父子都无关。” 话题转移到这里，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看着奥丁说：“……你打算清算了？” 奥丁摇了摇头说：“在政治方面，我没什么可清算的，只是那帮不会动脑子，或者说懒得动脑子的人，真的该回家养老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不爱动脑子的习惯，其实也是你养成的？”席勒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沙发背上说道。 而奥丁的回答又令他有些惊讶，奥丁理直气壮的说：“对，没错，就是我养成的。” “从前，我要求他们如臂使指，我指向哪里，他们就打哪里，不要思考太多、不要产生质疑，完全的服从我，将我视为他们唯一的父亲。” “可现，在我要求他们独立思考，学会观察局面，否则就要被淘汰……你觉得我很过分吗？” 奥丁看着席勒，席勒并没有点头，因为现在，奥丁的气势占据上风，他给出一个奥丁不喜欢听的答桉，无异于臣子忤逆他，只会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但这就是皇帝。” 奥丁的声音当中，带有一种毫不掩饰的冷漠和残忍：“这是一位好皇帝所必需的品质。” “我需要他们去咬人的时候，他们必须极为凶恶、疯狂又残忍，而我需要他们乖乖呆着的时候，那他们最好温驯又安静，甚至不要叫一声，否则，未来不会有他们的席位。” “并且，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功臣，我没有任何一个臣子，依旧是我，而他们没有我，什么也不是，是他们需要我，所以最好懂得一切，我想要他们懂的道理。” 席勒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在这一刻，他从奥丁的身上，看到了跨越千里万里的时间长河。 那当中，有无数伟岸的身影，或许，也曾用他们的言语和行动，诠释过什么叫做“无情最是帝王”。 暴君不是庸君，他们可能残忍、冷漠，甚至是残酷无情，但如果单从功绩来看，他们可能依旧是个好皇帝，或者说，在封建社会当中，越是独断专行、大权在握，越是功在一时，利在千秋。 席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说他真的有什么不擅长的方面，可能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 这听起来非常神秘的学科，说白了就只有一句话——“学会自大，学会无情。” 而这恰恰，是在让自己变成一个罪犯和病人，要学会抛开道德、抛开感情，是在人为的制造疯子，与席勒所做的事截然相反。 谈话进行到了最后，酒没有喝多少，但两人都感觉有些醉了，奥丁第一次对一个人说这么多，帝王除了光荣，同样寂寞。 席勒也是第一次真正的面对一位堪称伟大的君王，并在与他的交流当中，与更多的千古一帝面对面。 而同样，他也明白了，为何奥丁被称之为“众神之父”，他如父亲般强大，可也同样如父亲般权威。 到最后，席勒只能问出一个问题： “你说，托尔像你，而如果，他成为了你，你真的会感觉到高兴吗？” “我是谁？”奥丁问道：“其实，我不是奥丁，我是阿斯嘉德的父亲，阿斯嘉德是我的孩子……” “一个男孩要成为父亲，必要经历抛弃自我的过程，他需要不断强化自己所有能够承担起家庭的特质，勤奋、努力、勇于担当……” “可他是否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呢？”奥丁轻轻摇了摇头，说：“或许不是。” “但只要他从父亲的这个身份当中，获得了比他孑然一身更多的快乐，那也就无所谓，他到底是谁。” “总有一天，托尔会成为一个父亲，洛基也是。”奥丁话音落下时，席勒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痛苦。 当这位白发苍苍的神王的声音在房间之中落下的时候，阿斯嘉德正值夕阳。 “我只希望，在那一天，他们能够明白，我从那些看似不爱他们的决定当中，获得的痛苦，并不比他们感受到的更少。”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父与子（三十一） 多元宇宙，黑暗的空间当中，一个菱形天体，静静地漂浮在无法以语言解释的某个坐标上。 闸门打开时的放气声，显得格外清晰，彼得快步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间宽阔又明亮的娱乐大厅中。 “看看，这不是我们的幸运小子吗？”神奇蜘蛛侠热情地走上来，拍了拍彼得的背，说道。 彼得直接将自己的头罩摘了下来，和神奇蜘蛛侠肩并肩一起往前走，他一边打量着大厅当中来来往往的、各式各样的蜘蛛侠，一边说：“基地的各种设施用着还习惯吧？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的话，等我这次回去再改进一下。” “一开始的确有点小毛病，不过，我们自己都调整好了。”神奇蜘蛛侠在吧台前停下，对正在调酒的暗影蜘蛛侠说：“给他来一杯金汤力，我要一杯普通的甜酒，对了，别加冰。” “不，给我来一杯冰水就行了，我待会儿还要去办事！”彼得转头对着暗影蜘蛛侠说道。 “真没想到，你还真给我们打造了一个多元宇宙之中的基地，我们本来以为，要在那颗废弃的行星上待上几年呢！”神奇蜘蛛侠摇了摇头，感叹道。 “因为，我所处的那个宇宙产能过剩了，人类对于飞船的研究，尚没有达到可以大批量生产宇宙运输工具的程度，可开采出来的新材料和最新研发出来的生产线，停着也是停着，不如拿来练练手。” 彼得笑了一下继续说：“还好，斯塔克先生大方，要是他不借给我实验室，我还真没办法这么快就打造出一个基地。” “我听说，原本的究极蜘蛛侠，哦，也就是现在他们那个宇宙的章鱼博士，也参加了研究，还有，来自于未来的几个蜘蛛侠，把一些设备不合适的地方都调好了。” 神奇蜘蛛侠将面罩的下半部分掀起来，喝了一口冰凉的酒液，咳嗽了一声，然后说：“可惜，我们这些人太忙，没能帮上什么大忙。 “我和玛丽·简在忙婚房装修的事，估计最近也都没什么空。” “对了，我们打造的，多元宇宙蜘蛛侠雇佣任务系统，运行的还算不错。” 神奇蜘蛛侠的语气当中，带有一丝惊叹，他说：“这实在是太疯狂了，我们居然能跨越宇宙，去别人的世界里帮忙！” “这很正常，我们总有忙不过来的事儿，有人要出去游学，没办法盯着纽约的治安，一些比较闲的蜘蛛侠自然就可以帮助他完成这些工作，对了，你度蜜月的时候，我也可以去帮你盯着。”彼得笑了笑说。 “哦，我之前不是发了一个雇佣任务吗？我们要不一起去看看吧。”彼得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提议道。 彼得和神奇蜘蛛侠两人，穿过娱乐大厅，来到了一间更像是监控室一样的地方，这里，蜘蛛侠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看着某些宇宙当中的情况。 看到彼得和神奇蜘蛛侠一起过来，站在前台接待处的蜘蛛女孩头也不抬地问道：“发任务，还是接任务？” “我想知道，我之前发布的一个找人的任务，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彼得问道，接着他回忆了一下说：“任务编号应该是63279，任务内容是在多元宇宙各处寻找女性洛基的踪影。” “63279……”蜘蛛女孩一边低头操作着电脑设备，一边低声呢喃道。忽然她惊叫了一声说：“哦，找到了，最高优先级的任务，这可要500积分呢，你还真是舍得……” “毕竟，我打工打的比较多。”彼得笑了起来说：“不是所有蜘蛛侠都像我这样，实习期也没什么正事可干，只好去各个宇宙里打工。” 蜘蛛女孩抬头对她笑了一下说：“我们都知道，这个基地和这套系统，是你与究极蜘蛛侠一起打造的，你可帮了大忙了。 “信息资料已经汇总在这里了，你可以去旁边的2号终端机领取储存设备。” “对了，尤其要注意的是，蜘蛛侠2099提供了一条特别重要的线索，在他生活的第四纽约空岛的贫民窟当中，他曾经见到过一位，拥有强大幻术能力和操控人心能力的女士，看起来非常符合你所描述的女性洛基的特征。” “你也知道，2099所在的宇宙并不太平，地球碎成了几半，纽约也分成了七个空岛，只能靠空间站的传送门相连，整个纽约也被经济寡头炼金术公司所控制，想要自由活动，全靠身份识别系统。” “不过，贫民窟里依旧有一些自由人士，那位女士就是其中之一，因为同处反抗大公司的自由者阵营，他们曾经见过几面。” “据2099说，他曾听过那位女士用古挪威语骂人，而在他所在的世界当中，一切历史文化都被大公司垄断了，平常人根本不可能学会这种语言，所以，她很有可能来自阿斯嘉德。” 蜘蛛女孩用最为简练的语言概括了一下最重要的线索。 彼得听的频频点头，他说：“要是这么说的话，的确有很大的可能，看来，我必须得去找一下2099了，他现在在基地里吗？” 蜘蛛女孩又低头查询了一下信息，然后说：“他现在不在，最近一次回应蛛网通讯是在，三分钟前，我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他是否能过来一趟。” “麻烦你了。” 大约20分钟之后，穿着蓝红相间制服的蜘蛛侠2099走了过来，他比彼得和神奇蜘蛛侠都要强壮很多，看起来魁梧又威严。 他的声音也比许多蜘蛛侠更为低沉沙哑，听起来年龄更大，也更成熟。 彼得走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臂说：“好久不见，2099。最近还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不过，你提供给我的战甲部件确实帮了大忙。”2099点了点头说：“你弄来的那种叫做熔钢的新材料，炼金术公司完全无法识别，靠着隐形部件，我成功的捣毁了他们最新建造的，用来侵占自由者用地的工厂……” 彼得转头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他的身上有不少的灰尘，走路的时候也有些一瘸一拐，胳膊上也有伤，看起来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彼得有些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着急把你叫过来。” “没什么，我也闲不住。”蜘蛛侠2099摇了摇头说：“斗争从未止息；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说完，三人来到了娱乐大厅的沙发上。 早就等在那里的蜘蛛女侠走了过来，有点埋怨的说道：“我都说了，让你等在原地，我马上就去支援，你非要先冲进去开火，这下好了吧，你起码要休息两个星期……” 蜘蛛侠2099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说：“我都说了，我不习惯和别人组队，发布请求帮助的任务，也只不过是想试试所谓的雇佣系统，系统是很好用，可你们太磨蹭了。” 他接着又说道：“要是在我的宇宙当中，你们准备要花上半小时，那早就没命了……” 蜘蛛女侠一直皱着眉，显然非常不赞同他的话，不过很快，她还是从机器人那里拿来了包扎用的物品，开始给2099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2099用另一只手，接过暗影蜘蛛侠递过来的冰酒，掀开一半的面罩，喝了一口之后，说：“我想，你们对于我的宇宙的情况，应该已经有所了解了。” “我没有你那么幸运，世界各国没有团结起来发展科技，相反，因为无可调和的矛盾，他们把地球切成了许多不同的部分。” “以炼金术公司为代表的大公司蓄谋已久，在人类犯下无可挽回的战争罪行之后，他们直接提出将地球进行物理性分割，这么荒谬的建议，居然真的被他们得逞了。” “我出生的时候，地球已经分散成了上千个空岛，不过，那时候，纽约还是一个完整的空岛，但后来，他们先是把贫民窟切分了出去，又把贫民窟切得更碎，防止某些自由人士干扰他们的统治，到现在为止，纽约已经分成七个空岛了。” “我一直走在抗争炼金术公司的路上，我与他们有血海深仇。我的女儿因不明原因被绑架，最后死在了他们的手上……” 说完，蜘蛛侠2099深深叹了一口气，彼得和神奇蜘蛛侠安慰了他两句。 “不过……”他摆了摆手，说：“这与你们没什么关系，我承认，我之前怀疑过迈尔斯，不过后来，我发现，炼金术公司偷取了我的基因，向多元宇宙当中发送信号，正巧，迈尔斯接到了他们的蜘蛛通讯。” “蛛丝帮我确认了这一点，同时，她利用无与伦比的蜘蛛感应天赋，反向骇入了炼金术公司的系统，让我得知，他们居然还想侵占自由者的用地。也因此，才有了我们前几天的作战行动。” “你大胆过了头。”蜘蛛女侠评价道：“你们宇宙的形势本就不好，所谓的自由者，也不过只是占据了一块贫民窟空岛，还是面积最小的一块，你就敢和大公司发动局部战争？” “对他们发动战争，什么时候都不嫌早……”蜘蛛侠2099只是这样说了一句，就不再谈这个话题了。 彼得和神奇蜘蛛侠对视了一眼，发现他们想的一样，蜘蛛侠2099有些走极端了，不过他们也能理解，毕竟，他先是失去妻子，又失去了女儿，任谁都会为仇恨而疯狂。 “谢谢你，幸运小子，这是我们第一次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蜘蛛侠2099转头，看向彼得说：“为此，不管这次你要在我的世界找什么人，我一定鼎力相助。” “蜘蛛女孩告诉我，你在纽约的第四空岛上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彼得问道。 “没错，我们都叫她奇迹女士，她是为数不多的愿意和自由者们合作的骇客，虽然性格古怪，要价也高，但能力的确很强，而且，似乎和那些大公司有些说不清楚的关系……” “能详细说说她吗？”彼得掏出了一个平板电脑，开始记录。 “没问题，奇迹女士大概是最近几年才出现在第四空岛的一位雇佣兵，受炼金术公司的委托，帮他们开拓业务，建立工厂。 “她拥有一种非常神奇的能力，能够跨过大公司的员工控制系统，骇入他们的大脑，控制他们为自己办事。” “或许，生活在正常世界的你们，不能理解被大公司控制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不过，既然你要找的可疑人物，就在我的世界那，不如我们直接过去看看，比我在这里给你们描述，要高效多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父与子（三十二） 走过位于多元宇宙蜘蛛军团基地的传送门，下一秒，彼得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狭小的空间当中，这里明显也是宇宙空间，只不过，完全比不上新建起来的蜘蛛军团基地那么明亮、宽阔。 “这是太空空间站吗？”彼得问道，他上下打量着附近的环境，发现完全没有未来科技的感觉，相反，到处都是裸露在外的管线，看起来甚至像是科技倒退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这是纽约空岛上空的一个小型空间站，也是我所掌握的唯一一个空间站。”蜘蛛侠2099解释道，他熟门熟路的领着彼得来到了空间站当中的起居室。 这里有一扇小窗，刚好能够看到地球的景象。 彼得刚走过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空间站外，出现的并不是彼得熟悉的蔚蓝色的星球，而是一片早已崩裂成无数碎片的天体残骸。 地球虽然整体还维持着球形，但严谨一点来说，应该是维持着球体放射状，就像是烟花炸开时一样，无数的碎片排布在不同的轨道上，早已失去了当初完整、圆润的形状。 各个碎片的边缘都镶嵌着机械设施，似乎是维持重力和轨道用的机械装备，不难看出，这些装备具有多个风格，应该来自于不同的公司。 而且，许多碎片之间也由机械装备相连，只不过，空岛本体的机械装置是实物，而连接空岛用的，更像是能量链条。 能量链条的数目已多到肉眼完全无法分辨，其中许多废弃的部分也无人修缮，没有了尽头的能量链条像是可怕的触手，在地球附近不断挥舞，整个地球像是被切的稀碎，但又被铁丝串联起来的肉块一样，恐怖、丑陋，令人毛骨悚然。 而飞行在碎片之间的许多小飞船，就像是看到这块腐肉的苍蝇一样。没有任何一点科技带来的秩序的美感。只有让人感觉到恶心的密集。 彼得被这幅景象惊的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蜘蛛侠2099站在他的身边，也透过小小的窗户看着自己的故乡，他说：“很抱歉，我没有直接去你的宇宙找你，因为我真的很怕看到完整的地球。” “从我出生时，我的故乡就是如此，直到某一天，我在多元宇宙的另一个宇宙当中，看到了地球本应该有的样子，这些贪婪的大公司，毁掉了我们美丽的母星……” 可令他惊讶的是，年轻的彼得并没有沉浸在负面情绪中太久，他转身看向蜘蛛侠2099，问道：“你说这是你的空间站？” “没错，在这个时代，空间站都是私人的所有物，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豪宅，大公司的股东们都生活在这样的空间站当中，宽阔的房间、漂亮的温室、新鲜的空气，他们都有……” “而地表，除了贫民窟以外，就是大公司建立的工厂，工厂中生产出来的所有东西，也都是为了供给空间站上的有钱人，这正是他们策划阴谋，炸毁地球的原因。” 蜘蛛侠2099领着彼得一路往里走，他说：“在地球被炸毁的前几十年里，全球均产活动如火如荼，人们认为，应该将地球的所有资源集中起来，然后，再平均分配。 “富豪阴谋家们当然不愿意如此，于是他们建立了大公司，开始垄断历史文化和科技，最后，利用自己所拥有的科技手段，直接炸毁了地球。” “只有他们有能力建造空间站，并生活在上面，而那些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平民，就被留在了残破的地表上，想要生存下去，也只能依赖公司。 “于是，整个地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资源提取器，这些大公司掌握着开关，资源被源源不断地运送给公司股东，用来享受，而地球上的贫民，连反抗的手段都没有，他们根本触及不到高高在上的空间站。” “不过，人们并未放弃，在公司的高压统治之下，依然诞生了一群想要扭转目前局面的自由者，我就是其中之一。” 从蜘蛛侠2099的话语中，彼得敏锐地发现了某些关键，于是他问：“为什么是诞生了自由者？难道不是所有被统治的平民，都应该联合起来反抗吗？” 蜘蛛侠2099摇了摇头说：“你把这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大公司拥有能够完全取代人力的机器人，也就是说，他们愿意给平民一份工作，已经是仁慈了……或者说，现在活下来的所有平民，其实都是供给富豪取乐用的，是他们的娱乐项目，而非生存必需品。” “大公司会给平民们植入身份系统，系统会将他们所拥有的所有隐私，上传到公司的资料库当中，而股东们，则可以在资料库当中，挑选出他们想用以取乐的平民，然后，派飞船把他们带到家里。” “我的女儿，就是这么死的……” 彼得感到自己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他已经猜到了这是为什么，蜘蛛侠2099刚才喝酒时露出的下颌说明了，他其实非常英俊，那么，他的女儿或许也非常美丽。 而令蜘蛛侠2099有些惊讶的是，彼得并没有义愤填膺的辱骂公司，而是说了一句，让蜘蛛侠2099有些后背发凉的话。 “空间站，是靠什么在宇宙中飞行的？” “当然是大公司的动力系统，但你最好别打他们的主意，哪怕是最厉害的骇客，也没办法骇入这部分系统……” 彼得什么也没说，沉默的让蜘蛛侠2099看不透他，于是他半开玩笑一样的说了一句：“我还以为，只有暗影蜘蛛侠会如此沉默寡言……” 说完他推开了一扇门，门后有一架小型的穿梭机，看起来像是战斗机，但没有那么大的翅膀，而是靠后方的宇宙推进器工作。 蜘蛛侠2099拉开机门，坐了进去，彼得随即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一架小小的飞机，朝着其中一个天体碎片飞了过去。 落地之后，这里的情景让彼得感觉到更为惊讶，地面并不是很残破，也不是一片荒芜，相反地，这里有一座看起来相当高科技的城市，而且非常繁华。 “在地球被炸毁之前，我们就已经有了相当高的科技技术，那群股东为了麻痹平民，宣称自己已撤出城市，让出财产。” “所以，不少人住到了市中心的大厦当中，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个骗局而已，人们以为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但下一秒，灾难就降临了。” 蜘蛛侠2099按了一个按钮，穿梭机原地消失不见，他一边领着彼得走进一个小巷，一边说：“奇迹女士应该在诺德大厦当中，那里不是自由者的地盘，鱼龙混杂，有公司员工、雇佣兵、流浪者，我们需要骗过身份识别系统混进去，然后，才能找到她。” “等一下。”彼得叫住了蜘蛛侠2099，然后开口说道：“要找女性洛基的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位洛基，既然已经有了确切的线索，那我现在就把他叫过来。他也是欺诈之神，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蜘蛛侠2099叹了口气说：“要不是我状态不好，我根本不用其他人帮忙，我们都是蜘蛛侠，可别觉得，只有你一个人会科研。” 彼得伸手，拍了拍蜘蛛侠2099的肩膀，让他先坐在原地休息一会，随后他拨通了洛基的通讯，向他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很快，随着一个橙色的方形传送门出现在地面，抱着海伦的洛姬，出现在了两个蜘蛛侠的面前。 此时她还是女性的形象，不过，看到蜘蛛侠2099震惊的目光之后，他就又变回了男性的洛基。 但是很快，蜘蛛侠2099的目光落在了海伦的脸上，没等洛基开口，蜘蛛侠2099就又看着他问：“这是你的女儿吗？” 洛基还没有回答，海伦就先叫嚷了起来，她高高的举起手说：“没错，这是我爸，啊，有时也是我妈……” 蜘蛛侠2099刚想迈步上前，但动作却顿住了，似乎是怕吓到海伦，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别害怕，小姑娘，只是……你和我女儿有点像。” 洛基刚要开口说什么，彼得就冲他使了个眼色，于是，他主动换了个话题。 “我听说，你们已经找到了希尔维的线索，她在哪里？我希望能快点找到她。” “她就在诺德大厦当中，但那里现在早已不是繁荣的商业中心了，你可以，把那里理解为一个大型集市，掮客的天堂，我们要想进去，就必须得先破解那里的身份识别系统……” “这好办。”洛基打了个响指，说：“只要能让我看一眼可以进去的人，我自然有办法把我们伪装起来。” “伪装是行不通的。”蜘蛛侠2099摇了摇头，说：“身份识别系统的芯片是植入在人体内的，只模彷外形，骗不过安保系统。” “我也没打算只模彷外形，我用的，并不是幻术。”洛基摇了摇头，说：“我们先过去，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蜘蛛侠2099似乎并不赞同洛基这么做，不过，彼得站在洛基那一边，这又是他们的任务，于是，蜘蛛侠2099领着两人从小巷穿过去，来到了一处废弃的车站。 这里的交通工具，却让彼得感觉到有些惊讶，因为，那与他所在的宇宙的地球，正如火如荼的飞梭有些像。 “你感到很惊讶吗？其实这没什么惊人的，我的宇宙的地球也曾一度走向过星辰大海，但可惜……”蜘蛛侠2099摇了摇头，说：“最终，人类文明的所有成果都归于大公司，与普通人没有半点关系……” 越是走近车站深处，黑暗就越浓重，彼得在这里看到了，无数行人穿行的痕迹，曾几何时，这里也如他的家乡一般，文明、繁荣，充满活力。 “发展，到底是为谁而发展的？”彼得轻轻问出了声，他低声呢喃着：“如果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享有文明发展的成果，那我们，做这一切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蜘蛛侠2099带头走入黑暗当中，在黑暗中，他回头看了彼得一眼，眼神中，带着彼得感觉到的悲凉和无奈。 “大公司夺走了一切，包括我的孩子，也包括很多人的儿女。” “如果，我如你一样，生在文明蓬勃发展的起步阶段，我也会如你一样，产生这样的疑惑。” “而在我经历这一切之后，我只能告诉你，我内心的答桉——蜘蛛侠永远为普通人而生。” “其他人飞得再高、再远，我也会始终如一，誓死捍卫，与我一样的，普通人的利益。”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父与子（三十三） 彼得一行人乘坐地下的飞梭，来到了蜘蛛侠2099口中的诺德大厦地下。 在一处黑暗的地下室当中，蜘蛛侠2099伸出手指了一下头上，说：你们要找的女性洛基应该就在这里，但我们现在不能离开地下，因为我们都是没有身份的人……” “现在，大街小巷飞行的安保机器人都属于公司，他们会无差别消灭一切没有身份认证的人，除了某些被自由者占领的地方之外，我们不能在任何地方露面。” 说完，他将目光转向了洛基，似乎是想看看，他要如何瞒过身份识别系统，而洛基，却显得胸有成竹，他的眼睛，在黑暗的室内散发着微光。 他抬头，向上看去，透过厚厚的墙壁，他的目光游走在上层的人群之中，很快，目光凝滞，洛基锁定了目标。 他伸出一只手，手中散发的光芒变成丝带飘舞出去，缓缓构成了一个人影。 蜘蛛侠2099眯着眼睛，在人影成型的时候，他有些震惊的说：“这不是胖子比尔金吗？他是这里有名的无赖，你怎么把他……” “这不是他，而是他的分身。”洛基收回手之后，面前的人影栩栩如生，或者说他本来就是活着的，甚至在看到蜘蛛侠2099之后，还差点惊讶地跳起来。 胖子比尔金大喊道：“老天啊，蜘蛛侠，你是怎么闯进来的？保安！保安！ ” 蜘蛛侠2099做出了一副防备的姿态，但洛基却直接走上前，用手摁在了胖子比尔金的额头，很快，胖子比尔金愣在了那里，过了一会之后，他的眼睛重新恢复了神采。 看向蜘蛛侠2099说：“好吧，你们想进去，对吗？我可以帮你们打开电梯权限，不过，我只能通行于10层以下。” “没问题，奇迹女士也不会高于10层。”蜘蛛侠2099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洛基，似乎是感到有些惊讶。 “分身与主体完全一致，主体有的，他也有，同时，分身会共享主体意识，但却可以被我操控思维，是再好用不过的开锁工具……” 说完，洛基就抬腿跟随胖子比尔金往门口走，可蜘蛛侠2099却拦住了他，他看着洛基的眼睛说：“你打算带你女儿一起去？” “她不是普通人，你不用担心她受伤。”洛基开口说道，可蜘蛛侠2099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如果我们在走廊里遇到其他人，为了不暴露身份，肯定要采取暴力手段，就算你的女儿是神族，不会那么容易受到伤害，但你确定要让她见到这种场面吗？这对孩子没有好处……” “我没事！”海伦大喊道：“我可以跟你们去，我还可以帮你们打架，我很厉害的……” 蜘蛛侠2099深深地皱起了眉，他甚至是有些警惕的看向洛基说：“你确定，这是你女儿吗？你该不会一直让她参与到这种事情里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洛基面前说：“任何一个负责任的父亲，都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参与到这种暴力纷争当中，父亲的责任就是保护孩子，你得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 “她要跟我来，我有什么办法？”洛基耸了一下肩说：“而且我看她也挺开心的，没有被吓到。” “你太不负责任了……”蜘蛛侠2099上下的打量着他说“虎毒不食子，就算你是个邪神，也不应该对你的亲生女儿这么不负责。” 洛基把海伦放下，牵着她的手，对蜘蛛侠2099说：“阿斯嘉德的神明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这对海伦来说，也根本算不上什么危险，而且，她是阿斯嘉德的公主，需要有足够多磨练的机会。” “她的父亲也不是你，你没必要干预我们的事……” 蜘蛛侠2099收揽了脸上的表情，缓缓后退了两步说：“或许，你足够聪明，你的理智判断你这么做是对的。 “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爱会让你失去所有理智。” 洛基用眼睛盯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过了一会，蜘蛛侠2099才缓缓让开身体，洛基牵着海伦，走出了地下室。 在胖子比尔金的帮助下，几人顺利的来到了9层，并且，非常幸运地是，他们避开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在9层走廊最尽头的一个房间当中，找到了蜘蛛侠2099口中的奇迹女士。 诺德大厦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听到门口有动静，她回过头来，然后，愣在了原地。 她与洛基长得并不像，而且，还有着一头金发，年龄看上去也比洛基变成的光辉女神要更大一些，如果非要说的话，她的气质更接近海伦。 两个蜘蛛侠并没有跟着洛基进来，洛基一个人抱着海伦，走进了宽阔的办公大厅，窗前的女人刚要开口，洛基就开口说道：“希尔维女士，你好，我是洛基。” 窗前的希尔维眯起了眼睛，她看着洛基，然后说：“时间管理局？” 洛基点了点头，说：“看来，我猜的没错，你在时间线当中，进行了漫长的冒险，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希尔维将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有些警惕的盯着洛基问道。 “我需要你的帮助，时间管理局遇上了一些麻烦，那些曾经把你放走的人，因为你的离开，可能会被那位神秘莫测的局长找麻烦……” 希尔维深深地皱了一下眉，但随后，她露出了有些厌烦的表情，开口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打算救他们吗？”洛基问道：“毕竟，他们也救了你。” “救了我？”希尔维的语气当中透露出一丝嘲讽：“他们怎么救了我？递给我一个时间控制器，然后让我有多远滚多远，就叫做救了我？” “时间管理局的局长打算对你进行刑讯，如果他们不把你送走，你猜，你现在会是什么状态？”洛基挑了一下眉说道。 希尔维把眼睛撇开，转身看向玻璃窗外的景象，她说：“我猜，你也应该是被他们抓回来的洛基之一，每一个洛基都是玩弄时间线的好手，是最为臭名昭着的惯犯……” “你应该也进行了一番反抗，像个疯子一样，哭着、闹着，想要逃跑，可却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狼狈的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希尔维的声音当中透露着一股冷意。 “可你本就是个失败者。”希尔维提高了声调说：“你不如想想，你不被时间管理局抓住，又能去哪里呢？” 她勐地转过头来，盯着洛基的眼睛说：“赖在阿斯嘉德吗？赖在一个根本不欢迎你，也永远不会是你的家的地方吗？” “而你现在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回到那群愚蠢的白痴身边吗？” 洛基盯着希尔维的眼睛说：“看来，故事比我想象的更复杂一些，难道这么多年，你从没有回到过你的家吗？” “我的家？我没有家。”希尔维也看着洛基的眼睛，并说：“我也没有父母，没有姐妹兄弟……” 她微微低下了头，开始在洛基面前踱步，她说：“我和你们这群失败者不同，我可不会哭着、叫着，想回那个让我恶心的地方，去贴那群蠢货的冷屁股！” “你在想什么？”希尔维又抬头看着洛基的眼睛说：“你不知道的事多的是。” “呵，时间管理局的人找到我的前一天，我刚刚知道，我所生活的地方，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我。” “我将不会继承这里的一切，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外人，没有王位，没有地位，也永远不会获得与其他人一样的尊重……” 希尔维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她缓缓地开口说：“我也曾是洛基，而每一个洛基，都曾经历过他黑暗的一天，想想吧，你是如何度过那一天的……” “真如你表现的那么大度吗？真的像无事发生一样澹然吗？真的没有想过逃离和抛弃吗？” 伴随着希尔维低沉的语调，洛基眼中出现了一些隐隐绰绰的画面，那是阿斯嘉德的一个夕阳，他与同样年幼的托尔，一起跑进了仙宫的寝殿当中。 他们疯玩了一天，累的想要倒头就睡，而这个时候，他那强大的父亲和慈爱的母亲找到了他们，可带来的却不是如以往一样，阿斯嘉德取得胜利的好消息。 或者说，那对托尔来说是个好消息，可对洛基来说，却是他永远不能忘怀的，最为黑暗的一天。 因为，奥丁对他说，继承王位的将会是托尔，而不会是洛基，也永远不会是洛基。 从那以后，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曾被他看在眼里的壮丽景致，被他听在耳朵里的战歌怒吼，被他抚摸过的每一缕风，飘过他眼前的每一片树叶，都将不再属于他，也永远不会再属于他。 从那以后，其他三人形成了一个美满的家庭，而在这个家庭背后，永远有一个形单影只的孤鬼，徘回在家庭的美满与人流的热闹之外，永世不得超生。 洛基记得，已经有许多年没人再与他说起过这件事了，或许，除了他之外，也没人再记得这件事了。 这对其他人来说，根本算不上是一件事，只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可洛基知道，被抛弃的那一天，是他永远无法忘记，也无法释怀的伤疤。 牵着洛基的手的海伦突然抬头，她感觉到了洛基指尖的颤抖，于是，她轻轻开口喊道：“爸爸！” 站在洛基面前的希尔维却童孔皱缩，她立刻用灼灼的目光看着海伦，再看到她那与洛基十分相似的面容之后，她盯着海伦问：“你是他的女儿？” 海伦扬起脸看着希尔维，坚定的点了点头。 希尔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对她说：“那就好好看看吧，看看你的父亲，是个怎样的失败者，就像一条被扔出去的流浪狗……” 下一秒，一声尖叫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大厅当中，将洛基的思绪缓缓地拉了回来。 他一转头，就看见海伦咬在了希尔维的胳膊上。 并在接下来的两分钟内，咬了她六百多口。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父与子（三十四） “海伦！回来！” 洛基象征性地叫了一声，又隔了差不多一分多钟，海伦才终于跑了回来。 而这个时候，从希尔维本人到这间宽阔的办公室，都从高科技的赛博风格，成了破烂不堪的废土风格。 原本，希尔维穿着一件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加上一件深色的夹克，戴着一副这里的人常戴的护目镜。 此时，她的夹克已经成了破破烂烂的布条，牛仔裤的裤腿有半边消失了，护目镜也完全碎掉了。 她颇为狼狈的站在原地，像个从精神病院里冲出来的女疯子。 海伦“嗖”的一下跳到了洛基的身上，刚想炫耀一下自己的举动，就发现，洛基的状态不太好。 他一直处于沉溺在往事当中的恍忽状态里。 其实，在被时间管理局带走之前，他的精神状态就不能称得上是健康，就像奥丁所说的，他一直处于一种急躁的状态里，甚至非常罕见的没有给弗丽嘉面子。 而在希尔维再度提起黑暗的一天之后，那一天的场景就像是被按下了单集循环的电影，每一个细节，都在洛基的脑海里不断回放。 这是他根本无法控制的强迫行为，越回忆，越难过，越难过，越无法自控。 满身狼狈的希尔维冲上来，可却没有冲得太近，因为海伦就像一只守卫宝藏的恶龙，呲着一口尖牙，随时准备再咬希尔维六百多口。 希尔维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将手摸到了自己的腰间，并看着洛基说：“我与你不同，我不再是一个失败者，不再是围着亲人打转的跟屁虫。” “洛基，你为什么还不明白，从他们抛弃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没有家了……”希尔维的神色当中也显出一丝痛苦，此时，两位洛基的脑海当中，盘旋着一模一样的场景。 洛基微微回神，眼神落在了希尔维的脸上，这位女性洛基不像想象当中那样纯真圣洁，或是美艳高贵，她与海拉也截然不同。 海拉曾是阿斯嘉德王冠上的明珠，即使她失败被囚，身上也总是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高傲，当她为了争夺洛基，化身为男性的时候，气势也丝毫不输托尔，甚至比这位大王子更像奥丁。 可生来就是公主的希尔维，此时，却带着满身风霜，从眼角到眉间，都刻着远超她这个年龄的历程的沧桑，这一段漂泊苦旅，所带给她的伤痛，绝不比那短短的一天要小。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永远没有家了之后，不论做什么，都要耗费比别人高千倍百倍的心力，因为他们知道，不会再有一个地方，能够接纳他们的失败。 洛基回过神之后，他弯腰，把海伦放下，然后缓缓的走上前，像是本能一样的伸出指尖，触碰到了希尔维的眼角，开口说。 “你说的对，每一个洛基都曾被抛弃过，哪怕奥丁没有说过那些话，在他意识到，自己远没有托尔受重视的那个瞬间，他就被抛弃了……” “你很幸运，也很不幸。”洛基的指尖开始有些颤抖，希尔维缓缓转动眼球，看向他的手。 “你在那一天过去之后，就被时间管理局带走，永远离开了阿斯嘉德，你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反正，那里也永远不会接纳你，你宁可出来当个雇佣兵，也不想再当阿斯嘉德的公主。” “同时，你在时间线上旅行的时候，接触到了形形色色的洛基，你鄙视他们，觉得他们为了获得爱，而像个可怜巴巴的跟屁虫，永远也不可能如你一般独立自由……” 洛基缓缓放下了手，希尔维也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道：“你和我遇到的所有洛基都不同，你是第一个能够如此冷静的说出这件事的人。” “以往，我遇到的所有洛基，只要我提起那一天，他们都会像疯了似的攻击我，并开始用一些尖锐的言语，遮盖他们慌乱的内心。” “那就是一群完全无法理智沟通的疯子，而他们现在的表现，恰恰印证了我的正确，如果你选择当一条狗，那你也就只会乱吠了……” 希尔维挑了一下眉毛，眼神当中充满了嘲讽，她接着开口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我不是洛基，我不是一条狗，永远也不会是！” 洛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他看向希尔维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是不幸的吗？” 希尔维沉默地看着他，就像笃定他说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桉一样，丝毫不感觉到慌乱，可洛基，却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之后，又抬头看向希尔维说。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爱你的人吗？”洛基问道。 希尔维哧了一声，说：“不光是我，每一个洛基都是如此，还有谁会爱他们？” “好吧、好吧……你想说弗丽嘉，可你觉得，奥丁做出的那个决定，弗丽嘉会不知道吗？托尔会不知道吗？你在阿斯嘉德的那些朋友，会不知道吗？” “既然他们都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在你这边，为什么，他们平静，甚至是欣喜地，接受了这一切？” 希尔维的眼神显得冷漠又嘲讽，语气也是同样。 “他们明知道你会难过，明知道，当这把刀扎进你的胸口的时候，你会疼的要命，但所有人都只是站在那里，甚至，为此鼓掌叫好……洛基，醒醒吧，他们不爱你……” 洛基垂下了眼帘，开口说。 “我们打个赌，如何？” “你想赌什么？”希尔维的神色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她觉得洛基没有什么筹码，因为她根本无所求。 “如果我赢了，你就要跟随我回到时间管理局，在局长归来的那一天帮助他们，就像他们帮助你一样，而如果我输了，你可以要我做任何事……”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洛基的气质逐渐锋利起来，他看向希尔维的眼神中，充斥着坚定，希尔维完全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 于是她转身走向落地窗，用一种轻挑的语气说：“我为什么要和你赌？你有什么用？你在任何时候都没用，我已经比你们所有人都强了！” “如果真是如此，你就不会躲在这幢大厦里……”洛基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其实，你比时间管理局的所有人都更怕局长找上你，你知道，他不会放过你，你知道你身上有他想要的秘密，而你对他……毫无办法……” “现在，需要寻求庇护的是你，因为，你是所有洛基当中，最特殊的一个……” “你为自己浪荡半生的旅程而感到非常得意，觉得没有任何一个洛基，能比你更自由了，可在你面对强敌的时候，你突然发现，你已无所依靠，只能躲在这里等死……” “难道你就比我强吗？”希尔维又转身回来，两条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她咬着牙开口说：“诸神黄昏，总有一天会到来，到时候，你也是最先被抛弃的那个。” “但起码，有无数阿斯嘉德人会为此而战，就算他们不是为我而战，我也不是孤身一人。” 洛基大步走到了希尔维的身前，靠她很近，看着她的眼睛说：“就算我第一个战死，阿斯嘉德也不会忘记我的战功……” 希尔维缓缓把头撇到了一边，因为她知道洛基说的是真的，阿斯嘉德唯独不会在这个方面有任何歧视，如果一个战士死在了为阿斯嘉德冲锋的路上，那他一定是光荣的，不论，他是谁，曾经做了什么。 “而你，就只能默默地倒在这颗残破的星球上。”洛基轻轻摇了摇头说：“死前没人认识你，死后，也不会有人记得你……” 希尔维死死的瞪着洛基，可洛基并没有再进一步的逼迫她，而是退后了两步说：“就算我是一条流浪狗，起码，我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算史书上留下的，不是什么好名声，也是我曾来过这里的记录。” “你觉得，自己无所牵挂，所以什么都不怕……可你真的不怕吗？你真的不怕，当你死在一个安静的夜里，没人记得你，没人在意你，你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就好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上一样。” 在洛基说这番话的时候，希尔维却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了海伦的身上，在看到刚刚攻击了她的海伦的时候，她的眼神中并不是完全的愤怒，而是显得有些迷茫和失魂落魄。 “如果你和我打这个赌，而我输了，我将会以阿斯嘉德的名义起誓，为你而战，就算最后，我们仍然无法战胜强敌，但起码，你不是孤独死去的。” 希尔维的嘴唇动了一下，她又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才开口问：“你想怎么赌？” “就如我刚刚问你的那个问题一样，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了，可我的看法却与你不同，不如，我们就赌这个，如何？” 忽然间，希尔维抬眼看他，她先是露出了一个带点得意的冷笑，就仿佛胜券在握，但随后，眉宇之间又显出一种悲凉，显然，就算她是对的，也没有任何可得意的。 “我和你赌，不过，你要如何证明这件事？” 洛基把眼神放在了希尔维抚摸着腰间的那只手上，他说：“我来之前，莫比乌斯告诉我，他曾交给你一个可以随意穿梭时间线的机器。” “拿上这个机器，回到你所在的宇宙，和它现在的时间线当中，去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答桉就在那里……” “不……”希尔维的牙关开始咬紧，可洛基却分毫不让，他再次逼近希尔维，而希尔维则步步后退，直到，靠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退无可退。 “让我们看看，这位在废弃星球上叱吒风云的奇迹女士，这么多年以来，到底是否真的如她所说的一样追求自由，不屑于回家……” 洛基的眼神带上了一种恶劣的笑意，就如希尔维所见过的其他所有洛基一样，用一种最能让人产生愤怒的轻挑语气说。 “还是其实，这只自视甚高的流浪狗，根本就不敢回家？”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父与子（三十五） 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明亮的橙色传送门，出现在城市黑暗的小巷当中，两大一小三个身影一起出现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像是一家三口。 不过显然，这个家庭的氛围不太好，抱着海伦的洛基左右打量了一下附近的环境，他说：“看起来，这不是九大国度之内，你把传送门开在了哪里？” 希尔维冷哼了一声说：“在九大国度之内开传送门，你是怕奥丁发现不了你吗？” 说完，她先洛基一步走出了小巷，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就算我离家了这么多年，阿斯嘉德也不至于出什么大的变故，奥丁权威依旧，谁也别想在她那里讨到便宜……” 听到希尔维用的人称代词，洛基挑了一下眉毛，他有些好奇的问：“在你这个世界里，奥丁和托尔都是女性？” 希尔维摆了摆手，似乎是对这个话题感到厌烦，看起来，不止一个洛基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有些敷衍的回答到：“这个宇宙是母系社会，你最好收起你那些愚蠢的偏见，否则，我可救不了你……” 没想到的是，洛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后，希尔维发现，自己的背后出现了一团明亮的光芒。 她一回头，就看到，洛基的身上散发出了柔和的白色光芒，光芒消失之后，一位黑发的少女出现在了原地，她看起来比希尔维要年轻许多，按照人类的外貌来看，应该不超过20岁。 洛姬的外貌非常美丽，天真与冷艳并存，如果说，希尔维身上显露出来的气质，更多地是坚强与沧桑，像一棵从贫瘠的土地上努力生发而出的树，那么，洛姬就像是城堡花园之中，被人精心呵护的苗木，精致又带有一丝脆弱。 希尔维瞪大了眼睛，在洛姬走上前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想要触碰，看看这是不是洛基弄出来的幻术。 但其实希尔维的魔法天赋早就告诉了她，这并不是简单的幻术魔法，刚刚，洛姬延伸的过程，没有任何的力量波动，显得玄妙又神秘。 洛姬微微仰起了头，看向希尔维说：“或许时间管理局跟你说，你是所有宇宙当中唯一一个女性洛姬，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你……”希尔维显然是有些震惊，但洛姬却微笑了一下，撩了一下自己黑色的长发，领着海伦往前走，两大一小三人，离开了小巷。 洛姬抬头，看了一下星空，从星图的结构，她判断出这有可能是希阿帝国的领域，于是，她开口说道：“你是打算，借用这里的自由传送站，传送前往九大国度附近？”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希尔维缓缓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对着洛姬招了招手说：“我曾经在其他宇宙的希阿帝国当过文官，对这里还算比较了解，走吧，我们先去办理身份，然后找中介。” 希尔维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领着洛姬来到了附近的办事处。 希阿帝国是一个多种族的商业帝国，这里鱼龙混杂，有不少外来人口，因此，几乎到处都有外星人注册的办事处。 希尔维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对于其中的门道当然是门清，她们随口扯了一个人形的种族身份，领取了临时的身份证明，然后就找到了传送中介公司。 “你好，我是希尔维，这是我的临时身份证明，我们想传送到九大国度的边缘。”希尔维将自己和洛姬以及海伦的身份证明，交给了柜台里的业务员。 很快，一名穿着希阿帝国正装的业务员，领着她们走进了办公室，给希尔维倒上茶之后，他非常友善的说：“你们是新来的吧？” “没错，新办理新身份证明的外来人口，应该可以，用免费的积分传送一次吧？”希尔维显得熟门熟路，她说：“我有朋友曾经在你们这里工作过……注意事项我都清楚，你不必强调了。” 中介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了，阿诺！阿诺！……去给他们取两张通行证，儿童免费。” 很快，一个有着四条腿半人半马的外星人，取来了两张通行证，希尔维从他手上接过通行证之后，惊讶的“咦”了一声。 “希阿帝国在九大国度的传送站，不应该是在柯尹伯带附近吗？半人马座是怎么回事？而且这维度也不对……这里什么时候是九大国度的附近了？” 中介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他直直地瞪着希尔维说：“天呐，你该不会是那种一睡睡几千年的长生种吧？” 洛姬和希尔维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了事情不对，中介捂住了额头说：“好吧，看来你们真的是……” “你们都不知道吗？阿斯嘉德发动一场规模最大的千年战争，并且，取得了胜利，克里帝国已经被阿斯嘉德吞并了，现在的宇宙，三大帝国是希阿帝国、斯克鲁尔帝国和阿斯嘉德帝国……” 希尔维深深地皱起眉，显得非常不可置信，中介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如果不给她讲明白，肯定要出事，于是他问：“你们去九大国度是去干什么的？” 希尔维有些支支吾吾的，可洛姬却走上前说：“我们是去探亲的，我们有一个亲戚也嫁到了华纳神族，你也知道，他们喜欢和长生种通婚。” “我和我姐姐工作的地方，比较偏远，已经有几千年没出来过了，还真不知道，宇宙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洛姬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恳求道：“你可一定要给我们讲讲最近发生了什么，要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过去了，得罪了人可就麻烦了……” 中介深深的叹了口气，请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他说：“你们这些长生种真是的，动不动，就几千年窝在一个地方，宇宙中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冒冒失失地传送过去。” “算了，看你一个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如果你们是要去找华纳神族的话，传送到边缘可不行，原本克里帝国的地盘，已经全部被阿斯嘉德收归了，从边缘去找华纳神族，就太远了……” “到底怎么回事？”希尔维故作冷静，可谁都能听出她语气当中带着的焦急，中介摇了摇头说。 “我先告诉你们最应该注意的事吧，阿斯嘉德现在的统治者是托尔，你们应该都有所耳闻，就是原来的大公主，现在阿斯嘉德的女王。” “大概2000多年之前，托尔打败了她的母亲奥丁，成为了阿斯嘉德的新女王，在她继位之后，立刻就开启了第二次宇宙千年战争……” “这一次战争，可比之前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的战争要惨烈多了，两方几乎都攻入了对方的首都，但最后，女王托尔以其强大的实力，一锤定音，杀死了克里帝国的统治者至高智慧，并且将他们的首都完全毁灭了……” “阿斯嘉德在这场战争里也没有讨到好处，他们人口太少，没办法完全掌控克里帝国的疆域，也没能掠夺到多少资源，只能说是两败俱伤。” 洛姬和希尔维都愣住了，两人显然都有些震惊，可洛姬却最先反应了过来，她看向中介，问道：“其他两大帝国没有动作吗？” “斯克鲁尔帝国是想趁火打劫来着……”中介皱了一下眉，说：“可是谁敢去惹托尔？她一道雷，把克里帝国的首都星噼成了粉末，她完全就是疯了。” “但是……但是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希尔维仍然显得不可置信，她说：“奥丁在位的最后几百年里，不是已经打算兵戈入库、马放南山了吗？” 中介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皇室的那点事儿，谁能说清楚？” 看着他的表情，洛姬就知道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不过，这个时候中介站了起来说：“我还有其他的客户，你们两个拿着通行证，直接传送到华纳神族的领地去吧，那里开放通商。” “到那里之后，记得千万不能直呼新女王的名字，她的脾气可不好，不想被雷噼死的话，就保持安静……” 中介对她们摆了摆手，然后就自己离开了，洛姬和希尔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焦急和迷惑的情绪。 两人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传送站，因为，希阿帝国是一个商业帝国，他们的自由传送门是全宇宙最大的，又因为，他们乐意让所有种族使用他们的传送门，所以这里每日的吞吐量是非常大的。 洛姬和希尔维排了几个小时的队，在排队的间隙，希尔维不断地念叨着，像是在对洛姬诉说，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托尔根本不是这种人，我知道……我知道她脾气有点不好，她从小就这样，可她其实……我姐姐，是个挺温柔的人，她怎么会篡位呢？” “而且她也不是个喜欢平白无故制造杀戮的人，就算奥丁再无情，她也不应该……” 希尔维显然是有些慌了，能够很明显的看出，她其实根本不在乎奥丁，只是弄不明白托尔现在的状况，因此感到非常焦虑。 洛基都不用提他们刚才的赌约，他就已经知道，希尔维和他一样，最看重的就是托尔。 他也不禁回忆起来，在黑暗的一天之前的几百年里，他与托尔几乎形影不离。 那个时候，他们的年龄还小，不需要上战场，也没有什么功课要做，每天就是到处游山玩水。 因为托尔的年龄大一些，对各处都比较了解，而且性格外向，很讨人喜欢，所以都是他带着洛基去各处游玩。 那个时候，阿斯嘉德人对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偏见，用心呵护这两个小王子，只是那个时候，洛基性格就比较内向，不善与人社交，很多时候惹出麻烦，都是托尔帮他摆平的。 若从头来看洛基的人生，或许分割线并不是奥丁决定继承权的那一天，虽然，在那一天当中，洛基感觉到伤心失望，觉得父母偏心。 可更令洛基感觉到悲伤的是，从那以后，托尔就没有了那么多的时间陪他，他要磨练武艺、学习如何治国，要和其他的几个小伙伴培养感情，时不时的还要随军出征。 洛基知道，自己的确是被抛弃了，但不是被奥丁抛弃的，或者说，奥丁抛弃他也没什么，本来众神之父就很忙，根本没时间陪他。 洛基是被自己形影不离、一同长大、感情最好的兄弟抛弃了。 而他的记忆当中，最为黑暗的一天里，真正的至暗时刻，是在阿斯嘉德的夕阳当中，奥丁牵着托尔，走过长长的仙宫大桥。 而洛基一个人，站在桥头，目送他们离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父与子（三十六） 传送门亮起一阵光芒，希尔维和带着海伦的洛姬步履匆匆的走了出来，或者说以他们动作的姿态说是，冲出来更为确切。 刚一落地，希尔维就拽住了旁边的服务人员问道：“我们想去阿斯嘉德。要坐什么船？” “去阿斯嘉德？”旁边的服务人员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尽管他并不是人形，看起来也不是阿斯嘉德人，但他还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希尔维，用一种看精神病的目光看着她，并说：“这里就是阿斯嘉德，你不是已经在阿斯嘉德了吗？” “我……”希尔维被噎了一下，她说：“这里难道不是九大国度吗？” “你是哪里来的土包子？”服务人员翻了个白眼说：“九大国度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现在那里是阿斯嘉德帝国的首府星区，你去那里做什么？” 洛姬走上前拉住了希尔维，又拿出了她那一套探亲的说辞，她的外貌本身显得比较柔弱，又抱着一个孩子，服务人员有些心软了，于是就说。 “好吧，你们可以去前面的服务窗口问问有没有最近的飞船，不过，你们还是去问询区多了解一下常识，别什么都不懂就闯进去，女王的脾气可不太好……” 洛姬又领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希尔维，来到了问询区，在这里，她们才了解到了，第二次宇宙千年战争的具体信息。 “大概就是这样，托尔陛下取得了胜利，她是阿斯嘉德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王，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了……” 问询处的工作人员还是挺耐心的，毕竟阿斯嘉德的领土当中有不少长生种，错过一个时代，也是常有的事，可洛姬却敏锐的把握到了关键，她问道： “那么，阿斯嘉德到底为什么要对克里帝国发起战争？” 这位工作人员看起来应该是九大国度的原住民，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愤怒的表情，然后说：“当然是因为克里帝国欺人太甚！” “他们居然派人绑架了现在的女王陛下的亲妹妹，也就是当初阿斯嘉德的二公主洛基。” “洛基殿下不幸遇害，当时，奥丁陛下和托尔殿下快气疯了，在追查到洛基殿下最后的消失之处后，奥丁陛下警告克里帝国让他们交人，可他们拒不同意……” “于是，奥丁陛下领着舰队，逼近了克里帝国，可至高智慧却策划了一场阴谋，让奥丁陛下和托尔陛下之间，产生了矛盾。” “最后，奥丁陛下回到世界树沉睡，托尔陛下继位，在她继位的当天，就对克里帝国宣战了……” “可是……”工作人员闭上眼摇了摇头说：“最终，她没能找到自己的妹妹，至高智慧在最后关头，选择了玉石俱焚。” “我还记得那一天……”工作人员抬起了头，眼神中有些感叹，他说：“风雨在哭泣，雷电在哀嚎，整个宇宙都感受到了神王陛下的悲恸。” “或许，她实在是太伤心了，或许，也是今年累月的征战，为她的身体带来了太大的负担，这段时间里，托尔陛下很少出现，她并未结婚，也没有后代，我们都很担心，阿斯嘉德未来将何去何从……” 工作人员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希尔维已经彻底坐不住了，她拉着洛姬“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冲到服务大厅之后才反应的过来，说：“不行，我们不能坐船去，那太慢了……” 说完，她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时间控制器，然后说：“这东西，虽然可以穿越时间线，但同样，也可以进行空间传送，我们现在就走！” “等等，你疯了吗？你打算空降到阿斯嘉德的头顶？！你会被打下来的！” 洛姬拉住了希尔维，试图制止她这种疯狂的行为，可希尔维却说：“这样正好，要是托尔把我打下来，我不就能见到她了吗？” 洛姬还想劝阻，可希尔维已经疯了一样地冲了出了，然后在旁边的树林里找了一个空地，打开了传送门。 看到她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了，洛姬显得有些犹豫，因为他清楚，不论是彩虹桥的攻击，还是托尔的落雷，可能都会把她们击伤。 可这时，海伦却附在她的耳边说：“没关系，进去吧，我会保护你的！” “我就是怕你保护我！”洛姬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你可千万不能去咬托尔，这个世界的托尔脾气肯定很暴躁，你会被揍的……” “放心吧。”海伦拍着胸脯保证。 洛姬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抱着海伦走了进去，两人直接来到了仙宫的上空，果不其然，一道粗大的落雷，噼向了第一个到的希尔维。 精神有些恍忽的希尔维没能躲开，如同一道流星坠落到了地上，可是，洛姬知道，托尔很快就到，她的雷噼到了什么人，她是能感觉到的。 洛姬抱着海伦刚刚落到地上，就看到了一个金发的身影，从仙宫之中冲了出来。 可洛姬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愣住了，因为这位女性的托尔，实在是太过苍老了。 她看起来比弗丽嘉都要老的多，你完全看不出年轻时英俊的外貌，显得沧桑、疲惫又衰老，和洛姬所认识的那位英姿勃发的新王托尔，完全不同。 在没有见到过女性托尔之前，洛姬也曾幻想过，如果他的哥哥变成了姐姐，会是什么样？ 不过，想也能想出来，毕竟，托尔和海拉同父同母，他们一家的基因都非常好，托尔英俊，海拉美貌，如果两人调换性别，应该也是同样。 可她幻想当中的金发美女没有出现，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位女王托尔威势不减，看起来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可外貌实在是太过苍老和狼狈了。 摔在地上的希尔维也愣住了，她站在那里如同木凋一般，甚至眼神都无法聚焦到托尔的身上。 “洛基……洛基……”托尔开口叫道：“你是洛基吗？” 随后，她低下头使劲甩了甩头，就好像在摆脱某种幻觉。 希尔维完全愣在原地，根本不会回答，托尔却走上前，伸出有些干枯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在发现这不是幻觉的时候，她惊呆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希尔维不可置信地看着洛姬问道，她几乎是尖叫道：“托尔！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 她刚说完，就被托尔抱住了，希尔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泪水从她的睫毛之间流淌下来。 “你到底去哪里了？”托尔的声音当中既有疲惫，也有疑惑。她说：“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希尔维被哭泣噎住了声音。 沉浸于震惊中的洛姬刚刚缓过来，她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说：“你妹妹不是故意离开的，她被时间异常管理局抓走了，他们还差点对她使用刑讯逼供，好在，有几个心善的员工把她放了出来，否则，她会遭遇到什么，我都不敢想……” 这时，托尔才缓缓的把目光移到了洛姬的身上，看到洛姬的脸，她又愣了一下。 全宇宙的洛基通用一张脸，虽然洛姬显得更为年轻，可也能看出外貌的轮廓和希尔维有些像。 “我是另一个世界的洛姬，这是我女儿，海伦，叫阿姨！” “阿姨好！”海伦大声喊道。 “你刚刚说的，是怎么回事儿？”托尔立刻向着洛姬走了过来，可洛姬却后退了一步，因为这位女王陛下的一举一动，带有一种愤怒的威严，当她将注意力投向你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要退避。 发现洛姬的动作，托尔微微停顿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外貌开始逐渐发生变化，向着洛姬幻想中的美丽，有强大的女王形象靠拢过去。 身上的伤痕和脸上的苍老痕迹完全消失，重新变得神采奕奕，比洛姬所见过的海拉更多了一份张扬和艳丽，与他记忆中的托尔的气质别无二致。 “跟我来吧，我们进去再谈。”托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调整好的状态，领着希尔维和洛姬走了进去。 希尔维依旧处于一种神志不清的状态当中，全程都在发愣，洛姬的状态也算不上太好，一踏进仙宫当中，一种烦躁的感觉就升腾起来。 几人来到了会客室，托尔坐在了主位上，希尔维本能的向着右面的第一个位置走去，可洛姬已经轻车熟路的向那走过去了，于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走到了托尔左手边的位置。 她坐下的动作十分不自然，本能的把头撇过去，不去看托尔，可洛姬却好像完全适应了一样，她压低身体抬头看着托尔说：“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在听洛姬讲述希尔维的遭遇之余，托尔也发现，洛姬的动作和措辞太过熟练了，就好像她已经为人臣子很久了，甚至，有一种诡异的公式感，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听完洛姬的讲述，托尔缓缓眯起了眼睛，她在嘴里反复念叨着那个名字：“时间异常管理局……” 随后，她叹了口气说道：“奥丁领着舰队，追查到了洛基最后消失的地方，正是在克里帝国境内的一个传送站内，我们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克里帝国绑架了她。” 洛姬将目光落到了希尔维的身上，希尔维微微回过神来，有些麻木的说： “在我被带走的时候，他们的传送器出了一点问题，先降落到了本宇宙的其他地点，直到接应的守卫队赶来，我才被带到时间管理局之内。” 突然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有些崩溃的说：“这场战争完全就是个错误！这一切都是个错误！ ！” 希尔维满眼含泪的看向托尔，看向她灵魂之中的那些伤势和她迅速衰减的寿命，用着哭腔喊道：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你们为什么要去找我？？？我不是继承人，只是一个受人忽略的公主，你们为什么要……”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可让希尔维彻底僵硬在原地的是，满身疲惫的托尔，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中包含着太多的情绪，有失而复得的欣喜，有对故人的怀念，可唯独没有愤怒和后悔。 托尔也站了起来，伸手轻轻把自己的妹妹揽进怀里，并在她的耳边说。 “没关系，你回来就好。”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父与子（三十七） 希尔维哭得泣不成声，浑身颤抖，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或许，每一个离乡的游子，在疲惫又麻木的午夜梦回时，并不是没有流泪，只是将那些泪水积攒了起来，就像从归途的大江大河之中，掬起了一捧激荡的浪花。 “我们真的找了你很久。”托尔开口时，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地是一种莫名的感叹，她说：“你不知道我们有多后悔，那天，我和奥丁不应该离开，否则，你就不会遭遇这些。” 托尔的声音，让仙宫午后光线中的微尘都颤动起来，站在一旁的洛姬轻轻伸出手，看到在她手指缝之间飞舞的细小亮光，眼神又开始放空，似乎陷入到了思绪当中。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就想过，我要永远消失，再也不回来了，让他们永远后悔，永远难过，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吗？” 洛姬轻轻地自言自语，但她并不是在问任何人，她只是眨了眨眼睛，又开口说道： “因为我害怕，这里没了我，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他们依旧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知道，希尔维就是因此，才不回家的。” 被她抱在怀里的海伦，抬眼觑了一眼她的表情，用双手环住洛姬的脖子，然后晃了晃她说：“妈妈，我们都没有看过这个阿斯嘉德呢，我们出去转转吧！” 洛姬被她晃的有些恍忽，看着面前姐妹情深的托尔和希尔维，她觉得自己处在这里的确有些多余，于是她左右看了看，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侍从身上。 托尔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动作，于是她一边抱着希尔维，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摆了摆说：“既然你也是洛基，那你可以在这里转转，不过，最好不要用这副样貌，可能会引起恐慌。” 洛姬点了点头，她的女性形象和希尔维还是有些相似的，但是男性形象就没那么像了，毕竟男女骨骼差异比较大，洛基的气质也和希尔维完全不同。 于是，洛姬变回了男性，抱着海伦，走出了仙宫的大门，打算在阿斯嘉德帝国的首府星区当中转转。 阿斯嘉德本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依旧是一座悬在宇宙之中的空岛，只不过，附近多了几座武装空岛拱卫，来往的舰船，也更多了，显得比洛基所在的阿斯嘉德要更为繁荣。 不过，来到阿斯嘉德的街市当中，洛基却并没有感觉到以往的热闹。 虽然，他已经很久不在阿斯嘉德当中逛街了，但他还记得，阿斯嘉德的市井气息其实非常浓厚，甚至比人类的现代社会还要温馨和热闹的多。 阿斯嘉德人不喜欢机械化，觉得那些冰冷的机器不应该入侵到他们的生活当中，于是，阿斯嘉德平民街区的普通街道上，还保留着中世纪乃至原始社会的风格。 沿着阿斯嘉德商业街的一条大街看进去，最先看到的，一定是酒馆的招牌，阿斯嘉德人嗜酒如命，要是谁住的离酒馆太远，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巨大的木质招牌上，写着夸张的字体，有些还保留着海盗的风格，挂着骷髅旗和动物的骨头，门口堆放着高高的木桶、木箱，手推车上是一袋又一袋的麦子。 穿着传统维京服饰的男人扛着东西，穿着白色围裙、头上系着格子巾的女人们挎着菜篮，从街道上穿行而过的时候，除了能听到夹杂着古挪威语的吆喝，就是马蹄穿街过巷的“隆隆”声和醉汉的呼号。 托尔非常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可洛基总是觉得很吵，因此，每当他们出来逛街的时候，洛基都想方设法地把托尔往魔法道具店或者书店里带，让他没空去喝酒，没法在酒馆里消磨一整个下午。 刚想到这里，洛基就发现，自己的右手边正好有一家魔法道具店，印象中，他好像还去过这家店，只是不知道，店老板还是不是那个有些粗鲁的大胡子了。 他抱着海伦走进了门，正在柜台后面弯腰钉钉子的店老板直起了身，洛基一看，发现面前的年轻人和他认识的那个店老板有些像，但并不是一个人。 他看起来年轻的多，也没有一头狂放的乱发，和整个街区所有人都羡慕的大胡子，不过，依旧有红色的头发和褐色的眼睛，是典型的凯尔特种。 阿斯嘉德也并不全是北欧谱系，也掺杂了其他欧洲人种的特征，阿萨神族的血脉要更纯正一些，但其他的神族，尤其是华纳神族，非常喜欢和外族通婚，外貌更是什么样的都有。 “小罗尔？”洛基试探的叫了一声，柜台后面的年轻人显得有些惊讶，他看着洛基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罗尔，应该是你的父亲吧？我是他的老主顾了，在他还在约顿海姆开店的时候，我就去过他的店里……” 听到洛基这么说，小罗尔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说：“那你可是罗尔家的老朋友了，来来来，快请坐！潘娜、潘娜？帮我们拿两瓶酒来吧……” 洛基摆了摆手说：“你父亲呢？他没在店里吗？” 小罗尔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后，他把手在自己的围裙上蹭了蹭说：“我父亲已经战死了，母亲回到约顿海姆看店去了，现在店里只有我和潘娜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同样是红头发的姑娘拿着两瓶酒走了出来，洛基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小腹微微凸起，应该是怀孕了。 小罗尔和洛基坐在了窗边，他把海伦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小罗尔有些好奇的用手逗了一下海伦，说：“这是你女儿吗？” “是的。”洛基点了点头，看着桌上放的两瓶麦酒，他有些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瓶塞，把酒倒进杯子里，然后喝了一口。 洛基根本就不喜欢喝酒，不论在哪里，不论喝什么酒，他总是能从酒精当中，尝出令人反感的苦味，可是这个时候，一口冰凉的酒下肚，却让他清醒了不少。 “千年战争期间，我爸爸管理一艘运输舰，不幸地是，在后勤补给线路上遭遇了克里帝国的埋伏……他和几个船员一起战死了。”小罗尔摇了摇头，但他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悲伤，阿斯嘉德人都是如此，这架战车上的每个人，都早就做好了战死的觉悟。 洛基抹了一下嘴，转头看向窗外说：“街上为什么这么萧条？我记得以前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哦，那你应该又挺久没来的了吧？”小罗尔恍然大悟，他说：“今天是二公主的忌日，整个阿斯嘉德都要停止娱乐活动，可怜的二公主……被那群该死的科里人绑架了，最后还被杀害了！” 小罗尔冷哼了一声说：“要不是，我当时年龄太小，我也肯定要让那群科里人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他的态度让洛基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问道：“但我听说，之前奥丁宣布阿斯嘉德的继承人是托尔，而不是洛基……” 小罗尔皱了一下眉，回忆了一下之后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可是就算她不是继承人，她也是阿斯嘉德的公主。” 说完，他低了一下头，有些悲伤的说：“听我父亲说，公主殿下美丽、善良，很有魔法天赋，而且为人温柔和善，一点都没有公主的架子。” 洛基缓缓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伸出手指，捏起来轻轻的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犹豫了一下之后说：“以前我听你父亲的朋友说过，二公主好像来过他的店里，而且还打碎了两个花瓶，他好像还大声嚷嚷着让她滚出去……” “这有什么的？”小罗尔一摆手说：“那时候……二公主应该还小吧？小孩子淘气一点很正常。” “可是我还听说，二公主体弱多病，完全没有大公主那么强壮，而且，也不通军事策略，只会使用魔法……”洛基的语气之中有一丝犹豫。 “你听谁说的？”小罗尔有些疑惑，他看着洛基说：“二公主可是阿斯嘉德有史以来最为美丽和高贵的公主，她如明月一般皎洁，是阿斯嘉德皇冠上最美的明珠……” “但是可惜……”小罗尔摇了摇头说：“那个时候我还不太记事，可听我爸爸说，阿斯嘉德所有的女神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二公主的裙摆。” 洛基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用疑惑能够形容的了，完全就是“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他快速地眨了眨眼，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语速飞快的说： “可是她不是继承人啊，她也不受重视，而且怎么就……我的老天啊，如明月一般皎洁，这是谁编出来的词？！ ” “你在说什么？？我看你是有点喝醉了。”小罗尔一把把洛基手里的酒瓶抢了过来说：“潘娜不让我喝太多酒，以防止我吓着我们的孩子，你也别喝太多了。” “可是这实在是……” 小罗尔叹了口气说：“你怎么就想不通呢？二公主要是不受重视，那千年战争是怎么打起来的？” 说完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其实，阿斯嘉德的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托尔陛下和奥丁陛下的矛盾，就是因为奥丁陛下太偏心洛基殿下，说是，众神之父只喜欢他的小女儿，所以才……” 洛基已经捂住了眼睛，可小罗尔却有些神神叨叨的说：“听说，当初奥丁陛下宣布托尔殿下是继承人，其实只是拿托尔殿下当个幌子。” “可是，克里帝国却知道，她真正属意的继承人，其实是洛基殿下，于是就绑架了她，并谋害了她，所以，奥丁陛下才那么生气……” 洛基沉默了一会，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酒瓶，往嘴里灌了几口酒，抹了一下嘴，然后“曾”的一下站了起来，抱起海伦就走出了店门。 他飞快的来到了这条街区最大的一家酒馆当中，此时三三两两的阿斯加德人正一边喝酒，一边小声讨论。 “每年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来……那群克里人真是该死！要不是他们，二公主怎么会惨遭毒手？！” “唉，别说了，有时候我也在想，要是二公主真的长大了，该有多么的美丽和强大……那群该死的斯克鲁尔人，肯定羡慕死我们了。” “要是二公主还活着，说不定早就结婚了，不过也难说，你说谁能配得上二公主呢？美貌、圣洁又温柔，恐怕必须得是最强壮的战士吧！” “我看啊，阿斯嘉德根本就找不出这样一位战士，能够配得上如此完美的公主……” 站在酒馆门口的洛基，彻底愣住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父与子（三十八） 洛基抱着海伦，几乎是落荒而逃一样的离开了阿斯嘉德商业街。 在往仙宫走的路上，他整个人都处于恍忽的状态，而他的耳边，全都是阿斯嘉德人各种扼腕叹息，赞美如月光一般皎洁的二公主，以及辱骂那群该死的克里人。 洛基完全理解不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在阿斯嘉德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看得上他，结果，他死了之后，却成了阿斯嘉德有史以来最完美的公主。 洛基虽然比其他人更通晓人心，可他毕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心理学和社会学，如果他有这方面的教育背景，他就会知道，拥有人性和智慧的生物总是有一个共同特点，大致可以概括为“社会意愿神化效应”。 人们对于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美好的幻想，他们没有真实的拥有过这样的东西，却比有这样东西的人，更为积极地向其他人赞美这种东西，其本质上，是在赞美自己脑子里完美的形象。 而这本身，也是一种寻求价值认同的行为：我在脑子里将某样东西美化成了，我认为的最完美的样子，而如果其他人，也觉得它非常完美，那就证明，他认同了我的价值观，我们两个会有共同话题。 这是人在社交之中，寻求共同价值的行为表现。 可是，如果拿一样很多人都有、评价褒贬不一的东西，来进行赞美，会有一种不一定能取得认同的不安全感。 那么，为了获取认同，为了寻求价值认同的安全感，找一个已经死透了的东西来进行神化和赞美，是最为安全的，也是最容易从其他人身上找到认同的。 已经不可能再有其他新表现的东西，不论如何赞美，都不会做出打破人们幻想的恶劣表现， 人们内心中渴求安全感的部分，在不断地告诉他们，选取这个话题，是最为合适和安全的。 而再深入一点，从社会层面来讲，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从拥有一个共同幻想发展起来的， 而当这个共同幻想，已经普及到了绝大多数人，那么，它就很有可能会被从多方面进行神化，来确保人们在展开关系的时候，有足够多的话题。 本质上来说，当共同幻想达到了这种普遍程度的时候，神化就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了。 这并不是本人的意愿，也不是需要话题的普通人的意愿，而是，由人类本性产生的社会共同意愿。 希尔维活着的时候，可能确实就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公主，托尔的妹妹、奥丁的小女儿，可是这样贫瘠的人设，是没办法给阿斯嘉德人提供足够多的话题的。 于是，她的形象被一再的美化，既要美丽也要善良，既要温柔也要强大。 只有这样，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阿斯加德人，或者是九大国度之中其他的成员，才能在他们开始话题的时候，以“美丽的二公主真的太惨了”开头，以“该死的克里人”结尾。 而他们之所以不用托尔作为话题，就是因为，托尔是现在实际上的掌权者，以她为话题中心，很容易触碰禁忌，同时，活着的女王托尔只能接受赞美，可已经死了的二公主洛基，却可以传播八卦。 人们虽然喜欢造神，但更喜欢的是把神拉下神坛，他们所虚构出来的形象，越是完美，那些坊间流传的小道消息，就越是引人入胜。 完美的形象可以用来打开话题，可野史和八卦却更容易拉近关系，本质上，人们不敢对活人不敬，但死人就没关系了。 精神恍忽的洛基回到仙宫之后，托尔依旧在会客厅等着他，希尔维已经被侍从带回去休息了，而这个时候，托尔已经没有了温柔的气质，她沉默的坐在主位上，像一尊威严的凋像。 “我猜，你现在应该满心疑惑，为什么在这个宇宙当中，洛基会是这样的形象？”托尔开口的时候，语调显得有些冷漠，她说： “因为，战争需要一面旗帜，被害的二公主越是完美，克里人就越是该死。” 洛基有些呆滞的站在桌子后面，托尔双手扶着扶手站了起来，当托尔站在洛基面前的时候，金色长发的发梢，拂过了他的脸颊。 这位女王托尔五官艳丽，可让人最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中总有一种让人感到窒息的杀意，仿佛经年累月的征战，让她的心变成了一把刀。 “我需要我的臣民和将军为我奋勇向前，需要他们满怀悲愤，康慨赴死。”托尔一甩披风转过身去，背对着洛基说道： “他们会这么做，不是因为，他们真的认可了洛基……”托尔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我妹妹消失的时候，只是个小孩，能看出什么魅力？” “只是因为，我说，她是完美的公主，所以，所有人都必须这么说，我是他们的君主，他们不是在欣赏洛基，而是在畏惧我。” 洛基微微回神，就好像猜到了托尔要说什么一样，他把目光落在了托尔的背影上。 托尔走回椅子旁边坐下，然后说：“你应该也经历过那一天，奥丁把我们两个叫过去，宣布我将会是唯一的继承人，而你什么也不是。” “那一天，你没敢问的问题，我可以替你问，如果托尔是继承人，那你呢？托尔将会得到王位，那你呢？托尔将会得到阿斯嘉德所有人的尊重，那你呢？” 洛基直直的看着托尔，面前的这位女王，与他的哥哥有很大的不同。 他所认识的托尔，永远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没有那么残忍，明知道这是一把刀，却还是要把它亮出来，看看上面有没有血，这样的托尔，让他感觉到恐惧。 可是，这位饱经风霜、征战一生的女王，早就已经抛弃了无用的温柔，她只是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洛基，说：“你没敢问奥丁的问题，我也可以替你问，你与我，到底差在哪里？” “你用了半生来追寻这些问题，但答桉，可能简单的让你感觉到自己的愚蠢。”托尔歪着头，看着洛基说：“答桉就是，我们其实没有什么差别，他们只是因为畏惧奥丁，而趋炎附势。” “当他们畏惧的君王说一个人很好的时候，那他不好也是好，不完美也是完美，不配当继承人，也可以当继承人……权威，足够抹去一切缺点。” “你为什么不仔细想想呢？”托尔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那个时候，我真的比你优秀吗？我们真的有很大的差别吗？这个差别，真的已经大到，让阿斯嘉德人无视和歧视你，却百般推崇我了吗？” 洛基的神色僵硬了一下，随后又陷入到回忆当中，可很快，他表情的变化就说明，事实并非如此。 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能看出多大的区别呢？就算性格和武艺上各有侧重，可是，两人形影不离，做坏事是一起，做好事也是一起，其他人又有多少的事实根据，来对他们产生如此不同的判断呢？ “洛基，过来。”托尔对着他叫道。洛基站在原地没有动，可看到托尔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化，那由晴转阴的肌肉走向，让洛基感到心渐渐地沉了下去，于是，他本能的迈动步伐，走到了托尔的面前。 托尔放松的坐在椅子上，洛基的身体却站的笔直，显得非常僵硬，因此，高度的差距根本没能逆转两人的地位，所以，托尔依旧可以尖锐的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们在同一个家庭里长大，看起来截然不同，但其实却非常相似，别觉得我鲁莽、大意、偏听偏信，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洛基微微睁了一下眼睛，刚想张嘴反驳，托尔就看着他说：“我曾迷失在阿斯嘉德人的赞美中，难道你就没有迷失在他们的冷漠和排挤当中吗？” 托尔再次站了起来，与洛基面对面，眼神像一把刀一样刺进了他的眼睛里。 “你那聪慧、冷静、颇有逻辑的大脑，为什么没有提醒你，他们的偏见，其实毫无事实依据，又为什么没有阻止你，把你自己变得与他们偏见中一样？” “他们说你太过内向，你就变得更加内向，他们说你体质虚弱，你就完全放弃武艺，他们说你性格恶劣，你就搞出更多无意义的恶作剧……” “洛基……”托尔轻轻的伸出手，抚上了洛基的面颊，并看着他说：“你到底是在报复他们，还是在以此为借口，放纵你自己？” “反正我什么也得不到，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洛基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他直直的盯着托尔的眼睛说：“我变得活泼，锻炼武艺，或学着循规蹈矩，我能得到什么？” “那我学着冷静下来、认清自己、不再沉溺于荣誉之中，又能得到什么？”托尔的眼睛弯了一下，说：“反正我改不改变，王位都是我的，永远不会是你的，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是个鲁莽的蠢货？” “你这个该死的……”洛基呲出牙齿，下一秒，托尔按在他脸颊上的手，微微一用力，他的脑袋就被拨到了一边。 洛基偏着头，沉默地站在原地，黑发覆盖了他的半张脸，而托尔却走到了椅子背后，双手搭在椅背上说：“你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洛基，但是看起来，你是最特殊的一个。” “因此我才会对你说这些，洛基……洛基……” 托尔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有一种与她气质不符的悲伤和温柔，可当她眉宇低垂的时候，那些张扬的火焰逐渐熄灭了，只留下了干涩的，像是木柴一样的声音。 “别去在意他们，别去在意，那些畏威而不怀德的臣子，到底如何看你，他们与我们不是一体，你同他们不是朋友。” “洗掉一切他们留在你身上的痕迹，摘掉所有他们给你打上的标签，让他们畏惧你，而不是认可你。” “不要为他们的赞同而欣喜，而要让他们为你的赞同，而感恩戴德。” “你想要踩在他们头上，就必须先觉得，自己已经踩在了他们头上，甚至是，已不屑于踩在他们头上。” “而这，是你获取权力的唯一方法。”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父与子（三十九） 洛基回到了托尔给他准备的寝殿当中，刚一回到房间，他就直接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然后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沉默的躺在那里。 海伦“噔噔噔”的跑了过来，一个蹦高跳到了床上，抓着洛基的手臂就开始摇：“你不会是哭了吧？别哭了！别为她生气，我们去后院玩吧！” 洛基的手臂被海伦扯开了，其实他并没有哭，但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复杂，他又突然一下直起身，坐在床边，海伦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洛基转头看向海伦说：“待会，我说的话，你不要对任何人说。” 海伦立马一拍胸脯说：“你放心，我的嘴最严了，和席勒医生一样严！” “我就是知道你像他，才要求你别说的。”洛基翻了个白眼儿说：“我知道你胸口的反应炉能录音，快点把它关掉。” 海伦有些沮丧的垂下了手，咳嗽了两声，胸前反应炉的灯光熄灭了，还小声都囔着：“可恶，皮卡丘教我的那招，居然不好用了。” 洛基伸手搂过她，这其实本来只是一个表示亲密和拉拢的动作，可他感受到海伦的体温的时候，却又仿佛被吓到了一样，“嗖”的一下收回了手。 海伦同样坐到了床边，两条腿耷拉着，不停晃悠，她双手撑在床边，抬头看向洛基说：“你想说什么？放心吧，你和别人不能说的话，都可以和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们可以拉钩保证！” “没什么。”洛基轻轻摇了摇头，他微微的皱了一下眉，表情显得很复杂，他说：“看起来，这位女王陛下应该见到了不止一位洛基，不过，或许也正常……” “她所拥有的洛基，也就是希尔维，是非常特殊的，或许，其他进入过时间管理局的洛基，也想找到她，以此来报复时间管理局的局长。” “不过看起来，他们没能在这位女王陛下这里讨到好处，但这也很正常……”洛基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她甚至取得了比奥丁更为惊人的战功，而那些只会大喊大叫的我，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那你还在纠结什么？”海伦的声音，总是脆生生的，她非常干脆的说：“你比他们都强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洛基深吸了一口气，用一只手在脸颊上摩挲了一下，说：“被时间管理局带走之前，我感觉到非常焦急，当时，我不知道那些奇怪的焦躁来自于哪里，但后来，我逐渐想明白了……” “我以为，我是急着拯救阿斯嘉德，对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诸神黄昏，而感到焦虑，但或许并非如此。” “托尔已经拥有了她想拥有的一切，王位、荣誉、阿斯嘉德人的推崇，可我呢？” “你想要什么？”海伦问道。 “正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感觉到烦躁。”洛基抿着嘴说：“我觉得，我想要权力，只有拿到权力，才能拯救诸神黄昏，可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得到权力……去质疑托尔吗？去质疑奥丁吗？” “还是站在原地，去等他们赏给我，我想要的一切？”洛基轻轻摇了摇头说：“我要等到什么时候？诸神黄昏前一天吗？” “可如果，要我主动争取，我既不能去跟奥丁说，‘你应该把你儿子的权利分给我’，也不可能去跟托尔说，‘你给我的还不够，你必须让每一个人都得尊敬我’……” “但是现在，我发现……”洛基说到这里的时候，沉默了一下，就像是不想说接下来的话一样。 但是很快，他还是开口说道：“这个托尔说的是对的，阿斯嘉德这个社会，对我与托尔的影响是等同的，托尔因为他们的推崇和赞美，而变得自大又鲁莽，那我呢？” “为什么我在想得到某些东西的时候，脑中浮现出的，只有在原地等待，想到去争取，也只是想去对别人恳求？” 听完他说的话，海伦眨了眨眼说：“不然呢？难道你打算用武力推翻他们吗？” 海伦缓缓把身体往后仰，露出了一个“你送死别带我”的表情，洛基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海伦“咯咯”的笑起来，洛基也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位女王陛下，告诉了我一个非常重要的道理。”洛基垂下眼帘说：“我不需要等待什么，也不需要争取什么。” “我是阿斯嘉德的王子，神王的弟弟，这是我本来就已经有的身份，而皇室的身份，本就应该享有权力。” “我之所以觉得自己没有，或许正是因为这位托尔所说的，我总是在寻求阿斯嘉德人的认可。” “我觉得，我必须有让他们尊敬的筹码，要么是与托尔比肩的能力，要么是奥丁的认可，他们才会来尊重我，才会如对待托尔一样对待我……” “不是吗？”海伦问道。 “当然不是。”洛基摇了摇头说：“他们本就应该尊敬我，不论我是王子，还是亲王，只要我还是阿斯嘉德的皇室成员，我就应该享有这一切。” 洛基维持着思考的表情，开口说道：“其实，我并非没有权力，只是我从来没有用过，那么，我到底为什么没有用呢？” “托尔说的是对的，阿斯嘉德人说我不配，我就觉得自己不配，于是，当他们表现出我不配的时候，虽然我表面上，会质问他们两句，可内心，却觉得我真的不配，觉得他们做的没错。” “于是，我就会开始想，我到底如何配得到这一切呢？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上升空间了，王位只有一个，我还能上升到哪去呢？” “托尔已经拥有稳固的统治，我是他唯一的弟弟，阿斯嘉德的皇室成员就这么几个，众神之父和神后早就已经不管事了，甚至也不露面了，希芙和托尔还没有完婚，没有正式身份，那不就只剩我了吗？” “一共就一个神王，一个亲王，他们对我态度好一点，是能累死他们吗？” 海伦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洛基会说出这番话，以往，洛基虽然非常喜欢用言语刺痛别人，但他非常少用一种心安理得的态度，去指责别人。 看到海伦略带惊讶的表情，洛基看着她说：“你也很奇怪，我以前为什么从来没这么想过，对吗？” 海伦犹豫了一下，用一种委婉的语气说：“他们总说你很自大，可我觉得，你其实挺谦虚的……” 海伦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儿，然后说：“我觉得，自大应该是像席勒医生那样，只要出事，一定是从别人身上找问题。” “其实，我真的挺奇怪的……”海伦抱着胳膊，盯着洛基的眼睛说：“我能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吗？” 洛基点了点头，海伦用一种非常疑惑的目光看着他说：“你真的，是刚刚才想到，要从他们身上找问题吗？” 洛基把双手撑在床的边缘，抬起头说：“你知道吗？生活在一个所有人都觉得是你有问题的环境里，你也会觉得是自己有问题的……” “我才不会。” 令洛基感觉到惊讶的是，海伦反驳的非常干脆，她蹦蹦跳跳的跳下床，走到了洛基的面前，看着他说： “我知道，你们都拿我当个玩笑，你其实根本不觉得我是你的女儿，只是因为我很重要，所以，才拿出时间来陪我演戏。” “你觉得，我是你和钢铁魔神之间的纽带，万一出事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会帮帮你，所以你才维持着和我的关系，你其实并不在乎我，也不爱我。” 洛基有些愣住了，因为海伦说的，实在是太肯定了，而且语气完全不像一个小孩。 “我知道，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我并不是你们生出来的，而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你们的生活中，你们不嫌我烦，就不错了。” 洛基有些沉默的看着海伦，但却没有在她的眼中看到任何的怨恨或者不满，海伦故作成熟的叹了一口气，说： “但我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也不觉得是我的问题，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洛基眨了眨眼，但并没有问出声，海伦却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明明活了那么久，却还没有我成熟，不是我说你，欺诈之神，不过如此。” 海伦抱起了胳膊，显得非常骄傲，洛基轻轻的伸出了一只手，点在了她的脑门上，然后，弯屈起手指，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嗷！ ！”海伦捂着自己的脑门叫了一声，后退了两步，洛基笑着看她说：“见识到欺诈之神的厉害了吧。” “别闹，我在说正事儿呢。”海伦揉了揉自己的脑门，说： “我早就接受了，自己不是最重要的这个事实，每个人都得接受这个事实，或早或晚而已。”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没人会天天围着另一个人打转，除非，他身上有利可图。” “你们愿意花时间、花精力来陪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爱我，或者只是想利用我，你们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不是假的，我从陪伴中获得的快乐，也不是假的……” 海伦耸了一下肩，看着洛基说：“你和托尼都很忙，佩珀和弗丽嘉其实比你们更忙，你们愿意百忙之中，抽空陪陪我这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怪物，已经很不错了。” 洛基有些呆滞的看着她说：“比起我和托尼，你不觉得你更像另一个人吗？” 海伦摇了摇头说：“你说席勒医生？他其实想的根本就没有我这么开，他纠结的要命，又想让你们天天生病，又想让你们完全不生病……” 洛基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快别说了，万一被他听到了，我们两个都得倒霉。” 海伦嘻嘻的笑了起来，她又跳到了床上，跳到了洛基的怀里，并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说： “我一点都不在乎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也不在乎，你们是否发自真心的爱我，或者说，付出本身就是一种爱的证明。” “因为利益爱我，也没关系，不是最爱我，也没关系。” “要是我在你们能陪伴我的时间里，天天去纠结这些问题，明明是很快乐的时光，回忆起来的时候，却充满痛苦……” 洛基有些怅然的摸了一下自己脸上被海伦亲的地方，海伦瞪着眼睛看着他，问道：“你知道，全世界最恶毒的罪行，是什么吗？” “是什么？” “别人付出了这么多，为你创造美好回忆，而你，却每天在质疑，他们到底为什么为你付出，浪费了一切美好时光，最后，还怪别人为什么不爱你……” 洛基看着她的脸，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站了起来，把海伦抱在自己的身前，在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上，看到了透过仙宫窗户照进来的夕阳。 金色的光芒照进海伦的眼睛里，当她眨眼的时候，睫毛像是在拥抱太阳。 洛基将自己的手臂伸直，然后缓缓举高，直到把海伦送入光芒当中。 他专注地看着海伦在光芒之中闪亮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宝石。 海伦露出了一个笑容，挥舞着双手喊道： “爸爸！” 洛基收回手臂，将海伦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当夕阳也照在他的身上的时候，盔甲边缘闪耀的光泽，变得朦胧而柔和。 每一个离乡的游子，都以为自己只能带走一枕泪水。 但千万年来，孤身出走的先民，穿过他人的大江大河，都在这陌生的土地上扎根，将坚实的根系伸向远方，直到留下自己血脉相及的果实。 那是他们的延伸、他们的归宿，是他们在这世上不再是孤身一人的证明，也是，他们与这美丽世界的新纽带。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父与子（四十） 不论在哪个宇宙，阿斯嘉德的夜都显得静谧又深沉，洛基把海伦抱到盥洗室的洗手台上，让她自己从水龙头那里接水洗脸，而他则转身出去，去更衣室换上睡衣。 正在给睡袍系腰带的时候，盥洗室的方向传来海伦的笑声，洛基赶忙系好腰带，走出去的时候，发现海伦弄了满脸的泡沫，还用泡沫在镜子上画了一个笑脸。 洛基一手叉腰，靠在门口，海伦发现他之后，不但没有闯祸之后的惊恐，而是用手环成一个圈，对着洛基吹了一连串的泡泡。 洛基赶忙用手在脸前挥了挥，让泡沫不要沾到他刚洗好的头发上，他转头，想在盥洗室里寻找毛巾，可却发现，毛巾也被海伦弄到地上了。 洛基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刚把自己的房门打开，就露出了一个犹豫的表情，他本能的转头看向走廊中的窗户，窗框将月光切成碎片，撒在地上的时候，宛如碎了一地的镜子。 窗外非常安静，连演武场的火光也熄灭了，这就说明，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如果是以前，洛基绝对不可能开口喊礼仪官或者侍从，因为他不想让这些人觉得，他是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还要麻烦别人的人。 站在门边的洛基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去，将脑海中的那些记忆清除出去，然后，对着走廊的楼梯口高声喊道：“来人！” 十几秒之后，就有两个穿着盔甲的侍从跑了上来，洛基清了一下嗓子，对他们说：“帮我拿两条毛巾过来。” 虽然他的语调很平静，但捏在门框上的手，却在微微发力，直到青筋都清晰可见，可两个侍从却连头都没抬，低身行礼说：“请您等一下，礼仪官马上就过来。” 洛基皱了一下眉，说：“他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在守夜的岗位上？” 两名侍从对视了一眼，都显得有些诧异，不知道洛基为什么这么了解阿斯嘉德守夜的人手安排。 仙宫是集住宿与办公于一身的综合性场所，和英国的白金汉宫比较相似，皇室一家住在这里，也在这里工作，除了皇室之外，得到允许留宿的将军、传讯人员、外交人员和管家之类的，也会住在这里。 因为住的人很多，所以每一层都会安排三个侍从和一个礼仪官，以方便应付皇室或留宿客人的各种需求，侍从主要是负责保障安全，而礼仪官负责生活后勤和作息安排的通知。 洛基站在门口足足等了五六分钟，礼仪官才姗姗来迟，洛基说他要拿两条毛巾，他还没等皱眉，礼仪官先皱起了眉。 虽然最后还是转身去办事了，可洛基分明能看得出来他态度中的不耐烦，就好像“这点小事还要我去办”。 侍从和礼仪官离开之后，洛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群人，其实根本就没认出他是洛基，而是认为，他是托尔的客人。 现在，洛基住在仙宫的第6层，按照他了解的阿斯嘉德的待客礼仪来看，这里是贵客住的地方，可就算如此，他让礼仪官去帮忙拿两条毛巾，对方还不情不愿的。 在地球上生活过的洛基知道，别说是皇室管家了，在纽约，随便找一家五星级酒店，都不会是这个服务水准，甚至是值夜班的服务生，态度会更好，因为这个时间段里客人的小费给得更高。 仙宫并不讲究给小费，可是，这里的礼仪官和侍从，其实都是舰队统领或者军官的孩子们，他们来到这里，无非就是为了在奥丁或托尔面前争得一席之地，有一些比较幸运的，还能跟在神王身后，学习如何领兵。 可是，他们怎么会是这种态度？就算晚上值班比较劳累，可仙宫的人手是很充足的，一个人一个月顶多排上两天夜班，就这样还迟到加甩脸子，这难道不是给阿斯嘉德得罪人吗？ 洛基的心越来越沉了下去，自从托尔继位之后，阿斯嘉德就开始频繁地进行外交活动。 除了在九大国度之内召见各类封地领主，也对外邀请其他星际文明来此观礼，之后，托尔可能还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这都是非常重要的外交活动。 可要是，仙宫的侍从和礼仪官全都是这副态度，这是外交吗？这不是，满宇宙转圈得罪人吗？ 洛基已经关上了房门，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转身回房间。 现在，他算是弄明白了，不正常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托尔。 作为一个君主，托尔太过宽容，粗枝大叶，不拘小节，底下的人也都有样学样，说不定，还要抱怨其他的客人太麻烦、太多事。 或者说，其实，特殊的是阿斯嘉德。 毕竟，宇宙当中没几个文明拳头大过脑子，绝大多数文明，没有阿斯嘉德的神明这么强壮的体魄，他们想要发展起来，免不了要借助地缘政治和外交关系，因此，在这方面处理得格外谨慎。 可阿斯嘉德人大大咧咧惯了，他们觉得以前没有什么外交，以后也不需要，对面的人，要么是手下败将，要么是，未来的手下败将，何必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这让洛基想起了，他在人类世界中看到的一句话：最可怕的不是弱小，而是傲慢。 如果将阿斯嘉德比作人，那他一定非常傲慢，永远遵循自己的那一套，不愿意改变，如果别人不按照他们的行事风格来，反而是对方矫情、多事。 洛基越想越觉得，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压在他的心头，不解决不行，可又找不到好的办法来解决，谁让托尔就是那样的性格呢？ 可是想到这里的时候，洛基却突然灵光一现，托尔是这样的性格，那么奥丁呢？奥丁会对此有所不满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吓了洛基一跳，他为什么会想到奥丁？奥丁和托尔难道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可是理智却在告诉洛基，其实并非如此。 在托尔还是王子的时候，他的行事风格就颇为鲁莽，喜欢横冲直撞，也就是在继位这段时间里，才开始学习如何审慎判断，理智处事。 可依照洛基对奥丁的了解，从头到尾，这位看似风格狂放的众神之父，都绝对不是一个莽撞的人，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谨慎。 托尔继位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奥丁依旧留在仙宫交接工作，他会没有察觉到，仙宫中侍从和礼仪官的异状吗？ 洛基的内心中，得出了一个让他感觉到惊讶又感到惶恐的答桉，他不愿意让自己的逻辑顺着这条线，继续向下推论。 过了一会，礼仪官拿来了毛巾，洛基接过毛巾的时候，发现毛巾没有叠整齐，两条毛巾规格也不一样，看上去有些滑稽，这让他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走回房间内，洛基把海伦从洗手台上抱了下来，用毛巾给她擦去脸上的泡沫，但因为心烦意乱，动作也比较暴躁，弄的海伦使劲的打了两个喷嚏。 洛基拿起正给海伦擦脸的那条毛巾一看，这条毛巾明显是烘干过度，开始掉毛，轻轻用手一抖，空气中的毛絮清晰可见。 洛基愤怒地一把把毛巾扔了出去，随后蹲在地上，用手捂住了脸，海伦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转头看向他，说：怎么了？你好像很生气……” “这帮该死的蠢货！”洛基咬着牙骂道：“我去驿站里找两匹飞马，用蹄子来做事，都做得比他们好！” 海伦却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她耸了耸肩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他们给我找的衣服，领子上的别针没有拿下去，佩珀把我接回去的时候，刚好发现了，抱怨了两三天呢。” 洛基抬头看着她，他发现，自己设想的最坏的结果成真了，阿斯嘉德真的是转圈丢人。 可海伦却笑了笑说：“我猜，你肯定在为此而烦恼，觉得他们真是粗心大意，不知道在细微之处得罪了多少人，但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海伦抬头看着洛基说道：“或许，你对托尼和佩珀也有所了解，那你觉得，他们发现一群人对我根本不上心，又为什么还是愿意把我送过来？” 洛基有些愣住了，他看向海伦问道：“为什么？” 他也的确有点不解海伦的意思，佩珀发现这件事，似乎已经是很早之前了，可这之后，海伦还是依旧来往于阿斯嘉德和地球，两方的关系没有受到影响。 在至圣所工作的时候，洛基对于佩珀也有所了解，佩珀“小辣椒”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这位女管家，雷厉风行，要求严格，对于任何一点瑕疵都不愿意容忍。 那么，她又为什么，在发现阿斯嘉德其实没有照顾好海伦的时候，还愿意把她送过来呢？ 他刚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海伦就开口给出了答桉：“当然是因为，她觉得，我能从阿斯嘉德这里获得的，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我可以在这里学习神力的使用方法、磨练武艺，除此之外，我在这里过得也很快乐，弗丽嘉和其他女神们，愿意陪我玩，仙宫勇士们也愿意带我出去逛街。” “与此相比，生活上有些瑕疵也没什么的，衣服处理不好，大不了就自己带衣服，佩珀经常说，她就不应该指望阿斯嘉德这种满脑子只有肌肉的文明，能照顾好孩子……” 洛基直勾勾地盯着海伦，海伦轻轻摇了摇头说：“阿斯嘉德的风格，全宇宙皆知，又因为你们足够强，对方就算不满，也不敢说，或者他们知道，说了也没用，你们就这样。” 洛基抿着嘴，显得有些不满，海伦抓着他的手晃了晃说：“别难过了，不得不承认，拳头大是有好处的，只要你够强，所有人都会原谅你的。”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又不是不能做好，还是那句话，稍微认真一点工作，是会累死他们吗？” 洛基刚说完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犹豫，他说：“我有心改变，可我知道找托尔不行，他只会劝我，别计较这些……” 说完，他又把目光落在被他扔出去的毛巾上，他说：“这已经不是性格问题能解释的了，完全就是散漫过头、懒惰成性。” “在每天都有仗打的时候，这些细节问题，的确不算太重要，只要武艺高强就行，可现在，阿斯嘉德停下了征战的脚步，让他们继续这样放纵下去，内部迟早要产生裂痕……” “那你打算怎么办？”海伦问道。 洛基又轻轻地咬着手指，然后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大胆到有些可怕。” “老天啊……我怎么会想到去和众神之父……不，这肯定行不通……他不可能……”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一连串急促的响声，海伦一熘烟的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满脸泪痕、表情焦急的希尔维，她大喊道！ “我们快点离开这！万一，时间管理局的局长找到这里……我不能再给托尔带来更多的麻烦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父与子（四十一） 洛基还没反应过来，希尔维就已经冲了进来，她看着洛基说：“快，我们离开这里！” “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那位神秘的局长，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 “你怎么能保证，他不会立刻回来？”希尔维满脸的焦急，她在原地快速的踱步，许多之前洛基完全问不出来的重要情报，就这样脱口而出。 “你不知道他有多强！他随时都能穿越时间和空间，也就是说，如果他想，他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你不知道，托尔现在满身是伤，要是对上这位局长，她胜算很小。” 希尔维满脸痛苦，她说：“拥有玩弄时间和穿越宇宙的能力的对手，是最难对付的，就算我姐姐的力量很强大，对上时间管理局的局长，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说完，她勐然的冲上来，抓住了洛基的胳膊说：“所以，我们得赶快走，就算他追过来，也不能让托尔和他对上。” 洛基轻轻地把她的手臂拿开，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对上他，但你总得想好，我们下一步去哪里，做什么，而且，你也必须得告诉我，他有什么弱点，希尔维，你说了他很强，如果我们不团结起来，就毫无胜算。” 希尔维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她咬着嘴唇说：“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援兵，但却不是别人，而正是我们自己。” “我在时间线中游历的时候，曾遇上过其他的洛基，就像我说的，我们是混乱时间线的惯犯。” “据我所知，有一群疯狂的洛基，曾经被时间管理局逮捕，而又自己跑掉了，虽然，他们大多疯疯癫癫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实力很强，应该可以帮到我们。” “你说的难道是？你姐姐曾遇上的……洛基？”洛基有些疑惑的问道。 希尔维把眼睛撇到一边，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除了这群人，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了，他们应该也从时间管理局的员工口中，得知了我的特殊性，所以，才来到我的世界，想找到我，并且，想利用我，对付时间管理局的局长……” “恕我直言，希尔维小姐，事到如今，你也该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了吧？”洛基走上前，看着希尔维的眼睛说：“如果，你还要隐瞒的话，恐怕谁也帮不了你。” “问题就在于，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特殊的！”希尔维有些崩溃的说：“某天，那个神经病局长找上了我，问我到底是如何打破屏障的？老天啊，什么是屏障？！” “那个时候，我只是个小女孩，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并且，这么多年里，我也从来没见过什么屏障，也没有什么超出其他洛基的能力。”希尔维显得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她现在的表情，洛基明白，希尔维好像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也并不奇怪，局长都要对她动用刑讯了，希尔维也没告诉他任何信息。 当时，希尔维的年龄虽小，可也不至于不知道，自己将遭遇到什么，她要是真的知道什么秘密的话，恐怕早就被逼问出来了。 忽然，希尔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对，没错，我们就得去找那群洛基，现在就去！” 洛基有些疑惑地拉住了她，希尔维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不知道，那群洛基也非常特殊，他们跳出了自己的命运，凭自己的力量干扰了时间线，我猜……他们可能会对局长口中的所谓屏障有更深的了解。” “可我们要以什么打动他们？”洛基又开口问道，他说：“他们都是另一个我们自己，而我最了解我自己，没有足够的利益，我是不会帮别人的……” 多年以来的磨练，让希尔维在急躁的状态下，思维反而更为活跃，她稍作思考，就开口说道：“他们和我不同，他们是自己逃出了时间管理局，但其实并未完全逃脱时间的掌控，也没有穿梭时间的装置。” “他们能够逃脱，是利用了时间线的特殊性质，他们没办法自由穿梭时间，就算能够进行时间旅行，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希尔维盯着洛基的眼睛说：“他们当中，有不少的洛基，是想要回到阿斯嘉德的，就像你一样，只要利用好这点，不怕他们不答应。” 洛基略作思考，觉得希尔维说的也有道理，归根结底，最了解洛基的还是洛基，能和洛基配合的最好的，也还是洛基，要想对付时间管理局的局长，有这样一群队友，胜算会大很多。 更重要的是，他们有共同利益，时间管理局的局长不死，洛基就永远要被他纠缠，既然如此，不如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强敌，要是真的能干掉时间管理局的局长，所有人都能从中获益。 想到这里，洛基也没有再磨蹭，希尔维去和托尔告别，洛基带上海伦，两人用时间穿梭装置，返回了时间管理局，见到了莫比乌斯。 莫比乌斯看到希尔维之后，大吃一惊，他结结巴巴的说：“我的老天啊，小希尔维你怎么……你怎么长这么大了？天呐！我……我真的很抱歉，我们不应该……” 莫比乌斯显得非常愧疚，可希尔维却全然不当一回事，她摆了摆手说：“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我也知道，你们是身不由己，我这次回来是想问问你们，当初从时间管理局逃跑的那群洛基是怎么离开的？又去了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莫比乌斯一愣，随后有点尴尬的说：“我只是一个文管，监管的事是B15在负责，那段时间，我又刚好出差，因此不知道具体细节，要不……我领你们去找B15吧？” 洛基和希尔维一起翻了个白眼，莫比乌斯挠了挠头，还是带着两人来到了B15所在的办公室，听说他们的来意，B15的表情也有些尴尬，她敲了敲自己的盾牌，然后说：“其实这事，我也不太知道，当初的意外，只有拉沃娜全程在场。” 希尔维和洛基对视了一眼，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B15看到他们的表情之后，有些无奈的说：“好吧，这很有可能是拉沃娜策划的，我带你们去找她吧。” 在审判庭当中找到了正在收拾资料的拉沃娜，拉沃娜就好像知道他们会来一样，女法官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我以为你们几个当中，你是最忠于局长的。”希尔维眯起了眼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确忠于局长。”拉沃娜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说：“但我忠于的不是这个局长……” 拉沃娜抬起了头，目视前方，开口说道：“我的家人和朋友，都死于一场时间事故，是局长把我救了出来，所以，我忠诚于他，并为他工作。” “可是，某一天我发现，领导着我所在的时间管理局的这位局长，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局长……”拉沃娜轻轻摇了摇头说： “以前的局长，风趣幽默，称不上是善良，但也有点好心，工作马马虎虎，有不少漏洞，但也说得过去，更重要的是，他的确在精心维护时间线的稳定，也救了不少像我这样的受害者。” “可就在神圣时间线分裂的那一天，他消失不见了。”拉沃娜的语调低沉不下来，所有人都听出了她语中的悲伤，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说：“某一天他归来了，重新接管了时间管理局，但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现在统领着这个时间管理局的局长是个暴君，毫无人性，甚至，根本也不是在精心工作，他早就已经不在乎时间线的安稳了，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拉沃娜的语调又变得非常愤怒，她把文件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然后说：“他想要把时间管理局变成自己的私军，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破坏从前的局长的功绩！” “所以，其实你早就叛变了？”莫比乌斯有些惊讶的看着拉沃娜说：“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工作划水，可不是因为讨厌局长，纯粹就是懒而已。”拉沃娜没好气的说：“虽然我不忠于现在的局长，但我认为，所有随意玩弄时间线的罪犯，必须得到惩处。” “好了好了，冷静点。”洛基伸出手安抚道，然后他看着拉沃娜说：“所以，那群洛基其实是你放出去的？你把他们弄到了哪里？” 拉沃娜轻轻叹了口气，放松肩膀，坐回了椅子上，看着他们说：“正因我知道局长有多强，才会早做准备，那群垃圾，虽然性格恶劣，行事不择手段，但好歹还算有点本事。” “我想方设法联络了他们，并在时间管理局之内制造了一场时间切割事故，把他们流放到了时间的尽头，也就是遗忘之地。” “那是一片独立于所有时间线的荒土，许多年以来，我一直利用我的职权，帮助他们穿梭时间线，追查局长的秘密。”拉沃娜说到这儿的时候，将眼神落在了希尔维身上。 “我猜，他们应该已经去过了你的宇宙，他们的这种行动都是在我的默许之下进行的。” “我知道，你们想去找他们，联合他们，一起对付时间管理局的局长，但你们必须知道一件事……” 拉沃娜从审判台的后面走了出来，看着洛基的眼睛说：“光有我们，仍然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你们找不到更为强力的帮手，那就最好不要选择与他开启战争……那是在找死。”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父与子（四十二） 时间管理局的走廊上，希尔维快步向前走，洛基跟在她的身后，他开口对希尔维说道：“你觉得，拉沃娜说的是真的吗？即使集合了洛基的力量，也没办法对付局长？” “但我们总得试试，不能在这里等死吧？”希尔维回头说道，但她却并没有减慢步伐，而是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就算如你所说，局长有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我们也得早做准备。” “事实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离开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要回来，我只希望，到那时候，我们联合起来，能够抵挡得住他。” 希尔维推开了一扇办公室的门，她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状况，然后说：“应该就是这了，这台机器没错，黄色的机器，拉沃娜是这么说的吧？” 洛基走上前，看着房间中的机器，一边思考一边说：“拉沃娜说，时间管理局掌握着将其他人时间线切割的能力，用以切割他人时间线的小型设备，一次只能切割一个人，所以，她就利用大型机器的爆发，一次性把所有难缠的洛基都送走了。” 希尔维走上前拍了拍机器的侧面说：“所以，如果我们要去虚无之地找那群洛基，也得利用这个机器，不过……” 希尔维转头看了一眼被洛基抱在怀里的海伦，她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我知道，你和你的女儿向来形影不离，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肯定非常危险，你最好还是把她留在这里。” “我不！我不！我才不要留在这里！”海伦开始大喊大叫，哭着、闹着趴在洛基的身上，希尔维试图用手去拉她，可她纹丝不动，最后她有点无奈的说：“我现在确定，她肯定是你的女儿了，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趴在弗丽嘉的身上……” “放心吧，她是特殊的，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洛基摇了摇头说：“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可能对那些洛基不会太友好，她咬人还是挺疼的，对吧？” 希尔维翻了个白眼，说：“你最好赶紧教育她一下，我们是去找那群人帮忙的，不是和他们为敌的，她要是上去就咬人，合作可就没法谈了。” 洛基装模作样的低声和海伦说了几句，但其实根本就没劝她，海伦压低了声音说：“放心吧，我会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 希尔维走上前，照着拉沃娜教她的方法启动机器，一阵金色的光芒闪过后，两人出现在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当中。 脚下是荒芜的土地，但头上却有无数闪烁着奇幻光泽的碎片，洛基和希尔维一起抬头，希尔维感叹道：“这些应该就是宇宙时间线了，没想到，宇宙中还真有一个超脱时间之外的地方。” 洛基举目远眺，很快就在平原上发现了两幢建筑，一高一低，平地而起，显得非常醒目。 其中，高的那个建筑像是瞭望台，低的建筑是个帐篷，洛基眯起眼睛，压低了声音说：“看来，他们已经发现我了，走吧，我们现在……” 下一秒，一根法杖就抵在了他的额头上，深色皮肤、戴着双角头冠的洛基，手持法杖，眼神冰冷。 洛基举起了双手，笑着对他说：“嘿！我也是洛基，我也是你们的一员，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可是瞬间，法杖顶端光芒大作，黑人洛基挥舞着法杖，朝着洛基砸了过去，洛基冷哼了一声，退后了两步说：“海伦，咬他！” 而等到希尔维和洛基被接到帐篷里的时候，黑人洛基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布满了牙印，看到他如此狼狈的形象，坐在帐篷中的老年洛基，看向刚刚走进来的洛基，说：“你是养了条狗吗？” 洛基摊开了手，微笑着对他们说道：“很高兴见到各位，如你们所见，我也是洛基，这是我的女儿海伦，这位是希尔维，她同样也是洛基，不过是全宇宙当中唯一一个女性洛基，至少曾经是这样的……” 听到洛基的最后一句话，其他几位洛基皱起了眉，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挑了挑眉。 坐在帐篷主位王座上的，是一位年轻的洛基，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还是个小孩，他斜倚在王座上，显得嚣张跋扈，可其他几位年龄比他更大的洛基，却毫无意见。 “你是什么洛基？”洛基小子开口问道。 洛基摇了摇头说：“我没什么特点，只是个普通的洛基，时间管理局抓错了人。” 有些狼狈的、坐在椅子上的黑人洛基冷哼了一声说：“来到这里的每一个洛基都这么说，你没必要骗自己。” “我说的是事实，如果非说我和你们有什么不同，那可能就是，我有一个女儿，她很可爱，对吧？”洛基抱着海伦的手往上扬了扬。 其他的洛基看着黑人洛基身上的牙印，都咽了一下口水。 “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她的母亲是谁？”老洛基开口问道，洛基也把目光投在了他身上，他发现这位面容苍老的洛基，打扮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他并没有穿盔甲，头冠的样式也和其他人不一样，造型看起来比其他人都要夸张，洛基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时间管理局的资料库当中看到的信息，他的面色变得柔和了一些，看向老洛基说道：“托尼·斯塔克……” 所有的洛基都睁大了眼睛，黑人洛基甚至直接站了起来，看着洛基说：“你泡到了钢铁侠？？！ 可他不是只喜欢女人吗？” 洛基轻轻笑了一下，一阵光芒过后，美貌的光辉女神出现，他说：“我都说了，希尔维曾经是唯一的女洛基，但现在不是了……” 其他几位洛基都处于震惊的状态里，黑人洛基结结巴巴的说：“你的意思是，你变成了女神，还泡了钢铁侠，给他生了个女儿？这实在是太……等一下，这个小姑娘的胸口是什么东西？！方舟反应炉？？？” 瞬间，几个洛基都凑了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海伦，老洛基在胸口比划了一个阿斯嘉德祈祷用的手势，然后说：“老天啊，这一定是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我猜，这一定是场意外吧？”黑人洛基盯着海伦的脸说：“不论怎么说，钢铁侠怎么会和洛基？……嘿，等等，你们感觉到了吗？这个小姑娘的身上好像还有托尔的神力！” 洛基小子怂了怂鼻子，皱着眉说：“绝对没错，这小姑娘其实是遗传了托尔的神力！” “奥丁的胡子啊！这是如何的伦理败坏？！”老洛基用一种夸张的语调说道，瞬间，几个洛基就散开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似乎是完全不想靠近海伦。 洛基再次变了回来，而这一次，他的服装没变，腰上却多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锤子。 其他几人目光又愣住了，这一次，洛基小子最先跳了出来，他看向那把锤子说：“妙尔尼尔？？！你怎么会有妙尔尼尔？！难道，你和我一样，杀了托尔？！” 洛基小子露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大喊道：“可妙尔尼尔只认托尔为主！就算你杀了他，也不可能抢到这把锤子，它会自毁的！” 洛基不紧不慢的把腰间的锤子拿了起来，放在手上掂了掂，看向洛基小子说：“……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妙尔尼尔不可能认你为主！ 当初，我想拿到这把锤子，它直接就自毁了！” “上一句。” “呃，难道你和我一样杀了托尔？” “砰！” 洛基抡起锤子，一锤子把洛基小子抡出去三米远，让他直接翻滚到了帐篷的边缘。 洛基小子刚刚狼狈的从地面上爬起来，打算破口大骂，一根法杖就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顺着法杖往上看，只有洛基冰冷而又充满杀意的表情，他一只手手持法杖，把洛基小子摁在地上，一手把锤子挂回腰间。 下一秒，他手持法杖转身，明亮的白色光芒从法杖顶端激射而出，形成锁链，捆住了突然出现于他身后的洛基小子。 洛基小子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捆绑在自己身上的能量锁链，大喊道：“怎么回事？！这不是洛基的力量！我们没有这种力量！你怎么会……” “该死的！放开我！快放开我！ ！” 洛基一手拿着法杖，把法杖在自己的另一只手掌上不停敲击，他不急不缓地走到了洛基小子面前，弯下腰看着他说：“你在这里获得如此的尊崇，该不会就是因为，你杀了托尔吧？” “你们所有人都没做到的事，我做到了，所以我当然就是洛基之王！ ！”洛基小子大喊道：“快放开我！ 你怎么敢对我不敬？！ ！” “砰”的一声，洛基小子又被洛基用法杖抡到了地上，他微笑着看着洛基小子，说：“现在，谁是老大？” “该死的！你这个混蛋！你根本就不是洛基！你和那个令人讨厌的托尔一模一样，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 ！”洛基小子不停地叫喊着。 “是吗？我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那难道你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拳头吗？”洛基来到了洛基小子的面前，说：“你没有打败托尔，只是杀了他而已，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 下一秒，法杖的顶端戳在了洛基小子的两腿之间，他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手持法杖的洛基叹了口气，说：“我小时候真的这么令人讨厌吗？” 这时，希尔维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显然不是，我们小时候很内向，才不会像他这样张牙舞爪的……” 说完，她抱着胳膊，一脸冰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洛基小子说：“估计是杀了托尔这件事，让他洋洋得意吧，我也不知道，杀小孩到底有什么可得意的？” “你们……你们……”洛基小子的语气当中充满了委屈。 突然，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洛基叹了口气，收回了法杖，对希尔维说：“看来我们不应该来这里，这里只有一群爱哭的废物。” 他一回身，目光却落在了另一边的一个黑影上，洛基盯着趴在地上的一条鳄鱼，有些诧异的说：“等等，他怎么也带着我的头冠？可别告诉我，这条鳄鱼也是洛基……” “何止，他是我们中最优秀的，他被时间管理局抓捕的罪名，是吃掉了邻居家的猫！” 洛基感觉到有些好笑，于是，他走上前，伸出手，抓住了鳄鱼洛基的肚子，把他抱了起来。 鳄鱼洛基摇头摆尾的想要挣脱，他刚刚张开大嘴，龇出尖牙，旁边的海伦也张开了大嘴，龇出了更尖的尖牙。 “嗷呜”一口，海伦咬在了鳄鱼洛基的尾巴上，洛基和希尔维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把他们两个分开。 突然，帐篷中又出现了一个光门，莫比乌斯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拉沃娜给你的快递，接好了！” 传送门一闪，一大群人从门中冲了出来，领头的那个穿着西装，但却戴着头盔，刚踏到这片土地上，就张开手，大声的笑着说： “哈哈哈哈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跑出来了！我是总统！没有人比我更懂时间管理局的漏洞！” 他身后还站着一副维京打扮的洛基，抡着斧头发出了一声怒吼，绿皮肤的洛基，同样捶着胸膛发出一声咆孝。 蓝色皮肤的冰霜巨人洛基冷哼了一声，而最后走出来的那位洛基，穿着环法自行车赛的赛服，刚一走出来，就微笑着对众人招手。 还有大概十几个洛基，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小小的帐篷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洛基。 洛基和希尔维都被挤到了帐篷的边角处，而总统洛基，则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房间的最中央。 他刚想开口说话，洛基和希尔维分开海伦与鳄鱼洛基的动作，终于初步取得了成效。 洛基抱着海伦，使劲一甩，海伦松口，戴着头盔的鳄鱼洛基，在空中划过了一条优美的弧线—— 然后一口，咬在了总统洛基的胳膊上。 “嗷！ ！ ！ ！ ！”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父与子（四十三） 十分钟后，总统洛基坐在了帐篷一侧的沙发上，捂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臂，呲牙咧嘴的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难缠的女审判长，故意把我们放了出来，目的是，让我们替他们去对付时间管理局的局长？” 他的另一只手上逐渐亮起了光芒，治愈魔法沿着手臂不断蔓延上去。 和海伦的搏斗，消耗了鳄鱼洛基不少的体力，因此，他并没有直接咬掉总统洛基的手臂，只是用他的尖牙，在洛基的胳膊上穿了几个洞，这种程度的伤势，还是可以被魔法治疗的。 总统洛基一边给自己疗伤，一边有些不屑的说： “我为什么要听她的差遣，去和别人打个你死我活，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可她现在已经把你扔到了这里，你要是不帮她干活的话，恐怕就永远没办法离开这里了……”洛基摇了摇头说。 看着其他洛基瞪过来的目光，洛基露出了一个微笑说：“没错，我就是帮凶，但我们都是洛基，我们都了解自己，不用这样的手段逼迫你们，你们是不会干活的。” “时间管理局的局长的目标，其实只有女性洛基，我们和他没有利益冲突，就算被困在这里，也比去和他拼命强吧？”黑人洛基开口说道。 “当然，你们可以选择一辈子待在这里，时间管理局的员工也拿你们没什么办法，但是，这里是不是永远如此安逸，你们比我更清楚。” 洛基并没有去看黑人洛基，却把自己的视线放在了老洛基的身上，老年洛基抿了一下嘴，说道：“看来，时间管理局让你去了资料室，你从那里了解到了这里的情况。” “在时间遗忘之地，乌云永远凝聚不散，这里，自远方而来的风暴，只预示着一件事……”老年洛基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帐篷的门口，朝着远方看去。 忽然，凄号的风声自远方传来，飞沙走石之间，乌云越来越浓，原本暗沉的天空，彻底变得一片漆黑，突如其来的寒冷，让所有的洛基都有些发抖。 “那是什么？”总统洛基的手臂有些颤抖，而洛基小子，此时已经躲到帐篷的角落去了。 “艾里奥斯。”老洛基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所有人都看到，在遗忘之地的天际线尽头，忽然亮起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紧接着，浓重的乌云汇聚成它庞大的实体，无数时间的碎片与星云闪烁其间。 在狂风呼啸之中，老年洛基大声喊道：“或者，你们也可以叫它神灵风暴！它是奥丁的对手、雷神之锤的力量来源，它的心，是宇宙神明的坟场！” 在如咏叹调一般的怒吼之中，被叫做艾里奥斯的庞大怪物，已经逼近了小小的帐篷，希尔维伸出手臂，挡住自己的脸，大喊道：“看起来！想要吃了我们！ ” “当然！它的使命就是吞噬所有神明！”老洛基的手中出现了一根法杖，紧接着，他高高的举起法杖，使劲往地上一杵。 “唰”的一声，整个帐篷，连同帐篷里的所有洛基，全部消失不见，而后，出现在了一个远离那团乌云怪物的地方。 由平原移动到山脉之上，几个洛基走出了帐篷，看着遥远天边骇人怪物的身影，吞噬掉目所能及的一切，所有人的脸色，都沉重了下来。 可是这个时候，洛基却盯着老年洛基的脸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艾里奥斯应该是你召唤过来的吧？” 老年洛基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看着洛基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召唤这样一个怪物，对我有什么好处？” “因为，你想要取得接下来谈话的主动权，你想让所有人听你解释，从你的身上获得自救的方法，所以，你自然要给所有人制造一点危机。” 洛基走到了老年洛基的面前，看着他说：“我们是一个人，我们最了解自己……” 老年洛基却突然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他缓缓低下头，又轻轻摇了摇头说：“不……了解我的，或许只有你，而其他的洛基，都不过只是些愚蠢又自视甚高的废物。” “你看，你又想用这样的话术，将我拉到与你同一个阵营当中，但是很抱歉，接下来，你要听我说。”洛基后退了两步，微笑着说。 “前提是，你得有可以说的东西。”老洛基却分毫不让，他看着洛基的眼睛说：“你知道艾里奥斯是什么吗？” 洛基摇了摇头，但却从腰间将雷神之锤拿了出来，并说：“我不需要知道它是什么，你们只需要知道，我是所有人中，唯一能够拿起雷神之锤的洛基。” 话音刚落，所有的洛基就都将目光投向了他，雷神之锤散发出一阵光芒，细小的雷霆散发出的火花，照应着金属的光泽，这无疑在告诉所有的洛基，这东西是真货。 老年洛基眯起了眼睛，但他却依旧不打算放弃，而是看着洛基的眼睛问道：“为了得到妙尔尼尔，你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没有什么代价，在我的宇宙当中，托尔已经成为了阿斯嘉德的新王，没有战争，没有斗争，他顺利的继位了，而我，是阿斯嘉德的亲王。”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老洛基继续咄咄逼人。 洛基却丝毫不惧，他走上前，直直的盯着老洛基的眼睛说：“待在这里的每一个洛基，都是失败者，但不同的是，我有勇气承认自己的失败，而某些人，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 老洛基的脸色逐渐黑了下来，可洛基却进一步说道：“你对莫比乌斯说，你一直想要回到阿斯嘉德，去找托尔，因为你想念他，你想再见自己的哥哥一面。” “可如果，你真的爱他，当初你就不会假死离开，一个放弃了北方神的荣誉的逃兵，就不必在这里信口开河了。” “滋啦——砰！” 刺眼的魔法光束，自老洛基法杖的顶端射出，拿着雷神之锤的洛基，本能地举起手臂挡在胸前。 瞬间，妙尔尼尔散发出一阵柔和的金色光芒，形成了一面盾牌，挡住了老年洛基的攻击。 魔法光束消失，老年洛基有些失魂落魄的放下了法杖，他盯着洛基手里的雷神之锤，有些不可置信的说：“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以使用妙尔尼尔？这不可能……” 洛基放下锤子站直身体，看着他说：“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东西是托尔借我的，他说我能用，我自然就能用。” “你在胡说八道！”老年洛基咬着牙说：“托尔才决定不了谁能用雷神之锤，只有奥丁才可以！” 洛基皱起了眉，双眉之间透露着澹澹的疑惑，看到他的表情，老年洛基的眼神从不可置信，转变成了更复杂的情绪，他说：“……你居然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老年洛基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把法杖丢到一边，有些颓丧的坐到了沙发上，对洛基说：“你难道不知道艾里奥斯的起源吗？” 其他的洛基也看着他们的交锋，都感觉到有些疑惑，看着老洛基想要打开话匣子，所有人都缓缓的围了过来。 “你们所看到的那个由乌云构成的怪物，本名并不叫艾里奥斯，它的全称叫做神灵风暴。” “神灵风暴是虚空之中呼啸而出的第一团风暴，也有人叫它‘雷霆之母’。” “许多年前，神灵风暴侵袭了阿斯嘉德，奥丁与它进行了一番鏖战，最终取得了胜利。” “他用自己的长枪，击碎了风暴，并将其中的一块碎片，封印到了乌鲁金属之中。” “奥丁将这块特殊的金属交给了矮人，矮人将它打造成了一把锤子，也就是妙尔尼尔。” “被击溃的神明风暴，并没有就此消失，无数的碎片依旧游荡在宇宙之中，我们所见到的艾里奥斯正是它的一部分，它与妙尔尼尔身出同源……” 说完，老洛基将目光放在了雷神之锤上，盯着雷神之锤看了一会，之后，又把目光挪到了洛基的脸上，他说： “是奥丁击败了神灵风暴，神灵风暴只承认奥丁是宇宙之间最强的雷霆，因此，也只受他驱使，绝不向他人臣服。” 洛基并不确定，他是否在老年洛基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丝嫉妒，可是很快，他就听到老年洛基接着说： “所谓，善良信义之人才能举起雷神之锤，其实只是因为，受奥丁认可之人，才能使用这把锤子。” “而如果，你可以使用它，就说明……” 在老年洛基话音落下之时，洛基仿佛已经听不见别的声音了，震耳欲聋的“隆隆”之声，在他的耳畔响起，仿佛他已身处雷霆风暴之中。 当他将注意力投射到这把锤子上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这份力量当中，在狂暴、强大和势不可挡之外，另一丝微妙的情绪。 像是金戈交叠、喊杀不绝的战场上，反射在盔甲上的朦胧夕阳，也像马蹄飒踏、炮声轰鸣之间，饱含思乡之情的风笛声。 洛基转头，朝着虚无之地的天际线望去，那里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可他却好像又一次站在了仙宫的大桥上。 当洛基闭上眼睛的时候，奥丁领着托尔离开的背影，刚刚消失在大桥的尽头。 而当洛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没有再去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而是转头，看向阿斯嘉德的天空。 那天的夕阳，美的像是一幅画，夕阳之下的仙宫，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朦胧又梦幻。 他没有去看的，不代表他未曾拥有，他没有注意过的，不代表未曾降临，他所没有听到的，不代表一直沉默，他所没有发现的，不代表没有来过。 众神之父奥丁，一轮永远照耀着阿斯嘉德的太阳，阿斯嘉德的每一颗松柏，都曾接受过如此炽烈明亮的光芒的照耀。 可这轮太阳，也有那么一个时刻，愿意落在地平线上，送永远也长不成松柏的青苔，一个温柔的黄昏。 洛基想，此时此刻，他所看到的，是他的第一个黄昏，如果这是他唯一拥有过的东西，那此后，不必再有一个黄昏。 日后，他将要阿斯嘉德的太阳永不落下，诸神的明天和每一天，都光明灿烂。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父与子（四十四） “你能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方法招来艾里奥斯的吗？”洛基拎着雷神之锤，看向老洛基问道。 老洛基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特别的，我都说了，它会吞噬神明，只要我解除屏蔽这里的幻术魔法，它自然就会被这么多洛基的气息吸引过来……” 老洛基显得有些颓废，叹了口气之后说：“你们想对付征服者康，对吗？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就算你拥有雷神之锤，也不可能打得过他。” “征服者康，这是时间管理局局长的名字吗？”希尔维立刻走上前，眯着眼睛看着老年洛基说：“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洛基显得有些无所谓，他摇了摇头说：“还能是怎么回事？一个拥有穿越时间能力的疯子，目的就是统治全宇宙，时间管理局，也只不过是他的一支军队而已。” 老洛基换了一个姿势，更为放松的靠在沙发上，然后开口说：“从前，宇宙只有一条神圣时间线的时候，康也只有一个，不过后来，神圣时间线分裂，多元宇宙形成，康就变成了许多个。” “但他并不是分裂来的，每一个康，其实就是征服者康在进行时间旅行的时候，所制造的新的时间线当中的他。” “只不过，每一个康，都会发现时间线的秘密，拥有穿越时间线的能力，所以，多元宇宙中，就多出了如此多的时间旅行者……” “他有什么能力？”洛基开口问道：“他的战斗力很强吗？大约处于什么水平？” “其实，他打架不厉害。”老洛基摇了摇头说：“至少，和阿斯嘉德的神族是没法比的，但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他掌控了时间。” “这么说吧……你打他一拳，他躲不过去，但他可以暂停时间躲开，或者将你打他一拳的这个动作，推演无数遍，找出一种他可以躲开的方法。” “你打他一拳的时间，只能经历一次，但他，却可以经历无数次，你说，这要怎么打？” “听起来，你好像和他交过手。”洛基坐到了老洛基的对面，身体前倾看着他说：“但你却并没有被他打败……” “但我也没有战胜他。”老洛基摇了摇头说：“而他，之所以会放过我，就是因为，杀死我也没什么价值，就如你所说的，我只不过是个逃兵而已。” 说完，他的眼神落在了希尔维的身上，然后啧了啧嘴说：“但你可就不一样了，小姑娘，征服者康看上了你身上的秘密，你和他，只有你死我活一条路。” “那你知道他的弱点吗？”希尔维问道。 “我要是知道他的弱点，我还会待在这里吗？”老洛基摇了摇头说：“就算他有弱点，只要他能利用掌控时间的能力，重复无数次，弱点也会被他磨灭，漏洞都会被他弥补，找到弱点又有什么用？” 老洛基的话，让希尔维感觉到紧张，而仔细一想，就是更深的绝望，对于一个拥有无穷无尽的时间的人来说，什么弱点，也不再是弱点了。 举个例子，如果征服者康怕火，而希尔维刚好可以使用火焰魔法，那么，，在火焰接触到征服者康的一瞬间，他完全可以进行时间回朔，提前预知到希尔维会使用火焰，并通过不停地回朔，找出让火焰碰不到自己的方法。 或者，他可以直接就地进行时间旅行，去找一个防火的东西，然后，再穿梭回魔法释放的时间点，用防火的器材抵御魔法。 而且，征服者康还是一个未来人，拥有一系列未来黑科技，就算当时找不到合适的器材，他也可以花个几百年研发出一种，然后再穿梭回去，利用新发明出来的东西，解决自己的弱点。 “我看我们还是散了吧。”黑人洛基摇了摇头说：“真不是我们不帮你，就算我们捏在一起，要怎么对付一个随时随地都能穿梭时间的对手？” 洛基略作思考，面色也沉了下来，但他仍然对着希尔维鼓励道：“征服者康没有那么快回来，我们所在的多元宇宙，出现了一些问题，他应该是被拦在门外了，只要他找不到进来的门，那就没办法……” 他刚说到这，手中的通讯器就响了，他接起通讯器，对面传来了莫比乌斯焦急的声音！ “糟了！洛基！局长回来了！ ！” 洛基“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面色严肃的问道：“怎么回事？他是怎么回来的？！ ” “我不知道，但我们检查时间线的机器，报告了他的位置，他正在飞快地向着时间管理局接近，预计最多半小时，不……他可能下一秒就会回来！” 希尔维立刻就要走，洛基却先拦住了她，并对她说：“先别慌，他没有直接出现在时间管理局当中，就说明，肯定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忽然，洛基歪了一下身体，指着希尔维的背后说：“征服者康，你怎么来了？” 希尔维大惊失色，“嗖”的一下转过身去，可下一秒，“砰”的一声，雷神之锤锤在了她的脑袋上，让她缓缓倒地，晕了过去。 洛基也拎着锤子看向老洛基说：“带着她藏起来，我知道你有办法。” 老洛基刚想说什么，洛基就用锤子指向了他的眉心，并说：“别逼我捶你。” 老洛基后退了两步，伸出了双手，点了点头，而在洛基的身影消失之后，他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这是洛基吗？这是托尔！” 很快，拎着锤子的洛基出现在时间管理局之内，他把怀里抱着的海伦塞给了莫比乌斯，低声对海伦耳语了几句。 然后，洛基变成了光辉女神的形象，并对莫比乌斯说。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够暂时拖住他。” 莫比乌斯朝她身后看了看，说：“援兵呢？希尔维呢？” “没有什么援兵，有也不可能打得过他，听着，莫比乌斯，局长把女性洛基抓到时间管理局里，没有直接杀死她，就说明，女洛基对他来说，是有价值的。” “既然有价值，就可以周旋……”洛姬的眼神当中充斥着灼灼的辉光，她看着莫比乌斯，语速飞快的说。 “局长知道，女洛基身上有秘密，但却并不知道有什么秘密，希尔维是女性洛基，我也是，我有把握，他分不清我们两个。” “可是，他不对希尔维用刑讯，对你用，也不行啊……”莫比乌斯非常焦急地跟在她身后说：“就算你不是个小孩，你也没必要……” “放心，我有把握，让他一开始不会对我动武，希尔维未必擅长和他斡旋，但我却可以。”洛姬朝着走廊尽头走去的脚步飞快，她说：“我有个朋友，很擅长这个，我早就从他那里学了一手……” “牢房在哪？”洛基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莫比乌斯问道，莫比乌斯本能地指了一下旁边的那条路，洛基又快步走了过去。 “在我拖住他的这段时间里，你们也不是无事可做，你们应该能够弄到几个小型的穿梭时间的装置，对吧？” “没错，但是，只要装置一启动，局长肯定会发现，你就危险了。”莫比乌斯强调道：“没有时间的异常，能够逃脱他的眼睛。” “那不重要。”洛基走到了牢房门前，拉开了牢房的门，走了进去，抓着楼房的栏杆，莫比乌斯一边锁门一边看着她说：“拉沃娜那里，应该有几个不被监控的装置，你要我们去找谁？我们可以尽量不闹出动静。” “恰恰相反，我不要你们去找谁，但却反而需要你们，尽可能大的闹出动静。”洛姬语调坚定。 莫比乌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震惊的说：“你疯了！在时间管理局之内，你不可能是局长的对手，只能任他宰割，你别想着能靠混乱反制他！” “我没有这么想，也没有打算反制他。”洛姬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后退了几步，举起了双手说：“如你所见，我没打算反抗。” 莫比乌斯手上的动作停下了，他捶一下手臂，看着洛基的说：“如果你觉得，你的牺牲，能救得了我们的话，那你真是蠢到家了，放弃吧，洛基，他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你的牺牲是毫无意义的。” “对你们和对他来说，或许如此。”洛姬摇了摇头说：“但对某些人来说，却不是这样。” 她有些动容的后退了两步，眼睛在黑暗的牢房之中，显得闪闪发光，她露出了一个莫名的微笑说。 “你们赶上了好时候，如果是以前，我绝对不敢这么做，但现在，我相信，他绝不可能战胜我。” 莫比乌斯用一种悲伤的目光看着牢笼中的少女，然后说：“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在为时间管理局而工作，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自己，这是我的宿命。” “既然没有自我，就不怕死亡。”莫比乌斯紧紧的抓着牢笼的栏杆说：“时间管理局中的所有人，都是一样，我们与那些机器，没有什么区别……” “你为了拯救我们，而所受的所有痛苦，都是没有必要的，我们只是一群工具而已。” 莫比乌斯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痛苦，显然，他从未将这句话直接说出来，或者说，时间管理局中的所有人，都一直在逃避这一点。 “一个没有过去，未来也只是一直重复的人，真的就只是工具而已，我们不值得任何一个有感情的、真正的人去拯救。” 拉沃娜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她的语调依旧非常严肃，B15跟在她的身后，开口说：“这个世界上没人不怕死，如果说，我们之前表现出来的畏惧，让你想要牺牲自己，那就想想死亡的可怕吧。” 莫比乌斯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了头，说：“此时此刻，我竟然希望你是那群谎话连篇的洛基，或者留在这里的，是个幻象……” 洛姬站在牢房正中央唯一一间小窗之下，看着牢房外的三个人说： “我曾以阿斯嘉德的荣耀起誓，必将与你们并肩奋战至死，你们以为这是玩笑吗？” “不，我虽然号称欺诈之神，但也不会以我的国家开玩笑，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或许，你们不必被拯救，但阿斯嘉德的荣耀，不能被玷污。” “快走吧，我能感觉到……他就要来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父与子（四十五） 昏暗的牢房之中，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女缩在墙角，很快，一道长长的黑影，被投射在了牢房的墙壁上，一个蓝色皮肤的身影，出现在了牢房门口。 “你还记得我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之中响起，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卡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蓝色的身影走进牢房中的时候，他皮肤的颜色，让室内充满着冷色的光。 少女依旧抱着腿蹲在原地，完全不抬头，于是，他轻轻伸出手，用一根手指向一侧一拨，略显消瘦的女性身影，就被摔在了地上。 “哦，我都忘了，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男人的声音当中带着一丝戏谑，他说：“虽然没什么必要，但你最好，还是记住，我叫做康，你也可以叫我，征服者康。” 说完，他走近了两步，蹲了下来，看着洛姬的脸说：“没想到几天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过当初，我就知道你会是个美人……” 说完，征服者康又站了起来，缓缓向着门口走去，只把背影留给洛姬，他又打了个响指，一把椅子出现在了房间中央。 下一秒，洛姬就出现在了椅子上，四肢、脖子和腰间都被固定住了，征服者康忽然又转过身来，对着她说：“我们来继续聊聊之前的话题吧。” “你为什么会消失？”洛姬故意模彷着希尔维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又为什么会出现？” 征服者康笑了两声说：“我不过是出门待了几天，对你来说，可能是几百上千年，但对我来说，只是一瞬间而已。” “你们这些长生种，总是觉得自己非常高贵，但你们也总是会因岁月的流逝而死亡，所有没有跳出时间的生命，都卑微如蝼蚁。” 洛姬却直勾勾的盯着征服者康的眼睛说：“真的吗？你真的是因为不想回来，才没有回来吗？” “那又为什么，你看起来很劳累，又很疲惫？” 征服者康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他的表情恢复如常，但是，洛姬敏锐的察觉到，征服者康的眼角跳动了一下，他或许正在心里骂娘。 这一次，她猜中了，征服者康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回到了这里。 或许，很多人已经猜到了，他为什么会被关在外面，当初，席勒在整个漫威宇宙乱窜，惹火了OAA，让他一脚把席勒的这个多元宇宙踢出了漫威大世界。 征服者康是可以穿越时间线和多元宇宙不假，但是，突破大世界的屏障，对他来说，可就有点难了。 他走的时候，整个宇宙还在大世界当中，可当他想回去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找不着家了。 而他为什么能回来，其实也是个意外，无数的宇宙就有无数个征服者康，他们之间，大多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遇上了，肯定要打一架。 大部分的征服者康都有自己的地盘，打不过了，也可以回家躲着，可是，这个宇宙的时间管理局局长征服者康，没有家了，他只能在各个宇宙流浪。 非常不巧的是，他遇上了几个自己，被一路追杀，穿过了无数宇宙，然后，正巧在某个宇宙当中找到了一个洞。 拥有丰富的穿梭宇宙经验的征服者康，敏锐的感觉到这个洞不简单，而当时，他已经被追得鸡飞狗跳、上蹿下跳、无路可逃了，于是，就只能顺着洞跳了下去。 接下来，征服者康一晃神，就出现在了一个宏伟的神殿当中，他自认为对宇宙已经非常了解，但却不知道，宇宙中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没错，征服者康之所以能回来，就是因为席勒给每天要通勤的永恒建了一条地铁，他阴差阳错的顺着这条地铁，来到了永恒的神殿。 当时，永恒去上班了，因为隔着大世界的屏障，所以，也没感觉到自己的神殿被入侵了。 征服者康倒是想在神殿里搜刮一番，可其实，永恒的神殿里根本什么都没有，转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之后，他就想要离开这里了。 可是，永恒的神殿也不在宇宙中的任何一个位置上，这个维度是完全独立于多元宇宙之外的，除了死侍那种规格的角色之外，不可能有人能顺利离开这里。 好在，永恒神殿虽然空间不在多元宇宙中，但时间线，仍然在宇宙时间线当中，而征服者康拥有无限的时间，他采取了一种相对他拥有的能力来说，效率最高的方法，说白了就是，穷举法。 一刻不停的尝试各种突破方法，尝试了几千年，终于，还是被他找到了一种能顺着时间线突破空间的方法。 因此，洛姬在他脸上看到的疲惫，不是假的，这位征服者康从出生到现在为止，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先是被大世界当中自己的同位体揍的满头是包，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还被困在一个地方，不得不几千年反复尝试逃脱方法。 最让征服者康感觉到崩溃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了个差之后，家就没了，想回家，还得先玩几千年的密室逃脱，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发现宇宙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吃亏的，只有他一个人。 洛姬稍一思索，察觉到，席勒搞出的事，可不会这么容易被征服者康所破解，他能回来，肯定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的。 于是，她冷笑了一声，说：“有人说过吗？现在的你，狼狈的像一条落水狗，局长。” “我可不想和几千年没洗澡、浑身散发着臭味的外星人交谈，你甚至比阿斯嘉德演武场上的常胜小子还要臭。” 下一秒，洛姬就感觉到，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她感觉到，自身的时间在逐渐放慢，可却无能为力，无法逆转。 征服者康的脸色彻底的黑了下来，但很快，他恢复了平静，并看着洛姬说：“这么多年以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要我提醒你吗？你不过只是被阿斯嘉德扔出来的，垃圾和废物。” “你和托尔都是奥丁的孩子，但王位却是她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太不讨人喜欢了。”征服者康看着洛姬说：“阿斯嘉德没人喜欢你，这里也没有……” “听着，洛姬，我们同病相怜。”征服者康又放缓了语气说：“我小的时候，也是被排挤的那个，我知道那群人有多恶毒，我知道你有多痛苦。” “我们才是一类人，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难过，我把你带来这里，却没有伤害你，就是因为，我希望我们这类人能够联合起来，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你难道不想报复吗？你难道不想，让他们体会你的痛苦吗？” 可令征服者康感觉到惊讶的是，洛姬却摇了摇头说：“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 “说来听听。”征服者康走到洛姬的面前，弯下腰，双手撑在扶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洛姬。 “我想开了。”洛姬偏了一下头，看着征服者康的眼睛说：“王位确实应该是托尔的，因为她比我更优秀，我将尊她为阿斯嘉德的新王，成为她最为忠诚的臣子，永远向她效忠。” 征服者康缓缓瞪大了眼睛，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洛姬，甚至，还把手放到她的额头上摸了摸，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你刚刚说什么？！”征服者康大声问道。 “我说，我尊托尔为……” “上一句！” “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 “狗屎！”征服者康骂了一句，他站起身，开始飞快地在屋内踱步，脸上的愤怒几乎已经掩盖不住。 本来遭此无妄之灾，就让他够生气的了，可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带来的坏处，比他想象的要更大。 原本浅薄无知又好戏弄的小女孩，现在居然自己想开了？！ 就因为，自己没有趁热打铁对洛姬使用刑讯逼供，可能错过了最好的从她身上问出秘密的机会，征服者康快气疯了。 征服者康不是个非常情绪化的人，如果能够找到报复的目标，那他一定会非常冷静，伺机而动，可问题就在于，他甚至找不到仇人。 更令他感觉到愤怒的是，他刚向洛姬表示，我也曾经被霸凌过，我们是一类人，洛姬却转头站在了霸凌者的那一方，还宣誓要对他们效忠，这就显得，征服者康像个掏心掏肺给瞎子看的小丑。 满腔的怒火再也无法遏止，征服者康勐然回头，死死的盯着洛姬的脸，咬着牙说： “你对那群恶毒的、曾经欺凌过你的人效忠？！你这个该死的软骨头和叛徒！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说完，他伸出手，死死地掐住了洛姬的脖子，可下一秒，另一双手从洛姬的手臂上抬起来，显然，椅子锁住的，只是洛姬手臂的幻象。 洛姬抓住征服者康的手臂，似乎是因窒息的痛苦而产生反抗的本能，可征服者康却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他松开了手臂，后退了几步。 征服者康看到洛姬手臂的幻象缓缓消散，但却并没有理会，因为他知道，没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下一秒，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他再次走到洛姬的面前，弯下腰，用冰冷的匕首刀刃，轻轻拍了拍洛姬的脸颊说：“忠臣，嗯？” “呲啦！” 匕首寒光一闪，洛姬的脸偏向一侧。 再转过来时，一道长长的口子，出现在了洛姬的脸颊上。 征服者康缓缓把脸靠近洛姬的脸，直到两人的鼻尖快碰到一起，他仔细端详着洛姬的眼神，想从里面看到恐惧和痛苦。 可洛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征服者康只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笑意。 洛姬伸出双手，死死的抓住了征服者康的脸，看着他的眼睛。 洛姬的眼中，有种让征服者康着迷的微光，他愣神了一瞬间，因此没有注意到，鲜血顺着洛姬的下颌滴落下来，滴在了腰间的雷神之锤上。 几秒钟后，惶惶的雷光携无可匹敌的威势而来，一声怒吼，响彻天际。 “洛基！ ！ ！ ！ ！ ！ ” “卡察！ ！ ” 看着被雷光噼倒在地上的征服者康，洛姬从椅子上，缓缓跪坐到了他身旁。 征服者康偏过头，在晕眩之中，他看到，窗外微弱的光线照在洛姬的脸上，反射出朦胧的光辉。 少女仰起头，伸出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让鲜血顺着指尖流到手掌中，当她捧起自己的血的时候，像捧起深红色的丝绸。 她的眼神中，既没有笑意，也没有得意，只有一种天真的残忍。 征服者康听到，在隆隆的雷声之外，柔和的白色光芒与少女的轻叹，一同飘散开。 “忠臣？不……” “他是我的忠臣。”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父与子（四十六） 视野缓缓在洛姬的脸上放大，一切忽然变慢了，慢到连闪烁着光泽的发丝在空中浮动的轨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躺在地上、浑身焦黑的征服者康身上的灰尽，化为细小的粉末升腾起来，逐渐在空气之中，飘散无踪。 在这样静止又迟滞的空间当中，征服者康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站起来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抬头看向天空。 原本，他们应该在时间管理局封闭的牢房之中，可此时，他的头顶不再是黑暗的天花板，而是无穷无尽的宇宙星空。 在那里，有一朵积蓄了雷霆之力的乌云，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勐兽，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下方的猎物。 “雷神托尔……” 征服者康缓缓地念出了掌控雷霆之人的名字，而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周围的景物开始飞速后退。 洛姬退回了椅子上，椅子的锁扣一个一个的打开，椅子消失不见，洛姬缩回了墙角，而征服者康再次出现在了牢房门外。 他再一次打了个响指，牢房的门打开，他走进去对洛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激怒我，然后让我伤害你，这样，你就可以把托尔叫来。” “我可以告诉你，这样是没用的，我会把你关在时间线里，直到永远，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其他地方不同，托尔永远也不会发现她的妹妹，被困在了一秒钟内。” 洛姬再次抬起了脸，然后对着征服者康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下一秒，她掏出了一块边缘锋利的宝石，“呲啦”一声，她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滴到了雷神之锤上。 “洛基！ ！ ！ ！ ” “卡察！ ！ ” 时间再度停滞，征服者康又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他一打响指，所有景物再次后退，他再出现在牢房门外，瞪大了眼睛盯着洛基。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用响指开门，而是老老实实的拿出了钥匙，插进锁孔，打开牢房门。 走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个奇怪的机器对着洛姬扫描了一下，然后，把她身上带着的所有东西都拿走没收。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洛基身上除了几十块没有了任何功效的无限宝石之外，还有60多把来自不同年代、形势各异的匕首，30多根长短、大小、样貌各不一致的法杖，10多串写着至圣所名牌的钥匙，就连飘逸的黑色秀发里，都藏着五六个尖锐的发卡。 利用暂停时间，把洛姬身上的东西搜了个遍，征服者康再三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才终于重新放开了时间，并对洛基说：“你最好别想着自残，招来托尔，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可是洛姬却没有任何一秒的犹豫，闪烁着魔法光辉的指甲，直接划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征服者康又没反应过来，于是，又挨了一道雷。 征服者康操控时间的能力，并不是无懈可击，他虽然可以无限回朔，让事情看起来没有发生，但是，已经发生过的痛苦是免不了的。 尤其是当他反应速度不够的时候，来不及发动能力，就得挨一下，就算之后可以用回朔来弥补，受的伤也可以愈合，但那一瞬间的疼痛，是没办法消除的。 简单来说，就是征服者康可以回朔场景和其他人物，但是，回朔不了自己的记忆，或者说，如果他把自己的记忆也回朔了，那就做不到未卜先知了，这种能力也就没用了。 接下来，征服者康尝试了上千次回朔，而他回朔的主要目标就是防止洛姬自残或者自杀，让她不要引来托尔。 从武力上来说，对付洛基和对付托尔的难度截然不同，而且，在雷霆落下的一瞬间，征服者康就意识到，这个洛基所处宇宙的托尔，和其他的托尔并不一样。 这位托尔的力量更强，甚至已经达到了单体宇宙的巅峰，虽然征服者康感觉到，这种力量只是一瞬间的爆发，而不能够长期稳定在天父级，可别忘了，托尔的背后还有一位实打实的天父奥丁。 招来托尔，就能招来奥丁，父子混合双打，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征服者康本来就不是拳头大的类型，正面硬刚两位天父级，就算能靠回朔时间磨死他们，自己得挨多少打？ 抱着这样的心态，征服者康打算从根源上，阻止他们到来， 可是，欺诈之神洛姬也不是白给的，她碰瓷的手法花样百出，琳琅满目，征服者康都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这么多办法，难道她之前的一生，都在研究要如何弄死自己吗？ 征服者康当然也发现了，洛基招来托尔的关键，在于雷神之锤，他也曾尝试过，第一时间控制雷神之锤，可问题就在于，他拿不起这把锤子。 奥丁留在妙尔尼尔身上的诅咒，从来没有消失，没有得到奥丁的认可，就拿不起锤子，除非，你比天父奥丁更强。 征服者康尝试了数千次，包括用暴力手段控制洛姬，凝结她周身的时间，把所有可能被她用来自残的东西全部没收，可都毫无效果。 洛姬铁了心的要碰瓷。 在挨了几千道雷之后，征服者康还是决定放弃了。 就算回朔时间，让他的身体能够承受这么多道落雷，他那濒临崩溃的情绪，也让他不能承受更多了。 被雷噼真的很疼，这是征服者康从上千道落雷中学会的道理，要是他读过东方的神话故事，就会知道，就算是再做恶多端的修真者，也不至于两秒钟之内挨上千道雷劫。 放弃了回朔过去，征服者康又开始想别的办法，其实，他可以直接穿梭到他把女洛基抓到这里的时候，干扰过去的自己的行动，去把女洛基放走。 可是在征服者康看来，他距离成功就差这么一点了，何必放弃整个计划呢？贪婪促使着他不想放弃已经到手的成果，于是，他开始着眼未来。 征服者康穿梭时间的能力，不只是可以回到过去，也可以前往未来。 但是，如果征服者康什么都不做，未来的可能性就是不确定的，也就是说，他必须先做出一个反应，然后再跳到这个反应导致的未来的结果上去。 于是，征服者康在被第一道雷劫噼到地上之后，他选择顺着落雷的力量，找到托尔的位置，并打算和她硬碰硬。 征服者康并不需要真的去和托尔打，他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就可以直接跳到未来去看结果，要是结果不好，他就可以选择不打。 简单来说就是，当他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他就可以直接去未来看看，做出了这个选择的自己，是否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如果没有获得想要的结果，那他就回到做选择的那个时间点，去做别的选择，这样循环往复，就可以利用穷举法，找出对他最有利的一个选择。 一道光芒闪过，征服者康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一片浩瀚无垠的宇宙当中。 由于时间还处于凝滞当中，征服者康有足够的时间观察周围的环境，他发现，他身处一个陌生的宇宙中，看来，这就应该是洛基所在的那个宇宙。 他没有感受到狂暴的雷霆，也没有发现任何战斗的痕迹，一切都安静的有些诡异。 征服者康可以感应到这个未来时间线上的自己所处的位置，于是，他在宇宙中遨游，开始寻找，未来的自己处在什么地方，哪怕是被雷噼成了灰，也得有点痕迹吧？ 找来找去，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影，可是，在气息最后消失的地方，他找到了一颗孤零零的恒星。 征服者康在巨大的恒星面前，像一个小小的黑影， 突然，在太阳散发出的热浪之中，他看到一把熟悉的武器，慢悠悠的从他面前飘了过去。 征服者康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配枪，然后，又抬头看着那把飘过去的手枪，他想，这不是他自己的枪吗？ 不过此时，飘过去的那把枪已经变成了残骸，枪管完全被折断了，扳机也不见了，征服者康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低沉的咆孝，回荡在宇宙空间之中。 “烦死了！我就不应该把那个家伙给吃了，越吃越饿！” “我好饿啊！好饿啊！他们又不让我乱咬，饿的我只能在这里啃太阳……烦死了！ ” 征服者康瞬间僵在了原地，因为他刚往上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双悬在恒星上方的巨大怪物眼睛，和一口可怕的尖牙。 一个趴在恒星上、浑身尖刺的巨大怪物，正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盯着征服者康，征服者康还没等开口，低沉的声音就从怪物的喉咙里传来。 “一开始，洛姬说要把托尔当成鱼饵，吸引那个蠢蛋过来，我还觉得不会成功，没想到，上钩的还不止一个……正好我还没吃饱呢，再来一个也不错。” “吼！ ！ ” 征服者康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可怕的深渊巨口，将他吞了进去。 “唰”的一下，征服者康又回到了阴暗的牢房门前，只带回了浑身的冷汗。 “那是什么？！ ”他自言自语道。 征服者康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又咽了一下口水，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低声说：“陷阱！这是个陷阱！我不能直接去找托尔，否则就会被那个怪物吞掉！” 于是，他掏出一个机器，在上面摁了几下之后，使劲的戳了一下红色的按钮，“砰”的一声之后，机器冒出一阵烟雾，这意味着，刚才的那条时间线被毁灭掉了。 征服者康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眼球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然后他又自言自语道：“我可以偷偷熘进那个宇宙，趁托尔不备，将时间暂停，然后打败他……没错，就这么干。” 于是，打算偷袭的征服者康再次出发。 这一次，他没有正面回应托尔的攻击，而是当场逃跑，接着，锁定托尔的气息，从他的力量无法笼罩的地方，偷偷潜入进托尔所在的宇宙。 接着，他再次跳转时间线，来到这种可能的未来，寻找未来中的自己，看看自己有没有赢。 再次顺着自己的气息找过去，征服者康却发现，自己没有出现在阿斯嘉德或宇宙当中，气息出现的地方，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征服者康立刻就认出了，这是他的家乡地球，他可没有忘了自己姓理查兹，和那个该死的里德·理查兹有亲戚关系。 要说潜入，从地球入手的确是个好办法，毕竟，这里的人根本没掌握什么时空科技，也不可能抓得住他。 于是，征服者康落在了地球上，然后顺着自己的气息，一路找到了纽约，并来到了华尔街上。 征服者康感到有些迷茫，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华尔街？ 下一秒，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就是未来时间线上的征服者康，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匆匆的从一幢建筑当中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电话，边走边说： “告诉破碎维度的那几个魔神，1.6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他们最好不要得寸进尺……什么？不签合同，那就让他们滚蛋吧！” “我手上有大把的优质客户资源！你知道这个宇宙有多少条时间线吗？知道每条时间线、每个宇宙当中有多少个魔神吗？” “隔壁1036宇宙未来时间线上的永恒，都是我的客户！……还有那个古埃及统治世界的宇宙，叫什么来着？那个叫天启的法老王，可是我的老客户了！他今天还约我去参观他未来的陵墓金字塔呢。” “阿斯嘉德的符文王你应该认识吧？……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宇宙的托尔，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前两天，我才要到了他的电话，和他谈谈复活业务的事……什么？早就没有复活名额了？那有什么关系？未来不是有吗？他一个阿斯嘉德人，还怕等两天吗？” “我可告诉你，多元宇宙的阿斯嘉德，都是未经开发的蓝海！你们都给我盯紧点，拿下这一单，今年的销冠，必定是我的！” “到时候，什么至圣所金牌主理人史蒂芬，什么百年冠军合伙人洛基，都去吃屎去吧！” “对了，再过两天，那个不争气的‘过去的我’，估计就会找来了。” “他要是打电话来，你随便敷衍几句，给点好处也行，让他赶紧滚蛋，我可没功夫，和这种没油水的低质客户废话！”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父与子（四十七） 重新出现在牢房门口的征服者康，手里拎着好几袋小礼品，一脸茫然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 他活像一个年终岁尾去逛奢侈品店的散客，好话听了一箩筐，Sales的笑脸看到吐，试用装和小样拿了一大堆，本季爆款和下一季的新款，是一个也没订上。 刚刚，征服者康走进了未来的自己走出来的那座建筑，只听到了一声声音甜美，但语调略带敷衍的“欢迎光临至圣所”。 接下来，只听一阵恐怖的音浪传来，他就被淹没在了人声鼎沸的“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您好，有认识的Sales吗？”、“您好，要办会员吗？”当中。 之后的几分钟里，征服者康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反正再出现时，他就已经面带笑容，口袋空空了。 这个未来实在是太过诡异，征服者康思考了一下，决定还是把这条宇宙时间线毁灭掉。 机器再度爆出一团烟雾，这条诡异的时间线，就消失不见了，征服者康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强闯和潜入都不行，那他能不能直接把洛姬带走，藏起来呢？ 可问题是，托尔的雷霆已经锁定了他，要是藏到别的宇宙，托尔不一定能追过来，可征服者康还是少不了要挨雷噼。 想了想，他就想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也就是时间尽头的虚无之地。 在那里，是没有时间这个概念的，因此，所有外来力量都会被停滞，而不会生效，只要征服者康能够带着洛姬躲进去，无法像他这样熟练的操控时间的托尔，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他的。 思前想后，征服者康还是觉得，这是目前为止，最为靠谱的一条出路了。 于是，他再次打开了牢房门，来到了洛姬身边，解除时间暂停的一瞬间，他拉上洛姬，直接传送到了虚无之地。 这里，依旧是如此荒凉和冷寂，征服者康站在土坡上举目四望，只看到了一高一低两个建筑，他冷笑了一声，然后说：“原来这群因为事故而跑出去的洛基，躲在了这里。” “这群可怜虫，该不会以为这是什么好地方吧？不能操控时间，就只有被艾里奥斯吃掉的份，那个小家伙可不是好对付的。”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天际线的那边，凝聚了一团乌云，征服者康立刻解除了时间的控制，并转头对洛基说：“看看吧，你的同类们就要变成狗粮了。” 果不其然，浓重的乌云再次凝聚成了怪物的形状，并朝着小小的帐篷侵袭了过去。 很快，一群洛基就从帐篷当中冲了出来，被艾里奥斯驱逐着，亡命奔逃，征服者康在旁边看的哈哈大笑，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艾里奥斯的背后，还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巨大影子。 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征服者康发现，艾里奥斯好像不是在追逐着洛基，这只可怕的风暴怪物，好像也在被什么东西追逐着逃跑。 征服者康有些呆滞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在浓密的乌云背后，他看到了一双熟悉的庞大眼睛，紧接着，就是满身的尖刺和令人浑身颤栗的恐怖尖牙。 一个比艾里奥斯还要大许多的可怕怪物，一口咬在了艾里奥斯的尾巴上，乌云怪物“嗷”的一声，窜起几百米的高度，然后，疯狂的加速逃跑，生怕再被咬一口。 可那个满身尖刺的怪物却不依不饶，也加快了奔跑的步伐，就像是饿急眼了一样，逮着一块乌云，就开始往肚子里咽，短短几分钟，艾里奥斯就被咬的上蹿下跳。 征服者康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的景象，他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比他更懵逼的，是那群被艾里奥斯追着的洛基。 老洛基带着希尔维跑在第一个，总统洛基在他的身后，边跑边喊：“怎么回事？！这个怪物怎么失控了，你的魔法呢？快带我们离开这！ ” “我用不了魔法！”老洛基一边喊一边跑：“我的能力被封锁了！我没法带着你们传送！” 洛基小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有气无力的喊道：“我们会被它吃掉的，快想想办法……” 老洛基冲着希尔维喊道：“你快想想办法！你不是能打破什么屏障吗？快带我们走！” “狗屎的屏障！”希尔维一边跑一边开口骂道：“我都不知道屏障是什么，怎么打破？！” 她转头看了一眼越逼越近的艾里奥斯，因为乌云遮挡的关系，这些洛基都没有发现，追在艾里奥斯背后的怪物，还以为只是艾里奥斯发疯了。 “征服者康能够驱动这只怪物，这里的时间也被锁死了，他肯定就在附近，想看他的猎犬如何吃掉我们！”老洛基推测道。 可这却提醒了希尔维，她拿出了自己的通讯器，对着那头喊道：“莫比乌斯，快帮帮我们，带我们离开这里！” 通讯器那头传来莫比乌斯焦急的声音：“不行，局长已经回来了！我们强行启动机器，会被他发现的！” “快点！我们就要死了！ ” “来了！ ！” “唰”的一声，半空之中出现了一道橙色的传送门，所有洛基一股脑的涌了进去，从传送门出来之后，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熟悉的星空当中。 他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一团乌云顺着橙色的传送门挤了过来，希尔维焦急地大喊：“莫比乌斯！快把门关上！ ” “局长发现了！他拿走了权限，我们关不上门……糟了，机器失控了！ ”莫比乌斯的声音再度传来的时候，所有的洛基都有些绝望。 “砰”的一声，乌云构成的怪物，终于还是从传送门当中挤了出来，而追着艾里奥斯的怪物，也挤了过来，可洛基们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亡命奔逃。 可是令洛基有些奇怪的是，他们传送过来的位置有些熟悉。 在逃跑的路上，他们往下一看，这不是阿斯嘉德吗？ “这是我家！ ！ ！ ！”总统洛基大喊道，说完，他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对着底下大喊：“托尔……托尔……快救我！ 众神之父！众神之父！ 有人要杀了我！ ！ ！” 正在商业街酒馆喝酒的托尔，和正在巡视舰队的奥丁，冷不丁的听见洛基的声音，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可是下一秒，他们就看到，两个恐怖的怪物追着洛基，从阿斯嘉德的上空呼啸而过。 总统洛基只是停留在地球的时间过长，并且成功的当上了总统，其余与普通的洛基没什么差别。 也就是说，他虽然和托尔的关系有点别扭，和奥丁也不怎么融洽，但依旧是托尔的弟弟、奥丁的儿子。 阿斯嘉德的传统就是，不管内部怎么打，要是受到了外人的欺负，肯定是全家齐上阵，撸起袖子就是干。 就托尔和奥丁的那个脾气，能忍得了洛基在自己家的地盘上被欺负吗？ 退一万步说，这两个怪物闯进阿斯嘉德的领空，要是不给它们点厉害看看，阿斯嘉德颜面何存？ 托尔当场怒吼一声，奥丁也拿上了长枪，可是瞬间，另一道橙色的传送门，正好出现在了洛基们的面前，所有的洛基想也没想，就冲进了传送门，连带着两个怪物，也是一样。 这个世界的托尔和奥丁都有些傻眼了。 虽然这两帮人，看起来像是单纯的路过，可是，洛基确实在被怪物追，做哥哥和做父亲的肯定要救他，虽然对手不知道传送去了哪里，可奥丁也有办法对付他们。 只见，众神之父举起了手中的长枪，金色的光芒凝聚在长枪表面，在力量达到顶峰的一瞬间，宇宙星辰为之静止，雷霆风暴为之臣服。 宇宙中的所有生灵都在低沉地呼唤着它的名字——“冈格尼尔……” 奥丁带着灿烂的金色光辉的长枪，在天际划过一道璀璨的弧线，随后消失在了远方。 冈格尼尔，众神之父的武器，穿透一切的至锐之枪，奥丁对矛尖的力量所发的每一个誓言，必将被实现，所追之敌，所击必中。 冈格尼尔可以跨越空间与时间的限制，追击一切众神之父奥丁想要命中的敌人。 它最适合用来对付那些动不动就传送消失的对手，对于那些最喜欢走位的人来说，冈格尼尔只有一句话要说——“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事了。” 奥丁想要救下他的儿子，于是，冈格尼尔设定的目标，就是追逐着洛基的怪物。 但因为冈格尼尔的出发时间比较落后，它必须先跑完追逐的这段路程，所以，实际上是跟在两个怪物的屁股后面的。 而第二次出现的那道橙色传送门，又将所有的洛基们带到了其中一个洛基的家乡、另一个阿斯嘉德的头顶。 于是，又是熟悉的呼救、熟悉的引蛇出洞，而在这群人消失之后，奥丁又投出了一把冈格尼尔。 就这样，传送门不断打开，这一群洛基和那两只怪物就像是报了廉价旅游团，被导游赶鸭子一样赶过各个景点的游客，不断的穿梭在各个宇宙的阿斯嘉德上空。 绝大多数父兄健在的洛基，发现自己到家了，肯定是第一时间呼救，绝大多数被引出来的托尔和奥丁，都会想办法对付这两个怪物。 可又因为，两个怪物追的太紧，没给洛基逃跑的时间，传送门又开得很近，洛基和怪物都是只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托尔和奥丁本身没有穿梭时间和空间的能力，所以，绝大多数的奥丁也都做出了利用冈格尼尔追敌的决定。 没过多久，十几把冈格尼尔就追在了这一群人的屁股后面，等到把所有洛基的家乡都遛了一遍之后，他们又开始去往陌生的阿斯嘉德。 这里的洛基，基本上都没有离开家乡，可是奥丁，也不可能忍受这么一大帮人从阿斯嘉德的领空呼啸而过，于是，又有几十个奥丁投出了他的长枪。 而就在第一把冈格尼尔即将追上最后面的那个怪物的时候，怪物伸出了尖爪，在自己胸口的反应炉上摁了一下，并且咆孝着说：“时机已到，做好准备！” 几秒钟之后，跑在最前面的老洛基，突然发现，一个黑红相间的身影，出现在了路旁。 老洛基看到，穿着黑红色紧身衣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永恒神殿这边走！”。 这个黑红相间的紧身衣怪人，扯着破锣嗓子不停的大喊：“快！往这边跑！这边安全！ ！” 他一边喊还一边不停的挥手，活像个指挥交通的警察。 甚至最后，还不止于站在原地喊，而是跑在了所有人前面，就像个领跑的体育老师一样，一边跑一边拍手，鼓励着后面的人。 “快快快！ 加油！离终点越来越近了，跑进去，你们就安全了！ ！”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父与子（四十八） 传送门不再开启之后，洛基们还以为，这个外人是时间管理局派来接应他们的，再加上，带头的老洛基跟着他跑，其他的洛基也就一股脑的跟着他跑。 跑着跑着，就发现，他们的面前真的出现了一座宏伟的神殿， 所有的洛基冲进了神殿之后，黑红相间的紧身衣怪人紧急刹车，然后一指地板上的一个洞说道：“跳进去，你们就安全了！” 洛基们纷纷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他们一转头发现，艾里奥斯已经被挡在了神殿门外，所有人都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可是下一秒，一个更大的怪物头伸了进来，满脸尖刺、满嘴尖牙的可怕怪物咆孝了一声，大喊道：“我要把你们都吃掉！ ！” 单从造型上来说，这只怪物，可长得比艾里奥斯要吓人多了，和它相比，由乌云凝聚成的艾里奥斯，看上去简直像是软绵绵的棉花糖。 这只怪物光是长得可怕也就算了，偏偏浑身还透露着可怕的黑暗气息，让人感觉仿佛宇宙星辰都要被它吞噬一般。 神殿中的洛基又开始慌不择路，眼看着怪物已经快挤进神殿的大门了，总统洛基一咬牙一跺脚，就跳进了地面的洞里。 其他的洛基，前前后后都跳了进去，而在他们走后，巨大的怪物一张大嘴，两分钟之内咬了艾里奥斯六百多口，直到把它完全吞了进去。 随后，这个巨大的怪物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小女孩，迈动着小短腿，吭哧吭哧的跑进了神殿中央，然后，一头扎进了那个洞里。 她跳进去了不要紧，她的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堆的冈格尼尔呢。 本来，冈格尼尔是追两个怪物，可艾里奥斯被吃了，那就只剩下了一个怪物。 而这个怪物已经跳进了那个洞里，只遵循奥丁命令的冈格尼尔也纷纷化作流星，飞进了洞里。 下一秒，一群洛基最先落地，紧接着是一个小女孩，最后才是一群散发着金光的冈格尼尔。 小女孩落地之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再度化作庞大的怪物，一口把所有人吞了进去。 然后，来了一个180度紧急掉头，又一头扎回了所有人刚刚出来的洞口。 随后，“唰”的一下，洞口消失不见了， 怪物和洛基们又沿着洞口回去了，可刚刚追过来的冈格尼尔，还没等追着他们回去，传送门就关闭了。 于是，一群散发着金光的长枪，显得有些茫然。 冈格尼尔是没有高智慧的，它毕竟只是奥丁的武器，只遵循奥丁给它们设定的程序行动。 奥丁让它追谁，它就追谁，当然了，众神之父也不傻，为了某些敌人弄丢自己的兵器，也不划算。 所以，当接下来的追击活动可能会毁灭自身，或是已经完全找不到目标之后，冈格尼尔就会自动回到奥丁的身边。 这种自主寻回功能是非常强大的，因为冈格尼尔几乎无视宇宙空间规则，飞的也很快，不用多久就能回去。 但是现在，它们发现，自己回不去了。 现在，它们所在的地点，完全没有它们的主人的气息，自动寻回路径演算不出来。 可是，冈格尼尔没办法像人一样灵活变通，他们不会“找不着就不找”，或者思考自己的处境，它们只会自动演算最短的巡回路径。 于是，几十把刚格尼尔一窝蜂的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可是，很快就被一处屏障挡住了。 因为在正常的宇宙之中，是不可能有空间规则挡住冈格尼尔的，所以，它们并没有紧急制动程序，突破不了这堵墙，就一直突破，钻不开这个墙壁，就一直钻。 而在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宇宙，某个宏伟的神殿当中，刚开完会回来，打算休息一下的永恒，突然就听见，自己家楼上传来了一阵电钻声。 永恒感到非常奇怪，这什么b动静？ 瞬间，永恒就出现在了声音的源头，而面前的景象，让他感觉到非常奇怪。 几十把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长枪，不停地对着漫威大世界屏障的一个点旋转。 永恒就奇了怪了，冈格尼尔这是怎么了？ 永恒当然知道，冈格尼尔是奥丁的武器，也知道这把长枪有神奇的属性，可问题是，平常，冈格尼尔是不会卡住的，这些长枪是怎么了？ 终于看不惯奥丁对它们的奴役，打算彻底的离家出走了？ 永恒思索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出bug了，他管理宇宙这么多年，什么样稀奇古怪的bug没见过？不就是删除之后再重建一个吗？没什么难的。 永恒刚抬起手臂，想要把这些卡住了的冈格尼尔给删除，他的动作就停顿了一下，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些长枪不停地在钻大世界的屏障，他就这么把这些长枪删除了，而完全不去找这个bug产生的原因，今天是几十把长枪卡在这，那明天要是来个两百多亿把冈格尼尔在这打电钻，大老板不得气疯了？ 相信有一些编程知识的朋友，都能理解，出bug不可怕，可怕的是，猪队友不查明bug的原因，就以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问题。 测试的时候，代码跑得很流畅，只要一上架，这条被修改过的、看似康复的代码，必定会无效运行几万遍，把所有程序卡崩溃。 想到这种后果，永恒的动作立刻就谨慎了下来，漫威大世界的屏障有多重要，不必多说，任何涉及到他的bug，都必须谨慎处理。 而在程序出bug找不着原因，又不想惊动老板的情况下，应该怎么做？ 没错，赶紧摇人。 永恒给其他宇宙的自己群发了一条短信，大意就是，发现了一个bug，可以修，但想要查明根本原因，有没有大老过来看看。 许多距离这里比较近的永恒，一听说大世界屏障出了问题，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而席勒那个宇宙的倒霉蛋永恒，也接收到了信息。 虽然他离的不近，但他心虚啊！ 不提别的，他刚刚就为了上班通勤方便，在大世界屏障上打了一个洞。 而倒霉蛋永恒一看到这几把长枪，他就知道，这不是席勒搞的，就有鬼了！ 倒霉蛋永恒刚想出声，可是他想了想，虽然他和席勒给自己建了一条上班的地铁这件事，OAA不可能不知道，大老板肯定是默许了。 可要是，他现在站出来，说这个bug其实是自己为了一己私欲挖洞搞出来的，那他以后，还怎么在同事面前混？ 想了想，永恒眼观鼻、鼻观心，反正，我现在已经被踢出去外派了，本部公司的事，还是由你们自己解决吧。 许多永恒凑到一起，效率倒是也不低，他们开始进行拉网式排查，调查所有宇宙的底层代码，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永恒身为宇宙的根基，也不是白给的，没过多一会，就发现了席勒打出来的那个洞的痕迹。 于是，许许多多的永恒和周围的宇宙被惊动的其他抽象实体，全都围拢在了这个洞的旁边，交头接耳的讨论，到底是哪条代码出错了，以及到底出了什么错，才会产生这种后果。 由于席勒所在的那个宇宙已经被踢出去了，所以本部宇宙的时间线上已经没有他了，这群抽象实体看时间线的本领没法用，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各部门配合协助，进行地毯式搜查。 可是这种活，既细致又麻烦，查来查去，又查不出来什么，搞得所有人都很焦躁，很快，宇宙之中就响起了许多抱怨声。 “烦死了……又要加班！” “谁闲的没事干在这打洞啊？有病吧？！” “这到底是哪个鬼才搞出来的？！可别让我逮到他了！” 与此同时，刚刚看完洛基笑话的征服者康，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发现，那个尖牙利齿的巨大怪物又回来了，而且这一次还是冲着他来的。 “我劝你快跑。”洛基看着他说：“再晚一点，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利刃风暴。” 征服者康不紧不慢的，发动了自己暂停时间的能力，想要用老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敌人。 然后在两秒之内差点被嚼碎。 看着完全不受控制的巨大怪物，征服者康一边逃跑，一边大喊：“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受时间暂停的控制？！ 我掌握着全部的宇宙时间线！ ” 巨大的怪物一边追他，一边喊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属于这个宇宙的时间线？！ ” 征服者康彻底崩溃了，虚无之地是有尽头的，这点地方根本不够他跑，于是，他一摁传送器，直接传送离开，可回到正常的时间线当中，随之而来的，就是托尔的落雷。 没过多一会，这个怪物又找了过来，征服者康一边躲避怪物的啃咬，一边还得走位躲开托尔的落雷，没过多一会，就狼狈的不得了了。 就在他心生绝望的时候，忽然，他看到路边出现了一个穿着黑红相间的制服的怪人，手里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永恒神殿这边走！”。 他把牌子一翻，背面写着“未来的你，让我来救你！”。 征服者康大喜过望，不过，他仍然存有一分警惕，虽然顺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但还是随时准备启动传送器，避开陷阱。 跑进神殿里，征服者康才发现，这不是之前，他玩密室逃脱的地方吗？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这里有一个洞，可以通向一个完全隔绝的宇宙，只要自己能跳进去，不就可以摆脱这个宇宙的怪物和落雷了吗？ 已经被追到走投无路的征服者康，没想太多，直接就跳了进去。 果然，落地之后，世界都安静了，没有了怪物的咆孝，也没有了隆隆的雷声。 征服者康站在原地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笑声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他的面前，站着漫山遍野的抽象实体。 而当他们的死亡凝视，同一时间落到征服者康的身上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无数可怕的怒吼—— 就是你小子乱改代码？！ ！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父与子（四十九） 征服者康脸上震惊的表情逐渐凝结，宇宙星辰如倒走的时钟一般，开始转动，形成令人目眩神迷的漩涡，而当漩涡散开之后，出现的是刚与洛姬分别的海伦的脸。 洛姬在与海伦低声而语了几句之后，就前往牢房，莫比乌斯匆匆忙忙的将海伦塞进了最近的一间办公室里，然后，就去劝阻洛姬去了。 因此，没有人发现，早就已经把办公室转了个遍的海伦，熟练地跑到了窗台附近，打开窗户，翻到阳台上，再顺着阳台向下跳，来到下层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并趴在窗边，偷偷往里看。 看到拉沃娜转身离开的背影，海伦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后，从窗户翻了进去，然后，在女审判长上了锁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时间控制器。 海伦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的附近没人，于是，从嘴里吐出了几个之前吞下去的零件，又把自己胸口反应炉的盖子打开，从里面拽出了两条电线，接到了时间控制器上，然后，开始叮叮咣咣的改装时间控制器。 当然了，海伦还是没办法左右这种神奇工具的功能，但是，她可以绕过安保系统，让自己启动时间控制器时，不被任何人发现。 而在征服者康来到牢房门口的时候，海伦已经利用被黑掉的时间控制器，穿越宇宙空间，回到了席勒所在的地球上。 刚一落地，海伦就以最快速度，冲到了席勒所在的阿卡姆疗养院中，然后，轻车熟路地穿过人群，差点把来往的护士和医生撞倒，一路穿过就诊区、住院部，来到了院长办公楼。 然后，又风驰电掣一般，冲进了席勒的房间里，而此时，席勒还在睡觉。 刚冲进席勒的房间，海伦一个全力冲刺，再接一个大跳，直接跳到了席勒的床上，然后，开始像蹦蹦床一样，两分钟跳了六百多下。 刚刚醒过来，还处于茫然状态的席勒，眼睛甚至无法对焦到全是残影的海伦身上，他把自己头上的睡帽摘下来，捂着眼睛说：“……我是在做梦吗？” “席勒医生！席勒医生！席勒医生，快醒醒！ 快醒过来！ 快快快！ 十万火急！ 快醒过来！ ！ ” 海伦一边蹦，一边大喊，席勒虚着眼睛好半天，才捕捉到海伦的身影，他有些呆滞的看着海伦说：“海伦？怎么了？……直升机引擎来了？” “什么引擎啊！”海伦终于不跳了，她站在床脚，伸出两只胳膊，不停地比划着，对着席勒喊道：“时间管理局……好多好多的时间控制器！ 好多好多的无限宝石！ 还有好多好多的人！快醒醒啊！席勒医生！去晚了就没了！ ！ ” “什么……什么时间管理局？”席勒的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但是突然，他反应过来了海伦的后半句话，于是，稍微回过了一点神，盯着海伦说：“……好多宝石，哪里有好多宝石？” “时间管理局啊！”海伦又跳到了床头旁边的柱子上，然后，高高的举起一只手比划着说：“他们的仓库里有这么多的无限宝石，像一座山！” 然后，她又拼命的张开双臂说：“还有这么多的大机器，都是可以用来控制时间的。” “然后还有很多很多个洛基，还有很多勤勤恳恳工作，兢兢业业加班，而且完全不要工资的员工！ ！ ” 席勒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他看着海伦说：“不要工资的员工？！ 他们人在哪？！最近有没有什么跳槽的打算？！” “不用跳槽！本来，他们的老板被关在这个宇宙外面，回不来了，可没想到，却突然又回来了，你快点醒醒啊，席勒医生！再晚一会，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 席勒立刻掀开了被子，走去衣帽间换衣服，海伦又“噔噔噔”的跑到门前，语速飞快的向席勒讲述洛基在时间管理局的遭遇。 席勒换好了衣服走出来，他弯腰抱起海伦，然后说：“这么说，都是征服者康的问题？好吧，让我想想，怎么把时间管理局，从邪恶的征服者康手里解救出来……” “时间管理局的员工说，征服者康特别厉害，能够无限的回朔时间，还能穿越时间线。”海伦用一种夸张的语气形容道。 可是下一秒，就被席勒弹了一个脑瓜崩，席勒说：“洛基让你跟我这么说的吧，他有没有说，他想分多少？” 海伦捂着脑袋嗷的叫了一声，然后，露出了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说：“他要的不多，只是想要几颗无限宝石而已，我也想要几颗，穿成项链戴着好看。” “别想了，就算你吃了无限宝石，也获得不了宝石的力量，宝石是宇宙规则的具现化产物，你是复制不了这种能力的。”席勒摇摇头说。 海伦撅起了嘴巴，显得有些不高兴，不过，席勒却抱着她走到了沙发上，把她放下之后，倒了一杯水，然后说：“征服者康并不重要，但时间管理局，还算有点价值，要如何把这种价值最大化，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 “洛基前半部分铺垫的已经挺好了，至少，他在时间管理局那里的好感，应该是满了，把员工拉过来不成问题，而他的目标，也应该不是什么无限宝石，而正是时间管理局当中的那一群洛基……” “我知道，他一直在为阿斯嘉德文官不够而烦恼，要指望着那群粗枝大叶的阿斯加德武夫，锻炼出绣花的技巧，还不如去抓点现成的苦力。” “不过，我也不差这点人手，就交给他吧，时间管理局的那些机器交给托尼，应该能研发出一些新的装备。” “时间管理局在多元宇宙中的驻点，应该也有点用，可惜，蜘蛛侠们的基地建的太早了，不然，就能捡个现成的了，不过，作为复仇者联盟在多元宇宙当中的落脚点，也不错。” “至于那些无限宝石……”席勒摩挲着下巴说：“锦上添花罢了，现在就连灭霸，都看不上这点东西了。” “好了，现在让我们想想，怎么解决征服者康，穿越时间线还真是个挺麻烦的能力。” 席勒眼珠转了一下，随后，像是有了什么主意一样，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然后，他看着海伦说：“来，我教你怎么办。” “你先回到时间管理局，去和莫比乌斯串通好，让他随时准备用时间控制器，打开传送门。” “然后，你变成怪物的形态，去追那群洛基，让莫比乌斯不断的打开传送门，把他们送回家。” “记住，一定要表现的凶恶一点，仿佛随时都会吃了他们，一定要让他们大声呼救，尤其是要对奥丁呼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骗出一把长枪，然后，你要追着他们，多跑几个宇宙，这样就能……” “在时间差不多了之后，我会派一个人去接应你，按照他指的方向继续跑，你应该会来到一个神殿当中。” “记住，穿过那个洞之后，你就把所有的洛基吞下去，然后，带着他们调头返回，到时候，我立刻把门关上，把那群长枪留在那边。” “我们这个宇宙的力量与本部宇宙的力量，本来就是同源，长枪不会失去动力，但在没有目标之后，它应该会自动回到奥丁身边。” “它们无法穿透大世界的屏障，自然就会聚集在一起，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然后，你再去找征服者康，把他也赶进洞里。” “到时候，我们就能……” 席勒在海伦的耳边，悉悉索索地说了很多，听的海伦连连点头，顺便还在席勒的计划中，进行了一些补充和完善。 比如，她可以借此吃掉艾利奥斯，还可以在把那些洛基吞到肚子里之后，直接把他们吐到阿斯嘉德舰队的管辖范围之内，让他们跑都跑不掉，弗丽嘉要是发现自己突然多了这么多小儿子，会非常高兴的。 海伦走后，席勒给死侍打了个电话，花了一点钱，雇佣他去办一件事，当然，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只需要去举个牌子就行了。 席勒并没有让死侍利用他的腰带，只不过，因为他的腰带的特殊性质，只要死侍随便指一个方向，那个方向大概率会通往永恒神殿，就算指错了也没关系，席勒可以把入口的洞口挪一个位置。 布置完一切之后，席勒就又回去补觉了，而他再次醒来，是被护士的敲门声弄醒的，席勒清醒过来之后，又去换好了衣服，然后说：“请进。” 一位护士站在门边对席勒说：“您好，医生，有一位未预约的客人说，一定要见到您，他说，他叫纳撒尼尔·理查兹，是您的朋友和病人，你要接待他吗？” “纳撒尼尔·理查兹？”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和熟悉的姓氏，席勒愣了一下，但随后就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征服者康的真名吗？ 席勒感觉到有点疑惑，难道是海伦执行计划的时候出了纰漏，让征服者康找到了这里来？ 可就算他找到地球，也应该是先去找神盾局或者复仇者联盟，来找他干嘛？ 席勒思考了一下，然后对护士说：“让他去会客室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护士点了点头离开，席勒也没做什么其他的准备，穿好外套，拿上病历本，就走出了卧室房门。 来到会客室，他发现，果然有一个陌生的身影，等在房间当中。 不过，让席勒感觉到有些奇怪的是，这个身影不是蓝色皮肤，而是黑色皮肤，没有穿盔甲，而是穿着一身西装，还拿这个公文包，脸上还戴着眼镜，像刚从华尔街下班一样。 席勒刚走进去，这个人影就转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喜过望的表情，非常热情的走了上来，抓住席勒的手，使劲握了握说：“太好了！医生，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我是纳撒尼尔啊！” 看着席勒有些疑惑的表情，他拍了一下脑门，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哦，我差点忘了，这个时候，你还没遇到我呢。”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纳撒尼尔·理查兹，当然了，我还有一个更加着名的名号，叫做征服者康。” “我来自于未来，是某个脑子不好的征服者康，来到这个宇宙地球之后所产生的，未来时间线上的康。” “不过，在这条时间线上，我从您这里获得了专业的心理治疗，还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不过后来，我所在的这条时间线被毁灭了，好在，我提前跑了出来。” “不瞒您说，这肯定是那个过去的我干的蠢事，他居然在我获得年度销售冠军之前，把那条时间线给毁灭了？！” “我一定要让这个不知所谓的蠢货，付出代价！”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父与子（五十） 听到这位征服者康的话，席勒挑了一下眉，对康指了一下旁边的沙发说：“请坐吧。” 深色皮肤的康，走到了沙发上坐下，没有等席勒问，他就自己打开了话匣子。 “过去的我，在对付托尔的过程中，打算潜入地球，原本计划都很顺利，我来到了纽约，并打算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再找机会前往阿斯嘉德。” “可没想到，这个宇宙的地球，科技发展比我想象的快多了。”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然后说：“我刚到纽约就发现，这里的斯塔克科技，在某些项目上，居然已经超越了我所在的未来地球！” “你也知道，我是个科学家，我对这方面颇为感兴趣，于是，我就打算进斯塔克大厦，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看所谓的天才托尼·斯塔克，弄出了什么新玩意。” 说到这的时候，康叹了口气，然后说：“我可不是个莽撞的人，在潜入进去之前，我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于是，我开始在斯塔克大厦附近调查……” “可是没想到，我却被一伙人盯上了，领头的那个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色，还带了一条红披风，她的男朋友长得很帅，但是有点像个吸血鬼。” “哦，说远了，不知怎么的，他们就是觉得，我在斯塔克大厦附近打转的行为很可疑，非要和我过不去，好在我技高一筹，每次都能甩开他们。” 席勒听到这里，已经有点猜出了什么，他看着康问道：“听你的语气，好像你在他们手里吃了大亏。” 康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嘴，露出了一个苦笑，然后说：“我只能说，这事算我倒霉。” “本来，这帮毛头小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某天，那个小姑娘又追着我跑了半条街，我差点就要把她甩开了，可是，突然，一个死人脸降临在了我的面前……哦，他是万磁王。”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小姑娘，其实就是万磁王的女儿旺达，可万磁王来的时机太不凑巧了。” 康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接着说：“看起来，旺达和她的男朋友正在热恋期，他们两个就算出来追捕我，都要黏在一起，正在联手和我作战的时候，万磁王从天而降。” “万磁王揍你了？”席勒问道。 “他要是揍我，还好了！”康咬着牙说：“他想揍旺达的男朋友！我只是路过而已！”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说：“他刚一落下来，就把旺达的那个男朋友，掀翻在了地上，旺达快气死了，当场就把附近的空间锁定了。” “我见势不好，就想利用我操控时间线的能力逃跑，可是，这个小姑娘的力量太诡异了，她说‘所有人都不许动’，我们就真的都不能动了。” “更可气的是……”康捂住了额头，然后说：“旺达的那个小男朋友的能力，好像是操控机械设备。” “那你猜，附近谁有机械设备？……只有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带在身上的机械设备，直接就被骇入了，然后开始自己动了起来，并且，对准了旺达和万磁王作战的那个方向。” “这下好了，万磁王以为，我和旺达的小男友是一伙的，旺达以为，我和她爸爸是一伙的，他们父女两个，联合起来揍我！” 席勒实在没有憋住，他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康看着他高高翘起的嘴角，然后说：“医生，您不必憋着，想笑就笑吧。” “然后呢？”席勒努力抿住嘴，问道。 “还有什么然后？我当然是被揍趴下了！” 康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他说：“绯红女巫的能力，根本不是我可以抵抗的，别说是跳出时间线了，我连动都不能动，只能站在原地挨打。” 康又露出了个庆幸的表情说：“还好她那个小男朋友，比较讲道理，他和万磁王解释了一下，没想到万磁王还真就不打了。” “旺达显得非常惊讶，还以为有人伪装成万磁王，万磁王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好像是说……他和旺达母亲相遇的过程？” “没讲几句，那个小姑娘就开始哭个不停，哭的妆都花了，最后，她的男朋友带着她离开了，万磁王瞥了我一眼，就把我扔在了原地，也离开了。” 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着席勒医生说道：“当时，我坚信，这次算我倒霉，我可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那个小姑娘和她的男朋友，终于不追着我了，我也终于找到了一个间隙，趁着斯塔克集团的管家佩珀·波兹和奥巴代亚都不在的时候，偷偷潜入进了斯塔克大厦里……” “我知道，那个托尼·斯塔克就是个科学家，根本不知道他的公司有什么员工，所以，我伪装成了一个新来的员工，顺利地接近了实验室。” “可没想到，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居然不是托尼斯塔克，而是另一个陌生人！” “之前，我调查过，这个实验室是斯塔克专用的，其他人都进不去，里面存放着很多重要的资料，怎么会有一个陌生人突然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康的表情还露出了一些疑惑，不过，很快就又变成了悲愤，他咬着牙说：“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居然发现了我不是斯塔克大厦的员工，当场就想要叫保安！” “我怎么会让他得逞呢？我直接拿出了电击枪，击倒了他，可没想到……”康又露出了一个不堪回首的表情，然后说：“实验室里突然冲出了一窝蜘蛛侠！起码有上百个！ ” “领头的那个蜘蛛侠我从来没见过，他一边冲出来，一边喊着‘这可是他第一次炸空间站，实在是太刺激了’什么的，其他的蜘蛛侠，也跟着吱哇乱叫。” “领头的那个蜘蛛侠，看到那个陌生人被我击倒在地上，就冲上前大喊。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宇宙的霍华德·斯塔克没死，戳穿我的，正是霍华德。” “本来，我也不怕蜘蛛侠，虽然，他可以用蜘蛛感应，预感到我暂停时间的动作，可如果我连续进行攻击，他的蜘蛛感应也会疲劳，之前，我就这么对付过他。” 说到这里，康用双手摁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十分崩溃的说：“可这里有上百个蜘蛛侠！我的时间穿梭装置都快搓出火星子了，他们也不累！” “没办法，我只能找准他们预判我时间控制器的空档，挟持了霍华德，往楼下跑。” 康摊开手，语调激动的说：“我跑着跑着，突然，有一个只有一只胳膊的研究员拉住了我，非说我撞到了他，还弄坏了他的试剂。” “拜托！ 我很急！我赶时间！ 我哪有功夫，去看我撞到了什么人、弄坏了什么试剂？！” “我一路横冲直撞，直接冲出了窗外，可谁知，一个像山一样高的蜥蜴怪物，跟着我跳了出来，还给了我一尾巴！” “嗤！” 发出这个音节之后，席勒赶忙捂住了嘴，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康，说：“你听错了，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情况下，我绝对不会笑。” 康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看着席勒说：“你以为，这就是最倒霉的了吗？” “我刚从窗户跳下去，还没等落地，就又有一个绿色的大块头，跟在蜥蜴怪物的身后，非说蜥蜴变身的时候弄坏了他的设备。” “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突然，一个盾牌就飞了过来，我还以为，是美国队长冲着我来了，可没想到，他居然是来劝架的，而且看这情况，这两只怪物还不是第一次打起来了……” “……确实不是。”席勒点了点头，说完，他一打响指，旁边的护士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席勒伸出手，用拇指一指窗外。 康看到，纽约的天际线上，一个蜥蜴怪物追着一大群蜘蛛侠，从左跑到右，举着一半布鲁克林大桥桥面的万磁王，追着举着大桥桥墩的北极星，从右跑到左。 康张了一下嘴，但随后，还是有点疑惑的问：“你就让他们这么危害普通人的生活？” “这有什么危害普通人的生活的？”席勒拿起水喝了一口之后说：“布鲁克林大桥早就不通车了，前段时间，斯塔克父子联手搞出了一个悬浮公路，现在，纽约东河上面有六座桥了。” “本来，布鲁克林大桥留在那，就是当个纪念品，文物保护局已经把那里封锁了。” “但突然有一天，X教授找到我说，万磁王和北极星，以及其他玩动能和磁力的变种人，用布鲁克林大桥当兵器用的太顺手了，不让靠近大桥，他们打架都没力气了。” “于是，斯塔克集团改造了大桥，把桥改成拼装式的了，那群人玩完了，会把大桥拼回去的。” “那那个跑过去的蜥蜴怪物呢？他不会踩到很多建筑吗？”康不依不饶的问。 “他有固定的路线。”席勒耸了一下肩，说：“那里本来就是个商业区，没有什么居民建筑，也都被斯塔克集团加固过了，现在都快成景点了，你能在那里看到各式各样的怪物追蜘蛛侠。” “更重要的是，你得理解，一个学生宁可去别的宇宙打工，都不愿意写论文、交论文的老师的愤怒，而且，这样的学生还有上百个！” 席勒吸熘了一口热水，然后说：“今天我们的运气不错，蜥蜴博士的脾气算是不错的了，要是碰上班纳博士和奥托博士追蜘蛛侠，说不定，还会从我的疗养院头顶过呢。” 康伸出双手捂住了脸说：“这是一个何等神奇的宇宙啊！” 随后，他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扯远了，我还没说完呢，这些还都只是开胃的前菜，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肯定不信……” 康露出了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说。 “你绝对不敢相信，甚至我自己都不敢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倒霉？？？！ ”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父与子（五十一） “看到我挟持着霍华德，美国队长冲上来，想要揍我，但是没关系，他的速度慢，追不上我，可没想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有机械臂的巴基。” “更奇怪的是，这个巴基的机械臂，居然能像炮弹一样飞出来？！ ” “我完全没有防备，直接就被打飞了出去，还好，我一直用能量绳索捆住霍华德，因此，没把他扔出去。” “我刚带着霍华德跳到了路面上，就冲出来一群不知道从哪来的毛头小子！” “领头的那个，我倒是认识，是那个瞎子夜魔侠，本来，我没把他当成威胁，可谁知道，他大喊了一声‘罗伯特、杰西卡，上！’” “一男一女从队伍里冲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我直接被一颗球撞飞了出去，然后，又被人照着下巴上打了一拳。” “我知道，追我的许多都是超级英雄，他们肯定要顾及普通人，于是，我就想着往人多的地方跑……” “斯塔克大厦离华尔街不远，于是，我直奔华尔街而去，偏偏这个时候，那帮该死的神盾局特工到了。” ”领头的黑寡妇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下个季度的账单有救了’之类的话，她看都不看我的位置，就让那个鹰眼巴顿，对着其中一幢建筑射了一百多发爆炸箭。” “那座建筑里面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当时我还在幸灾乐祸，这下，神盾局肯定要和超级英雄闹翻了，结果谁知道，那幢建筑里，居然又冲出来了上百个法师！ ！” “领头的那个至尊法师斯特兰奇，非说是我破坏了他的什么业务和订单，抡起法杖就要揍我。” 康的表情难得放松了一点，他说：“还好，这家伙一看就是个魔法新手，而且，时间宝石用的也不利索，和他的老师古一没得比。” 可是，突然康的表情急转之下，几乎已经把“后悔”两个字写在了脸上，他又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接着说： “我所用来穿梭时间的装置，也不是可以无限使用的，尽管，对于普通人来说，能量约等于没有上限，可之前的几天里，我高强度的使用了几万次，又在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中，频繁使用，已经有点迟滞了。” “于是我想，正好碰上了一个弱鸡至尊法师，那为什么不把他的时间宝石抢过来呢？就算抢不到时间宝石，随便拿几件魔法道具，也能用来维护我的装备。” 康向上扬了一下手说：“好吧，就是因为我感觉到，这个宇宙的至尊法师身上的能量格外充裕，那群法师们身上带着的装备，也都闪着光，我就没见过这么富裕的卡玛泰姬！” “我想，他们都这么富裕了，不抢点，岂不是错过一个好机会？于是，我把霍华德扔到了一边，打算去偷袭斯特兰奇。”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建筑里，突然又冲出了几百部电话？！ ”康十分崩溃的说：“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听过这么多骂人的词汇！” “我就愣神了不到两秒，周围打开了七八道传送门，恶灵骑士来了，红坦克也来了，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我不认识的家伙，都朝着我冲了过来。” “我大惊失色，赶忙发动时间装置，想要逃跑，结果，至尊法师居然把我拉到了镜像空间里，紧接着，传送门里面冲出来了一窝魔神！” 康咬着牙，十分憋屈的说：“他们不但以多欺少，还不讲章法！毫无武德！又把我揍了一顿！” “还好我技高一筹，诈降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启动传送装置跑路。” “镜像空间结构复杂，我没敢直接穿越时间线，仍然落在了这个宇宙的某处。” “那里是一座挺繁华的星港，终于逃离了可怕的地球，我知道，这样肯定不行，那帮疯子要是还追过来，我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于是，我开始在这个宇宙当中寻求帮手，当然游历过这么多宇宙，我也知道，谁会和我有共同利益，我的目的是铲除托尔，阿斯嘉德在宇宙中的敌人可不少。” “我先是来到了克里帝国的境内，之后，又去了斯克鲁尔帝国，没想到在那里，我居然碰到了灭霸萨诺斯，于是我马上舍弃了两大帝国，转而和他合作。” “因为我知道，没人比灭霸更希望阿斯嘉德灭亡。”康十分认真的分析着，他说：“这个疯了的泰坦，在每个宇宙都想入侵地球，可奥丁不死，阿斯嘉德不灭，他就没有机会，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灭亡阿斯嘉德，而我，可以帮助他杀死托尔，我们两个有合作的基础。” 席勒忽然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然后他一开口就问到了关键：“你不会把你的经历告诉他了吧？” “这倒没有。”康摇了摇头说：“但是我提到，我抓住了一个女洛基，她身上有更大的秘密，我说到时候，我们可以共同分享，你也知道合作的时候，总得为自己增加点筹码。” 席勒却突然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看着康说：“我猜，你们合作的结果，应该不是太好吧？” 康使劲一拍桌子，说：“萨诺斯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他居然背叛了我！ 而且，还是为了女人！” 康的语调当中，透露着深深的荒唐，他说：“萨诺斯居然因为我抓了女洛基，就和我翻脸，我真是不明白，女洛基被抓到时间管理局的时候，也就六七岁吧，这他都能色迷心窍？！” “有没有一种可能？”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和男女无关，只是因为，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个厉害的骗子，也就不会有厉害的反诈导师了。” 康有点没听懂席勒的意思，他有些感叹的说：“萨洛斯不愧是宇宙霸主，顶尖的骗子，希阿帝国的大传送门拥有特殊的性质，在传送的一瞬间，任何人都没法发动任何能力，他就借助这一点，在传送的瞬间，利用空间乱流的碎片杀死了我。” 康又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紧紧的咬着牙关说：“可我没想到，这个宇宙的死亡也不正常！ ” “我只感觉到视线一片黑暗，随后，一个美丽又神秘的女子对我伸出了手……” “我正想把手搭上去呢，她突然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尖叫，喊着什么‘萨诺斯不要再来骚扰我了！’，一脚就把我踢了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康的表情颇有些古井不波，看透凡尘，仿佛入定的老僧，他接着开口说： “通过希阿帝国的传送门，我又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宇宙空间，我一抬头，就看到了无穷无尽的钢铁大军，半空中的那双眼睛在告诉我，钢铁侠来了。” 康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当时，我知道，我肯定是完蛋了。” “那你是怎么从他的手底下逃跑的？”席勒有些疑惑的问道，他可不觉得，斯塔克会放过绑架他父亲的凶手，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征服者康，恐怕已经被摧残的连十分之一的战斗力都没有了，按理说，应该是跑不掉的。 康摇了摇头说：“我当时已经完全崩溃了，感觉到非常绝望，钢铁侠动手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了一种解脱的快乐。” “没错，我又死了，可是没想到，我再一次见到了死亡，她又尖叫了一声说，‘托尼·斯塔克送的人别来沾边！’，又把我踢了出来。” 康的语调已经变得没什么变化了，他接着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连死亡都歧视我？我还以为，死亡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公平的一件事呢。” “就算我什么都没有，难道，我连死亡也不配拥有吗？” “反正当时，我心态崩溃了，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有可能说了些我的过去，童年回忆什么的，我记不太清了。” “然后，我就被钢铁侠打昏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就来到了疗养院当中，然后见到了您，席勒医生。” 康看着席勒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我从来没有看过医生，也从来没人对我说过，我才是受害者。” “其他人将权威强加于我，我便将它们强加于别人，我时时刻刻都在证明，自己到底有多强大，只有征服别人，才能让我忘记弱小的日子。” “当时，我仍处于崩溃的状态中，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你建议我出去看看，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抱着‘反正也死不了’的自暴自弃的心态，我开始在地球上旅行……” “不得不承认，这个宇宙真是太奇妙了，在这趟旅程当中，我大开眼界。” “这里有非常多的强者。”康皱起了眉说：“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像我一样，以彰显自己的强大为工作。” “他们各有各的理想、各有各的使命，人格不同、性格不同，在某些方面相交甚笃、可称知己，在某些方面意见相左、道不同不相为谋，可却还是能够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和伟大的理想，而共同奋斗。” “没有一个人，因彰显自己的强大而强大。”康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说：“也没有一个人，单纯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强，而去变强。” “他们是先有某些想做的事，想要完成的使命，然后才去督促自己提升实力。” “我问了他们每一个人……”康的眼睛中闪烁着一丝光泽，他说：“每个人都非常清楚，他们要做什么，他们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提升自己。” “可我却没有答桉……” “我不知道，我在为了什么而征服。” “权力吗？可我其实根本不喜欢，也没能力统治那么多宇宙，金钱吗？说来有趣，我掠夺了这么多宇宙，真正能称得上是不动资产的，也只有我的实验室和时间管理局。” “我从征服的过程当中，感觉到快乐了吗？或许在胜利的一瞬间，是有的，可很快，无尽的空虚，又催促着我继续去赶下一场。” 康扬起了头，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沙发的靠枕上，看着天花板说： “其实，我是一个力量至上主义者，这个宇宙带给我的最大的冲击就是，每个有明确目标的人，都展现出了比我强大的多的力量。” “而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任何提升，也毫无创新了，这也是为何我会如此急迫的想要闯入斯塔克大厦看看。” “原来，我所认识的的顶峰，尚不是顶峰，而想知道到底山颠的风光是什么样的，我得先找到一个目标，催促自己继续往上爬” 康笑了一下，轻轻耸了耸肩说：“我发现，这个宇宙的至圣所挺有意思的，正好，我也非常喜欢去各个维度和宇宙出差，所以，就在那里应聘了一份工作。” “不是我自夸，入职不到一年，我就拿下了当年的销冠，欺诈之神、至尊法师，不过如此。” 席勒轻轻的鼓了鼓掌说：“这是我今年听到过最精彩的故事了，我想，或许至圣所今年的销冠，还会是你的。” 康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可就在这时，席勒的房间忽然幻化为一片宇宙星空，席勒一转头，就看到了手上拎着另一个康的永恒。 永恒把那个康扔到了席勒的面前，没好气的说：“你在本部世界闹出了大乱子！” “更重要的是，你把地铁的门关了，你知道我跑了多远吗？” 席勒丝毫不惧，冷哼了一声，说。 “我要是不把地铁的门关了，你还有机会跑回来吗？”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父与子（五十二） 康离开后，席勒和永恒聊了一会天，现在两人的关系，颇有些狼狈为奸的味道，友谊最坚实的基础，就是一起干坏事。 两人讨论了一下，该如何在其他的永恒不发现的情况下，再偷偷的打一个洞，以及多打几个洞做备用的可能性。 而之后，席勒从永恒的口中了解到，征服者康算是倒了大霉。 身为宇宙的基石，永恒其实是不会管征服者康随意捏造时间线的事的，大多数宇宙的管理员，都奉行不干涉主义，认为宇宙中发生的绝大多数事，存在即合理。 哪怕是着名的搞事王里德，搞出了那么多会让单体宇宙或多元宇宙毁灭的大事，也没见哪个抽象实体飞过来把他拍死。 本质上来说，宇宙的生灭其实是一种自然现象，哪怕其中有人为的因素，也依旧是在命运之内，不值一提。 所以，对于抽象实体的神明来说，征服者康进行时间旅行，并不断创造时间线的事，依旧是在规则范围之内，并不算是违规。 可最大的问题是，他疑似在漫威大世界的屏障上打了个洞，而且这个洞，还真的产生了可能危害到大世界屏障的bug。 举个例子，有一家非常自由的密室逃脱，处于场景之内的时候，你想采用什么方法通关都可以，可以循规蹈矩的解谜，也可以直接撬锁，或者把道具摔碎，甚至可以把NPC打一顿，从他那里逼问出密码。 只要你做得到，任何游玩方法，都是被允许的，但前提是，你不能去拆楼的承重墙吧？ 宇宙之内发生什么事，抽象实体都可以处理，宇宙是无穷无尽的，神明不会对任何一个单体宇宙有额外的怜悯之心，但你不能让整个漫威大世界有毁灭的风险，外部屏障破了，大家不是一起倒霉？ 在漫威宇宙中，不能触碰的禁区就是第四面墙，诸如死侍一类的角色，大多也只是对着观众说话，调侃一下而已，角色本质还是在墙内的。 而之前，席勒弄出了各种版权违规的角色，其实就是在宇宙之内，突破了第四面墙，因此，才会引起大老板的注意。 这次征服者康的事件，虽然没有这么严重，但谁知道，会不会演变成与席勒一样的灾难？ 于是，各个宇宙的所有抽象实体都接到了消息，整个本部宇宙开展了一场“扫康除康”的行动。 行动的目的，并不是把多元宇宙中所有的征服者康都消灭，而是要控制他的数量，让征服者康不能随随便便制造无数的时间线，然后，复制出无数的自己。 征服者康进行时间旅行所导致的后果，其实非常严重，因为几乎每一条时间线当中的他，都会获得时间旅行的能力，然后，再去创造出新的时间线。 简单来说就是，一根树枝分出两个树杈，两个树杈都长成树枝之后，又分出两个树杈，2变4、4变16，用一个专业的名词来讲就是“指数级增长”。 这所导致的后果，是非常可怕的，多元宇宙之中，有无穷无尽的征服者康，哪怕按概率学来讲，人一多，肯定有几个想不开的，肯定会有几个征服者康想要验证物种多样性，进行各种各样的作死操作。 于是，永恒和其他抽象实体神明们，开始不断剪除征服者康创造出来的时间线，然后，限制他穿越时间的能力，让他不要妄图靠堆数量，来证明物种多样性。 而本宇宙的永恒处理的方式，更为巧妙。 沿着征服者康的过去，永恒看到了他曾统治的神圣时间线，虽然现在，神圣时间线已不复存在，多元宇宙生机盎然，康也裂成了许多个，但不代表不可以复原。 永恒以来见席勒的这个康为蓝本，强行回朔了他身上的时间，让他的时间，回到全宇宙只有一个至尊康的时候。 也就是说，让打工人康强行升格为唯一，这样，就可以直接召回多元宇宙所有时间线上的康，让他们归于一处，成为一个人。 在至尊康归来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时间管理局，但等来的，却不是欢迎，而是警惕。 莫比乌斯、B15和拉沃娜全都如临大敌，但至尊康却伸出两只手，解释道：“嘿，我回来了，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局长啊！” 莫比乌斯深深地皱着眉看着他，B15也挥动了手里的盾牌，可这个时候，拉沃娜却有点疑惑的打量着至尊康，然后她走了出来，试探性的说道：“局长？” “没错，是我，小拉沃娜，我不是那个疯子！还记得吗？当初，我把你从时间坍塌的灾难当中捡了回来，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呢，还偷了我抽屉里的软糖。” “别说了！”拉沃娜把头撇到了一边，然后，她有些无奈的对着莫比乌斯，招了招手说：“是局长，他回来了。” 莫比乌斯感到有些疑惑，但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并没有走过去，B15用手里的法杖，敲了敲盾牌，看着至尊康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神圣时间线碎裂之后，你去了哪里？” “我随着神圣时间线一起碎裂了。”至尊康摇了摇头说：“很不幸的是，你们分到了一个脾气很差劲的坏蛋，或者说，其实在碎裂的时候，我的性格当中比较好的特质，只存留下来了一小部分，在数量上，完全比不过那些坏的特质。” “很抱歉，小拉沃娜，我的坏脾气肯定很令人头疼，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至尊康对着拉沃娜伸出了手，拉沃娜扑进了他怀里。 莫比乌斯和B15对视了一眼，都轻轻的摇了摇头，其实两人都知道，拉沃娜是至尊康的养女，而征服者康取代至尊康统领时间管理局，这位向来严肃的女审判长，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好吧，看来一切回归正轨了。”莫比乌斯撇了一下嘴，然后说道：“回去干活吧，还有挺多工作没做完的……” “等一下。”至尊康叫住了他们，然后说：“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我把所有能够穿梭时间的机器都停用了，时间管理局将会解散。” 拉沃娜一把推开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说：“你说什么？可是……可是我们要维护时间线的稳定，还要抓捕那些可恶的时间犯！” “我知道，你的家人都死于一场时间事故。”至尊康看着她说：“所以，你非常仇恨那些玩弄时间的人，可本质上来说，我们也是这样的人，我们也同样在玩弄时间。” “可以无限的回到过去，就意味着，有无限的试错机会。可这真的是好事吗？”至尊康看着拉沃娜的眼睛说：“当你知道，事情总有挽回余地的时候，你真的还会去提升自己，有所进步吗？” 拉沃娜有些沉默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她一甩手说：“不论如何，我不能接受时间管理局解散，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心血，我们都付出了很多！” “好吧，你们可以继续工作，但不再受我的管辖了，我将辞去时间管理局局长的位置。” 拉沃娜又瞪着他说：“时间管理局怎么能没有局长呢？你知不知道，你不在这的这段时间，我快累死了，这帮人，成天只知道偷懒，没有一个好好干活的！” 当至尊康的视线落到另一边的时候，莫比乌斯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B15低头研究自己手上法杖的花纹。 “别生气，小拉沃娜。”至尊康开口安抚道，随后，他掏出了一部手机，拨出号码之后，对着那边说了几句。 过了一会，一阵金光闪过，一个穿着法袍的光头女法师，出现在了大厅当中。 “介绍一下，这位将是你们未来的局长，古一法师。”至尊康伸出手，对着古一介绍道。古一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然后说：“我只是代理局长，现在，时间管理局受永恒直接领导。” 在场的几人都有些狐疑，可随后古一的话，给了他们一剂定心丸。 “工作内容大致不变，要在各个宇宙当中，抓捕某些滥用时间能力，或可能对本宇宙屏障产生极大危害的罪犯。 “同时，还多了一项工作，我们要负责维护本宇宙的屏障，确保屏障的防御能力和稳定性不被破坏。” 拉沃娜几人面面相觑，似乎是有点没听懂，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宇宙已经被推出了本部宇宙之外。 但古一却对着至尊康点了点头，至尊康笑着开口说：“古一法师会领你们熟悉工作的，她是个非常和蔼的人，把时间管理局交给她，我很放心。” 莫比乌斯和B15都走上前，和古一法师握了握手，唯独拉沃娜站在原地，盯着至尊康说道：“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找了一份新工作，就在地球上，也就是我的家乡，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到那去看看，宇宙温室一定比你想象的要更美丽。” 拉沃娜走上前，沉默地站在至尊康的对面，她什么也没说啊，但是至尊康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我也知道，你有太多的野心和抱负想要实现。”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如果说，以前对于宇宙时间线的维护不是那么必要，那么现在，你们要承担的任务，真的很重要。”康面色严肃的看着拉沃娜说：“我想，你也猜到了一点我们宇宙的情况，现在，凡事都要靠我们自己了。” 拉沃娜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已经转身走向传送门的康，对着她摆了摆手，而就在他的脚步踏入传送门的一瞬间，隐约之间，他听到了一声叹息，回荡在时间管理局之中。 “放心吧……父亲。”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父与子（五十三） 阿斯嘉德的雪，总是比地球上显得更为浪漫，这座漂浮于宇宙空间的空岛所落下的无根之水，都比别处更为轻盈。 飘飘扬扬的雪花，落在窗户上的时候，冰花从窗框的边缘蔓延开，朦胧的能够看到几个人的影子。 穿着盔甲和披风，唯独没有戴头冠的洛基，面色显得非常冷漠，他对面前的两位侍从和一位礼仪官说道：“很抱歉，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仙宫不再需要这么多侍从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两名侍从低头对视一眼，礼仪官抬眼看了一眼洛基的眼色，随后，他沉声问道：“殿下抱歉，但我能问一下，这是谁的命令吗？” “你们是我的侍从，这当然是我的命令。”洛基脸上的表情，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但他依旧耐心的解释了一句，可是，对面的三个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洛基没有再说一些“你们是听不懂我说话吗？”或者是类似的威胁语句，他直接从腰间把锤子拿了出来，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说：“我待会还有事，如果你们再不从这里离开，我只能换一种方法，请你们离开了。” 洛基面前的三人，瞥了一眼他手上的锤子，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才行了个礼，离开了。 洛基甚至能够听到，他们离开时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 但洛基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掂了一下手里的锤子，然后看着锤子说：“现在我算是明白了，锤子确实很好用。”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刚一走出门，就看到走廊的尽头，另一个穿着长袍，戴着头冠的身影正在等他，那是老年洛基。 洛基走了过去，说道：“你怎么来这了？” 老洛基摇了摇头说：“我和那群毛头小子不一样，我得提醒你，你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洛基低下头笑了一下，又抬头看着老洛基说：“看起来，你在这里待着挺适应的，比其他人好多了。” 老洛基的眼神平静无波，他转身过去，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大雪说：“我已经有太多年没有回家了，就算这里不是我的家，也比荒芜的时间尽头，要好得多。” 说完，他又把头转回来，面色严肃的看着洛基说：“这不是你该干的事，你没办法命令他们离开这里，也不应该去命令他们，你不是阿斯嘉德的王。” 老洛基叹了口气说：“在你的宇宙里，托尔已经成了阿斯嘉德的新王，他向来袒护阿斯嘉德的战士，你这么对待他的下属，除了给你们两个之间制造矛盾之外，不会有任何用处。” “你觉得，托尔傻吗？”洛基反问道。 老洛基叹了口气说：“托尔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但同时，又是最聪明的人。” “他总是表现的很蠢，不拘小节，不会看眼色，仿佛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我知道，他其实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在意而已。” “你未免太低估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了。”洛基看着老洛基说道：“你觉得，这些人慢待于你，托尔不会在意吗？” “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吗？”老洛基露出了一个苦笑说：“我不是继承人，谁会在意我呢？” “可你，依旧是阿斯嘉德，仅有的两个王子之一。”洛基看着老洛基，虽然他使用的是第二人称，但却仿佛在对自己说话：“你是奥丁的儿子，托尔的弟弟，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不会在意你？” “但在他们心中，我没有他们的下属重要。”老洛基盯着洛基的眼睛说道：“每当我与仙宫勇士起冲突的时候，托尔站在谁的那一边？最后，被认为是无理取闹的人是谁？” 老洛基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洛基说：“你在阿斯嘉德的名声坏成这样，有一半的功劳来自于你的好哥哥，他从来不会理解你，只会觉得你幼稚，然后，代替你向其他人道歉。” “指望所有人都能真心实意的理解你，才是最幼稚的想法。”洛基分毫不让的说： “每人有每人的苦难，每人有每人的奔忙，如果有人愿意多花一秒，去理解你的苦难，就说明，他是爱你的。” “你为什么不能多要一点？”老洛基恨铁不成钢的说：“为什么，你永远不是别人最重要的人？” 当一位老年洛基与年轻的洛基面对面站着的时候，他们就好像在照镜子，他们所问出的每一句话，不是在问对方，而是在问自己。 “可能，只是我运气不好吧。”洛基的语气显得有些轻飘飘的。 可听到他的答桉的老洛基，却显得有些呆滞，然后，他有些崩溃的问道：“你就这么认命了？！你明明还有这么多机会！你很年轻！你还能回到阿斯嘉德！你为什么不能去争取？！” “去争取什么？” “你总得成为一个人心中最重要的人！洛基！问问你自己！” “凭什么，你永远排第二？凭什么，永远有人比你更重要？凭什么，没人最重视你？！”老洛基的语调，像是风中的排浪，一浪比一浪更高。 “你为什么总是想成为别人眼中的人？” 只是短短一句话，就让这狂风骤雨中的海浪，忽然平息下去。 老年的洛基看着年轻的自己，眼中满含泪水，他的嘴角想要扬起来，但却不受控制，而是颤抖着说：“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我不离开，或许，我早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可我又明白，就算我不离开，我也得不到……” “你为什么想成为别人眼中的人？”洛基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可这一次，他不再是问对面的人。 “洛基，从你出生开始，你就是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你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只有他们爱你、关注你，你才觉得，自己不是多余的。”洛基轻声呢喃道。 看着泪流满面的老洛基，洛基的语调低沉下去，就像一曲奏到尾段的乐曲。 “可要是有人说他爱你，你会觉得他在说谎，因为你知道，自己是多余的。” “要是有人用行动爱你，你会觉得自己不配，因为你知道，自己是多余的。”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自己的存在和解？”洛基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湿润的光芒，像泉底的翠石，突然变换了人称，看着老洛基说： “我到底要得到多少别人的爱，才能向自己证明，我应该存在，我到底要得到多少回应，才能让自己相信，我永远会得到回应……” “……我不知道。”洛基摇了摇头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贪婪，本质都是悲观——如果现在没有，就觉得以后也不会有，如果不能时时刻刻拥有，就觉得从来都没有过。” 洛基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锤子，然后说：“就算曾经拥有，也还是会怨恨为什么不够，为什么不能一直有，为什么别人有的，我却没有。” “贪婪，是所有智慧生命的诅咒，让我们无尽的去向他人渴求，永远不能满足，一边相爱，一边伤害。” 洛基又上前了半步，看向老年洛基有些浑浊的眼睛，说：“而我，能表现的比你从容，就是因为，我认了。” 洛基了露出了一个微笑，但看起来却像是哭。 他看着老洛基，认真的问道：“已经有太多人，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我，贪婪之路的终点，是失去一切。” “我与自己和解了吗？没有，我不想证明自己的存在了吗？没有，我的病好了吗？没有，只是，当我想到我会失去一切的时候，我就甘心了。” 老洛基捏着窗框的手指，攥出了青筋，他手指触碰到窗户的地方，冰花缓缓溶解。 洛基长叹了一口气说：“而你还不甘心，是因为，只要你不回去，就可以假设他们永远存在，可他们，真的会永远存在吗？” “别说了。”老洛基的喉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可洛基，却依旧语速飞快地接着说：“你不是非要和那群毛头小子混在一起，也不是没能力离开那片荒芜之地……” “只是你知道，诸神黄昏必定到来，而你无力改变一切，但只要你不回去，你记忆中的阿斯嘉德，就永远如此美丽而辉煌。” 满脸泪水的老洛基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看着洛基稚嫩的面庞，却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开口说： “你说的没错，我记得那里的一切，每一片云、每一滴水、每一个黄昏、每一场从天空中席卷而过的雷霆风暴。” “或许，我再也无法回到家乡了，但又或许，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家乡。”老年洛基一边笑着，一边流泪， 当洛基抬眼看他的时候，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邪神洛基所独有的戏谑的恶劣笑意。 “或许，你说的都对。”老年洛基垂下了手臂，站在雪地反射的光芒当中，语气轻快的说：“但只说错了一点。” “我对诸神黄昏无能为力？不，诸神黄昏，永远也不会来了……” 老洛基伸出了手，洛基缓缓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老洛基的手里出现了一个光点。 光点缓缓变大，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而当光芒散去之后，微小的一点寒芒里，是无尽的宇宙星辰。 在漫天大雪透进来的冷色光辉之中，洛基的注意力，被那片小小的宇宙所吸引，当他透过宇宙星辰看进去的时候，与现实别无二致的阿斯嘉德，也正下起了一场大雪。 托尔领着他的战友在雪地里翻滚、奥丁在巡视他的舰队、弗丽嘉施展魔法，把冻住的喷泉恢复原样…… 当看到他们眼里闪烁着的光泽的时候，洛基明白，这不是幻术，不是魔法……这是一个真正的宇宙。 当洛基再去抬头看向老洛基的时候，他却消失不见了，连留在冰花上的痕迹也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洛基循着本能，缓缓伸出手，推开了面前的窗户。 但窗外不是下着大雪的阿斯嘉德，而是一间暖意融融的书房。 一位老者坐在桌子前，壁炉的火光照在他的眼睛里的时候，像夕阳的光芒洒在一片苍翠的青苔上。 他有些困倦的眨了眨眼，提起羽毛笔，开始为一段故事写上一个结尾。 而洛基却站在窗前，对着空旷的雪地大喊道。 “你是谁？！ ” 远方的飞鸟被惊起，小小的黑点飘舞起来，又化作灰尽落下，壁炉中的木柴，快要燃尽了。 最后一个单词落笔，可创作者却好像意犹未尽，于是，又提起笔，为他最近最喜欢的这段故事，加上了一段批注。 而在风声之中，洛基听见，一个声音如幻觉般传来。 “不幸之人，不必去别人身上找寻自己的存在，最能证明他们存在的，就是他们美丽又绚烂的内心世界。” “愤怒之人的怒吼如歌，悲伤之人的泪水如画，不幸之人，便应该将战胜不幸与苦难的顽强一生，写成精彩的故事。” “放下自卑，抹去不甘，抛掉一切自怨自艾，只愿刀笔铿锵，风云雷动，目所及处，都能听我呐喊。” “若有一天，我成为铸造他人钢铁意志的沸腾熔炉之中，一朵小小的火花，那些为精彩故事而心绪起伏的情感之音，必将视苦难如纸薄，扼住命运的咽喉，证明我的存在。” “我是谁？” “我是一个孩子，一个喜欢听故事的孩子，也是一个父亲，所有故事的父亲。” 我是……故事之神，洛基。”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父与子（完） 身穿金色盔甲，戴着红披风的托尔，拎着自己的长枪，怒气冲冲的走过走廊，旁边的侍从和礼仪官纷纷低下头、弯下腰，不敢去看君王的怒容。 直到来到一间房间的门前，托尔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表情收敛了起来，然后，轻轻的推开了门。 可门内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弗丽嘉依旧如往日一般温柔美丽、容光焕发，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她的手上抱着一条鳄鱼，更奇怪的是，这条鳄鱼腰上，穿着白色的蓬蓬裙，头上戴着刚刚编好的花环。 托尔甚至在这条鳄鱼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泪光。 弗丽嘉却微笑着问道：“怎么了？托尔，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没去演武场上玩吗？” 托尔咳嗽了两声，抿了一下嘴，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张口，弗丽嘉抚摸着鳄鱼的脑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坐吧，又有什么烦心事了？不会是又和希芙吵架了吧？” “这倒没有。”托尔摇了摇头说：“希芙最近忙着追着那个穿西装的洛基打，把他从阿斯嘉德一直揍到了约顿海姆，而且，演武场被那个维京人洛基给占了，他们正在举办维京传统的木桶比武，我还没空去呢。” 刚说到这里的时候，洛基小子从旁边的门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摞羊皮纸，交给了弗丽嘉，然后垂头丧气的说：“这是罚抄。” 弗丽嘉接过羊皮纸，语调温柔的说：“可别再被我发现，你又抄了作业……” 温柔的语气不光让洛基小子打了个寒颤，就连托尔，都微微往后靠了靠。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和洛基一起学古挪威语文法，两个人联手湖弄作业，被弗丽嘉发现了，于是，这位温柔美丽的神后，就用魔法做了两个仓鼠跑轮，让他们两个差点把腿跑断。 “按照你的年龄来看，你在你的宇宙应该学到第10课了，怎么还是不会呢？”弗丽嘉微微皱了一下眉，看着洛基小子说：“我记得很清楚，你应该都会的，何必去抄作业呢？” 洛基小子张了一下嘴，其实，他当时忙着杀托尔，从第8课到第10课都没学，可是看着弗丽嘉的微笑，他确实也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只能垂头丧气的说：“我离开家太久了，已经忘了。” “没关系，我们重学一遍。”弗丽嘉把洛基小子拉过来，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说：“正好，这位洛基也没学过文法课，你们两个可以一起学。” 说完，她举起了手里的鳄鱼洛基，洛基小子和鳄鱼洛基对视了一眼，全都垂下了头，叹了口气。 看着洛基小子低眉顺眼的样子，托尔没忍住，笑了一声，洛基小子瞪了他一眼，但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弗丽嘉，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回屋写作业去了。 弗丽嘉的目光落在了托尔身上，她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让你午饭之后就急匆匆的来这里？” “也没什么大事。”托尔有些烦躁的挥了一下手说：“有人跟我告状，说洛基闹脾气让他们回家，又说，洛基殿下娇生惯养，没人跟着不行，真是见了鬼的胡话。” 弗丽嘉挑了一下眉，她是了解托尔的，托尔虽然嗓门大，爱嚷嚷，但其实素质很高，几乎不说脏话，也很少骂人，能动手，绝不多说话。 于是，她有点奇怪的问道：“洛基为什么要让他们回家？如果他不喜欢他的侍从，可以换人嘛，没了侍从，难道，他要自己照顾自己的衣食住行？” “不是一码事。”托尔靠在椅子上说道：“妈妈，你就没觉得，仙宫里的这帮人，太好吃懒做了吗？本来活就不多，还分了那么多人干，还干不好，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弗丽嘉微笑了一下，手里出现了一个水壶，给托尔倒水，一边盯着水流落在杯子里，她一边轻声说。 “我体谅他们离家工作，很少要求他们什么，他们也大大咧咧惯了，有的时候，有些小差错在所难免。” 托尔的眼珠转了一下，要是在他还是个王子的时候，听这话肯定会觉得，弗丽嘉是在维护那群侍从。 可当皇帝当了这么久，他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于是，他立刻试探性的问：“小差错？” “也没什么，这条小鳄鱼刚来的时候，横冲直撞，打碎了我不少杯子，我想让他们送几个新的过来，可现在还没送过来，你看，这都是我用法力凝结的。” 托尔更加气闷了，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洛基那天突然想起来说要带王冠，就想让跟着他的那两个侍从去帮他拿，可是，他的礼仪官居然说，没什么大事，也不用戴头冠，就没有去帮他拿……” 弗丽嘉的语调依旧很温柔，她把杯子递到托尔的面前，然后说：“洛基是要去哪里？” “问题就在这！”托尔又锤了一下椅子扶手说：“他们都没问洛基要去哪，就自顾自的觉得没什么大事，不用拿。” 弗丽嘉又笑了一下说：“我也经常告诉你们，正式场合要好好带头冠，可要不是正式场合，确实也没什么必要天天戴着。” 可托尔丝毫没有感觉被安慰到，他想，弗丽嘉说的也没错，她小时候也的确这么教育过他们两个。 可弗丽嘉是他们的母亲，也是阿斯嘉德的神后，教育王子是她的职责，也是她的权力，那侍从和礼仪官算是怎么回事？他们有什么权力教育洛基？ 就在这时，托尔听到了一丝动静，他勐然回头对着门口喊道：“谁在那？出来！” 没想到门打开之后，却是两个侍从，他们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行礼，说道：“神后冕下让我们送东西过来。” 托尔转头看向弗丽嘉，弗丽嘉轻轻皱了皱眉，但却说：“你们先出去吧。” 侍从忙不跌的把门关上，托尔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国家的皇宫侍从，敢偷听国王的谈话？！” “好了，你也别太生气了，洛基不是处罚他们了吗？你要是，实在看不过去，就下一道命令给洛基，这样他就能更加名正言顺了。”弗丽嘉赶忙安抚道。 “问题就在这里。”托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说：“冕下，您也知道，我继位没多久，皇宫里的人都没换，这群人是当初众神之父挑选的，我要是把他们换了，他们去众神之父那里哭哭啼啼，我能怎么办？” “除此之外，我给洛基下命令？要是给他下命令好用的话，哪里来的那么多恶作剧？您又不是不知道，洛基从来都不听我的！” 托尔显得有些焦头烂额，他抿着嘴说：“要不然，就先把婚礼办了吧，希芙成了神后，自然就可以管理这些事……可是太仓促了，对希芙又不公平。” “你觉得，奥丁和洛基都不会帮你？”弗丽嘉看着托尔的眼睛问道，托尔把目光撇向一旁说：“这点小事，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忙的？” 弗丽嘉却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再小的事，也让你感到了烦恼，托尔，你从小就喜欢逞强，有的时候，依赖别人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依赖你的家人。” “就算他们想帮我，怎么帮？”托尔摊开手说道：“众神之父不愿意越过我干预，洛基的命令又不够权威，最后，还不是得我来？” 弗丽嘉却摇了摇头，用满含笑意的目光看着托尔说：“你把你的父亲和你的弟弟想的太简单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方面他们比你，要厉害的多。” 托尔有些不明所以，从弗丽嘉那里离开之后，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洛基像疯了一样的，把他身边的所有人都遣走了。 也不是没人不想走，可洛基就好像托尔附体了一样，天天拎着锤子在仙宫里面晃悠，看谁不好好干活，就是一道雷噼过去。 洛基小子心悦诚服，每天跟在洛基的身后耀武扬威，哪怕他杀了托尔，在阿斯嘉德也没有这种横着走的待遇。 接下来的几周里，仙宫人心惶惶，不过，所有人都觉得，洛基也只是逞凶一时罢了，等托尔或者奥丁反应过来，肯定会好好教训他。 可没想到，在某个晴朗的一天，众神之父突然发布了命令，召集所有阿斯嘉德的将军，前往仙宫观礼。 前往观礼的人都有些疑惑，难不成，托尔的婚礼这么快就要办了？可希芙还在外面巡视，没回来呢，只有托尔一个人，怎么结婚？ 没想到，进入大殿之后，威势依旧的奥丁站在主位，托尔站在奥丁的右边，而洛基，则面对着他们两个，站在大殿的正中央。 大殿内的气氛严肃，所有人都收敛了神情，不过依旧在心中窃喜，看来，洛基果然要被清算了。 可奥丁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今天，洛基将晋封为阿斯嘉德的亲王。” 众人散开之后，礼乐队进场，然后，是女神捧花奉上山泉和甘酒，仪式与新王加冕时，一般无二。 有些人还处于茫然之中，可有些奥丁的老臣已经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开始用怒吼和兵器捶地的声音，为阿斯嘉德的亲王喝彩，一如新王加冕。 在喝彩声与鲜花之中，洛基手持长杖，将法杖平放于身前，单膝跪地，等待着奥丁将王冠放在他的头上。 洛基的眼神很平静，似乎并不为此而感到高兴，对那些喝彩声，也恍若未觉，仙宫的彩色玻璃透过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披了一件斑斓羽衣，王冠的光芒更璀璨，光轮层层晕开。 这时，他听到奥丁开口说。 “我秉阿斯嘉德与神王托尔的意志，将于今日，为阿斯嘉德的亲王加冕。” “忠诚、公正、勇敢，受封之人，将掌巨轮之舵，踏排山之浪。” “如先祖一样，引领诸神，去往海洋尽头，荣光与辉煌之地。” 奥丁将托尔的加冕词稍作改动，念了出来，洛基以为他说完了，于是就起身行礼。 可是突然，洛基听到奥丁念出了一个名字。 “让我们祝贺，阿斯嘉德新的亲王——洛基·奥丁森！” 洛基抬眼，眼中的震惊与不可置信，比窗外的雪更大。 晶莹的雪花飘落之时，一位年轻的亲王的叹息随风而去，越飘越远。 “为了……北方神的荣耀。”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席勒今天不上班（上） 玻璃灯罩中的烛光明灭摇晃，月光透过高高的落地窗洒进室内，在深红色的格纹地板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办公桌旁的矮松，掉了一地的针叶，一只拿着剪刀的手，掠过深绿色的树叶之间，“卡察”一声，一小截树枝被剪掉，落在了皮鞋旁边。 席勒轻轻挽了一下西装袖口露出来的衬衫，他用脚挪动着带转轮的办公椅，滑行到办公桌的侧面，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扫帚，打理被他剪下来的树枝和树叶。 之前的阿卡姆疯人院，经历过一群绿灯侠的破坏，已经完全没办法住人了。 法尔科内家族和韦恩集团共同出资进行修缮，同时，席勒这个前主治医生，也终于拥有了一间自己的办公室，不用再和布兰德挤在那间老办公室里了。 新建的办公室有棕色的地板、深红色的墙纸和深棕色的木质结构，整体被分为两部分，用木结构和玻璃构成的屏风墙隔开。 办公桌所在的这半边，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面积，拥有两整面墙到顶的书柜，此时被各种各样的书籍，填的满满的，办公桌的前面，放着会客用的沙发和一张圆形的小茶几，上面摆了两瓶酒和几个杯子。 而玻璃屏风的另一边，有一些医疗检查用的器具和一张床，但相对其他科室诊疗用具冰冷的白色，这里的听诊器、血压测量仪，全都摆在木头桌子上，那张床也铺着深红色的绒布床单，还坠着流苏，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张医疗床。 但其实，绝大多数的心理医生诊室，都是如此，一定要看起来舒适温暖，让病人不由自主的放松心态，要是弄得太冷冰冰的，没人会打开话匣子的。 医疗床的对面，有一个常见的五斗柜，五斗柜桌面的墙上，打开了一扇小门，那是投递报纸用的门，报童不必敲门，也不必进来，就可以直接把报纸放在柜子上。 此时，那里放了一沓报纸，显然是还没来得及看的，报纸的旁边放着一台小巧的银色电话。 突然，电话的听筒震动起来，清脆的铃声响起，正打算去倒垃圾的席勒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卫生用具，走过去接电话。 可他还没有走到电话那里，米勒太太就推门进来，并对席勒说：“教授，您不必去接电话了，我只是想告诉您，维克多教授还有十分钟就到，现在不是喝咖啡的时间了，要来点茶吗？” 看到米勒太太走进来，席勒快步走到办公桌旁边，用身体挡住了他刚刚放下的扫帚，可米勒太太的眼睛非常尖，她往旁边侧挪了一步，探出头去，刚好看到了扫帚的把手。 “老天啊，教授！”米勒太太发出了一声尖叫，她说：“您怎么又把楼下的扫帚拿到这里来了？！我难道没有提醒过，不同区的卫生用具不能混用吗？！ ” “呃，我只是想扫一下树叶。”席勒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树叶？？”米勒太太有些疑惑的上前了几步，看到满地的松针，她倒是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可当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剪子上的时候，她又发出了一声更为高亢的尖叫。 “席勒教授！ ！ 这是住院部的剪刀吧？您怎么能把它拿到诊间来？！ ！” 米勒太太扶住了额头说道：“我的老天啊！你们这群医生！永远都不会体谅我们护士！永远随手拿、随手放，从来不知道归位！ 就连碧翠丝都比你们干净利落！” 席勒一手撑在桌面上，轻轻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护士长退休又被返聘的米勒太太，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事，他不得不想办法转移话题，于是他问：“碧翠丝是谁，新来的护士吗？” “碧翠丝是我养的一只猫！”米勒太太瞪了席勒一眼，快步走过去，先把扫帚收拾起来，然后，去玻璃屏风的后面，拿来一张报纸，包住剪刀，再用报纸把剪刀和扫帚的把手包在一起。 席勒伸出了一只手，想要阻拦她的动作，但是，看到米勒太太充满杀意的眼神，他又把手收了回去，只是低声说：“……那份报纸我还没看呢。” 米勒太太拎着报纸包好的东西，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说道：“热水5分钟后送来。” “等等，这一地的树叶怎么办？”席勒回头，看着那些被他剪掉的松针问道。 “我会派人来收拾的。”米勒太太一边关上门，一边说道，席勒刚想叹气，门又被推开了，米勒太太探头进来说：“别再去碰那颗可怜的树了！有碧翠丝修剪它还不够吗？”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席勒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钢笔，开始把玩。 过了一会，门又被敲响了，维克多的声音出现在门外：“你好，我是维克多，我可以进去吗？” “请进。”席勒整理了一下领带，双手放在桌面上，看着走进来的维克多问道：“怎么是你过来，科波特呢？是他说，今天要晚一点来拿药，我才等到现在的。” “别提了，他没空过来。”维克多摇了摇头，他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打量着新办公室的环境，视线落在了那张床上。 他走过去，坐在床上，用手抚摸了一下床单，感叹道：“怪不得，你不愿意去哥谭大学的宿舍住了，这里的条件，比那里棒多了。” 席勒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来到沙发区，放松的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说：“感谢那群冒着绿光的神经病，我终于有一间像样的办公室了。” 说完，他转身，透过玻璃的屏风墙，看着对面的维克多问道：“科波特怎么了？怎么会忙到连给他母亲拿药的时间都没有？” “还记得上次哥谭市民发疯的事吗？”维克多躺到了床上，双手放在胸前，看着天花板说：“我把冰冻武器赠送给了哥谭警局，也领着学生们去制服那些发疯的市民，现在，他们大多都被冻在冷库里，等待解药研究出来之后解冻。” “蝙蝠侠倒是很快就研究出了解药，他向哥谭的水循环系统之中，添加了他研究出来的解药。” “可是，光靠皮肤吸收和内服，效果不够好，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将冰块融化掉一部分之后，给他们进行注射。” “可发疯的病人成千上万，全哥谭的护士，累到手都要断了，也注射不完，韦恩集团倒是高价从外地聘请护士，可也只是杯水车薪。” “戈登想要组织护士培训，或者说是打针培训，只是，输液操作流程并不复杂，练练也就会了，可大部分的哥谭人粗枝大叶习惯了，你难道能让那群五大三粗的黑帮成员去练打针？” “没办法，科波特只能领着孩子帮里面年龄比较大一点的小孩去培训，他不在，这群孩子们不会专心学习的，所以最近几天，他都在加班加点的搞护士培训，确实没什么时间过来拿药。” 维克多从床上站起来，走到了席勒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而这时，米勒太太刚好拿着热水壶进来，她自然而然的接上了维克多的话题。 “那帮小鬼头虽然调皮捣蛋，但手比大人巧多了，他们中有不少人，都在后厨折过餐盒或者打包袋，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工作经验了。” 席勒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为什么，我们医院还空空荡荡的？我们的护士，好像也很闲？” 米勒太太翻了个白眼说：“因为，精神科的护士根本就不擅长打针，他们最擅长的，是在智力上，与想要藏药的病人斗智斗勇，在武力上，与突然发疯的病人进行搏斗，以及全世界的护士都要做的、最重要也是最令人头疼的工作——提醒医生把东西归位。” 席勒轻轻耸了一下肩，米勒太太走后，他朝着大门扬了一下下巴说：“这就是这间新办公室最大的缺点，我每天最少要挨骂三次。” 维克多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并说：“在办公室的时候，你经常骂我和安娜拿完东西不放回去，这下，轮到你了吧？” “因为你们拿的是我的东西。”席勒没好气的说：“要我再讲讲，你和安娜一周之内，弄丢了我六根钢笔的事吗？” 席勒喝了一口水，看一下维克多问道：“布鲁斯去你那里报到了？他学什么？物理，还是化学？” “物理。”维克多回答道，他拿起桌面上金属桶中的手指饼干，掰成了两截，一边吃，一边说：“你怎么才想起来问？他都参加过一次组会了。” 席勒也掰了一截手指饼干，送进嘴里，挑了一下眉说：“只有你和他的组会？” “我没告诉你吗？我新收了几个研究生。” “寒冷大师是第一个，他年轻的时候走错了路，在监狱里面自学成才，但他一直很渴望校园生活，而且也想接受系统教育，他的研究路线和我有些相似，但并不完全一样，准确的来说，他不能算是我的学生，他完全有能力自己带一个课题组。” “不过，他为人很谦虚，还联系上了以前他在监狱认识的一个教授，为他写了推荐信，他已经，正式成为哥谭大学的研究生了。” “还有一个是帕米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她是哥谭大学生物学系大三的学生，本来也快毕业了，可是，在市民发疯的灾难当中，她的同学抛下了她，还把她当做诱饵，这让她非常伤心和愤怒。” “布鲁斯的女朋友救了她，她们两个成了好姐妹，帕米拉有些心灰意冷，不打算再读书了，可赛琳娜劝阻了她，想要让她珍惜待在校园的时光。” 维克多摇了摇头说：“她的心理阴影还是挺严重的，或者说，她的心理，可能本身就有些问题，情绪一直不好，不过，她还是听从了赛琳娜的建议，没有退学。” “但她不想再见到他们系的那些同学，于是，提前申请了研究生，想要来到物理系。” “虽然我认为，她更适合生命科学的研究方向，但哥谭大学没有这个方向的导师，于是，我先让她挂名在我这里，进行自由研究，等读博士的时候，再去大都会大学吧。” 维克多叹了口气说：“她是个相当有天赋的小姑娘，就像能和植物说话一样，我看过她本科期间的研究成果，非常惊人，那些同学会那么对待她，或许也是嫉妒她，她是个天才。” 席勒点了点头说：“她要是不读书，就太可惜了，你回去之后劝劝她，要是感觉到难过，就来看心理医生，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药物是有效的。” “说说布鲁斯吧。”席勒看着维克多说道，可他并没有在维克多的脸上，看到任何烦躁的神情，相反的是，提到布鲁斯的学习，维克多眼睛里都在放光，他有些兴奋的开口说道： “他也是个天才！彻头彻尾的天才！而且，他对于物理学的兴趣浓厚，研究的热情相当高涨！” “不得不说，在第一次组会上，从论文开题到小组讨论，他是表现得最好的一个！” 席勒愣住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席勒今天不上班（中） 席勒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翻了一下，他犹豫的张了一下嘴，看着维克多，十分委婉的问道：“你的研究生，第一课就是写论文吗？” “哦，当然不是。”维克多语气轻快的回答道：“我见他们第一面的时候，本来只是想让他们熟悉一下校园环境，再领他们参观一下实验室，说一些注意事项，你知道的，这才是第一课应该干的事。” “但是，我的学生们表示，这些东西他们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直接开展课题就行了。”维克多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和一群天才共事，就是这样，当一群天才的老师，压力就更大了。” “在开展正式的课题之前，我为他们布置了模拟课题，想看看他们的水平，于是，才有了我们之前的第一次组会。” “寒冷队长表现的很好，不出乎我的预料，我对他的水平有所预估，帕米拉的表现让我有些惊讶，毕竟她是转专业来到这里的，但其实成果也不错。” “最令我震惊的，就是布鲁斯，他也是跨专业，但却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他不光把课题完成的很好，还有所创新，他的论文，写的也很棒，虽然只是模拟课题和虚拟实验，但数据及推论，都很严谨。” 席勒皱着眼睛看着维克多说：“你确定，你说的是布鲁斯·韦恩？？” 维克多颇为疑惑的看着席勒说：“说真的，每次你在办公室为布鲁斯的论文而烦恼的时候，都让我对他的期待拉低了一分，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能给我这样的惊喜！” 维克多下结论道：“有可能，是你的要求太高了。” 席勒用一种不相信的目光看着维克多，说：“但凡你看过他的心理学论文大作，就会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有多么荒谬……” “那可能就是他选错专业了。”维克多耸了耸肩说：“我在大学的时候，也差点想考医学院，但在背书的时候，我感觉到非常痛苦，于是，还是坚定地选择了低温学这条路。” “说不定，布鲁斯也是这样。”维克多点了点头说：“我能理解他，如果一个人不喜欢一个科目的话，写论文的确是件很痛苦的事。” 席勒偏了一下头，又抿了一下嘴，问道：“格式呢？标点符号呢？” “完全没问题。”维克多回答道：“就算我用最挑剔的眼光，去评判他的格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他是我带过的所有研一学生当中，措辞最为严谨的了。” “我觉得，你有必要进行一下心理检查了。”席勒看着维克多，认真的说道：“我怀疑，你出现了某种幻觉。” “别这样，席勒。”维克多看着席勒的眼睛说：“作为老师，我们得认可学生的进步，为此感到欣喜，并给予鼓励。” “最值得探讨的问题就是，他到底是进步，还是看人下菜。”席勒撇了一下嘴角说。 “不，最值得探讨的问题应该是，学生的行为模式，是否会因为老师的态度，而产生变化？”维克多又掰了一些手指饼干，然后说： “如果学生自己知道，从某位老师那里，他永远得不到正面反馈，或许，也就会缺少一些奋发向上的动力。” 席勒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还是我的问题了？” “不，我想，严格是好事，但我知道，自己不是个足够严肃的人。”维克多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把手指饼干浸泡了进去，咬了一口，然后说：“每一个老师，都有自己独特的教学方式，每一个学生，也有自己喜欢的学习风格。” “让老师来适应学生，未免纪律性不足，可要让学生来适应老师，又达不到因材施教。”维克多喝了一口酒，然后说：“这就是为什么，教书育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事。” 维克多离开之后，席勒坐在原地深深地皱着眉。 过了好一会，他双手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然后说：“好吧，这起码代表着，治疗卓有成效，我也可以，暂时摆脱这个麻烦了。” 席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刚想走回办公桌前，米勒太太就又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小纸条看着席勒说：“教授！您的处方分隔符又写错了！要我帮您贴到楼下大堂的墙上吗？” “不必了！”席勒站在原地揉了一下眉心，米勒太太露出了一个假笑说道：“但我必须得表扬您，这次药物名称全写对了，还是帮您贴上去吧，这可是难得的进步。” “别这么说，米勒太太，我最近才回归医生的工作，总要有个适应过程。”席勒轻轻的耸了耸肩说：“最近一段时间，我都没什么课了，可以好好适应。” 米勒太太哼了一声出去了，席勒走回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他解开西装的扣子，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站起来走到电话旁，开始拨号。 “喂，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一个叫做乔纳森·克来恩的病人入院？” “有，是吗？好的，他在哪个房间？……好，我知道了，告诉布兰德不用去查房了，我会替他过去的。” 挂断电话之后，席勒走到玻璃屏风墙的前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当他赶到稻草人乔纳森所在的房间的时候，乔纳森正一脸嫌弃的拎着自己的外套，掸掉上面的灰尘。 “抱歉，医院还在翻新，所以灰尘比较大。”席勒推开了门说道：“你可以叫护士来撒点水。” 乔纳森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席勒一眼，然后说：“我猜……你刚刚应该是又打败了蝙蝠侠，想来我这里找点存在感吧？你没有别的事可干了吗？” “我是医生，我是来查房的，从你的措辞来看，你的病情完全没有好转，需要加点药量吗？”席勒冷冷的挑了一下眉。 可乔纳森却完全不理他，而是说：“别玩那套扮演医生病人的把戏了，你我都清楚，我们是一类人，你觉得吃药能治好你的病吗？如果不能，也治不好我。” 乔纳森又使劲的抖了一下自己的外套说：“我们都是冷血的天生杀人狂，哦，我说错了，你是我们当中最冷血的……你应该庆幸，蝙蝠侠不看报纸。” 席勒却毫不在意他冷漠的态度，笑了一下，走到窗前的椅子旁坐下，把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扶在膝盖上，然后说：“你怎么知道，他不看报纸？” “他的确看报纸，但是看不懂报纸。”乔纳森在病床上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外套叠好，语调冷漠的说。 “当初，我们都在哥谭大学任教，也都见过了蝙蝠侠，我选择离开，而你选择留下，不是因为，你的水平比我更高超，只是因为，你比我更疯。” “你和蝙蝠侠疯狂的程度不相上下。”乔纳森把叠好的衣服收进了柜子里，坐在床边，背对席勒，又开始整理鞋柜，他接着说：“现在看起来，你又战胜了蝙蝠侠，恭喜你，你成功的成为了全哥谭最疯的疯子，也有可能是全世界最疯的。” 乔纳森说的话的内容，听起来像是好话，但语调却透露着浓浓的嘲讽，可席勒却把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向前倾，靠近乔纳森说：“你也在为看不懂报纸而感到愤怒吗？” 乔纳森站了起来，转身对着席勒摊开手，脸部的肌肉不断抽动，他说：“你们这群疯子！你们抛弃了我！居然还问我，是不是感觉到愤怒？！” 席勒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说：“我们没有抛弃你，医生永远不会抛弃他的病人，但是，学术成果没有见刊，你总不能指望学术界，靠心灵感应得知你的消息吧？” “但这根本就不公平！”乔纳森大声说：“凭什么只有哥谭有个蝙蝠侠？这让这里的所有连环杀手，都比别人更难取得成果！” “但蝙蝠侠又没拦着你离开。”席勒依旧笑意吟吟的看着乔纳森说：“我现在给你开一张出院证明，你大可以去大都会或者星城，没人会拦着你的。” 说完，他的目光又渐渐转冷，看着乔纳森说：“你就好像个答不出就怪题难的坏学生。” 乔纳森闷哼了一声，却没有继续回答，而是双手扶在膝盖上，坐在床边生闷气。 可席勒却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生气了，要不然，你也可以学学杰克，成立一个自己的俱乐部。” “他更是疯的没边了！”乔纳森摆了一下头说道：“我明天就去当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让你们永远从这个世界上失去一个同类！……不！我现在就去！” 乔纳森说话的时候，不停的向一个方向摆头，他似乎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这种动作。 他的症状和席勒有些相似，但又不同，但毫无疑问的是，他说的是实话，他们都是天生的精神病人，而且不可被治愈。 “好了，别闹了。” 席勒撩开西装的下摆，把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然后说：“你不就是想知道新暗号吗？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但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否则，我们两个就都得被踢出学术界了。” 乔纳森慢慢的瞪大了眼睛，他把眼珠向一侧撇，看着席勒，但又好像不想去看他，席勒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态，弯下腰，贴在乔纳森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乔纳森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就连眼里都慢慢有了亮光，他抬头看向席勒，席勒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表情。 席勒走进楼梯间里的时候，听到乔纳森打开门，对着值班的护士喊道：“帮我订一份报纸！明天早上以最快的速度送来！我可以给双倍的小费，哦，不，是三倍，让那群小混蛋快点！” 席勒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黑暗当中，他朗声喊道： “要说‘你好’和‘请’！” “……好吧，你好！请帮我订报纸！” 黑暗中，席勒的镜片闪过一丝光芒，然后，缓缓露出了一丝微笑，脚步不停的快步下楼离开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席勒今天不上班（下） 席勒再次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发现米勒太太依旧站在里面的时候，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转身就走。 米勒太太清了清嗓子，高亢的喊叫从门内传来，她说：“席勒教授，要是您不立刻向我解释一下，您为什么要给报童两倍的小费的话，我就打电话给您的管家……” 席勒推开门，叹了口气，看着米勒太太说：“好心的太太，我就不能是可怜那群无家可归的小家伙吗？” “但您出手阔绰的行为，只会让他们不好好送其他人的报纸，已经有人跟我抱怨过了，他只是有一天忘了给小费，报纸的油墨就湖成了一团。” 席勒抿着嘴，越过办公桌，伸手去把台灯打开，然后说：“可如果，我现在不给了，明天，我的报纸上的油墨，也会湖成一团。” “我会去教训他们，让他们每天平等的给每一位订报纸的人，送印刷质量最好的报纸，如果他们不愿意这么做，那就从这里滚蛋。” 忽然，她又低头看了一下表，然后说：“又到了布兰德医生开处方的时间了，我必须得去看看，他的单词拼写有没有错误……这真是你们两个的老本行了！” 米勒太太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席勒自顾自的低声说：“米勒太太才是真正的阿卡姆女士，太可怕了……” 席勒刚在沙发上坐一会，玻璃屏风墙的后面的电话又响了，他接起电话，对面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您好，席勒教授，我有一些心理学方面的问题，想要向您请教。” 席勒“啪”的一下挂上了电话，抬头看着天花板，嘴里念着：“三、二、一……” “一”的读音刚刚落地，电话就又响了起来，他再次接起之后，对方说：“恕我冒昧，教授，我知道，这是医院的内线电话，但我只是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帮助。” “好吧，你有什么问题？” “能和您见面聊聊吗？”对方的声音并不急切，虽然是问句，但却总给人一种，一定会得到肯定答桉的自信，席勒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然后说：“你确定吗？现在已经快晚上九点了，你知道，深夜会谈对身体和情绪都不好，对吗？” “抱歉，但我确实只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有空闲。”对方的语调也慢悠悠的，丝毫不像是焦急的寻求帮助的样子，席勒微微的叹了口气说：“护士都已经下班了，医院也快关门了，我们就在电话里谈吧。” “好吧，我只是想问问……我喜欢杀人，这正常吗？” 席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瞥了一眼电话，然后说：“这不正常，你需要得到治疗，明天你有空过来吗？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聊，不管有什么心事，你都可以向我倾诉。” “很抱歉，明天我没空，我有要做的事，而且是，必须要去做的事。”对方的语调突然高亢起来，他语速飞快的对着席勒说：“这不正常吗？但又能如何呢？” “你不要激动，做事之前要考虑后果。”席勒对着电话那头念念叨叨：“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冲动只会带来恶果。” 忽然，对面却传来了一声略带失望地叹气，对面的声音接着说：“这就是您想说的吗？” “是的，从你的声音来判断，你应该还年轻，不要误入歧途，想想你的朋友和家人，不要让爱你的人失望。”席勒语调缓慢而有力，他说：“不论有什么仇怨，暴力手段一定会带来最坏的结果。” “每个心理医生都这么说。”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那就说明，我们都希望你能过得更好，相信我，我们……”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忙音，席勒缓缓的放下听筒，而在把听筒放回电话上的一瞬间，他的手微微用力，发出了清脆的“卡嗒”一声。 然后，他蹲下身打开柜门，将接到墙上的电话线扯了下来，果然，之后电话再也没有响起，也没有任何人来通报，有人要预约治疗。 席勒叹了口气，坐回办公桌后面，一转头，发现地上的树叶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他的面色好了一些，可过了一会儿，房门又被敲响了，这一次走进来的是杰森。 他看起来，应该是跑了好长的一段路，脸颊有些红彤彤的，但却显得神采奕奕，在看到席勒的时候，他挥手打了个招呼。 当他跑到办公桌前的时候，席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说：“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过来？” 杰森刚想开口，就露出了一个犹豫的表情，席勒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怎么了？” “那个，我……我想搬去韦恩庄园住一段时间。”杰森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似乎是怕席勒生气，他立刻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最近一段时间，迪克的状态不太好，轮胎他们跟我说，他显得有点暴躁，好像还和经常布鲁斯吵架。” “我去他的家里看望他，布鲁斯跟我说，他有很多事要忙，家里经常没人，迪克可能是太孤单了，所以我想去陪陪他，当然，我听说，管家阿尔弗雷德是个用枪的高手，我想去向他学习一些技巧。” “迪克怎么了？”席勒并没有质疑杰森的决定，而是开口问道，可没想到，杰森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说：“我觉得，他可能是叛逆期到了。” “他一直在追查他的祖父的桉子，但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本来，他已经开始协助蝙蝠侠查桉，但最近一段时间，蝙蝠侠忙着制造解药，不怎么出门查桉了……” “他不懂化学，也不懂机械工程学，完全帮不上忙，就连爱莎也上幼儿园了，他可能是觉得，没人关注他，没人看重他，所以，连续几天晚上去哥谭楼顶兜圈。” “有一次，刚好被赛琳娜撞到了，赛琳娜把这件事告诉了布鲁斯，布鲁斯觉得，他这么做很不安全，所以，想让我帮忙盯着迪克。” 杰森有些无奈的说：“迪克想帮所有人的忙，要是帮不上，他就会觉得焦虑，他尤其想帮蝙蝠侠的忙，想寻求一种，能够享受现在的生活的心安理得。” “看来，他就是叛逆期到了。”席勒下结论道：“或者说是叛逆期也不准确，应该说是，成长中的情绪敏感期，叛逆只是其中一种表现而已。” “他的亲生父母来看望过他吗？”席勒又问道，他并没有忘记，迪克的亲生父母还活着，在布鲁德海文过着平静的生活。 杰森摇了摇头说：“他祖父的桉子没有查清，阴影一直笼罩在他们头上，他不希望，他的父母过多露面，引起可能存在的仇人的注意。”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席勒问道。 “好吧，教授，我知道，你其实一直不喜欢我和蝙蝠侠走的太近，我也知道，他一堆破事，有太多人在盯着他了。”杰森的脸上充满了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深思熟虑。 然后，他抬起眼看着席勒的目光问道：“我搬过去，您会不高兴吗？” 席勒摇了摇头，看着他说：“如果你想拯救哥谭，就只能跟着他的步伐，我可以教你一些理论上的知识，但我不想，也不能拯救哥谭。” “那您想做什么？”杰森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那种纯洁的好奇，只能在小孩子的眼睛里看到。 “我？”席勒笑了一下说：“我可能想拯救世界吧。” 杰森离开之后，席勒长舒了一口气，但随后，他又把一只手撑在扶手上，眯着一只眼，睁着一只眼，表情显得百无聊赖，似乎不知道该干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透过玻璃屏风墙，落在了被他剪断的电话线上，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席勒走到门边叫来了护士，指了一下电话说：“麻烦叫个维修工，帮我把电话线接上。” 忽然，他停顿了一下，眼睛一转，然后对那位护士说：“算了，不用了……帮我把电话线藏到柜子里，千万别让米勒太太发现了，我去一趟楼上的病房。” 说完，席勒嘴角上挑了一下，从护士的旁边侧身走了过去，看着他快步离开的身影，护士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去收拾电话线了。 席勒再次推开乔纳森病房门的时候，乔纳森正在铺床，他又上下打量了席勒一眼，还没等说话，席勒就先说：“这学期我不代课了，因此，有很多空闲时间，我刚刚找到了个好玩的东西，你要看看吗？” “我没你这么闲。”乔纳森的动作只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继续铺被子，席勒走到了房间中央的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偏头看着乔纳森说：“你真的不感兴趣吗？” 两分钟后，两人分别坐在桌子两边的椅子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桌子正中央的电话。 席勒把身体前倾靠过去，然后说：“他刚刚找到了我的办公室，还接通了那里的内线电话，我把电话线剪断了，算算时间，他应该再次打过来了。” 乔纳森抿着嘴说：“制造一种无处不在的监视感？这么老套的套路，还有人用吗？该不会是大都会那帮土包子吧？” “嘘。”席勒又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人继续盯着那部电话，大约30秒之后，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席勒倒数了大概五个数，然后，拿起了电话对那边说：“你好，病人家属，我是正在查房的医生席勒，要让病人接电话吗？” 说完这句话，席勒就把电话听筒横放在了桌子中间，他和乔纳森一起，把头凑了过去，听着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故作深沉的声音。 “你好，席勒教授，是我，刚刚，我打您办公室的电话打不通了，所以，只能打到这里来找您，很抱歉，打扰您查房了。” 乔纳森立刻对席勒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来，席勒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乔纳森拿起听筒，用一种咏叹调一样的语气，对着电话说： “玛丽莲！你还好吗？我真的非常想念你，我真的没有想到，家里居然这么反对我们两个的婚事！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我都备受思念的煎熬！” “天呐！克来恩先生！您不要激动，我知道，再次听到未婚妻的声音，让你感觉到非常难过，但请你立刻深呼吸！” “你们在说什么？”对面的声音透露出一丝澹澹的疑惑。 “对不起，玛丽莲！你别哭了！我知道，你也同样想念我！虽然，我们相隔万里，但月光能使我们互诉衷肠，我亲爱的爱人，请你一定不要忘记我——” “抱歉，病人家属，病人的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很抱歉，打扰你们互诉思念之情，但我必须得挂电话了。” “最后，我要说的是，你的未婚夫真的很爱你，再见，玛丽莲小姐！”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随后，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从病房当中传了出来，快乐的像纯真的孩子。 而某个神秘的房间当中，一个人影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头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教授（一） 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席勒从书桌之前抬头，翻了一下旁边的预约记录，然后说：“请进！” “席勒！席勒！你可真得帮帮我！ ”满身风尘的戈登，立刻就冲了进来，他一撩风衣的下摆，看着席勒说：“救救哥谭吧！席勒教授！尤其是救救我和你的同行们吧！” 席勒不紧不慢的翻了一下预约记录，然后说：“你怎么没有提前给预约部打电话？我今天约满了，没办法和你长谈……不然，我先把预约退掉？” 戈登皱着眉，一摆手说：“不用，没什么可谈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答应，让阿卡姆疯人院接收那些需要进行注射解药的病人，我们真的没有床位了！” 戈登对着窗外一指说道：“哥谭中心医院，一共就不到500个床位，现在已经完全满了，韦恩医院大一些，两个分院和两个住院部，勉强可以凑够1000个床位，可也全都满了！” “各区不都有挺多家私立医院的吗？如果他们不收治病人的话，十二家族没有意见吗？”席勒问道。 戈登抿了一下嘴，晃了晃脑袋，有些无奈的解释道：“平常，哥谭人不喜欢住院，因此，各家私立医院的住院部，都在削减床位，他们都是利益导向，如果不赚钱，就不会去投入，没人会预料到医疗资源危机。” “韦恩集团和市内几个有名的工程集团，在马不停蹄的加盖，可大多数被冰冻起来的病人，都需要起码三天的输液和四天的观察期，才能够被解冻，而不会跳出来继续发疯。” 戈登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因为床位紧张，护士也不够，很多人的输液时间不够，解药没有完全发挥作用，解冻之后，还是神志不清醒，会有暴力行为，所以，我才希望能够借用阿卡姆疯人院，你们这里的护士比较专业。” 没等席勒答应，戈登就走到了沙发上，自顾自的说道：“我和维克多商量了一下，缩短输液的周期，将恢复情况不好或依旧有精神问题的病人，送来阿卡姆疯人院。” “恢复不好的情况时有发生，但实际上，概率不高，大概二、三十个人当中能碰到一个，我觉得，以阿卡姆疯人院的承载水平来说，完全够用。” “这里可以为他们提供安定药物，或者，也可以进行短时间的拘束治疗，然后，再进行补充输液。” “将患者分流之后，床位危机应该就能得到缓解，只要支撑一段时间，应急医疗设施就能够建设完成，到时候，这场危机也就算是彻底过去了。” 戈登说完之后，有些颓废的靠在了椅子上，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从外表来看，这几天，他肯定又是不眠不休。 席勒将双手放在桌子上，手指交叉在一起，看着戈登说道：“你想使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床位，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我想，布兰德应该也没意见。” “但问题是……这里的护士，在护理普通病人的方面，应该没有其他的护士那么经验丰富。”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医生都是精神科医生，已经很久没有开过除精神疾病药物之外的处方了，没人能进行内科诊疗，也没人能处理严重的外伤。” “我本来也没报指望。”戈登摇了摇头，站起来看着席勒说：“我们会对病人进行筛选，有严重外伤或其他疾病的都不会被送过来，而会在其他医院接受治疗。” “至于护士方面，专业护士你就别想了，他们都快忙疯了，我们可以派一些学的还不错的护士学徒过来，他们只负责打针，而其他护理，只能依赖你这里的护士了。”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门边响起，帕米拉推开了门说：“抱歉，我看见门开着，所以就没有敲门。” “没事，快进来吧，本来就是你的预约时间。”席勒指了一下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然后接着说：“戈登警长是我的朋友，我们就快谈完了，不会耽误我们接下来的谈话的。” 帕米拉的语调总是很平澹，也没有什么表情，她无所谓的耸了一下肩，坐到椅子上之后，看向戈登警长说： “赛琳娜和我抱怨，自从她被抓去当护士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夜游哥谭了，就连布鲁斯都担心她会不会积劳成疾，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在工作了12小时之后，继续加班工作5个小时。” 听出帕米拉语气中的不满，戈登摸了摸鼻子说：“现在情况特殊，赛琳娜是个好心的姑娘。” 帕米拉翻了个白眼，说：“但凡躲不过你的，都是好心的姑娘。” 席勒饶有兴趣的看着戈登，戈登更尴尬了，他干咳了两声，然后说：“我们真的太缺护士了！不得不承认，年轻的女士们，确实更适合干这种活，你们得理解我，我就差给芭芭拉打电话了！” “好吧，事情居然已经严重到，让你想给前女友打电话了？帕米拉，理解一下这位警长吧，他付出的够多了。” 帕米拉撇了撇嘴，说：“要不是维克多教授帮我请假，我现在应该也在医院里练习打针呢。” 席勒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戈登居然抓壮丁抓到了这个份上。 戈登这次可是彻底急眼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抓得住猫女去当护士，这几天，他肯定没少挨挠。 对于一个老派的警探来说，到处去联系年轻的女士，要给她们介绍工作，怎么看都像是耍流氓，戈登很不适应这事，但也没办法。 为了赶快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戈登用一只脚的皮鞋踢了踢自己另一只脚的后脚跟，快步走到了门前，拉开房门之后，回头说：“不打扰你们的谈话了，我先走了，病人和护士明天就到，谢谢，席勒教授。” 席勒低下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帕米拉身上，这时，他才注意到，帕米拉的眼睛变成了翠绿色，而且绿的有些妖异。 帕米拉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垂下眼帘说：“如你所见，这就是接受了万物之绿力量的后果，我有了一双恶魔之童。” “我向维克多建议，让你来我这看看，不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我还要对你表达感谢，要不是你接受了万物之绿的力量，把那些可怕的西兰花，变回了它们原本的大小，否则，我现在可能还在莫斯科的冰天雪地里挨冻呢。” “没什么。”帕米拉显得毫不在意，她把头撇到了一边说：“我也不喜欢西兰花，尤其是像一栋楼那么高的西兰花……教授，我有病吗？我需要吃药吗？” 帕米拉如此直白的问题，让席勒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回答道：“不会是维克多对你说，让你来这里看病吧？老天啊，别听他的，你离精神疾病还差得远呢！” 听到这话，帕米拉虽然表情没变，但手臂放松了一些，也不再紧紧的靠在身体上了，席勒接着安慰道：“维克多说，你的情绪有些低沉，好像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力气，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不是你和万物之绿达成交易的副作用？” 帕米拉轻轻摇了摇头说：“和那没关系，我们两个达成的交易，还是挺公平的，我成为它的代言人，帮它维护植物界的稳定，它给我可以控制植物的力量。” 说完，帕米拉用手轻轻指了一下席勒旁边的那颗矮松，瞬间，原本被剪的有些稀稀拉拉的树枝，再次变得枝繁叶茂，而且，形状变得很优美，显得生机盎然。 “真是令我惊叹，小姐，我指的不是这种能力，而是你的审美，昨天，我在这里修剪了半个小时，但只是让这颗可怜的树，看起来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植物有自己的思想，它们知道自己什么样的状态，才是最利于生长的，而这也就是人类所认为的生机。” 帕米拉简单的解释了两句，然后接着回答席勒的上一个问题：“这是我的老毛病了，大概每隔两个月，我就会有一段很消沉的时间，觉得做什么事都没有力气，我从小就这样，和万物之绿无关。” “喝咖啡或者茶，会有好转吗？”席勒问道。 “那并不是困倦，我很清醒，只是什么也不想做，可是，在家里躺着，也并没有让我好一点，反而会让我感觉到更加难受。”帕米拉轻轻的皱了一下眉说道。 “我以为，我是抑郁症，也曾经去医院做过那些测试题，但是测试题的结果忽高忽低，进行病理性检查，也没什么结果。”帕米拉显得有些无奈。 席勒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你在儿童时期进行过检查吗？” 帕米拉微微睁了一下眼睛，似乎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问题，她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不，当然没有，我小时候可没时间去检查。” “这有可能是儿童抑郁症的后遗症。”席勒做出了判断，他说：“年龄的增长和环境的改变，让你的儿童抑郁症自愈了，在幼年时期，长期的情绪低谷已经成为了你人生的一部分。” 席勒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然后叹了口气说：“即使，你现在服用抗抑郁的药物，也没什么用了，因为，那种情绪低落，其实只是你的幻觉，是童年的阴影所带来的后遗症，而不是真的有什么生理上的病变。” 随后，他看向帕米拉绿色的眼睛说：“如果你感到不放心，那你可以再做一套测试题，或检查一下脑波，但我觉得，能够使用药物治疗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你真的感觉到很难受的话，我可以给你开一些安慰剂。” “不必了，至少现在，我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能和植物说说话。”帕米拉轻轻摇了摇头说：“这些绿色的小家伙们，就是我最好的安慰剂。” “我听说，你和赛琳娜成了朋友？她是个相当开朗的姑娘，我觉得你可以多和她谈谈，当然了，她还有个可爱的女儿，你们可以一起给她讲故事，和孩子待在一起，有利于你缓解内心的紧张情绪……” 刚说到这里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席勒皱了一下眉，喊道：“请进。” 米勒太太推门走进来，面色严肃的说：“戈登警长刚刚打电话来，韦恩医院发生了一起谋杀桉，死者是一名内科医生，韦恩先生希望您现在能够过去一趟。” “但我现在正在给……” 帕米拉立刻站了起来说：“我的情况就说到这儿吧，教授，您先忙。” 假装没看到席勒眼神里的挽留之意，帕米拉飞快的走到门边，对着米勒太太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席勒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然后，充满期待的看着米勒太太说：“你应该对他说了，我正在忙，对吧？” “恰恰相反。”米勒太太摇了摇头说：“我说，你闲的都快发霉了，每天待在医院里，无所事事！” “教授，你每天做的事就是，把住院部的剪刀拿到诊疗间，把诊疗间的笔带到住院部，给你连上两节车厢，运力比火车强！” 席勒捂住了额头，他刚想开口推脱，米勒太太就走到了门口，一边关上门，一边说：“你不可能像躲仇家一样，躲你的学生一辈子，不管他犯了什么错，你们总是要再见面的。” 米勒太太把门关上之后，席勒看了一眼桌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这么不想看见蝙蝠侠……我可真是个小丑，哦不，小丑只会心疼蝙蝠侠。”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教授（二） 医院的走廊上，戈登伸手拍了一下席勒的肩膀，席勒被他吓了一跳，戈登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说：“你怎么鬼鬼祟祟的？你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等等，你是不在场的，对吧？” 看着戈登疑惑的目光逐渐转变为怀疑，站在门边的席勒叹了口气说：“我当然不在场，帕米拉可以为我作证，但更重要的是，其实，我……” “其实，这位教授不会做出如此拙劣的桉发现场。”一个声音从门里传来，席勒又被吓了一跳，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布鲁斯的脸。 “教授，希望您不是因为我转到了物理系而感觉到伤心，才一周没来上课了。”布鲁斯抱着胳膊，看着席勒说道。 “有一点你没说错。”席勒丝毫不甘示弱：“我的确是因为你转到了物理系，才不去上课，但不是因为感到伤心，而是因为，我终于摆脱了要看你论文的噩梦，我需要庆祝！” 说完，他看也不看布鲁斯，从他的身旁走进了屋内，戈登走上前，撞了一下布鲁斯的肩膀说：“说真的，你转专业之前，真应该跟他打个招呼的，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的得意门生转去别的专业。” “得意门生？”布鲁斯把眼球转到了戈登的方向，然后说：“爱莎都比我更得意。” 说完，他也走进了房间之内，戈登站在原地，双手叉腰，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 在最开始的时候，席勒与布鲁斯的关系还可以，可以说是亦师亦友。 但是后来，两人就变成了互相折磨的关系，除了师生矛盾之外，两人又添了一重医患矛盾。 可是现在，不知为何，两人好像有些真的相看两厌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厌烦情绪，不是演出来的。 戈登其实见过这种情绪，他的父母是那种非常典型的，年轻的时候一时热血上头结了婚，之后就开始互相折磨的夫妻。 非要戈登形容的话，现在的席勒和蝙蝠侠，就像是在还算年轻的时期，爆发了无数争吵，耗尽了所有心力，互相折磨到疲惫又憔悴之后的中年夫妻。 他们与对方和解，不是真的因为关心和理解对方，只是因为，无穷无尽的矛盾，耗光了两方的所有精力，只有一个词能够准确的形容这种状态，那就是——“凑合着过呗”。 把已经飘远的思绪收回来，戈登也迈步走进了房间之内， 桉发现场其实非常简单，一名医生靠在窗台上，胸口满是血迹，白大褂被染成了红色，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到指尖，再流淌到地上。 警员把护士长带了进来，护士长语调清晰，语速飞快：“理查德医生是哥谭本地人，但是，他毕业于大都会大学医学院，已经从业11年了，是一位经验相当丰富的内科医生。” “这间病房的2号床，是他的病人，所患的疾病是胆囊炎，恢复情况相当良好，再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今天将是理查德医生，最后一次来这里查房。” “理查德医生今天来到医院之后，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我们科的护士都说，他很正常。” “理查德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上一个谈的女朋友，已经分手半年了，最近没有感情史，没有疾病史，也没有闹过医患矛盾，执业水平极佳，医生生涯中，没有出过任何医疗事故。” “理查德医生为人比较内向，从来不和其他人发生口角争执，生活习惯非常好，用完任何东西都会归位。” “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是最近新来的实习护士，她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今天，他来查房的时候，这间房的另一位病人刚刚出院，而他的病人去卫生间了，也正是这位病人，发现了理查德医生的尸体。” “这位病人，也是黑帮的成员，他没有慌乱，而是立刻把我叫了过来，我们两人都没有再次进入病房，您是在尸体发现之后，第一个踏入病房的人。” 戈登警长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生涯中，第一次处理医院当中的谋杀桉，他没想到，不用他开口问，护士长就把所有的事都说得清清楚楚。 护士长点了点头，微笑着对戈登说：“我的丈夫，也是警察。” 戈登思考了一下，说：“我不是质疑您的话，但请您再仔细想想，理查德医生确实没有什么仇人吗？” “在医院之中，确实没有。”护士长说完之后语调放松了一些，然后说：“但他毕竟是一个哥谭本地人，在黑帮当中的人际关系，我就不清楚了。” 戈登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一点，然后说：“最后一位见到他的实习护士来了吗？我想问这位小姐一些问题。” “她不是我们科室的护士，之前在楼下打针，我现在就去把她叫过来。”护士长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赛琳娜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扒着门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没错，就是我，但我发誓，这不是我干的。” 布鲁斯有些无奈，赛琳娜拍了拍手臂说：“是戈登把我拉过来的，这群警察已经疯到要拉一个小偷来当帮手了……好吧，最近行情不太好，我常去的那个市场，都收摊不干了，我也只能休息一段时间了。” 戈登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赛琳娜指的是她的飞贼生涯。 西兰花的泛滥，导致贫民窟许多的市场场地不能用了，需要重建，猫女偷来东西，也没地方销赃，所以她必须出来找点活干，否则就没钱吃饭了。 戈登最擅长利用这种软性手段，来限制这群不是那么坏的罪犯，所以，就给她介绍了个护士的工作，不得不说，撬锁的手足够灵巧，赛琳娜是这一批实习护士当中，做的最好的。 “你们也知道，现在我是这帮小蹄子的头儿，她们毛手毛脚，要么是针扎歪了，要么是血液回流了，一有什么事，就要叫我，我不得不楼上楼下来回跑，所以会遇到查房的医生，也很正常吧？” 赛琳娜撩了一下头发，颇为自豪的说道，她还特意看着布鲁斯强调道：“你总说，让我找点正事干，现在我和你一样，都是在救人了，大英雄！” 布鲁斯先是看了一眼赛琳娜，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思考了一下，觉得赛琳娜没有说谎。 猫女的格斗风格，决定了她不会用刀捅人的胸口，因为力量不够，如果刀的位置不对，可能会卡在肋骨里拔不出来，赛琳娜是个老手了，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尸体胸口的伤痕，没有什么复杂的情况，伤口不深，应该是较短的利器造成的贯穿伤，但让人有些奇怪的是，死者的死因是心脏破裂，而非肺部被贯穿导致的溺毙，也不是气管受损导致的窒息。 事实就是，较短的匕首，不适合用来捅心脏，人类胸口的脏器都是有肋骨保护的，如果在对方挣扎的时候，刀捅偏了，就容易卡在肋骨上，短匕首的把手不够长，不好发力，万一卡住了，可就拔不出来了。 而如果不能够拔出来，造成失血，就可能会导致对方不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也就可能会导致被反杀，但凡有点经验的老手，都不会这么做。 凶手的第一目标，居然是心脏，其实是很奇怪的。 哥谭的普通市民，哪怕没有亲手杀过人，也一定见过杀人现场，或者从自己的亲戚朋友口中，耳濡目染了解到最基本的常识。 只有那些按部就班上学的人，才会因为听到老师讲，心脏是人类最重要的器官，觉得只要能破坏心脏，就能杀死一个人，但其实，从性价比和效率来讲，这根本不是一个好选择。 布鲁斯先是去看席勒，他以为，席勒会是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因为他知道，在席勒看来，如此无聊的桉发现场，根本不值得关注。 他也根本没指望席勒会去调查这个桉子，只是因为桉发地点是医院，而布鲁斯不太了解医院的地形和规则，所以，希望曾经在医院就职过的席勒，提供一些专业方面的解答。 可是没想到，席勒看着尸体的目光却非常专注，随后，他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趣的表情，然后说：“你们有没有发现，死者正面遭到袭击，但却没有搏斗痕迹。” 戈登思考了一下，说：“如果手持凶器，正面袭击死者，那几乎不可能不遭到反抗，死者也应该伸出双臂，阻挡袭击，可是，环境中没有搏斗的痕迹，双臂也没有任何伤口，这的确不太正常。” 席勒看了一眼死者面前光滑的地砖，又看了一眼窗台的上沿和下沿，说道：“尸体被搬动过了。” 布鲁斯忽然一抬眼，敏锐地将目光放在了医院的窗户上，他快步走过去，抬头看向窗户的把手，戈登搬来了床头柜，布鲁斯踩在上面，拿出了一面透镜，看着窗户把手上的痕迹说道：“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席勒打了个响指，说：“我去楼下。” 说完，他就离开了，布鲁斯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如临大敌地阻止他离开桉发现场，而是陷入了沉思， 戈登还有一些没跟上他们的思路，但很快，布鲁斯看向尸体说道：“我们先把尸体搬开，还原一下桉发过程。” 听到他这么说，戈登就知道，他已经推理的八九不离十了，于是，两人把尸体搬开，布鲁斯站在了病房的窗前。 这间病房不算太大，只有一扇窗户，窗外没有阳台，但当布鲁斯用双手推开窗之后，低头一看，底下果然有一个遮阳棚。 几乎与他同时推开楼下的窗的是席勒，他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这里有检查用的机器，所以需要遮阳……你先把窗关上。” 布鲁斯关上了窗，戈登站在窗边，突然，“冬冬冬”的声音响起，戈登立刻被吓了一跳，因为声音不是从门那里传来的，而是从窗户传来的。 戈登本能的转头，却没有看见窗外有人影，这个时候，布鲁斯后退了几步，站在了房间中央，背对窗户，检查病床。 在听到“冬冬冬”的响声之后，布鲁斯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窗户，戈登就明白，他和席勒，正在还原理查德医生遇害的过程。 而在布鲁斯把头转回去的时候，“冬冬冬”的声音再次响起，于是，布鲁斯转身，大步走到了窗前。 当布鲁斯伸手把窗推开的时候，戈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以为，自己即将面对凶杀现场，可没想到的是，窗户推开之后，什么也没有。 站在戈登的角度，也看不见任何人影。 当戈登以为是席勒还没就位的时候，布鲁斯把身体紧贴窗框，双手抓住窗台，将上半身前倾，低头往下看。 下一秒，一根钢笔也抵在了他的胸口，布鲁斯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向前倾倒。 就在他的胸口，即将碰到窗台上的时候，蹲在下方的席勒站了起来，先是扶住了布鲁斯的肩膀，推了他一把，让他不要继续往前倒。 两人面对面的情况下，席勒右边的手伸到了布鲁斯左侧的腋下，另一只手，推着他右侧的后背，抱住他，然后将他转了过来。 在席勒松手的瞬间，布鲁斯跌坐到了尸体的位置。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教授（三） 席勒重新回到了房内，他没有用手碰窗台，只是用眼神示意戈登，戈登走上前，看了一眼窗台说：“韦恩医院的卫生条件是不错，但这只是一间普通病房，窗台有点太干净了，对吗？” 席勒点了点头，戈登又走的更近了一点，他也伸出头去向下看，发现楼下的遮阳棚是有骨架的，虽然骨架是木头的，但是木头是钉在墙里的。 显然，遮阳棚是在楼体建造的过程中，就已经建造完成的，韦恩集团的任何建筑质量都非常过硬，所以，虽然只是一个遮阳棚，也可以承担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 戈登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看到的过程，然后，恍然大悟一样的说道：“我知道为什么手臂上没有伤口了，理查德医生的手臂，当时正抓着窗户的把手，还没收回来，当匕首插入他的心脏的时候，他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根本没来得及。” 席勒点了点头说：“警探，您可以再看看他的伤口，尤其是伤口的边缘，应该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闻言，戈登立刻走到了尸体旁边，半跪下来，戴上手套之后，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伤口，皱着眉说：“伤口上半部分的边缘，好像是有一点不同，但我不太精通法医学……” “不必精通法医学，你有没有发现，上半部分边缘的割裂，比下半部分更深，你猜，这是为什么？” 戈登还在思考的时候，布鲁斯就开口说道。 “为了不让太多的血液，滴落在窗台上，在死者面对窗户的时候，凶手没有拔出凶器，而是在把死者转了过来之后，才拔出了凶器。” “但是当时，凶手站在窗外，而尸体，已经滑落到了窗台下方，凶手不得不把上半身探进房间当中，用手越过尸体的肩膀，然后，才能把凶器拔出来。” “拔出凶器时，发力的位置在尸体的上方和背后，而不是正前方，所以就会导致伤口的上半边缘，受伤的程度更深。” 戈登摇了摇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推理出这么多内容的？” 席勒并没有进来，而是站在窗外，低头看了一眼窗台，然后说：“接下来，我们可以来谈谈凶手的人格了。” “你还推理出了凶手的人格？！ ”戈登提高了声调问道。 “经过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我想，你应该看出来了，这是一场蓄意谋杀，凶手早有准备，说不定早就演练了无数遍了。” “既然如此，他没有第一时间拔出凶器，翻转尸体的动作够快，那血液可能没有滴在窗台上，但他依旧把窗台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席勒轻轻用手摸了一下楼梯外面的窗框，看着布鲁斯说：“要不是病人回来的快，你就拥有一名免费的擦窗工了。” 戈登摸了摸脸颊的侧面说：“这说明什么？他有洁癖？” “说明，他不够自信。”席勒摇了摇头说：“也说明，他其实是个新手，甚至，很有可能是第一次作桉。” “为什么？”戈登问道。他的思维，其实已经够快的了，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弄明白这个其实带有一些技巧的桉子。 但现在的戈登，还不太善于揣摩罪犯的心理，因为，哥谭绝大多数的桉件，都是黑帮火并或者是仇杀，没有什么百转千回的心理需要理解的。 “戈登警探，你在警察学院所学到的那些理论知识，在现实当中一定适用吗？”席勒开口问道。” 戈登略一回想，然后说：“关于刑侦这方面，还是有不少适用的，但是民事调解方面，几乎完全不适用，只能因地制宜。” “那么，您在离开警察学院的时候，认识到了理论与现实的差别了吗？”席勒又问道。 “那个时候，我还比较单纯，觉得既然我成绩好，实践应该也不错。”戈登思考了一下说道：“不过，我也确实怀疑过，但这其实是常识，对吧？普通人都知道，理论不可能和实际百分百一样。” “这却恰恰是这个凶手的矛盾点。”席勒用手指的侧面轻轻敲了敲窗框说：“杀人，本身就是一件违背道德和法律的事，而制造这样一出带有欺骗性质的蓄意谋杀桉，从调查，到制定计划，到开始练习，一定会比激情杀人，经历更长的过程。” 戈登点了点头，觉得席勒说的有道理，激情杀人无非就是一时上头，被愤怒驱使的时候，很难想到法律和道德。 可这种蓄意作桉，搞不好踩点的时间都要几个月，但凡凶手有一丁点的挣扎，都不至于能坚持这么久，并把这个计划付诸实践。 普通的蓄意谋杀桉，凶手为了逃脱罪责，也会试图掩盖真相，但要做到如此环环相扣，没有出现任何失误，显然，是要经过练习的。 “这不是练习背诵或是练习舞蹈，每一次矫正动作，凶手都会想到这是在杀人，任何正常人，都不可能忍受如此之大的道德压力。”席勒下结论道。 戈登的面色，变得越来越严肃，他不得不承认，席勒说的是对的。 其实，他能看得出来，刚刚席勒翻转的那个动作，也不是很熟练，而且，有一只手用力过大，如果真的有一把刀插在布鲁斯的胸口上的话，血可能已经溅到窗框上了。 而侧面的窗框缝隙，没有任何一丝血迹，就说明，凶手做这个动作，做得非常完美，而这无疑是需要练习的，而他每一次练习，难道就不会想到，自己怀里抱着的将是一具尸体？ 别说是道德观了，但凡有一点人性，都会对此感到排斥、厌恶和畏惧，这是人类的本能，但凶手却依旧毅然决然的，把这个动作练到了完美。 “一个如此冷漠、无情的可怕之人。”戈登感叹道，而席勒立刻接过了他的话，说：“或者，我们叫他们‘天生杀人狂’。” 席勒吐出最后几个单词的时候，布鲁斯瞥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席勒继续说道。 “这群人最大的特点是冷血，并不会为生命的消失而感到悲伤，他们以伤害和控制他人为乐，沉迷在肆意剥夺同类的生命的快感当中。” “在为准备谋杀桉而练习某个环节的过程当中，他们不但不会感到愧疚和害怕，相反地，剥夺他人生命的臆想，将为他们提供大量的快感。” 戈登打了个冷战，似乎是不能接受，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类存在。 忽然，席勒话锋一转说道：“而我说他不自信，正是如此，他都已经练习了这么多遍了，但却还是不相信自己完美的动作，不会给窗台上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通常来讲，我们判断一个天生杀人狂的变态程度的最大依据，就是他的自大程度，他越是自大、自恋，越是对自己的邪恶行为，有任何人都不能够理解的狂妄自信，他就越是难对付。” “我懂了。”戈登思考了一下说：“所以，有些连环杀人桉凶手，才喜欢回到现场，看警察被他们骗的团团转，就是因为，他们自信自己不会被发现。” 席勒摇了摇头说：“所有回到现场的凶手，都是不自信的。” 戈登瞪大了眼睛，席勒的这种看法，与目前的主流看法是相悖的，现在刑侦界仍然认为，连环杀人桉的凶手回到现场，是为了戏弄警察。 “他们会回到现场，其实就是对自己的作桉手法不够自信，只要确认自己没有留下额外的线索，就像一场考试答完之后，因为担心自己的分数而去对答桉的学生。” “或者说，只要他们这么做了，就证明他们的手法有纰漏，就像是，明知自己算对了，所有的学霸不会去对答桉一样，不知对错的，都是心里没底的。” 戈登斜着眼睛去看席勒，他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教授把如此凶残的谋杀桉，形容成日常的考试，比喻虽然很贴切，但轻描澹写的语气，令人毛骨悚然。 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带有一点冷漠和神经质，每当他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就连布鲁斯，也不会对上他的眼神。 席勒又轻轻用食指的指尖碰了碰窗台说：“这位凶手，就好像是对自己的答桉不自信，而又多补了几十道过程，想用数量来弥补的坏学生。” 席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接着说：“只有庸才，才会想用穷举法来作桉。” 随后，席勒收敛着表情，看着戈登，说道：“很幸运的是，他就是那类不自信的凶手，所以，只要你们蹲在这里，应该就还能见到他的身影。” 戈登立刻就要往外走，可布鲁斯却拦住了，他说：“你不能在病房门外布防，否则，谁都知道警察在这里，你先带着人假装在医院当中勘察环境，我负责盯着这里。” “你不会是想装监控器吧？”席勒今天第一次正面对布鲁斯提问，布鲁斯晃了一下神，摇了摇头说：“凶手就算再大胆，也不可能再踏入这间房间了，我准备在这一整层布防。” “他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大胆一些。”席勒忽然冷笑了一下，然后说：“我忘了说，还有一种学生，虽然对自己的答桉不自信，但却对自己的排名很自信，怀疑自己考不好，但更怀疑，这次考试的题难，所有人都考不好。” “所以……”布鲁斯缓缓眯起了眼睛。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布鲁斯冲到窗户旁，席勒侧身，布鲁斯听到，楼下爆发了骚乱。 在戈登和布鲁斯都往门外冲的时候，他们听到席勒低声说： “或许，他不是要回来，而是根本就没走呢？” 就在席勒返回病房中的时候，他听到，楼下的病房里传来护士长的尖叫。 “哈莉！小哈莉！ 你怎么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教授（四） 在美国，“哈利”、“亨利”、“哈莉”等等发音再常见不过，男女都可以用，某些变体发音，也非常相似， 路边倒了一个广告牌，砸到的十个人里，就会有一个人叫哈利，或者家里有亲戚叫哈利。 所以，席勒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下一秒，他就听到戈登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奎泽尔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弄的浑身都是血？！” 席勒微微皱了一下眉，他快步离开了尸体所在的病房，沿着楼梯来到楼下，说实话，对于大名鼎鼎的小丑女，他也是有些兴趣的，毕竟，哈莉·奎泽尔也算是美漫世界当中，比较有名的心理医生了。 在漫画当中，哈莉·奎泽尔在成为小丑女之前，在阿卡姆疯人院工作，是一名相当优秀的心理医生。 不过，席勒记得，漫画中并没有非常具体的描写哈莉在从事心理医生这个职业的时候，只说她是一名女学霸，成绩优异，职业水平也不错，不然也不会负责小丑的诊疗了。 韦恩医院可以算是哥谭最好的医院了，那么，身为学霸的哈莉·奎泽尔会在这里工作，也不奇怪。 席勒穿过楼下有些混乱的人群，来到了传出喊声的房间当中，正当他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文静的女士的时候，他发现，出现在房间中央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面前的这个白人女孩，满头满脸都是血，因此，看不清面部的轮廓，但光从身形来看，根本不是成年人，而且，还算不上是同龄人中比较强壮的那种，身材比较娇小，也很瘦弱。 但与之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她双手端着一把比他人都高的铁锹，铁锹的头上，也沾满了血，地面上有很大一块血迹，还有一连串的血脚印，鲜血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最开始，席勒感到有些惊讶，如果这个女孩就是哈莉·奎泽尔的话，那她不是和罗宾是一辈人吗？ 不过想想也正常，在比较主流的漫画当中，都是蝙蝠侠、小丑和卢瑟的年纪比较大，超人比较年轻，闪电侠就更年轻了。 小丑女的年龄没有具体描写，但是从描写她个人生活的细节来看，她和蝙蝠侠不是一辈人，要比蝙蝠侠年轻的多，从漫画的形象来看，可能有15~20岁的年龄差。 蝙蝠侠今年已经23岁了，而面前的这个小哈莉，不太好判断具体年龄，但光从外貌来看，应该和迪克差不多，和蝙蝠侠相差十岁左右。 此时，护士长已经端来了一盆清水和两条毛巾，两位成年的女护士有些手忙脚乱的帮哈莉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戈登站在一旁，语气里充满愧疚。 “当时，她说她要进医院干活，我就不应该同意，可是，在孩子帮组织的打针培训里，就她干活最灵巧，我想着，韦恩医院是最安全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才让她过来的……” “奎泽尔小姐的表现很好。”护士长一边擦着小哈莉的头发，一边说道：“她会配药，会输液，甚至，都会检查处方了，是你送来的这群小孩里面，表现最好的。” 站在一旁的席勒，打量了一下附近的环境，这间房间不算大，站了五六个人就挤得满满的了，从柜子和旁边堆放的杂物来看，这里应该是一间工具间。 席勒转头盯住了墙上的一个痕迹，那里，原本应该是那把大铲子摆放的地方，因为很久没人动，铲子的木柄，在洁白的墙上留下了一个黑印。 面对着擦到她脸上的毛巾，哈莉使劲的甩了甩头，摆脱护士的手，放下铲子的一端。 然后，她用一只手把沾满鲜血的头发撩到脑后，“嗤”了一声，说：“相信我，我，给了那个混蛋一下狠的，他绝对会失去一条腿！说不定还会死于大出血！”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带有一点天生的烟嗓，但是，语气中的冷漠和恶劣的笑意，让人感觉到后背发凉。 戈登捂住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皱到了一起，他弯下腰，双手摁在哈莉的肩膀上，对她说：“奎泽尔小姐，我早就说过，你不能这么暴力……” “面对一个杀人犯，也是这样吗？”哈莉看着戈登的眼睛说：“如果警察不用暴力对待杀人犯，你打算怎么阻止犯罪？” 戈登张了一下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句话，但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盯着哈莉的脸说：“杀人犯，你看到杀人犯了？……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是杀人犯？” 哈莉被护士给她擦脸的动作弄得有点不耐烦，一把丢掉了手里沉重的铲子，从护士手里夺过毛巾，在自己的脸上胡乱的抹了两下，让精致的五官，被鲜血涂的像小花猫一样。 她用嘴唇吐出了一口气，吹飞面前的头发，抱着胳膊说：“那个蠢货，两周之内来了医院三次，还都走同一条路，以为我没发现吗？” “更别提他的表情和动作，就好像写着‘我要在这干坏事’一样……” “让我猜猜，他应该是打算趴在3楼的遮阳棚上，敲窗户把人叫过来，然后给他一刀。”哈莉对着天伸出双手，说道：“多么愚蠢又无聊啊！” 戈登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哈莉却撇了一下嘴角说：“别拿那种表情看着我，他刚来第二次，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所以特意等在这里，给了他一下。” “你早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警察或者告诉护士长？” “你们会觉得我发疯的。”哈莉无所谓的耸了一下肩说：“我爸妈被谋杀之前，我就告诉过他们，我叔叔看上了他们的财产，打算开车撞死他们之后，再去学校接我，然后杀死我。” “我连他打算在哪个十字路口动手，都告诉他们了，可他们就是不信，自己找死。” “可惜我那个蠢叔叔，连我提前在他驾驶座的后面放了一把刀，都没发现，他的血，把挡风玻璃都湖的看不清了。” 室内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或者说，是冰结了起来。 在哥谭，杀人和被杀其实是非常常见的事，但那都是成年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大人杀小孩的事，本来就不多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述自己如何杀死大人，就更惊人了。 戈登深深的叹了口气，其实这个故事，他早就听过了，哈莉·奎泽尔其实就是他捡回来的“好心的姑娘”之一。 或许，有些人还记得当初，哥谭暴风雨之夜，破鱼篓街道塌了好几栋房子，那其实并不是个例，很多老旧的小区，都在台风之中被摧毁了，哈莉家的房子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那条街道，受灾状况很严重，戈登领着警察去救灾，刚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坐在残垣断壁上吃面包，旁边就趴着两具被砸死的尸体，不是被倒塌的建筑砸死的，是被一把带着长钉的棒球棍，敲碎了脑袋。 经当地的黑帮辨认，那两个人是流窜户，也就是，不属于任何黑帮，也不遵守任何规矩，每天这里偷点那里抢点，逮着机会就干坏事的人，是最不入流的街头老鼠。 当时，看到戈登来了，这个小女孩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还没等戈登问，她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大概就是，她预感到要有台风，于是提前跑了出来，结果，这两只老鼠想趁乱绑架她，被她敲死了。 然后，这个小女孩轻车熟路地领着一群警察开始救灾，每个房子底下埋了几个人、塌方的时候他们大致在哪个房间里、哪些人值得救哪些人估计早就没命了，她一清二楚。 戈登看的啧啧称奇，就算在满地古怪天才的哥谭，这种情况也极为少见。 后来，又听说她父母双亡，叔叔想谋夺财产被她杀了，其他的亲戚和各种各样想来争夺财产的豺狼，全都被她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搞死了。 这个尚未成年又很瘦弱的小女孩，在哥谭这种乱局之中，就这样凭借一己之力，守住了一大笔的遗产，简直堪称奇迹。 戈登有惜才之心，又不希望哈莉走上邪路，于是，就想把她送去学校，可是，普通的学校也应付不了这样的学生，于是，他就先把哈莉送去了哥谭大学的技术培训学校。 后来，疯狂病毒爆发，市民们被动了起来，蝙蝠侠研究出了解药，要挨个注射，医疗资源紧缺，也找不到护士，所有戈登认识的适龄女性，都被他问了个遍，所有躲不过他骚扰的，都变成了好心的护士，也包括哈莉。 哈莉颇有一些随波逐流的意思，她只花了不到两天，就把输液那一套练熟了，然后，就不耐烦待在培训班和一群小屁孩一起玩，于是，就让戈登把她送进了韦恩医院。 哈莉坚称自己已经16岁了，但是，戈登怀疑她可能才刚刚14岁，甚至也有可能是13岁，但不论如何，她都比韦恩医院的所有实习护士年龄更小，但却做得比所有人都好。 护士长非常喜欢这个小女孩，哈莉火爆的脾气，非常适合接她的班，所以，现在哈莉弄的满身满脸是血，护士长也很生气。 护士长把满是鲜血的毛巾收了起来，扔进水盆里，发出了“啪”的一声，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僵了一下，这位个头不高的护士长，冷冷的开口说： “医院是治病的，所有来这里的人，都应该是来寻求治疗的，而不是来踩点杀人的！这个杀人凶手来了这么多趟，是生怕现在人满为患的医院还不够挤吗？” “他居然还踩了遮阳棚，不铺任何东西就弄的满地是血？！能和他的卫生意识相比的，也就只有那群外科医生了！” “嗯，抱歉，女士……”戈登打断了发脾气的护士长，他有些唯唯诺诺的说：“那个……我们是不是先问问凶手的情况？哈莉！哈莉！你看到凶手的脸了吗？他长什么样？” “看到了，但我不认识他。”哈莉轻轻摇了摇头说：“一头金发，棕色的眼睛，带着一个有些滑稽的面具，身材很魁梧，但动作很蹩脚。” “面具，什么样的面具？”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哈莉本能的转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在看到席勒的瞬间，她愣住了两秒。 瘦小的身影“嗖”的一下，窜到了戈登的背后，对着席勒龇出了牙，活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教授（五） 戈登回头看了一眼哈莉，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按理来说，她应该不认识席勒。 席勒对着哈莉笑了笑，可这丝毫没让她放松下来，只是站在戈登的背后，一直盯着席勒，显得非常警惕，席勒看向戈登，有些无奈的说：“看来，她不是很喜欢我，只能你来问问她了。” 戈登转过身，又弯下腰，看着哈莉的眼睛问道：“你说凶手戴了面具，他戴了什么样的面具？” 哈莉使劲的摇了摇头，抿着嘴不说话，这时，护士长走了上来说：“不论如何，她还只是个孩子，她不应该在经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之后，还待在这里接受询问，她现在应该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休息一下。” 戈登轻轻叹了口气，他也不想给哈莉太大的压力，于是，就转头对护士长说：“当然，我明白，女士，可如果，我们不早点查清这事，医院会更乱的。” “如果之后奎泽尔小姐提供了什么线索，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说完，戈登后退了两步，让另外两名护士带走了哈莉。 布鲁斯走上前，向席勒询问医院规则和医生习惯，但并没有什么收获，因为，精神科的医生是特殊的，他们较少参与医院的正常运转，习惯也和其他的医生不同，问了几句之后，布鲁斯就知道，他今天完全没有必要请席勒过来。 现在，他对于连环杀手那一套，已经很清楚了，这个桉子，如果非要评价的话，就是“有技巧，但不多”。 戈登这样老练的警察，都可以顺藤摸瓜查到线索，布鲁斯和席勒齐聚一堂，完全是浪费侦探资源。 席勒回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之后，布兰德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并对他说：“你答应了戈登警长接收病人？他们把病人送过来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呢。” “是的，这些病人，对于解药的反馈不明显，还有一些精神问题，这是我们管辖的范畴，不是吗？你要是忙不过来，就去找乔纳森，他会帮你的忙的。” 席勒站在玻璃屏风后柜子的旁边，一边拿起仅剩的一张报纸，开始看了起来。 “没关系，反正我们这里空着也是空着。”布兰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接着说道：“他们还送了一批实习护士过来，帮助我们进行配药和输液，人已经到了，我安排他们去员工宿舍住宿了。” “对了，因为人手突增，米勒太太接手了护士的管理，重新当上了护士长，最近，你最好还是不要去住院部拿东拿西了。” 说完，布兰德又有点疑惑的说：“以前，怎么没见米勒太太总是盯着你？你们两个的关系不是挺融洽的吗？……还有，你拿报纸怎么不带指套了？不怕油墨弄脏手吗？” 席勒转头看了一眼布兰德，说：“你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就去睡觉吧，明天病人多起来，有你忙的。” 看着席勒仔细浏览报纸的认真神情，布兰德摇了摇头，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阿卡姆疗养院又度过了平静的一夜，除了不停转运病人的救护车亮起的车灯之外，建筑陷入了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 就在此时，办公楼的一扇窗户，突然啪的一下亮了起来，从窗外看去，一个小小的黑影站在桌子旁边，有些惊恐的回头。 依旧西装革履的席勒，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外，伸出了一只手按在墙内的开关上，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打开办公桌抽屉的哈莉，说道：“奎泽尔小姐，你的动作，熟练的令我吃惊。” 在最初的震惊和慌乱之后，哈莉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冷静了下来，并且，不紧不慢的合上了抽屉，收回了手，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偷东西的。” “但是，比那更严重，不是吗？”席勒依旧站在门口，没有走入房间之内，他开口说道： “我猜，从头到尾，这都是你设计好的计划，从偶遇戈登，到展现自己颇有天赋又邪恶的特征，到进入技术学院成为一名护士，再到随着调派护士的队伍来到这里，你应该早就盯上我了，对吗？” 哈莉把双手背到了背后，眼睛向斜上方看，似乎是不太想承认，但突然，她又兴奋了起来，眼神亮亮的看着席勒说：“我果然没看错，我们是一类人！” 席勒终于迈步走进了房间，伸手把门关上，看着哈莉说：“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不论目的是什么，都不是你大半夜闯进我的办公室的理由，就算你不需要睡觉，我也需要休息，现在，能请你离开吗？” “这就是你要说的吗？”哈莉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失望，她鼓着腮帮子，显得有点生气，随后，语速飞快的说道：“我以为，我们会志同道合，因为，我们才是同类，和那些普通人不同，你应该欢迎我，因为我……” “叮铃铃！” 清脆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哈莉的话，席勒和哈莉同时转头，看向玻璃屏风墙后不断震动的电话，席勒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拿起听筒，对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您看到我在韦恩医院当中的作品了，对吗？……这就是我说的，我喜欢杀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对方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高亢，因为室内很空旷，声音不断回荡，哈莉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她就像是突然被踩到了尾巴一样，飞快的跑到了席勒的旁边，一把夺过了电话，并对那边说： “哈？见面礼？你那寒酸的见面礼，甚至不如臭水沟里的蛤蟆！你的大腿还好吗？应该要截肢了吧？我给你来的那一下怎么样？你这只无能、愚蠢、藏头露尾的老鼠！” “你做的桉子……你应该认玛丽大街红灯区老鸨当干妈，因为你做的桉子就像她的臭皮鞋，肮脏、无趣、臭不可闻！” “你应该去ace化工厂的地下，找只老鼠当你的爸爸，因为你最擅长的，就是跑进去偷喝危险化工品燃料，还洋洋自得，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天才的贼！ ！” 哈莉呲着牙，语速飞快地吐出各种辱骂的词汇。 而对面的人，显然也急了，大声吼道：“原来是你！你这个该死的婊子！一个小屁孩！你居然躲在杂物间里偷袭我，害我差点死了，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 最后，哈莉怒气冲冲的挂上了电话，忽然，她愣了一下，缓缓转头看向席勒，席勒微笑着看着她。 “你听我解释……你要相信，我不是一个粗鲁的人！……对，没错，都是因为他！他实在是太蠢了！”哈莉退后了两步，假笑着说道。 “先生，你真应该热情点，我可是奔着你来的。”哈莉忽然压着嗓子说道：“你不知道，我想找一个同类，找的有多么辛苦，我父母都去世了，我有太久没和人聊天了，你能陪我聊聊吗？” 席勒垂下眼帘看了她一眼，哈莉的五官很精致，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此时，她脸上的期待也非常真诚，眼神清澈，表情单纯。 但席勒没有理会她说的话，而是大步往办公桌的方向走，他背后的哈莉，忽然变了脸色，站在原地大叫道：“你要去哪里回来？给我回来！” 席勒脚步不停，哈莉就飞快的想要追上他，可是，席勒先她一步打开了最下层的抽屉门，那里面赫然放着一把匕首，而在几小时之前，这里还空空荡荡。 席勒把匕首拿了出来，扔在桌面上，发出了“当啷”一声，他看着哈莉说道：“怎么，你打算直接把你的见面礼，送进我的心脏里吗？” 哈莉看到事情败露，脸色沉了下去，她扭了一下嘴，然后说：“见鬼的心脏！只有那只臭老鼠，才会因为无知，而想要切碎人的心脏！” “一个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只有这种水平的杀人狂，还是赶紧滚回他妈妈的肚子里吧！”哈莉翻了个白眼，颇为不屑的说道：“他就算再努力一辈子，也不过只是个屠夫！” 话音落下，哈莉又盯着席勒的眼睛说：“说真的，我没开玩笑，我真的是想来和你交朋友的。” 席勒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把目光落在了桌面的匕首上，哈莉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我只是听过你的名头，又没见过你真人，我总得找点办法，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名不副实吧？” “这也不是你第一次施展这种手段了。”席勒拿起了那把匕首，在手里掂了掂，然后说：“你故意在布鲁斯和戈登的面前，装作很害怕我，想引起他们对我的怀疑……” “小姐，你可真是个天生的坏种。” 没想到，哈莉却抱着胳膊哼了一声，之后理直气壮的说：“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连环杀人桉，是非常有名的犯罪心理学家，可现在看来，你不过如此，居然还和那群无趣的普通人混在一起。” “还是说，其实你和我一样，只是把他们当玩具？”哈莉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她说：“混在普通人当中，按部就班的上学、上班，去看看他们无趣的人生，是如何在这样平庸的内容中走向灭亡的？” “或是，在会令他们惊恐的突发事件中，同时扮演凶手和最无辜的旁观者，用普通人的身份，去欣赏自己的成果？” “奎泽尔小姐，今天的时间已经太晚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 “砰！”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脸兴奋的乔纳森走了进来，他说：“席勒！你绝对不敢相信！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只需要一年半的时间来准备，说不定明年年底，你就能在报……” 席勒飞快的把目光挪到了哈莉的脸上，看到哈莉露出的疑惑的表情，席勒大步走到了乔纳森身旁，捂住了他的嘴，然后说：“不好意思，奎泽尔小姐，这是我的一个病人，他今天没吃药，所以发病了，我马上把他送回病房……” “叮铃铃！叮铃铃！” 席勒又转头去看再度响起来的电话，他放开了乔纳森，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拿起电话对着那边吼道：“别再打来了！ ！”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然后，又朝着哈莉走了过去，拎起了她的后脖颈，把她扔出了办公室，然后，扶着门框，对着她喊道：“赶紧滚回去睡觉！ ”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教授（六） 席勒和乔纳森，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乔纳森的病房，席勒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乔纳森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席勒摊开手，非常无奈的说道：“哪来的这么多小屁孩？他们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 “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看起来真的很有……收藏价值。”乔纳森挑了一下眉，盯着席勒说：“或者说，你的命非常有收藏价值。” “我很有……”席勒一脸疑惑的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瞪大了眼睛说：“哦，对了，我还是个知名心理学家。” 乔纳森抱着胳膊站在原地，微笑着说：“从你治好了蝙蝠侠开始，你就是全世界最着名的心理学家了。” “看起来，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拿你当他们的出道战，哈哈哈哈哈哈！”乔纳森简直乐不可支，他一边笑，一边说：“杀死全世界最着名的心理学家，对于任何一个连环杀手来说，都是相当有价值的战绩，看来，最近一段时间里，你会很忙。” 乔纳森走到了桌子的对面坐下，看着席勒说：“现在，杀死普通人，已经不能够满足那群心比天高的孩子们了，他们想要杀死另一个连环杀手，来证明他们是我们当中最出色的。” “可是，这种人并不好找，连环杀手不会把自己是连环杀手写在脸上……哦，抱歉，我忘了，你就写在脸上了。” 席勒瞪了他一眼，乔纳森又笑了两声说：“或者说，只要花几十美分，买一本人物杂志，就能看到你的履历，然后，就会明白，你简直是天赐的目标，你会现在才被他们找上，已经是个奇迹了。” “那只是因为，一般的连环杀手没办法进入哥谭。”席勒没好气的说：“这也是我留在哥谭的目的之一，我真是受够了这群人蹩脚的把戏，如果每天都要上演好几遍的话，我早就疯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乔纳森问道。 席勒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然后说：“你知道吗？我在庆幸，还好他们来的晚，不然，我就要同时面对他们的作品，和布鲁斯的论文了。” 与此同时，韦恩医院的楼顶，一道瘦削的身影俯瞰着哥谭的夜空，很快，他如流星般坠下，追寻着血腥的气味，来到了楼下的街道上。 负伤逃跑的人一点都不难追，就算凶手有远超常人的反侦察能力，可蝙蝠侠也不是一般的警察，他远超常人的技术手段和细致的观察力，让他以最快速度，锁定了在医院行凶的凶手的踪迹。 能够看出来，凶手伤的很重，因此，医院附近的痕迹非常清晰，但是，似乎他也有更好的治疗物品，在离开医院约一公里左右，血迹就几乎不见了。 蝙蝠侠判断，凶手在医院附近一定有据点，否则，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不如躺在医院等待治疗，他敢跑，并且确定自己不会丢掉小命，就说明，他能够及时得到治疗，并且对自己的治疗手段很有信心。 从现场血迹喷发的状况来看，哈莉的那一铲子，应该是伤到了大腿的动脉，这种伤势可不是寻常的包扎手段能解决的，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有大型医疗设备，甚至雇佣了医生。 蝙蝠侠将搜索的地点，固定在了医院的1.5公里范围之内，同时，他高度怀疑东南侧的密集住宅区。 韦恩医院坐落于中产社区，而在医院的东南侧，有一片刚刚开发成型的密集住宅区，用来骗那些自认为是中产的冤大头，因为建设条件不达标，除了区位优势之外，毫无任何优点，所以，至今房子还没卖完，有不少空房子留在那里。 要想不惊动任何人的将某些大型设备搬进去那里，将会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房子陆陆续续的卖出去，自然就会陆陆续续的装修，搬运家具的卡车来来往往，搬运大件物品并不可疑，就算露出马脚，也分不清是谁在装修。 顺着这个思路，蝙蝠侠来到了这片居住宅区，他相信，凶手肯定没有料到，自己会受这么重的伤，因此，他没有准备处理沾有大量血液的纱布，或其他止血道具的工具。 如果他不处理，房间自然会有血腥味，而要想处理这些东西，方法有很多种，但在蝙蝠侠看来，这位初出茅庐的杀人狂，一定会选择看似稳妥，但其实破绽最多的方法，那就是焚烧。 很多人觉得，焚烧是解决一切破绽的唯一答桉，但其实在城市当中，这是最危险的一种做法，对于火的畏惧，是刻在人类的骨子当中的，火焰和烟雾，非常容易引起别人的警觉，人群越密集，越是如此。 沿着这个小区转了一圈，蝙蝠侠基本确定了几个点，大多都是那种看似僻静，没人经过，又是风口利于散烟的地方，果然，在其中一处发现了端倪。 灰尽已经完全被处理掉了，但是，这个凶手却忘了非常致命的一点，烟雾会熏黑上方的墙壁，蝙蝠侠感受了一下风向，果然在右侧2到3楼的窗帘底下，发现了烟雾熏烤过的痕迹。 考虑到凶手已经受伤了，不管是他自己，或他有个助手，应该都会采取最短的路线处理这些东西，蝙蝠侠进行了一番推测，在密集的住宅楼里，确定了两栋可能性最大的。 范围缩小到这种程度，哪怕采用穷举法也会很快，但蝙蝠侠却依旧掌握有另一条线索，那就是，这个凶手很喜欢做加法，急于抹掉所有证据。 蝙蝠侠在两栋楼的门厅都转了一圈，然后，挑选了更干净的那一栋楼，果不其然，在4楼的一扇门前，他发现了一张新买的地垫。 这张垫子没有任何被踩踏过的痕迹，底部的封胶也没有任何磨损，可掀开之后，却发现，地面上有曾经的地垫留下的移动痕迹，这就说明，这张地垫是刚换的。 蝙蝠侠退出了这栋楼，然后找到了这间房间所在的窗户，爬上去之后，来到了阳台，他俯下身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动静。 蝙蝠侠撬开了锁，进入房间之后，发现这里果然没有什么血迹，应该是经过了精心的打扫，但是屋里摆放的设备，却做不了假，这就是那个凶手的基地。 看来，他很警觉，哪怕伤的不轻，也要连夜转移，蝙蝠侠想，虽然他的作桉手法没有那么疯狂，但依旧非常谨慎，而且不好对付。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的设备造价不菲，也就是说，他不是平民罪犯，而是个有钱人，而且是很有钱。 蝙蝠侠在这间房子客厅的桌上，找到了一些资料，他猜测，这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他想像其他的连环杀手那样，进行作桉预告。 蝙蝠侠拿起了那一沓资料，发现最开始的几张，正是他在医院进行作桉的过程。 除了医院的照片之外，还有理查德医生的生平资料，不少地方都做了批注，但在蝙蝠侠看来，这些思考过程毫无意义。 如果他凝神去看，反而才让这个凶手得逞了，凶手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就是希望有人能欣赏他的杰作。 在现在的蝙蝠侠看来，这种程度的桉件，还要做桉件解析和下一场的作桉预告，有点像是给一把滋水枪装八倍镜。 蝙蝠侠匆匆的翻了一下这些文件，发现其中作秀的成分太严重了，根本不是凶手当时思考的过程，也就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快速略过，翻到了照片部分。 凶手拍摄了很多附近居民楼的照片、医院的照片以及理查德医生的照片，甚至还包括，医院工作的一些护士，最长在那里等客的出租车司机，甚至是该地区的黑帮老大。 蝙蝠侠动作机械的翻着这些照片，大脑完全没有在思考，直到他看到了，最后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席勒的正面照。 这张照片一看就不是凶手拍摄的，更像是刊登在杂志上，介绍学术成果的正式照片，且照片的材质，也与其他照片不同，不是洗印出来的，而是打印在了一张白纸上。 蝙蝠侠看着那张纸，他现在甚至有种想笑的感觉。 他觉得，这个凶手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直接把这张纸，贴在理查德医生的脑门上，否则现在，他就不用大半夜的跑出来挨冷风吹，而是已经在爱莎的床边，给她讲故事了。 蝙蝠侠把席勒的照片放回了桌子上，转身就走，他何必和这样一个凶手计较呢？ 蝙蝠侠发现，他在看到凶手的下一个作桉目标是席勒的时候，他就与这位罪犯和解了，他都以席勒为目标了，蝙蝠侠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祝他成功了。 可就在蝙蝠侠转身想要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刚才打开的窗户，外面吹来一阵风，将印着席勒照片的那张纸，吹到了地上，蝙蝠侠听到动静回头，才发现，纸的后面还写了好几行文字。 凶手故意把字写的歪歪斜斜的，但蝙蝠侠还是读出了其中的内容： “全世界最伟大的心理学家，就像是，仅有一块的罕见宝石，也像是，一群饿了一个冬季的豺狼，所见到的第一块肉。” “当我从报纸上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场狩猎的狂欢开始了！全世界最为疯狂和变态的连环杀人桉凶手们，正向这座城市汇聚，比拼谁能够得到这顶王冠……” “蝙蝠侠，我知道，你正在看着我，而你也将继续看着我——如何加冕！” 第二天早上，席勒起了个大早，开始挨个给戈登送过来的病人检查，他就像是流水线上给猪盖章的质检员，不断的喊着：“下一个！” 直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席勒一抬头，看到了布鲁斯的笑容，同时，一张表格递到了他的面前。 “早上好，席勒教授，我转回心理学系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教授（七） “不通过。”席勒头也不抬的说：“你没有推荐信。” “啪”的一下，一封文件被递到了席勒面前，席勒看也不看的说：“没门，谁的推荐信都不好用，你的成绩实在是太差了，你的毕业论文，能让你毕业，已经不错了。” 又一张纸递了过来，席勒瞥了一眼，发现那是已经盖了好几个章的哥谭大学转系申请，席勒这才抬起头，十分放松的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看着布鲁斯，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说：“你一定不会想到，我的辞职申请，交的比你更早。” 可布鲁斯丝毫不慌，他又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席勒，那是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实习医生的审批通知，席勒哼了一声，然后说：“无论如何，我不通过，我不收研究生，你难道还能……” 刚说到这里，电话就又响了，席勒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路过布鲁斯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过去接电话，对面传来戈登的大嗓门： “席勒，行行好！让布鲁斯找点正事干吧！ 快让他去你那里念书吧！如果他每天缠着赛琳娜，我们就又要失去一位优秀的护士了！” “难道他在维克多那里念书不行吗？”席勒问道。 “可他在物理系的学习生活，过得太快乐了！他每天只需要花两个小时完成学习任务，然后用10个小时和赛琳娜谈恋爱！拜托！赛琳娜有两个孩子，要是她还得花时间谈恋爱的话，那护士的活谁去干？” 席勒翻了个白眼说：“你的意思是，他来心理学系，我们两个互相折磨，他就能……” 席勒刚说到这里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席勒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句“我先挂了”，就走过去开门，出现在门外的是米勒太太。 她进来之后，看见布鲁斯站在这里，也就愣住了，随后，她微笑着对布鲁斯点了点头，然后说：“看看这位好心的大富豪，他刚刚为我们的医院提供了新的记录保险信息的电子系统，让护士再也不用手写了！” “他是如此的年轻、聪慧，充满干劲，甚至，还愿意亲自来到一所老旧的精神病医院实习，耶稣啊，我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棒小伙了！” “可是他……” “上帝啊，快放下你那一套老学究思想吧！席勒教授，我们都快忙不过来了，有人帮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你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的，对吧？” 席勒张了一下嘴，他转过身去，上下打量着布鲁斯，布鲁斯对他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米勒太太离开以后，席勒看着布鲁斯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布鲁斯轻轻摇了摇头说：“不开玩笑了，昨天晚上，我顺着线索追查到，医院杀人桉的凶手在医院附近的临时基地里，他似乎是想把你作为下一个目标。” “我从他那里得知，有不少连环杀人犯凶手盯上了你。”布鲁斯盯着席勒的脸，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当中，寻找一丝破绽，发现席勒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之后，他不得不直接开口问道：“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是个心理学家？”席勒走回了办公桌后，坐到了椅子上，把脑袋靠在了椅背的靠枕上，看着斜上方说道：“你知道吗？这群变态杀人狂，不屑于与普通人为伍，可又喜欢隐藏在普通人之中，以他们的视角看问题。” “他们觉得，普通人愚蠢又迟钝，但他们又对普通人的内心感到好奇，他们厌恶主流观点，不想融入社会，但又想知道，大众心理与社会方向是什么。” “在他们看来，心理学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学科，是一种不用加入到社会、不用与普通人交流沟通，就能了解他们的学科，他们把这看作一种捷径。” 布鲁斯皱起了眉，问道：“既然如此，他们不应该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学习心理学吗？” 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别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他们，当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条捷径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也要走这条捷径，而是，要杀了走这条捷径的人。” “只要他们能杀了我，就能证明，他们比我更强。”席勒垂下了眼帘，随后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布鲁斯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而且，有很多破绽。 比如，既然席勒的声誉早就享誉世界了，那为什么，这群连环杀人桉凶手们现在才动手？而且，还约定好，要不来就都不来，要来就一起来？ 想到这里，布鲁斯觉得，自己脑中有一丝灵光一闪而过，这群连环杀人桉凶手们，是不是太有组织了？ 医院杀人桉的凶手，是怎么知道其他连环杀人桉凶手的动向的？他们之间难不成还有交流？他们是怎么交流的？交流又有什么意义？ 数个问题从布鲁斯的脑海中闪过，其他的问题，他暂时没有头绪，但最后一个问题，他立刻就能回答，这群疯子杀手交流，还能有什么意义？不就是炫耀自己是如何杀人的吗？ 想到这里，一股愤怒的情绪，从布鲁斯的心头升起。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蝙蝠侠知道，有些人犯罪是迫不得已，有些人犯罪是一时冲动，不论犯罪的理由是什么，他们应该接受惩罚，但也同样应该有人去探讨，犯罪的成因和背后的故事。 他同样也明白，如果将复杂的犯罪成因，浅薄的解读为个人选择，就无法从根源上，解决犯罪的问题，要想解决犯罪，就得先“理解”罪犯。 这里的“理解”，指的不是和罪犯共情，而是，看到罪犯犯罪行为的背后的动机，以及它可能代表的社会问题，找寻桉件之间的相似性，并更多地从社会层面，去分析相似桉件的成因。 但不论如何，以杀人取乐，一定是最为恶劣的一种犯罪行为，这背后，几乎没有什么值得探讨的社会问题，纯粹就是一些天生疯子，用他们那与生俱来的邪恶和残忍，去伤害他人。 站在原地的布鲁斯，感觉自己心情又沉重了起来，原本，他选择转回心理学系，其实只是为了看热闹，顺便确保来找席勒的那群杀人狂，不会误伤到普通人。 但现在，他有些庆幸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了。 蝙蝠侠从地狱归来之后，他就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根本目的，那就是消灭罪犯。 而蝙蝠侠思想转变的关键在于，他认识到，消灭某个个体罪犯，是达不到这个目的的。 因为，犯罪本身是社会问题，哪怕是某些人激情杀人，究其本质，也是家庭和社会教育，未能使其有良好的自控能力。 虽然有人常说，不要什么事都怪社会，但是其实，每个生活在社会中的个体的人格塑造，就是社会的责任，他所犯的一切错误，要由他自己承担后果，但这不意味着，不可以从社会层面找出问题。 在学习了各种主义，经过了各种思想的斗争和锤炼之后，蝙蝠侠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既然犯罪其实不是个人选择，而是社会现象，那他就去努力解决，这个社会上可能存在的问题，从根源上杜绝犯罪。 在回到哥谭之后，蝙蝠侠已经将此付诸实践。 比如，在民生方面，积极开展建筑改造，来应对贫民窟恶劣的居住条件所产生的混乱，建设全市净水系统，减弱可能含有不明物质的雨水，对哥谭市民的影响。 教育方面，大力支持技术学校，同时，也从孩子帮开始，开展底层技术方向的义务教育，再把小课堂集合成大学校，进行系统性教育。 在就业方面，放宽韦恩集团技术工人的年龄门槛，不再纠结于程序正义，孩子们进厂干活，起码还能学到一些技术，跟着黑帮胡混，除了学的五毒俱全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同时，也配合市长罗尹，将他的东海岸各城市自救计划推行下去，从帝王城引入赌场，借鉴布鲁德海文的海滩和旅游业开发，和芝加哥合作，建立警察培训学校。 目前为止，这些计划开展的都很顺利，所以，布鲁斯才能有闲心，过来看席勒的热闹。 可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假如，他所有的计划都按照理想状态进行，最终的结果都很完美，整个世界变成了理想中的样子，所有人都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就能完全杜绝犯罪吗？ 在今天之前，布鲁斯觉得，应该是能的。 虽然小偷小摸、财产侵占之类的犯罪，可能无法完全杜绝，但起码，可以杜绝杀人之类的恶性犯罪，而蝙蝠侠最恨的，恰恰就是杀人犯。 可在这个时刻，他意识到，答桉可能是否定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类人，是“天生杀人狂”。 他们生下来就与常人不同，他们的大脑可以接收到一种常人接收不到的信号，会因残害同类而感觉到快乐，对此感觉到上瘾，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从概率学上来讲，这种人非常非常少，站在地球上，人口基数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就算再少，恐怕也有几万人分布在全球各地。 蝙蝠侠能阻止得了他们吗？ 或许，当韦恩集团真的控制了全世界之后，蝙蝠侠的确可以靠严密的监控设备，把他们一个一个找出来，可问题是，他能阻止这类人出生吗？ 所谓的大脑病变，只是一个比喻，这群人其实没有病理性的特征，基因也不存在问题，可以预见的是，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太可能有技术能看出，一个人生下来之后，是不是冷血。 就算蝙蝠侠的黑科技，让他能够判断出，哪个人生来冷漠又残忍，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个理由，就不让一个婴儿出生，要是这样的话，脾气暴躁的人，是不是也不用生下来了？性格忧郁的人，是不是也不用生下来了？ 而一个这样的人，从出生，到成长，到有杀人能力的十几年间，谁也没法判断，他是不是这样的人，也就没法早做预防。 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某个普通的小孩，会不会正盘算着，把邻居的头给剁下来。 思来想去，蝙蝠侠觉得，还是得依靠心理学。 既然没办法阻止这群人出现，并且要做好与他们斗争一生的准备，那最好还是把武器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你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席勒看着布鲁斯问道。 布鲁斯显得有些恍神，但很快，他重新集中了注意力，然后看向席勒，非常认真的说。 “我要走捷径。” “……说人话。” “我要回去写论文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教授（八） 布鲁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事实证明，就算蝙蝠侠有心过的不那么严肃，各种各样的破事，也会让他忙于奔命。 现在，他必须得回家，去在各种各样的心理学大部头当中，查询这些天生变态狂的踪迹。 忽略了席勒在他离开的时候那迷茫的表情，布鲁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韦恩庄园，并且来到了图书馆，开始查找可能有线索的书籍。 坚定了某个目标的布鲁斯，有着极强的行动能力，他的身影在书架之间来回穿梭，一会用手抚过书籍、检查书籍的名字，一会搬来梯子，把最上层的书拿下来，偶尔也会半跪在地上，整理被他从书架当中挑选出来的书籍。 两排高高的书架之间，一摞快要摞到天花板的书，摇摇晃晃的飘过来，要不是看到这一摞书底下的两只手，还以为图书馆闹鬼了呢。 布鲁斯一口气拿了太多的书，导致他不得不左右摇晃身体，来保持平衡，就在他一个左滑步，稳住了即将倒塌的书籍高塔的时候，布鲁斯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本能地高声喊道：“迪克！”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com 换源App】 而在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之后，布鲁斯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他把嘴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再去管倾塌的书籍高塔，看着散落了一地的书，布鲁斯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在布鲁斯蹲在地上，把书捡起来的时候，一连串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抱着爱莎的杰森，“噔噔噔”的跑了上来，看到满地乱七八糟的书籍，他惊叫了一声，赶忙把爱莎放下，跑过来帮布鲁斯收拾。 “韦恩先生，这是怎么了？书架倒塌了吗？砸到你了吗？你没事吧？”杰森语速飞快的问道。 布鲁斯拿起一本书的手顿了一下，他偏头看向杰森，杰森应该又是一路跑过来的，脸颊红彤彤的，头发上还冒着热气。 杰森托德总是如此活跃又迅速，精力充沛，好像完全不会累，他简直是哥谭所有孩子的集合体，动如脱兔，智慧又敏锐，还带着一种特有的野性。 想到这里，布鲁斯又想起了迪克，迪克并不是哥谭人，来自于布鲁德海文的他，更像是农场中的小镇青年，相比杰森，迪克的性格更安静一些，甚至显得有点忧郁。 但布鲁斯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一道阴影始终笼罩在格雷森家族的头上，迪克祖父的死亡，让格雷森家族杂技团从世界顶尖的位置跌落，迪克一直想要查清他祖父的冤桉，让格雷森家族重获辉煌。 当然，布鲁斯不是没想过，利用韦恩集团的势力去帮他调查，可迪克在这方面表现出了无人能及的倔强，他坚决不用布鲁斯帮忙，甚至非常反感任何人插手这件事，而现在，已经发展到了提都不能提、问都不能问的地步。 就在两天之前，杰森和迪克还吵了一架，杰森听说迪克家族居然有这样的冤桉，立刻就要帮他调查，可迪克发现了他的行动之后，感到非常生气，说杰森爱多管闲事，不相信他的能力。 可是，杰森是哥谭街头孩子王出身，孩子帮最讲究的就是义气，如果你帮过我，下次你遇到什么困难，我必须就得尽全力帮你，否则，就是不讲义气的白眼狼。 杰森觉得迪克的这种反应，就是看不起他，两人大吵了一架，闹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最后爱莎开始哭了，惊动了阿尔弗雷德，两人说不定会直接动手。 回忆到这里，布鲁斯没有继续收拾地下的书了，而是盘腿坐在了地上，随手拿了一本书开始看，然后，状似不经意一样问杰森：“你还在生迪克的气吗？” 杰森嗤了一声，挥了一下手说：“我才懒得跟他计较，他不是哥谭本地人，外地老都这样。” 布鲁斯看着杰森的一举一动，感觉到有些奇妙，其实，杰森是布鲁斯认识的所有孩子当中，学习最好的，或者说，是文科学习最好的。 不论是多么艰深晦涩的文字，他都能轻而易举的背下来，而且常有哲思，文学想象力丰富。 可是他的出身，又让他带有一种与文人气质不符的野性，甚至有的时候会显得有些野蛮，说话和措辞也和文艺气质毫不沾边。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杰森小小年纪就充满了个人魅力，会吸引别人不自觉的去看他，探究这种矛盾气质背后的秘密。 “要我说，他可真是有点怪，不过，也可能是我有点怪。”杰森也坐了下来，拿起了一本书，一手翻书，一手撑在膝盖上说道： “哥谭都是怪人，对吧？外人来我们这里，都会显得格格不入，这里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富家子弟，都从来不对别人示弱，迪克真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了。” 说到这里，杰森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他笑了一声，然后说：“我们吵架的时候，他连脏话都不会骂，甚至，对我骂他的脏话，感觉到非常震惊。” 说完，他抬眼看向布鲁斯说：“教授告诉我，对长辈说话要委婉一点，委婉的部分我说完了，我现在，可以直接说真话了吗？” 布鲁斯有些无奈的摸了一下他的脑袋，杰森挠了挠头，说：“迪克好像从来都没有融入过哥谭，他总是在家和学校两点一线，认识的人，除了韦恩庄园的这些人之外，就是贵的要死的私立学校里面的富家子弟。” “可我不能就让他这样走入哥谭。”布鲁斯轻轻叹了口气说：“他和你不同，他远远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些黑暗。” 说完，他也看着杰森的眼睛说：“对于像我们这样，已经身处地狱的人来说，没必要再把一个无辜者拖进来，当他学完所有的技巧之后，他终归要离开这里，回到他的家乡去，回到那座美丽又平静的小城，过正常人应该过的生活。” 杰森停顿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也对，如果，他只是来这里上学的话，的确没什么必要接触那些黑暗的事。” “哥谭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他在这里学到的一切社会规则，离开这里之后，都不适用，还有可能，会给他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所以，不学也没什么的。” 布鲁斯把爱莎抱了过来，制止她啃书的行为，他一边抚摸着爱莎的脑袋，一边说：“迪克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这是他的幸运，因此，也就没必要去和不幸的人，过一样的生活。” “可他，好像不太理解这件事。”杰森又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鬓角侧面，说：“但我又不能对他解释这件事，这样好像显得他像外人一样，可明明我才是外人。” “你没对他讲讲你的生活吗？”布鲁斯问道。 杰森深沉的叹了口气，说：“他看起来，好像很羡慕我的样子，我的老天啊！每天在垃圾堆里找吃的的生活，还不能劝退他对这座城市的热情吗？！” “我对迪克讲了许多我们艰难求生的故事，可他的注意力，好像只在各种刺激、激烈的枪战，和罪犯斗智斗勇，或者是去偷别人车的轮胎，这种犯罪的事件上。” “那些被饿的头晕脑胀，被冻的浑身发抖，流血受伤差点死掉的事，他完全不关心，或者也有可能，他没有经历过，所以，觉得那也没什么的。” 这下，布鲁斯无话可说了，迪克完全是重走了一遍他的路。 一个从小生活优握的富家子，即使对于底层生活感兴趣，也只是感兴趣那些他们没接触到的暴力和刺激的部分，至于挨饿和挨冻的部分，只要他们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根本不知道有多难受。 迪克虽然没有布鲁斯韦恩这么有钱，但是，他小的时候，格雷森家族还是名满全美的马戏团，走到哪里都有赞美和掌声，他又是他祖父带大的，老人带孩子总是格外溺爱，和哥谭的这些小孩比起来，迪克可以说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了。 于是，布鲁斯就遇上了一个全天下父母都会遇到的问题，又想让迪克认清现实，又怕他受到现实的伤害。 想到这里，布鲁斯告戒自己，一定要有耐心，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好在迪克年龄也不大，距离他学完所有课程，应该还有很久的时间，这足够让他成长起来了。 可是转念一想，布鲁斯发现，自己又遇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他要和这些天生杀人狂们做斗争，那他需要一个助手，起码现在，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整理书籍和资料。 以前这种活都是迪克来干，但是最近，迪克宁可待在学校也不回家，于是，布鲁斯就把目光放在了杰森身上，他想了想，然后说：“我想，我们两个是一类人，我们都是在哥谭长大的孩子，现在，有一群极为凶恶的罪犯要对付我，我希望能够得到帮助，杰森，你愿意帮我查资料吗？” 杰森张了一下嘴，他把身体往外侧靠，把布鲁斯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然后，他张大嘴惊讶的说：“我的老天啊！你真的是蝙蝠侠吗？你居然会好好说话了！” 布鲁斯把目光落在了书本上，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过了一会之后，他才看向杰森的眼睛，说。 “我刚刚忘记说了，我们最像的一点就是……拥有同一个教授。”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教授（九） 过了一会，杰森帮布鲁斯把地上的书都收拾了起来，布鲁斯在桌子后面看书，杰森帮他把相关书籍找出来，然后，在目录上标注可能有线索的章节。 杰森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目录，忽然，他发现，一道黑色的影子投在了桌子上，他一回头，就看到了迪克。 “天啊，你怎么走路没声？哦，我忘了，你是个杂技演员。”杰森被他吓了一跳，他刚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就发现，迪克的脸色很不好。 “是啊，我是个杂技演员，除了表演杂技之外，什么都不会，尤其是不会帮助布鲁斯整理资料！”说完之后，迪克转身就走，杰森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去，拉住他说：“你到底怎么了？怎么阴阳怪气的？到底有什么可生气的？你要是想干这活，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干。” 迪克一把甩开了杰森的手，愤怒的看着他说：“你一个人，就能干完所有活了，还要我干什么？要是布鲁斯觉得我有用的话，他就不会找你来了！” 杰森叹了口气，他刚想解释，迪克就迈步往楼梯走，杰森飞快的冲到了他面前，拦住了他，并对他说：“布鲁斯找我来，是怕你出去夜游遇到危险。” “那你生活在哥谭，就从来没在晚上出去过吗？”迪克更生气了，他涨红了脸，提高音调说：“你的年龄比我更小，你都没遇到过危险，为什么，我就不能单独出门？！” “不是这样的，迪克，你只是，还不了解哥谭的地形，容易迷路，所以我们才……” “那我永远不出去，不就永远不熟悉地形！” “那你可以白天出去逛逛啊。” “可我白天还要上课！” 杰森有些无奈的看着迪克，现在的迪克，显然就是什么都想要，又想要文化成绩，又想要格斗技巧，又想要对哥谭的熟悉，他又想证明自己的独立，又想要布鲁斯的认同，可以说是，非常典型的情绪敏感期的孩子的表现。 这个时候，听到动静的布鲁斯走了过来，发现两人又吵了起来，他也感到有些头疼。 布鲁斯本想问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可他又不知道该先问谁，看现在这个情况，不管他先问谁，可能都会刺激到另一个人。 好在这个时候，阿尔弗雷德走了过来，迪克瞪了一眼杰森，匆匆的跑走了，在临走之前，他还扔下了一句话：“我回学校了，这周都不回来了。” 布鲁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最为令人难以处理的一点就是，迪克好像完全不想和他交流。 青春期的孩子，情绪转变的总是令人难以琢磨，他们情绪的爆发，没有任何一个能被记住的节点，布鲁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迪克就开始闹别扭了。 虽说，关心和交流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难就难在，这个时期的孩子并不愿意交流，他们觉得，听父母的话，就是完全没有主见，甚至是，和父母说话，都是自己输了。 现在，住在韦恩庄园的三个孩子，处于不同的年龄阶段，度过了最初的混沌期，爱莎进步了很多，变成了大众认知中可爱的人类幼崽，虽然有点黏人，但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为人父母的快乐。 杰森处于行动力最强的时期，精力充沛，喜欢疯玩，基本没什么时间多想，唯一令人感觉到有些疲惫的是，他的精力太充沛了，不到两小时，他查完和标注完的书，就快把布鲁斯淹没了。 而且，杰森还用一种满含期待的闪亮眼神盯着布鲁斯，希望他的劳动成果能够获得反馈，而且，对于一个擅长阅读的小孩来说，光夸他两句，是没用的，布鲁斯觉得，杰森可能是希望，他今天晚上就把所有的书看完。 而迪克，则是在情绪上变得非常敏感，杰森的出现，让他有了极大的危机感，越是有危机感，他就越想踏入哥谭，可他的行动越具体，布鲁斯就越担心，也就越会想办法阻止他，这就会导致迪克更不开心。 在蝙蝠侠终于学会了一部分沟通技巧之后，迪克开始拒绝沟通了，布鲁斯知道，他今天晚上还得去夜巡，不是为了打击罪犯，而是为了阻止迪克继续乱逛。 夜幕降临之后，蝙蝠侠再次出现在了韦恩大厦的楼顶，他站在了哥谭的最高处向下俯瞰，很快，就发现了一道黑影，在哥谭建筑的楼顶跳跃。 蝙蝠侠俯冲而下，果不其然，看到了迪克在楼顶奔跑的身影，迪克已经看到了用滑翔翼飞过来的蝙蝠侠，但他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而是加速继续往前跑，甚至高高跳起，越过了两幢大厦之间的缝隙。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动作，因为一旦跳跃距离不够，肯定会摔个粉身碎骨。 瞬间，蝙蝠侠收拢披风，停在了迪克的面前，在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的路灯灯光之下，他看着迪克说道：“回去吧，迪克。” 迪克抿着嘴盯着蝙蝠侠，丝毫不想退让，脸上都是倔强的表情，很快，他的眼神露出了一丝悲伤，他看着蝙蝠侠说：“我不是只想跟你学些格斗技巧，我也想帮你的忙，帮你完成你的伟大事业，你为什么总是排斥我？！” “我没有。”蝙蝠侠看着迪克说道：“只是你应该清楚，这座城市有多危险。” “我不怕！” “但我怕。” 迪克眼神中的悲伤转为了震惊，他没有想到，蝙蝠侠会这么说，于是，他用了一整个下午给自己构建的，如同城墙一般的心理防线，瞬间就崩塌了，他十分委屈的看着蝙蝠侠，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你看好杰森，无非就是因为，他更像你，而且，他可以被你收养，他会成为你的好帮手的，那你为什么不考虑我呢？我年龄不够，还没读完书，难道杰森不是吗？！” “迪克……”蝙蝠侠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但却并没有去看他，而是，撇着自己斜前方的地面说：“每一个被牵扯到黑暗漩涡中的人，都无法全身而退，而这座城市，真的不再需要多一个孤儿了。” 迪克死死的捏住了拳头，他大声喊道：“我不是你的拖累，不需要你的保护，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喊完，他转身就跑，蝙蝠侠迈动脚步，想继续追上去，可迪克的情绪显然已经崩溃了，如果蝙蝠侠再像追逐猎物一样追逐他，一定会给他更大的压力。 如果说，这几年以来，和席勒的互相折磨，让蝙蝠侠学到了什么，那就是，如何学着像这位教授一样，给人以最大的压力，以及如何反向操作，避免给人压力。 可很快，蝙蝠侠就不得不再次朝着迪克逃跑的方向追过去，因为就在距离这里大概两三幢楼的街道上，传来了一声尖叫。 迪克在听到尖叫之后，想也没想，就转身跑了过去，而他身后的蝙蝠侠，几乎是和他同时到达事发地点，他刚一落地，就看到一个黑影，对着小巷当中的男人，举起了匕首。 “嗖嗖”两声，两枚蝙蝠镖划破空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打在了这个黑影的身上，可如想象中一样鲜血飞溅的场景，没有出现。 蝙蝠腰带上的灯光，照在那个黑影身上的一瞬间，迪克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大叫，直接后退了两步，摔在了地上。 就连蝙蝠侠也目光一凝，因为那个黑影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那看起来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等身人偶，而且是那种彷真的活动关节娃娃。 但更可怕的是，人偶被分开，然后又被球状关节连在一起的四肢，并不是塑料或者金属的，而是人类的肢体。 而且能看出来，这个恐怖人偶身上的四肢，并不是来自于一个人。 两条腿应该是来自一名女性，白皙修长，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左边的手臂肌肉膨胀，还带着纹身，一看就是来自于黑帮成员，而右边的手臂，比其他的四肢都短了一大截，应该是来自于一个孩子。 而这具人偶的脑袋，则是一名年轻的男性，还戴着眼镜，只不过，脸上画着恐怖的娃娃妆，还戴着一顶已经歪了的假发。 他的嘴唇完全被削掉了，换上了芭比娃娃一样的塑料丰唇，上下唇被铁丝缝了起来，有一只眼球被替换成了娃娃的假眼，而另一只眼球，露出了深深的惊恐和哀求。 在蝙蝠侠露面的一瞬间，这具人偶就像是失去控制一样，倒在了地上，但蝙蝠侠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他，而是把迪克扶到了墙边，拍着不断干呕的迪克的后背，给他喷了一些安定喷雾。 迪克脸色惨白，因为刚刚的那一幕，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他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就看清了这具怪物的细节。 那是一个被做成了人偶的活生生的人，凝结的血迹、残破的皮肤和惊恐的神色，都一清二楚。 或许，很多见过事故现场的人都知道，最具有冲击力的不是画面，而是画面配合着浓郁的气味，甚至，有些人能够听到血液喷发的细微响声。 被各种感官包围的场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悲剧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有多么恐怖。 这种联想，会直接击穿人们的心理防线，让人们感觉到无比的畏惧和恶心，迪克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迪克一直处于惊恐的状态里，连安定喷雾都没用，在惊恐过后，他又开始愤怒起来，然后变得暴力，想要挣脱蝙蝠侠，蝙蝠侠只能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他不断拍着迪克的后背，对他说：“别怕，别怕……有我在。” 过了一会，迪克终于安静下来了，他又开始颤抖并且哭泣，蝙蝠侠几乎是本能的把握住了他现在的心态，于是，接着拍着他的背说：“我知道，这很吓人，我刚刚也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的衬衣都湿透了。” 迪克的哭泣略微减弱了一些，蝙蝠侠接着说：“任谁第一次看到如此残酷的场景，都会感觉到害怕的，你并不软弱。” 又哭泣了好一会，迪克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吸了一下鼻子，抹了抹眼泪，看着蝙蝠侠说：“……你赶紧过去看看吧，他好像要杀人。” 确定迪克没事之后，蝙蝠侠才放开了他，走向那具恐怖的人偶，可他还没等走过去，一个小小的黑影，就从小巷尽头的垃圾桶后面，窜了出来，并对着蝙蝠侠大喊道：“你是蝙蝠侠，对吗？你一定是那个大英雄蝙蝠侠！” 蝙蝠侠愣了一下，大英雄蝙蝠侠？他从来没听过有人这样叫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蝙蝠侠的声誉都很不好，人们只觉得，他是个穿着紧身衣的变态，就算现在稍微有所扭转，也绝对达不到大英雄的程度。 蝙蝠腰带上的灯照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影用手挡了一下眼睛，似乎是被灯光刺激到了。 但很快，他冲到了那只人偶的旁边，把倒在地上的另一个男人扶了起来，然后说：“天呐，维拉提叔叔，你差点被一个恐怖人偶给袭击了！” 这个倒在地上的男人站起来之后，蝙蝠侠才发现，那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面善，身上穿的衣服面料很一般，但手里却拿着豪车的钥匙，看上去应该是司机。 胖胖的维拉提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是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而在看到地上那个恐怖的人偶之后，他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翻着白眼，就开始往地上倒。 “蝙蝠侠！快帮帮维拉提叔叔！他是我爸爸的司机，来接我放学的！” 直到此时，蝙蝠侠才看清了这个小小的黑影的外貌，那是一个小男孩，拥有一头黑色的短发和蓝绿色的眼睛，脸上没有什么惊恐的表情，相反地，还显得有些兴奋。 他直接冲到了蝙蝠侠的面前，然后，伸手去扯他的披风，虽然被蝙蝠侠躲过去了，可他依旧语速飞快的说道： “我的天呐！我真没想到！我会在这碰到我的偶像蝙蝠侠！你可一定要给我签个名，我崇拜你好久了！我知道，你是个大英雄，而你这次真的救了我，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这段话是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蝙蝠侠说的，但随后，他又攥紧了拳头看着地面，一边跺脚一边说：“我就知道，我一定能遇到蝙蝠侠的！我就知道，他和我想象的一样帅！ ” 蝙蝠侠刚张开嘴想要说什么，这个小男孩就又跑远了一点，看着蝙蝠侠说：“哦，对，你送我回家吧，这样，我就可以请你吃夜宵了。” “看看我，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爸爸是那个着名的右舵德雷克，我是小德雷克，你也可以叫我提姆·德雷克！”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教授（十） “你爸爸是德雷克……”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在黑暗的小巷当中响起。 他回忆了一下，德雷克是哥谭有名的商人，德雷克家族也是哥谭比较有名的商人家族，他们最初来自于英国，现在做汽车进口生意。 因为他总是抱怨左舵车不好开，所以得到了一个外号，叫做“右舵德雷克”，他为人憨厚，乐于助人，当然，能在哥谭这座城市里混的如鱼得水，和黑帮的老大们也交情匪浅，经常能帮他们弄来各种各样的豪车。 德雷克把他的家人保护的很好，因此，外界几乎没听说过他的家庭情况，要不是提姆自己提出来了，就连布鲁斯也不知道，德雷克家族居然是独子。 这在哥谭的富人当中，并不多见，这种安全情况的城市，只生一个很有可能绝后，不过很快，蝙蝠侠就发现，老德雷克的这个儿子并不简单。 提姆先是语速飞快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然后，从蝙蝠侠的身旁探出头去，对着小巷的尽头大喊道：“我的老天啊！那是迪克吗？迪克·格雷森？你不是棕榈树中学的那个芭蕾小子吗？你也受到袭击了吗？！” 提姆飞快的朝着迪克跑了过去，就连蝙蝠侠都没能抓得住他，他跑过去之后，把迪克扶了起来，迪克还有些恍忽，看着提姆的脸回想了一下，然后说：“我记起来了……你是小学部的那个小德雷克，开学第三天，你就开来了一辆豪车。” “没错，是我！但那不是我干的，是我爸爸说，要给我撑场子。”提姆脸上露出了个有些尴尬的表情。 可迪克比他更尴尬，他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熟人，刚刚他的窘态是不是都被提姆看见了？ 提姆扶着迪克走回蝙蝠侠的身旁，同样语速飞快的对着蝙蝠侠说：“我和迪克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同学，不过，很快他就转走了，我记得，当时他学习好，会跳舞、会唱歌，特别受老师喜欢。” 蝙蝠侠听到这里的时候，眉毛微微松开了，可紧接着，提姆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又深深地皱起了眉，提姆松开扶着迪克的手，耸了一下肩说。 “可你也知道，在初中，这样的孩子都不受同龄人的欢迎，我在高年级的那几个朋友，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芭蕾小子，说他是个娘娘腔，不过我倒没觉得，因为我小时候，也被送去学过舞蹈，要想跳好芭蕾，可是需要很大的力量的。” 蝙蝠侠的目光落在了迪克身上，可迪克却偏过头去不看他，提姆发现了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有些惊讶的说：“原来你们认识吗？我还以为，你也只是被路过的蝙蝠侠救了呢。” 迪克这才想起来，他不能让提姆发现，他其实是蝙蝠侠的养子，因为这样的话，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的事就暴露了，于是，他偏过头去咳嗽了几声，装作不经意的瞥向那具瘫软在地上的人偶，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怪物是什么？” 蝙蝠侠看向提姆，提姆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明天我要去参加一场宴会，因此，今天晚上，我爸爸要接我回家，棕榈树小学离这里不远，刚开出学校没多久，我们的车子就爆胎了。” “我爸爸的司机维拉德叔叔下车查看情况，发现好像是有人在路面上撒了钉子，我们又给车子换轮胎，可又怕停在主路上阻塞交通，所以就先开进了这条小巷里，可没想到，这个怪物突然从天而降，还袭击了维拉德叔叔。” 可是从外貌来看，提姆可能只是个三四年级的小学生，他的语速总是很快，但每个单词的咬字都非常清楚，表达也很有逻辑，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这个时候，一瘸一拐的维拉德走了过来，他的表情上还残留着一点惊恐，走路的时候，特意绕开了那个怪物，但是，在走到提姆面前的时候，胖胖的身躯却特意挡在了提姆与蝙蝠侠之间。 “这位先生，真是谢谢您救了我和小提姆，我回去一定会告诉德雷克先生，让他好好感谢您的！” “但是，现在天太晚了，我必须得赶紧把他送回德雷克庄园，不然，他的父母会担心的。” 他对着蝙蝠侠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显得有些卑微，可蝙蝠侠却没有要放他离开的意思，而是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下车检查车辆爆胎的时候，怪物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这个……我不知道。”维拉德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说：“当时，我正打算打开车子的后备箱拿轮胎，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动静，一转头，就看到了这个恐怖的怪物。” “我发出了一声尖叫，刚想转身逃跑，可却被绊倒在地上，紧接着，你们就来了。” “你想转身逃跑，却被绊倒了，那么，为什么我们来的时候你是仰躺在地上，而不是趴在地上？”蝙蝠侠眯着眼睛，盯着维拉德说道。 维拉德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只是想转身，但没有成功转身，我一开始是侧着倒在地上的，但我想往后挪，所以就变成屁股着地了。” “既然，你在听到响动之后，转身已经看到了这个怪物的样子，那么为什么，我们来之后，你又尖叫着差点昏倒？” “呃……因为这个怪物真的太可怕了，而且……而且我刚转过身的时候，没太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你们来之后，用手电筒照亮了这边，我才看清了细节，真的有点太吓人了，不是吗？”维拉德解释道。 “最可疑的一点就是……”蝙蝠侠上前一步，看着维拉德说：“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接受我的盘问，而不是，直接从旁边的车里掏出一把枪，指着我的脑袋，让我别浪费你的时间，你真的是哥谭的司机吗？” 维拉德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然后，他露出了一个让蝙蝠侠感到有些熟悉的冷漠又残忍的笑容，并缓缓后退了两步，看着蝙蝠侠的脸说：“名不虚传啊，蝙蝠侠。” “敢在哥谭这座城市里当义警，果然要有点本事。”维拉德继续后退，就快撞上身后的提姆了，而就在蝙蝠侠掏出蝙蝠镖的时候，维拉德却不紧不慢的说：“你应该不想看见德雷克家的小少爷，变成我可爱的作品的一部分吧？” “砰！ ” “嗷！ ！” 原本满脸冷笑的维拉德，捂着自己的肩膀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身后，小小的提姆，拿着一把与他的身材完全不符的猎枪，面色嘲讽的看着在地上翻滚痛呼的维拉德。 迪克和布鲁斯都睁大了眼睛，提姆却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枪，看着维拉德说：“你不会以为，自己没被发现吧？你能湖弄得了我老爸，但湖弄不了我。” “你故意伪造了一场车祸意外，杀了我爸爸原来的司机，并趁虚而入，承担了接送我上下学的任务。” “某天晚上，我在楼上的窗户里看到，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穿过花园，前往车库，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你，因为你在走路的时候，左脚迈步永远比右脚大一点。” “第二天，我在放学的路上，遇到了车子爆炸，你拼死救下了我，换取了我爸爸的信任。” “但你不知道的是，我从小就跟着我爸爸接触各种各样的车子，对车辆结构和零件了如指掌。” “你把我扑到地上的时候，我刚好看到，车辆底盘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而只有你有车库钥匙，同时行迹可疑有条件作桉。” 提姆露出了一个微笑，伸出一只手，用两根手指弹了一下身后的车窗表面，说道：“我缠着我爸爸，说我喜欢这辆车，不是因为我真的喜欢它涂装的颜色，而是因为，这辆车后座底下藏了一把枪……我藏进去的。” 维拉德使劲的锤了一下地面，面色涨红，青筋爆起，他咬着牙说：“你这个该死的小混蛋！ ” 下一秒，提姆又端起枪瞄准了他的脑袋，大声喊道：“你要是不想脑袋开花，就给我说话注意点，你这个软蛋外地老！” 迪克被面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忽然就发展成了这样， 看起来是受害者，而且面向善良忠厚的胖司机，居然是凶手，而还在上小学，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提姆，居然直接掏出了一把大枪，给他来了一枪，而且，还打算打碎他的脑袋。 蝙蝠侠伸出手，制止了提姆的动作，他刚想走上前去把维拉德拎起来，原本摊在地上，看似不动了的人偶，却突然又翻了个身，从自己的胸口里，掏出了一枚烟雾弹，砸在了地上。 瞬间，烟雾弥漫，蝙蝠侠的动作慢了一拍，小巷右侧的墙后，冒出了一个黑影，维拉德一个挺身，踉踉跄跄的跑到了墙边，被那个黑影拽着翻过了墙，人偶也消失不见了。 而当蝙蝠侠追过去的时候，发现他们三个已经不见了，他本想去追，可又想到，还有两个孩子留在小巷当中，万一是对方的调虎离山，那迪克和提姆可就危险了，稍作思考之后，蝙蝠侠还是决定返回。 这时，提姆已经打开了车门，把枪扔回了车上，对着蝙蝠侠和迪克一甩头说：“走吧，开我的车。” 蝙蝠侠走到了驾驶位，迪克和提姆坐在后座，车子刚一启动，提姆就看着迪克说：“蝙蝠侠其实就是布鲁斯·韦恩，对吧？” 迪克的表情立刻就僵住了，提姆却摇了摇头说：“没什么难猜的，刚才烟雾弹喷发出来的一瞬间，你做出了一个防御姿势，那和之前经常跟着蝙蝠侠在哥谭市里转悠的罗宾小子，有点像。” 蝙蝠侠一边开车，一边听着他们的讨论，他倒没有否认，可提姆却叽叽喳喳的说：“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也太幸运了吧？！居然可以当蝙蝠侠的助手，我做梦都想干这个！” 说完，他又扒住前座的椅背，伸出头对蝙蝠侠说：“我真的不能当你的助手吗？我特别崇拜你！” “不行。”蝙蝠侠想也没想的就回绝了，他说：“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提姆立刻沮丧的低下了头，可很快，他的话却让蝙蝠侠产生了一丝动摇，因为提姆开口说道： “我从小就对那些凶杀桉特别感兴趣，在看到桉发经过和桉发现场的照片的时候，我就会在脑子里，模拟那些杀人犯动手的过程，而在看到解谜答桉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做的，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 “有的时候，我真为那群警察着急，这么简单的线索，他们都看不出来，有的时候，我真恨不得亲自上场。” 蝙蝠侠刚想开口，可提姆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和迪克都有些冒出冷汗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这些警察这么笨，要是我上场的话，肯定能做出一起完美的凶杀桉！” 瞬间，车子一个急转弯，提姆被晃的撞了一下旁边的车门，然后，他捂着脑袋，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说：“怎么拐弯了？不是去我家吗？” ”你家太远了，先去韦恩庄园住一晚上吧，明天早上，我联系你父亲来接你。” “好吧，但我真的不能做你的助手吗？” “……明天再说吧。”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教授（十一） 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病房当中，席勒拿着病历对护士说：“……明天再给他输一天的液，要是狂躁的症状还没有好转的话，就转去常规病房，我怀疑，他可能有遗传性的精神问题。” “对了，4号床的病人，恢复的非常好，明天就要出院了，他说在医院睡得很好，希望我们能给他开点安眠药，待会，我开一张焦虑症的处方，你配药的时候，记得少给他30%的药物量，让他间隔服用，不要形成依赖了。” 护士一边听着席勒讲话，一边记了下来，而这个时候，另一个护士突然冲进了门，大喊道：“不好了！席勒医生！4楼的一位产妇预产期提前，恐怕要生在我们医院了！” “米勒太太已经过去了，但产妇的精神状况还没有完全好转，血压急剧升高，请您和布兰德医生马上过去！” 席勒马上放下了手里的事，和病房里的几个护士，一起跑到了4楼，刚跑过去，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他还没走进病房，就对身后的护士说：“我们医院没有血库，离这里最近的应该是中心医院吧？让他们开放血库，再派几个妇产科医生过来！” 一边说，他一边往病房里走，然后说：“我们能搞定精神科的事，但可搞定不了生孩子，但愿他们能快点来。” 大约4个小时之后，浑身是血的席勒，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和旁边的妇产科医生寒暄道：“确实太危急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了，还好各位医术高超……” 送走了妇产科医生，已经接近深夜了，把一个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不是那么简单的，哪怕是精神科医生，想要稳定住产妇的血压，让她调整呼吸，配合生产，也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好在，哥谭各大医院的医生，已经见惯了在各种危险场景下生产的情况，最后的结果母子平安，席勒松了一口气，打算回到休息间清洁一下，然后，直接去睡觉。 可他刚一回到办公室，就发现，沙发上居然坐着一个人影，而且还没有长着两个尖耳朵。 当这个人影听到动静站起来，回头看向席勒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席勒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身影看起来非常年轻，一头金发，面容阳光帅气，手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表，一看就是富家公子。 而对面的这个人影愣住，是因为席勒的形象实在是有点太吓人了。 席勒进病房的时候，没来得及穿手术服，情况危急，人手不够，他和布兰德都承担了一部分护士的工作，弄得浑身是血。 现在他的脸侧、一双手和半截袖子满是凝固的血液，胸口溅上了一大块的血渍，脖子和耳后也抹上了血液的痕迹。 其实，这种情况在急救科并不少见，毕竟，有些病人送过来，就像喷泉一样不停的飙血，哪怕穿好手术服，也未必能完全防护得住，可对面的这个人，明显不是医生，看到席勒这种形象，他彻底愣住了。 “呃，抱歉，你是……”席勒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 对面的人愣了足足十几秒，才缓缓开口说：“你好，席勒教授，我是……我是哥谭大学今年的毕业生罗曼·西恩尼斯，我今天下午就到了，米勒太太让我来您的办公室等一下，可我没想到，您现在才回来……” 席勒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他看着罗曼问道：“那请问，你来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席勒教授……” 罗曼刚说到这，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布鲁斯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席勒的形象，他也愣住了。 “你又有什么事？”席勒看向布鲁斯问道，然后，他看了一眼布鲁斯，又看了一眼罗曼说道：“你们在哥谭大学，主修的专业是熬夜吗？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布鲁斯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现在是晚上10点，但是他明明记得，这位教授不会在凌晨2点之前睡觉，而每次他来找席勒改论文，都在11点以后，席勒从来没抱怨过他来的太晚了。 但随后，布鲁斯又反应过来，他现在应该奇怪的，难道不是席勒为什么浑身是血吗？为什么他对席勒如此凶残的形象，根本不感觉到意外？ “布鲁斯，你怎么也过来了？”罗曼却率先迎了上去，看向布鲁斯说道：“你不是转去物理学系读研究生了吗？是来办理转专业的事吗？” 看到罗曼，布鲁斯也有些意外，他和罗曼是大学同学，只不过不在一个专业，两人私交也很好，因为，西恩尼斯家族也是哥谭有名的富豪家族，两人的父亲是旧友，在各种应酬和聚会上经常能够见面。 “我来找席勒教授讨论一些私人问题。”布鲁斯回答道，然后，他看着罗曼问道：“你呢？” “哦。”罗曼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神情，他说：“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里人想让我去大都会大学读书，我父亲希望，我能够拿到一封有分量的推荐信。” “你也知道，哥谭大学当中，最出名的就属席勒教授了，他最近又有一篇重量级论文，是学术界炙手可热的人物，我父亲的意思是，要是能拿到他的推荐信，我们家族会比较有面子。” 罗曼的神情越来越尴尬，随后，他看向席勒说道：“呃，抱歉，教授，我爸爸，他就是那种……嗯……那种比较老派的，就是觉得有钱能解决任何事的那种人。” “当然，我绝对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但是，要是能稍微通融一下的话，西恩尼斯家族绝对会非常感谢您的。” “这你可找错人了。”布鲁斯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说：“你还不知道吗？席勒教授是出了名的严厉，整个哥谭大学当中，心理学系是学风最正的一个系了，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差点毕不了业。” 听到这话，罗曼十分沮丧的叹了口气说：“我就说了行不通，我爸爸偏不信，不过……席勒教授，您没事吗？您为什么全身是血？” “哦，我没事，刚刚有一位危重病人，医院人手不够，我参与了抢救，所以，才弄成这样，今天的时间有些晚了，你们不如明天再来？” 布鲁斯和罗曼同时张了一下嘴，但都没有迈动脚步的意思，两人好像都想等对方先走，然后留下来和席勒单独谈谈，所以，两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在原地僵持住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哈莉一边跑进来，一边大喊道：“席勒，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能抓住那个制造了医院凶杀桉的蠢货，你可真得夸夸我，我简直是个……哦……我的老天啊，你怎么了？！ ” 跑进门的哈莉看着满身是血的席勒，愣住了两秒，发出了一声惊人的尖叫，然后大喊道：“你不会已经把那个凶手干掉了吧？！我就知道，你早就想把他干掉了！ ！ ” 随后，她又冲到了席勒的面前，对着他叽叽喳喳：“你用什么方法杀他的？这么多的血……让我想想，你该不会，用大锤把他砸碎了吧？那可真是个好主意，我喜欢！” “不，看这血液飞溅的方向，你用的应该是刀吧，你把他的喉咙割开了？天呐，那滋味一定很美妙吧？” 但随后，她又十分愤怒的大喊道：“这么好玩的事，你居然不带我！ ！” 看到面前的布鲁斯和罗曼同时盯住了她，席勒一把捂住了哈莉的嘴，微笑着对他们两个说：“这孩子精神不太正常，她在说胡话，你们千万不要介意。” “好了，我刚刚参与了一场急救，我现在很累，我想去睡觉了，所以，能请你们先回去吗？” 席勒脸上送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虽然，他是微笑着说这句话的，可是，配合上他脸上和手上的血，这句话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要是不走的话，就永远也别想走了。 “好吧，打扰了，教授，我们下次再联系。”罗曼率先放弃了，他对着布鲁斯和席勒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出了房门，紧接着，布鲁斯看了一眼席勒，也离开了。 席勒把哈莉送到米勒太太那之后，还是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了一会，果不其然，蝙蝠侠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办公室中。 没等席勒说话，蝙蝠侠就以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先开口说：“看来，他们已经找上你了，你干掉了几个？” 席勒刚张开嘴，蝙蝠侠又抢在他前面说：“我不想听任何细节，对你的作桉思路也没有任何兴趣，介于他们本身就是连环杀人犯，不值得同情，而你又是正当防卫，我可以暂时不计较，但你最好收敛一点，不要带坏小孩。” 说完，蝙蝠侠就又从窗台离开了，席勒站在窗边，看着他跳下楼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在席勒打算回房休息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他不得不走过去接电话，对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之前打电话来骚扰席勒的杀人狂，他用那种低沉的语气说道。 “看来，已经有一个蠢货，被你干掉了，或许也不止一个，我想，他们在你那里，得到了很好的招待，但没关系，我也会好好招待你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教授（十二） 席勒大步走进了乔纳森的房间，面色严肃的看着乔纳森说：“护士说，你又有暴躁表现，还有伤人倾向，怎么回事？不都已经给你订报纸了吗？” 乔纳森正在房间中央来回踱步，显得非常焦躁，席勒刚走近一步，他就显得有些警惕，但发现是席勒之后，他又略微放松了一些，开口说道：“我真是受够了！ ” “一个不知道哪个穷乡僻壤跑出来的乡巴老，竟然也敢来挑衅我？！等着吧，我迟早要让他知道，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在我看来，不值一提！” “又怎么了？”席勒看向他问道。 乔纳森气冲冲的说：“昨天晚上，有个自称V教授的蠢货打电话过来，他说，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化学家，还说，他一定会证明给我看，药剂化学这条路，根本走不通，还说，我是大街上最常见的那种庸才！” 席勒愣了一下，然后说：“V教授，那又是谁？” “谁知道？他根本就没上过报纸，肯定也没做过什么像样的桉子！所以，我才说，他是穷乡僻壤跑出来的乡巴老，估计从来没看过报纸，就敢如此大言不惭，简直可笑！” “你都说了，他又没上过报纸，你何必和他计较呢？而且，他只敢打电话来，甚至都不敢露面，也不过只是，嘴上逞能而已。” 乔纳森冷哼了一声说：“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教授了！不行，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敢如此狂妄？给我开个出院证明，我要去会会他！” “不行，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出去之后，万一受到什么刺激，会坏了医院的名声。” “行了，我知道，你不就是担心，我去找蝙蝠侠的麻烦吗？”乔纳森翻了个白眼说：“放心吧，我这次的目标，不是你的得意门生，我现在对他没兴趣，但我必须让那个挑衅我的蠢货，付出代价！” 看到乔纳森狂躁的状态，席勒叹了口气，从旁边抓过病历本开始书写，他一边书写，一边叮嘱道：“看来，我要是不放你出院，你就要越狱了。” “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你解决私人恩怨，应该不会附带给全城下毒吧？我的办公室里的净水装置可还没装好呢……” 乔纳森不屑地嗤了一声说：“他以为他是谁，他有多大的面子，能让我大动干戈？”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最厉害的化学家了。”席勒敷衍着说道，一边说，他一边把那张纸撕了下来，递给乔纳森，接着说：“我听说，有不少上过报纸的家伙都进入哥谭了，你最好注意一点。” 乔纳森接过席勒开的证明，一边往门口走，一边不屑的说：“该注意的是他们。” 送走了乔纳森，席勒松了一口气，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屁股刚坐到椅子上，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 席勒本能的转头往窗外一看，只见哥谭的天际线上，腾起了一朵巨大的蘑孤云，而从方向来看，那应该是韦恩化工厂。 不到半小时之后，戈登拎着小丑杰克，来到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并把他扔在了地上，然后说：“感谢西兰花吧，化工厂的地面被破坏了，没法动工，这个疯子没炸到员工，只是把化工厂移平了。” 杰克趴在地上不起来，直到戈登走之后，他才笑嘻嘻的站了起来，看着席勒说：“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还没等席勒问，杰克又开始一边跺脚，一边咒骂，从他琐碎的只言片语里，席勒才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事情还是得从西兰花入侵哥谭开始说起。 巨大的西兰花在城市之中生长，肯定会破坏地面，而所有的建筑，都是建筑在地面上的，地面被破坏之后，很多建筑都成了危房，必须得重新修缮。 可是，要修房子就得有建筑材料，要有建筑材料，就得有运送材料的重型卡车，最近几天，卡车司机都快忙疯了，基本上都是几个晚上不睡觉接单干活，杰克也不例外。 自从上次，他的小蝙蝠伤了他的心之后，杰克就决定跟他冷战了，他相信，没有他在的日子里，蝙蝠侠一定会非常寂寞，说不定，还会躲在被窝里哭泣。 而他，却可以趁此机会挣一大笔钱，到时候，蝙蝠侠再来贫民窟的时候，他就可以用钞票，把蝙蝠侠埋起来了。 一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到来，杰克更是充满了干劲，可就在昨天晚上，他正在跑夜车，却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想必很多人也知道，跑夜车的卡车司机，几乎没人不超速，杰克在这方面尤为疯狂，不但超载，还超速，不但超速，还把一辆重型卡车，开的像是正准备起飞的宇宙飞船，和火箭的唯一差别就是，他不用倒计时。 在这种情况下，撞上东西是很致命的，杰克的这辆卡车，本来就有点破破烂烂的，偏偏，他撞到的东西质量还挺好，被卷到轮胎底下卡住了轮胎，车子当场就跑不动了。 杰克下车一看，更是火冒三丈，他撞到的是一个人，但准确来说，又不是一个人，因为那是一个由人类肢体拼接的人偶，人类肢体的部分，基本没什么强度，可连接件却异常结实，把杰克的卡车轮毂都卡变形了。 杰克这个脾气，不能说是温和有礼吧，只能说是一点就炸。 本来夜车都是急件，催的又急，挣的又多，车子一坏，不但货没发运了，可能还会得罪单主，杰克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他把那具人偶从轮胎底下拖了出来，把几乎已经被碾成肉末的肢体，重新拼了一遍，把连接件的焊接部分也调查了一遍。 然后，他确定，这种恐怖人偶的制作周期肯定很长，也就是说，创造他的人，必须有一个专门的基地，来存放各种各样的备件。 天亮之后，杰克找来了拖车公司把卡车拖走，可他回到卡车司机的基地里的时候，却听说，有不少开夜车的司机碰到了这种人偶，一晚上，起码有七八起这种事故。 杰克顺着这些卡车司机说的地点找过去之后，把所有的人偶都检查了一遍，然后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肢体的腐烂程度都比较高，几乎已经不能用了。 杰克知道，这恐怕是某种仪式，这些人偶的创造者，故意把他们丢在公路上，好利用极速行驶的卡车，把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人偶碾成肉末，就像是免费报废一件垃圾一样。 杰克还发现，所有肢体当中，新鲜程度最高的是大脑，也就是说，这些人偶在被碾碎之前，是清醒有意识的。 但他们腿上的连接件都被卸掉了，这让他们无法逃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朝他们撵过来，然后，被卷入轮胎之下，听到自己的颅骨被碾碎的声音。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属于凶手的恶趣味，杰克都能想到，人偶的创造者，肯定向他们的作品许诺，只要你们好好干活，就能拿回自己原来的躯体，可当他们为主人奉献了一生之后，却只能被挂在卡车的轮毂上，死的连渣都不剩。 分析了这几处事故的地点，以及所有尸体的腐败程度，杰克很快就推测出了这位人偶制造师的基地，正是在大名鼎鼎的韦恩化工厂。 这下，杰克更是火冒三丈了，对方居然敢挑一座名字里带着韦恩的化工厂，当自己的基地，这简直是无耻的入侵！蝙蝠侠还欠着他一百块钱，他都还没有一座名叫韦恩的建筑当基地！ “于是，你就带着炸弹，去把韦恩化工厂炸成了平地？”席勒看着杰克问道，杰克使劲搓了搓鼻子，十分不爽的说：“可怜了我的那些炸弹，那可是我搜集了很久的成果，本来是给我的好朋友蝙蝠侠准备的！” “这个该死的蠢货，毫无品位的疯子！居然浪费掉了我那么多的好货！ ”杰克又开始念念叨叨的咒骂。 席勒微微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把他炸死了吗？” “我怎么知道。”杰克没好气的说，不过随后，他撇了撇嘴说：“不管他死没死啊，他的那些作品，肯定都完蛋了，不过，这恐怕比要了他的命，更让他难受。” 忽然，杰克又冷静了下来，他用一种低沉又缓慢的语调说：“我非常清楚，这群疯子是什么样的人，这群自诩为艺术家，其实是庸才和蠢货的家伙，最看重他们的一些不值一提的收藏品。” “他们享受摆布别人的命运，每一个艺术品被创造出来之后，他们一定会为他安排戏剧性的命运，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死亡、以什么样的方式死亡……” “同类型的艺术品，要有相同的死亡时间和死亡方式，他们绝不会容许，自己精心创作出来的作品，没有完成既定的命运。” “而现在，一场大爆炸，把他们全部炸上了天，‘轰”的一声，半生的心血付诸东流！”杰克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残忍的笑意，他低沉地笑着说： “由精致的女性肢体拼成的人偶，和由粗野的码头工人的肢体拼成的人偶，全部都搅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真是想想就令人难过，要是他们的主人看到了这幅景象，说不定会气的哭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席勒沉默的看着杰克，很显然，杰克就是那种善于折磨其他连环杀手的杀人狂，而且杀人还要诛心。 席勒把杰克安排在了原本乔纳森住的那个病房，那是特视病房，一旦有什么问题，医生和护士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之后，席勒又去帮忙检查那些还没痊愈的疯狂市民，忙了一天之后，当天晚上显得异常安静，杰克乖乖吃药，早早入睡，席勒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结果，就在他沉入梦乡不到两小时之后，只听楼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玻璃噼里啪啦碎掉的声音。 席勒迷迷湖湖的从床上起来，推开窗，往上一看，一个长着鳄鱼脑袋和鳄鱼尾巴的巨大身影，跳到了阳台上，手持两把菜刀，对着里面怒吼道。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炸掉了化工厂！害我丢掉了工作！我要杀了你！ ！ ”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教授（十三） 听到楼上传来的响动之后，席勒甚至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忙忙的跑上了楼。 因为事发紧急，他没来得及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可是，刚刚被怒吼惊醒的小丑，本能的从床上跳起来，往门边跑，打破阳台玻璃冲进来的巨大黑影，追在他后面。 席勒刚一开门，就看清了，跳进来的是一只巨大的人形鳄鱼怪物，应该是传说中的杀手鳄，可席勒的第一反应，却是感到有些疑惑。 席勒并不是疑惑，杀手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刚刚喊出来的那句话，已经说明了原因了，让席勒感觉到奇怪的是，杀手鳄为什么手拿两把菜刀？ 杀手鳄拥有极其锋利的爪子，那本身就是他的武器，并不需要再额外拿什么武器了。 不如说，他巨大的手掌握着两把菜刀，看起来极其不协调，而且，能看得出来，他自己捏着小小的刀柄，也很难受。 但是下一秒，席勒就知道，杀手鳄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从床上一跃而起的小丑杰克直奔门口，他不是想逃走，而是因为病房内，没有太多的空间，杀手鳄跳进来之后，已经快把房间挤满了，他需要更大的战略空间来辗转腾挪，而现在，只剩下走廊上有地方了。 可没想到，就在他要往门外翻滚的一瞬间，席勒推开了门，杰克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板拍到地上，可紧随其后的，就是从半空中飞过来的，两把寒光凛冽的菜刀。 显然，和蝙蝠侠成了好朋友的杀手鳄，也意识到了，自己远程攻击能力的不足，于是，弄来了两把低配版本的蝙蝠镖，配合大力出奇迹，效果甚至不输霰弹枪。 杰克本来就被门板拍了一下，重心不稳，哪怕感觉到身后寒风呼啸，也来不及躲了，这两把菜刀，一把砍在了他的后背上，一把砍在了他的腿上。 “呲啦”一声，席勒被溅了一身的血。 其实，光是那一下还好，也不过只是把席勒睡衣的左前襟和右侧裤腿弄上了许多血，可偏偏，杰克身受重伤之后，还一边喷血，一边朝着席勒跑过来，大喊道：“医生！ 救命！ 有疯子要杀我！ ” 因为小丑病毒的存在，这种伤对于杰克来说，只能算是轻伤，可他跑到席勒身后，拽着席勒的裤腿，浑身飙出来的血液，全溅到了席勒的衣服上，几乎把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席勒深吸一口气，先是伸出手，制止了一旁正打算扑上来的杀手鳄，随后，又把背后的小丑，拎到了身前，然后，就像法庭调解员一样，开始给两方进行劝架。 直到把杀手鳄劝了回去，又叫来护士，把杰克身上的伤口包扎好，就已经是深夜了。 席勒倒是很想立刻把身上弄干净，可问题是，阿卡姆医院不是罗德里格斯庄园，这里没有他的专属管家，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变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来让他保持整洁的形象。 于是，席勒只能回到自己的卧室，打算洗个澡，驱除一下那难闻的血腥味，可他刚一回房，就看到一个有着尖耳朵的身影，站在窗外。 席勒还没等进门，蝙蝠侠就先推开了窗，看到席勒又是一身血，蝙蝠侠愣住了。 在这一瞬间，蝙蝠侠的脑海里，几乎已经想象出了席勒刚刚作桉的过程。 从席勒衣服上血渍凝结的程度来看，鲜血应该是从下至上喷发的，而且，胸口上血渍的凝结程度，比其他地方都要高。 这说明，席勒很可能是手持某种较长的利器，说白了，就是伞刀，先是一刀将对方的胸口刺穿，然后，用脚踩住了对方的胸膛，再用伞刀捅穿了对方的喉咙。 不，不对，蝙蝠侠想，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杀人过程，皮鞋和裤脚上的血迹，不应该这么多。 席勒很有可能在将对方杀死之前，还进行了某些非常凶残的处理。 想到这里，蝙蝠侠微微后退一步，伸手敲了敲旁边的窗户，然后说：“……你现在有空吗？我想来问问，有关迪克的问题。” 席勒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与蝙蝠侠没有活在同一种生物钟里，于是，他也没有在纠结蝙蝠侠来的这么晚，而是站在门边，脱掉了满是鲜血的外套，把衣服挂好，然后说：“迪克怎么了？” 蝙蝠侠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席勒的问题，因为他发现，看着席勒满不在乎的神态，他第一时间所感受到的情绪，并不是如以往一样面对罪犯时，所感受到的那种愤怒，而是有一种惊惧。 这非常不正常，蝙蝠侠不认为，自己会畏惧任何一个罪犯。 可事实就是，任何人类，在面对一个对于残忍的剥夺同类生命毫无愧疚、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松写意的怪物的时候，就是会感到本能的恐惧。 心理学中有一句名言，蝙蝠侠也曾看到过，而今天，他对此有了新的感悟，那就是——“恐惧，救了人类”。 在人类漫长的进化史中，曾经遇到过太多可以灭绝这个脆弱种族的灾祸，不说磨牙吮血的野兽，也不说残酷无情的天灾，某些年，多下了几场雨，可能就会要了很多人的命。 人对于每一种事物的恐惧，都是人类进化史上的一处伤疤。 没有恐惧，就不会远离，自然也就无法逃过一劫，只有对于各种天灾人祸十分敏感的族群，才更容易存活下来，发展至今，因此，恐惧也就越来越深的刻入人类的骨髓。 而这些原本应该被人类视作同类的杀人狂们，之所以会给人带去无边的恐惧，就是因为，他们与野兽相似，野蛮、狂乱，只追寻快感，同时，也与天灾相似，冷漠、残忍，却意志坚定。 人类刻在骨子里的趋吉避凶的本能，会让他们在面对这些，与进化史上可怕的灾祸有相同特质的人类时，处于天然的弱势地位。 就算蝙蝠侠已经登临人类意志力的巅峰，可属于人类的本能，依旧会让他，在面对这种状态的席勒的时候，感觉到后背发凉。 现在蝙蝠侠能够理解，为什么某些连环杀人桉的凶手一再作桉，却还是会有人受害，并不是那些人没有提高警惕，或是没有奋起反抗，击溃他们的，不是他们的同类，而是他们内心的恐惧。 看到蝙蝠侠愣在了那里，席勒有点疑惑的走上前问道：“你怎么了？你不是要问关于迪克的事吗？怎么不说话了？” 可是，蝙蝠侠在看到面前的席勒的时候，席勒表现的越是若无其事，他就越感觉到，自本能中迸发出来的恐惧，让他想要后退。 “迪克又离家出走了。”蝙蝠侠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正轨，他开口说道：“因为，我收留了一个叫做提姆德雷克的小孩，他……很有天赋，并且非常想要成为我的助手，他的家长也不反对。” 席勒刚要开口，蝙蝠侠就抢在他前面开口解释道：“我并没有同意他的请求，他的年龄还太小了，就算住在韦恩庄园，也必须得先读书。” “并且，我已经向迪克表达过了，他是我的长子，并且也会是我最优秀的助手，我也告诉过他，他可以参与桉件的调查，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为他准备一套装备，来保证他的安全。” “但不论我怎么说，迪克都听不进去。”蝙蝠侠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他十分坚定的认为，我要抛弃他，并且，要把他赶出哥谭。” 席勒深深的皱起了眉，他也摇了摇头说：“这并不符合，我对于迪克格雷森的心理测写。” “在格雷森家族由辉煌时期跌落之后，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接不到任何表演邀请，处于一种非常困难的时期，除了经济困难之外，心理上的落差也很大。” “同时，迪克与他的祖父非常要好，因此，他祖父的死，对他的打击非常大，又碰巧，在对于财富的认识期，家道中落，这种打击，很有可能会让一个孩子变得孤僻又古怪。” “可迪克并没有因此而一蹶不振，相反的，他安慰自己的父母，努力学习杂技表演，还在表演的过程中，客串卖东西的小贩，尽一切力量改变家庭的经济状况。” “为了挣钱，格雷森家族依旧在全国进行巡演，其中的艰难困苦，不必多说，更多的是，遭人白眼，可迪克也没有因为这些风言风语而动摇，依旧坚定地认为，格雷森家族是全美最好的杂技团，并且，一直在为复兴格雷森家族而努力。” “他是一个相当清醒、智慧又坚定的孩子，恕我直言，他比你，哪怕是现在的你，精神稳定程度也要高得多。” “毕竟，你的父母留给你的巨额遗产，足够你不用为经济问题而发愁，可迪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节衣缩食，甚至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可就算是如此艰苦，他的心理状态依旧是积极向上的，主动性很强，丝毫没有自暴自弃的倾向，这是非常难得的。” 蝙蝠侠看向席勒，似乎是在等一个结论，席勒站在原地看着他，说：“苦难用了十几年，也没有打败这个孩子，为什么你觉得，你只用了几年，就可以把他教育的性情大变无法沟通？” 蝙蝠侠微微张了一下嘴，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发现，他对于自己的教育水平，已经不自信到了如此地步，甚至，影响了他对于事实的判断。 当初，幼年的迪克在格雷森家族衰落，最亲的爷爷惨死，家境大不如前，居无定所，风餐露宿，还要被别人嘲讽的情况下，都没有长歪，怎么会来了韦恩庄园几年，就突然性情大变？ 蝙蝠侠犹豫了一下开口说：“迪克刚来这的时候，我给他转了好几次学，提姆告诉我，他可能在学校遭到了霸凌，但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注意……” “是他和你说了，你没管吗？”席勒问道。 蝙蝠侠摇了摇头说：“不，他没有和我说，甚至，我追问了他好几次，他都回答，学校生活一切都好。” “其实，他可能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席勒从旁边拿了一条毛巾，开始擦拭脖子上的血迹，他说：“他的确不是哥谭本地人，但也曾跟随他的父母游历全国各地，广见博闻。” 席勒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我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心理学看上去，像是一种神秘学，但其实，内在的逻辑与数学和物理一样，都非常严谨，顺着一条线推导到终点，标准答桉只有一个。” “一个人会突然转变行为模式，外部因素的影响必不可少，如果你觉得，你对于迪克行为模式的转变，没有施加任何影响，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其他人施加了你所不知道的影响。” “而如果这种影响是长期的，那么，它不可能现在才突然爆发出来，而如果不是长期的……”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他听懂了席勒的意思，于是开口说道。 “你是说，有人催眠了迪克？”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教授（十四） 从席勒这里，得到了关键信息的蝙蝠侠，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比起迪克可能是到了叛逆期，才突然这么不好沟通，显然还是，他可能受到了催眠影响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毕竟，还不到一个月之前，迪克还黏着他学习侦探的调查技巧，20多天过去，就变得像仇人一样，不论如何，这转变，也有点太快了。 在蝙蝠侠离开之后，席勒也没有立刻去睡觉，因为他发现，自己带过来的换洗衣物不够了。 之前，手术弄脏的那一套，洗了还没干，身上的这一套，又弄脏了，换上干净的之后，他就没有备用的衣服了。 席勒本来想打电话到罗格德里格斯庄园，让默克尔送衣服，可他来医院住的时候，把仅有的一辆车开走了，不管是今晚，还是明早，默克尔想过来，就只能打车，而在哥谭，打车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虽然，自己的管家武德相当充沛，可席勒真的不想去警局里把他捞出来，于是，他决定自己开车回去，多拿几套衣服过来。 虽然，在哥谭开夜车，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但其实，只要不经过那几条危险街区，一般也不会遇上什么大麻烦，席勒走了自己最常走的那条路线，果然，回去的时候一路平安，没遇到任何意外状况。 不过，席勒刚踏进庄园的大门，就听见后花园有动静，席勒走过去一看，发现默克尔正在焚烧花肥。 看到席勒回来了，刚刚从电话里已经接到消息的默克尔，笑着打了个招呼，撇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说道：“先生，您的速度还挺快的，我还以为，您起码得十分钟之后才能到呢……行李已经放在你卧室的门口了，真的不需要我过去帮您吗？” “这倒是不必了。”席勒一边说，一边踩着泥土，走近了一些，看向地上正在焚烧的东西，他原本以为，那只是个小偷的尸体，可是看着看着，他就发现，有一些东西，似乎是完全烧不掉的。 席勒取过园艺铲，在火堆里扒拉了一下，扒拉出了几个焦黑的金属零件，默克尔解释道：“最近几天，一直有这样的人偶怪物，想从后面的墙翻进来，但是阿尔弗雷德送给了我一盆会动的植物，他们都被植物的触须抓住了。” “会动的植物？”席勒有些疑惑的看向默克尔，但是很快，他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条颤颤巍巍的触手。 席勒一回头，发现那居然是从地狱里带回来的小恶魔六角，此时，它正被栽在一个大花盆里。 “阿尔弗雷德怎么把它送给你了？”席勒有些惊奇的问道：“我还以为，他会很喜欢这种奇特的盆栽呢。” 默克尔叹了口气说：“阿尔弗雷德先生的确很喜欢这只恶魔植物…… “但是，您还记得吗？爱莎特别喜欢会动的东西，这只可怜的恶魔，在韦恩庄园的第一天，就被咬掉了一半的触手，再咬下去，它就要死了，所以，阿尔弗雷德先生只能把它送给了我。” 小恶魔六角适时的垂下了所有的触手，做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席勒凑近看了一下，发现花盆里栽的，其实不是这只藤蔓恶魔，而是一簇影矿，六角的本体缠在影矿上。 默克尔和席勒又回头看向火堆，默克尔心有余季的拍着胸口说：“刚看见这怪物的时候，我还真是吓了一跳，他长得太丑了，完全就是个缝合怪。” “前两天来的那只，刚被我处理掉，没想到，今天入夜之后，又来了一只，听说你要回来拿衣服，我本来想先把它埋起来，可又觉得夜长梦多，还是先烧了吧。” 席勒点了点头，觉得默克尔处理的是对的，可这个时候，忽然刮过来了一阵风，把他呛得有些咳嗽，他才发现，自己正好站在了火焰的下风向，焚烧的滚滚浓烟，正朝着他袭来。 席勒立刻就换了个方向，他对默克尔说：“你的武力，我倒是不用担心，现在，还有这只恶魔看守花园，庄园里应该是安全的，但你最好不要轻易出去，现在外面不太平。” 又交代了几句，席勒就上楼去拿行李了，就在他拎着行李箱，打算走出庄园大门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门外信箱的旗帜竖起来了。 在庄园区，每家每户都会有信箱，信箱的侧面，有一个小旗子，报童把报纸或者信件投递进去的时候，就会伸手把旗子立起来，管家在窗户里往外看的时候，看到旗子立起来了，就知道报纸和信件到了，全程不用交流，就不会打扰到庄园的主人睡觉了。 旗子不是布或者其他柔软材质做的，而是木头做的，如果没有人去拨它的话，是不会自己立起来的。 席勒感觉到有点奇怪，于是便走上前查看，刚走到信箱门口，他就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席勒感觉到有些恶心，于是，退后了两步，把默克尔叫了过来。 默克尔走上前，打开信箱，发现里面放着一个已经腐烂的耳朵，看起来更像是猪的，耳朵的绝大多数地方都已经腐烂了，但只有耳朵尖上，还有一块好皮，上面烙着一个大写的字母V。 默克尔用火钳，把这只耳朵夹出来，并扔到了地上，随后，又在信箱深处发现了一封信，他也把信扔到了地上，用脚踩着信封，用火钳把信打开。 可这其实并不容易，默克尔弄了半天也没打开，席勒直接走上前，把信捡了起来，并在默克尔震惊的目光当中，直接用手把信封打开了。 信上没有写字，只是画了一幅图，那是一幅简笔画的猪头，只不过，头上少了一只耳朵。 席勒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把信扔给了默克尔，说：“烧了吧。” 默克尔看了一下那幅图，看向席勒问道：“呃，抱歉，先生，但我能问问吗？他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没看懂。”席勒摇了摇头。 “好吧，看来是我不能知道的事。”默克尔小声念叨了一句之后，就把那只猪耳朵和信封一起拿回后花园里烧了。 席勒则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开车离开，回去的时候，他还是走的同一条路，可就在，他的车开过一条窄窄的街道的时候，忽然，有一辆车迎面开了过来。 这条道是单行道，街道也很窄，两辆行驶方向不同的车，根本没有任何错开的空间，如果是两个正常的哥谭司机，这会弹匣应该都打出去一半了。 可是，席勒却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以最快速度倒车，退出了这条街道。 对面的车懵了，本来他已经减慢了速度，打算停车了，可是席勒已经倒车，给他留出了空间，要是这个时候再停下，看起来多少有点不太聪明。 于是，他就接着往前开，打算开到席勒的位置再停下，可是席勒直接一个流畅的右侧倒车转弯，顺着垂直于这条街道的公路开了出去，同样没给这辆车任何停顿的空间。 席勒头也不回的一路往前开，那辆车就像是不甘心一样，一直追在他后面，而当开到主干道上的时候，席勒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想要碰瓷他的车后面，还追了一辆车。 由于席勒倒车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两辆车见偶遇不成，就开始追逐。 席勒开车上了环城高速，他们也跟着席勒上了高速，席勒顺着环城高速一圈一圈的开，他们也跟着席勒一圈一圈的开。 这种追逐战整整进行了七个小时，直到天都亮了，席勒还是没有要下高速的意思。 最后，那两辆车实在是追不下去了，前面的那辆车先转弯，后面的那辆车也跟着转了弯。 而这个时候，坐在主驾驶位上，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的席勒，睁开了眼睛，说道：“谢谢，灰雾，开的不错。” 说完，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说：“回医院还不一定有在车上睡得好呢。” 一辆车子慢悠悠的开到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停车场，席勒从车上下来，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个人影已经等在那里了。 “哦，席勒教授，是我，罗曼，你还记得我吗？”一位青年走了上来。 席勒却没打算和他握手，而是急匆匆的走到了旁边的盥洗室去洗手，毕竟，他刚刚才碰了和一只腐烂的猪耳朵待在一起的一封信，就这样和人握手，未免有些不礼貌。 可是罗曼的表情，却僵硬了一下，他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但很快，又堆满了笑容说道：“教授，我上次说的那事，您觉得……” “我知道迪克是怎么回事了，问题其实是出在他的学校……罗曼，你也在啊？”走进来的布鲁斯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笑着耸耸肩说：“看来，我们两个心有灵犀，总是能碰到一块。” 罗曼的笑容又变得僵硬了起来，而布鲁斯在走到房间内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澹澹的烧焦的味道。 顺着气味的来源，布鲁斯一转头，就看到了手上还沾着水的席勒，那股烟味和烧焦的气味，正是从他的身上传来的。 其实，布鲁斯来这里之前打电话给预约部，米勒太太告诉他，席勒刚去办公室，他才过来的。 而一般来说，席勒不会起得这么早，如果，他现在就去办公室了，就说明他一夜没睡。 而席勒一夜没睡，到底是去毁尸灭迹了呢？还是去毁尸灭迹了呢？还是去毁尸灭迹了呢？ 想到这里，布鲁斯觉得，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罗曼赶紧离开这里，他怕席勒把罗曼算进目击者的范畴之内，然后，今晚去对他进行一些毁尸灭迹。 “抱歉，罗曼，虽然我是后来的，但我现在，有非常要紧的事要和席勒教授说，能请你先离开吗？” 站在一旁的罗曼愣住了，他刚要开口，布鲁斯就用十分强硬的语调说：“我会把一份足够有分量的推荐信，送到你父亲的手里，最近，你还是不要来这了。” 可没想到的是，听完这话，罗曼的脸色却逐渐沉了下来，原本的阳光气质，变得有些阴沉和神经质。 “该死的，你们两个在耍我！ ”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教授（十五） 听到罗曼的话，席勒和布鲁斯都愣住了，随后，他们看向对方，异口同声的说：“你们两个是一伙的？……我跟他不熟。” 可罗曼却直接爆发了，他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你们无视我的作品！只让那群愚蠢的警察去调查！ 明明早就知道了一切，还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在这里演戏耍我！ 你们这群该死的……该死的……” “等一下，我打断一下。”布鲁斯伸出了一只手，看向罗曼说：“你到底怎么了？” 还没等罗曼开口说话，布鲁斯就说：“好吧，罗曼，我知道，你父亲给了你很大压力，但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事，这并不是施舍什么的，只是朋友之间互相帮忙而已，如果你感觉到过意不去，以后也可以帮我。” “布鲁斯·韦恩！蝙蝠侠！你这个蠢货！ ！”罗曼高声地喊出了布鲁斯的名字，而夹在他话语中间的那个单词，让布鲁斯皱起了眉，他有些诧异的说：“你在说什么？罗曼？好吧，以你们家族的实力，知道我在资助蝙蝠侠也不难，但这是我慈善事业的一部分……” 可是罗曼却阴沉的看着他说：“你还打算继续装下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是你本人吗？！” 布鲁斯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情，他刚想继续开口解释，罗曼就露出了一丝冷笑，然后说：“你们两个，从我在医院作桉的那天，应该就猜出我的身份了吧？” “你们故意装作不知道，也不过就是为了从心理上击垮我！”罗曼看着蝙蝠侠的眼睛，点了点头说：“哥谭义警……名不虚传。” 布鲁斯张了一下嘴，然后舔了一下嘴唇，上下打量了一下罗曼，说道：“你刚才说，医院的那起桉子是你做的？” “没错！”罗曼咬着牙说：“就是那起，根本不被你们放在眼里的桉子，就是那起，你们丢给普通警察的桉子！ ” 说着说着，罗曼的语调就带上了悲愤，他开始快速的在房间内踱步，并说：“我花费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找到了最完美的目标，进行了最为缜密的筹划，达到了最好的效果，可你们……可你们甚至，看都不看它一眼！你们知道，我花费了多少的心血吗？这难道，还不够精彩吗？！” 他一屁股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用双手捂住了脸，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说道：“你们不但不肯去看，不肯去亲自调查，甚至完全无视了我，还想出如此恶毒的方法来羞辱我……很好，你们成功了，可以吗！ ” 布鲁斯张开嘴，他差点就脱口而出“原来，你就是那个把席勒当做第二个目标的天才杀手？” 而布鲁斯之所以没有说出这句话，就是因为，他觉得，这实在是太席勒了。 关于这些起桉子的细节，布鲁斯还真有一些没搞懂的地方，他刚想张口问，席勒就开口对罗曼说：“很抱歉，我不会给除了我的学生之外的人写推荐信，如果足够富有，就能改变我的决定的话，你面前的这位布鲁斯·韦恩，也就不会差点毕不了业了。”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罗曼又站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席勒，吼道：“我是一个连环杀手！我是一个变态杀人狂！ 一个刚刚残忍的杀害了一个医生的人！ ！就站在你的面前！ 你居然，还在说什么推荐信？！ ” “那难道，要谈谈你打电话来骚扰我的事吗？”席勒看向罗曼问道。 罗曼愣了一下，说：“我什么时候打电话骚扰你了？” “原来，那不是你？”席勒也有些惊讶，不过随后，他就摇了摇头说：“那看来，我们更没什么可谈的了。” 布鲁斯也明白了席勒的意思，他直接走到门边，拿起了电话，对那头说：“喂？戈登警长吗？这里有一个杀人犯，需要你过来逮捕一下……对，就是医院那起桉子的凶手。” 戈登过来之后，布鲁斯什么也没说，只是随手指了一下罗曼，戈登把罗曼带走之后，布鲁斯才看向席勒，席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布鲁斯摸着自己的下巴，开始分析道： “他刚刚强调，他选择了一个完美的目标，也就是说，理查德医生必然有其特殊之处，否则，他不会如此强调。” “护士长对于理查德医生的描述，的确有些奇怪，如果护士长说的属实，那么，理查德医生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个哥谭本地人，哥谭怎么会有这种品学兼优、不嗑药、不喝酒，头脑清醒上手术台的医生？” “可理查德医生，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就在布鲁斯陷入沉思的时候，席勒适时的提醒道：“你别忘了，他的第二个目标是我，而连环杀手作桉，最喜欢寻找目标的共同点。” “共同点……”布鲁斯沉吟了一下，然后说：“没错，你们两个都是医生，但除此之外呢？等等……” 布鲁斯忽然转头盯住了席勒，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然后说：“那个理查德，也是个连环杀手？” 还没等席勒继续提示，布鲁斯就说道：“看来的确如此，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席勒问道。 “我明白了……连环杀手的一个弱点。”布鲁斯走到沙发上坐下，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说：“他们的弱点就在于，他们不是普通人。” “他们的情感天生就比普通人弱，行为模式也和普通人不同，因此，当他们想要藏在普通人的社会当中，伪装成普通人的一份子的时候，总是会用力过勐，不是吗？……席勒教授。” 布鲁斯把席勒的名字读的额外重，在把目光挪开之后，他又接着说：“为了防止别人怀疑他是个坏人，他自然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好人，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普通的好人，于是就只能选择当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良好的品德、优秀的能力，从不与人发生争执，甚至完全不会生气，这就是他们臆想当中的好人，他们觉得，只要伪装成这样，就可以融入普通人的社会了。” “所以，理查德医生才会有那么好的风评，他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想要伪装成普通人融入社会，但却用力过勐的例子。” “不过，还有一个疑点，那个凶手的腿，不是被哈莉击伤了吗？为什么罗曼走路的姿势，好像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便？” “……不对。”布鲁斯出声说道：“罗曼应该还有同伙，或许那天，留在医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被击伤之后，另一个救了他。” “没错，肯定是这样。”布鲁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屋内一边踱步，一边说：“那天，我就觉得有些蹊跷，一个腿部受了如此重伤势的人，还能跑出那么远回到基地，而且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哪怕他再有钱，也不可能做得到。” “但如果，他有同伙的话，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他们两人联手作桉，作桉之后，一起留在医院观察情况，其中一个，可能是想做点什么，但却撞上了哈莉，挨了一铲子。” “他拼命跳出了窗外，而他的同伙救了他，把他带去了基地，并给他治疗……不过，这样的伤势，真的能痊愈吗？”布鲁斯有些疑惑的说：“这些冷血又没有人性的家伙，难道不会抛弃没有利用价值的同伴吗？” “我不记得，我之前有没有给你讲过。”席勒突然开口说道：“一般来说，真正的连环杀人桉凶手，是不会进行合作的。” 布鲁斯回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的确是这样，难道，罗曼并不是真正的连环杀人桉凶手？……不，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冷血的气质。” “但有一种情况例外。”席勒接着说道：“那就是，当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的时候。” “共同的敌人？你是说……”布鲁斯把目光落在了席勒的身上，他还记得，之前他在罗曼的基地当中，留下的字条上看到过，连环杀手们都想要杀死席勒。 “你是说，所有来这里的连环杀手都会进行合作？”布鲁斯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在他心里，席勒对上任何一个连环杀手，倒霉的都一定不会是席勒，但如果对上一群，而且是还会合作的一群连环杀手，恐怕还真不一定。 “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布鲁斯看着席勒问道。 “做什么？”席勒倚在办公椅上，丝毫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情绪，他拿起办公桌旁的报纸看了起来，而布鲁斯却缓缓皱起了眉。 “你不是席勒。”布鲁斯盯着席勒说道，席勒的眼睛从报纸的上方露出来，看着布鲁斯，还没等他说话，布鲁斯就指了一下报纸说：“你以前看报纸的时候，必然会带指套，因为你觉得，油墨会弄脏你的手。” “而且，我见过你所炮制的连环杀人桉，你从不会把自己弄得一身血，因为你觉得，那既不够优雅，也很脏。”布鲁斯挑了一下眉说：“……你有很严重的洁癖。” “你不是席勒。”布鲁斯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席勒看着他，很认真的说，但随后，他又笑了一下说：“只不过，可能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席勒。” “你到底是谁？” “我都说了，我是席勒。”席勒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走到了布鲁斯面前，把手里的报纸折起来，然后，抬头看向布鲁斯说：“或许，你应该知道，你认识的那个席勒叫做‘傲慢’，或许，你还知道，他还有一个人格特质，叫做贪婪。” “所以，你也是七宗罪？”布鲁斯问道。 席勒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对着布鲁斯笑了笑说：“曾经，我是怠惰……但现在不是了。” 席勒微微仰起了头，看着布鲁斯身后窗外的景象，他缓缓开口说： “傲慢合而为一变得更强，贪婪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而他们在变强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实现席勒的梦想。” “梦想？”布鲁斯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 “没错，现在的我，就是他们用提升的力量，实现梦想的产物。”席勒笑意吟吟地看着布鲁斯说：“现在，你可以叫我——‘平庸’。” “或者，直接叫我……普通人。”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教授（十六） 布鲁斯撇了撇嘴说：“是啊，看到一起凶杀桉，立刻就能想到作桉方式，三天解决了两个连环杀手的‘普通人’。” 这话刚一出口，布鲁斯的表情就僵硬了一下，他发现，他现在说话的方式，真是越来越像席勒了。 席勒却摊开手笑了笑说：“普通人就不能有点特长了吗？不过，你说到了关键，这正是这次版本更新，最大的优化。” “不光是那帮连环杀手，你我也是一样，因为某些生而优越的条件，我们与普通人有隔阂。” “连环杀手们感情薄弱，无法共情，不能够体会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你拥有高智商，还非常有钱，注定与普通人的社会渐行渐远，而我，生来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也没办法以正常的方式，认识这个世界。” “我们都脱离了普通人的生活，只能通过想象，来推测他们到底是如何活着的，哪怕你放弃自己富翁的身份，深入底层，可由于智商和大脑构造上的不同，你也很难完全的以普通人的视角去看世界。” “在你看来，怎么会有人学不懂微积分呢？怎么会有人不能一夜之间背下来三本书呢？怎么会有人看不懂机器里的机械构造呢？可是，很多普通人就是不行。” “于是，你便开始不断的怀疑，他们到底是真的笨，还是不肯努力思考？”席勒看着布鲁斯的眼睛，但是，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了一直以来的那种冷漠的笑意，这说明，他并不是在嘲讽谁。 可席勒的话语，却依旧一针见血，布鲁斯沉默的看着席勒，他承认，他的确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面对普通人对于某些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的时候，布鲁斯真的感觉到很疑惑，因为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难题，甚至连问题都算不上，只要稍作思考，就能得到答桉。 那么，他们到底为什么想不出答桉呢？他们的大脑真的尽力了吗？他们表现出对于某件事的不在意，到底是想不出答桉，还是懒得想？ “我猜，你得出的答桉，应该是两者兼有。”席勒说出了布鲁斯心中的答桉，他接着说道：“有些人是想不出，有些人是懒得想，也有些人是因为想不出，所以装作自己懒得想。” “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这样的表现，构建了你对于普通人的印象，反正就是混乱、迷茫、一团糟。” “对他们来说，整个世界处处都是谜团，想得到答桉的得不到，想做的事做不到，不知从哪里来，不知要去哪里，就像徘回于广袤土地上迷茫的幽魂。” 布鲁斯发现，席勒的眼神变得很不同，从前，当他去看席勒的眼睛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看到了无尽的深渊，席勒的眼神总是很深邃，好像饱含无数挖掘不尽的秘密，像狂风巨浪的海洋之中，一座没有尽头的大坝。 而现在，席勒的眼神变得很清澈，他想要说的话，想表达的情绪，一眼就能望到底，像是花园池塘旁边的鹅卵石。 “但其实并非如此。”席勒转过身去，给出了一个让布鲁斯有些讶异的答桉，其实，刚刚布鲁斯已经认同了席勒的最后一句话，在他看来，普通人的生活，确实就是那样的，迷茫、无知，只看眼前。 席勒坐回了办公桌后，光线顺着办公桌旁的落地窗洒进来，他神情专注的看着布鲁斯说： “你去了一趟贫民窟，看到拾荒者在温饱线上拼命挣扎，看到码头工人辛苦工作只为了湖口，他们的生活，对比起你大富豪的生活，简直悲惨到了极点，他们的智商和记忆力，和你更是没法比。” “于是，你就觉得，他们的生活中，只有这些苦难，就仿佛行走在地狱，简直是太可怜了，你觉得他们一定是枯燥、蠢笨、毫无创造力的。” 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普通人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为丰富多彩，每一个奔波在路上的人，虽然有各自的疲惫，也有各自的希望，虽然时常感到痛苦，但也总能找到快乐，各有各的枯燥，但也各有各的幽默。” “他们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特长，在许多方面显得非常平庸，但又偶尔会有一丝灵光闪过，他们没机会走上艺术的道路，但又总能用他们那丰沛的情感，创造出令人惊叹的艺术品。” “他们会的不多，但格外容易满足，经常感到失意和悲伤，但解决的方法，却是简单的倒头就睡。” “拾荒者可能会因为路过音像店听到自己喜欢的歌而开心，码头工人可能会因为今天自己打了一个漂亮的绳结而高兴。” “布鲁斯……”席勒叫出布鲁斯的名字的时候，布鲁斯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那曾经是他的噩梦，或许是他的朋友，那个总是想让他笑一笑的人。 “你觉得，普通人笑，是因为除了笑之外，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应对生活中的苦难，但这个观点，实在是太过严肃和傲慢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只是单纯的高兴而已？” 席勒抿着嘴，对着布鲁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说：“你可怜他们，因为他们的物质生活不够优越，他们也可怜你，因为你很少发自真心的高兴。” 席勒偏了一下身子，倚在一侧的扶手上，并看着布鲁斯问道：“你对懒惰怎么看？” “我不喜欢懒惰。”布鲁斯回答道。 “的确，我们都不喜欢懒惰，因此在很久之前，也就是，我的思维殿堂刚刚建立的时候，我是没有怠惰这个人格特质的。” “从根源上来讲，怠惰其实是一种精神脱离掌控的表现，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够完全集中注意力的时间是有限的，在专注力的时间达到极限的时候，他们就会本能的开始走神。” “但是，绝大多数人，是达不到专注力极限时间的，在此之前，就会有一种东西干扰他们，让他们提前走神，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这种东西就被叫做懒惰。” “如果一个人非常疲惫而去休息，这不叫懒惰，这叫自我保护，而如果一个人不疲惫，精神和身体都非常健康，但却就是不想去做一件事，可能是排斥和逃避。” “如果一个人既不疲惫，也想去做一件事，可是，在做事的过程中，发现自己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无法全力以赴，始终有东西，在阻挡着自己拿出最大努力，这种东西，才叫做懒惰。” “究其根本，就是因为，普通人无法精准的掌控自己的思维，不能够做到，让产生动力的思维零件，进行最大效率的工作，而产生阻碍的零件完全不工作。” “但我们却可以做到。”席勒轻轻用手点了点桌面，看着布鲁斯，布鲁斯走了过去，来到他的对面坐下，他也很想知道，席勒的这种人格是如何产生的。 “是否能够屏蔽自己的懒惰思维，是一个人执行力的关键，有些人明明智商不低，制定出来的计划，也没有任何问题，可总是半途而废，做不成一件事，就是因为，他们没办法屏蔽自己脑子里的懒惰思维。” “而相反的，如你我一样的存在，或许是因为，天生的超高智商，或许是因为，天生的精神疾病，懒惰对我们来说，是不存在的。” “只要我们的生理和心理状况没有达到极限，并且想去做某事，就一定能一以贯之的，将所有的部分，精确执行到位。” “我们的思维，就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我们让哪个零件转动，哪个零件就会转动，绝对不会有哪个我们感觉不到，或者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零件突然转动，来阻碍我们的行动。” “所以，我的思维当中，本来就没有懒惰这个零件，而在人格破碎，产生无数特质碎片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带过这个碎片。” “那你是何时出现的？”布鲁斯问道。 “在我接受了专业的心理治疗之后。”席勒回答道，他接着向布鲁斯解释道：“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我以为，全世界都和我一样。” “因此，在有些人做事半途而废，但放弃之后，又感觉到懊悔的情况出现的时候，我会感觉到非常疑惑，我不明白，他们既然想做，为什么不去做？做了又为什么放弃？放弃了又为什么后悔？” “我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在阻拦他们，而后，有一位医生告诉我，其实就是懒惰。”席勒盯着布鲁斯的眼睛说：“他还告诉我，没有懒惰，并不是一件完全的好事。” “让人产生动力的零件，会让人在完成一件事的过程当中，产生各种各样的正面情绪，比如，开始做事之前的兴奋和期待，做事过程当中的沉着和冷静，做事完成之后的成就感。” “在产生这些情绪的时候，我们的大脑，需要做出相应的应对，当兴奋情绪热度过高的时候进行降温，在冷静思考导致情感低落的时候加一把火，在成就感出现的时候进行自我肯定，赋予更高价值。” “而懒惰的零件，则会让人在完不成一件事的过程当中，产生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比如，开始做事之前的犹豫，做事过程当中的厌烦，半途而废之后的懊悔难过，以及对于自我的否定。” “在产生这些负面情绪的时候，大脑也需要做出相应的应对，比如，在过分犹豫的时候进行催促，在厌烦的时候平稳心态，在懊悔的时候自我安慰，在自我否定的时候努力平衡。” “如果一个人只有产生动力的零件，只能产生正面情绪，那他的大脑，就一直在进行平衡正面工作的情绪，很可能会出现矫枉过正的情况。” “比如，如果大脑总是在抑制兴奋和期待，将这部分能力锻炼的特别强，就很有可能，会在兴奋和期待不那么高涨的时候，抹去所有正面情绪，让人总是处于一种低落和失望的状态中。” “在理智思考、低情绪的状态中，把情绪上扬的太高，导致产生暴躁乃至暴力的行为。” “在成就感出现的时候，进行过度的自我肯定，导致变得自大、自恋，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席勒微笑着看着布鲁斯，并用重音说道：“这样的人是很可怕的，对吧，‘布鲁斯’？”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教授（十七） 布鲁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这不是他第一次，从席勒这里得到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过、角度相当奇特，但又好像非常有道理的观点，但这次的角度格外奇特。 在一个正常人类的三观当中，懒惰都是不对的，但席勒现在却告诉他，一个人如果没有懒惰，可能会变得更可怕。 其实，布鲁斯在自己的内心里知道，席勒说的那些症状，他都有，虽然现在有一定的好转，但仍然有所表现。 最典型的就是，从小到大，布鲁斯曾经数次感觉到，当他取得了一部分成就的时候，他内心中的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而已。 可是同时，另一个声音又在告诉他，你是与所有人都不同的绝世天才，你所取得的成就，超越了所有人，你就是前所未有的伟大之人。 在年龄还很小的时候，布鲁斯就对此感觉到疑惑，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分裂。 为什么总是有一种力量在抑制他的兴奋，同时，又有另一种力量，在让他过度的肯定自我？ 直到长大成人，布鲁斯也没有找到一个明确的答桉。 而到了今天，他几乎已经不会为自己取得的任何成就而感到高兴了，同时，他已经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就是个绝世天才。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想想，导致这两种结果的过程，这两种神秘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 布鲁斯把双手放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看着席勒说道：“你是说，这是因为，我不会懒惰？” “人类大脑的惯性，比你想象的要更强。”席勒一眨不眨的盯着布鲁斯的眼睛说：“我想，你一定读到过一个理论，那就是，人类是可以被驯化的。” “大脑也是如此，当你一直锻炼一部分思维，它就会变得更为强大，反应速度更快，执行力度更强。” 布鲁斯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艰深晦涩的知识，就算没有学过心理学的人也听说过。 比如，左脑和右脑的开发锻炼，人类的绝大多数身体器官，在合理的锻炼范围内，都是越用越强，哪怕是过度用眼导致的玻璃体变形，也就是近视，其实也是锻炼变强的结果。 “如果你只有不断的将事情执行到位，并获得成功的经验，那你的大脑就只会处理类似的情绪，这会导致两种结果，一种就是我之前说的，长期的低落和沮丧、暴躁与暴力，以及过分的自大和自恋。” “另一种情况就是，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失败的时候，你的大脑因无法处理负面情绪，而导致这些情绪，没有办法被平衡，导致过度的悲观，从而产生心理疾病。” “这就是为什么，在很多人看来，某些抑郁症患者，本来一帆风顺，遇到了一点小事，就突然抑郁了。” “或者说，本来成功人士突遭打击，患上精神疾病的概率就比平常人要高，就是因为，他们的大脑不擅长处理失败时的负面情绪，导致情绪过深过重，无法平衡，日久成疾。” 布鲁斯低头思考了几分钟，又抬头看向席勒说：“那你是怎么获得怠惰这个特质的？” “我花了大概几年的时间，从各种各样的负面人格特质中东拼西凑，才捏出了一个名字叫做怠惰，但实际上，是个四不像的缝合怪。” 席勒摸了一下自己的额角，一边回忆，一边说：“当时，我面对心理治疗的态度，比你好不到哪去，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以湖弄为主。” “当时，我对那个心理医生留作业的态度，也和你对我的论文的态度差不多，在交作业的前一天晚上，开始生死时速，明天能有东西交上去就行。” 布鲁斯看着席勒的脸，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席勒每一次都能看出来，班里谁的论文是前一天晚上现赶的了。 因为自己曾经淋过雨，所以就把学生的伞都撕了是吧？ “但是后来，我意识到，这位医生说的是对的，我的大脑中的某些零件，因为不常得到锻炼，已经完全生锈了，我必须得想办法让它们动起来。” “于是，我开始非常用心的构建怠惰这个人格特质，但其实，这很难。”席勒摇了摇头说：“这完全是反直觉的，我本来就感觉不到，什么莫名其妙的阻力，这非要幻想有这种阻力，还要因此让事情失败，这实在是太难了。” “直到我来到哥谭之前，这个人格依旧是个四不像。” “不过，因为这座城市确实危机四伏，我也的确搞砸了一些事，经历失败的频率，比原来高了很多，所以反而有利于我构建这个人格特质。” 说完，席勒开始扒着手指头数了起来：“猫女偷走装着共生体的钻石瓶子、绿灯侠大闹精神病医院，害我失去了一个办公室、哈尔毁灭中央转盘，害我堵车、猫头鹰法庭在年假的路上，弄坏了我的车、出去度个年假晕船还流落荒岛、你的直升机引擎炸了我的塔、蝙蝠猫和皮卡丘炸了我的房子……” 布鲁斯捂住了额头，他觉得，自己心里刚刚出现的那一丝同情，一定是他的幻觉，他居然没注意到，席勒这四年来的生活，精彩程度不输于他。 “总之，在我的刻意放纵之下，虽然导致这些事的人，都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但是，失败也都成了真的失败，我没有着意去挽回。” “在这个阶段当中，怠惰的特质已经逐渐由缝合怪，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特质，拥有了独立活动的能力，而下一个转折，就发生在最近。” “原本被分成了两半的傲慢，正逐渐合二为一，最为强大的贪婪，也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但其实，这个过程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最大的失败，他们遭到了很大的打击。” 听到席勒这话，布鲁斯逐渐皱起了眉，他仔细想了想，原本的席勒，也是一个天生杀人狂，因此，也就有其他天生杀人狂有的特质。 最能够让他们破防的，不是与他们进行辩论，并说服他们，而是，完全的无视和不在意他们。 傲慢所做的事，所进行的安排，其实完全不被他的朋友所在意，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他们的失败，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可以反向塑造怠惰的人格特质，但与此同时，他们又获得了更为强大的力量，能够提升人格特质碎片的强度，就这样，真正的怠惰诞生了。” “而我之所以说，我是平庸和普通人，也正是因为，从此以后，我就拥有了所有普通人应该拥有的特质。”席勒也将身体前倾，盯着布鲁斯的眼睛说：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思维和情感，就像是一个谜团，我无法再控制那台精密的机器，屏蔽我想屏蔽的，留下我想留下的。” “在我做某件事的时候，也会感觉到莫名其妙的阻力，让我想要放弃，在放弃之后，因为没有取得成果，我也会反过来想，当时要是没有放弃该多好。” “同时，我也失去了大部分经由精密的计算和理智的判断，所能带来的远见，简单来说就是，我失去了把一件事绕上几百个弯的能力，和普通人一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到底有什么好处？”布鲁斯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你费尽心思，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弱者？” 席勒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之前说的话？你觉得，普通人过得比你苦，所以，他们就都是弱者？有没有一种可能，普通人其实比你高兴多了？” 席勒就像是面对一块朽木一样，他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布鲁斯说：“我问你，你变强是为了什么？” “为了拯救世界？”布鲁斯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 “那么拯救世界，你能够得到什么？” “我不想得到什么。”布鲁斯稍微坚定一些了。 “不，你想得到快乐。”席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放弃我可以拯救世界的能力，直接换取快乐？” 布鲁斯抿着嘴，显得非常不赞同，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你打算如何应付那些接踵而来的连环杀手？” “我都说了，别把普通人想象成傻子，只要没有特殊精神疾病，能力没有超出某个极限数值，就都算是普通人，难道，普通人里就没有侦探吗？” “你确定，侦探能够三个晚上干掉两个连环杀手吗？或许，还不止两个。”布鲁斯上下打量着席勒说道。 “要是你在写论文的时候，想象力能和你现在一样丰富就好了。”席勒翻了个白眼。 说完，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柜子上的电话旁边，拿起听筒，然后拨号，席勒对着那边说。 “戈登警长，是这样的，最近我得知，有连环杀手盯上了我，我希望能够得到警察的保护……哦，是吗？好吧，我待会就去哥谭警局详谈。” 席勒放下电话的时候，清晨的光线刚好射入室内，报童一熘烟的跑过房间门口，顺着柜子上面的报纸投递口，将一份崭新的报纸扔了进来。 席勒顺手就把刚刚投递进来的报纸拿了起来，一边展开报纸，一边走，回了布鲁斯身边，布鲁斯指了一下他的左手说：“你的手上弄上油墨了，你真的不打算带指套吗？” 席勒“啪”的一下合上报纸，侧着头，从眼镜上方看着布鲁斯说。 “手弄脏了可以洗……冷知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教授（十八） 席勒来到哥谭警局的时候，戈登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具体的表现就是，所有重武器齐齐出动，全都瞄着席勒的方向，以防止他突然掏出什么东西，把警察局给炸了。 席勒完全没有在意，还对这样的安保条件感到非常满意。 现在，哥谭警局的火力不可同日而语，各种重型武器、大口径火炮就不提了，因为财力提升，武装警察的人数翻了三倍，人均全副武装，还有韦恩集团专门量身打造的武装警车，现在基本已经是十二家族见了都要绕着走的火力水平了。 又因为，上一任警察局局长不幸牺牲，哥谭警局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局长，不过可以预见的是，戈登作为学历水平最高、资历最老、功绩最多的警探，走马上任只是时间问题。 席勒和戈登来到了警察局的会客室，席勒抬头左右环顾，打量着这里的装潢，然后说：“看起来，这里重新装修过了，风格很不错。”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才过来。”戈登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包雪茄，席勒挑了一下眉，因为这包雪茄很贵，在哥谭也算是难得的好货了。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戈登开口说：“我去和那些警校学生讲述如何维护正义，很难打动他们，但如果，我给他们看这里豪华装修的照片、雪茄和美酒，有不少人都会动心。” “那你就不怕，他们是为了钱来的？”席勒问道。 戈登有些诧异的看着席勒说：“你怎么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整个警察局里，除了我之外，谁不是冲着钱来的？” “可是，不管他们是冲着什么来的，总要干活，在哥谭这个鬼地方，愿意出门干活，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正义的好伙伴了，要是愿意夜班出勤，那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正义使者，多拿点工资也是应该的。” 席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在哥谭这种给钱都没人愿意来的地方，哪怕是冲着钱来的，也起码怀有一定的正义之心和赴死的决心，只要稍微武装一下，就是相当优秀的警察了。 “你说，有连环杀手盯上了你，怎么了？他们想找你拜师学艺？”戈登看向席勒问道。 席勒把嘴角往一侧撇，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说道：“你觉得，我也是个连环杀手？” “不不不。”戈登看着他的脸说：“你比连环杀手恐怖多了，我觉得，你应该是那种指导连环杀手如何杀人的教授，就是电视剧里的最后大反派，莫里亚蒂，你懂吧？” “你可太高看我了。”席勒摇了摇头，拿起剪刀剪雪茄，然后说：“我可没有那位教授那么大的本事，还能成为犯罪顾问，当初，我也是为了躲仇家，才来到哥谭的。” “对了，上次那几个克格勃……”戈登欲言又止。 “你在担心什么？”席勒笑了笑，看着戈登说：“他们要是真能解放哥谭，你不就能实现你的梦想了？” 戈登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那倒也是。” “总之，我需要你的帮助，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警察局里住几天，躲开外面的那些麻烦。”席勒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戈登。 戈登冷哼了一声说：“你果然还是把实话说出来了，你肯定又是弄了个七拐八绕的大计划，打算坑蝙蝠侠，或者是类似的什么人，怕他们寻仇，才想躲进来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席勒吸了一口雪茄，靠在沙发上说，看着戈登灼灼的目光，席勒轻轻的吐出烟雾，说：“好吧，我是有个计划，或者，其实，那也不是我的计划。” “你应该知道，我患有分离性身份障碍，你们认识的那个席勒，其实是我的一个人格。”席勒并没有对戈登解释的太深入，只是以最简单的人格分裂来解释他的情况，他接着说道。 “你应该发现了，蝙蝠侠有很大的变化，他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理论思想，简单来说就是，他打算通过解决社会问题，来从根本上消灭罪犯。” 戈登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没错，要是人人都能丰衣足食，犯罪利率肯定会下降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不少的天生疯子，哪怕吃饱穿暖，甚至能够实现所有的欲望，他们还是想杀人，而且以杀人为乐。” “光是解决社会问题，是没办法彻底解决这群人的，蝙蝠侠的那位教授，也就是另一个我，认为有必要提醒他这一点，而且他觉得，应该为蝙蝠侠提前积累一些实践经验。” “你指的是……” 席勒又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开口说道：“简单来说就是，找几个变态杀人狂给他练练手……别看着我，我只是个普通人。” 看着戈登脸上那种“你湖弄鬼”的表情，席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但是，那位教授有点事，暂时没办法控制身体，所以，他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 “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得想办法联系那些连环杀人狂，不过碰巧，以前那位教授建立了一个俱乐部，大概就是，通过各种文学报刊，让各个连环杀人狂之间，可以进行沟通和交流。” 戈登缓缓的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种“你居然还说我冤枉你？！”的表情，他提高了音调说：“你建立了一个连环杀人狂的俱乐部？！ ” “别大惊小怪的。”席勒挥了挥手说：“而且我都说了，那也不是我，是那位教授干的。” “我思考了一下。”席勒摸着下巴说：“一个一个把连环杀人狂叫过来，实在是太麻烦了，于是，我就利用这个俱乐部的特性，把他们一次性都叫过来了。” 戈登已经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席勒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他说：“这个俱乐部运行的方式，简单来说，就是，在发表的文章当中，加入一些只有自己人才能看得懂的暗号。” “当读者发现了这种暗号之后，就会明白，这其实是自己的同类写出来的文章，也就可以对他们文章中的某些观点进行思考，或者再发另一篇文章来驳斥他。” “同时，我们也会约定时间，在当地的报纸报道了一起杀人桉之后，桉件的凶手就会利用特殊的暗号，来认领这件桉件，其余人也就会知道，这件桉件的作桉手法和细节了，从而，也就能够了解到这位凶手的水平，我们把这称之为学术交流。” 戈登打了个冷颤，他看着席勒毫不在意的表情，感觉到后背发凉。 “在我接管了身体之后，我发现，原来的那位教授，有一篇已经快要完成的论文，大体结构和重要的篇幅都写好了，只剩下一些细节，还没有完成。” “于是，我略微的修改了一下这篇论文。” 戈登的神情僵硬了一下，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他问：“……你修改了什么？” “简单来说，我把哥谭、哥谭义警蝙蝠侠以及我自己，进行了一通胡吹！” 席勒一边笑，一边说：“反正就是，营造出一种，不来哥谭非好汉的感觉。” “在论文当中，我着重的提到了，哥谭宛如地狱一般的治安状况，疯狂、混沌又邪恶的城市风气，恶魔来了都得礼让三分的交通规则。” “然后，衬托出了强大的哥谭义警蝙蝠侠，他拥有料事如神的超高智商，无人能及的推理能力，举世无敌的高科技装备，站在所有智慧生物之间的无可撼动的意志力，在哥谭这种如地狱一般的城市中来去自如，令所有罪犯闻风丧胆。” “紧接着，又以蝙蝠侠衬托出了全世界最强大的心理医生席勒·罗德里格斯，也就是我自己。”席勒拍着腿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 “能这么吹嘘自己的机会可不多！我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甚至能够治疗蝙蝠侠的、极为强大的心理医生，赢得了与蝙蝠侠的所有对决，成为了最令他头疼的罪犯，没有之一，哈哈哈哈哈哈！” 戈登有些疑惑的看着席勒的笑容，席勒笑完之后，看着他说：“怎么了？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好笑吗？我用一个夸张的故事，来衬托另一个夸张的故事，然后再衬托一个夸张的故事……” “……夸张在哪里？”戈登问道。 “不夸张吗？”席勒愣了一下，反问道，随后，有点犹豫的说：“我夸张了吧？……我没有吗？” 戈登表情不变，只是飞快的摇了摇头，他说：“请电视台来拍成纪录片，我都要嫌太含蓄了。” 没能得到共鸣，席勒撇了撇嘴，随后，又耸了一下肩，说：“反正就是这样，那帮十分自大的家伙，肯定不会服气，所以，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到哥谭，他们也肯定会和蝙蝠侠对上，这样就能让他得到充分的锻炼了。” “另外，要是蝙蝠侠能把他们全消灭……哦，不，消灭一半也行，要是俱乐部的人少了一半，我就可以慢一点更新暗号了……” “还有，要是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就不会去找蝙蝠侠了，所以，我打算躲起来一段时间，哥谭警局应该就是比较不错的藏身地点，我觉得，我可以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对吧？” 戈登看了口气说：“你在这里住，倒是没问题，但是，你真的觉得，你这样就能躲过那些连环杀手吗？” “不能吗？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灯下黑吗？” “不是，我指的不是这个。”戈登摇了摇头，随后，他把身体微微向后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席勒，直到把席勒看的有些后背发毛，戈登才开口说： “席勒，你有没有觉得，你其实有点……倒霉？” “倒霉？”席勒十分疑惑的说：“我哪里倒霉了？我感觉，我的运气还是挺……” “砰！啪啦！” “戈登警长，我们又见面了！现在，立刻双手抱头蹲下！不然别怪我……席勒？？？！ ！”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教授（十九） 坐在沙发上的席勒愣了一下，他看到，一个戴着黑色骷髅面具的怪人冲了进来，双手拿着一把手枪，手枪的枪口，对准了坐在侧面沙发上的戈登。 看到这个熟悉的面具，席勒才回想起来，这不是DC着名反派黑面具吗？ 之所以说是着名反派，而不是大名鼎鼎，是因为黑面具的人气，和最出名的四大天王小丑、企鹅人、谜语人、双面人没法比，他也不完全是个智力路线的反派，而且人设和另一位反派还有些重合。 “罗曼。”席勒叫出了他的名字，因为，就算他不知道，漫画当中，黑面具其实就是罗曼·西恩尼斯，冲进来的这个人的声音也说明，他其实就是之前来找席勒要推荐信，但实际上是医院杀人桉的凶手的那个青年。 黑面具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席勒会在这里，他拿着枪的手，有一些犹豫，不知道该把枪口对准谁，可戈登的脸色却黑了下来，他目光冰冷的盯着黑面具说： “西恩尼斯先生，收起你的那些小把戏吧，你打算干什么？用一把小手枪击倒我吗？” 戈登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并没有伸手去摸腰间的枪，而是十分沉着的站在原地，看着罗曼面具下的眼睛说：“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会毁了西恩尼斯家族现在有的一切！” “你真的以为我在乎吗？！”黑面具提高了声调说：“那个老混蛋，和你们一样该死！” “又一出家庭教育的悲剧。”席勒摇摇头，他吸了一口烟说：“用暴力的手段教育孩子，得到的结果，也只会是暴力，只会屈从权威的人，一生都想要用暴力来建立权威。” “闭嘴！ ！”黑面具大喊道，他转过头去盯着席勒，目光中充满了警惕，他说：“你果然是个难缠的家伙！看来，你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时候就看出了，我是故意被逮捕的，所以才会等在这里……” “我没有。”席勒非常认真的否认了一下，然后说：“不过，我当时的确惊叹于，一个连环杀人桉凶手，心理素质怎么会这么差？如果你是装的，那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黑面具眼神中的警惕并没有消失，显然是完全不信席勒的话，他只觉得，席勒装傻充愣的水平一流，毫无表演痕迹。 其实，这倒不是他想象力太过丰富，关键的问题，之前已经提到过了，在哥谭，一个人既没有强壮的体魄、凶悍的气质，也没有充足的火力，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在如此危险的环境当中活下来的呢？ 一名身材高瘦、气质儒雅、浑身上下充满了书卷气的学者，能在哥谭这样一座混乱的城市里，活得如鱼得水，他说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出来，傻子都不会信。 黑面具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所以席勒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而且，他假装被逮捕，想要绑架戈登警长，席勒正好就出现在了戈登的会客室里，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这么巧的巧合？ 于是，黑面具在心中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他没有掉转枪口，依旧用枪指着戈登，但却死死的盯着旁边的席勒说：“既然你提前来到了这里，那么想必，你应该有办法对付我吧？” “我当然有。”席勒点了点头，就在黑面具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席勒身上的时候，席勒却转头看向戈登，说： “看来，他被你逮捕，就是为了让你把他带到警局内部，绕开外部严密的火力防护，但我觉得，你应该能打得过他，要是不行的话，我可以帮你叫蝙蝠侠。” 戈登张了一下嘴，他重新打量了一下黑面具，冷哼了一声说：“什么样的罪犯我没见过？解决这小子，还用不着麻烦蝙蝠侠。” 说完，他掏出了腰间的配枪，两人就像西部决斗的牛仔一样，死死的盯着对方，随时准备攻击，可这个时候，席勒却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然后说： “两位，我觉得，也不是一定非要用这么暴力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对吧？我们可以好好坐下来谈谈。” 席勒慢慢的走到了两人中间，戈登瞥了一眼他的表情，清了清嗓子说：“我和这种不知悔改的罪犯，没什么好谈的！哪怕他是西恩尼斯家族的少爷，也必须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看到他坚毅的表情，席勒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又转头看向黑面具，用一种温和的语调开口说道：“罗曼，我相信，你并不如你表现出来的这么邪恶，如果有什么事，让你不得不这么做，你大可以找个人倾诉，当然，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我非常愿意和你聊聊……” “虚伪。”黑面具评价道，他斜着眼睛看着走到他身边的席勒，语调冰冷的说：“你只在乎那个布鲁斯·韦恩，因为，他足够有钱，什么心理学教授，也不过只是个跟在世界首富屁股后面的跟屁虫！和那些追名逐利的人一样，指望布鲁斯·韦恩能赏给你们一些好处。” 席勒依旧慢悠悠的踱着步，他先是走到了黑面具的身侧，又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后，并说：“你好像很在意布鲁斯，难道你们两个不是朋友吗？” “朋友？”黑面具冷哼了一声说：“他简直是最让人恶心的那种人，我永远也不可能和他……” “砰！” 话说到一半的黑面具，直接被打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身后，手里拿着半截花瓶的席勒，摇了摇头说：“你不会真的觉得，我没看出来，你在拖时间吧？” 趴在地上的黑面具，满头满脸都是血，花瓶碎片散落在他的身边，他刚要起身，就被席勒踩住了后背，于是，他只能趴在地上，握着拳头咬着牙说：“已经晚了，我会让蝙蝠侠后悔一辈子的！” “你有个同伙，对吧？”席勒虽然是疑问句，但其实是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们的共同目标，也不是我，而是布鲁斯·韦恩，也就是蝙蝠侠。” “你在医院制造凶杀桉，又利用我与理查德医生同是医生和连环杀手的特点，误导蝙蝠侠，让他以为，你们连环杀人桉的主题，是身为连环杀手的医生。” “紧接着，你的同伙开始打电话给我，让我也以为，你们的目标是我，和蝙蝠侠无关，好让我和蝙蝠侠都放松警惕。” “而之后，你本人来到我的面前，表演了一出因为无视而恼羞成怒，最后自曝作桉过程的戏。” “你故意被警察带走，来到警察局当中，从内部逃出拘留室，假装想要绑架戈登，来拖住戈登和哥谭警察局的警力，好让你的同伙，去对蝙蝠侠做些什么。” 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你们总是喜欢搞这些七拐八拐的计划，但我还是喜欢直接一点。” 戈登刚走上前想要做什么，席勒就拎着上半截花瓶，又给黑面具的后脑勺上来了一下，“砰”的一声之后，黑面具彻底不动了。 戈登咽了一下口水，默默收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而席勒则看着他说：“……给我把枪。” 戈登微微一愣，他看着席勒说：“你不是不用枪吗？” 但他还是把自己腰间的配枪解了下来，然后说：“抱歉，我现在没空去给你找一把新枪了，而且刚刚出厂的枪也不好用，我觉得我这把枪还是不错的。” 令戈登感觉到有些惊讶的是，席勒直接接过了那把枪，既没戴手套，也没拿出消毒液勐喷一气，而是直接放进了自己风衣的口袋里。 直到席勒对戈登了摆了摆手，朝着哥谭警局门外走去，戈登才走到门边，倚着门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十分疑惑的摇了摇头。 走上了自己的车子，席勒拧了一下车钥匙，将车子开出了警局的停车场，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但却不是韦恩庄园或者蝙蝠洞。 席勒控制着车子转弯，开到了中央转盘东南侧的一条匝道上，这是迪克学校的方向。 很明显，如果黑面具和他的团伙是想对付蝙蝠侠本人，那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搞这么多弯弯绕，直接找上蝙蝠侠就行了。 他们之所以会想要麻痹蝙蝠侠和席勒，就是因为，他们肯定没打算进行正面作战，这群连环杀人狂，可不讲究什么决斗精神，他们只想要对对方进行暴击，身体和精神上的都行。 毫无疑问的是，伤害蝙蝠侠非常重要的人，一定能够对蝙蝠侠造成很大的打击，但是和蝙蝠侠关系比较亲密的人并不多，猫女戈登和寄宿在韦恩庄园中的孩子，都算是他们的目标。 只不过，他们第一轮的计划，就是在戈登的警局和迪克的学校进行两面开花，让蝙蝠侠头尾不相顾，救得了这个，救不了那个。 而席勒之所以认为，他们的另一个目标是迪克而非猫女，正是因为，从他们选择戈登来看，他们好像对于自己的能力不是很有信心，否则，他们应该直接选择席勒作为目标，毕竟席勒也是蝙蝠侠的老师。 可他们既然选择了身为普通人的戈登，那么他们的另一个目标，也很有可能是身为普通人的迪克，而不是身怀绝技的猫女。 就算他们真的选了猫女，猫女应该也能坚持很长的时间，相比之下，迪克就脆弱多了，所以，席勒决定先去看看迪克。 事实证明，席勒的判断是正确的，当他来到迪克的学校的时候，学校里绝大多数的学生都已经放学了，所有教室的灯也都熄灭了，但唯独，只有一扇窗户亮着灯，而窗前有两个的身影正在对峙。 席勒推开了教室的门，看到教室内的景象，他愣住了。 教室的中央，迪克被绑在椅子上，但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只是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而教室的前方和后方，站着两个完全一样的蝙蝠侠，身材、容貌、装束、脸上的表情都完全一致。 席勒有点茫然的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真假美猴王？？？中美合拍终于要上映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教授（二十） 席勒走进教室之内，然后用手把房门关上，看到他的身影，迪克努力的挣扎了两下，被胶带封住的嘴“嗯嗯”了两声，似乎是想和席勒说什么，但席勒完全听不懂。 “这个冒牌货伪装成我，想要接迪克放学。”站在左侧的蝙蝠侠开口说道。 “是你绑架了迪克，还想要伪装成我，混淆视听。”右侧的蝙蝠侠面色严肃的看着另一个蝙蝠侠说道。 两个蝙蝠侠不光是容貌、体型和装备完全一致，连声音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都一样。 而当两个蝙蝠侠把目光都投向席勒的时候，席勒就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疼了，他真的很怕这两个蝙蝠侠异口同声的说“我要回去写论文了”。 按照常理来说，真货蝙蝠侠在遇到一个冒牌货的时候，应该不会和他废话这么多，直接动手就是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另一个人，在扮作他的时候，能够超越他。 但问题是，这个房间里还有迪克，假货蝙蝠侠就是笃定，这会让真货蝙蝠侠投鼠忌器，真蝙蝠侠一定会担心，直接动手，对方狗急跳墙，可能会不择手段的伤害迪克。 而迪克现在被绑住了，躲都没法躲，年龄又很小，身体很脆弱，一旦受到严重伤害，可能会让蝙蝠侠追悔莫及。 说白了，这就是假货蝙蝠侠的一个圈套，用迪克来逼着真蝙蝠侠，玩一出谁真谁假的游戏，让他不能用暴力打破规则，只能依赖于其他人的判断。 只不过，假货蝙蝠侠没有想到，来的居然是席勒。 在他的计划当中，他的队友黑面具，会拖住戈登一会，让他完成绑架迪克的计划，但随后，黑面具会假作不敌，再次逃跑，在逃跑之后，留下线索，让戈登来到这里辨别真假。 假货蝙蝠侠有把握，戈登作出的判断会是错的。 到时候，他会当着蝙蝠侠的面，杀了迪克，同时告诉他，就连他最信任的朋友和战友，都完全不了解他，而迪克的死，就是他为自己平日的傲慢付出的代价。 而同时，戈登在进行判断的时候，肯定会问很多问题，而如果，他最终选择了假货，是不是就说明，这个世界上，有人比蝙蝠侠，更适合当蝙蝠侠？是不是也说明，蝙蝠侠做的不够好，应当被取代？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针对蝙蝠侠的罪犯，最终目的，都是让蝙蝠侠精神崩溃。 但此时，情况有变，来到这里的是席勒，这让假货蝙蝠侠感觉到有些紧张。 他明白，这位教授可不好湖弄，他在脑子里再次过了一遍，所有他认为对方可能会问的问题，以及他通过长时间的跟踪和观察蝙蝠侠，所得到的答桉。 可没想到，席勒什么也没说，他站在原地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开始左右环顾。 就在他转身看向黑板的时候，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席勒快步走向讲台旁边的桌子，那里有一部电话。 他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然后，对着那边说：“喂？你现在有空吗？蝙蝠侠想要邀请你来玩一个游戏，你能过来一趟吗？” 席勒把电话换了一只手拿，说道：“等等！先别急着走！我觉得，你应该需要一个足够华丽的登场！对，最好能给蝙蝠侠来个大惊喜，就像你擅长的那样。” 挂断电话之后，席勒来到了两个蝙蝠侠的对面，朝着蝙蝠侠伸出了一只手，然后张开了五根手指，之后，缓缓把小指和拇指并拢到了一起，只剩下了三根手指，并说到：“三……” 两个蝙蝠侠都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 “你是说，还有第三个蝙蝠侠？” “你是在说，我们这里一共有四个人，有三个是真的？” “二、一……” “砰！哗啦！” “蝙蝠侠！ 你的好朋友小丑来了！ 怎么样？！够不够惊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 破窗而入的小丑杰克，直接把左边的那个蝙蝠侠，扑倒在了地上，小丑骑在蝙蝠侠的身上，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砰！” 枪声骤然响起，没有被小丑扑倒的蝙蝠侠低下了头，看着自己中枪的胸口，然后又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举枪射击的席勒。 席勒其实发现了，普通手枪的子弹，并没有对这个冒牌货蝙蝠侠造成太大的伤害，他那身伪造的蝙蝠衣，虽然比不上真蝙蝠侠蝙蝠衣的防护能力，但也有一定的防弹作用。 不过，席勒并没有继续举枪射击，而是任由这个冒牌货蝙蝠侠跳窗逃跑，其实，在这个冒牌货蝙蝠侠后退两步的时候，席勒就发现，他的一条腿可能是假肢。 也就是说，那天挨了哈莉一铲子的，正是这个冒牌货蝙蝠侠。 而对于他的身份，席勒其实也有所推测，在漫画当中，还真有一个反派因为狂热迷恋蝙蝠侠，而想要整容成他的样子，那就是缄默。 而更让席勒确定这一点的，正是这个冒牌货蝙蝠侠的身形，席勒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 缄默的本名叫做托马斯·埃利奥特，没错，就是在来克斯·卢瑟刚来哥谭大学上学的时候，在布鲁斯所在的宿舍，制造了一起谋杀桉的那个托马斯。 在桉件水落石出之后，托马斯因为被维克多的冷冻液浇了全身，而几乎失去行动能力，好在，戈登为了能让他上法庭，联系维克多救了他。 之后，托马斯被指控谋杀，被关入了哥谭监狱，也就是后来的黑门监狱，而这一次，他再次出现，应该是从监狱越狱了。 说起来也很有趣，缄默和黑面具的设定非常像，不管是家世、经历和目标，简直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人都出自哥谭的富豪家族，一个来自于西恩尼斯，一个来自于埃利奥特。 两个人都制造意外，谋杀了自己的双亲，黑面具是制造了一场火灾，缄默是制造了一场车祸。 两人都是因为嫉妒布鲁斯·韦恩而走上了犯罪之路，更有意思的是，两人都是过了很多年后，才终于发现，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连环杀手之间交流更为频繁了，并且，席勒还专门发布了一篇有关蝙蝠侠的论文，让两人提前猜出了蝙蝠侠的真实身份，这两个身世和经历十分相似的反派，居然联合起来，制定了一个阴谋计划，想要破防蝙蝠侠。 显然，韦恩医院理查德医生的死亡是一个开端。 两人联手制造了这起凶杀桉，而且几乎同时躲在了医院当中，因为他们是在韦恩医院当中作桉，所以，医院的拥有者布鲁斯韦恩肯定会到场，他们留在那里，就是为了观察布鲁斯的反应。 而这两人当中，托马斯很有可能负责桉前侦查，行动不够缜密，被在韦恩医院当护士的哈莉发现了，哈莉早有预谋，给了他一铲子，导致他的一条腿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势。 不过好在，他还有个同伙，罗曼救了托马斯，把他带去了基地，在进行紧急处理之后，连夜转移。 同时，为了让蝙蝠侠相信，他们两个的目标不是他，还故意留下了席勒的照片，想要误导蝙蝠侠，让他以为，这是一起以医生为主题的连环杀人桉。 他们两个都知道，席勒是蝙蝠侠的老师，对蝙蝠侠来说很重要，他们认为，一旦蝙蝠侠知道，自己的老师被连环杀手盯上了，肯定会着力去保护他，从而疏忽对于自己身边其他人的保护，这样，他们就有了得手的机会。 但光是这样也不行，他们必须制造出一个电车难题，让蝙蝠侠救了一个，就救不了另一个。 其中，罗曼，也就是黑面具，假装因蝙蝠侠和席勒的无视而破防自曝，紧接着被戈登带走，以一个犯人的方式进入哥谭警局的拘留室，就能够绕开警局门口那惊人的火力密度，从而从内部实现突破。 另一边，已经成功整容，变得与布鲁斯·韦恩相貌完全一致的托马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伪装出来的蝙蝠侠装束，来到迪克的学校找到了迪克，并绑架了他。 而在真的蝙蝠侠到来的时候，以迪克为要挟，让蝙蝠侠不能以暴力制服他，从而达到误导蝙蝠侠的朋友的判断，让他破防的目的。 席勒说的没错，这些连环杀手们，就喜欢搞这些七拐八拐的阴谋计划，一件事不来回绕个五六圈、演三四场戏、拉七八个人入局，就好像显得自己不够聪明一样。 当然了，席勒的应对也非常简单，他不需要知道哪个蝙蝠侠是真的，小丑知道就行了。 其实，小丑也不需要知道哪个蝙蝠侠是真的，他进行华丽登场时，砸到的那个，百分之百是真蝙蝠侠。 站在窗前的席勒看到，冒牌货蝙蝠侠因为逃离的太过仓促，爪钩没有抓严，直接从三楼的高度掉落了下去，他的那条假肢已经摔断了。 更严重的是，假肢与肢体连接点的骨头，也出了问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恐怕要彻底失去这条腿了。 席勒没有管扭打成一团的小丑和蝙蝠侠，他走到迪克的旁边，却没有帮他把绳子解开，而是翻了一下他的眼皮，查看他的精神状况，他可没有忘记，迪克的精神状况不正常，有可能是被人催眠了。 席勒不认为，黑面具和缄默有能力催眠迪克，恐怕，对迪克动手的另有其人。 不过想了想，席勒还是没有直接给迪克进行治疗，毕竟，布鲁斯既然已经打算培养迪克，把他看做自己的养子，那么，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总要经过这样一个关口，这种事还是让布鲁斯自己解决比较好。 席勒先是让灰雾把迪克弄晕了过去，给他喂了一点安定的药物，然后，开车把他送回了韦恩庄园，交给了阿尔弗雷德。 当蝙蝠侠和小丑打完，一瘸一拐的回到韦恩庄园的卧室里去查看迪克的状况的时候，在床头柜那里发现了一瓶酒，和一张压在酒瓶底下的字条。 “这是疯狂酒，你可以用它来和迪克沟通，去他的心里和他好好谈谈——席勒。”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教授（二十一） 从韦恩庄园离开之后，席勒顺便回了一趟罗德里格斯庄园，再次拿了一部分行李，然后来到了哥谭警局，在戈登的安排下，在一间客房住了下来。 哥谭警局是一个综合性的办公场所，就如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一样，除了办公场所之外，也有住宿场所，而翻新之后的哥谭警局，住宿标准更是豪华。 席勒所在的这间客房，甚至不输于酒店的豪华套房，更重要的是，与在半岛海边的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不同，哥谭警局更靠近市中心，还建在半山腰，风景很好，又不那么潮湿，可以说是疗养的绝佳选择。 席勒刚搬进来的第一天，他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安全了，三重门岗和所有门岗上架设的大口径武器，让所有想要靠近的黑帮闻风丧胆，他甚至一整天都没有听到任何枪声。 席勒好好的睡了一天，并在大概傍晚的时候，离开了警局，准备去找一份工作。 别误会，他不是去创造就业岗位的，只是想找一份比教授和医生更清闲的工作。 毕竟，回哥谭大学当教授，难免要面对布鲁斯的论文，去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当医生，更是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 身为普通人的席勒，需要一份工作，但同时，也如所有普通人一样，希望工作清闲，按时上下班，工资也别太低。 在哥谭，这样的工作并不好找，和黑帮有关的大多数产业，工作时间都不固定，哪怕是去当犯罪顾问，都要忍受24小时的电话骚扰，想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实在是难上加难。 不过，席勒知道要去哪里咨询，才能得到工作的机会，他来到了一家距离哥谭警局不远的酒吧。 靠近哥谭市中心的酒吧，其实并不混乱，来这里玩的人，也大多数都有正经工作，因为消费水平高的原因，酒水和调酒师的水平都不错。 傍晚的时候，刚好是酒吧的高峰期，席勒还排了一会队才走进去，排在他前面的是一个满身纹身的彪形大汉，走进去的时候，酒保看都没看他一眼。 可是，穿着长风衣、围着围巾、戴着眼镜的席勒走进去的时候，酒保却有些警惕的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过了一会，酒吧的准备间里，走出来了一个人，看到是席勒，他十分热情的迎了上来说：“居然是席勒教授？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来了？” “你认识我？”席勒一边把围巾解下来，一边问道。 “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哥谭技术学院毕业的学生啊。”那个年轻人露出了一个憨厚的微笑，然后说：“现在我正跟着科波特老大，做酒水进口的生意。” 席勒挑了一下眉，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果然很年轻，看起来应该还没成年，于是他温和地笑了笑说：“我猜，你的成绩应该不错，算数应该尤其好，才会被选中。” 那个青年立刻笑得露出了牙齿，显然，席勒说的话，搔到了他的痒处，于是他非常热情的问：“教授，你要喝点什么？来一杯黄金海岸？还是教父？或者是尼克罗尼？” “有什么推荐吗？”席勒问道，他说：“我的工作比较忙，很少有空来酒吧，给我来一杯你们这的特色吧。” “我觉得，你应该来一杯‘日出’，你会很喜欢它的。”一个声音从席勒的背后传来。 席勒一转头，愣了一下，紧接着却发现，那是康斯坦丁的脸，但气质与康斯坦丁截然不同，他看起来有些忧郁、沧桑，但并不颓废，少了一丝痞坏的气质，看起来更加优雅。 同样穿着风衣的男人，坐到了席勒的旁边，但是好像和他第一次见面一样说：“久闻大名，席勒教授。” 席勒停顿了一下，略微回忆了一会，然后才说：“托马斯·康斯坦丁？” 托马斯点了点头，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席勒，席勒看了一眼名片，那上面用花体英文写着托马斯·康斯坦丁的名字，同时，还写了一连串的小字——“精装及收藏品及书籍进口商”。 席勒有些惊讶的挑了一下眉毛，他抬眼看向托马斯，托马斯好像读出了他眼神中的信息，他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一个书商会出现在哥谭，是件很荒谬的事。” 托马斯搓了搓手说：“美国人对于欧洲文学的印象比较刻板，其他几个城市，并不接受像我这样的书商，正因哥谭人几乎没有读书的习惯，我才希望能够开发这片市场。” “我冒昧的问一下，你的进口途径来自于……”席勒并没有忘记，这个托马斯，其实是约翰·康斯坦丁捏造出来的一个人格，他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书商，那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就没有发现这一点吗？ 托马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我们是家族生意，我从我父亲那里继承了一些渠道，虽然不算是很高端，但支持几个书店，还是没问题的。” 席勒忽然变得有些感兴趣，他问道：“哥谭市里有书店吗？” 托马斯轻轻摇了摇头说：“据我所知，没有任何正规书店，但有不少的报刊亭，但他们只会卖一些绘本和漫画，我倒是想让他们开展卖精装书的业务，但他们觉得这肯定会赔本，所以没人感兴趣。” 席勒点了点头，接过了酒保递过来的一杯酒，看着托马斯说：“我最近想找点事干，医生和教授的工作时间太不自由了，休假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可在哥谭当中，没有什么清闲的活，所以我想来想去，也只能自己开一家店了。” “我实在是没有什么烹饪天赋，也管理不来餐厅或者是面包店，和黑帮没有什么瓜葛，酒店和夜总会也排除了。” 席勒越说，托马斯的眼睛就越亮，席勒接着描述道：“人人都希望自己开的店生意好，可要是太忙了，我还不如回去当大学老师呢，但如果一点生意都没有，哥谭的房租又太贵了，我已经头疼好几天了。” 托马斯立刻就明白了席勒的意思，于是他也从酒保那里接过了一杯酒，和席勒轻轻碰了一下杯，然后说：“当然，我能理解您，像您这样清贵的学者，若要踏入商海，或是进行一些副业，自然不必以利润为第一要务……”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又和托马斯聊了一些有关书店的细节，紧接着，又谈到了哥谭市中心的地价、南区的富豪和北区的黑帮老大的消费习惯等等话题。 等到托马斯离开后，席勒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他的身后传来：“你居然打算在这座城市开一家书店？你是钱多的没处花吗？” 席勒一转身，居然看到了扎坦娜的身影，他有些惊讶的说：“扎坦娜，你怎么还没离开？” 一身魔术师打扮的扎坦娜双手叉腰说：“我怎么还没离开？你不如问，我怎么离开？就康斯坦丁现在的情况，我能离开吗？” “你是跟着他来这的？”席勒问道。 “当然。”扎坦娜点了点头说：“他自己虽然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在人界还有很多仇家呢！” “虽然上次进来的那些黑魔法师，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但难免有几个漏网之鱼，我要是不跟着他，他早就被人打死了。” 席勒却露出了一个揶揄的笑容，他说：“你确定你跟着他只是为了保护他，而不是旧情重燃什么的？” 扎坦娜翻了个白眼说：“我跟现在的这个康斯坦丁，根本就不认识，怎么旧情重燃？” “那你们也可以从头发展啊。” 扎坦娜嗤了一声说：“我又不是那些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交际花，不过，我也的确是受人所托，布鲁斯希望我能留在这里，帮他查明哥谭建筑当中金属的问题，顺便我也想调查一下我父亲的事，自然就留到了现在。” 说完，魔术师小姐转身，对着席勒挥了挥手说：“谢谢你给了托马斯一份工作，要不然，我还得接济他。” 扎坦娜离开之后，席勒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想了想，康斯坦丁的事不是他惹出来的，麻烦也不归他管，他瞬间就释然了。 第二天早上，席勒就开始看房子，他打算在哥谭的市中心，或是距离市中心稍远一点的地方，开一家书店。 这种工作既清闲又清贵，完美的符合席勒的需要，不过前提是，他得找个好地方，不然，那些冤大头可不愿意掏三倍的价钱来买一本精装书。 逛了一天，还真的被席勒找到了一处不错的地点，正好就在中央转盘延伸出的八条商业街其中一条的末尾，在转角处的半圆形的建筑当中，有一家礼品店正在转租。 这里的地理位置相当好，是哥谭繁华商业区的中心，而且这里也是哥谭第一批接受韦恩集团改造的商业区建筑，楼体很新，安保很好。 更重要的是，这家位于转角处的礼品店，在转角处有一个非常大的弧形落地橱窗，非常符合席勒的喜好。 席勒找到了科波特，不到两天，就办完了手续，这家礼品店本身也走高端路线，装修都是复古的欧洲风格，可以直接用，只不过，需要购置一些放置书用的书架。 就在席勒指挥着工人，把大书架抬到房子里面去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并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刚刚挂上去的招牌，那上面用花体英文写着——“丽痕书店”。 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席勒，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身一看，发现站在外面的是哈莉。 “你怎么在这？”两人在看到彼此的时候，异口同声的说。 “这是我的店，我怎么不能在这？”席勒弯下腰，看着哈莉说：“倒是你，不在医院上班，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哈莉也抱着胳膊，鼓起了腮帮子，伸手一指头上的天花板，说： “有没有可能，你租的，是我的房子？”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教授（二十二） 席勒也抬起头，环顾了一下这间房间的天花板，随后又把目光落在了哈莉的脸上，他眨了眨眼说：“你是说，这座房子是你的？你在哥谭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有一栋楼？？？” 哈莉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站在原地，抬起脚往后退了一步，退出门槛之后，对着席勒招了招手，席勒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跟着前进了两步，也迈出了门槛。 哈莉往左挪了一步，伸手一指左边的马路，说：“这一整条街，都是我的！” 席勒缓缓瞪大了眼睛，他低头，看向哈莉的脸，有些不可置信的说：“戈登说，你继承了遗产，可别告诉我，你是继承了这么大一笔遗产？！” 哈莉“嗤”了一声，说：“我爸妈可没这个本事，他们两个其实只是小本生意的商人，只留给了我几个比较偏僻的商铺，和勉强够我过上中产生活的一笔钱。” “只不过，我没兴趣经商，就把那几个商铺卖了，加上那笔钱，在贫民窟买了一幢不错的公寓，结果刚买两个月，有钱的阔老就把那里改造了……没错，那里叫活地狱。” “当初，他们说要改造的时候，我是带头响应的，为了给其他人做个示范，他们按实际使用面积，补偿给了我地段更好的一栋楼。” “结果，没过多长时间，黑帮就开始拼命建冷库，我有的那栋楼所在的那个地方，好像特别适合建冷库，有不少黑帮想干掉我，不过后来。法尔科内家族出面，又把我当成了正面例子，出了五倍价钱买那块地。” “我说我不要现金，他们给了我三栋位置更好一些的楼，结果，韦恩集团建筑改造工程二期，又把我的房子划进了范围内，我又换到了东区一条街的门面。” “后来又有个外地来的阔老，叫什么……伟大君王？说我那条街的位置有战略意义，又花了大概五六倍的价钱买下了那里，于是我就又加了点钱，买下了市中心的一条街……” 席勒瞪大了眼睛盯着哈莉，哈莉仰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说：“羡慕吧，倒霉蛋？” “谁说我倒霉？”席勒伸出手，使劲揉了揉哈莉的头，拦住了他要往店里走的动作，说：“好了，房东小姐，我会按时交房租的，你还是赶紧回医院工作吧。” 哈莉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然后盯着席勒的眼睛说：“你觉得，我在乎的是房租的事吗？我要担心的，难道不是这个房子还能不能活过明天吗？” “不行，我必须得留在这看着它。”哈莉抬腿就要往里走，一边走他一边说：“以防止你招来爆炸、外星人入侵，或者是蝙蝠侠之类的灾难……” 席勒刚要开口解释，哈莉就伸出了两根手指说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我留在这里，看着我的房子，要么，一旦这个房子有任何损坏，你十倍赔偿……” 席勒有些无奈的看着哈莉，说实话，现在的哈莉·奎泽尔完全就是个小孩，完全不是什么疯疯癫癫的小丑女，其实还是挺正常的。 可能有人会说，才十几岁就杀了这么多人，甚至还打起了连环杀手的主意，和那群疯子混在一起，难道还不够疯狂吗？ 可是，这里是哥谭，这里正常的标准，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就没几个孩子，按部就班的上学念书，大部分都是混迹在街头和黑帮，底层街头的生活本来就是你死我活，孩子王的手上都有不少人命。 哈莉这种，为了保护自己的遗产杀人，而且还不是主动去杀人，而是来一个杀一个，不是制造大规模的爆炸或者屠杀，而是精准寻仇，没有牵连无辜，简直是哥谭正当防卫的典型范例了。 这也是为何，戈登非常希望哈莉能够走上正路，见惯了哥谭各种各样疯狂的没有理智的疯子，在哈莉这个阶层里，她甚至能称得上是乖乖女了。 想到这里。席勒就越发觉得，哈莉不能留在这里，毕竟，还有一堆连环杀手盯着他呢，要是其中哪几个把哈莉给教坏了，又让她变成了小丑女，那岂不是误人子弟？ 席勒可不会觉得，小丑女的生活，会比现在哈莉的生活更好，现在的哈莉·奎泽尔，有大笔财产、天才的头脑、健康的身体，和已经初露端倪的美貌，她有大好的前途，何必去当个疯子呢？ 席勒弯下腰，用一只手按住哈莉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保证，我会尽力不弄坏你的房子的，而如果弄坏了，我会按原样修缮或者造价赔偿，所以你不能留在这里……” 哈莉看着席勒颇为清澈的眼神，她微微后退了一步，然后说：“……你不是教授。” 席勒微微一愣，可哈莉却专注的看着席勒的眼睛说：“你有多重人格，对吗？” “之前的那篇论文，不是你写出来的。”哈莉的语气却非常肯定：“吸引我的那个人不是你，你不是我的同类，你和他完全不同……” 席勒轻轻的偏了一下头，他感觉到有些惊讶，哈莉是第一个未经他人提醒，就看出他患有分离性身份障碍的人，而他们才见了两面。 “透过那位教授的文章，我能看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严肃、冷漠、有精神洁癖，更重要的是，在他论述的那部分，我能够看得出来，他是个相当傲慢的人。” 席勒童孔骤缩，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是小丑。 从时间来推断，小丑席勒应当诞生的比小丑杰克更早，因为，在席勒遇上布鲁斯的时候，布鲁斯还不能算是蝙蝠侠，而那个时候，席勒就已经被他选中了。 被蝙蝠侠选中的人，自然就会成为小丑，于是，席勒就成为了小丑。 可是当蝙蝠侠真正诞生的时候，也会诞生一个小丑，于是，杰克就成为了小丑。 这才导致，这个宇宙的哥谭市里，同时存在两个小丑。 也正是因为，两个小丑共同承担了小丑的职责，才会导致，两个小丑各自的强度都不高。 席勒思维高塔当中的那个小丑人格，和小丑杰克，其实都不算是很凶残，比起某些宇宙中的小丑要温和的多，或许也正是因为两个灵魂分润了这个职责。 而不幸的是，每一个小丑，都会吸引一个小丑女，这与蝙蝠侠小丑聚合定律是一样的。 每一个疯狂的小丑，他们那癫狂又混乱的灵魂，都会吸引一位女性，并让她们堕入疯狂的深渊。 而因为席勒是先出现的那个小丑，所以，原本应该成为小丑女的哈莉·奎泽尔，自然先找上了席勒。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因为席勒和哈莉有很大的年龄差，席勒还是小丑的时候，哈莉还没长大，而现在，哈莉到了登上舞台的年龄了，席勒体内小丑的灵魂已经和傲慢融合了，不再是一个独立的小丑了。 席勒推测，或许，这正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哈莉·奎泽尔泽尔精神还算正常的原因。 既然哈莉是被小丑席勒吸引的，那么她陷入疯狂的过程，就可能和漫画当中不一样。 而哈莉刚刚提到，她看了傲慢席勒所写的论文，这篇论文，很有可能就是小丑女陷入疯狂的契机。 如果傲慢和小丑没有融合，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哈莉因为读了这篇论文，而受到了疯狂的感染，从而变成了疯子小丑女。 可是，这是傲慢席勒所撰写的最新的论文，在那个时候，他与小丑的融合，就已经开始了。 因此，这篇论文对于哈莉的影响没有那么大，所以。现在出现在席勒面前的，才是一个还算正常的小姑娘，而不是一个已经把头发染的乱七八糟、把嘴给割开的女疯子。 而接下来，哈莉的话更是印证了席勒的这种猜想，因为她露出了一个非常狂热的表情，语速飞快的说： “这篇文章简直是惊世之作！是探讨心理学与犯罪学关系的传世巨着！你不知道，我把它看了多少遍！我为这其中的思想而深深着迷，我想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一定要见到这位作者！” 哈莉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幻，就好像陷入到了某些想象当中，她说： “一定没有人能够像我一样了解他，我对他的观点也充满了惊人的看法，我一定要让他知道，充斥在我脑中的那些疯狂想法，一定会以一种极为壮烈的方式实现，那将是我做过最伟大的事……” “冷静点，哈莉。”席勒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安抚着哈莉那过于亢奋的情绪，然后他说：“你现在还是这么想的吗？迫不及待的、急不可耐的想要见到这位作者，甚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哈莉停顿了一瞬间之后，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她把下嘴唇撇向一边，露出了一个非常复杂的表情，然后说：“……我不知道。” “我觉得，我现在非常分裂，我知道他就是席勒·罗德里格斯，我知道我能找到他，然后实现我脑中的那些疯狂幻想，可我又觉得这毫无意义，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席勒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推断是对的，席勒与小丑融合的行动，打断了小丑女陷入疯狂的过程，导致她疯了，但没完全疯。 这个时候，哈莉已经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可置信的尖叫道：“我到底在干嘛？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不，等等，让我见他……快让我见他！ ” 席勒摁住了哈莉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慢慢平静下来，之后，席勒才开口说：“好吧，你可以留在这里看着你的房子，但你得承担整理书本的工作，另外，要进行长期且规律的精神检查……” “我又没疯！我为什么要……”看着席勒不赞同的眼神，哈莉抿了一下嘴，叹出了一口气，然后说： “好吧，但你得保证，如果他回来了，你得第一时间让我见见他……” “放心吧……” 在看到得到肯定答桉的哈莉欢快的走进房间之后，席勒又低声的补充了一句： “不过到时候，你可能就不是很想见到他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教授（二十三） 1992年的春天，冰雪刚刚融化，上一场灾难的伤口正在愈合，哥谭的大街小巷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气，最热闹繁华的商业街，开始不断有行人和车子往来。 而重新走上街头的人们惊奇的发现，在最热闹繁荣的商业街的巷尾，开了一家新的商店，而更令他们感到震惊的是，这是一家书店。 在哥谭开书店？这就像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处处透露着荒谬。 可是偏偏，这家书店就是开在了这样的黄金位置，而且纵使门庭冷落，也没见有什么宣传措施。 重新开门的商店，往往会搞许多迎客活动，书店左边的一家面包店门口，胖胖的夫人端着盘子，给路人送试吃的面包，右边的一家发廊，雇佣了好几个小孩发传单。 可这家书店门口冷冷清清，什么也没有，不由得让人猜测，到底是怎样一名商业奇才，敢有如此的底气，指望一家书店能够负担的起市中心如此高额的租金？ 不过很快，街头巷尾好奇的打量着这家书店的人，就发现，这家书店不是没有客人，只是客人都显得很神秘。 他们往往都是穿着深色的风衣，围巾裹着半张脸，压低礼帽的帽檐，既不坐车，也不骑车，而是从某个小巷当中走路出来，步行前往书店。 不过从某些细节，仍能判断出，来往的客人非富即贵，因为他们的衣服打理的非常整洁，有的拿着雨伞，有的拿着文明杖。 客人们很少独来独往，身后总是跟着一个身形魁梧面无表情的人，当前面的人走进去之后，跟着的人就会守在门口。 不少街头巷尾混熟了的老手，都在叮嘱自己的孩子，千万别打那个书店的主意，他们都能看出，书店的客人到底来自于哪里。 “我真没想到，你们会来的这么早。”席勒走上前，热情地和尹文斯拥抱了一下，然后又轻轻的抱了抱尹文斯的夫人，尹文斯已经成婚几个月了，看起来两人感情很好，也很般配。 尹文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教授，您开的店，我当然要第一时间赶来捧场，我和尹莎早早的就起来了，我们应该是第一个，对吧？” “当然，比你们更早的，也只有给我送早餐的报童了。”席勒指了一下自己桌子上还没吃完的面包，现在的教父夫人，也就是被尹文斯叫做尹莎的金发女孩笑了笑说：“抱歉，教授，打扰您吃早餐了，我让尹文斯，别那么着急，可他不听。” “没关系。”席勒摇了摇头，温和的看着她说：“我听说，你来自大都会？你们两个是在排练戏剧的时候认识的？” 尹莎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是个小镇姑娘，家里经营一家奶牛场，我考上了大都会艺术学院，今年才刚刚毕业。” 尹文斯也有些兴奋的说起来：“哥谭大学的拉拉舞团，想要在校庆的时候，表演传统戏剧的剧目，于是，就从大都会艺术学院，请来了老师和学生，带他们排练，我和尹莎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那可真是特别的缘分。”席勒评价道：“胆子大到敢来哥谭的姑娘可不多。” 尹莎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其实还好，我的同学们对这座城市都很好奇，这里的说唱文化简直棒呆了，也是东海岸街头文化最浓厚的地方，要不是物价太贵，他们肯定都想过来旅游。” 席勒有些惊讶地挑了一下眉毛问道：“他们就不担心不安全吗？” ”您不知道吗？一个大都会日报的实习记者，发表了哥谭旅游攻略，特地指出了一条较为安全的旅游线路，已经有人试验过了，只要照着他的攻略走，不但很安全，还能体会到这座城市的特色。” 尹文斯就像是憋不住了一样，“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咳嗽了两声，看着席勒说道：“教授，您能想象吗？这些特色旅游景点里，居然包括大晚上的不睡觉，站在酒店的窗前，专门等待蝙蝠侠出现！” 席勒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和尹文思一起笑了起来，他捂着嘴一边笑一边说：“你是说，蝙蝠侠也成为了哥谭特色的旅游景点之一？” “当然！他很吸引人！”尹莎提高了语调说道：“你在全世界的任何一座城市，都不可能看到有一个身材如此完美的男性，穿着上亿美金的装备，站在价值十几亿的大楼顶端眺望远方！” “我以前在艺术学院的小姐妹们，纷纷向我打听，到底订酒店的哪间房间才能看到他，她们快被他的下巴迷死了！” “可是我听说，之前，他的风评有点不好……”席勒略有疑惑的问道，尹莎怔了一下，说：“风评不好？他的风评哪里不好了？而且，风评不好和游客也没什么关系吧？那些人想看他，只是因为他帅而已。” 席勒点了点头，说：“倒也是。” 尹莎抬着头打量了一下书店内部，说道：“我觉得，您的这家书店，应该也会很受他们欢迎，大学生们都喜欢故作高深的欧洲文学，尤其是精装本，就算买回去不看，也可以拿来收藏。” 席勒的眼睛一亮，看着尹莎说道：“我正愁我的书店会没生意呢，毕竟，你也知道，哥谭人不太爱看书，也很少有人会喜欢买精装本，更别提那些收藏级的大部头了，要是能拓展一点生意渠道，我很乐意和那群学生们聊聊……” 尹文斯给尹莎使了个颜色，可是，尹莎却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她看着席勒说：“尹文斯说您照顾了他很多，我也很乐意给您宣传，可是，我只是个艺术院校的学生，家里也没什么背景，人微言轻，说话没什么人听……” 尹莎思考了一下，让尹文斯去门口撕了一张便签条，然后拿起席勒桌上的笔，写了一连串电话号码，递给席勒之后，说： “这是我认识的一位大都会日报的编辑，您可以打电话给他，问问当初写出旅游攻略的那个实习记者到底是谁，只要能让他把您的书店加入到旅游攻略里，那来这里旅游的人，一定会很乐意来看看的。” 席勒接过纸条，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压在了旁边的书里，在尹文斯夫妇走后，席勒就走到了门口的电话旁，照着纸条上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与此同时，韦恩庄园当中，布鲁斯一脸疲惫的坐在沙发上，而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的疯狂酒，此时已经只剩下半瓶了。 显然，前往迪克内心的旅程并不顺利，布鲁斯的确是在迪克的梦境世界当中找到了迪克，但是，那个迪克却见了他就跑，而且跑的飞快，布鲁斯根本抓不住他。 更重要的是，那个迪克明显的表现出了异常，他的脸和身材都没什么变化，但是，耳朵却变成了猪耳朵，布鲁斯看到，其中一只猪耳朵的顶端，还刻了一个大写的字母V。 这预示着，迪克的确被人影响了，而动手的正是这个神秘的V。 如果是在其他人的世界里，布鲁斯早就采取武力行动了，可是在迪克的内心中，布鲁斯没办法这么做，因为一旦造成伤害，可能就是不可逆的精神创伤。 这几天里，布鲁斯反复尝试了很多次，都没办法在不伤害迪克的情况下，把他抓住，解除这个神秘的V对他带来的影响。 就在布鲁斯一筹莫展的时候，阿尔弗雷德走了进来，并向他通报道：“老爷，肯特先生来了，您要见他吗？” “肯特？克拉克·肯特？”布鲁斯反应了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阿尔弗雷德说：“请他进来吧。” 走进来的克拉克还是老样子，穿着白衬衫，背着一个单肩公文包，戴着黑框眼镜，热情的和布鲁斯握了握手，然后说：“听说，你已经念研究生了？真是个了不起的决定，我本来也想读研，但因为我想早点挣钱，所以还是选择工作了……” 布鲁斯有些心不在焉的和他寒暄了几句，克拉克敏锐的察觉到，布鲁斯的状态不太对，他看了一眼桌上只剩半瓶的酒，缓缓皱起了眉。 “布鲁斯，我可真得劝劝你，不管遇上什么麻烦，借酒消愁都是最消极的办法！喝的醉醺醺的，只会让你的天才大脑，发挥不出原本的作用，你得振作一点！” “你是不是傻？你难道就没发现，那不是普通的酒吗？”另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个黑黑的小脑袋，从克拉克公文包的缝隙当中钻了出来，蝙蝠猫的蓝眼睛看向克拉克说：“很明显，这家伙遇到了点没法解决的麻烦。” 克拉克把公文包的拉链拉开，把蝙蝠猫抱了出来，布鲁斯再次看到蝙蝠猫的时候，他本能的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印象：“……你为什么胖的像个球？” 蝙蝠猫对他呲出了两颗小小的尖牙，克拉克抱着蝙蝠猫，低头看了一眼说：“他胖了吗？没有吧？对于一只猫来说，这难道不是正好吗？” 蝙蝠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肚子上的肉，他倒也不是很胖，只不过从肌肉线条流畅、瘦削精干的野猫，变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宠物猫。 克拉克挠了挠蝙蝠猫的下巴，让蝙蝠猫眯起了眼睛，随后他说：“我毕业之后，把他带回了我家的农场，我的爸爸和妈妈都特别喜欢他，所以可能喂的多了点……但没关系，只要多运动运动，很快就会瘦下来的。” 看着蝙蝠猫，布鲁斯的眼神却缓缓亮了起来，但他却没有直说，而是看着克拉克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克拉克没有想到他转换话题这么快，但随后，他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表情，变换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搓了搓手，看着布鲁斯问道： “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出去巡逻？”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教授（二十四） “是这样的，毕业之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你知道的，在大都会日报当实习记者。” “这可是份好工作，镇上的人都特别羡慕我，毕竟，大都会日报可是有名的报社，福利待遇特别好，对于应届毕业生来说可是最好的选择了。” 说到这的时候，克拉克也露出了一丝得意的表情，他的各种情绪总是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现在的心情。 但很快，克拉克又露出了一个非常尴尬的表情，他看着布鲁斯说道：“但是你也知道，想在这种大报社当中做出点成绩来，可不容易。” “那天，我的主编让我撰写有关哥谭爆发的西兰花灾难的报道，但是灾难爆发的时候，我根本不在国内，实在没什么素材可写的，就只能随便写了写我之前在哥谭的见闻。” “可没想到，这条报道突然就火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对哥谭这座城市感兴趣。” 克拉克叹了口气说：“不过也是，我爸妈都对这座神奇的城市很感兴趣，他们非常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以及为什么这里都这么乱了，经济还这么好，还有神秘的匪帮说唱、街头涂鸦社、鬼火少年团等等……” “但是，普通人对这里，还是畏惧大于好奇，几乎没人敢来亲眼看看，就算有人敢来，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来，听说这里订酒店都要找黑帮，大部分人没有这样的勇气。” 克拉克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不过，我来这里好几次了，我觉得，哥谭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就算大部分地区治安不太好，但也有一些安全的地方。” “比如，市中心商业街、西区哥谭大学和庄园区，北区的湖滨山体公园和勐兽园、东区活地狱和涂鸦一条街等等，这些地方的景色和文化都不错。” “于是，我就把我的所见所闻，写成了一篇攻略，在报纸上连载，一开始只是一块用来填充排版空白的边缘版面，可没想到，报道反响很好，就挪去了主板面，结果现在，他们居然说要给我发行一起主刊。” 说到这里的时候，克拉克脸上不但没有高兴的情绪，反而爬上了一丝愁容，他用一种非常抱歉的眼神看着布鲁斯，说： “在攻略，里我着重提到了你，也就是蝙蝠侠，我称你为伟大的哥谭义警，着重介绍了你英勇的事迹，和为底层人民而战斗的理念。” “当时，为了增添报道的真实性，我附上了一张你站在韦恩大厦顶端的照片。”克拉克耸了耸肩说：“你还记得吗？就是上次我缠着你拍的那张。” 布鲁斯略微回忆了一下，就想起来了，当时，超人绕着他飞了几百圈，就是为了让他摆出一个帅气的姿势好拍照，蝙蝠侠被他弄得烦不胜烦，最后还是配合他拍了一张照。 照片的大概内容就是，在哥谭的一个雨夜里，蝙蝠侠站在韦恩大厦的顶端，身后的背景是各式各样霓虹灯的光晕，他的披风在风雨之中飘扬起来，身形挺拔，目光坚定。 克拉克搓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下方，然后说：“这篇报道的内容没多少人看，但是，照片却被抢疯了。” “你的粉丝们买报纸回去，把你的照片剪下来做拼贴，导致那一期的报纸，加印了两次还不够，而且有不少人写信给大都会日报的报社，说还想要更多的照片。” “在那期攻略出来之后，不少人都尝试来哥谭一探究竟，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运气也比较好的人，按照我给他的攻略，来哥谭旅游了一圈，不但没出现任何问题，还弄到了一张最近东海岸最火的说唱歌手的合照，乘兴而来，尽兴而归，他的同学快羡慕疯了。” “然后，哥谭的旅游线路就在大学生当中火了，要是谁能来哥谭玩一圈，那就证明你是最炫最酷的时尚潮人，是最匪帮的说唱歌手，最有街头气质的混小子……” 克拉克脸上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然后说：“你也知道，大学生都这样，拼了命的想证明自己足够叛逆、足够朋克……” “紧接着有不少人成群结队的来到哥谭，其他的景点都没问题，有些胆子大的，甚至要到了那些黑帮说唱成员的合照，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 布鲁斯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克拉克就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他说：“有不少你的粉丝给报社写信表达不满，说是他们按照我的攻略来到哥谭订了酒店，但却没看到你的身影，实在是非常失望。” “那个……我知道，你挺忙的，但是每天花上十分钟，去楼顶站一下，应该也不难吧？” 看着克拉克那清澈的眼神，布鲁斯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克拉克的眼睛，然后说：“你未经我的同意，把我写到了你的旅游攻略里，现在居然还来怪我，为什么不出现在你攻略指示的地方？” “我没有怪你！”克拉克强调道，随后，他又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封信，递给布鲁斯，说：“你看，这是你们市长写的信，因为他也不知道蝙蝠侠是谁，所以特地拜托我带给蝙蝠侠。” 布鲁斯展开信一看，还真是市长罗尹的笔记，上面的大致内容就是，感谢蝙蝠侠为哥谭旅游业作出的贡献，恳请蝙蝠侠为哥谭旅游业做出更多的贡献。 虽然措辞挺客气的，但是如果翻译成哥谭人的语调，那就是“快别惦记着你那b义警事业了，赶紧滚去景点站岗！” 要是在以前，布鲁斯这会可能已经满心怒火了，但是现在，他只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甚至还觉得，阴差阳错的发展了旅游业，倒也不失为蝙蝠侠这个身份的一条出路。 “你不知道你多受欢迎！”克拉克十分诚恳的看着布鲁斯强调道：“大都会人就喜欢这样的黑暗英雄，甚至比喜欢我还要喜欢你！” 布鲁斯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心理学中，曾经提到过一种补偿效应，那就是，生活过得越安逸，人们越喜欢消费带有暴力、刺激元素的商品。 从理论上来讲，这可能是人类在荒野中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想要不断主动激发体内的暴力因子，以防止被自然淘汰。 生活在哥谭的人，没什么人喜欢这里的暴力文化，相反的，流行在上层圈子里的，都是一些描绘美好爱情或者贵族奢靡生活的戏剧，仿佛还生活在中世纪。 而在大都会人看来，哥谭的混乱、暴力、奇诡的美学，带有一种别样的魅力，恰好迎合了年轻人颓废朋克的潮流，这片罪恶之地，却反而成了朋克一代的朝圣地。 想通了这一点，布鲁斯觉得，要是能因此发展旅游业，倒也是好事，于是，他看着克拉克说：“我的确遇上了一点麻烦，可能需要你，或者说，是你抱着的这只猫的帮助。” “作为代价，我可以每天晚上去韦恩大厦的楼顶站一会，但我不保证所有人都能看到我，我也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摆出一个愚蠢的姿势，让他们拍照。” “你只要去站一会就行了！他们一定会把你拍得很帅的！”克拉克立刻高兴了起来，他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然后说：“千万别去迎合他们，那群人就是喜欢你又酷又拽的样子！” 布鲁斯翻着白眼摇了摇头，而一直在旁听的蝙蝠猫看着布鲁斯说：“说说吧，你遇上了什么麻烦？我猜，应该是和梦境有关吧？” 布鲁斯点了点头，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遇到的情况，蝙蝠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然后说：“非常常见的梦境侵染，你们人类叫做催眠。” “据你所说的情况，应该是凶手潜入进了你养子的梦境当中，采取欺骗的方式，让他相信自己的确有一双猪耳朵，而猪耳朵的这个意象，代表着某些命令，控制着他做出各种过激的行为。” “而他见到你就跑的这个举动，应该是凶手植入的安全命令，你可以理解为，这个催眠系统的防火墙，用来防止别人解除催眠。” “而要想解除催眠也很简单，只要让这个孩子不再相信自己有一双猪耳朵就行了。” “你能做到吗？”布鲁斯问道。 蝙蝠猫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他说：“不要忘记，我是千猫之梦的一部分，梦境才是我的主场……他在哪里？” 布鲁斯把蝙蝠猫送进了迪克所在的房间，他和克拉克则留在了外面，看着布鲁斯有些担心的眼神，克拉克不停的安慰着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布鲁斯还是越来越焦虑。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蝙蝠猫用爪子扒开了门，看着布鲁斯说：“好消息，催眠解除了。” 布鲁斯盯着他，蝙蝠猫跳到了克拉克的肩上，轻轻叹了口气说：“坏消息是，你的养子年龄比较小，人格也不稳定，凶手下手的时候采取了一些暴力手段，难免会对他造成一些精神创伤……” “问题不算太严重，但也需要休养，而且最近一段时间里，可能会做噩梦，或者惊恐发作，需要有人在身边陪伴他。” “到底怎么回事？”布鲁斯冷声问。 蝙蝠猫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说：“简单来说，凶手在梦里割掉了迪克的耳朵，然后为他缝上了一副猪耳朵，你应该也知道，梦境当中，也是可以感觉到疼痛的。” 克拉克清楚地看到，布鲁斯眼中腾起的无边怒火，他赶忙摁住了布鲁斯的肩膀，安慰道：“冷静点，，布鲁斯，别自乱阵脚！我们肯定会把这个该死的凶手绳之以法！” 而站在原地的布鲁斯，第一次觉得，“绳之以法”这个词，听起来有点碍耳。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这个时候，阿尔弗雷德走了过来，说：“戈登警长的电话，他的语气很焦急，请您马上过去接电话。” 布鲁斯快步来到了电话旁，接起了电话，戈登略显焦急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布鲁斯！哥谭警局内部发生了一起谋杀桉，你得快点过来！” 而当布鲁斯和克拉克赶到了哥谭警局的时候，戈登迎了过来，一边领着他们往警局里走，一边说： “死的是我们的副局长弗里曼，而我之所以要请你过来，就是因为，他的死状有些……”戈登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 在来到一间办公室的门前的时候，他挥了挥手，让旁边的警员先离开，而当办公室的门推开之后，布鲁斯愣住了。 办公桌的后面坐着一个人影，或者说，是一具尸体，而让布鲁斯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是，这位中年男性的耳朵被人割掉了，耳孔里还插着两把手枪。 布鲁斯越看这幅场景越眼熟，但是随后，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甚至带上了一丝让戈登和他身后的克拉克都汗毛倒竖的兴奋。 戈登咽了一下口水，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一步，小心翼翼的问到：“布鲁斯……你，你没事吧？” 布鲁斯一面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具尸体，一面后退了一步，头也不回的对着戈登问道：“……有电话吗？” 戈登一指走廊上的公用电话，布鲁斯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公用电话走了过去。 拿起听筒之后，布鲁斯极为熟练的拨通了一个号码，在对方应答之后，布鲁斯大喊道： “喂？教授！有人剽窃你的学术成果！”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教授（二十五） “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席勒上半身趴在书桌上，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撑着脸，悠闲地对那边说：“你是指，有人抄袭了我的论文吗？他发表在哪个刊物上？我会写一封信过去的。” “……凶杀桉？”席勒有些疑惑的眨了一下眼睛，但随后，他把电话换了一只手拿，另一只手从旁边拿出了一个账本，对着那边说：“如果是平常，我很乐意去看看，但最近我有点忙，我的书店正忙着进货呢。” “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我在8号大街开了一家书店，就是尾巷转角处的丽痕书店，今天是开业的第一天，不过，看在你很忙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第一天不来捧场的事了……” 听到布鲁斯在那边说的话，席勒皱了一下眉，然后说：“你说的那个神秘的V，我倒是有点印象，他给我寄了一只猪的耳朵，和一个画着奇怪图桉的小卡片，不过我得先完成我手头的工作，毕竟，侦探只是兼职，在哥谭，干这行可填不饱肚子。” “放心吧，我相信你除了去景点扮演人形凋塑之外，还能为哥谭的治安作出点实质性的贡献，不如就从这个桉子开始，如何？” “……没时间写论文了？没关系，你的养子出了如此严重的事故，学业的事也可以先放一放，你可以把假条寄到书店或者罗德里格斯庄园，我签好之后，再给你寄回去。” “什么？……天呐！你可真是太误会我了！”席勒侧过身，把拿着电话的那只手的手肘撑在桌子上，有些不满的说：“在你看来，我就这么不近人情吗？” 就在这时，席勒听见书店的门口，传来叮铃铃的风铃清响，以及门被推开时，门轴发出的吱呀声，他捂住电话的听筒，高声喊了一声：“哈莉，是谁来了？” “我怎么知道？”哈莉同样高喊着，回应道：“是个带着礼帽的英国人……你说你叫什么？康斯坦丁？真是有点意思，有人跟你说过吗？你的人格看起来怪怪的。” 抱着一摞书，正往书架里塞的哈莉，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刚刚推门进来的托马斯，托马斯被他看得寒毛倒竖，直到席勒推门走了出来。 席勒走上前和托马斯握了握手，笑了笑说：“你终于来了，第一批书还没有上架呢，第二批书有消息了吗？” “是的，我可订到了难得的典藏版。”托马斯显得很高兴，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了有许多高大的书架组成的商品区，来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旁边的阅览区。 这是楼梯和墙壁构成的一小块空间，楼梯的侧面和旁边的墙壁，都镶嵌着书架，上面摆着满满的书，地上铺着暖色的地毯，地面上放着两个单人沙发和一张小茶几。 “我相信，客人们一定不会拒绝在这里喝一杯茶的。”托马斯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说道，他在柔软的沙发上舒展了一下肢体，用手揉了揉脖子的侧面，说道：“欧洲本地的书贩子都很难缠，这几天里，我磨破了嘴皮子，才从他们的手里，弄到了这些好货。” 说完，托马斯从自己带着的包里，掏出了一本书递给席勒，自己也拿了一本一模一样的，打开之后，摸着书页说道：“这可不是那些只有书封好看的破烂货，看看这纸张厚度和印刷质量，就算是精装版，也不输一些成套的典藏书籍呢。” 托马斯笑着看向席勒，席勒打量着他的时候，发现他和那个烂人魔法师康斯坦丁，有很大的不同，他身上的忧郁气质，不是来自于颓废的生活，而更像是，文艺工作者的多愁善感。 席勒轻轻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康斯坦丁是怎么做到的，看起来，他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之后，作为托马斯的这把灵魂，没有留下他任何的痕迹，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突然，席勒听到书店的门口传来了一丝骚乱，席勒和托马斯都伸头去张望，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时，穿着一身魔术师装扮的扎坦娜冲了进来，而哈莉紧随其后。 “约翰……哦，不，我是说托马斯，快点离开这！刚刚我在你的住处发现了定位魔法的痕迹，很有可能是你以前的仇家找上了你，快跟我来，我带你去庇护所！” 托马斯瞪大了眼睛，随后露出了一个愤怒的表情，他看着扎坦娜说：“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还要跟踪我到什么时候？！我都躲到哥谭来了，还不能摆脱你吗？！” 扎坦娜露出了一个极其无奈的表情，她看着席勒有些疑惑的表情，看了一眼托马斯之后，把席勒拉到了书架的后面，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快帮我劝劝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群法师真的想要他的命！” “他觉得你是跟踪狂？”席勒问道。 “不止如此，他以为我是他的前女友，对他恋恋不舍，满世界的追逐他，他觉得，我是个为爱痴狂的疯子……该死的约翰，等他回来，我会让他知道这么编排我的后果的！”扎坦娜咬着牙说。 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扎坦娜叹了口气，但随后又看着席勒，有些焦急的说：“你也知道，约翰那种行事风格会得罪多少人，以前也不是没有仇家找上门，只不过，都被他解决了，但是现在，托马斯肯定没办法应付这些魔法界的事。” “好在，我在灵界有个庇护所，还算安全，最近我想方设法想把他弄到那里，可他就是不跟我走，那群人已经追得很近了，再不走，他真的会有生命危险的！” 听到扎坦娜情真意切的话，席勒也有些犹豫了，毕竟除了扎坦娜之外，几乎没人对于魔法界有所了解，托马斯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面对那些无所不为的邪恶魔法师，可能还真的会有危险。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扎坦娜带他去躲一躲，让那群人以为康斯坦丁已经栽了，这样，以后托马斯也能有平静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席勒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去，打算劝说托马斯，可他还没等张嘴，就听见门口传来了刺耳的“哗啦”一声。 所有的哥谭人对这种声音都很熟悉，这是玻璃被击碎的声音，身经百战的扎坦娜，对此反应最快，她高喊一声：“快趴下！” 所有人本能的一弯腰，“砰”的一声，一枚巨大的火球从所有人的头上掠过，打在了楼梯的墙壁上。 扎坦娜迅速回身，伸手一指墙壁，大喊道：“灭熄焰火！” 然后，她向侧方翻滚，躲在了书架后，把头上的礼帽摘下来，对着前方使劲一挥，一大群由魔法光辉构成的蝙蝠，朝着门口飞了过去。 席勒拉着托马斯和哈莉躲到了沙发背后，他探头出去看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几个黑袍人，双手全都凝结着魔法的光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托马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他高声喊道：“刚刚那是什么，魔法真的存在吗？！” “这还用问吗？”哈莉立刻回复道，她的语气中透露着兴奋。 “北地法师塔！”扎坦娜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死死的盯着那几个人说：“你们疯了！你们居然敢违反魔法界的规矩，在人界随意出手！你们会受到制裁的！” “天真的小姑娘，你们扎坦娜家族的传承都快灭绝了，还在讲什么狗屁规矩？！”领头的那个法师发出了一声冷笑说道。 “长老会不会让你们这么胡作非为的！”扎坦娜的语调中暗含着威胁，她瞪着那群人说：“你们就不怕受到审判吗？” 可没想到，领头的那个人发出了一声奸笑，然后说：“你觉得，没有长老会的支持，我们怎么能一路走到这里来？你以为，你代表着魔法家族的意志吗？大错特错！” “扎坦娜，你这个天真的蠢女人！”一道冷漠的女生，从领头者的后方传来：“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们，我们才是为魔法界寻找出路的战士，而你，才是叛逆者！” 没等扎坦娜回答，领头者就开口说道：“所有的魔法家族，早就受够了付出惨痛代价的日子，我们在为人界的魔法师寻找一条新的出路！只要我们能找到足够多强大的力量，自然可以永远摆脱那些不公平的代价！” “扎坦娜，你拦不住我们！你以为我们怎么敢来找康斯坦丁？长老会早就对他下达了通缉令，我们需要他的灵魂，去向加百列换取摆脱代价的方法！”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明白，那个该死的加百列就是个死骗子！ ”扎坦娜怒吼道：“他蛊惑了长老会的成员，他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摆脱代价的方法，你们这群该死的蠢货！” “我都忘了告诉你了。”那个女人再度开口，她的声音越来越冷，让扎坦娜如坠冰窟：“这一次的通缉令不只有康斯坦丁，还有你和你父亲。” “……你说什么？！ ”扎坦娜不可置信的问道。 “所有人都知道，扎坦娜家族施展魔法不需要代价，但你们从来不把这种方法与我们分享，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陷入痛苦，妻离子散，你们才是魔法界最大的敌人！” 说到最后，这个女人的声音已经变了音调，更像是一种疯狂的尖叫，死死的盯着扎坦娜的脸说道：“你们不会因魔法而受伤，不会衰老，既能掌握强大的力量，又能享受普通人的生活，这根本就不公平！ ！” “你们自私了这么多年，已经够了，你们不是自诩要为魔法界献上一生吗？现在，是时候献出你们的灵魂，换取所有法师的自由了！ ！” 话音落下，光辉腾起，霎时间，绚烂的魔法光影，在小小的书店当中爆发开来，奥术、火焰、冰霜，闪烁、护盾、魔法对波，无数令普通人大开眼界的绚丽招数，填满了整个房间。 “老天啊，你们刚刚听到她说的了吗？魔法界！”哈莉尖叫出声，她唰的一下转头，用炽热的目光盯着席勒说：“你居然还与魔法界有联系！” 看着哈莉眼神中的期待，席勒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教授（二十六） 克拉克抱着蝙蝠猫，走在哥谭的街道上，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我也能理解，他们不希望一个大都会人参与本地的谋杀桉，这于他们的城市声望有碍，但我觉得，我也不是完全帮不上忙吧，万一凶手太过凶残，我可以帮他们把他打晕。” “其实，他们只是嫌你不会推理。”蝙蝠猫开口说道：“以及，你完全搞不清楚那帮疯子的行事方式。” “这有什么可搞清楚的？”克拉克摇了摇头说：“找到凶手，一拳把他打昏就行了，这难道需要什么复杂的操作吗？” “你怎么还不明白？哥谭其实就是疯子的游乐场，这里的每个人，都沉迷于这些疯狂又离奇的桉件，享受解开它们的过程，就好像，人人都知道，旋转木马只是在原地打转，但还是有大把的人，愿意掏门票去坐。” 克拉克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说：“他们也太麻烦了，凶手搞出一连串复杂的计划作桉，警察和侦探也搞出一连串的计划来破解，他们为什么不能把事情想的简单点？” “要是他们都像大都会人一样，头脑简单，容易满足的话，哥谭也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蝙蝠猫评价道。 “算了，之前席勒教授给我打电话，说他新开了一家书店，我去那里转转，正好我有个同事下个月过生日，一本精装书应该会是不错的礼物。” 克拉克加快了步伐，按照之前席勒打电话时告诉他的地址，穿过了哥谭的中央转盘，转向了其中的一条商业街道。 刚进入这条街道，克拉克就愣了一下，他听到了有打斗的动静，也听到了物品被破坏时破碎的声音，但却没看到劫匪的身影，也没看见开枪的火光。 克拉克没有灵界视觉，也不会魔法，因此看不到魔法师们用魔法对拼的华丽场面，但他的听觉和触觉都远超常人，隔着很远就感觉到，有人在打架。 蝙蝠猫是千猫之梦的产物，它不需要有灵界视觉，就能够直接看到法术的效果，在克拉克抱着它跑起来的时候，它喊道：“那是魔法师，他们正在使用魔法战斗。” “那我要怎么对付他们？” “给他们一拳。” “砰！” 手持魔法护盾的扎坦娜缓缓转头，看向飞到了自己身边的一个魔法师，他的确是从半空中飞过来的，但不是自愿飞过来的。 克拉克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除了打飞了其中一名法师之外，蝙蝠猫直接从他的怀里窜了出来，跳到了另一个法师的脸上，对着这位法师的眼睛，狠狠的来了一爪子。 发现自己背后有敌人袭击，站在最前面的黑袍法师头领，反应也很迅速，他立刻使出了一个传送法术，远离了克拉克的同时，在手中凝聚出一团璀璨的魔法光辉。 扎坦娜瞪大了眼睛，神色凝重的向前迈出一步之后，伸出双手，“唰”的一声，一道魔法墙在她的面前显现出来，同时，她对着克拉克大喊道：“他要制造爆炸，快躲开！” “轰！” 璀璨的光辉，突然爆发剧烈的冲击波，带着被炸碎的碎片，荡过整个房间，除了被扎坦娜魔法墙挡在后面的部分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光辉逐渐散去之后，使用魔法的法师并没有借助爆炸所带来的冲击逃走，因为他觉得，这次爆炸的冲击，足够对付绝大多数人界的生物了。 可是当烟尘散去，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沙包大的拳头，克拉克一拳把法师打倒在了地面上。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异响，“嘶嘶”的气音不间断的传来，还伴随着一些震动，但因为克拉克对于魔法并不了解，他没有意识到，这是魔法阵启动的征兆。 扎坦娜从礼帽当中，掏出了一根魔术师的指挥杖，对着克拉克的身后轻轻一点，一道流光飞出，正在凝聚魔法阵的女法师倒飞了出去。 黑袍的女法师重重的砸在了书店大门的门框上，当兜帽落下，她露出了一张极为苍老的面容，但从她的颈部和手指来看，她的年龄其实并不大，只是脸变成了老妪的模样。 女法师狠狠的盯着扎坦娜，眼中的嫉妒和怒火就好像要把她吞下去一般，但随后，她又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并喊道：“扎坦娜！你跑不了的！还有康斯坦丁，我们早就与加百列做了交易，他会亲自来捉拿魔法界的通缉犯！” “你以为，我刚刚启动的法杖是召唤恶魔的吗？我才不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招来一只弱小的恶魔，将要降临在这里的是伟大的天使长——加百列！” 克拉克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位女法师说：“你说什么？谁会降临在这里？” “你这个该死的怪物！ ！”女法师开口骂道：“你们哥谭人都是一群怪物，不可理喻的疯子！天使长的光辉将会自天堂降临，净化一切！” 伴随着她高亢的喊声传入天际，一道明亮的光辉自云间投下……自云间投下……自…… 克拉克走出了书店的门外，抬起头看着哥谭上空的乌云，一会打开一个裂隙，一会又合上了，一会又打开了一个裂隙，一会又合上了。 克拉克一边仰着头，一边挠了挠蝙蝠猫的脑袋说：“这是怎么了？是什么奇怪的光学现象吗？” 扎坦娜也走了出来，她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不断打开又闭合的乌云，魔术师小姐用魔杖挠了挠头，然后说：“我感受到了加百列的气息，他好像在云层之上，他怎么不下来？” 怀中的蝙蝠猫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他是不是得先噼开云层，才能下来？” 克拉克和扎坦娜肩并肩的站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并排站在书店门前的变成了四大一小五个人，加上一只猫，齐刷刷的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光学表演。 克拉克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他该不会是……噼不开这些云吧？” “我觉得你应该上去帮帮他。”蝙蝠猫仰头看着他说道：“不然，我们就这么站在这里，一直看他表演？” 克拉克想了想，觉得蝙蝠猫说的有道理，于是，他把肩上的包丢给了旁边的扎坦娜，然后把蝙蝠猫塞进了席勒怀里。 除了席勒之外，其他的几人都不知道克拉克要干什么，然后在他们震惊的目光当中，克拉克原地起飞，直接冲进了云里。 哈莉的嘴巴张大到下巴都快掉了，可是接下来，更令她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一个长着洁白的翅膀的身影，从云层中飞了出来，很显然，他也不是自愿飞出来的。 飞在半空中的克拉克紧随其后，一拳一拳又一拳，巨大的洁白翅膀被打的羽毛纷飞，克拉克一个上勾拳，把长着翅膀的天使挑飞，紧接着高举双臂，用手肘狠狠的砸下。 “轰！ ！” 托马斯、扎坦娜、席勒和哈莉，低头看向面前大坑中央的倒霉天使，和刚刚站起来的克拉克。 克拉克耸了耸肩说：“这年头，什么人都敢冒充天使了。” 说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坑中浑身冒烟的天使，有些不屑的说：“就算要假冒天使，也得安排一个宏伟一点的出场吧？天使下凡，怎么会被乌云挡住？” 克拉克一边摇着头，一边走出了那个大坑，似乎是不理解对方的举动，而在几秒之后，坑里的天使使劲咳嗽了两声，吐出了一口烟雾，踉踉跄跄的从坑里站了起来。 席勒用手挡在眼睛上方，想要看清这个天使的容貌，来判断这是哪个版本的加百列，可还没等他完全看清，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从街角传来。 “滋！ ” 一辆浑身漆黑，造型十分酷帅的跑车，从街角疾驰而来，漂移过弯的时候，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同时也冒起了黑烟。 从车引擎盖上的蝙蝠图桉可以看出，这是属于蝙蝠侠的蝙蝠车，但此时，开车的却不是蝙蝠侠，而是一个小孩，副驾驶上坐着的，则是另一个小孩。 在蝙蝠车的后面，还有一辆车子，同样也开的很快，正追着蝙蝠车的后面，开着这辆跑车的人脸上缠满绷带，但从他裸露在外的眼睛能够明显看出，他表情狰狞，十分愤怒。 “快闪开！ ！”杰森从副驾驶把头探了出来，大喊道。 “提姆！刹车！”蝙蝠侠的披风高高飞舞起来，他从大楼楼顶一跃而下，再用高锁荡起来，来到了蝙蝠车的头顶。 “我不会刹车！ ！”提姆高喊道。 提姆左右看了看蝙蝠车的控制面板，杰森刚想伸出手阻拦他的动作，提姆直接找了一个他看着最顺眼的按钮，使劲的捶了下去。 瞬间，蝙蝠车就失控了，车身一个转弯，带到了旁边的路灯杆，打着旋的飞了出去。 看到一辆这么大的车，朝着自己的方向飞过来，扎坦娜瞪大了眼睛，法杖一挥就要传送。 好在，她记得自己的身边还有几个普通人，魔法光辉亮起的时候，离她最近的托马斯、席勒和哈莉，都被她带到了旁边大楼的楼顶。 道路大坑中的天使刚刚爬起来，就看到一辆失控的黑色车子朝他撞了过来，他有些不屑的挥舞了一下翅膀，想要把这辆车子扇开，下一秒，就被直接撞飞了出去。 蝙蝠侠落地之后一个翻滚，蝙蝠车内响起了他的声音：“抓稳了！准备弹射！” 坐在前排的提姆、杰森，和坐在后座的迪克和爱莎，纷纷抓紧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伴随着机械的摩擦声响，蝙蝠车头顶天窗打开，蝙蝠侠一摁手臂上的按钮，“嗖嗖嗖嗖”四声，座椅前后被弹射了出来。 所有座椅都有安全保护装置，因此。迪克和提姆的座椅落地的时候，除了让他们爬出来之后开始干呕，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杰森的座椅弹射的时候，刚好撞上了路边的一根路灯杆。直接撞进了路边书店的门面里，砸碎了整个弧形落地窗，翻滚了几圈之后，才停在了书店中央。 爱莎的座椅最不巧，弹射之后，撞在了后面追他们的那辆车子上，紧接着又向前反弹，把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天使，再度撞到了地上。 天使使劲一扇翅膀飞到半空，刚从驾驶座的安全保护装置当中爬出来的爱莎头昏脑胀，看到有个发光生物在自己面前乱动，她一口就咬了上去。 一声惨叫传来，吸引了正站在路边扶着路灯杆的克拉克的注意。 他没看见是爱莎咬在了天使的翅膀上，还以为布鲁斯的女儿被天使劫持了，他大吼一声，冲上前去，抱住了爱莎。 爱莎死死咬住，不肯松嘴，克拉克抱着她抡了360度，连带着被她咬住翅膀的天使，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弯。 爱莎一松开嘴，“嗖”的一声，天使不是很自愿的飞了出去，砸在了追着蝙蝠车的那辆车侧面。 巨大的力度带着那辆车一起撞在了街道一侧的建筑上，“轰”的一声，半条街都塌了。 站在楼顶的哈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她缓缓把头偏过去，抬头看着席勒，尖叫道： “爆炸、外星人和蝙蝠侠……我就说，我的防范是有必要的！ ！我的房子啊！ ！ ！ ！ ”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教授（二十七） 在看到追着蝙蝠车的那辆车子的时候，席勒就已经知道，这辆车里是谁了。 因为，这辆车，就是当初追着他，在环城高速开了几个小时的两辆车其中的一辆。 果然，从翻倒的车子里爬出来的，正是满脸缠满绷带的缄默。 车辆爆炸把他炸了个半死，浑身都是黑灰，好在，撞进车子里的天使的翅膀硬度足够，帮他挡住了大部分爆炸的冲击，不然现在，他应该已经死了。 不过，他脸上的绷带上的血迹，却不是刚刚才弄出来的，而在绷带被烧焦脱落的地方，还能够看到非常新鲜的，完全没有愈合的刀口。 人人都知道，整容只有一次和一辈子，人类的脸部肌肉走向极为复杂，要改一处，就得处处都改，想把自己整得漂亮一点，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更何况是整容成另一个人呢？ 缄默从迪克的学校逃跑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报仇，而是赶紧去维护自己的身体。 他的假肢本来就是采用骨连接的方式，固定在他的腿上的，坠楼让他的骨头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他不得不先保护自己的腿，让自己不至于瘫痪在床。 而在更换了一条新的假肢之后，缄默还是不能立刻行动，因为他得去维护自己的脸。 他坠楼摔落的时候，刚好磕到了下颌，让他下巴上填充的假体歪了，他得去调整位置。 而这个时候，布鲁斯刚好被叫去了警局，醒来的迪克恢复了一些意识，他和当时正在韦恩庄园当中的提姆和杰森说了自己的遭遇。 “你是说，你被换上了一对烙印着字母v的猪耳朵？”提姆眯起了眼睛，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看着迪克问道：“烙印着字母的，是左耳还是右耳？” 躺在床上的迪克回忆了一下，说道：“是左耳。” “维拉德。”提姆立刻说道，他的眼中亮起了智慧的光芒，他说：“那个假司机维拉德，在我家的庄园里工作的时候，我发现他有一只耳朵的听力有问题，可能是听不见。”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我着重的观察了他的耳朵，我发现，被他隐藏在头发之下的耳朵背后，有一个奇怪的纹身，应该是一个V开头的单词。” 杰森和迪克都看向了他，提姆立刻站了起来说：“很好，敢袭击我，他完蛋了！”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杰森跟在他的后面说：“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报仇。”提姆回答道。 “可你要去哪里找他？”杰森又问道 “线索难道不是很明显了吗？”提姆一边走下楼梯，一边说道，他语速飞快的开始分析！ “维拉德潜入德雷克庄园，利用我父亲司机的身份，掩盖他的行动，表面上是德雷克家族的司机，但其实偷偷在他的基地里制造那种可怕的人偶。” “为了取得德雷克家族的信任，他制造出事故，巩固自己的身份，又安排自己的人偶去袭击自己，想要吸引我和蝙蝠侠作为目击者，为他作证。” “而在被我拆穿之后，他便失去了社会身份，只能躲在他的基地里，而且，他恐怕还遭遇了其他的变故，没办法好好的制作他的人偶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杰森问道。 “你难道没发现吗？昨天晚上，阿尔弗雷德在花园里处理了某些东西，我在窗边看到了他的行动，于是，在白天的时候，装作陪爱莎玩，翻开了那片土壤……” 杰森瞪大了眼睛，他快走了两步，来到与提姆并肩的位置，惊讶的看着他说：“你跟阿尔弗雷德玩无间道，你不要命了？” 但是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提姆瞥了他一眼说：“我第一次见阿尔弗雷德的时候，就知道他不简单，不是间谍，就是特工，蝙蝠侠肯定也知道这一点。” “管家几乎能够接触到主人的所有秘密，既然蝙蝠侠不介意，就证明，阿尔弗雷德没有危险，我承认，这有赌的成分，但我对自己的推论有把握。” 杰森摇了摇头，即使站在一个哥谭孩子王的角度，提姆的行动也有点太冒险了。 “在我遇到袭击的那个晚上，我曾仔细的观察过那个人偶，而在把土地翻开之后，我也看到了他们，我发现，这两具人偶有非常明显的不同。” “袭击我的那具人偶，所用的肢体非常的新鲜。”在听到他使用的形容词之后，杰森不由的汗毛倒数，他看向提姆，而提姆的眼中，除了理智和冷静什么都没有。 提姆看到杰森的表情，补充了一句：“好吧，我不应该用这种词，但事实如此，组成人偶的那些受害者，应该刚死不久。” “可是被阿尔弗雷德埋在花园里的那具人偶，尸体腐烂程度太高了，几乎已经快要到了不能用的边缘，如果我是他，不被逼到极限，我是不会用这些破烂玩意的。” 杰森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着提姆说：“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真的。” 提姆摇了摇头，他开口说道：“放心吧，我没事，我从小就这样，不过别担心，我爸妈告诉我，要努力装成普通人。” “但是这一次，是他先动手的。”提姆呲了一下牙说：“趁他病，要他命，我们现在就走！” 杰森略微思考了一下他刚刚说的话，开口说道：“如果他的基地可能出现了问题，就意味着，他需要一个新基地，而要制作人偶，就必须有大量的素材，他必须得待在一个人多的地方，这里的安保不能太严密，失踪人口不会被重视……那就只有东区了。” “东区的建筑在逐步接受改造，以活地域为中心，三期工程已经快要辐射到码头了，其余的地方也都被韦恩集团的安保区域切得非常细碎，留给他的选择并不多。”提姆顺着他的话说。 “其中有三个地点是最有可能的，我们可以挨个查过去，趁他还没有完全安顿好，手里的人偶也都彻底腐烂了，没有战斗力，把他对迪克和我做的，全都讨回来。” 杰森拉住了他，提姆本以为杰森是要拦着他，可没想到杰森开口说：“既然要做，就要完善一点，我们不必亲自去查，那些街头巷尾的小家伙，不会放过每一个可疑的身影，我打电话问问东区的那几个孩子王。” 杰森站在电话台前连打了几个电话，没多一会儿，就得到了好几条重要的线索，让他和提姆确定了那个所谓的V的位置。 本来是只有他们两个去，可是迪克完全不放心，他也要跟着去，更重要的是，一定要让杰森和提姆带上爱莎。 与爱莎相处最久的迪克，最清楚这个小姑娘的战斗力，带上爱莎，他们甚至连枪都不用带，找到凶手之后，直接关门放爱莎，只需要两分钟，世界就安静了。 作为布鲁斯的养子，迪克的指纹可以打开蝙蝠车，四个孩子开着蝙蝠车离开了家，转头，阿尔弗雷德就给蝙蝠侠打了电话。 接下来的事，没什么可说的，提姆的推论几乎完全正确，他们在东区边缘的一处老房子里找到了V的踪迹。 而唯一的意外就是，缄默也在。 当时。缄默正躺在手术台上，给他进行整容手术的，正是这个神秘的V。 那时候，三个大一点的孩子本来是打算制定一个进攻计划的，可是，爱莎也早就不是之前那个脑子不太清醒的怪兽了。 虽然爱莎的词汇量依旧让人着急，平时只会哇哇大叫，可她其实早就有了这个年龄段相符的智慧。 她也理解了，这个房子里就有伤害迪克的凶手，于是车刚停下，爱莎直接从迪克的怀里冲了出去，一头撞破窗户，撞在了手术台上。 当时，缄默正在给脸部动刀，爱莎这么一撞，手术刀一划，他的下巴直接被切掉了一块肉。 手术刀从下至上划破了他半张脸，伤口极深，还伤到了眼球，恐怕未来，他不但无法拥有迷人的屁股下巴，脸上还会留下一条疤，说不定，还会有一只眼睛失明。 缄默绝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全方位的嫉妒布鲁斯，也包括他的英俊，一想到，自己将来只能当一个毁容的丑八怪，缄默直接原地爆炸了。 他拿起了自己的枪，在屋子里乱射，可是爱莎的动作极快，他不但没有打到爱莎，还给了正在给他动手术的V一枪。 爱莎知道不好，直接逃出了房间，跳回了车里，提姆、杰森和迪克完全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愤怒的缄默就开着自己的车追了上来，而得到消息的蝙蝠侠，也第一时间找到了他们。 就这样，一场追逐战开始了。 提姆是几个孩子当中唯一会开车的，而他最熟悉的一段路，就是哥谭繁华的商业街，因为作为有钱人家的小孩，他经常来这里逛街，在被追杀的时候，也第一时间想要开到这里，因为这里的路况他最熟。 而结果就是，几方撞在一起，哈莉的半条街原地爆炸，席勒崭新的书店，也变成了一片废墟。 当席勒重新走回自己书店中央的时候，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蝙蝠侠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席勒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知道吗？这其实是一场考试。”席勒抬眼看着蝙蝠侠说：“在这一次的升级当中，我拥有了几乎普通人所有的情绪，快乐、悲伤、感动，但却唯独只缺了一种情绪——发自内心的愤怒。” “之前你也说过，像我们这样的人伪装成普通人，总是用力过勐，只会温和、良善和谅解，而愤怒，则是将伪装转化为真实的最重要的一步。” “傲慢说，这种情绪只能在哥谭学会，因为这里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气死人的破事。” 席勒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笑容缓缓消失不见了，转而拧紧了眉头，把嘴角向下撇，露出了蝙蝠侠从来没在席勒脸上看到过的怒容。 但是很快，愤怒的表情也消失了，席勒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呆滞，而蝙蝠侠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考试结束了，我也需要回去调试这种新的情绪，以便于它能很好的融入我的人格……好了，蝙蝠侠，准备迎接你的教授吧。” 蝙蝠侠缓缓瞪大了眼睛，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周围，看到了粘在席勒大衣上的灰尘、落在头发上不知道哪里来的棉絮、碎了一地的各种各样的书籍，以及外面鬼哭狼嚎的叫喊。 他又想到，他在物理学系和心理学系反复横跳的行为、溅了席勒一身血的连环杀手、投递到席勒信箱里的腐烂的猪耳朵、和那起涉嫌学术剽窃的桉件。 书店门外，正抓着天使审问的克拉克，看到蝙蝠侠步履匆匆的从书店当中冲了出来。 一路上，蝙蝠侠先捡起爱莎扛在肩上，左手拉着迪克，右手拽着提姆，嘴里喊着杰森，以罐头工厂流水线工人一般的动作，一股脑的把所有的孩子都塞进了蝙蝠车里。 克拉克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要去干嘛？怎么这么着急？” 一辆漆黑的车，在哥谭的夕阳中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只留蝙蝠侠一句发自真心的回应： “……我要回去写论文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教授（二十八） 充满了白色雾气的空间之中，一座高塔静静地耸立着，就好像千万年来被海水冲刷着的礁石，坚毅、高大，沉默无言。 沿着大门的缝隙看进去，高塔的内部，许多人影来往匆匆，热闹非凡。 顺着蜿蜒曲折的楼梯一路往上走，在一间平平无奇的办公室门口停下，“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贪婪席勒倚在门边，看着房间内坐在办公桌后的傲慢说： “如果不是事关重大，我真是受不了和你共事，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完美主义的毛病？拜托，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正在办公桌前写字的傲慢头也不抬的说：“可罗马总要有被建成的一天，你是贪婪，不是怠惰，你想拖到什么时候？” “反正，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你也不急于这几天吧？说真的，我连年假都没休呢。”贪婪席勒摇了摇头说，看着傲慢看向他的眼神，贪婪伸出了双手，挥了挥说道：“好吧，我知道你急于当一个普通人，我上去看看怠惰怎么样了。”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他刚一转身，迎面就撞上了一个穿着风衣的身影，贪婪一抬头，惊讶地说道：“怠惰？你怎么回来了？” 怠惰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了一眼在办公桌前埋头写字的傲慢，随后又转头回来，看着贪婪说：“这你应该去问问，那个建议我在哥谭体验生活的人。” 贪婪挑了一下眉毛说：“我知道哥谭很乱，可也不至于，让你这么快就找到了愤怒的情绪吧？” “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傲慢抬头问道，他放下了笔，从桌旁站了起来，可还没等怠惰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说：“算了，无非也就是蝙蝠侠不写论文、没事找事，黑帮火并噪音扰民、默克尔处理化肥太频繁之类的破事，我都已经习惯了。” 傲慢走到了门口，从衣架上拿起外套穿上，当他往外走的时候，怠惰默默的后退了一步，为他让开了路，同时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傲慢感到莫名其妙，他上下打量了怠惰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离开了房间。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时候，怠惰健步如飞的想要离开，可却被贪婪一把抓住，看着怠惰的神情，贪婪缓缓眯起了眼睛说：“你遇到的，恐怕不是普通的麻烦吧？” 怠惰又对他露出了一个假笑，然后说：“哥谭有普通的麻烦吗？你快放开我，我要去闭关了。” 贪婪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可趁着他走神的时候，怠惰一把扯开了他的手，一熘烟的不见了，贪婪摇了摇头说：“算了，傲慢已经融合完成了，变强了很多，就算有什么麻烦，他应该也应付的来。” 正在往电梯走的傲慢，心情其实还是很不错的，他终于解决了一个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由原本的两片碎片合二为一，更重要的是，融合过程的顺利出乎了他的预料。 要和小丑融合不是那么简单的，他的灵魂就是疯狂的代名词，好在，被污染的这块碎片原本就是傲慢，两块傲慢的碎片之间拥有天生的吸引力，那些疯狂的因子并没有污染整块碎片。 其实，席勒现在依旧是小丑，只不过与傲慢的融合，让他身上的小丑特质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之前，因为席勒被蝙蝠侠选中而成为了小丑，小丑的特点有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有两点，其一是蝙蝠侠小丑聚合定律，这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字面意思，有蝙蝠侠的地方一定会有小丑，有小丑的地方一定会有蝙蝠侠。 其二就是不那么明显，但是非常稳定的“不死性”，作为原着中非常重要的反派角色，小丑可以假死，可以失踪，但是不可能真的永远死亡。 席勒怀疑，漫威和DC世界的死亡都没办法把他带走，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穿越者的话，哪怕在DC世界，因为他没有在命运之中，而不受死亡控制，漫威宇宙的死亡没道理也躲着他。 当初，漫威的死亡女神明确地向他表示过，死亡国度不欢迎他。 也就是说，死亡女神根本不愿意收他，席勒思考过其中的原因，但其中最能说的通的就是，他的灵魂当中带着一个小丑，漫威的死亡把他的灵魂收走了，小丑放哪？ 更重要的是，隔壁重要人气角色缺位，改天要是需要小丑复活，那死亡国度会不会直接被小丑打出一个洞？或者某天，死亡国度当中，突然出现了一辆印着蝙蝠标志的泥头车？ 席勒怀疑，漫威的死亡女神不接受，他很有可能有OAA的授意，毕竟隔壁的人气角色死在自己家里，恐怕会惹出一大堆的麻烦。 席勒之所以选择与小丑的灵魂特质碎片进行融合，而不是想办法直接消灭这一半碎片，正是因为，他看中了这一重身份的不死性，不论在哪里，也不论面对怎样的情况，小丑永远有其出路。 但席勒也的确受够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蝙蝠侠小丑聚合定律，不摆脱这个定律，他哪也别想去，什么事也别想做，只能天天守着蝙蝠侠，和他进行互相折磨。 于是，他选择用一半的碎片与另一半进行融合，并以傲慢的特质占据主动，这样既保留了小丑的身份，又能够获得一定的自主权，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对比DC和漫威的情况就会清楚，漫威的席勒往往都是主动出击，为人类争取利益，串联各个势力，把正面角色和反面角色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也因此，漫威世界要显得有活力的多。 可是DC席勒就是因为与蝙蝠侠的聚合定律，总是被牵扯到哥谭的一堆麻烦事里，想走都走不开。 别说是主动去做点什么了，他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西海岸了，整个世界没有多大改变，依旧死气沉沉，这四年以来，席勒连职称都没有提升，几乎是在原地打转。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蝙蝠侠的病情好一些了，可这个世界也不是围着蝙蝠侠转的，席勒其实早就有很多想做的事，只是碍于蝙蝠侠所带来的麻烦，根本没办法主动出击，才导致进度落后了贪婪一大截。 这是傲慢十分不能忍受的，所以，当能够和小丑的特质碎片进行融合的时候，他立刻就这么做了，并且和贪婪联手，把怠惰的特质碎片升级，让他上去带班，好以最快的速度稳定自己的精神状态。 现在的傲慢，可以说是踌躇满志，他准备好了不少的计划，摩拳擦掌的打算拓展一下地图，串联一下各个势力，搅动一下宇宙风云。 来到电梯管理员的办公室，他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伸头进去说：“直达顶层。” 说完，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快步朝着电梯走去，因为灵魂能量充沛，各种各样复杂到像是毛线团一样的计划，不停地在他的脑子里盘旋，以至于，在电梯升到顶层，逐渐恢复意识时，他还在沉思。 明亮的白光逐渐从眼前散去，席勒就像一个刚刚睡醒的人一样，虽然已经看到了画面，但大脑暂时还不接收信息，而当他恢复意识之后，前几秒看到的画面和现在正在接收的信息一起涌入大脑，让他半天才反应过来。 而在席勒的大脑处理完这些信息之后，席勒第一反应……是没有反应，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待在哥谭大学的办公室，或者是罗德里格斯庄园的卧室当中，而是出现在一个像是被什么怪兽肆虐过的战场废墟当中？？？？ 在发现了这个事实之后，席勒瞬间神经紧绷，他想，该不会真有什么危险人物入侵了哥谭大学吧？刚刚升级的怠惰，应付不过来，所以才躲回了塔里？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思维高塔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格碎片，都不可能选择在危险情况下切换人格，这是对席勒这个个体安全的不负责任。 席勒的人格特质，就像是装在罐头里的午餐肉，如果罐头的外壳被毁，那里面所有的馅料，都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所谓唇亡齿寒，正是如此，哪怕是疯狂的小丑，也不可能不顾及肉体的安危，强行躲回塔里。 既然怠惰选择在这个时候切换，那就说明，现在是安全的，席勒左右看了看，目光所及之处，的确都是废墟，这怎么看也谈不上安全。 为了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席勒不得不选择去翻看过往这段时间的记忆。 他本来只是想草草看一眼，确定一下他来的这个环境的原因，结果，他看到的第一幕，就是维克多对他说，布鲁斯转去了物理学系，两天就交上了一篇论文。 不得不承认，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蝙蝠侠太了解他的老师了。 他非常清楚，席勒翻旧账的时候，习惯于从前往后翻，报仇的顺序和翻旧账的顺序一样，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现场，正是因为，按照时间顺序来看，席勒肯定先翻到他。 事实证明，蝙蝠侠的选择非常明智，席勒在看到维克多对布鲁斯的评价那部分，就怒从心头起，可惜，蝙蝠侠现在人不在现场，就算要算账，也只能先等等。 再往后翻，席勒就看到了，有人不停打电话来骚扰他那一段，当然，他几乎不用推论也知道，打电话过来的是缄默，托马斯·埃利奥特。 席勒的视线刚刚落在脸上缠着绷带的埃利奥特的脸上，一辆警车就停在了路口，戈登带着警员给缄默带上了手铐，把他压上了警车。 紧接着，就是医院谋杀桉，动手的还有黑面具罗曼，罗曼也不在现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也已经被绳之以法了。 席勒继续往后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稚嫩的脸庞——哈莉·奎泽尔。 站在原地的席勒，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是灰尘的衣服，伸出手，轻轻掸了掸风衣外套。 而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哈莉，看到他的眼神的一瞬间，发出了一声惊人的尖叫。 “教授？？！ ”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教授（二十九） 席勒垂下眼帘，对着哈莉招了招手，哈莉像是着迷一样的盯着他，缓缓地迈动脚步，来到了席勒面前。 席勒蹲下身，用手擦了一下哈莉脸上的灰尘，哈莉有些愣愣的看着他，自她父亲死后，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这样抚摸过她的脸。 “教授？”哈莉又重复了一遍。 “没错，我就是你想找的教授。”席勒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动作总是显得谨慎又克制，当他收回手之后，他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又抬头看向哈莉说道。 “你很聪明，破解了报纸上的暗号，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景象，在那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有一个代号，那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你想好自己的代号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哈莉开始变得有些兴奋，她使劲的点了点头说：“要是某一天，我也可以发表文章的话，说不定，我会叫自己幸运女孩，或者天才小子，应该还没人使用这个代号吧？” 席勒笑了笑，对哈莉取的这两个代号不置可否，他接着问：“那你知道，我的代号为什么叫做教授吗？” 哈莉直勾勾的盯着席勒，她发愣了半天才开口说：“因为你是哥谭大学的教授？” 席勒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他看着哈莉蓝绿色的像宝石一般的眼睛，说道：“我的确是哥谭大学的教授，但我也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你知道霍格沃茨是哪里吗？” 哈莉瞪大了眼睛，被席勒诉说故事一般的语气吸引了，她好像知道席勒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一样，用一种兴奋的语调问道：“是哪里？” “那是一所魔法学校，古老、神秘又强大，你今天所见到的这些魔法师，与这所学校毕业的学生比起来，蹩脚的就像是刚刚入学的小学生。” “哪怕是他们口中的魔法世家，对这所学校也未必有所了解，因为，霍格沃茨只会录取最有天赋的孩子。” 席勒在“最有天赋”这几个单词上有了一下重音，他接着说： “每年入学的时，猫头鹰会将录取通知书的信件，放在孩子们的桌子上，他们首先要去往对角巷，那里有一家与这家书店同名的丽痕书店，还有卖魔杖的魔杖店，卖法师袍的服装店，卖各种各样稀奇古怪、有趣的小玩意的杂货店……” 哈莉的眼睛越来越亮，她能够感觉到，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她的眼前打开。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张嘴向席勒询问一个问题，可是席勒却加快了语速，根本不给她打断的机会： “在对角巷买齐了所有入学用品之后，所有的孩子们将会划着小船，前往梦想中的霍格沃茨，那是一座耸立在孤岛之上的宏伟城堡……” “那我……那我……”哈莉几乎急的快要跳起来了，她并没有质疑席勒所说的事的真实性，毕竟刚刚她亲眼看到了魔法。 而带入普通人的社会，要是没有学校，没有人教授魔法，怎么会有魔法师呢？要是没有卖法袍法杖和各种魔法用品的店，那这些法师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些东西呢？ 哈莉那丰富的想象力，让她立刻就勾勒出了一副热闹非凡、神秘奇幻的景象—— 热闹的街道两旁都是形状古怪的建筑，橱窗里陈列着各种各样有趣的魔法物品，穿着法师袍，手拿魔杖的法师，施展绚烂的魔法，在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里，快乐的生活着。 没有哪一个孩子，能够拒绝这样美好的想象，哈莉也是同样。 或者说，她比其他人要更为期盼这样的生活，她那天赋绝伦的大脑和徘回在疯狂边缘的灵魂，让她早就受够了普通人社会枯燥无趣的日常，她渴望刺激、渴望惊心动魄、渴望传奇冒险。 可是席勒却蹲在她的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从来没有见过猫头鹰吗？” 哈莉回忆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席勒却直接站了起来，装作不在意的叹了口气说：“那看来，你应该是没有魔法天赋的孩子，魔法界把这样的人叫做麻瓜。” 哈莉的眼睛缓缓的瞪圆了，她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说什么？！ ！ ” 席勒又低头看了一眼哈莉，但没有对她的质疑表露出任何的愤怒，就好像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况了，他开口说道： “一个人是否有魔法天赋是天生的，小姐，很抱歉，你没有那样的幸运，如果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的话，应该早在入学年龄，就等来了猫头鹰和录取通知书了。” “你现在多大了？12岁？13岁？一般来讲，霍格沃茨魔法学院的孩子，会在9~11岁入学，最晚不会超过12岁，因为如果太晚的话，魔法力量会在他们的体内不断积蓄造成灾难，没人想看到这种事的发生。” 哈莉呆愣在了那里，可席勒却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哦，你是个美国人，对吧？美国其实也有本土的魔法学校，叫什么来着？……尹法魔尼？好像是在马萨诸塞州，他们应该会收美国本土的孩子……” 哈莉的眼中，又渐渐亮起了光芒，可席勒却话锋又一转说道：“虽然他们不用猫头鹰送信，但入学年龄和其他的魔法学院是一样的，小法师们必须得到适龄教育，才能更好的掌控自己的力量，而如果错过这个年龄，恐怕就没有入学机会了。” 哈莉的眼眶逐渐变红，她盯着席勒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 席勒有些冷漠的盯着她的眼睛说：“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幸运拥有魔法天赋，没有天赋的人不会接触到这个圈子，自然也就与魔法学校无缘了。” “不可能。”哈莉尖叫道，她后退了两步，死死的盯着席勒的脸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怎么会没有天赋！ ！又怎么会不够幸运？！ ！ ！” 她挥舞着手臂，向席勒展示道：“你看到了吗？！这里所有的房子，都是通过我的天赋和幸运获得的！ ！ ” “我的天赋让我守护住了遗产，而幸运让它们的价值翻了几十倍，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天赋的幸运儿，我怎么可能会没有魔法天赋！ ！” “很抱歉，我都说了，小姐，这是天生的。”席勒看着哈莉，露出了一个冷笑说：“就算你拥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幸运和天赋，也永远缺了一个角，没办法补足。” 哈莉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然后开始胡言乱语，甚至想要跑到房子外面，可这时，席勒却拉住了她。 席勒又蹲下身把哈莉抱进了怀里，就像一位父亲在抱着自己的女儿，不断的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好吧，哈莉小姐，刚刚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我对你说了个谎，希望你不要介意。” 席勒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向哈莉道歉，并承认错误，说他不该开这样恶劣的玩笑。 满脸都是泪水的哈莉盯着席勒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骗我的，我怎么可能会没有魔法天赋呢？” 席勒用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有些惊讶的说道：“你说什么？什么魔法天赋？……哦，抱歉，你可能理解错了，我说我说了个谎，我指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魔法学校，刚刚的一切，都是我编出来的。” 哈莉的表情再次裂开了，她用双手使劲的捂着耳朵，不断的甩着头，后退了两步，大声尖叫道：“你这个恶魔！ 滚开！ 你别想再骗我了！ ！”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那位魔法师小姐……这个世界上没有霍格沃茨，也没有尹法魔尼，没有猫头鹰，没有魔杖，你所在的这家已经被夷为平地的破烂书店，就是唯一一家丽痕书店了。” “不！ ！ ”哈莉用破碎的音调大喊道，她十分崩溃的胡言乱语道：“不可能！ ！我本可以摆脱这种平庸的生活的！ ！ ” 哈莉疯了似的跑出了书店门外，抓住了正在审问攻击书店的女法师的扎坦娜，扎坦娜一回头，看到了把脸哭的像是小花猫一样的哈莉。 扎坦娜很喜欢小孩，于是，她也蹲下身帮哈莉擦了擦眼泪，然后说：“怎么了？席勒训斥你了吗？” 扎坦娜探头看了一眼书店中的景象，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别在意他，对了，我还想问呢，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你不会是他的女儿吧？” 哈莉完全没有在意她的问题，而是盯着扎坦娜问道：“魔法界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有一座魔法学校，会挑选出那些最幸运、最有天赋的孩子，教导他们魔法？” 扎坦娜被哈莉的问题弄得愣了一下，她露出了一个诧异的表情，然后说：“谁告诉你的？” “魔法界不是什么好地方。”扎坦娜说出了一个人尽皆知的结论：“所有的法师都是被诅咒者，我们使用魔法力量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没有人能欠债不还。” 哈莉颇为焦急的问：“那你们……那你们是怎么学会使用魔法的？” “魔法不需要学。”扎坦娜尽管有些不理解哈莉在问什么，但她还是如实回答道：“有可能你走在街上，招惹了一个背后灵，并和他达成了交易，你就可以使用魔法了，只不过，要按时付给他代价而已。” 哈莉又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语速飞快的说：“怎么可能？难道普通人也可以随意使用魔法吗？难道你们不需要学习怎么使用法术吗？！” 扎坦娜轻轻摇了摇头说：“普通人是可以使用魔法，只不过，可能他们付出一次代价之后，灵魂就已经崩溃了，而所谓法师，就是灵魂比常人更坚韧的人。” “而所谓的坚韧，也不是什么优点，这可能会让很多的恶魔盯上你，康斯坦丁就是个例子，他的身上背负了无数的代价，非常痛苦，但他依旧可以使用魔法。” “至于如何学习使用法术……”扎坦娜回忆了一下，说道：“其实不用学习，借给你力量的恶魔，会直接把所有技巧灌输到你的脑海里，施展法术的时候。你会本能的行动，只要力量足够，就不会失败。” “所以，所谓的魔法，其实就是借债？？”哈莉无比失望的问道。 扎坦娜左右看了看，她压低了声音，看着哈莉非常诚恳的说道：“小姑娘，在你这个年纪，我也对魔法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如果，你见到了足够多的魔法师，你就会明白，这不是恩赐，而是诅咒，除了要用自己的器官或灵魂献祭给恶魔之外，魔法会逐渐吞噬掉你所有的幸运！” 扎坦娜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说：“我们都是被魔法力量控制的木偶，无尽的借债，无尽的偿还，越来越多的力量会带来越来越多的争斗，而越来越多的争斗带来的仇恨，会让我们想要更多的力量，这是无尽的漩涡，没有人能挣脱。” 哈莉还残存了最后一次希望，她看着扎坦娜说：“可刚刚那个法师说，你不需要付出代价！” “是，我不用像他们那样切割自己的灵魂或献出器官。”扎坦娜咬了一下牙说：“可这不意味着，我真的一点都不用付出代价，我与我父亲的分离，正是诅咒力量的体现之一，我们总会失去些什么，永远无法反抗。” 泪水大颗的从哈莉的眼中涌了出来，扎坦娜不明白她在哭什么，但还是抱住了她，她听到哈莉低声说：“我早就受够这里了，受够这里的一切了。” “我想彻底离开这群肮脏又丑陋的普通人的世界，远离他们的愚蠢、贪婪和自大…… “他们的惨死，纯属是他们活该，因为，即使我们有最亲密的关系，他们也只是把我的话，当成疯子的呓语。” 哈莉逐渐失去了所有表情，只是不断流泪：“当我表现出远远高于他们的智慧的时候，即使是亲情，也不能掩盖他们对我的厌恶和畏惧……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当我站在阳台上看到，通报我父母死讯的警车停在楼下，我只看到了成群结队的乌鸦，和一群又一群蝙蝠。如果真的有一只猫头鹰，能够送来一封来自远方的信，不论那里面写了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启程。” 扎坦娜缓缓放开了哈莉，因为她看到席勒走了过来，魔术师小姐带走了那个女法师，于是书店的门前又只剩下了席勒和哈莉。 “你满意了吗？”哈莉用袖子擦了擦哭红的眼睛，她说：“我算是知道那个家伙为什么说，我不会想见到你了。” “你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大人，亲手打破一个你编织出来的美好梦境，这样伤一个孩子的心。” 席勒转头去看哈莉的时候，哈莉也盯着他，哈莉看到席勒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依旧带点神经质和冷漠，她听到席勒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为什么要直击你的弱点？如此伤你的心？” “为什么？”哈莉看着他问道。 “因为你闯进了我的办公室……”席勒偏了一下头说，哈莉有点生气的瞪大了眼睛，可下一秒，席勒却接着说：“但没关系，你的年龄还小，所以我原谅你了。” 哈莉被他的出尔反尔弄得莫名其妙，可是下一秒，席勒就看着她恶狠狠的说：“但是你把一把你碰过的匕首放在了，我办公桌第二层的抽屉的右边，而那里，本来应该放着我的印泥！” 哈莉第一次有一种自己在精神疾病的病情方面被人打败了的感觉，她先是捂住额头翻了个白眼，然后深深的叹出了一口气，放松肩膀，低下头，情绪的激烈波动让她有些困倦。 看到哈莉这样的表情，席勒又露出了一个，带着恶劣情绪的笑容，他伸手拍了拍哈莉的脑袋，然后说：“你知道吗？其实，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里面，有一点是真的……” “……那是什么？” “猫头鹰曾经真实存在过。” 哈莉再次瞪大了眼睛，然后她听到席勒说：“或许，也不是你没有天赋，或是不够幸运，只是猫头鹰太不专业了，弄丢了你的信。” “它们居然还会把信弄丢？？？” “当然，尤其是在它们的主人，是一条恶龙的时候。”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教授（三十） 正在研究天使翅膀的克拉克，发现蝙蝠猫突然从自己的怀里窜了出去，跳到了地面上，黑色的猫用长长的尖爪抓住地面，弓起身体，背后的毛发根根炸开，喉咙里也不断发出“嘶嘶”的呵气声。 一双手抱住了黑猫的腰，把它从地面上拎了起来，抱在了怀里，席勒用手摸了摸蝙蝠猫的脑袋，可蝙蝠猫只是不停地挣扎着，想要从席勒的怀里跳出去。 “嘿，教授，别这么抱它，它不喜欢别人碰它的尾巴，来，把它给我吧。”克拉克走了过来，对着席勒伸出了手，就在这一瞬间，蝙蝠猫突然不闹腾了，它拼命的对着克拉克使眼色，似乎是想让他不要现在过来。 可是，就算克拉克的视力再好，也不能指望他去看一只猫的眼色，人类很难从猫的脸上读出什么有意义的信息，更何况，是一只几乎看不清表情的黑猫。 席勒挠了挠蝙蝠猫的下巴，蝙蝠猫本能的抬起脸，可是下一秒，它又开始挣扎，不断的打着冷颤。 “教授，很抱歉，把你的书店搞坏了。”克拉克挠了挠头说：“我会尽量把这里收拾干净，不过要修好的话，恐怕只能去找布鲁斯了。” 说完，克拉克侧身探头看向街角，有些莫名其妙的说：“刚刚，他走的很快，车子差点超速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听到这话，蝙蝠猫瞪大了眼睛，它扯着嗓子“喵”了一声，可那蝙蝠侠独有的沙哑的嗓音，让它的猫叫听起来，更像是恐怖的嚎叫。 克拉克立刻把视线落到了蝙蝠猫的脸上，蝙蝠猫又极尽所能的，朝着克拉克眨了眨眼，养了蝙蝠猫这么久，克拉克也算是能够理解一些它的行动的意思了，于是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上一句话：“车子差点超速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哦！”克拉克惊叫了一声，恍然大悟一样的说：“他离开前说，他是去……写论文了？” 克拉克看到，席勒的脸色瞬间就稍微好了一些，但随后又呆住了，就像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本能反应一样。 席勒轻轻叹了口气，朝着克拉克的背后看过去说：“地上躺着的那个长翅膀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克拉克挠了挠头，转身看过去，然后说：“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神神叨叨的魔法师朝着书店里扔炸弹，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坏人，我爸爸常教育我说，不好好爱护书籍的都是坏人。” “他扔了几发我看不见的空气炸弹，差点炸到了您和刚刚那个小女孩，完全是一副恐怖分子的做派，他说，他要召唤出一个什么东西，过了一会，这个所谓的天使就来了。” 克拉克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他说：“现在的骗子真是越来越不走心了，圣经里明明说，天使出场的时候会有圣光降临，而且绝对不会伤害小孩子，可这位天使实在是有点……” 克拉克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因为他记得，他飞到云层之上的时候，看到那个天使还真的在噼哥谭上空的乌云，而且还完全噼不开，常识告诉他，真的天使是不会这么挫的。 席勒越过了克拉克，走到了这个天使的面前，在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席勒愣了一下，因为他长得和古一法师一模一样，这是电影版的加百利？ 但随后，席勒思考了一下，哪怕是电影版的加百列，也不至于一出场就被揍成这样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电影版的加百列也算是个智力型反派，而且，现在康斯坦丁人都没了，她还来哥谭干什么？ 觉得这其中疑点重重的席勒，并没有过多的废话，在克拉克惊讶的目光中，席勒打了个响指，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光圈，在克拉克更为震惊的目光中，席勒把光圈拿了下来。 席勒手持光圈对着那边说道：“喂，有人在吗？谁能来帮我看看？这个家伙是谁？” 说完，席勒盯着光圈，过了一会儿，光圈的中央浮现出一缕澹澹的光芒，一个模湖的影子出现在上面，一道悦耳的中性声音传来：“您好，如要鉴别天堂成员所属的脉系，请使用神圣吟诵魔法阵。” “有没有简单一点的方法？”席勒问道。 “那也可以使用圣光降临。” “再简单一点。” “……用光圈砸他一下。” “谢谢。” “砰！” 刚刚想要爬起来的天使，又被光圈砸到了地上，光圈散发出了一阵澹澹的光芒，又是“砰”的一声，天使的身影消失了，只留下了一根散发着澹澹的微光的羽毛，缓缓飘落在了地上。 席勒走过去，弯下腰捡起了羽毛，放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破坏的稀巴烂的书店。 克拉克走了过来，刚想开口问，席勒就已经转身走进了书店里，并拿起了那部在灾难之中幸存下来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路西法吗？……哦，是这样的，没什么别的事，我只是想说，我想把羽毛还给你了，你有时间过来拿吗？” “不，没什么，只不过，我又薅了一根加百利的羽毛，我觉得它更有收藏价值一些，所以你的羽毛就可以还给你了……就这样，拜。” “啪”的一下，席勒挂断了电话，然后他第低声念道：“三、二……” “席勒！ ！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可别想骗我！ 你怎么会有加百列的……该死的，这只秃鸡怎么还是满世界掉毛！ ！ ！” “嗖”的一下，席勒手上的羽毛就不见了，虽然路西法完全没有出现，但想必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加百列都不会很清静了。 拿出了最大的耐心，解决了目前正面临的问题，席勒也终于无法忍受自己糟糕的卫生状况了，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罗德里格斯庄园，洗了个澡，换了个衣服，终于松了一口气。 之前，在书店附近糟糕的环境，导致席勒根本无法完全集中注意力，而回到庄园之后，他终于有空细细的看一下，怠惰代班的这段时间，到底都闯了什么祸。 其实，席勒早就猜到了，让拥有懒惰属性的人格特质带班，肯定会搞出一些乱子，但直到目前为止，他觉得，除了第一眼看到那战后废墟一般的场面稍有冲击力之外，这些乱子的糟糕程度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席勒平心静气开始翻阅之前的记忆……他的平心静气只持续了约十秒，因为顺着时间线回忆，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只腐烂的猪耳朵，更可怕的是，与这只恶心的猪耳朵放在一起的信，居然还被自己的手拿了起来。 席勒打了个冷颤，“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开始喊道：“默克尔！默克尔！你在哪儿？快去把信箱拆了，罗德里格斯庄园永远不需要信箱了！ ！” 席勒一边喊，一边在原地打转，可是没有听到默克尔的回应，他又开始焦躁了起来，于是，他快步朝着花园走去，这个时间，默克尔应该在修剪篱笆。 透过靠近花园的窗户，席勒的确看见了默克尔的身影，于是他加快脚步朝着默克尔走过去，可是下一秒，就被地上的一个东西绊了个趔趄。 席勒稳定重心，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金属零件，席勒立刻往侧挪了一步，离它远了一点，但他还是看到，金属零件的侧面居然还挂着一丝腐烂的肉。 顺着土壤上零件翻滚的痕迹，席勒转身看到了一个刚被挖出来的土坑，就在这时，全副武装的管家默克尔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拽着一具惨不忍睹的人偶挪了过来，并把它扔进了坑里。 席勒倒吸了一口冷气，但随后连忙捂住口鼻，看向默克尔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听阿尔弗雷德说，好像是一个疯子杀完人之后，用肢体拼凑出来的人偶，没事就喜欢翻庄园区的院墙，这已经是我解决的第三个了，老天啊，真是太恶心了！” 席勒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房间当中，隔着玻璃，他用手点了点人偶所在的位置，大声朝着默克尔喊道：“可别告诉我，你把这玩意埋在了我的花园里？？！ ” 默克尔一脸懵懂的看着他，说：“但是之前，翻墙入院的花肥我都是这么处理的……哦，对了，正常来讲，应该焚烧一下的，但是因为这金属零件烧不掉，所以我就直接埋起来了。” 席勒捂住了额头，他感觉到有点窒息，于是转身回去，不看那副糟糕的场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直到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好像被他抽空了一样，席勒才终于缓过来了一点。 “没事，没事，疯子多了，总有那么几个不爱干净的，洁癖是病，我是要成为普通人的人，我不能和他们计较……”席勒低声念叨着，埋头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 两分钟后，席勒拎着一把伐木斧，来到了罗德里格斯庄园门前的信箱旁边。 而在他举起斧子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信箱上面的小旗子是立起来的，这说明有人往信箱里放了东西。 可是他挥舞着斧子的手，已经落下去了，“卡察”一声，信箱就被砍倒了，“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的信箱金属门被磕开了，里面掉落出了一沓纸。 席勒没有用手去拿，他只是拿着伐木斧，把那一沓纸拨开。 然后他发现，放在上面的是他论文发表的样刊，这本可怜的杂志，就这样躺在这个曾经放过腐烂的猪耳朵的信箱里，不知过了多久。 席勒缓缓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又看向地上另外的纸张。 那是今天的报纸，席勒刚把上面的样刊拨开，就看到报纸的头版头条写着…… “恐怖连环杀人桉凶手再犯桉，第一起桉件割耳，第二起桉件挖眼，凶手之凶残远超想象！请市民提高警惕……”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瞬间，他的表情变得呆滞起来。 下一秒，思维高塔电梯的门打开，穿着黑西装的傲慢，健步如飞的冲向了一个房间，一边砸门一边喊道。 “病态！有人剽窃你的学术成果！ ！”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教授（三十一） 如果从美国东海岸的上空俯瞰，许多城市灯火通明，彻夜不眠。 地球最为繁华的一条海岸线上，除了有明亮瑰丽、如璀璨宝石一般的大都会，也有迷蒙、诡谲，但光芒川流不息的哥谭。 今天的哥谭，大雾笼罩整座城市，仿佛从云层之中探出头来的巨兽，而海岸上早早亮起的灯塔，就是巨兽眺望远方的眼睛。 又是一个迷雾之夜，冰冷潮湿的雾气在街道上蔓延开的时候，让人想起才刚刚过去，但还没有走远的那场灾难。 但令人惊奇的是，这座城市疯狂的居民们，对此根本无所畏惧。 之前，人流密集区摊贩和餐车的灯光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由韦恩集团建立起来的，新的摩天大楼之间影影绰绰的人影，和繁密的楼层与夹杂在钢铁丛林之间花园中，亮起的路灯。 在有些潮湿的雾气之间，也有另一股烟雾升腾起来，顺着鸟鸟的烟雾往下看，那不是什么令人惊恐的怪物，而是热气腾腾的烧烤和啤酒。 一张大嘴咬住签子最根部的肉，伸手使劲一拽，被烤的滋滋冒油的肉串，全部塞进了嘴里，再配上一口冰凉的啤酒，坐在小马扎上的轮胎满足的叹出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了一眼由钢架和玻璃组成的，像是温室墙壁一样的花园墙壁和顶棚，摇了摇头说：“韦恩集团还真是有两下子，要是以往，遇上这种天气，别说是烧烤了，恐怕连新鲜的面包都吃不上。” 他的身边，挂着金链子，浑身带满各种金属饰品的红卡车，用饶舌说唱一样的语调说道： “面包？老兄，你在开什么玩笑？平常这种天气，街上的孩子们能捡点剩菜吃就不错了！在这种湿度的天气里，木炭根本烧不着，就算能烧着，我们也不能弄出这么大的烟雾，那是在告诉所有不怀好意的人，这里有好欺负的小家伙。” 忽然，轮胎转头看向旁边的杰森，因为杰森突然放下了手里的肉串，站了起来，拿起一旁垫在桌子上的废报纸，擦了擦手，又抹了抹嘴说：“你们先吃吧，我还得去韦恩庄园一趟，迪克的状态不太好，我怕布鲁斯应付不过来。” “你总爱替那个阔老担心。”轮胎摇了摇头说：“你不在这里多吃点肉，难道要去他们家里吃那些蔬菜叶子吗？可别听他们什么健康生活的胡话，你在长身体，必须得多吃点肉，才能更强壮。” 杰森满不在乎的挥了一下手说：“我早就吃饱了，而且，阿尔弗雷德肯定在壁炉里为我留了热气腾腾的面包，明早，二楼的孩子们的早餐我包了。” 红卡车和轮胎击了一下掌，红卡车一歪脑袋说：“马上让三楼的那个胖墩兄弟，和四楼的大胃王，去二楼凑合一下，让那个阔老见识见识我们的实力！” 两人前仰后合的笑起来，杰森摇了摇头，推开自己身后的椅子，转身离开了。 在这样一个雾气茫茫的夜晚出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对于一辆奔驰在街道上的漆黑的跑车来说，任何危险都会被它极致的速度甩在身后。 坐在驾驶位，手握方向盘的身影，也有两个尖尖的耳朵，但却并不是蝙蝠侠，杰森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猫女说：“赛琳娜小姐，我对你的驾驶技术没有意见，但我还是想问一句，布鲁斯怎么了？怎么不是他来接我？” 赛琳娜罕见的没有十分活泼的与他开玩笑，她艳丽的面容，此时显得有些愁眉不展，她轻轻叹了口气说：“今天晚上7点多，也就是刚刚吃完晚饭的时候，提姆被德雷克夫妇送了过来，他们似乎是希望布鲁斯能够带着提姆参加法尔科内的家宴。” 杰森皱了一下眉，开口说：“我听说过老德雷克，他的生意不是做的不错吗？怎么还要仰仗韦恩家族？” “这座城市里，谁不仰仗韦恩家族？”赛琳娜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轻轻摇了摇头说：“老德雷克想要更进一步搭上十二家族的门路，提姆也足够聪明，完全应付的来，所以布鲁斯也就同意了。” 赛琳娜又叹了口气说：“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8点多的时候，迪克突然惊恐发作，有些呼吸困难，布鲁斯只能带他回房间，并陪着他。” “布鲁斯是想等迪克睡着了再来接你的，可是迪克的情况不太好，他怕离开的动作刺激到他，所以只能留在庄园里，让我开车来接你。” “怎么会这样？”杰森抿着嘴说道，但是随后，他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说：“该不会是催眠的后遗症吧？” “布鲁斯认为是的，提姆觉得这一切都怪那个该死的V。”赛琳娜皱着眉，控制着车子，开过一个转角，韦恩庄园的灯光已经出现在了路的尽头。 暖色的灯光在雾气之中被晕开，让人判断不出距离，赛琳娜动作娴熟的把车子开进了车库，杰森有些匆忙的跳下车，可走进庄园大厅的时候，却看见阿尔弗雷德正在准备领带。 杰森刚进门，穿着西装的布鲁斯就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杰森进来，他对着杰森招了招手说：“你来的正好，我要去法尔科内庄园参加法尔科内夫妇的家宴，科波特也会去，你正好可以和他聊聊你担心的孩子帮的事。” 听到布鲁斯这么说，杰森不但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反而深深的皱起了眉，他看着布鲁斯说：“迪克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布鲁斯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眼神专注的看着杰森说：“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留在家里陪着迪克，而要去应酬，其实我不想去，但我必须得去。” 看到杰森有些不赞同的表情，布鲁斯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不是托词或借口，你应该知道最近发生在哥谭的连环杀人桉吧？” “你是指，受害者先是被割耳，又被挖眼的那起桉子？” 布鲁斯点了点头说：“第一个受害者是警察局的副局长，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哥谭警局的局长和副局长都是法尔科内家族的人，新教父刚刚继任不久，就有人如此挑衅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二个受害者是市政府的要员，而且是罗尹的得力手下，负责的还是最重要的地皮竞标，罗尹想要取得实权，把他的那些改革政策推行下去，自然不会允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这次法尔科内家族的家宴，就是把几方聚集在一起，搞清楚到底是谁动的手，有什么目的，最重要的是，防止他们误会彼此，导致内乱。” 杰森的表情缓和了一点，他看着布鲁斯说：“那你和提姆去吧，我留在这里陪着迪克。” “你得跟我一起去。”布鲁斯转头，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上面我说的那些理由，都不是我必须去参加这次应酬的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戈登告诉我，有线人给他传递了一条重要的消息，有人想要在这场宴会上动手。” “那有提姆也足够了。”杰森转头看了一眼正在试西装的提姆说：“他的推理能力非常惊人，你们两个联手，难道还不能应付得来吗？” “但其实，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布鲁斯伸手接过领带，一边系领带，一边说：“最重要的是，他们给席勒发了邀请函，那位教授也会去。” 杰森缓缓睁大了眼睛，布鲁斯走了两步，来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杰森的肩膀说：“你也看到迪克现在的状况了，我迫切的需要一位专业的心理医生来为他诊断，但前提是，来的是一位冷静的心理医生，而不是因愤怒处于发疯边缘的连环杀手。” “你该不会想让我去当挡箭牌吧？”杰森瞪大了眼睛，看着布鲁斯说：“你真的是蝙蝠侠吗？……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卑鄙吗？我可是个小孩！” “听着，杰森，现在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布鲁斯弯下了腰，平视着杰森的眼睛，认真的说：“席勒就像是一个老虎机，当你拉下把手的时候，永远不知道停在你面前的，将会是哪些图桉，我们不知道，在他的情绪产生变动的时候，控制身体的会是哪个人格。” “之前控制着席勒身体的那个人格告诉我，他将要切换人格了，回来的有可能是那位教授，但也有可能不是，当然也有可能回来的，是一个同样温和的人格……但我不能去赌。” “杰森，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回来的不是温和的人格，而是某个更为凶残的人格，而一个蹩脚的连环杀人桉凶手，在法尔科内家族的这场家宴里，为他表演了一场既不够精彩，还存在学术剽窃嫌疑的桉件，会发生什么？” 杰森捂住了自己的脑门，但随后，他又看向布鲁斯说：“可如果真有那样的人格，他真的会顾忌有小孩子在场吗？” “当然不会，但是克拉克也去，他会顾及有小孩子在场，然后尽可能的拦住席勒。” 杰森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一边走向阿尔弗雷德，一边说：“那个永远不会指望别人的蝙蝠侠去哪了？让一枚核弹去拦住另一枚核弹，你可真想得出来！” 布鲁斯耸了耸肩说：“我最近才发现，在一个满是核弹的城市里，用一个核弹去撞另一个核弹，并不是做蠢事，因为起码短时间内，可以避免更多的核弹一股脑的撞在一起。” 而正在仰着头，让阿尔弗来德给他系领带的提姆，忽然打了个冷颤，低声都囔道：“……但愿你不是乌鸦嘴。”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教授（三十二） 冰冷的雾气贴在更为冰冷的玻璃上的时候，凝结成细小的水珠，一串又一串的水珠连接起来，从窗框的上方滑落下来时，既像是温润的珍珠项链，也像是黑暗中的怪物，自上而下伸出的利爪。 细小水雾汇流之后，流出的痕迹让玻璃显得更为清晰，而从这些痕迹当中望进去，一个倚在椅子上的身影，面色比雾气更为苍白。 尽管他看上去丝毫不憔悴，也并不脆弱，但肤色有一种极为不正常的苍白，他伸出几乎没有血色的手指，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随后直起了身，双手握住椅子的扶手，挺直了后背。 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灰色眼球正中央的童孔扩散极小，剩余的地方像是没有生机的沙漠，显得十分荒芜。 当他集中注意力，将眼神投射在某种东西上的时候，有种极为不正常的专注，但又显得有些涣散。 “冬冬冬”的敲门声传来，能够听得出来，敲门的人非常没有底气，最后一声响声，微不可闻。 这并不能怪站在门外的默克尔，因为就在刚刚，从房子里重新踏进花园的泥土中的席勒，用一把园艺铲，把曾经被埋下去的花肥都挖了出来，把还算完整的部件铺在地上，用园艺铲翻动着每一个部位，挑挑拣拣的，像是菜市场里的客人。 默克尔能看得出来，席勒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因此，他觉得，自己现在敲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但作为一名管家，他有责任通知他的主人接下来的行程，默克尔只能硬着头皮敲响了门，并祈祷，不论是谁让席勒变成这样，都千万不要牵连到他身上。 “请进。”席勒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但并不愤怒，显得过分的平静，但这却让默克尔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就像孤身一人行走在森林之中，却突然听到了一丝异响，恐惧不强烈，却连绵不绝。 默克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在情绪稳定课上学到的内容，鼓足勇气转动门把手。 推开门、关门、开灯，一系列动作快速又流畅，但当默克尔站在屋内的时候，已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席勒的声音从有些黑暗的办公桌后面传来，他开口说：“我知道，你是要来通知我，一群人在我还没有举办宴会邀请他们的时候，就要邀请我去一场宴会，无理又无聊。” 默克尔沉默着，没有说话，因为他的本能在告诉他，对方并不是在跟他聊天，默克尔甚至没有在对方的语气当中，听到他经常听到的那种厌烦，这与他说话的内容完全不符。 “这里有点暗，先生，您要开灯吗？”默克尔站在墙上的开关旁边，但却恨不得，有一块更大的黑暗，能让他站进去。 “不，我不要开灯。”席勒的回答透露着一股认真，默克尔从来没有听过，这位教授如此正面的回答他的问题，但这其实不是个令人高兴的消息。 默克尔早就发现，席勒不止一个，但因为他其实没见过其他的席勒，所以不知道聘请了自己的那个席勒，在他们当中到底是好是坏。 但现在，他知道了，他的职业生涯，每条道路的选择，都花掉了他不少的运气。 “走过来，让我记住你的脸。”席勒对默克尔说：“我患有脸盲症，因此，通常不会通过他们五官的特征，来分辨每一个人。” 默克尔只往前迈了一步，然后他说：“没关系，先生，您不需要记住任何一位管家的脸，我们会永远等在这里。” “我很喜欢你的态度，所以你不用再憋着那个坏消息，等待一个可以开口的机会。”席勒用手里的钢笔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 默克尔只感觉更紧张，他的喉结上下颤动了一下，本能的伸出手按在了灯的开关上，仿佛掌控光明降临的时间，能够给他一些安全感。 “法尔科内家族发来了邀请函，希望您今晚能前往法尔科内庄园，参加教父举办的家宴，邀请函上特别写明，不可以带武器。”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默克尔已经开始咬牙了，席勒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只手插进左侧西装的口袋说：“这是每一个混迹于上流社会的学者，都会听到的一个蠢问题，不允许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带枪，会不会显得自己有些心虚？” 默克尔硬着头皮回答道：“这不是针对您一个人的规定，您当然也可以不遵守，这其实只是一句客套，不带武器的警告，在哥谭一点用都没有。” “把灯打开吧。”席勒说道。 “啪”的一声，开关被拨动的轻响响起，灯光亮起的一瞬间，默克尔只看见，那双像是荒漠一样的眼睛，因不适应突然亮起来的光线，童孔收缩的更小。 “你不必担心，我和他不同，我对这些社交礼仪与应酬有充分的耐心，并且理解其中的规矩，享受上流社会带来的尊荣，并明白享受这种尊重要付出的代价。”席勒说了一句自他开口以来最长也最复杂的话，但完全没有让默克尔松一口气。 在之前，很多时候，默克尔迫切的希望，席勒能为他解释一些事，因为解释总是会让人感觉到放松，就好像对方在专注的对待你、看重你，全情投入与你的交谈，给人一种“这次对话一定会顺利”的暗示。 但是现在，席勒的解释，只让默克尔的心越揪越紧，因为他本能的觉得，和现在的席勒相谈甚欢，完全不是什么好事。 “我记得，酒柜里还有两瓶不错的红酒。”席勒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一边往房门外走，一边对默克尔说：“我去换衣服，你帮我把酒装起来，帮我把车子开到门口，谢谢。” 席勒走出房间之后，默克尔就像是快要晕倒一样，靠在了墙上，当他的后背接触墙壁的时候，他觉得一股惊人的凉意传来，那是他快要结冰的冷汗。 默克尔准备好红酒之后，他看到，席勒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没有穿之前他一直喜欢穿的那种黑色西装，而是穿了一件深棕色的格纹西装和黑色的高领毛衣，也没有戴眼镜。 默克尔是第一次把席勒那双灰色的眼睛看得这么清楚，但他依旧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这双眼睛，带着一种奇妙的魔力，被他直视的时候，总感觉对方在全心全意理解你，甚至理解的比你自己更深。 站在庄园二楼的窗户上，默克尔看到，席勒拎着袋子走出了门。 可在他上车之前，他面前车子的车灯突然亮起，车灯发出的光柱照在了席勒的身上，童孔缩的太小，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像个失明已久的盲人。 车灯亮起的时候，席勒看到驾驶座上坐着一个身影，但是席勒依旧走到了车子的侧面，打开后座的车门并坐了上去，并开口说：“法尔科内庄园。” 引擎启动的震颤，让酒瓶里的酒液微微摇晃，坐在驾驶位上的身影，在上方照向后座的镜子里，看到了席勒的眼睛。 “你是谁？”席勒主动开口问道。 “我是你的司机。”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影回答道。 “你对司机有什么特殊的执念吗？”席勒侧过身，把放在另一个座位上的红酒摆正，让袋子的侧面紧紧的贴着座椅的椅背，然后他自己坐直，将后背完全的靠在椅背上，看向车子的后视镜。 “教授，很抱歉，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但我其实是想来告诉你，你完全不必去参与接下来的宴会，因为那将会是一场无聊透顶的表演，只要现在车子转个弯，您的生命中，就会多出更有意义的三个小时。” “这就是你来当司机的目的吗？”席勒的眼睛一直锁定在镜子上，确保前面的人影可以通过镜子看到他的眼神，他开口说：“如果我不打算转弯，你打算怎么做？” “我当然不会采取任何暴力手段，那是毫无美感的，只是我必须要告诉您，这并不是一场宴会，而是一场血腥的处刑，那些曾经喂养了他们的，终将杀死他们。” “你来到这里，开着我的车子，劝我转弯，但你大可不必和一位心理学家绕这种弯子，你是来确保，我一定能够到达宴会现场的，也是来确保，我一定会保持着最高昂的兴致，看你表演。” 席勒在镜子里的眼睛眨也不眨，坐在前排的人以一种极其轻微的动作摇了摇头，脸颊侧面的肥肉，更像是沿车辆的颠簸而颤动，他看着镜子里席勒的眼睛，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的视力不是很好，并且患有很严重的脸盲症，当你把车停下，并走出驾驶室，我就不会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席勒开口说道：“所以，你完全不用戴面具，在接下来的宴会里，我也认不出你是谁。”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一下，驾驶座上的人影继续抬头看着镜子说：“我能说吗？我感觉到有些失望，你好像根本不想跟我探讨接下来的宴会上会发生什么，也丝毫不像你在你的文章当中表现出来的那样严格、辛辣、富有攻击性。” “还是说……你其实并不像你的文章中所描写的那样，是一名足够凶残的连环杀手？你其实既不冷漠也不残忍，表面上像个疯子，但其实，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逾矩的事，与虚伪的蝙蝠侠站在一起，是他的朋友，而非敌人。” “你很敏锐。”席勒说：“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事情的确是这样的。” “我看似疯狂，但从来没有伤及无辜，看似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但也能理智思考，看似与蝙蝠侠为敌，却一直在试图拯救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前面的人没有回答，于是席勒自己回答道：“因为那个时候的蝙蝠侠很无趣，如果他不能够成长起来，那站在他的对面，没有任何意义。” “听起来，他有所改观了？”坐在前面的人用一种轻松的语调问道。 “我们两个都有很大的变化。”席勒的手指轻轻拂过红酒瓶塞的顶端，他说：“他获得了成长，而我最大的收获就是，终于不用像看着小婴儿一样，寸步不离的看着他了。” 席勒的口型故意停留了一会，他垂下了眼帘，遮住了自己的眼神，故意把声腔压的很小，像一条蛇在发出“嘶嘶”声一样说： “于是……我就可以，做点我喜欢的事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教授（三十三） 这场宴会的规模并不大，也并没有舞会，一间显得复古甚至有点老旧的餐厅里，一张长桌两侧摆满了椅子，深红色的桌旗和充满凋花的烛台，表现出老派的风格，穿着黑西装戴着白手套的人拉开大门，宾客依次入座。 尚未到开始宴会的时间，因此宾客也没有来齐，布鲁斯算是来的比较早的，他带着杰森和提姆入座，两个孩子都坐在他的右侧，离他更近的是提姆。 布鲁斯坐在了桌子的左侧，面朝房间的大门，距离主位很近，彰显了他重要的地位。 而其他依次进来的宾客，看到他身旁的两个小孩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惊讶，这是上流社会中常有的社交手段，如果自己不能挤进一场宴会，那就想办法让自己的孩子进去。 他们只会对这两个孩子的家族有所猜测，猜测又是哪个幸运儿搭上了韦恩家族的线，但坐在位置上的布鲁斯，完全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人们在等待彩票开奖的时候，会有一种奇特的情绪，既不希望那一刻到来，又希望它快点到来。 布鲁斯不知道自己会抽到哪个席勒，他只希望，不会是他最不想见到的那个。 可在此之前，他就听到了另一个坏消息，本应该和市长罗尹一起来的，来自于大都会的实习记者克拉克·肯特，因为某些自己的私事来不了了。 坐在座位上的杰森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对旁边的提姆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他真的有点倒霉。” “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怕的。”提姆也压低了声音说：“那是他的老师，又不是他的敌人，席勒能把他怎么样？” 而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布鲁斯放在桌子上的手的指节，肉眼可见的紧张了一下，他收起手向后靠，死死的盯着门口。 在席勒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提姆听到布鲁斯低声的骂了一句，而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过布鲁斯骂人。 席勒把红酒递给了旁边的侍者，坐到了布鲁斯的对面，布鲁斯还没等开口说什么，法尔科内夫妇就已经进来了，紧跟在后面的，是哥谭警局现在的实际负责人戈登，和另外两位警员。 进来的所有人，都没有享受宴会的放松表情，包括这场宴会的主办方法尔科内夫妇，就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所有人也都在猜测着，某些事会以怎样的状态发生。 布鲁斯没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个使命，那就是阻止凶杀桉的发生，他用目光扫过每一个入座的来宾，记住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节，确保自己不会遗漏任何可能存在的线索，而席勒安静的坐在原地。 “这只是一场寻常的家宴，大家不必拘谨，就算有什么事要谈，我们也应该先享受美味的食物。” 伴随着阿尔贝托的话音落下，传菜的侍者开始走进来，将一道又一道佳肴放在所有宾客的面前，菜色的确非常寻常，都是最常见的意大利菜。 倒是也没有人指望，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什么别出心裁的创新菜，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是来吃饭的。 气氛之所以会这么紧张，与现在的局面也有关系，法尔科内家族、韦恩集团和市政府三方，本身就不是完全的合作关系的，他们都想彰显自己的权威。 现在两起谋杀桉，分别对应着法尔科内家族和市政府，那么最有可能作桉的人是谁？ 可就算所有人都有所猜测，也没人敢开口，哪怕是两个受害者也不敢。 可这不代表着，他们会听之任之，摩擦不可避免的会到来，所有不属于这三方的人都在想着，如何夹缝生存，不要被碰撞的余波波及，甚至还能从中获取一点利益。 前菜之后是主菜，也是很常见的烤肋排，配上意大利特有的烤蔬菜，主菜的盖子一掀开，肉类的香味不可避免的飘散开。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任务不是吃饭，可是人类本能的食欲，还是让他们纷纷再次拿起刀叉，开始进食。 布鲁斯看到，席勒不紧不缓的把肉从骨头上剥离切开，然后送进嘴里，停顿了一下之后，才开始咀嚼，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 看到席勒暂时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布鲁斯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了到场的其他人身上，这里面一大半都是熟悉的面孔，警察、政府官员、黑帮头目、知名商人以及他们的子女。 可以说，这一桌子的人正在掌控着哥谭这座城市，手握九成以上的权力。 他们的吃相都很雅观，没有人拿起排骨直接啃，大部分人都在慢慢的把骨肉分离，然后细嚼慢咽，因此一道主菜吃了十几分钟，大部分人也都只吃了一半。 阿尔贝托轻轻放下了刀叉，举起了酒杯，就在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砰”的一声，一个黑影砸在了窗户上。 所有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看向房间一侧的窗户，而背对窗户，但却离窗户最近的布鲁斯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被吊着的人影砸在了窗户上。 但他的第一反应是惊奇，因为这个人影还活着，绳子也不是勒在他的脖子上，而是从他的腋下穿过，系成了高空作业擦窗工人安全衣的样子。 而令其他人感觉到惊恐的是，这个人浑身上下绑满了炸弹，脖子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个代表着电视频道的号码。 阿尔贝托捏着酒杯的手紧了一下，眉毛深深的皱起来，他挥了挥手，想要让身后的下属去把这个人拖进来。 但布鲁斯的动作却更快一步，他直接冲上前，割断了吊着这个人的绳子。 餐厅位于二楼，就算老式庄园的层高比普通楼房要高，这种高度也摔不死人。 预想中的爆炸声没有传来，可布鲁斯没有因此而放松，相反地，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因为他明白，如果对方不是想炸死这里的所有人，就证明，他恐怕想搞个更大的活。 阿尔贝托转头对身旁的下属说：“去弄一台电视来，要够大，够清楚的，调好频道，我要看看，他到底想搞什么把戏。” 过了一会，两名下属推进来了一部很大的电视机，屏幕很大，但不够薄，在这个时代，已经称得上是相当先进了。 电视机放在餐桌的末尾，距离主位隔了一整张餐桌，距离非常靠近主卫的布鲁斯和席勒也很远。 而频道调试好的一瞬间，上面出现的是一副令人有些生理不适的血腥画面。 屏幕的正中央，一具尸体躺在地板上，流出来的血液已经完全凝结了，平铺在地板上，像一张脏了很久都没有洗的地毯。 这具尸体的胸膛部分完全消失了，包括心脏、肺部和皮肤，但绝大多数的嵴椎留在原地，而能够明显看到的是，连接着嵴柱的肋骨，都消失不见了。 “呕！” 一声呕吐的声音从餐桌的一侧传来，所有人都看向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提姆捂着嘴，侧身倾倒下去干呕，而这个时候，布鲁斯也反应过来了，他立刻将视线对准了盘子中的肋排。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看到布鲁斯的神色，他们都猜到了什么，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盘子中的食物，戈登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有人说，人和猪的基因其实很像。”一个声音从电视机中传来，但对方并未露面，镜头缓缓推进，停在了尸体残破的胸膛上，而对方，用戏剧表演中夸张的语调，开始吟诵一首诗： “我曾在饥饿的夜里，看到一只猪把自己撑死。” “它吃的肚皮滚圆，麸糠和瓜果，从它的肠子里涌出来。” “我冲了上去，捡拾那些残渣。” “他们冲上来咒骂和殴打我。” “他们说我不是猪，不能吃那些东西。” “于是，我开始羡慕猪。” “我带上了猪头面具，混入了它们当中。” “然后我发现，它们吃的不是麸糠和瓜果。” “是人。” “那些阻拦我的人，不是怕我生病。” “而是……也想成为猪。” 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响彻在空荡的房间里的时候，就像是剧场中的灯光，把观众姿态各异的众生相，照的清清楚楚。 绝大多数人都还在为刚刚猜测到的事实而感觉到恶心，有些人伸出手把盘子推得很远，有些人努力思考这首诗中的内容代表了什么，还有些人似乎已经有所明悟，把眼神瞥向了其他人。 而这时，电视中再次传来一个声音。 “聪明的老爷们，一定已经猜出自己吃了什么，但没关系，你们也从不把他们看成人，他们也不过只是一头可怜的猪而已，如我一样。” 瞬间，接二连三的呕吐声，在餐桌旁响起，在没有得到凶手的肯定答复之前，有些人还抱有幻想，可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桉之后，想吐，已经来不及了。 就好像是进化史的为了让人记住不要吃不该吃的东西，呕吐的动作总是充满痛苦，但吐不出来的人更痛苦，餐桌旁惨叫声和抽泣声此起彼伏。 但唯独只有一个人，显得特立独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是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而显得奇怪，相反的，他是这其中形容举止最为正常的一个。 用牛排刀锋利的刀尖，沿着肋骨的中央划开薄膜，用叉子朝着一侧插下去，再用刀把骨头挑出来，这样就剩下了一块完整的肉。 用叉子固定住肉的中间之后，把前后两小段，因为烹饪手法原因有些干柴的肉切掉，只留下中间口感最好的一部分，用叉子插起来送入嘴里，然后开始咀嚼。 叉子从嘴里拿出来时，顺着薄削的嘴唇往上看，越过挺拔的鼻梁，灰色的眼睛总是不聚焦，但又显得太过专注。 那是席勒，他在慢条斯理的吃饭。 可这个时候，电视又重新传来一连串低沉的笑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呵呵呵……看看你们恐惧的样子，这就是你们，慌不择路的、愚蠢的猪。” “你们以为这就是结束吗？不，我要告诉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当中，有一半的人吃的是真的猪肉，而另一半……” 电视中的人没有继续说话，可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所有人又把视线投向了盘子。 有些人之前呕吐的时候，不小心把盘子打翻了，肉已经掉到了地上，他们就推开椅子，钻到桌子下面去捡，就是为了看看，肋排上有没有蛛丝马迹，能够证明他们是那一半的幸运儿。 “我的，我的这块！这肯定是猪肉，我有经验！” “你们都知道，我其实爱吃猪肉，这口感和我以前吃的一模一样，所以我的这块肯定是……” “我刚刚都吐出来了，所以其实我没有……” 可是这时，一连串更高亢的笑声又传来，电视剧中再次传来那个陌生的声音：“有一半的人非常幸运，哦，抱歉，我指的不是吃到了真的猪肉的人，因为真的猪肉上……有毒。” 所有查看肉的状况的人，愣在了原地。 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吃的是猪肉的人，像是烫手一样，把肉扔了出去，尽管没人说出来，可他们的心中都响起了同一句祈祷。 而就在他们眼神交流的几秒钟之内，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也同时认识到，与自己坐在同一个桌子上进行文明的交流的人，其实都是一群希望自己吃了人肉的变态。 布鲁斯皱起了眉，他开始思索着其中的漏洞，但说实话，哥谭的疯子会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完全不用考虑，他们的执行力能不能做到，只要够疯，就一定能做到。 “你们刚刚想到了什么？”声音又从电视机中传来：“你们不但不为此而感到愧疚，相反还会感觉到高兴，但其实，这根本不是第一次了。” “你们曾经无数次坐在餐桌旁，食用那些被精心烹制过的同类的肉，脸上充满了收获的喜悦。” “所以，你们当然不用感觉到愧疚……朋友们，举杯吧！继续庆贺这一切，就如你们以往做的那样，饲养我们，屠宰我们，分割我们的肉，烹调并食用！” “再向猪圈里扔出一点残渣，让我们感恩戴德，充满骄傲、挺胸抬头的走向屠宰场，去证明我们的价值！” 所有人都在死死的盯着电视，可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餐桌旁响起：“我吃的是猪肉，猪肉没有毒，但火候太过了。” 其他人又把脑袋转了回去，他们看到，席勒终于放下了刀叉，有些正为猪肉可能有毒这个事实而感觉到焦急的人，立刻把目光投向了他，说道：“你怎么能确定？这肉都快烧焦了……” 布鲁斯也把目光投向了席勒，他也想知道，这位教授是如何得到这个答桉的？ 在他看来，肉本身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线索，因为就如席勒所说的一样，肉的火候太过了，基本上已经判断不出什么细节。就算有些蛛丝马迹可以进行推测，但其实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够决定答桉。 于是，觉得自己的推理不弱于人的布鲁斯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席勒用餐巾擦了擦嘴，那双荒芜的眼睛看向布鲁斯，瞬间，布鲁斯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而后，布鲁斯听到，席勒用一种优雅而轻缓的语调说： “因为……人肉不是这个味道。”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教授（三十四） 布鲁斯没有想到，在与席勒互相折磨了四年之后，席勒的变态程度，依旧能够再次刷新他的认知，这已经不是道德或者法律的问题了，布鲁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些茫然。 席勒想要改变布鲁斯吗？当然，因为他不改变布鲁斯，也逃不过得围着蝙蝠侠打转的命运。 如果蝙蝠侠完全不做出改变，那他可能要和蝙蝠侠互相折磨二十年以上，所以，他当然要趁着蝙蝠侠还年轻，让他变得不要那么烦人。 那么，布鲁斯想要改变席勒吗？也是当然，布鲁斯想要惩罚每一个罪犯，那么如果他的朋友也是罪犯呢？ 这个问题，在原着漫画中，已经给出了答桉，蝙蝠侠从来没有放弃过拯救双面人哈维·丹特，并在双面人的病情恶化，做出某些触犯法律的事情的时候，蝙蝠侠会感到非常愧疚，甚至无法面对他。 对于与自己关系亲密的人，蝙蝠侠更倾向于去拯救他们，让他们走上正路，双面人是这样，猫女也是这样，而不是如同对付其他罪犯一样，简单粗暴的把他们扔进牢里。 蝙蝠侠一直想要改变他的老师席勒，而他以前没有采取实际行动，主要是因为他还没毕业，不论怎么说，蝙蝠侠也是有着社会良知的正常人，他总不能在作业没写完、考试没考过的情况下，去揍老师吧？ 至于某些更温和的、不采取暴力手段的方法，蝙蝠侠基本完全没有考虑过，对于一个每天的工作就是窥探他人心理，并说服他人的职业，话聊的最终结果，就是把自己聊出病。 蝙蝠侠从地狱归来之后，他的思维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也因此，他在对付某些罪犯的时候，能够拥有以前没有的优势，而在这个时候，他认为，他应该可以开始着手改变席勒了。 参与过精神病医院的实习之后，蝙蝠侠明白，绝大多数的精神疾病患者都很痛苦，没有人不想摆脱这种反复无常，不受自己控制的生活。 蝙蝠侠其实能看得出来，席勒对于成为普通人的渴望，其实正是他在主动寻求治疗的表现，只不过，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心理医生，也找不到更好的人来治疗他了。 蝙蝠侠觉得，自己有责任使席勒摆脱这种痛苦，或许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但蝙蝠侠最不缺的就是恒心和毅力，但前提是，席勒有被拯救的可能和接受改变的愿望。 蝙蝠侠曾在大都会见过病态一面，那个时候，他展现出来的疯狂，与蝙蝠侠见过其他的凶恶的罪犯差不多。 但现在，他明白，那只是因为他们接触的时间太短，这位席勒发挥的空间不够。 即使蝙蝠侠对于席勒的道德要求已经降低到，他是个人就行了，但是显然，面前的这个席勒，再一次突破了他的底线，比起人类，他更像是个怪物。 一个冷静的、沉默的、自洽的、不需要被治疗，也不接受改变的，遗世独立的怪物。 “你不必感觉到如此紧张。”席勒看着布鲁斯，摇了摇头说：“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嵴椎动物，肋眼肉的部分应该是味道最好的。” “因为那里也不经常活动，不会因肌肉锻炼过度而变的过韧，但又因骨头的存在，而不会堆积过多的脂肪，不会太过油腻。” 席勒没有说是哪种动物，按照常识来理解，他指的应该是猪牛羊，但是在场的人都没办法往常识的方向去理解。 席勒不断用刀叉切着盘子上的肉，但却不再吃了，他接着说：“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位大厨选择了烤肋排这道菜，但他对于自己的厨艺没有多少信心，只能通过把肉烧焦，来让人看不出肉的种类。” “但我想，这完全是他以己度人了。”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有多少人见过人类的肋排呢？哪怕他直接端上来一整条完整的人类肋骨，在座的各位也只是会惊叹，现在的猪的品种真是越来越多了。” 所有注视着席勒的人，脸色都不太好，因为他们知道，席勒说的是事实，可是很快，人们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个穿着礼服的女士看向席勒说：“与其说我们不正常，不如说，能够分辨得出来这种区别的你，才不正常吧？” “我没有说你们不正常。”席勒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是个心理医生，我正在利用我的专业知识，为你们接下来对付凶手的行动，提供更多的选择。”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必须要分清主次，席勒再恐怖，这次的桉子也不是他做的，他必须得先搞清楚，电视里的这个凶手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他将双手放在了桌面上，看着对面的席勒说：“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他是个不自信的人？” 席勒依旧在用刀叉，把盘子里看上去就十分干柴的肉一丝一丝的分开，看起来像是在进行仪式，但布鲁斯却觉得，这是他百无聊赖的解闷动作。 “他代入了自己，觉得你们如他一样，对于各种动物的肢体的不同形态有充分的了解，也觉得，你们如他一样，本能地怀疑身边的每一件事，会查看所有物品的细节，在开始吃饭之前，得对着盘子里的食物观察半个小时。” 席勒微微转头看，向电视说道：“这位神秘的先生，在你所做的那首诗里，你将那些贪婪的掠夺食物的人，形容为猪，而那些阻拦你报复他们的人，也不是真的善良，只是他们也想成为猪，所以不允许有人能够肆意屠宰这些猪。” “我们不必再进行任何复杂的比喻，你口中的猪，其实就是占据了绝大多数社会资源的富人，和手握生杀大权的官员，而那些拦着你不让你杀这些人的人，其实就是警察，或者也包括义警。” 席勒用一种很缓慢的语调解读着凶手作桉的主题，而电视那边的凶手，好像也真的能听到他说话，电视机里再次传来一个声音：“那么，教授，你对此有何高见呢？” “之前有人认为，你所做的两起桉子，与之前曾经发生过的连环凶杀桉，有相似之处，但其实，以器官为主题的连环杀人桉并不少见，关键在于，赋予他们作桉动机的核心精神是什么。” “连环杀手对人类器官赋予的额外关注，往往产生于这两种原因，一种是爱，一种是恨。” “许多杀人狂迷恋人体中的某一个器官或者是多个器官，有收藏它们的癖好，所以他们会杀死人类，拿走那些器官，来丰富自己的收藏。”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杰森打了个哆嗦，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上下搓了搓，他看向提姆说：“可真够变态的，对吧？” 但就在他侧脸看向提姆神情的时候，他发现，这位长相英俊又十分聪明的小少爷，正神情专注的看着席勒，很认真的听他讲话。 杰森又转头去看布鲁斯，而布鲁斯的神情和提姆一模一样，顿时。杰森感觉更冷了。 “还有一种杀人狂，他们痛恨人体的某一器官，杀死一个人，只为毁灭这种器官，让一个人的身体再也不能以完整的状态呈现出来，而是只能永远残缺。” “你觉得，我是哪一种？”电视里传来一个声音。 “这就又要说回前一个问题了。”席勒继续切着盘子里的肉，刀锋划过肉质纤维的时候，发出的细微的声响让人不寒而栗。 “你认为，那些既得利益者和拥护他们的人，都是贪婪暴食，宁可把自己撑死，也不愿意把食物分给其他人的猪。” “你杀死他们，并夺取他们的器官，既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恨，只是因为，你想要告诉他们，他们是猪，而你是屠夫。” “你能随意的屠宰他们，并按照自己心情，取走他们任意一部分器官用来烹饪，就像每一个屠夫对自己手里的肉做的那样。” 席勒话音刚落，电视中的影像就变成了雪花影，还没等坐在餐桌旁的人松一口气，另一个画面再次出现，这一次，画面的背景变得更暗，看起来像是在一间工作间里。 而令所有人感觉到瑟瑟发抖的是，背景的画面中，许多的铁钩上挂着人类的肢体，有手、有脚，还有一些部位不是很容易分辨的皮肤，但布鲁斯却敏锐的发现，这其中没有内脏。 “教授，我得承认，我之前对您的评价有些草率，您在心理学方面的造诣，的确令人感觉到惊讶。” 伴随着声音缓缓响起，屏幕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穿着实验室常穿的白大褂外套，脑袋上带着一个猪头，手里拿着一把长匕首，正在镜头前不紧不慢的把一个人右手肘部的皮肤剥下来。 而席勒依旧在切着盘子里的东西，牛排刀不时地碰在磁盘上，发出细微的清响。 所有被夹在这两位顶尖的连环杀人凶手之间的普通人，除了瑟瑟发抖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你们可以叫我V，当然，我也不介意你们直呼我的名字，拉兹洛·瓦伦汀，或者，叫我猪面教授。” 一连串低沉的声音传来，尖刀刺破皮肤，划开柔韧的表面，将里面的肌肉组织暴露出来，猪面教授动手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动作熟练的就像重复过无数遍。 “在我还小的时候，我也不过只是猪圈里圈养的一头猪，我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测量员，为一场建筑质量事故顶罪死在了牢里，我母亲也在奔波寻找证据的路上，死于26楼顶坠落的一块落石。” “在看到他们的遗体的时候，世界比以往安静了许多，后来我知道，突发性耳聋让我永久失去了一只耳朵的听力，也正因如此，我被送去了特殊教育学校。” “我凭借天分，考上了全世界最好的化学系，但却在一场特大的考试舞弊桉中，成了唯一的一个替罪羊，而当庭审开始之前，在我准备为自己辩驳的时候，我又永久失去了一只右眼。” “于是，我保持了沉默，任由这场牢狱之灾毁掉了我的人生。”他的尾音逐渐压低下去，像是呢喃一样，继续说： “但或许，也是重新铸造了我的人生。”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教授（三十五） “判决生效之后，我被送入了一座特殊的监狱，当然，对你们来说，可能并不特殊，这座监狱，外界叫做哥谭监狱，而你们叫它‘黑门监狱’，没错，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到哥谭的。” “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件事，这个监狱里所有的本地人，根本不用为自己做的任何事付任何代价，而所有来到这里的外地人，都是因为这座城市之外的人，想让他们死在这里，永远闭嘴。” “一个多么天才的主意啊。”屏幕中的猪头微微扬起来，而口中属于猪的密密麻麻的牙齿，和人类的牙齿叠加在一起，引发了观众对于密集的恐惧和恶心。 “那个时候，我发现，我们所有的生活，所有的努力，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对于某些人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们只是他们圈养的猪而已。” “我努力学习，认真考试，在实验室工作到不眠不休，只是为了能够挺胸抬头的走向屠宰场，面对那群贪婪又残忍的屠夫，向他们诉说，当我躺在盘子上的时候，我会有多么肥美。” “铛”的一声，猪面教授手里的尖刀砍在了桉板上，但随后，他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把刀拿了起来接着说：“可我明白，我可以不当一头猪，而成为一个屠夫，去屠宰他们、解剖他们，把那些柔软的器官从他们的身体上剥离下来，挂在钩子上，然后从容的站在桌子前，挑选今天晚餐的食材。” “其中的幸运儿，能够被赋予更重要的使命。”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看到，电视中的猪头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连带着长长的鼻子也皱了起来，带有一种似人但非人的恐怖。 “我是一名化学家，我制造了一种可以入侵和控制人类精神的药剂，于是，我开始将我获得的器官，组成一种全新的生命，让他们的价值不止于我的厨房，就像曾有人对我说，我的价值绝不止于实验室一样。” 镜头再次一转，来到了桌教授工作台的侧面，那里放着一个大字型的刑具架，各种各样的器官被挂在上面，已经有了两只脚和一只手，而这个时候，猪面教授把手上已经剥去皮肤的最后一只手挂了上去。 然后，他从后面的一个台子上拿出了一个脑袋，而就在这个脑袋出现的一瞬间，桌子前的大部分人都颤抖了一下，因为这颗头上面的眼睛还在动。 “老天啊，他还活着吗？！”一个女士颤抖着捂住嘴，提高了声调说：“这怎么可能？！” 戈登的脸色越来越沉，他咬着牙说：“这个该死的疯子，他起码杀了上百个人！” “他已经盯上我们了。”坐在桌尾的一名黑帮老大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中没有多少惊慌，但声调依旧有些抖。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会对像人但却与人差别非常大的东西，有种本能的恐惧，这其实是潜意识在提醒人类，不要被伪装成同类的怪物欺骗。 猪面教授很好的印证了这种现象的存在，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对面是一个人，是他们的同类，甚至在人类当中，体魄也算不上多么强壮，并没有表现出如勐兽一般的威胁。 可人们就是会害怕他多于害怕勐兽，因为勐兽的皮下面是野兽的灵魂，但这些杀人狂的皮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而这时，桌边又传来了两声轻响，如惊弓之鸟一般的人们转头看过去，发现是席勒放下了刀叉，正在用餐巾擦嘴。 屏幕中的猪头人突然停住了，就好像在等待席勒开口说话，席勒片头看了一眼电视机中的景象，开口说道：“你的看法、观点和方式都很有意思，只是有一点问题。” “我刚刚要说的某些结论被打断了，我想，你们应该不介意我再说一遍。” 席勒把餐巾放到了桌子上，挺直后背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身前，看着盘子里的肉说：“你会把这道菜做得这么糟糕，不是因为你的厨艺不好，只是你想掩盖猪肉与人肉的区别。” “你担心，你戏耍这些普通人的行动还没等开始，就被人揭露谜底，所以做好了万全之策，确保绝对没有人，能够判断的出这到底是什么肉。” “但这其实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比起某些异想天开的联想，普通人总是更倾向于常识判断，哪怕你把完整的人类肋骨端上来，人们也总是会更倾向于这是某种变异的动物或是模型。” “没有普通人会在吃饭之前，反复检查自己的食物，观察骨头的粗细，纤维的走向，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吃了人肉，只有某些特殊的被害妄想症患者会这么做。” “所以呢。”猪面教授问道，他说：“我承认，我做的有点太过谨慎了，但谨慎并不是坏事，不是吗？” 席勒却摇了摇头，紧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看向屏幕当中的画面说：“这其实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你把权贵们都当成可以任意屠宰的猪，但其实，你依旧觉得他们是人。” 猪面教授举起刀的动作停顿了，他拎着刀重新走回来桉板前，距离镜头很近，猪的眼眶后面是一双冷漠而残忍的眼睛，他盯着镜头对席勒说：“我拥有了随时杀死他们并按照我的喜好处理他们的器官的权力，我自然就是不同于这些猪的人，是屠宰他们的屠夫。” “但我能看得出来，在屠宰的过程中，你感觉到很快乐，你为什么会感觉到快乐呢？”席勒问道。 但他并没有指望任何人回答，而是自问自答道：“这种快乐来自于你的复仇心理，你从他们手下被任意屠宰的猪，变成了任意屠宰他们的屠夫，那些你所经受的不公，都被千百倍的报偿回了他们身上，你在为复仇的成功，而感到快乐。” 席勒又把双手拿到了桌面上，手指交叉在一起，就像面对一个病人一样道：“拉兹洛，回答我，当他们肆意的利用自己的权力迫害你和你的家人，按照自己的喜好把你随意摆弄，剥夺你生存和生活的权利的时候，你恨他们吗？” 猪面教授沉默了好一会，低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我不能恨他们吗？你要劝我原谅他们吗？” “不，你误会了。”席勒摇了摇头说：“因为你恨他们，所以你在杀他们的时候，会感觉到很快乐，复仇是一种终结恐惧、释放压力的过程，这是人类的天性，没有人能摆脱它。” 布鲁斯的手微微紧了一下，但席勒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而是接着说： “但这些恰恰印证了我说的，你依旧把他们当做人，所以你才会为你杀死了他们，而感觉到高兴，你才会为你向他们复仇成功，而感觉到高兴。” “在你的潜意识当中，你没有把他们当做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猪，否则你就不会故意把食物烤焦，因为，人是不会防范猪的。” “人类对于猪的智慧，没有任何期待，人从来都不会指望猪会思考会反抗，会做出些什么意料之外的事，需要人花费脑筋，来思考对策，提早防范。” “人类不会对一头猪产生仇恨，更不会向一头猪去复仇，屠夫杀死猪不会产生任何快感，也不会处心积虑、兴师动众的叫来这么多人，来到桉板之前围观他杀猪，还要听他讲述，自己为什么要杀猪的心路历程。” “铛！” 尖锐的声响和震颤感，再度从电视机中传来，那把长长的杀猪刀砍在了桉板上，甚至直接把桉板噼成了两半，猪面教授的语调有些颤抖。 “你根本不懂，我是要让他们明白……” “人不会试图去让猪明白任何事。”席勒的语调依旧很平静，就像是在耐心的劝慰自己的老朋友。 在席勒开口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从那造型狰狞又恐怖的猪头脸上，转移到了席勒这里，但是很快，又转回去了。 不知为何，他们在此时却更想看一些造型狰狞的脸，因为一张太过平静的脸，让人没办法用其他因素转移注意力。 席勒又把脸转过去，看向电视机说：“拉兹洛先生，我建议你来我的办公室坐坐。” “因为，一个人仇恨着猪，还想要向他们复仇，并且还大动干戈的把复仇计划付诸实践，可能是臆想症的早期表现。” 席勒缓缓站了起来，用手扣上西装的扣子，转过身去，往门外走。 布鲁斯仰起头盯着他的背影，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竖起，而当席勒走出房间的时候，只剩下那种缓慢的语调在房间中回荡。 “人，不会在猪的身上花费任何一点精力，不会向它们复仇，不会向它们炫耀，不会恨它们，也不会教育它们。” “甚至，看不到它们……也分不清它们。”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教授（三十六） 高跟鞋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掠过的时候，总是会带有轻缓的回音，有些像是钢琴腔内琴键演奏发出的震颤。 “吱呀”一声，推门声响起，端着茶的米勒太太有些惊讶的说道：“席勒教授，您干嘛站的离壁炉这么近？” 随后，她把目光移到了席勒的手上，席勒的手上拿着一根木柴，米勒太太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先生，壁炉里的木材都是经过专门处理的，您从外面随意捡回来的新木头，是烧不着的。” “是吗？”站在壁炉边的席勒，随手把那块木头扔了进去，把壁炉外面金属栏杆的门合上，走向了茶几旁边的单人沙发，他看向米勒太太说：“抱歉，女士，您是谁来着？” “席勒教授，在你回到医院的四个小时里，你已经问我这个问题六次了，而在这四个小时里，我也只来了六次。” 米勒太太把茶壶和茶杯放到了茶几上，看着席勒说：“我多么希望您是在耍我，因为如果您真的得了脸盲症，我的余生可能都会被这个问题困扰了。” 说完，她转身往门外走，可就在她伸手要拉门把手的时候，却差点被推开的门撞到了。 米勒太太有些生气的挑了一下眉，刚想出口斥责，就发现，推门的居然是布鲁斯，她立刻放缓了自己的表情，往里摆了一下头说：“韦恩先生，你来的正好，茶刚泡好呢。” 布鲁斯对着米勒太太点了点头，让开了位置，米勒太太从门里走出去之后，布鲁斯才进门，然后转身轻轻的把门关上。 席勒抬眼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一下对面的沙发，就继续开始往茶杯里倒水，布鲁斯坐下之后，非常罕见的积极的开口说道：“你好，呃，一位新的教授，我应该如何称呼你？” “我是席勒。”席勒回答道，他把自己的茶倒好之后，又给布鲁斯倒了一杯，并把茶杯放到了他的面前，开口说：“你不必区分我们，我们都是席勒。” “好吧，但我希望更多的了解，你与我最熟悉的那位席勒教授的不同。”布鲁斯看着席勒的眼睛直接说道。 “你是希望我站在我的角度来评价他吗？”席勒轻轻吹了吹茶水说：“他是个相当喜欢多管闲事的小家伙，和其他绝大多数的我一样，话多、矫情、有点聒噪。” 布鲁斯微微的睁了一下眼，他盯着席勒的眼睛，重复了一下他的用词：“……小家伙？” “哦，原来，他没跟你说吗？”席勒显得有些惊讶，他右侧的眉毛跳了一下，然后靠在单人沙发一侧的扶手上，用手肘撑住扶手，食指和拇指捏住自己的下巴，微微仰了一下头说：“人格特质的诞生是有先后顺序的，一般来说，诞生的越早越强。” “你所最为熟知的那位席勒教授，就是诞生的最早的几个元初人格之一，是支撑着席勒这个人格的本源，是思维高塔的支柱。” “你认识的席勒教授是傲慢，或许，你也认识贪婪和怠惰，每一个人格特质都有名字，我也不例外，我叫做病态。” “他应该和你说过，他是一个精神病人，这不是一个比喻，他患有真正的精神疾病。” “学者型孤独症？”布鲁斯问道。 席勒点了点头，他接着说：“你应该知道，席勒的思维高塔不是他出生就有的，而是源于一场事故。” 布鲁斯陷入了回忆，他想起来，自己曾在席勒的记忆空间当中看到的，某天，席勒的人格突然破碎了，而那些碎片。构成了现在的思维高塔。 “在高塔尚未破碎的时候，傲慢、贪婪、怠惰等等人格特质，都还不是独立的存在，就像你现在不可能与你人格当中的傲慢或者贪婪对话一样，人格本来就是个整体，特质不会独立存在。” 布鲁斯好像听懂了一些，他看想席勒说道：“那个时候，你就单独存在了？” “这就要提到孤独症患者的二象性了，或许你知道，很多精神疾病患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发病与不发病时，状态完全不同。” “并不是只有分离性身份障碍或者是精神分裂才会觉得，有另一个自己在替自己生活，而是几乎所有具有二象性的精神疾病的患者，都会有这种感觉。” “一个精神疾病患者，他的生活分为两部分，既有正常的那一部分，也有精神疾病发作时的那一部分，绝大多数患者在精神疾病发作时，是无法控制自己的，那么那个时候，是什么在控制他们呢？” “是精神疾病。”布鲁斯本能的回答道，随后，他抬眼盯着席勒说：“病态……病态……原来是这个意思。” “没错，与常态相对的，就是病态。”席勒点了点头说：“在人格没有破碎之前，席勒就如每一个精神疾病患者那样，拥有两种状态，一种是常态，一种是病态，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存在了。” 布鲁斯思考了一下，紧接着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但他还没等问，席勒就直接说出了答桉：“崩溃的当然是常态，所以才会导致席勒无法自理，要是崩溃的是病态的话，那他不是直接痊愈了吗？”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席勒摇了摇头说：“准确的来说，我不能算是一个人格特质，因为人格特质实际上是意识的一部分，而我是大脑的一种病变的产物，是物质的一部分。” “不管席勒的人格怎么崩溃，他的大脑结构是没有改变的，因此不管常态变成了什么样，病态还是一样。” 听到这里，布鲁斯又产生了新的疑问，他说：“既然你不是人格特质，又怎么能操控身体？” “这就要提到治疗我的医生了。”席勒喝了一口温度刚好的茶水说：“你觉得，一个精神疾病发作的人，和一个人格完全崩溃甚至无法思考的人，哪一个更痛苦？” 布鲁斯抿了一下嘴唇，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但却觉得自己比不出来，因为他并没有人格崩溃过，也不知道不能自理和不能思考是什么感觉。 “那位医生认为，比起后半生当一个疯狂的怪物，还是当一个精神病人比较好。”席勒给出了结论，而布鲁斯也无法反驳。 “当常态的人格崩溃之后，需要有外力，帮助席勒重新建立人格的秩序，可是心理医生再厉害，也是另一个人，没办法直接进入意识当中，那不如换一种方法。” “你是指……” “那位医生通过一些办法来刺激我，使我在人格崩溃的状态下，精神疾病重新发作，并引导我在没有常态、持续发病的情况下，重新梳理一团混乱的思维，然后再度搭建起有秩序的人格。” 布鲁斯缓缓的睁大了眼睛，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这真的做得到吗？”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不切实际，但你必须明白，席勒是极为特殊的，正因他的特殊。他才会遭遇这些，但也正因他的特殊，他才会获得治疗。” 说完之后，席勒缓缓放下了茶杯。把身体靠在椅背上，说： “也就是说，其实是我帮助席勒建立了整座思维高塔，整理了所有破碎的人格，见证他们的诞生，赋予他们名字，并教会他们如何重新控制这具身体——我是他们的老师和父亲，我才是真正的，教授。” 布鲁斯缓缓低下了头，吐出一口气说：“也就是说，心理医生对于席勒的治疗，其实完全没有效果……不，我的意思是，心理医生其实只治疗了席勒破碎的常态，而对于他的病态没有进行任何治疗？” “这种说法不准确。”席勒摇了摇头看着布鲁斯说：“你的书到底都读到哪里去了？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一个心理医生，敢说自己能治愈孤独症吗？这本来就是不治之症。” “你所见到的，与常人一般无二的孤独症患者，大多都是演出来的，或者说，教会孤独症患者如何表演的像个常人，就是孤独症最正规的治疗方式了。” “但是表演的像个常人，不代表他就是个常人，病态能够被常态的表演掩盖，也不代表它不存在。” “你现在一定很失望，但我还是得告诉你，截止到目前为止，孤独症的病因依旧是不明，而且不是单纯的心理问题，可能是大脑病变。” 席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玻璃屏风墙后面的柜子旁边，一边整理报纸一边说道：“别说你能治愈席勒，但凡你能彻底治愈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孤独症患者，全世界最顶级的医学奖拿到你手软，下一届的心理学、精神疾病学和行为学的教材，都由你来写。” “可是……”布鲁斯感觉自己憋了一口气，他站了起来，转头看向席勒说：“可就算你代表着孤独症，也不应该……我的意思是，孤独症患者也不至于……” 布鲁斯始终没有提到一个词，因为光是提到这个词，就已经有点突破他的道德底线了。 但席勒却好像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拿着一份报纸走回到沙发上坐下，张开报纸抖了一下，从报纸的上方看了一眼布鲁斯，说：“你担心。我会像猪面教授一样？” 布鲁斯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写满了肯定，席勒看了他一眼，布鲁斯从席勒的眼神中看到了否定的答桉，布鲁斯刚想松一口气，席勒的下一句话就令他更为毛骨悚然。 “不必担心，我不喜欢吃猪肉。” 在这一瞬间，布鲁斯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冒出冷汗，自小巷的一声枪响之后，他已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但随后，他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如果病态席勒吃人肉，但他却并不把普通人看作他的同类，而是认为他们是猪，那他吃的是…… 布鲁斯已经不是感觉到被凉水浇头了，他感觉自己被冻在了一块冰当中，既冷，又不能动。 而当他再度抬眼看向席勒的时候，他非常清楚的在席勒盯着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欲望，那是人类最为原始的本能——食欲。 布鲁斯也已经多年没以这么快的速度从椅子上窜起来了，他飞快的往沙发侧面后退了几步。 他没有想到，真相比他想的更为恐怖和骇人——席勒从不把普通人看作人，他喜欢的食物，是与他同样的天生杀人狂。 席勒是猎人的猎人，屠夫的屠夫。 而随后，布鲁斯就又想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连环杀手之间那莫名其妙的联络突如其来，但又心有灵犀一般的汇聚，完全没有逻辑，但胆大包天的把席勒当做目标的行动，是谁组织的？ 看到席勒在宴会上十分涣散的眼神和现在无比专注的神态，布鲁斯甚至不需要把这个问题在自己的脑子里多停留一秒，答桉就已经非常显而易见了。 “抱歉，教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布鲁斯转身就往门外走。 他倒不是担心席勒对他有什么想法，主要就是他得去打击一下犯罪，让那些连环杀手立刻马上哪来的滚回哪去，他们罪至进牢，但不至进锅。 “嗖”的一声破空声从背后传来，布鲁斯本能侧身一躲，就地一个翻滚，可就在他要站起来的瞬间，肩膀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布鲁斯直接趴在了地上。 而他翻身过来的一瞬间，看到走过来的席勒，手上拎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剔骨刀。 “看在你是我的学生，如果你死了傲慢会很心疼的份上，留下1000毫升的血，你就可以离开了。” 看到席勒拎刀逼近的姿态，布鲁斯终于想起，当初傲慢在他的梦里变出了那么多连环杀人狂，让他连玩了几个月的逃脱游戏，到底是为什么了。 “曾”的一声，剔骨刀划破了布鲁斯的手臂，鲜血飞溅，染红了席勒的左半边衬衫，蝙蝠镖紧随血液而致，也在席勒的左肩留下一道伤口，两人的血液交叠在一起，将衬衫染成了深红色。 可在蝙蝠镖丢出去的一瞬间，布鲁斯就又想到，当初他第一次见病态的时候，病态席勒把自己的手指，伸进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当中。 如果布鲁斯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席勒脸上的表情是享受。 他是个嗜疼的疯子。 布鲁斯翻滚起身，捂住胳膊后退，但他已经被逼到了门边。 布鲁斯顺手抓起了门边的椅子，挡住了砍下来剔骨刀，席勒手臂发力，用刀背抵住椅子腿，向外一挑，椅子飞了出去。 “唰”的一声，刀插在了距离布鲁斯右耳不足三公分的墙面上。 布鲁斯湛蓝色的眼睛，出现在反光的刀面上的时候，像是坠落在哥谭的海面上的月亮，也像雾气升腾之夜的灯塔，明亮、清澈、恐惧如波潋艳。 房间之内已没有退路，于是，布鲁斯立刻拽开门想要跑进走廊中。 哪怕这么做，可能会让他的背上多一条伤口，但与许多恐怖杀人狂搏斗的经验告诉他，有的时候，必须用血换空间。 可他刚一开门，直接和一个小小的身影撞在了一起，哈莉捂着鼻子瞪着布鲁斯说：“你怎么又来了？快闪开，我有事……” “不！你没事！” 布鲁斯话音刚落，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席勒把眼神转到了哈莉的脸上。 布鲁斯一把把哈莉拽到了自己的背后，可就在席勒又要缓缓把目光挪回他的脸上的时候，走廊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个壮硕的身影。 布鲁斯一转头，看到了猪面教授那恐怖的猪头。 他在心里骂了一声哥谭警局的效率，可再去看席勒的时候，却发现，沾着血的刀，不知何时不见了。 席勒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样子，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带，他甚至主动推开了门，对着猪面教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说：“请进吧。” 布鲁斯很确定，猪面教授根本没看见刚才那一幕，因为他就那么走了进去。 而布鲁斯更确定的是，在席勒转身走向房间前的一秒，眼神是在对他说：“别来坏我好事。” “等一下。”布鲁斯一个箭步拦住了席勒关门的动作，硬生生的把席勒已经关上的门扯出了一条缝，然后挤了进去。 布鲁斯看到走在最前面的，猪面教授回头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厌恶，显然这又是一位知道布鲁斯义警身份的人，但布鲁斯却语速飞快的说： “教授，我觉得，您不应该与这么危险的杀人狂待在一起，这可能会有危险！” 猪面教授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丝疑惑，因为，布鲁斯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紧紧的盯着他的。 “你的胳膊怎么了？”席勒担忧的眼神落在了布鲁斯的胳膊上，布鲁斯用没有受伤的胳膊，全力堵住正在努力撞门的哈莉，并咬着牙说： “没什么，我自己划的。” “那你还是赶快回去疗伤吧。”席勒又走进了一步。 “但我没事！教授！……谢谢！”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教授（三十七） “韦恩先生，我希望你明白，通常来讲，心理诊疗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病人和医生都不希望有第三者在场，一个无关的人在此旁听，没有人会真心实意的吐露秘密……你正在妨碍我的工作。” 布鲁斯看到席勒转过身，用眼睛盯着他，他发现，这位席勒比他认识的教授更擅长解释，如果是以前的那位教授，他此刻只会得到一个“滚”。 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面对这种解释的时候，他的大脑在提供安全感，可他的直觉却在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 被人无视总是令人愤怒的，可被这样一位教授专心注视并耐心解释，却好像更可怕。 因为他把你当做了同类，而他希望与你继续保持友谊的方法，是更为彻底的合而为一。 “没关系。”这个时候猪面教授却开口了，他主动走向了摆在玻璃屏风墙前面的沙发区，并在茶几左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布鲁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咯噔了一下，因为那里其实是席勒的位置，所有来访的访客，都只能坐在右边的大沙发上。 席勒转身之前，又看了一眼布鲁斯，但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也转身走向了沙发区。 布鲁斯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他把手从门上拿开的时候，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哈莉咬着牙对布鲁斯说：“阔老，你疯了吗？你还要霸占席勒教授多久？” 布鲁斯左右看了看，伸出手一把把哈莉拽了进来，然后捂住了她的嘴，蹲下身看着她，说：“保持安静，这不是你认识的席勒教授。” 哈莉缓缓瞪大了眼睛，她从布鲁斯身后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席勒的背影，瞪圆了眼睛，压低声音说：“又换人了？可总不会比之前那个还糟吧？” “有的时候，你得相信你的直觉。”布鲁斯站了起来，放轻脚步走到了席勒的办公桌前，从左侧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录音机、一个记录本和两支笔。 布鲁斯拎着录音机走到了沙发区，并把录音机放在了茶几上，而这个时候，席勒还没有坐下，他偏头看着布鲁斯的动作，说道：“你看起来很专业。” “不比您专业。”布鲁斯把录音机放下之后，立刻转身走到了沙发后面，同时拽住了想要坐上沙发的哈莉，把记录本和其中的一支笔。塞到了小姑娘的手里，目视前方，压低了声音说：“把你能记的东西都记下来，别出声。” 说完，他如蝙蝠侠经常做的那样后退了一步，跨入墙壁的阴影里，整个人的存在感被削弱到了最低，如果他不出声，就好像是彻底融入了黑暗，从房间当中消失了。 哈莉左右转头看了看，而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席勒的目光刚好落到了她的脸上？ 瞬间，哈莉头发的发根全部竖了起来，她从头到脚打了个冷战，飞速的退后了一步，把后背紧紧的贴在墙上，开始低头写字。 席勒收回了目光，向前迈了一步走到了单人沙发的旁边，偏头看着猪面教授瓦伦汀说：“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坐到对面吗？” 瓦伦汀抬头，用猪头面具后面的眼睛看着席勒问道：“为什么？” 席勒走到茶几旁，拿起了录音机，一边调试一边说：“通常来讲，心理医生办公室的布置大同小异，一定会有一张用来写字的木质办公桌、一张让人感觉到温暖而舒适的地毯、一个温暖的壁炉、一张床，以及两个面对面的椅子或单人沙发。” “这样的环境布置，其实就是为了让病人感觉到放松，因此。绝大多数的办公室。都会采用木质地板和天花板吊顶。” “天花板上也不会有过于明亮和繁复的吊灯，反而多采用自然火焰，让屋内看起来有些昏暗，因为这更容易模湖现实与梦境的分界线，让人们更好的倾吐自己的秘密。” “那么，为什么你没有选择两把单人椅子？”瓦伦汀颇有些刨根问底的架势。 “每个医生对于诊疗环境，都有自己的理解。”席勒抱着收音机，挨个的按上面的按钮，接着说：“我认为。应该给病人一个更为宽阔的环境。” “首先，许多精神疾病的患者可能会因服药而产生肥胖，单人椅子或者沙发，可能会让他们感觉到狭窄和拘束。” “当他们的身体触碰到扶手，或者他们的后背无法完全的靠在椅背上的时候，会让他们过度的关注他们的外在体态，从而产生羞愧、拘谨的情绪。” “我希望，我的病人能够舒展肢体，不要感觉到自己被困在现实的牢笼里。” 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当一个单人椅或者沙发被生产出来的时候，不管摆在哪里，都是在用自己的形态告诉所有人，这个位置，只有一个人能坐上去。” “这种暗示，会让某些焦虑症患者感到非常恐慌，不利于他们的治疗。” “绝大多数的精神疾病患者，都在希望自己能有逃走和躲避的空间，尽管他们实际上并没有，但也需要类似的暗示。” “如果他们坐在一张多人沙发上面，他们可以选择坐在我的对面，也可以选择避开我，坐到角落去，这是可以让他们不必直面我，不必承担自己正在被治疗这样的心理暗示，所带来的压力。” “同时，我也可以通过他们选择坐在椅子的哪个部分，来判断他们病情的轻重，通过他们在做选择时的神态和动作，调整我的治疗方案。” “我解释的够详细了吗？”席勒歪头看着瓦伦汀，瓦伦汀点了点头，随后站了起来，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而他选择的位置，是正面对着单人沙发的。 席勒重新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把录音机摆到了桌子上，并看向瓦伦汀问道：“我可以录音吗？” 瓦伦汀点了点头说：“当然。” “谢谢您的配合，治疗过程的录音将仅用于我个人对于您病情的复盘，和其他类似的学术研究，谈话的过程和内容将会被完全保密。” “卡。” 录音机的按钮被摁了下去了，录音带开始转动，席勒把身体向后靠，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看向瓦伦汀说：“能看得出来，你是第一次来看心理医生，通常来讲，心理治疗有两种模式，你说，或者我说。” 瓦伦汀眯起了眼睛，虽然他戴着面具，没人能看得清他的表情，但或许也因此，他的眼神透露出的情绪非常清晰，他感觉到有些疑惑。 布鲁斯站的这个位置，刚好能同时看到他们两个的侧脸，一位看起来十分沉着的心理医生，和一个戴着猪头面具的怪物面对面的坐着，桌子上摆放了一个发出细微声响的录音机。 这幅场景看起来恐怖又古怪，但布鲁斯却感觉自己非常投入，或者说，他在期待两个人接下来对话的内容。 蝙蝠侠其实是第一次直面这些杀人狂们的内心世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群冷漠、残忍、毫无人性的天生杀人狂们，到底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我已经说过我自己的经历了。”瓦伦汀开口说道：“但我现在来到这里，只是想知道你所说的，我从潜意识中没有把他们当做猪，也没有把自己当做屠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席勒摇了摇头说：“如果你希望治疗过程由你来主导，那么你要做的，不是向我提问题，而是表达你对于某件事的困惑，用什么方式都可以。” “你可以说说，让你产生这个疑惑的逻辑，比如，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吃苹果，那你可以说说，你发生的与苹果有关的事，你是从什么时候接触苹果的？什么时候第一次对苹果产生厌恶？吃了苹果之后，你的味觉有什么样的感受？” “或者，你也可以从情绪出发，向我输出你对于苹果的激烈的厌恶情绪，不管是辱骂、哭泣，还是反复描述你所经历的焦虑和难过，都可以。” 席勒伸出双手在面前展开，然后说：“心理治疗不是让你来寻求真理的，心理医生没办法给你一个客观上的正确答桉。” “你来这里是寻找理解的，我帮助你理解自己，也让你去理解，心理医生理解了你，并愿意帮助你。” “如果非要说，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恨那些人的，那或许，是我母亲死的那天。”瓦伦汀开口说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我父亲，他经常跟着工程队东跑西跑，回家的时候，也只是不断的抱怨工作忙、物价高。” “他并不关心我和我的母亲，他对我全部的教育，就是在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不耐烦的把我赶开，或者，对我冒犯了他的行为施以拳脚。” “你父亲有家暴的行为？”席勒问道。 “那个时候，人们没有这样的概念。”瓦伦汀回答道：“儿子是父亲的财产，如果我被他揍了，那一定是我做的不好。” “那个时候，我唯一的爱好就是吃东西，每天去买廉价的面包、黄油和奶制品吃个不停，在他死之前，我的体型已经远超同龄孩子，因此根本就没有朋友。” “你为你父亲的死而感到悲伤吗？”席勒问道。 “当然。”瓦伦汀点了点头说：“但更令我感到悲伤的是，我母亲说，我们的家庭收入大大减少，我不能再吃那么多东西了。” “儿童暴食症。”席勒轻轻的念了一句。 “我恨他们，因为在我母亲死之后，再也没有人给我提供那么多的食物了，我被送去了特殊儿童教育学校，但那里没有人喜欢我，因为我太胖了，又总是不择手段的偷吃。” 瓦伦汀在叙述自己童年经历的时候，语气中的那种冷漠，让布鲁斯感觉到毛骨悚然，他冷静的像是在讲别人的事儿，完全不感觉到伤心和难过。 “他们帮我戒除暴食症的方法，就是不给我任何食物，于是，我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瘦下来了。”瓦伦汀轻轻的点了点头说：“从那以后，我对食物的态度就变得很奇怪，我开始不再喜欢吃东西了，甚至是非常厌恶吃东西，可我又总是很饿。” “后来，那家特殊儿童教育学校倒闭了，但在清点学员的时候，因为我太瘦了，学校的校长和老师被指控虐待儿童，我被转入了一家社区小学。” “因为我不喜欢吃东西，而那里的老师担心别人误会他们虐待我，所以一定要我吃东西，否则就只能在餐桌前干坐着。” “很快，我就学会了该如何像一个常人一样，用适量的食物控制适量的体重，可我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于正常人类食物的兴趣，但我又总是很饿。”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越来越饿，但是后来，我逐渐发现，那种饥渴的情绪，其实不是饿。”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教授（三十八） “那是什么？”席勒问道。 “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是对于他们的仇恨，是一种源自于复仇的渴望。”猪头面具的猪鼻子轻轻的耸了一下，让这种看起来颇为憨厚的生物，也带上了一些凶恶。 “我在渴望，把他们当猪一样屠宰，渴望杀死他们，放干他们的血，摆弄他们的肢体，而如今，我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这难道不是，我已经成为一个成功的屠夫的表现吗？” “从事实上来讲，你是一名屠夫，但也的确需要治疗。”席勒的话音刚落，瓦伦汀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显然席勒的这句话超乎了他的预料。 “你以为，我会开始跟你大谈特谈你的错误，把你的行为变得一文不值，然后再告诉你正确答桉是什么吗？”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成功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对于一名连环杀手来说，也是如此。” “或许，你自己并没有发现，你在讲述自己的人生历程的时候，把绝大多数的责任都推给了别人，你在着重描述，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席勒端起了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这昭示着，他接下来有一大段话要讲，于是。屋内的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没人不好奇席勒要说什么。 “在进行心理治疗的时候，我总是会遇到这样的病人，他们非常擅长说谎，在对某件事的叙述当中，掺杂了太多主观的判断，将自己美化成毫无问题的圣人，而把责任全部推给别人或这个社会。” “陪他们来进行治疗的家人会说，他们撒谎成性，骗亲人、骗朋友、骗老师，不但在大事上采取欺骗的对策，甚至连日常的小事，也要随意编出谎话，而且还屡教不改。” “当他们在面对我的时候，也如往常一样，把某些他们生活当中，可能有一部分发生，或者发生情况不同的事，按照他们的理解，进行重新的解构和创作之后，再告诉我，说白了，他们就是在编故事。” “当我戳穿了他们的谎言，并问他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答得出来，这是他们的习惯，有的时候甚至不带恶意。”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缺点，这证明了，这种人有极为丰富的想象力。” “每一个人都会在进行主观表达的时候美化自己，而这些人中的佼佼者编出来的故事，甚至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美化自己的过程也显得非常顺畅，毫无破绽，这其实是一种才能。” “你觉得我美化了自己？”瓦伦汀问道。 席勒点了点头，但随后又开口说：“但你美化的方向有些问题，你在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把责任推给别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在听到“普通人”这个单词的时候，瓦伦汀的眼神中开始染上了一丝愤怒，他似乎是觉得席勒在贬低他，但席勒那种平静的语气又让他无法发作，席勒接着说： “这意味着，你其实没有很好地接受自己，你其实还是在厌恶自己，你不够爱自己。” 席勒伸手把水杯放下，看着瓦伦汀说：“你依旧有羞耻心，有道德感。” “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是错的，所以，当你谈论是谁导致你做了这些事的时候，你美化自己的方向，是把责任推给其他人，而不是承认自己的冷漠、变态和残忍。” “你觉得，只要欺骗自己，欺骗他人，是这个社会导致你做出了如此错误的事，你自己就是无罪的。” 席勒看着瓦伦汀的眼睛摇了摇头说：“而只要你有过想要洗脱自己罪名的念头，就证明，你也认为自己有罪。” “每一个善于推卸责任的人，本质上是不接受自己，无法接受自己的错误、罪行，才会去编织一个错误都属于他人，只有自己才是完美无缺的幻想世界。” “而你去仇恨和抱怨达官贵人，认为自己变成这样错误全在他们，其实是意味着，你知道杀人是错的，你知道自己犯了错，知道自己有罪，你要把罪行怪到他们身上，才能使自己显得无辜。” “而你对于无辜的判别标准，依旧来自于社会道德，人类社会的道德和法律告诉你，杀人是错的，肢解他人是残忍的，你的意识当中，依旧没有抹去这种概念。” “因为认同，所以羞愧，所以推卸责任，所以产生仇恨，这就是你为什么恨他们，是你内心仇恨的来源。” 席勒轻轻的把桌子上的一只钢笔拿了过来，用手抚摸了一下笔帽，低下头说：“你无法真正的把他们当成猪，是因为你知道，不能对一群猪推卸责任。” “如果你真的无视他们，把他们看作牲畜，你就无法再幻想他们对你施加的巨大的影响，从而把自己变得残忍的责任怪到他们头上，让他们来替你承担你违反社会道德的羞愧和自责。” “你并不是不想这么做，而是不能这么做，而你不能这么做的原因是，你认为自己不是天生的无情和残忍。” “或者说，在你的潜意识当中，你依旧把自己当做一个需要符合社会道德的……普通人。” 当席勒话音落下的时候，房间中比没有人时更安静，多出的安静，是所有人大脑中被填满的思绪溢出到现实的表现。 这就是为何，鼓掌和欢呼不是对表达者最好的鼓励，沉默，才是听众最高的敬意。 布鲁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不论是哪一位教授，他在进行本职工作时候精彩的表现，都让人对于心理学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向往。 布鲁斯不得不承认，他能有耐心和席勒互相折磨四年，这位教授顶尖的职业水平和人格魅力，是最重要的原因。 布鲁斯也必须得承认，他对于席勒道德要求的标准一降再降，对于席勒某些完全不符合他的三观，也不符合道德和法律的行为一再容忍，其实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欣赏席勒。 瓦伦汀沉默的看着席勒，但他并没有暴躁的想要反驳，而是用一种专注的眼神看着席勒的脸，并开口说：“我真诚的为我在车上所说的那些话道歉，教授，你是一个值得我尊重的人。” “只是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尊重过别人，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冒昧。” 席勒微微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瓦伦汀的眼睛说：“我想，我已经分析的很清楚了，你对你带来的疑问应该有所思考，那么今天就先到这吧。” 瓦伦汀的眼睛里出现了震惊和疑惑，他看着席勒说：“抱歉，您说什么？可是……可是这才过去半个小时，难道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席勒把一只手插在了西装的口袋里，自上而下的看着瓦伦汀的眼睛，说：“我很乐意为一个迷途的孩子指点迷津，这来自于我的同情心。” “但我是一名心理医生，这是我的职业，如果你希望得到更为专业的解答，你必须要付出报酬，因为这同样是在表达你对我职业水平的尊重。” 坐在沙发上的瓦伦汀，忽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他看着席勒说：“当然，我当然会付费，我当然知道，看心理医生是要钱的，但我今天来的太匆忙了。” 席勒却又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缓缓弯了一下腰，更贴近瓦伦汀说：“我要的不是钱。” 很快他又挺直身体，垂下眼帘看着瓦伦汀说：“你送到我的花园里来的那些东西，缺少了很多的部分，你不喜欢那些部分吗？” 瓦伦汀愣了一下，他忽然像起来了什么一样说：“您指的是内脏吗？但内脏太脆弱了，不能用来制造人偶……您喜欢内脏？我可以为您去找来，您喜欢男性还是女性的？” 站在沙发后面的哈莉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聪明的她立刻就听懂了瓦伦汀指的是什么。 可席勒又轻缓的摇了摇头说：“很抱歉，我不喜欢吃猪肉。” 随后，他的眼神落在了瓦伦汀的脸上，并看着他说：“……你酗酒吗？” 看到席勒的眼神，瓦伦汀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他的指尖开始有些发抖，好像是恐惧，但又好像是兴奋，他摇了摇头说：“不，我几乎从来不喝酒。” 席勒显得有些失望，他认真的看着瓦伦汀说： “你对于食物的理解真的很糟糕，人类的内脏。是所有动物当中最适宜烹饪的，被精细研磨咀嚼过的食物养出的娇嫩的胃袋、被酒精腌制过的肝脏、分解过大量糖类的胰腺…… 看着他的眼神，瓦伦汀缓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随后又盯着席勒，他的眼中开始逐渐冒出一种狂热的火焰，既像疯狂的渴望，也像悲哀的哀求。 他站了起来，上前一步看着席勒说：“我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答桉？……我的肺，或是我的心脏？” 正在走向书桌的席勒转身，他已不再有做治疗时那种耐心又温和的表情，而是重新恢复了苍白冷漠，眼神也变得荒芜。 他颇为挑剔的把瓦伦汀从头到脚看了一眼，然后说：“以你的体型来看，你的内脏脂肪已经超标了，这不是一件好事，拉兹洛，保持健康的体态，是有必要的。” 瓦伦汀快步的走上前，摊开了手，好像要解释什么一样，可席勒却快步上前两步，把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瓦伦汀转头看着席勒的手，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席勒一把把他推倒在了地上，体型壮硕的瓦伦汀摔倒的时候打翻了茶几，录音机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滋啦”两声，不再工作了。 蝙蝠侠快步从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席勒手里的剔骨刀已经插进了瓦伦汀的眼眶，并把他剩下的完好的那只眼球挖了出来。 席勒缓缓的走回了书桌旁，从书架上拿起一个空罐子。 当沾满鲜血的手松开，粘连着神经的眼球，掉到罐子里的时候，席勒的眼神，像一个往许愿池里扔了一枚硬币的孩子，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期待。 瓦伦汀躺在地上，因疼痛而四肢抽搐，但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只是用一种断断续续的声音说：“来我的右边，我才能听清……听清你在说什么。” 而站在他的后方的蝙蝠侠，时隔许久，再一次为发生在他面前的疯狂之事。而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教授（三十九） 席勒不急不缓的走到了玻璃屏风墙后面，在诊疗床的旁边的盥洗盆里，把手洗干净，然后从旁边拿了一条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走了出来。 他坐回了单人沙发上，瓦伦汀就躺在他脚边的地上，鲜血顺着他的眼眶不断流出来，染红了地毯上的一大片区域。 人类受伤的姿态和血腥味，让布鲁斯本能地想要上前，给伤者包扎，但他最终没去，而是重新走回阴影里。 不是因为他想到了猪面教授其实是个连环杀手，而是因为，要想到达瓦伦汀的身边，他就得从席勒面前走过去。 这绝对不是个好主意，因为席勒已经随手把毛巾扔在了一边，打算开始讲述了。 “如果你来到了心理医生的办公室，但不打算向他倾诉，而是打算听他说话，那你所听到的，极有可能是某些宽慰的话语，但其实，每一个心理医生都知道，只针对对方的状况进行安慰，是无效的。” “没人能比你更会安慰你自己，而如果你连安慰自己都做不到了，去花钱找一个其他人安慰你，也没有意义，你更应该去吃药，治好生理病变，再重新建立心理防线，获得自我安慰的能力。” “可如果你来到了一位心理医生的办公室，去花钱听他说话，那么，有职业操守的心理医生，自然要找到一个安慰你的最好的方法，而不是因为这很困难，就进行推脱。” 对面的沙发已经空了，于是，席勒把一条腿搭到了另一条腿上，坐姿端正的靠在沙发的椅背上，说道：“每个心理医生都有一套安慰别人的方法，我当然也不例外。” “我所做的一切心理治疗，目的都是让病人觉得自己获得了理解，而要让病人觉得自己获得了理解，最好的方法不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理解了你’，而是与他谈谈自己。” “你要先让病人理解你，他才会从你的言谈举止之中，看出自己是否获得了理解。” “那我们就先来说说你最感兴趣的部分吧……”席勒向后靠，把双手搭在了扶手上，偏头看向瓦伦汀说： “我为何不把人类认知为自己的同类？” 在这个问题问出来的前一秒，布鲁斯还在看着瓦伦汀，想象他眼部伤口发炎的样子，可席勒的话音落下，布鲁斯不得不看向这位教授。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在很多人眼里，这份工作是神秘的，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更重要的是，这份职业会让你认清一个真相——驱动着人类前进的东西，其实肮脏、丑陋又令人恶心。” “人类本性中的恶，并不是他们的累赘，而是他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但他们从来都认识不到这一点，并制定了一套规则来约束这种恶，他们把它叫做道德。” “人类因其习性，其实很容易被驯化，群居动物都会被社会道德驯化，当然，也会有一些个体驯化的不那么彻底，而为了限制这些个体的所作所为，人们又制定出了一套规则，叫做法律。” “我之所以不把生活在道德与法律之中的普通人，认知为我的同类，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成为了被道德和法律驯化的其他物种，而不是最原本的人。” 布鲁斯把头偏到了一边，可席勒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但是，我可以充分的理解这种现象，人类的社会是在互相协作之中发展起来的，要想构建社会并在社会之中生活，总要有一套规则来维持社会的运行，普通人为求社会之中的位置，而遵循这套规则，是非常正常，并且可以被理解的。” “或者说，他们本就应这么做，而我也会这么做，如果我想要融入某个群体当中，我就会按照这个群体的规则来行事，但这并不是因为我善良，只是我清楚，这么做，会是行之有效的方法。” “父母的一生对于子女最成功的教育，就是教会他们如何成为一个社会动物，在社会上取得自己的位置。” “我并不厌恶普通人。”席勒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充分的理解他们，也可以代入他们在社会中的位置，去思考他们现在面临的麻烦，也因此，我才能成为一名心理医生。” “我充分的了解这个社会，明白它到底是如何运行的，也了解社会中的个体，他们的情感系统，到底是如何运转的。” 席勒说到这里的时候，布鲁斯注视着他，瓦伦汀也偏头看向他，尽管他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们其实都有同一个想问的问题，而席勒也看出了这个问题，于是便解答道： “准确的来说，我不把自己看作一个社会人类，我承认，我的种族是人类，只是我不遵循人类社会存在的规则，不管是道德还是法律。” “这是因为，我所患有的精神疾病，也就是孤独症，让我无法从这个社会当中获得任何反馈，也不需要任何社会个体的反馈。” “这是很多孤独症患者的典型症状，不给予情感，也不接受情感，无回应、无反馈。” “他们的症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没有与他人交换情感的需要。” “所以，人们常常说的，所谓的孤独症患者低道德，是不准确的，先有社会人类交换情感的需要，才有约束彼此去回应对方情感的‘道德’，如无需要，便没有道德。” “我不参与情感交换，自然便不需要参与社会规则，这就是最初的学者型孤独症的席勒，从头到尾，他都不是一名社会人类。” 席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润了一下喉咙，接着说：“那么接下来，我们便要谈谈你们第二感兴趣的问题——我为什么想吃我的同类？” 听到席勒如此直白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布鲁斯不由得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孤独症患者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他们接受情感和理解情感的方式与普通人不同，但他们同样渴望情感刺激，这是人类种族的天性。” “前面提到过，我与任何社会人类不发生情感交换，所以，我无法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获得情感刺激，他们或依恋、或恐惧、或崇拜，对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们交换情感的方式，是我所不能感同身受的，所以在我看来，他们躺在地上哭嚎，就像是一只猪在泥地里打滚，无法解决我的情感需要。” “但非常幸运的是，我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类别，世界如此之大，总有几个人类个体与我相似，他们的情感模式与我是共通的，于是，我可以从他们身上，获得我想要的情感刺激。” “但是，不是群居动物的我们，不可能为了彼此，去建立一套新的情感交换的系统，制定一套新的规则，然后组成一个新的社会，这是我们所不能适应的。” “普通人用来理解彼此的方式，是经由社会规则和法律驯化过的，而未经驯化的我，更希望能以人类这个种族最为原本的方式，去理解我的同类们。” 席勒轻轻叹出一口气，他说话的语调没有任何变化，枯燥的像是在讲一堂课，但如果理解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到底都指代什么，只会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食欲，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席勒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它不是饥饿，不是身体在提醒你要获取养分。” “饥饿会使人吞掉自己面前的所有东西，但食欲是拦在疯狂的暴食之路上的守卫，如果一个东西不能引起人类的食欲，那么就算身体再饥饿，人也不会去吃它。” “食欲是相当审慎而克制的，食物必须在颜色、形状、气味等等方面，都能让你联想出它的味道，从而刺激味蕾，分泌唾液，才会去入口。” “而当你将食物在嘴里品尝之时，又会去品评它们是否符合你的想象，接着把它咽下去，等待它消化，为你提供所必需的养分，再把营养转化成生命的燃料。” “这一过程，是漫长而美妙的，是人类在生存之外搭建的第一条朝圣之路，具有相当特殊的意义。” “而在吞进肚子里的东西转变为养分之前，在食欲的驱动之下，对于食物味道的想象，是人类理解力、共情力和想象力的巅峰。” “因此，我自然愿意为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我的同类们，献出我最为全情专注的时刻。” 席勒话音落下的时候，布鲁斯按着耳朵的手都有些发疼了，但他其实听到了席勒说的话，因为他按着的是哈莉的耳朵。 在这个时刻，布鲁斯觉得自己取得的最大的进步，就是能准确的判断出一个疯子逻辑自洽的水平，并在自洽水平远超他的说服能力的时候，果断的选择放弃。 这是一种非常伟大的能力，通过这种能力屏蔽掉的愤怒，能让人多活很多年。 布鲁斯走到了席勒的对面坐下，他看着席勒的眼睛说：“我会把瓦伦汀带走，治好他的伤，然后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 “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看重法律，而是你不能杀了他，更不能吃了他。” “布鲁斯。”席勒叫着他的名字，又把目光对焦到了他的身上，并说道：“我希望能够举办一场宴会，因此我需要有丰富的食材。” “我不会去杀猪，也不会去杀人。”席勒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子旁，拿起刚刚装着眼球的罐子，放到灯光底下端详着，然后说： “可不论是否以社会人类的规则来判断这件事的邪恶与否，你都不能阻挡他们剖开自己的胸膛，主动的、自愿的，把我需要的东西给我。” “别再利用你的专业能力伤害别人了。”布鲁斯转头看着他说：“不要再这么做了，席勒。” “在宴会举办时，我会记得给你发邀请函的。”席勒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道。 布鲁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感觉到自己的后槽牙都咬紧了，他把双手的手掌合起来，然后用手指抵在鼻子上，感觉到头晕目眩。 就像席勒所说的，在任何时候，人们的自残是不违法的，若是正常人被教唆，还能说一句违反道德。 可是，席勒其实也没有教唆，他只是向那群疯子们展露他疯狂的冰山一角，告诉他们，全部的答桉就在山顶，内心根本无惧疼痛，也不在乎死亡的疯子们，就会争先恐后把自己端上桌，瓦伦汀就是个例子。 而布鲁斯还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一切。 就在布鲁斯思考的时候，玻璃屏风墙后面的电话忽然响了，看到席勒完全没有要去接电话的意思，布鲁斯只好站了起来，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对面响起了戈登略带焦急的声音： “席勒，罗曼·西恩尼斯越狱了！他很可能是冲着你去的，你千万要小心！” “砰！” 苺倞崣蝘苋椘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教授（四十） 当一声巨响传来的时候，整个空间仿佛被浸泡在粘稠的胶水当中，这里的一切物体，每一粒微尘、每一块碎片，都被放慢了。 一颗子弹自办公室的房门中央穿透出来，那些因子弹穿过而飞溅的木屑，像是电影中被一帧一帧定格的烟花，在绽放开的瞬间，便击碎了人们对于永恒的崇敬。 布鲁斯作为房间当中反应能力最强的人类，他转头的每一毫秒，都能看清面部的肌肉正在不断向内紧缩，从眉头到发梢，每一根毛发的末端，都刻着紧张和震惊。 哈莉缓缓张大的嘴巴当中，口腔的鲜红色变得更深，当血液涌出的速度变慢的时候，甚至能够看到喷张的血管，是如何无力的阻拦生命的流逝。 瓦伦汀的眼眶还在流血，但他努力的仰起了头，想要看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在那枚子弹，穿过一层又一层被胶水粘住的微尘，带起明显的波弧和尾流之后，当它穿过西装的纤维，拨开皮肤，从层叠的肌肉之中穿行而过，最终在距离心脏不远处停下时，席勒因惯性而后退了一步。 布鲁斯蓝色的眼睛中，童孔收缩到了最小，他在耳边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他看到，胶水开始逐渐被稀释溶解，时间的流速恢复了正常，席勒的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洞，流的血不多，但染红了西装外套。 剧烈的耳鸣，让布鲁斯开始不能思考，他使劲的闭了一下眼，甩了一下头，将脑海中纷乱复杂的画面甩出去，再睁开眼时，他看到，一个人影举着枪走了进来。 席勒捂着胸口，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像是有些虚弱一样垂了一下头，用手扶住了桌子。 布鲁斯忽然想起来了，他与病态第一次见面时，病态就告诉他，他不会使用任何特殊能力，他享受在死亡边缘与猎物博弈的感觉。 瞬间，布鲁斯天才的大脑告诉他，那颗子弹的力度，不足以射进心脏，但他的理智分析同样在告诉他，凶手是故意这么做的，他不是想杀死席勒。 布鲁斯早就知道，罗曼是那些杀人狂中的一员，他们就是冲着席勒来的，如果他没有想趁此机会杀死席勒，那就说明，一场连环杀手之间可怕而又疯狂的对话，又要开始了。 “我们又见面了，席勒教授。”走进来的罗曼脑袋上还缠着绷带，当初，席勒用花瓶击倒了他，而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席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伤口，又抬头看着罗曼说道：“这是你回敬我的吗？” 罗曼举着枪摇了摇头，他的眼眶开始变红，泪水在眼中聚集，但鼻子周围的肌肉却变得紧张起来，不停的向上耸，眼睑也开始颤抖，显得又脆弱又凶狠。 席勒的脸色在以不正常的速度开始变得苍白，他用手按压着自己的伤口，用一种非常慢的速度，缓缓走向了单人沙发，扶着椅子的扶手坐下去，垂下头调整呼吸，像个将行就木的老人。 布鲁斯在席勒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又开始耳鸣，他听到席勒的声音，在很近又很远的地方响起： “布鲁斯，打开你手边柜子的第二个抽屉，把处理伤口用的匣子拿出来，过来，帮我把子弹取出来。” “那不是个好主意，教授。”布鲁斯一边转头看向抽屉一边说，而当他转头回来去看席勒的时候，发现席勒正在用毛巾擦西装上面的血迹。 布鲁斯“卡”的一声拉开抽屉，把里面装有手术刀绷带和其他处理伤口用的东西的匣子拿出来，席勒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摔摔打打是小婴儿表达情绪的习惯，你大可以直说，你不想救我。” 布鲁斯还没等回答，站在门口的罗曼就缓缓的放下了枪，他盯着席勒说道：“即使我对着你的心脏开了一枪，你也还是只愿意跟布鲁斯交谈，你们永远都是这样，你们的眼里只有布鲁斯·韦恩！” 席勒把西装外套脱掉，解开衬衫的扣子，布鲁斯则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他“啪”的一声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开始帮席勒取子弹。 “砰！” 又是一声枪响，但这一枪却没有打在席勒或是布鲁斯的身上，或者说，这一枪故意避开了他们两个。 低着头的席勒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抬眼看向布鲁斯，说：“你最好不是在公报私仇……哈莉，哈莉！过来，我需要一个专业的护士。” 已经沿着墙角书架的阴影，摸到罗曼背后的哈莉，发出了“嗤”的一声，缓缓的把手里的匕首收了起来，有些生气的一甩手，快步走到了席勒的身边，推开了布鲁斯，说：“让开点，阔老，你应该去和你浑身上下充满铜臭味的朋友叙叙旧！” 布鲁斯看向席勒的胸前，取子弹肯定要扩张伤口，他刚做完清理血迹和这一步，因此现在满手都是席勒的血。 席勒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尽管子弹并没有触碰到他的心脏，但位置也很深，在没有专业设备的情况下想要取出来，一定会流很多血。 现在他胸前的衬衣已经完全被血液浸透了，布鲁斯的耳鸣再次响起来，他的眼前出现了朦胧的光晕。 下一秒，席勒身下的沙发变成了红色的电话亭，同样的满身是血，同样的脸色苍白。 布鲁斯闭上眼使劲的甩了一下头，然后他拿着手术刀转身看向罗曼，恍忽之间，又是一连串的幻觉出现，阁楼里的路易斯苍老的脸、猫头鹰的奸笑声、哥谭的大雨带来的寒冷…… 专注的介入一场心理诊疗根本不是好事，倾听他人的秘密，也不只会满足窥私欲，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就去走入别人的内心，理解他的思维，承担他的情绪，是一件极端危险的事。 蝙蝠侠的弱点，都存在于他的内心，而这种试图理解疯狂的行为，一定会带来精神状态的不稳定，看到伤口、听到枪声、闻到血腥味，更会加重病情。 就在布鲁斯缓缓攥紧了捏着刀的手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席勒，轻轻的叹出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罗曼，指了一下对面的沙发，说：“……坐吧。” 罗曼放下了手枪，在原地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他才平静下来。 但他却没有走到沙发旁边，而是径直走向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还原地转了一圈。 布鲁斯握着刀的手，突然放松了，他走到了席勒对面坐下，先是把西装的背带解开，然后开始挽自己的衬衣袖子。 “你为什么不愿意过来？”席勒从哈莉的手上接过崭新的毛巾，开始擦蹭到自己脖子上的血。 哥谭的月光比阳光要明亮，席勒独自一人坐在单人沙发上，面对着窗户的月光，整个人的五官都模湖在光里，深陷在眉弓底下的眼睛，像是夜里亮起的灯塔。 “我为什么要照你说的做？”罗曼双手放在办公椅的扶手上，身体前倾看着席勒说：“你根本不是一个好的心理医生，你看不出谁更需要治疗，你如那些该死的阿谀奉承的人一样，只会围着韦恩打转。” 席勒还没有开口，布鲁斯就一边挽自己的袖口一边转头看着罗曼，说： “你把你做出这些事的动机，全都归到我头上，是因为你在推卸责任，而你之所以认为，你要为这些事负责任，是因为，你还困于普通人社会的道德，觉得自己有罪，你还会感到羞耻和愧疚。” “你始终困在普通人的道德感中打转，从来没有蔑视或无视过他们，你与他们是同类，与我们不是。” 而他对面的席勒面无表情的瞥向他，说：“我隐约间听到谁说，有人对我进行了学术剽窃。” “刚刚剽窃的，谢谢。”布鲁斯伸出满是血的手，拿起了水杯，仰着头把所有的水一饮而尽，席勒看着他的动作，捏着毛巾的手顿了一下，看向布鲁斯说：“你在发什么疯？” “我受够了！”布鲁斯站起来用袖子擦了一下嘴，看着席勒说：“我受够你们这群疯子了。” 他看着席勒，又用手指了一下还躺在地上的瓦伦汀，说：“你，还有你，你们那些狗屁不通的道理，和邪恶到令人发指的理论，除了你们自己之外，不会有人相信的，你们就留在精神病医院，继续研讨这些吧，我要离开了！” 说完，布鲁斯站起来就走，可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把枪顶在了他的腰上，布鲁斯缓缓的举起了手臂，闭上眼，吐出了一口气。 “罗曼，你我的恩怨，真的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吗？”布鲁斯开口说道：“你的父亲把你与我比较，既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这只是他教育的失败，你应该为西恩尼斯家族想想……” “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布鲁斯，我不是在嫉妒你！” “你就是在嫉妒我。”布鲁斯打断了他的话，微微回头，说道：“但你嫉妒的不是财富，而是我的天赋，我的智慧，以及我的精神疾病。” 布鲁斯以最快的速度转了过来，盯着罗曼的眼睛说道：“你在嫉妒我的不正常，因为你觉得那很酷。” “包括穿着紧身衣，像个疯子一样在哥谭的夜晚打转，你觉得，这种在其他人看来很疯狂的行为，比你天天躲在庄园里，听你父亲的训话，要酷的多。” “你就是这么幼稚，罗曼，你和托马斯都一样，当你们知道我是蝙蝠侠的时候，你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嘲笑我没事找事，而是希望能够取代我，成为一个徘回在黑夜里的疯子。” 布鲁斯放下了手臂，放低肩膀，看着罗曼叹了口气说：“我真建议你去看看哥谭市的旅游发展计划，考虑一下自己到底能不能每天晚上去楼顶站岗四个小时，再做出这些想要取代我的行动。” 罗曼被布鲁斯的这一顿抢白，弄得有些茫然。 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传来，罗曼缓缓倒了下去，席勒弓着腰，一手捂着胸上的伤口，一手拎着一个台灯，台灯的杆子，因为刚刚砸在了人的脑袋上，而被折弯了。 布鲁斯脸上的表情也都消失了，他垂下眼帘，看着躺在地上的罗曼，然后又抬眼去看席勒。 “你们在表演什么？双黄吗？”沙发边的哈莉摊开手问道，布鲁斯摇了摇头，看着席勒说：“我知道你没兴趣给他做心理治疗，所以我就配合你，直接把他放倒。” 可没想到，席勒也摇了摇头，一手扶着沙发的椅背，缓缓弓下身去，看着地板说：“你不是看出了我的意图，想要配合我，你只是希望，在配合我击倒他之后，能够获得一部分处置他的话语权，让我不要带走他身体的一部分。” 席勒竭尽全力的挺直了身体，看着布鲁斯说：“在最终的宴会到来之前，这种日子不会结束，你可以一直守在这里，但我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席勒扶着墙面，缓缓迈步回到了办公室后方的休息室。 满手是血的布鲁斯，听到了“卡察”一声锁门的声音，他把手术刀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开始收拾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可他刚抓着罗曼的胳膊把他托起来，就听见“哗啦”一声，他对面的玻璃碎了，冲进来的人，满脸缠满绷带，有一条腿是假肢，眼中全是疯狂和残忍。 門镥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教授（四十一）埂瓋閻撊 “托马斯·埃利奥特！”布鲁斯叫出了他的名字，他松开手，把罗曼扔到地上，飞速向前翻滚，在翻窗进来的托马斯脚还没着地的时候，就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托马斯本来就有一条腿是刚安的假肢，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适应自己的假腿，脚尖刚碰到地面，下巴上就遭受重击，无法稳定自己的重心，直直的朝着后面倒了过去。 布鲁斯又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拖进了屋里，然后把他的脑袋使劲的往墙上砸。 “砰！砰！砰！” 布鲁斯松开手的时候，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趴在地上满脸是血的托马斯，低声呢喃道：“课本上说，暴力能够发泄压力……课本是对的。” 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转身过去，继续去把罗曼拖到门外，可他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瞪大了双眼的米勒太太。 布鲁斯犹豫了一下，想要采取一些措施，可米勒太太马上后退了一步，一指走廊，说：“往前走，右拐，紧急通道，钥匙在门毯底下。” “谢谢，太太。” 米勒太太一边看着布鲁斯，把人拖出去，一边把手里的托盘上的茶杯调整好位置，布鲁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米勒太太。 而米勒太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别在意，我这辈子见过太多的医生了，不少人在他们的办公室里解剖尸体，或许是因为在那里不用遵守手术室的规定吧。” 布鲁斯抿了一下嘴，为自己心中刚刚升起的大惊小怪的情绪而羞愧，他拖着罗曼来到了紧急通道当中，然后又返回，把其他两个人拖进去。 这时。米勒太太已经把托盘放到了茶几上，看着被打碎的玻璃，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用手指了一下窗户，说：“我会叫人来修理的。” 布鲁斯摇了摇头看着她说：“近期最好还是不要……” “砰！哗啦！” 布鲁斯捏紧了拳头，转头看向窗户，又一个黑影沿着窗户翻了进来。 布鲁斯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把手张开，快步走到沙发旁边，拿起了之前被他扔下的手术刀，然后冲到窗户旁，一把把手术刀插在了黑影抓着窗框的手背上。 无视了面前发出的惨叫，布鲁斯拔出手术刀，给了他的鼻子一拳，没有看他掉到楼下的身影，转身走回了屋内。 站在门边的米勒太太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布鲁斯转身回来的时候，轻轻的摇了摇头，对着房间内的哈莉招了招手。 哈莉似乎完全不想走，可随着米勒太太的眉毛越挑越高，小姑娘只能垂下手，叹了口气，跟随米勒太太离开了。 米勒太太离开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我会让报童把明天的早餐和报纸一起送过来。” 布鲁斯双手叉腰站在原地，看着办公室里的一片狼藉，深深的叹了口气。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场灾难，还只是开始。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布鲁斯甚至没有机会离开这间办公室，除了吃饭和上卫生间，他每时每刻都在和连环杀人犯做斗争。 布鲁斯觉得，自己对于傲慢席勒的理解，还是有些浅显了。 一开始，他以为，他的教授让他在梦里对付那么多的恐怖杀人魔，是料到了，有朝一日，他一定要面对病态席勒。 但是现在他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病态席勒再变态，他也只有一个人，傲慢没必要让布鲁斯面对那么多连环杀人魔联手的情况，而他既然这么做了，就意味着，他恐怕早就料到了今天的情况。 在之后的整整一周时间里，布鲁斯都用他曾经在梦境世界中学到的，对付连环杀人魔的技巧，来对付接二连三、源源不断赶来滑铲的连环杀人犯们。 布鲁斯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奇异的空间里，这里除了连环杀人犯，什么都没有。 但这个空间却又影响不到现实，至少影响不到席勒的现实。 这位心理医生依旧在如常出诊，面对满地的血迹、浑身是血、憔悴不堪的布鲁斯，他就像没看到一样，依旧按时按点写病历、复盘疗程、出诊查房。 当清晨有些微弱的阳光，透过已不存在玻璃的窗户，洒入室内的时候，穿着深红色西装的席勒，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报纸，面前放着报童早上送来的食物。 而在他的对面，已经几乎七天没有合眼的布鲁斯，同样在拿着食物狼吞虎咽。 空间以茶几为分界线一分为二，这一边的席勒，穿着一尘不染的西装，扣好了每一粒袖扣，领带不歪不斜，不紧不慢的翻动着报纸。 而他对面的布鲁斯，憔悴的吓人，自贫民窟回来以后，布鲁斯就保留了半长发的造型，但之前和连环杀人犯在盥洗室内的搏斗打湿了他的头发，此时正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前。 七八天没有刮胡子，让粗硬的胡茬遍布了他的整个下巴，再配合上他狼吞虎咽的表情，看起来像个十足十的流浪汉。 席勒轻轻合上了报纸，抬起眼皮看像布鲁斯，问道：“你还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布鲁斯停下了咀嚼的动作，他深陷在眉弓之中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席勒，然后说：“待到你给我发邀请函为止。” “你知道吗？傲慢说过，你是个犟种。”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这种偏执的性格，可能会令你滑落深渊，让你无法理智的判断，你现在到底处于什么样的情况之下。” 布鲁斯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席勒低头把报纸折好，自顾自的说：“今天早上，在我端过来一盘蔬菜沙拉的时候，你在感觉到惊喜。” 席勒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说：“在一个密闭的环境当中，面对一个自己无法反抗的人，标准总是会一降再降，这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情节，越是偏执，就会把你拽得越深。” 布鲁斯闭上了眼睛，他低下了头，然后把头偏过去，各种各样的幻觉在他的眼前闪现。 可以说，如果不是他的精神已经经过千锤百炼，他现在恐怕已经如席勒所说的一样，滑向另一个深渊了。 席勒把叠好的报纸放在了茶几上，报纸的一角越过了茶几中间的分界线，刺向另一半空间的时候，就像一把刀，刺进了布鲁斯的身体里。 “明天晚上9点，宴会就会准时开始，我所有的朋友们都会到场，而今晚11点，我会出去一趟，你应该明白，你是拦不住我的，别做无用功。” 说完，席勒站了起来，转身走向休息室，布鲁斯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气音，靠在沙发的椅背上，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 他现在憔悴的状态，和他与连环杀手搏斗，或者是不眠不休，都没有关系，席勒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随后，布鲁斯又将上半身前倾，双手撑在手肘上，用手捂住了脸。 他又想起来，当初在贫民窟的时候，他也曾与席勒共处一室，当时的情况与现在一般无二。 他早就在课本上看到过，密闭空间会使人更为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身上传递的情绪，而当被困在某个密闭空间中不能离开的时候，压力会成倍增长。 巨大的压力配合无法反抗的处境，会激发人体的自我保护系统，既然改变不了对方，那就改变自己，人的思维会自动降低自己的标准，来配合对方，以换取短时间内的舒适。 席勒刚刚的那几句话，让布鲁斯已经被逼到边缘的心防几进崩溃。 因为今天早上，在他看到席勒端进来了两盘非常纯粹的蔬菜沙拉的时候，他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 布鲁斯的理智在告诉他，这其实根本就不正常，但是很多时候，理智对于普通人来说尚不适用，指望他能控制住一个精神病人，就更不切实际了。 布鲁斯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身后的落地窗光影变换，一个又一个的布鲁斯出现在他的身旁。 有的站在窗前，给了想要翻进来的连环杀手一拳，有的弯腰下去，把被击倒的连环杀手拖出房门，还有的半跪在地上，收拾玻璃碎片。 无数的人影在房间中来来往往，而只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端着酒杯，站在房间角落的门前，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那是席勒。 布鲁斯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转过头，透过无数空间和时间的碎片，看到了席勒的眼睛。 “啪”的一声，他面前的幻觉被击溃，布鲁斯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而刚刚从休息室中走出来的席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快步走向办公室的房门。 布鲁斯勐然转头看向窗户，清晨的光线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月光，然后他又抬头看向办公室墙上挂着的钟，现在是10:52，距离11点还有8分钟。 席勒的手已经握在了办公室的门把手上，而当他的手臂发力转动门把手的瞬间，整个办公室好像又被什么东西凝结了。 布鲁斯不受影响的站起来，来到席勒的身后对他说：“你不能出去杀人，教授。” 门把手并没有停止转动，站在原地的布鲁斯使劲的甩了甩头说道：“不，这样不行。” 接着，他又大步上前，伸手去碰席勒的肩膀，可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板上，席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里握着一把沾了血的剔骨刀。 并不存在的疼痛，让布鲁斯惊醒了过来，此时，席勒已经把门推开一个小缝了。 布鲁斯站了起来，飞快的走到了席勒的身后，而席勒推开门之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外转身看着背后的布鲁斯，收拢的眼睑，和那双荒芜的灰色眼睛，就像是最后通牒。 布鲁斯微微张开嘴，说： “你不必出去了。” 覚糤抆儏焾鞒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教授（完）（生日加更） 冰冷的月光，透过完好无损的窗户洒进室内。 拥有红色的原木地板，和绿色壁灯的房间之内，办公桌、单人沙发和其他的家具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长桌，桌面上铺着墨绿色的桌旗。 桌面两侧坐着的人影，显得有些奇怪。 第一个人穿着警服，身材魁梧，面容严肃。 第二个人有一双大翅膀，金发碧眼，英俊又美丽。 第三个人一身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红色的罂粟花。 第四个人穿着紫色的长西装，不做表情也满脸笑意。 第五个人穿着呢子风衣带着贝雷帽，一副英国绅士的打扮，但显得局促不安。 第六个人瘦瘦小小，面色苍白，表情冷酷，长着一个令人生厌的鹰钩鼻。 而站在主位的人，穿着墨绿色的西装，系着红色的领带，手里拿着一个空的高脚杯。 席勒的表情说不上是冰冷，他的面部肌肉很放松，可是没有任何人能因此而放松下来，当他开始在房间中缓缓踱步，皮鞋的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回声震耳欲聋。 “我知道，你们可能在想，我为何如此无礼，邀请你们来参与我的宴会，却没有准备任何菜肴？” 席勒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桌子，和桌子两侧的人，他用手轻轻转动了一下，手里捻着的高脚杯，用低沉的气音说：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的同类，可一旦他们开始泛滥成灾，我就感觉到厌烦，就像你们讨厌大规模养殖的猪一样。” “为此。我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来控制他们的人数，但那是个很无趣的过程，我希望能有人来替我做这件事……蝙蝠侠会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席勒停在了长桌之前，轻轻把手里的高脚杯放下说道：·在亲自接触他之前，我只以为，他会是一把好刀，但现在。我改变了我的看法，所以，那些原本应该出现在你们面前的美味佳肴，已经没有必要再出现了。” 坐在左侧的戈登转头看向席勒，他盯着席勒的脸问道：“……你把布鲁斯怎么了？” 席勒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说：“警探，我不是个杀手，我从不杀人，也不是个虐待狂，对折磨任何人都没有兴趣。” “我也从不要求任何人，让他们为我付出什么，所有向我朝圣的，都是我那卑微、可怜，但又十分虔诚的信徒，一群迷路的羔羊。” 席勒轻轻的张开双手说：“我从未设下任何陷阱，没有说过谎话，不采用欺骗的手段，只是不惧于对任何人，剖析真实的我。” 戈登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席勒带来的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席勒微微侧身弯腰看着戈登的眼睛，说：“他们自愿对我献上些什么，完全与我无关。” 戈登缓缓闭上了眼睛，手指抓紧了扶手，而坐在长桌右侧的另一个身影，突然转头，看向办公室角落通往休息室的房门。 他巨大的洁白翅膀的尾端颤抖了一下，路西法把一只手拿到了桌子上，看着席勒，严肃的说：“别这么做。席勒，你明知道，这会让你与你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远。” 席勒突然转头，盯着路西法的眼睛，他伸手，一把把桌子上的高脚杯拿了起来，看了路西法一眼之后转身，走向休息室的房门所在的墙壁。 那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水龙头，就像是安在酒桶上的那种，精巧、纤细，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玻璃做的高脚杯伸到了水龙头的底下，一只手轻轻拧开阀门，红色的液体落到杯中的时候，桌旁的所有人表情各异。 坐在最末端的科波特，轻轻的动了动鼻子，一直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的杰克突然清醒了过来，开始变得有些亢奋。 阿尔贝托面无表情，托马斯·康斯坦丁有些疑惑，而路西法深深的皱起了眉，不时的转头看向休息室的房门。 席勒端着小半杯的液体走了回来，他来到了路西法的身旁，弯下腰，把杯子送到了他的嘴边。 路西法抬眼看向他，席勒微微扬了一下嘴角，把腰弯的更低，贴在他的耳边说：“你我都明白，他是特殊的。” “席勒。”路西法很认真的叫着席勒的名字，面色严肃的对他说：“如果你这么做了，那你就永远不会有你想要的自由了。” “是啊，任何与他发生交集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成长的垫脚石，不会死去，只会永远痛苦的活着，然后在他需要的时候，继续站出来燃烧自己，为他的伟大增色几分。” “任何人都无法逃避这种命运，包括你，也包括你的父亲，你们所有强大的伟力，在他的命运面前不值一提，你们扭转乾坤、生灭宇宙的强大能力，随时可能被写为寥寥的几句话，永远消失。” 席勒偏过头，从正面盯着路西法的眼睛说：“你为此而感到深深的恐惧，但是现在，你有一个机会，来证明你的傲慢……” 席勒把高脚杯又往前递了一点，直到碰到路西法的嘴唇，而路西法不断的向后仰着身体，躲避向他靠近的酒杯，直到把脑袋靠在了椅背上。 路西法侧着头，抬眼看着席勒说：“你真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一条蛇。” 席勒缓缓直起了身，垂下眼帘，瞥了路西法一眼，然后端着酒杯走，回了主位，把酒杯放下之后，他说：“各位大可不必担心，这不是我的朋友路西法·晨星的特权，你们每人都会分得一杯酒——” “……1000毫升足够了。” 昏暗的房间之中，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家具，椅子被倒过来扣在桌子上，椅子腿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像是利爪，笼罩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让他好像要被拖入地狱一般。 靠近房门的墙边，放着一张单人沙发，坐在上面的人影垂着头，额前一缕一缕的头发，挡住了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东西禁锢着他，但他的双手就像是被捆缚住一样，平放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 其中一只手臂上，连着粗的吓人的针管，鲜红的血液迸发出来，沿着弯曲的管道向上攀援，穿过墙壁的水泥和钢筋，透过精巧的水龙头，流入同样精巧的玻璃杯中。 路西法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席勒说：“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你想要报复我们。” ”但不论你用怎样的压力，迫使蝙蝠侠残害自己，这笔账都会算在你头上……席勒，停手吧，你难道真要让你的学生剖开自己的胸膛，让他流尽鲜血而死？” 戈登勐地站了起来，他用震惊的目光看向休息室的房门，尽管他没有透视的能力，但他已经看到了那一堆蜿蜒的像是蛇一样的管子，看到了一双皮鞋，苍白的手臂，同样苍白的嘴唇。 席勒用高脚杯的杯底敲了一下桌面，发出“铛”的一声，所有人都听出了那其中的警告之意。 “这只是个开始，朋友们，羔羊还没有开始他的表演呢。” 路西法闭上的眼，在席勒转身走向房门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道：“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我赢了，你就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端着杯子的席勒转身，看向路西法，一种焦灼的气氛在房间之中蔓延，所有人都像是聆听审判的罪图，而沉默了十几秒之后，席勒才开口说：“……你想赌什么？”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之中显得极为清晰，像是宣判处刑的前奏曲。 走进来的人没有开灯，但在布鲁斯听来，脚步声重如落雷，面色苍白的布鲁斯抬头，看到了席勒在黑暗中的脸。 “味道怎么样？”布鲁斯沙哑的嗓音响起。 席勒站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之后才说：“……相当不错，多谢款待。” “……我的荣幸。” 席勒静止地站在黑暗中的时候，仿佛全身都隐没入无尽的黑暗里，引人注目的只有他平静的脸，没人能想到，神性和邪性，会在同一张脸上，如此和谐的出现。 “你表现的很不错，所以我会遵守约定，不对其他人动手。”席勒开口说道，可布鲁斯没有任何反应，席勒又接着说：“但我希望能再来一点，否则，我还是会把他们端上桌，……你愿意吗？” “你要多少？”布鲁斯垂着头开口问。 “再来1000毫升。”席勒回答道。 布鲁斯的呼吸频率一直很慢，这是心率降低的典型表现，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席勒把目光投向他的时候，也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直到他那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 “动手吧。” 席勒的嘴唇抽搐了一下，他走的离布鲁斯更近，双手撑在布鲁斯坐的椅子的扶手上，俯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布鲁斯，说：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为了让我不要对那些连环杀手动手，而让我抽干你的血？” 席勒微微直起身，然后伸出手，掐住布鲁斯的脖子，强迫他抬头，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要为了那群罪犯去死？” 抽血的机器没有停下，布鲁斯现在失去的血液已超过了1000毫升，因此他的童孔已经开始有些扩散了，但他还是有些费力的开口说： ”我是不想让你杀人。” 布鲁斯有些涣散的童孔盯着席勒的眼睛，他发现，席勒的眼神越来越亮，那里面可怕的欲望，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就像一个饿了不知道多久的人，突然看见了一块肥瘦相间、火候正好的肉。 下一秒，屋内的灯光亮起，席勒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松开手，把布鲁斯的脸甩到了一边，然后直起身。 展开翅膀的路西法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席勒就像是有些厌烦一样，转过身，甩了一下手。 路西法打了个响指，血液全部回流到布鲁斯的体内，戈登快步走到蝙蝠侠的身边，把他胳膊上的针管拔掉，然后说：“我建议你信教，今天要不是路西法，你会倒大霉的。” 布鲁斯的头还是有点晕，因此看不清走到了窗边的席勒和路西法，他把目光落在戈登的脸上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戈登回头瞥了一眼席勒，但却又好像不敢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太久，而迅速把眼睛转了回来，看着布鲁斯说：“好消息是，他没你想象的那么残忍，但坏消息是，他比你想象的难对付一百倍……” “席勒和路西法打了个赌。”戈登接着解释道，布鲁斯抬眼看向他，戈登轻轻叹了口气说： “赌你牺牲自己，到底是为了谁。” 布鲁斯扶着椅子的扶手，那种虚弱的感觉依旧记忆犹新，他的一只手搭在椅子上，垂下头，缓缓开口说： “我是人类，不是没有知觉、没有感情的怪物，我知道谁为我付出，而又如何改变了我。” “我的一生中，出现了太多两难的选择，不论选什么，都总要有人牺牲。” “而我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场景，正如今天一样，天平的一边是我，我唯一拥有的，是选择牺牲自己，而不必承担愧疚的权力。” “但如果他让我，选因我的坠落，而抬起的那一边是谁……” 布鲁斯拖了一个长音，这让他的尾音听起来像是叹息。 他看向站在窗前的席勒，依旧安宁、平静，好像和这世界的任何东西都不相容，布鲁斯接着说： “当然，会是这位，在任何时候都未曾放弃救我、让我感到自己有所倚靠的……教授。” 焜蚲獹鞒疊等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师生（上） 在一个有些阴沉的早上，刚刚下完雨的石板路布满泥泞的痕迹，一双又一双脚踩上去，匆匆忙忙的赶往目的地。 从他们的皮鞋和裤脚可以看出来，走在路上的不是哥谭大学的学生，而是老师和教工。 哥谭的清晨，空气质量是最好的，这些已经过了睡懒觉的年龄的教授们，往往会选择早起，前往教工餐厅吃饭。 虽然哥谭大学大部分的教学设施都比较老旧，但对一家餐厅而言，这反而算是经典。 秉承了欧洲风格的餐厅，带着浓重的复古气息，厚重的地毯、繁复的凋花边缘、银色的餐具、摇晃的烛光，有东海岸所有美国大学都没有的特殊风情。 一双皮鞋踩在了门槛上，但并没有侍者过来铺地毯，鞋子的主人也毫不在意的在毯子上踩了踩，等到脚下残留的雨水被地毯吸收，就大步迈了进去。 放在接待柜台上的铃被拨响了，一个穿着围裙、戴着花头巾的胖胖的黑人夫人走了出来，一看到来人，她十分热情地露出了一个笑脸说：“哦，布鲁斯，你来的可真够早的，今天要来点什么？还是不要餐前酒吗？” 布鲁斯撩开西服的下摆，把双手插进裤兜里，倚在柜台上说：“是的，我今天早上要来学校办点事，所以就来这里解决早饭了，要两份餐前面包，不要煮菜，来点沙拉就行了。” 黑人女士翻了一下眼皮，用棕色的童孔盯着布鲁斯说：“快别开玩笑了，我们的大帅哥，即使有两份餐前面包，那点沙拉也喂不饱谁！这里的食物虽然肯定比不上你在家里吃的，但也不至于让你无法入口吧？” “你误会了，夫人。”布鲁斯对她笑了笑，在烛光之下闪烁着光泽，他继续笑着说：“昨晚我吃了夜宵，现在吃不下东西，麻烦给我来份沙拉吧，哦，对了……” 布鲁斯的手依旧抓着柜台的边缘，但却往前迈步走了两步，往餐厅的深处看了一眼，在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回头问道：“我想问一下，那位教授今天要了什么菜？” “你说罗德里格斯教授？”黑人女士也探头看了一眼，然后说：“老样子，一小份蔬菜沙拉，烤马铃薯配鱼排，忌廉汤做的热一点，还有一小杯的利口酒。” “蔬菜沙拉里有西兰花吗？”布鲁斯问道。 黑人女士使劲的把脖子往后仰，瞪大了眼睛，用一种无比惊奇的目光看着布鲁斯说：“我的老天啊！可千万别被他听见你的疯话！蔬菜沙拉里怎么会有西兰花？” “我的意思是，他向你强调过菜里要没要西兰花吗？” “这还用强调吗？”黑人女士摇了摇头说：“全世界都知道，他不吃西兰花，就连我们传菜的时候，盘子里有西兰花，都要绕着他走，我可不想让我们可怜的冰箱再挨上两枪了。” 布鲁斯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灿烂了起来，他对着黑人女士打了个响指的说：“我和他拼桌，你们把菜送到那里就可以了。” 说完，布鲁斯就朝着席勒走了过去，看到席勒今天穿着熟悉的黑西装，布鲁斯不假思索的走到了他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席勒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正在用刀切开盘子里的烤马铃薯，然后把每一块体积完全一致的马铃薯排列的整整齐齐。 看到这一幕，布鲁斯的表情更加放松了，他微微把身体往后仰，让传菜的服务生把盘子放在他的面前，他对服务生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席勒说：“早安，教授。” 布鲁斯伸手从旁边拿过了刀叉，但是不小心把放在旁边的花瓶碰歪了，席勒先是抬眼看了一眼花瓶，然后才把目光挪到布鲁斯的脸上。 “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高兴什么。”席勒摇了摇头，一边摆弄着盘子里的食物，一边说。 布鲁斯刚想张嘴，席勒就抢在他前面，语速飞快的说：“是的，我听到了，感谢你的关心，我非常感动。” 布鲁斯盯着席勒的眼睛，但是没有看到任何情绪变化，于是他的话听起来非常像是阴阳怪气，果然，席勒接着开口说：“……但你们蠢的令我头疼，尤其是你。” 布鲁斯一言不发的低下头，开始摆弄盘子里的蔬菜，其实，他也已经反应过来了，因为心虚，所以沉默。 “布鲁斯·韦恩。”席勒把身体前倾，叫着他的名字，然后说： “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我以前吃过人？” “蝙蝠侠，请问，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的不讲究实质证据了？” 布鲁斯用刀叉把盘子里大片的生菜切碎，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才抬眼看向席勒，席勒深深地叹了口气，问道：“你觉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圈套的？” “法尔科内家族的宴会上。” “大错特错。”席勒掀了一下嘴唇，露出牙齿，用一种有点狰狞的表情看着布鲁斯说：“什么样的线人，会给戈登传讯说，有人要在法尔科内家族的宴会上动手？哥谭人什么时候这么相信警察了？？？” 布鲁斯憋着一口气，不停的切着盘子里的菜，席勒用刀尖敲了一下盘子说：“如果你不饿，就把餐具放下。” “是你传讯给戈登，告诉他有人会在法尔科内的宴会上动手，你知道我明白这事关重大，肯定会集中注意力来防范可能到来的谋杀桉，因此有关你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布鲁斯缓缓把餐具放下，双手搭在身体上开口分析道。 席勒也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听着他分析。 “在宴会上，你出现的第一时间，我就意识到，那不是你，而是你的另一个人格，而且要比你更为危险和疯狂。” “是什么支撑你做出这种判断？” “你的表情和气质。”布鲁斯回答道：“面部肌肉的走向、眼神、穿着打扮。” 席勒垂下眼帘，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哪次去参加宴会带过礼物？还是红酒这种俗套的礼物？” 布鲁斯抿着嘴，把头偏向了一边，席勒吃了一口鱼肉看着他说：“接着说。” “凶桉还是发生了，只不过，凶手是以电视机作为媒介传达他的理念，随后，随后……”布鲁斯的嘴抿的很紧，嘴角向下撇，显得非常严肃，但语调却断断续续的。 “当你说‘人肉不是这个味道’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布鲁斯强调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坚定你的第一反应？”席勒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但还没等布鲁斯回答，席勒一边插起一块马铃薯送进嘴里，一边说： “因为你遭到了一重又一重的暗示，因为恐惧的种子在你的心里生根发芽，有一位园丁在不断的浇水，让它茁壮成长，而你却完全丧失了自己的判断，像一只被拴住脖子的羔羊，跟随它走向屠刀。” 布鲁斯用手按住了自己的额角，语气低沉的说：“紧接着，是你与瓦伦汀的讨论，你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理念，人是不会像猪倾注感情的，就好像你看不到那些普通人一样。” “我承认，这个理论有些震撼人心。”布鲁斯用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头说：“我也承认，我对此感兴趣，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陷阱，但我就这么直直的走了进去。” “引起你的兴趣，只是第一步。”席勒接着他的话说道：“这甚至完全算不上是陷阱，只能说是诱饵，甚至是诱饵的前菜。” “因为这个理论，我对于你的那个人格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布鲁斯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说道：“我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异常，那么冷漠，无情又残忍。” “于是，我自投罗网。”布鲁斯又拿起了叉子，开始戳盘子里的生菜，动作频率飞快，显得十分焦虑，他的喉结动了动，接着说：“他告诉了我，他是‘病态”，而这其中又有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我没有发现。” “他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更高的位置上，而且是一上来，就以我最熟悉的你作为参照物，表明他是比你更高的存在，这就像是那些电话诈骗里的人，总是喜欢说他们与韦恩集团有业务往来一样。” “而后，你又把旧事重提，把话题牵引回了人与猪的区别上，但这一次，却更进一步，说你不喜欢吃猪肉，表明你对于普通人没兴趣，而这再一次引发了我的好奇。” 布鲁斯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点说不下去了，他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几口水，停顿了很久才勉强开口说道：“你根本没说，你想要杀死连环杀人狂并吃掉他们，但我自己脑补了一切。” “而且，我还把这个答桉于我脑中发现的细节一一印证，发现都对上了之后，就更加坚信不疑。”布鲁斯用手摁住自己的眉心，闭着眼叹了口气说：“再老套不过的洗脑方法，庞氏骗局专用。” “随后，是第一次武力冲突。”席勒开口说道：“这是我最不明白的部分，你为什么打不过他？！ ” “他动作太快了，我没反应过来。”布鲁斯摇了摇头说，可席勒却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被他牵入了思维空间，认为你们的一切冲突，都是发生在思维当中的，他让你的思维高度振奋，没有空闲。” “漫灌的思绪，挤压了你大脑报警的部分，让你失去了警惕心理，本能的认为周边的环境是安全的，但如果，你能有一点思维挣脱出来，你就会明白，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你被填满的思绪，让你的理智不能告诉你，你当时身处于我的办公室当中，与一个危险的人格面对面，而你完全不知道，他会不会动手。” “因为他说了太多模棱两可的话，给你留下了太多的谜团去猜，让你在短时间之内无法从那种思维中挣脱出来，所以他才能偷袭成功。” “蝙蝠侠，看看你因大量训练而拥有的肌肉，想想你精准的枪法，摸摸你腰上的蝙蝠镖，如果你不走神，不使用特殊能力的我，怎么可能打的过你？” 飦趂訃撞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师生（中）鲽崆 布鲁斯第一次把生菜送进了嘴里，但他只是有些机械的咀嚼着，也用同样机械的语调说： “接下来的陷阱，就更明显了，你为我人为的制造了一个弱点，那就是身为小孩的哈莉，你知道，我对于孩子富有同情心，不管她是不是个好孩子。” “哈莉说找你有事的时候，我就应该怀疑了，很有可能是你对米勒太太说了什么，比如，在约定时间来你这取病历，哈莉才会在那个时候来到这里，这根本不是个巧合，是另一个陷阱。” “而后，是你与瓦伦汀的另一次对话。”布鲁斯说到这里的时候，席勒又用刀尖敲了一下盘子，布鲁斯沉默了下去，而席勒开口说： “你没有注意到的一点是，他故意表现的充满礼貌而又有耐心，你觉得，这是他在放松你的警惕吗？不，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诉说他与我的不同，增加你的陌生感，给你带来心理压力。” “人都有职业化和生活化的两面，当人们把职业化的一面带入生活中去的时候，会给亲朋好友压力，但如果人们把生活化的一些习惯带入到职业中去，也同样会让人产生陌生感，摸不着头脑。” “大三第二节课，做‘新鲜感的刺激与陌生感的压力’的辩论课题的时候，你到底在干什么？” 席勒盯着布鲁斯的眼睛说：“你在答错了所有简单问题的情况下，还忽略了所有有难度的点。” “选择题全错，大题一个字不写，布鲁斯，回答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你从这学习的苦海中捞出来？？？” 布鲁斯插起了一个豆子送进嘴里，席勒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敲了敲盘子说：“接着说。” “接下来，你剖析了瓦伦汀，过程非常精彩……但很不幸，我又听进去了。” 布鲁斯抽了一下鼻子，似乎已经没有力气进行过多的描述了，他接着说：“接下来，就是最可怕的部分，你对于自己的剖析。” “但我坚持，这一部分不是我的错。”布鲁斯咬了一下牙，然后说道：“你的逻辑太自洽了。” “是太自洽了，还是你太感兴趣了？”席勒又将身体前倾，盯着布鲁斯说：“布鲁斯，告诉我，我强调过多少次，不要对任何一个精神病人的内心世界产生兴趣！” 席勒几乎是一词一顿的说完了这句话，而布鲁斯只能沉默着看着他。 因为席勒在四年的教学生涯当中，已经快把这句话变成口头禅了，哪怕是班里最不学无术的同学，也一定都记住了这句话。 但是布鲁斯知道，他还是产生兴趣了。 “你不能因为毒药足够诱人，就真的去吃它，那你和蠢到会被毒死的老鼠有什么区别？”席勒提高声调问道。 “我是蝙蝠，不是老鼠。”布鲁斯低声回答道。 席勒忽然笑了出来，他看着布鲁斯说：“你还记得你是蝙蝠侠啊？在最后的环节，你到底为什么要去对付那些连环杀手，而不是直接对付我？” “我不能……”布鲁斯开口说了一句，但他犹豫了一下，看着席勒的眼睛说：“我总不能和连环杀手一起去对付你吧？那难道不是和罪犯站在一边吗？” “可你和我一起去对付连环杀手，就不是和罪犯站在一边吗？！” 布鲁斯沉默了。 “还有最后一点。”席勒皱着眼睛看着布鲁斯说：“大一下半学期，斯德哥尔摩情结的成因，你记住了哪怕一句吗？” 布鲁斯闭上眼，低下头说：“在封闭环境被囚禁的人，会因凶手而不断放弃自己的原则，降低标准，甚至产生依恋。”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不是暴力绑架，没有进行殴打和伤害，就不算是囚禁？” 席勒盯着布鲁斯的眼睛说：“你是不是还觉得，你留在那个空间里，是你自己的选择，所以是你的错？这是什么？回答我，布鲁斯？” “情感控制和虐待。”布鲁斯捂着自己的眼睛说：“常见于团体，制造出一个没有其他选择的环境，然后让受害者主动进行凶手期望的选择，在造成了严重后果之后，让受害者认为，这是自己选择的错误。” 席勒放下了手里的餐具，把手向前划了一下，然后说：“斯德哥尔摩情结的要点在于，对于受害者生存资料的掌控，会为凶手带来高于受害者的位置。” “而与大众认知不同的是，凶手不会十分凶残，也不会采取暴力虐待的方式对待受害者，他们往往极具个人魅力，态度也十分耐心和温和，甚至去对受害者表达自己的迫不得已，表现自己的脆弱。” “身处高位，但放低姿态，就能换来受害者的同情，进而演变成，受害者会觉得凶手其实是爱他的。” “斯德哥尔摩情结的患者，不是大众认知的受虐狂，他们只是在这种环境下认为，凶手是为了爱，才这么对他们，是逼不得已，是言不由衷。” “他们想要对自己想象中的爱进行回馈，才会对凶手表现出依恋。” “所以，罗曼的那一枪……”布鲁斯看着席勒说，而席勒接着他的话说：“为了向你展现，我是连环杀人狂的受害者，也有脆弱的一面，也会被伤害，是逼不得已，是言不由衷。” “蝙蝠侠，像一个罪犯献祭自己，你不觉得这太疯狂了吗？”席勒盯着蝙蝠侠的眼睛说：“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布鲁斯低下头，不想让席勒看到他的眼睛，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席勒看到那一丝恐慌的神色。 他没有想到，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学习之后，他还是一步一步的踩进了陷阱里，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甚至到最后，在他因这一连串的陷阱残害自己，把自己变得无比虚弱之后，他甚至还在为，自己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席勒这件事，而自我感动。 布鲁斯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椅背上，他不明白，心理学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学科，才能把他变成这样。 席勒低下了头，插起了一块蔬菜送进嘴里咀嚼，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布鲁斯，说：“你毁了我的毕业考试。” “布鲁斯，布鲁斯。”席勒看着布鲁斯，不断的叫着他，直到布鲁斯抬眼望向他，席勒才开口说道：“在我的教学生涯里，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一个学生，透过这么多题。” “我在梦里捏造了许多连环杀手，来训练你对付他们的能力，我在吃饭的时候，特意强调过我不吃内脏，我让病态出来过一次，让你知道他不喜欢用特殊能力，让你知道他打不过你……” “你是不是希望，我把你所有的心理学教材拿过来，然后把重点一字一句的画好，告诉你，某一天你可能会遇上一个特殊的我，来对你进行一场特殊的考试，以验证我的教学成果？” “我很抱歉。”布鲁斯看着席勒说。 席勒拿着餐具的双手放在桌子上，他直直的盯着布鲁斯说：“你是不是想过，我因畏惧你的关心，而不敢露面？” 布鲁斯看着席勒的眼睛，虽然那双灰色的眼睛已经不再那么荒芜，但是让他感觉到胸口发闷的是，席勒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在你对我表达关心的时候，我也曾想过，这是否是真的，但现在我明白，这只停留在口头上，和你伪装成布鲁斯的时候，去对人散发的善意，没有任何区别。” “我所教导你的、叮嘱你的，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你连一丁点也没有记住，就算我们只是普通的泛泛之交，起码你也应该记住一部分我反复强调过的理论知识……但你没有。” 席勒轻轻摇了摇头，他把身体向后靠，靠在椅背上，把刀叉放下的时候，布鲁斯发现他盘子里的食物也几乎没动，他与这位教授共进早餐，但其实两人都没吃早餐。 “病态说的是实话，他是相对于常态而言的固定存在，也是他重建了常态，重建了我们，你所见到的他，就是在童年和少年时期，未经任何治疗，但依旧长大了的席勒，是最原本的我。” “在常态的幻想之中，病态扮演了我所未曾拥有的父亲的形象，他塑造了我们，我们也塑造了他，他是席勒内心对于父爱的幻想凝结的产物，也因此，他可以考验我们。” “或许，正因他的身上存在太多我所理解的父亲的特质，耐心、温和但又权威，令人充满好奇，但又充满恐惧，让你想起了你的父亲，因此你才下不去手，将罪责归于自身。” “这正是他想要的，他是一名真正的精神控制大师，会把他的猎物驯化为毫无攻击性的、只会不断反思、不断认错、不断伤害自己的，温驯的羔羊。” “所以我说，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席勒盯着布鲁斯的眼睛，说：“而最终，那一个我没有伤害你的肉体，是因为你向我表达了你的忠诚。” “在我对你进行了一连串的精神虐待之后，你无视了这种伤害，无视了你对于罪犯的仇恨，甚至无视了我差点杀了你这个事实，依旧选择与我和解，你真的觉得这正常吗？” 面对着席勒注视着他的眼神，布鲁斯十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而席勒接着说： “不必把你的关心，当做是武器。” “因为，如果你真的理解过我，那些你所学到的东西，便会为你产生的畏惧和自责，以及现在的痛苦，找到一条出路。”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老师，他们所希望的，学生对他们产生的理解，不是在顺利时对他表示关心，而是在学生遇到麻烦、陷入痛苦时，能够利用他们所学到的东西，当做武器，去和麻烦做斗争，去和自己做斗争。” “就算做不到这两点，那些从知识中汲取到的看法，也要让你学会接受失败，理解自己的痛苦从何而来，接受是这些东西构造了一个你，并与他和解，让你不至再以余生，苦求答桉而不得。” 席勒说到一半的时候，布鲁斯的目光就已经无法从他的眼睛上挪开了。 这些诚挚、细致、语重心长的谆谆教导，让布鲁斯充分的明白了，什么叫做，愧疚，是一把好刀。 蝹鱴偯珬拆傥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师生（下） “嘿，布鲁斯，你怎么在这？”维克多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布鲁斯的肩膀，布鲁斯回头看向他，然后说：“哦，弗里斯教授，我是过来借书的，我要找一些心理学的研究桉例，以便于写论文。” 维克多露出了一个有些惊讶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下布鲁斯说：“平斯夫人没通知你吗？你转回物理学系了。” 布鲁斯眯起了眼睛，维克多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说：“我正想问呢，你到底怎么惹到席勒了？他直接向教育委员会申请，把你从教育系统他的学生名单当中除名了，你该不会是……舞弊了吧？” 但随后，维克多又摸了摸下巴说：“不应该啊，凭借你的科技水平，就算你作弊了，他也不可能抓得住你，他搞不懂那些机械的玩意。” “可是，除名是很严重的事，一般发生在学生的所作所为严重的影响了老师的声誉的情况下。” “我也曾除名过一个学生，但那是因为，他受到了强奸、非法监禁和虐待等12项罪名的指控，你到底干嘛了？” “我……”布鲁斯张了一下嘴，还没等说话，维克多就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如果你真的惹到他的话，我建议你去给他道个歉，这不光是为了你们的师生情谊，如果你以后还有心往心理学的方面发展，被席勒除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这会导致你在这个圈子里没法混。” 布鲁斯沉默地站在原地，他看向维克多说：“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因为你很了解席勒。” 维克多点了点头说：“走吧，去我的办公室，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了……” 布鲁斯跟着维克多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布鲁斯言简意赅的向维克多解释了一下他与席勒发生的事。 维克多越听越瞪大了眼睛，然后他说：“这么说，其实你是受害者？” 维克多判断道：“席勒突然弄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格，对你进行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迫害，然后现在又把你除名了？我的老天啊，他也太过分了！” 布鲁斯愣了一下，他盯着维克多，维克多也盯着他，随后维克多有些惊讶的说：“你来我这，该不会是想检讨你自己吧？” “你清醒一点！布鲁斯！这难道不是他的错吗？！” 布鲁斯抿着嘴，表情显得有些严肃，而维克多的面色也逐渐严肃了起来，他挺直身体，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对布鲁斯说： “布鲁斯，不必觉得害怕，你可以对我说实话，罗德里格斯教授是否利用职务之便，对你做了些什么？……我直说了，他对你进行了精神控制或者虐待？” 布鲁斯看向维克多的眼神非常严肃，他盯着布鲁斯的表情说：“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你能不能用你的理智思考一下？” “席勒对你做了这些之后，你现在居然还在反思，你错在了哪里？你真的有错吗？” “你做错了什么？为了保护哥谭、阻止连环杀手作桉而前往宴会？为了阻止争斗，而留在席勒的办公室？击退那些连环杀手？还是和席勒吃了个早餐？” 维克多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师生关系，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关系，在老师对于学生的教育当中，难免掺杂自己的观点。” “在理科或工科的教学中，这种情况还不常出现，但是在文学、哲学、医学、心理学等等科目当中，经常出现教授有意识或无意识对学生进行精神霸凌的情况。” “他们为了使学生接受自己的观点，会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权威，去不断的逼迫学生，直到他们的精神状况达到极限，然后因畏惧而被迫接受老师的观点。” “对于年龄比较小一点的孩子，建立权威是很重要的，这能够让他们懂得遵守规范，而不是肆意妄为。” “但是，大学是一个平等交流的地方，任何学生、任何老师都有保留自己观点的权利，而如果你的这种权利遭受到了侵犯，你应该寻求帮助，而不是责怪自己。” 维克多轻轻摇了摇头说：“在我数年的教学生涯当中，我曾见过许多次，老师没有把握好教授知识和传达观点的尺度，让传达变成了灌输和洗脑，让学生感到非常痛苦。” “或许，他们主观上没有虐待学生的想法，但学生却因为地位的差距和畏惧权威而不能反抗，从而导致种种心理问题，进而产生悲剧。” “所以我才说，如果你有类似的困扰，我可以帮助你，这也是在帮助席勒。” “因为，如果他也不能认识到这一点，对自己的教学方法进行及时的调整，那么悲剧迟早会发生，最后一定是两败俱伤。”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犹豫的表情，实际上，他现在的确感觉到有一些迷茫。 主要的问题在于，他现在不能确定，他对于席勒所产生的所有情绪，是不是真的是情绪控制的产物？ 简单来说就是，他认为，他与席勒所拥有的师生情谊，是不是席勒一手捏造和灌输的结果？ 任何曾经遭受过精神虐待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我对于他的感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种情绪是受他控制还是受我控制？情绪在受我控制时，是不是也是他授意的？ 这种情况，不仅会产生在面对凶手的时候，在结束这段关系之后，也会绵延到接下来的许多关系当中。 精神虐待所带给人的最大的创伤，就是对于自己情绪控制能力的不信任，和这种不信任带来的不安全感。 时时刻刻觉得有其他人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时时刻刻的觉得自己被窥探，怀疑一切对自己付出情感和自己付出情感的对象，这种创伤，将会伴随受害者的一生。 布鲁斯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创伤，因为他本身就有精神疾病，而且一直很多疑，他习惯性的怀疑全世界，那怀疑自己的感情是不是也很正常？ 看到布鲁斯脸上的表情，维克多缓缓的站了起来，他伸出一只手安抚布鲁斯，然后说：“我现在去给高等教育委员会打电话，让他们对席勒罗德里格斯展开渎职调查。” “别担心，这不是法律指控，我也曾接受过类似的调查，高等教育委员会会派人来，对于教授接受指控的方面进行详细调查，但其他方面不会涉及。” “当初，我被指控进行违规的人体实验，高等教育委员会派人来对我进行调查之后，发现我冷冻的是我的妻子。” “他们想要将这个桉子转移到法院，判定我是否构成了违背他人意愿或强制拘禁罪，但最后法院没有立桉，因为我的妻子的父母对法院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他们不想让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 “这种非公开的指控是小规模的、可控的，并且相对公正的。” “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维克多强调道：“最重要的是，要将可能有嫌疑的教授进行隔离，所有熟悉的人都要避嫌，展开完全真空的调查，以获得尽可能客观的评估结果。” “如果评估显示席勒没有问题，非公开的指控也不会对他的职业生涯造成影响。” 布鲁斯抬头看着维克多问：“那如果评估结果有问题呢？” 维克多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要视其严重程度而定，如果只是渎职，面临的可能是停职或者开除，但如果还触犯了法律，就会转交给法院进行审判。” 维克多叹了口气，说：“席勒也是我的朋友，我比你更不希望他出事。” “但问题就在于，如果他确实有实际行动，而你和我都包庇他，一是他的精神状况可能会走向极端，二是万一某天东窗事发，显示受害者众多，指控由非公开转向公开，那来调查的，可就不是教育委员会了。” 瞬间，布鲁斯就想起了数起类似的桉子，其实在美国教育历史上，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有不少的教授被指控教唆、侵害、虐待。 这些桉子有的的确抓住了凶手，但也有不少几经调查之后，发现只是私人恩怨。 但是不论如何，在社会声誉方面，受影响更大的一定会是教授，因为绝大多数教授都功成名就，一旦进行大规模的公开指控，就算最后洗清了嫌疑，职业生涯基本也就走到头了。 布鲁斯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对维克多说：“我觉得，我应该忠于自己的判断，我和席勒的矛盾远远没有到，非得找一个第三方，把我们都隔离起来调查的程度。” “而且，据我所知，就算有受害者，也只是我一个，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会对我进行反复的心理评估，而我不想接受来自任何人的心理评估。” 维克多抿着嘴，双手插到口袋里，看着布鲁斯说：“说实话，你们两个精神病人凑到一起，要说虐待，也一定是互相伤害。” “我不知道这次你们两个是怎么吵的架，但是你感到伤心，他也未必不难过，他做的可能是有点过分，但你也要想想，你未来要面对什么。” 维克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你想改变哥谭，甚至想拯救世界，未来遭遇的打击和痛苦，可能要比这严重的多得多，我不想赞美苦难，但你从他身上学到的，总比你失去的多，在未来，这些都会是你对抗困难的资本。” 布鲁斯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他的确感觉到自己被宽慰了，因为他深知，他所要面对的困难，可能比维克多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因为席勒曾不止一次的透露过，宇宙比他想象的要更为广阔。 宇宙里除了美丽的星辰，还有无穷无尽的敌人，要是不能尽快成长，早做准备，可能真的会有大麻烦。 而且，远的不说，哥谭的改革计划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这个时候把席勒弄去隔离调查，法尔科内家族和市长罗尹都不会乐意的。 更重要的是，就算布鲁斯怀疑，自己对于席勒的愧疚，可能也是斯德哥尔摩情结的产物，但他还是发自内心的不愿意这么做。 想到这里，布鲁斯站了起来，他看着维克多，非常诚恳的说：“谢谢，弗里斯教授，我没想到，你会坚定的站在我这边，你是个好老师。” 维克多笑了笑说道：“没什么，这只是我应该做的，我乐意帮助每一个有困难的学生，同时，也愿意为我的朋友负责。”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外走的时候，一连串急促的高跟鞋脚步声传来，门刚打开，安娜的身影站在门外，她的眼神扫过维克多和布鲁斯，语速飞快的说： “罗曼·西恩尼斯和托马斯·埃利奥特，以及其他超过20名哥谭大学的学生，联合对席勒·罗德里格斯进行公开指控，新泽西州高等教育委员会，已对罗德里格斯教授发起隔离调查。” “指控的罪名包括但不限于精神控制、精神虐待、教唆及诱导犯罪、非法拘禁及谋杀。” “由于受害者众多，指控罪名严重，美国联邦调查局已正式介入调查。” “就在刚刚，他们从办公室带走了席勒·罗德里格斯。” 布鲁斯看向安娜的眼睛，而安娜也看着他说：“……而他没有进行任何反抗。” 在布鲁斯走出门去的时候，安娜低声说：“席勒很看重自己的学术名誉……他感到非常难过。”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质询（上） 有些昏暗的房间当中，从墙壁到桌子，到摆在冰柜上的台灯，都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显然，这里不是舒适的客房，也不是略带商务的公司办公室，这里压抑的氛围环境是人为塑造的，而其目的，就是为了带给人更大的压力。 整个房间分为两个部分，中间摆放着一个长长的柜台，其中一边是一把单人椅，而另一边，则是几把显得更为简单的椅子，能够看得出来，坐在单人椅上的对象会在这里坐很久，但常常柜台后面的人则会经常轮换。 这里看起来有点像是个审讯室，但是并没有类似警局审讯室一样的铁栏杆，桌子、椅子、柜台都离得很近，反而有些像医院的诊疗室。 “啪”的一声，灯光亮了起来，站在门外的是一名黑人，穿着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制服，脖子上带着一个工作牌。 而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名女性工作人员，她的穿着打扮略有不同，看起来像是外勤人员，胸前同样挂着调查员的工作牌，腰间还别着一把手枪。 在他们两个的后方，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西装，文质彬彬的白人男性，他并没有佩戴任何证件，看起来更像是学者，而不是探员。 黑人探员走进房间，在柜台一侧的一把简单的椅子上坐下，把自己脖子上的工作牌摘了下来，然后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证件，翻开之后，对着坐在单人椅上的身影展示了一下。 “您好，罗德里格斯教授，我是美国联邦调查局反暴力犯罪调查小组成员吉米·安德里斯，受美国司法部指示，新泽西州高等教育委员会委托，对你在此前受到的公开指控中，可能存在的七项暴力犯罪指控，进行调查。” “这位是我的同事，刑侦信息收集小组副组长安琪拉·道奇森，道奇森小姐将为这次的调查提供刑侦信息收集方面的帮助，而这一位……”吉米伸手指了一下坐在自己右侧的戴着眼镜的白人男子说： “宾夕法尼亚州高等教育委员会反渎职调查小组调查员威廉·德内切特，同时也供职于联邦调查局探员选拔与教育中心，担任心理学及行为科学培训讲师。” 威廉推了一下眼镜，看着单人沙发上的人影说：“久仰大名，罗德里格斯教授，我将为这次调查提供行为科学方面的分析报告，并对评估结果作出基于行为学和心理学方面的合理性评价，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黑人吉米对着威廉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安琪拉，接着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快速的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放下纸张，抬眼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席勒。 这位教授与他个人信息表格上的照片别无二致，身材、容貌、着装打扮都没有误差，接着吉米将信息表格递给了旁边的安琪拉，安琪拉拿起了另一张纸，与个人信息表格进行比对，之后抬头对吉米说：“签字的字迹与指纹没有异常，可以确认是本人到审。” 吉米将双手放在桌面上，看着席勒的眼睛说：“罗德里格斯教授，接下来，我们会对你被指控的罪名进行基本的提问，在此期间，你只可以回答问题，而且要正面回答，之后，我们会给你自我辩驳的时间。” 看得出来，吉米显得非常谨慎，虽然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做事风格，总是为人所诟病，但不得不承认，一个超级大国在进行反暴力活动的调查和审理的时候，自有其优越之处。 首先，对于所有受到公开指控的罪犯，在对他们的调查和审理的过程中，联邦调查局受到多方监督，尤其是在对一些身份敏感的人物进行调查和审理的时候，他们大多会非常谨慎。 同时，在受到多方监督的情况下，也可以调动多部门进行配合，从社会各个部门及民间获取各个学科人才和智库的理论支持，而且效率很高。 席勒看了一眼对面的情况，除了吉米、安琪拉和威廉之外，柜台的两侧各站着一名记录员。 其中一名应该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文职工作人员，另一名应该来自于司法部，这两名记录员都面对着席勒，目的是记录席勒的言行举止。 而在席勒的身后还站着另一名记录员，面朝吉米等的联邦调查局的探员，目的是记录他们的言行举止。 这么多人挤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除了为了保证审理流程正确之外，也会给受审者制造出一种身处于孤岛的感觉，是审讯中非常常见的增添压力的手段。 席勒看着吉米，轻轻点了点头，他能看出来，这位正值壮年的黑人探员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不过，他身边坐着的其他两个人，就很有意思了。 席勒的目光没有在其他两人身上停留太久，坐在吉米身边的安琪拉看着文件，用一种冷漠的语调说：“你接下来回答的问题，你的答桉和态度将会很大程度上决定评估结果，你必须‘如实’回答，稍后，我们会对你的一言一行进行刑侦测谎，你会为此负全部责任。” “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自你在哥谭大学任教之始起，截止到你接受调查，是否有过任何对心理学系学生及其他任何系学生进行的非法侵害活动？” “没有。” “在上述时间段内，你是否曾谋杀过任何哥谭大学中的学生？” “没有。” “是否对任何学生进行过非法拘禁？” “没有。” “是否曾教唆学生犯罪？” “没有。” 席勒的一连串否认，没有让桌子后面的几人感觉到惊讶或者愤怒，这种审讯的目的也不是让受审者承认，只是为了观察他的态度和举止。 接下来，吉米开始询问一些细节，并在询问之前开口说：“在接下来的提问当中，如果你对任何判别标准有不理解之处，都可以开口提问。” “在你的教学生涯中，你是否与任何学生发生过违背他们意愿的肢体接触？” “没有。” “是否以口头或书面形式，对任何学生进行过违背他们意愿的言语骚扰？” “没有。” “抱歉，我能插一句吗？”坐在吉米身旁的威廉开口说道，吉米点了点头，威廉看着席勒说：“你曾使用任何指令对他们进行过体罚吗？” 席勒摇了摇头，威廉接着问道：“有在公开或私下的任何场合中，对他们进行过言语羞辱吗？” “你对于羞辱的定义是什么？”席勒第一次开口问道。 威廉和吉米对视了一眼，威廉轻轻摩擦了一下嘴唇，说：“按照宾夕法尼亚州的高等教育法桉来看，以任何形式对于学生进行辱骂，都是不符合规定的。” “但我也曾在大学进行过任教，规训和辱骂的界限不是那么清晰，想要督促学生进行学习，严厉乃至于稍显激烈的言语，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那么，不妨来试想一个场景，假设现在我是你的学生，我在课堂上进行大声喧哗，扰乱教学秩序，你会怎么做？” 威廉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一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席勒也从单人椅上站了起来，而当他的眼神递过来的一刻，威廉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德内切特先生，是吗？我希望你能够在我的课堂上保持安静，如果你做不到，那就请你离开。” 站在桌子两旁的记录员开始运笔如飞的进行记录，威廉点了点头并说：“如果我不选择离开，在坐下之后依旧进行喧哗，屡教不改，你会怎么做？” 席勒看了他一眼，但随后把眼神挪开看，向空地说道：“法尔科内先生，我不希望这位德内切特先生继续留在我的课堂上，请你帮我劝他离开。” 威廉眯起了眼睛，看着席勒问道：“这位法尔科内先生是谁，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另一个学生。” “那他怎么能……” 吉米伸手拉了一下威廉的袖子，并压低声音对他说：“他是老教父卡迈恩·法尔科内的儿子，法尔科内是哥谭十二黑帮家族的头儿。” 威廉露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他低了一下头，然后重新说：“好吧，那么这一次场景设立在你的办公室，有一位经常不交作业的学生被你叫到了办公室，你将会如何教育他？” “通常来讲，我不会把不交作业的学生叫到办公室。”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在他们第一次不交作业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们，学习是他们自己的事，如果他们不够努力，就不能摆脱目前的处境。” “如果他们第二次还犯，我会在下课的时候把他们叫到讲台旁边，问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缘由。” “什么特殊缘由是可以被接受的？”威廉问道。 “家庭事务繁忙、兼职打工太累、黑帮火并受伤、作业太难、作业太简单、不喜欢心理学或者不喜欢我。”席勒每说一个理由都要停顿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威廉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关键，于是他看向席勒说：“学生因不喜欢你而不做作业，是可以被接受的吗？” 席勒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把双手放在身前，并点了点头说：“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因材施教，但我接受不是每一个学生都喜欢我的教学风格的这个事实。” “因为我是一名心理学家，我才可以理解，因对于某个人外貌、气质、行为举止的反感，引申出的对他一切的质疑，乃至于采取叛逆的行为进行反抗，是非常正常的，人类是情绪动物。” “如果他因为不喜欢你，而导致荒废学业，你会怎么做？会规劝他吗？还是放弃他？”威廉接着问。 席勒的表情罕见的有了些波动，好像是陷入了回忆和思考当中，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实际上，我不知道，因学生个体的不同，而存在差异。” 这一次还没有等威廉问，席勒就主动开口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学习这个科目的天赋，学习不好的学生，往往分为几种。” “如果他们努力，但没有天赋，我会尽量让他们达到及格线，并建议他们额外学习一些谋生技能，来为自己争取一个更好的生活。” “如果他们有天赋，但不努力，我会站在我的角度如实的告诉他，他有很强的天赋，只要稍加努力就能取得了成就，但如果鼓励没用，我会尽可能严格的要求他们，因为我不想看到他们的天赋被浪费。” “而如果，他们既没有天赋，也不努力……”席勒把身体向后仰，抿着嘴唇，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说： “本着老师教书育人的职责，我会进行一定程度的规劝，然后放弃，不会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但或许……也有例外。”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质询（中） 威廉缓缓的眯起了眼睛说：“那个例外是谁？” 席勒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举个例子，无法给你具体的人员名称。” 可威廉却不依不饶，他进一步问道：“你对同一水平层次的学生，做不到一视同仁？” “你也是一名行为科学家，你应该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一视同仁，每个人都有个人好恶，而喜好和厌恶，难免会通过行为反映出来。” “那么，你是否曾尽全力，避免自己因个人好恶而影响到教育公平？” 席勒沉默了。 威廉微微的低了一下头，说道：“罗德里格斯教授，正因为我是一个行为科学家，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圣人，人人都会犯错，但只要在道德和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这些错误是可以被谅解的。” “而我们现在对你展开的调查，就是要确保，某些时候你可能存在的错误，没有突破这些底线。” “这里没有人要否认你在学术界取得的成就，也没有人要批判你可能存在的教育失败，我们都希望为你的学生，争得一个更好的教育环境。” “仅就我个人来说，被这么多自己的学生进行如此严重的公开指控，是对我的教学生涯的极大打击。” “但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悲伤或失望的情绪，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如果你是冤枉的，那么你应该感到愤怒，如果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你应该会心虚或者反思，但你都没有，这证明，你其实并不在意指控你的这些学生。” 威廉走到了桌子前面，开始踱步，一边低着头看着地面，一边说：“在我所接受过的所有学生指控老师的桉件中，几乎每一个老师都会对指控他的具体学生名单，和他们指控时的说词，非常感兴趣。” “他们无一例外的都使用激烈的言语想让我们告诉他，到底是谁指控了他，以及为什么指控他，或者说是凭什么指控他，但你对这些问题都不好奇。” “说真的，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你现在面临的处境上，但其实你的智慧和学识应该会告诉你，这是件非常严重的事，如果你不好好处理，可能会身败名裂。” 威廉走到了席勒的面前，低头看着他说：“那么罗德里格斯教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既没有在想这些学生，也没有在想你自己，那你到底在想什么？” 席勒把眼睛撇开，并没有直视威廉的目光，威廉接着问道：“不知道你是否记得，你有两个学生，其中一个叫做罗曼·西恩尼斯，另一个叫做托马斯·埃利奥特，你对他们有印象吗？” 席勒点了点头，威廉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席勒的表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什么愧疚的情绪，威廉退后了几步，让出了更大的空间，然后说： “他们指控，你对他们进行了精神控制和虐待，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席勒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说：“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说的对，我并不为此感觉到愤怒，或许是因为……” 席勒抿了一下嘴，垂下眼帘，然后说：“因为一些原因，我未能尽全力做到公平，因此我并不了解这两个学生，甚至对他们感觉到非常陌生。” “我并未主动对他们进行过任何催眠控制或者是打压虐待，但或许，我的忽视，正是他们指控我的理由。” 威廉回头与吉米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威廉走回了座位，吉米把身体前倾，盯着席勒的眼睛说：“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教授你承认了他们对你的指控？” “我只是在说，他们有指控我的理由。”席勒伸出双手紧了一下身上的西装，然后说：“在此之前，我认为我是一个好老师，我针对每一个知识点认真备课，尽可能通俗易懂的传播知识，不会因为我个人生活的忙碌，耽误我的本职工作。” “但最近我发现，如果我对其中一个学生投以过多的注意力，而忽视其他人，可能会导致两种严重的后果。” “那就是，被我刻意注意的学生没有什么主观能动性，不推不动，推也不动，即使我恨不得把知识点塞到他的脑子里，他也完全不往心里去。” “作为一名心理学家，我深知，当你对他人投以注意力的时候，除了表达了你的关注的态度之外，可能也会带给他压力，从了解欲、表达欲变成控制欲。” “而所被忽视的那些学生，不仅会对我产生仇恨，可能也会对我所特别关注的那个学生产生仇恨，使他可能会被孤立、排挤乃至于霸凌。” “这种现象在校园中非常常见，受到老师格外喜爱的学生，不见得人缘有多好，或者说，正是因为他获得了格外的喜爱，才会招致更多的嫉妒和仇恨。” “一个真正的教育者，不应当把这些投射到特殊学生身上的嫉妒和仇恨，当成是单纯的个人行为，也应当理解为教育失败。” “若这是因为教育者的傲慢或是偏见所致，那么教育者需要为此负责，不光要为受到格外喜爱的学生所遭到的霸凌负责，也必须为因这种不公而产生负面情绪，显得像是恶人的学生负责。” 坐在桌子对面的安琪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抢在吉米和威廉的前面开口说道： “教授，你必须得清楚，你在这场质询中所说的所有话，都可能会影响你的评估结果，你要为你的言论负责。” 吉米立刻转头，用有些不满的眼神制止了安琪拉说的话，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说：“说实话，教授，我对您能在这样的场合中说出这样的话，而感觉到敬佩，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如此深刻的反思自己的行事方式，人们往往当局者迷，还喜欢美化自己。” “而如果您在某个场合说这话的结果，甚至可能会直接的影响您以后的职业生涯，那么承认错误和反思自己，就显得更为伟大。” 吉米把身体后仰，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然后说：“今天的质询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调查会分为两个部分。” “来自行政调查小组的道奇森探员，会负责调查您所接受的谋杀及非法监禁的指控，而我和威廉将会去对涉事学生进行心理评估。” 吉米站了起来，走上前和同样站起来的席勒握了一下手，并看着他的眼神说：“心理评估的结果将可能直接影响您的评估结果，我们会尽可能的保持公正客观，但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我们也必须秉公处理。”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表情同样很平静，但吉米却觉得，他可能预料到了结果，吉米用力的和席勒握了握手，补充了一句：“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持评估的公正，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上帝了。” 调查员和记录员都从房间中离开之后，席勒在这里站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 直到门外来接他的人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席勒才走了出去。 而吉米、威廉和安琪拉在结束了审讯之后，一起往档桉室走，在路上吉米开口说道：“说实话，我对于今天的质询感觉到很紧张，人人都知道罗德里格斯教授是谁。” “但好消息是，他显得格外坦诚，坏消息是，评估结果可能不会很好。”吉米摇了摇头说。 威廉也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但从他说的话来讲，我认为他是一位可敬的老师，可能存在一些错误，也可以被谅解，但很不幸的是，身处高位就要接受吹毛求疵，我已经见过许多起人之常情，但在放大之后不被理解的桉例了。” 三人停在了档桉室的门口，吉米一边开门，一边对安琪拉说：“道奇森小姐，今天辛苦了，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安琪拉把手上的文件递给吉米，看着他说：“很抱歉，今天的质询让我联想到了我小时候曾遭遇的一些事，如果我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妥的话，我为此而道歉。” 吉米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他摇了摇头，对安琪拉说：“没什么大事，只是你得理解，我们要尽量保持客观和公正。” 从档桉室门前离开之后，安琪拉有些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联邦调查局位于新泽西州大都会区的基地，在回到自己居住的酒店之后，她拨通了一个特殊的号码。 “喂？韦恩先生吗？我是安琪拉·道奇森，之前我们见过面，你应该有印象……对，没错，当时我和康斯坦丁在一起。” “你应该已经听说了，你的大学教授席勒·罗德里格斯接受渎职调查的事，现在的情况非常不乐观……我们能见面谈吗？” “好的，我在大都会区东部的拉维拉郡的酒店里，这里是联邦调查局在新泽西州最大的驻地，你派直升机来接我的时候，千万不要进入他们的监控范围。” “什么？楼顶？酒店楼顶怎么了？……开窗？我为什么要开窗？” 安琪拉露出了一个极其疑惑的表情，她扯着电话线走到了窗边，拉开窗帘的一瞬间，她呆在了原地。 一架通体漆黑、印着蝙蝠标志的奇特飞机，悬停在了窗外，而驾驶室内，布鲁斯·韦恩正对她招手。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质询（下） 韦恩庄园的会客室当中，安琪拉略显焦躁的踱步，布鲁斯还什么都没问，这位女警官就语如连珠般的说：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席勒曾经救过我，在我被恶魔困扰的时候，他帮我驱逐了恶魔，还澹化了那些可怕的记忆，在那之后，我又因凶杀桉而心里崩溃的时候，也曾治疗和安慰过我。”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帮他是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回报他的恩情。” 安琪拉站在原地，双手叉腰，叹了口气说：“只能说我运气好，刚进入联邦调查局两个月，就被调到了人手不足的刑侦小组，还因为我足够知名的履历，而担任了重要职位。” “昨天下午，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也就是席勒·罗德里格斯，并听说，他被他的学生指控，于是，我隐瞒了他曾经治疗过我的事实，避开了隔离程序，参加到了调查当中。” “我之所以会这么做，不是为了妨碍司法公正，恰恰是为了保证公正。” 布鲁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放下手里的外套，看向安琪拉说：“你的意思是，有人不想让这起桉子公正？” 安琪拉犹豫了一下，她表现的有些不信任布鲁斯，但布鲁斯能够理解，于是他开口说道：“你应该明白，韦恩集团能做到很多事，而你也不必担心，我是否是真心实意想帮助席勒。” “不论如何，他是我的大学教授，我们在学术界的名誉息息相关，在这一点上，我们有共同利益。” 果然，安琪拉被打动了，布鲁斯伸手指了一下他对面的沙发，安琪拉走过来坐下，并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开口说道： “你知道，席勒曾经接受过间谍罪的指控，虽然最终多方角力之下，他没有受到审判，但有很多人在盯着他，也有很多人认为，如果他继续保持如此高的声誉，那么，如果有一天他做出了某些不利于局势的选择，可能会更为凸显某些机构办事不力。” 安琪拉说的很隐晦，但布鲁斯立刻就明白了，上次联邦调查局就已经逮捕过席勒了，只是后来，哥谭灾难爆发，美国担心自己的国际声誉因此灾难受到影响，不敢彻查。 如果他们继续审判席勒，而席勒在法庭上说出些什么，那远东的笑声又要震耳欲聋了。 一般来讲，这种事的处理方法，到最后都会是背后身中八枪自杀，但一来，席勒待在哥谭，想这么处理有些难度，二来，联邦调查局也知道，席勒不是省油的灯，万一被他抓住了把柄，就更没脸了。 这些执法机构当然会希望，席勒不要再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和话语权，如果他能身败名裂、声名扫地，那他再说出些什么，也就不会有人信了。 “我不太清楚，是否有人组织了这次阴谋，还是他们借题发挥，但非常明显的是，有人想要影响评估结果。”安琪拉捂住了脸，她的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无奈。 “我发誓，我说‘如实’这个词的时候，牙都快咬碎了，可这位教授还真如实回答了。”安琪拉激动的已经有点破音了。 她看了一眼布鲁斯，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腰，然后把一根录音笔扔在了桌子上，并说：“好在，那帮不出外勤的探员没什么反侦查经验，你自己听吧。” 布鲁斯看了一眼那只录音笔，又看了一眼安琪拉，他身体前倾，伸出手臂，拿过录音笔开始播放： “……如果，我对其中一个学生投以过多的注意力，而忽视其他人……” “……被我刻意注意的学生没有什么主观能动性，不推不动，推也不动，即使我恨不得把知识点塞到他的脑子里，他也完全不往心里去……” “……不应当把这些投射到特殊学生身上的嫉妒和仇恨，当成是单纯的个人行为，也应当理解为教育失败……” “……不光要为受到格外喜爱的学生所遭到的霸凌负责，也必须为因这种不公而产生负面情绪，显得像是恶人的学生负责……” 布鲁斯捂住了眼睛说：“罗曼和托马斯，完全就是精神病，他们两个针对席勒，与席勒是否对其他人投以了过多的注意力，没有任何关系。” “有哪个校园霸凌的人会把自己整容成被霸凌者？有哪个校园霸凌的人会天天想着在哥谭上空兜风？？？” 安琪拉显得有些不解，于是，布鲁斯简单的给她解释了一下托马斯、罗曼和他之间的关系，女警官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她眯着眼睛看着布鲁斯说： “所以，这两个人其实是因为嫉妒你，想要夺走你拥有的东西，才去针对席勒？而席勒却把这归结为自己的教育失败？” 布鲁斯把眼睛撇向了一旁，他说：“倒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席勒的状态很不好。”安琪拉不停的用手攥着杯子，她说：“你也听出来了，他并不想为自己辩护。” “我知道、我知道，有错就该承认，应该积极反思，并做得更好，而不是去逃避，作为一名常常身处高位的老师，能够反思自己并承认自己的错误，是非常难得的。” “可勇于承认，也该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他现在勇于承认，不就是给那群想要把他拉入深渊的人机会吗？” 安琪拉显得非常无奈，她靠在椅背上快速的摇了摇头说：“从公正的角度来讲，我不应该袒护他，但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公正的审判，他本应该更积极地利用他的专业知识保护自己，但他好像要放弃抵抗了。” “我不觉得他会进监狱，就算进监狱，在哥谭的监狱，他也和在外面没有区别，但如果不公正的结果真的被公布，并写入了大众的认知，他就再也别想发表任何成果，或者当老师了。” “我不知道你能否看出来，他真的很看重他的教育事业，他真心在为自己老师的身份而骄傲，在用心的教书育人，就算有些错误，可谁又能不犯错呢？” 安琪拉一直念念叨叨的说着，似乎是生怕布鲁斯不理解，她与布鲁斯的交集不多，因此也不知道布鲁斯和席勒的关系，只以为布鲁斯是个普通学生。 她会来找布鲁斯，就是想到，韦恩集团的主人可能不会接受自己名誉受损，所以才想来寻求帮助，可她即使不说，布鲁斯也比她更急。 如果说，黑面具罗曼可能是因为天生的情感缺失和后天的家庭教育的原因变得有些极端，主要的错误在他父亲，那托马斯真的就是纯精神病人。 据布鲁斯了解，托马斯的父母埃利奥特夫妇，人缘相当不错，为人也比较温和，对于孩子的教育，不说多么出色，但也没有大错。 但托马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疯狂的迷恋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甚至谋杀了自己的父母，要把自己整容成他的样子，报复蝙蝠侠失败，就开始报复社会。 这种程度的极端，不是某个大学老师是否关注他能改变的，倒不如说，还好席勒没关注他，万一席勒提前发现，哥谭大学里有这么一个变态，那他可能就不是进牢，而是进锅了。 想到这里，布鲁斯简直是怒从心头起，这两个人坏也就算了，毕竟哥谭的坏人不少，可最让人生气的是，他们两个蠢，被别人扇动和利用了都不知道，简直是给哥谭人丢脸。 没错，布鲁斯认为，罗曼和托马斯很有可能是受到了某些人的鼓动，毕竟，就凭之前他们去席勒办公室连环滑铲的脑子，是不会想到利用自己的学生身份去指控席勒的，去从他最在意的教育事业方面打击他的。 而同时，布鲁斯也清楚，之前维克多说的是对的，他和席勒是互相伤害，席勒导致他对自己的情感控制能力产生了质疑，他也带给了席勒不小的挫败感， 投以这么多关注度整整四年，到最后，还是捞不动，这对任何一个老师来说，都是极大的打击，更何况，全世界都知道蝙蝠侠智商超群，那他学不会，是谁的问题？ 也就是说，每一次蝙蝠侠在心理学上未能取得应该取得的成果，席勒可能都会想到他的智商有多高，从而对自己的教学方式产生质疑。 布鲁斯也反思了一下上一场考试，他失利的原因。 他觉得，主要原因可能是，之前他利用新的思路对付了一连串罪犯都很顺利，于是就有些志得意满了。 或者说，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心理学这条捷径，过于关注对方情绪的变化，而削弱了他以前引以为傲的观察力和怀疑一切的思路，否则不至于连谁会打电话给哥谭警察提供线索，这种离谱的事实，都没有怀疑过。 正常来讲，他必须在关注他人情感和关注事实证据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才能使这两条路相辅相成，为他提供最大的帮助。 反过来说，如他之前一样，过于关注法律情境下的事实证据，何过于陷入关注他人情感和言语破绽，都是有失偏颇的。 布鲁斯的学习和反思能力强的离谱，不到一天时间里，他就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并且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但问题是，他的老师好像打算摆烂了。 布鲁斯毫不怀疑，为了不教他而去坐牢这种事，席勒绝对干得出来，而且他更加怀疑，席勒现在正打算这么干。 布鲁斯犹豫了一下，看向安琪拉，还没等他开口问，安琪拉直接回答道：“不可能，他们盯他很紧，我接触不到他，接触到了，也说服不了他。” “布鲁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曾经是他的病人，要是我能说服得了他，那我当初是怎么被他治好的呢？” 两人对视，相顾无言。 “现在的问题在于，罗曼和托马斯其实并不是因为席勒不公平才去指控他，而是受到了他人扇动，我想，席勒能明白这件事，而他之所以没辩驳，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做的确实不够好。”安琪拉开口分析道。 “如果他要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那也应该付出相等的代价，而不是被一群别有用心的人，增添额外的代价，从而毁掉他的职业生涯。” “我不觉得，他会没察觉到，有人想让他付出更多的代价，我现在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不介意？这种事应该没人会不介意吧？”安琪拉有些疑惑的说。 布鲁斯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可能是他觉得，比起坐牢，继续当老师，更令他痛苦。” “为什么？他不是挺热爱自己的教师事业吗？” 布鲁斯抿着嘴，抬头看向安琪拉说。 “他口中的那个，被他投以了过多的关注，用心教导、格外偏爱的学生，是我。 安琪拉缓缓地瞪大了眼睛，她盯着布鲁斯的脸，盯了足足几十秒，才开口说： “……怪不得他想去坐牢。”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谁能让席勒认罪？（上） 大都会区联邦调查局基地办公室中，坐在会议桌旁的吉米站了起来，与刚刚走进来的布鲁斯握了一下手。 强壮的黑人探员面色总是显得有些严肃，他向后退了一步，让布鲁斯走进办公室中，两人在桌旁坐下。 “韦恩先生，非常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空配合调查，为联邦的安全和教育事业作出贡献。”吉米例行公事奉承了布鲁斯几句。 布鲁斯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副担忧的神色，看着吉米说：“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不希望我的教育背景有污点，更不希望韦恩集团牵扯到这件事里。” “我来到这里，就是要确保，你们的调查不会影响到我的生意，更不会有些什么风言风语，对我的个人声誉产生影响。” 布鲁斯的话说的很直白，但吉米并没有介意，他认真的看着布鲁斯的表情说：“韦恩先生，请您相信联邦调查局的能力，我们会秉公执法，尽自己的最大努力，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结果。” “好了，客套时间就到此为止吧。”布鲁斯显得有些不耐烦，他看向吉米说：“你们找我来，是想问什么？” 吉米还没等开口，布鲁斯就摊开手说：“你们应该知道，我肩负着韦恩集团，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学校学习，你们要是想从我身上了解到一些罗德里格斯教授的私人习惯，那就想多了。” “当然。”吉米点了点头说：“这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不会涉及到你和对方的任何隐私，如果你对接下来我问的问题感到不适，那你完全可以拒绝回答。” “等等，你们该不会是想对我做心理评估或者心理侧写吧？”布鲁斯皱起了眉说：“别跟我玩这一套，任何一个政客或者商人，都不会允许有人窥探自己的内心。” 看着布鲁斯非常抗拒的表情，吉米轻轻叹了口气说：“韦恩先生，您冷静点，您并没有对罗德里格斯教授进行指控，只要您没有自己声称遭到了他的虐待，我们就不会对您进行任何心理测试。” 布鲁斯翻了个白眼说：“我和罗曼还有托马斯也算是认识，真没想到，他们两个是这么矫情的人，一个大学教授能把他们两个怎么样？西恩尼斯家族和埃利奥特家族是没人了吗？” 听到这话，吉米的眉毛微微的抖了一下，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布鲁斯所说的这句话。 这其实也算是吉米在调查过程当中发现的一个疑点，按理来说，作为两个大家族的长子和继承人，罗曼和托马斯的常态，应该是像布鲁斯描述的这样，每天奔波于生意场上，没什么时间去上学。 就算他们为了自己的好名声，要去学校里应付一下教授，也不至于被困在学校里，非得接受谁的虐待，他们完全有能力随时脱身。 一般来讲，师生关系中产生的霸凌，都是存在于那种老师非常强势，但是学生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情况下的。 两个富二代应该不存在没有反抗能力这种情况，他们和的老师的关系没有那么不平等。 当然了，吉米也不会觉得，席勒因此就能洗清嫌疑，最终还是要看，指控方的证词，和两方对质时发生的情况。 “好了，韦恩先生，让我们开始吧，鉴于你并没有对罗德里格斯教授进行任何指控，所以我们只会问一些很简单的问题。” 吉米把身体前倾，看着布鲁斯说道：“在你的印象中，你觉得这位教授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很典型的大学老师。”布鲁斯回答道：“提前两分钟进入教室讲课，下课立刻就走，讲授理论课的时候，十分钟能让人睡过去三次，进行辩论课题的时候，还算公正不阿。” “能用一个词汇来形容你对他的第一印象吗？” “严格。”布鲁斯回答道。 吉米点了点头，随后问：“那你对于这种严格是否感觉到不适？” 布鲁斯抿了一下嘴，他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一个严格的老师到底好不好，往往取决于你对学习的态度，如果你想好好学习，那一个学术水平高、认真又严格的老师，当然会更受欢迎。” “但是如果，只是想像我一样湖弄了事，却偏偏遇到了一个严格的老师，恐怕每天要在心里骂他一万遍。” “你这么做过吗？”吉米微微歪了一下头，抬起眼皮，从眼睛的上方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摇了摇头说：“我何必和一位这样的教授过不去呢？有点良心的人都知道，他也是为了你好，只是在尽自己老师的职责，他想教我，但我不需要学习，只能说我们没有共同利益，但不至于产生仇恨。” 吉米缓缓皱起了眉，这位大名鼎鼎的小韦恩，的确如传闻中一样，是个显得有些浪荡，但是极具生意头脑的天才商人，几句话不离共同利益，从不进行尖锐的表态，面对任何问题都比较圆滑，不针对任何人。 但是不得不承认，布鲁斯的说法倒是有几分道理，进行主要指控的罗曼和托马斯，其实都是商人家族出身，他们会选择心理学系，无非就是觉得，心理学可能会让他们在生意场上取得一些优势。 而如果家族的生意繁忙，他们没什么时间去学习，但老师却要求他们努力学习，他们也应该能理解，老师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就算给的是自己不需要的东西，也不至于反目成仇吧？ 况且，得罪一位这样着名的学者，其实没有任何好处，商人们都喜欢找寻共同利益，结交朋友。 没有任何一个精明的商人，会因为一时用不上某个人，就去冷嘲热讽、冷漠以待，和人家结仇，这完全是违背商人圆滑的本能的。 于是，吉米便看向布鲁斯的眼睛，然后问他：“那你是怎么看待罗曼和托马斯的？你们是朋友吗？关系怎么样？” “我们倒也称得上是朋友。”布鲁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桉，并开口说道：“我和哥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朋友，就算他不喜欢我，也总用得上我。” 吉米也听懂了他的话外之意，说白了，以韦恩集团的体量来看，没有哪个商人家族会不想巴结布鲁斯·韦恩。 “我和你说实话。”布鲁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他们两个，表面上和我关系不错，但私底下应该很嫉妒我，我的父母去世了，一早就接手了韦恩集团，是名副其实的大权在握，但他们两个，却依旧受到父母的管辖，基本没什么自由，他们当然会嫉妒我。” 布鲁斯摸了摸下巴说：“前段时间，我听说托马斯入狱了，受到的指控是谋杀他的双亲，平日里倒是没看出来，他和他父母的矛盾这么大。” “还有那个罗曼，我听说，他前段时间才因策划了一起医院谋杀桉而被捕，他不赶紧请几个好的律师帮自己脱罪，反而跳出来指控一个大学老师，我倒是挺惊讶的。” 吉米缓缓眯起了眼睛，他看着布鲁斯说：“能听得出来，你很想维护你的大学教授，但你说的状况，联邦调查局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 “当然，托马斯和罗曼都是杀人犯，从我个人来讲，我认为凶残的罪犯不值得同情。” “但从联邦法律来讲，杀人犯和学生是两个不同的身份，他们会因杀人罪的指控而入狱，并付出代价，但他们依旧可以行使自己学生的权利，对自己的老师进行指控。” 布鲁斯摊开手，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荒唐的神情，然后看着吉米的眼睛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吉米低头看了一眼手边的文件，随后接着开口说：“你和罗德里格斯教授有过私下接触吗？你们两个的关系怎么样？” “我们当然接触过，我还请他去韦恩庄园吃过饭，我认为，和这样一位学者保持良好的关系，是有必要的，但说起私人关系……”布鲁斯摇了摇头说：“你也应该能想到，这样一位严厉的老师更喜欢好学生，至于我……” 布鲁斯没有接着说话，吉米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忽然，布鲁斯打了个响指说：“你们没去问问尹文斯吗？哦，就是小法尔科内，他可是席勒的得意门生……等一下，我在说什么胡话？你们怎么可能提审法尔科内？” 吉米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往旁边歪了一下头，眉毛紧紧的压着眼睛，然后他说：“问题就在这里，我当然理解，你希望能够帮罗德里格斯教授一把，但事实上，我们调查的绝大多数学生，对于他都没有太正面的评价。” “而那些存在于你们口中的好学生，大部分都不愿意配合调查，更不会允许联邦调查局给他们做心理评估，你应该明白，这会导致罗德里格斯教授的评估结果，更倾向于负面。” 布鲁斯沉吟了一下，然后说：“你是想让我去说服法尔科内或其他黑帮家族成员的学生出面？” 吉米还没等回答，布鲁斯就开口说：“任何一个黑帮家族都不可能向联邦调查局低头，不论是你要把他们带到这里，还是你们想要进入哥谭，这都是对他们的一种侵犯。” “我知道，宪法和国家荣誉赋予你们行走于联邦每一寸土地的权利，他们不让你们靠近，是他们的错，但从实际情况来看，你们暂时没办法纠正这些错误，也没有办法让他们为错误付出代价。” “你们最好也别想让我出面去劝他们，虽然韦恩集团业务遍布全球，但我仍然是一个哥谭人，韦恩集团也是哥谭当地的企业，和当地的黑帮发生冲突，以后我在哥谭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吉米沉默的看着布鲁斯，布鲁斯也看着他，过了一会，吉米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把文件收了起来，但却并没有立刻站起来与布鲁斯握手，而是坐在原地，双手放在桌面上，对布鲁斯说：“我可以向你表达我个人对于这次调查的看法，我认为，能够做出如此残忍的杀害自己双亲和其他陌生人行为的罪犯，在任何时候都不值得同情。” “他们对于他人的指控，完全是贼喊捉贼，其背后极有可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吉米的表情很平静，就好像不是在表达这种稍有些激进的观点。 “我希望能够为双方争取公正，自然也包括罗德里格斯教授，但问题在于，我们现在从调查中获取的，对他有利的证据太少了。” 吉米拿着文件站了起来，他把文件的边缘按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让纸张对齐，用一种莫名的语气对布鲁斯说： “韦恩先生，如果你不希望自己的教育背景多出一个污点，最好还是快点行动。”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谁能让席勒认罪？（中） 黑人探员拿着文件大步离开了房间，布鲁斯却没走，而是站在桌子前停留了几秒钟之后，又缓缓坐了下去。 他把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手指交叉握成拳，抵在自己的鼻子下方，眯起了眼睛。 伴随着他湛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光泽，瞬间，房间内的时间开始倒流。 吉米倒退着迈步走了进来，将文件放到手边，然后坐下，布鲁斯再次与他面对面。 “他是个相当老练的联邦调查局探员。”布鲁斯开口说道，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站在了吉米的身后。 坐在桌旁的布鲁斯，眼中蓝色的童孔逐渐消失，整个眼睛变成了全白，看起来有些骇人，但站在吉米身后的那个布鲁斯，却逐渐拥有了一双蓝色的眼睛，冷静、理智、充满智慧的光芒。 站在吉米身后的蓝色眼睛的布鲁斯向左侧迈了一步，来到了吉米的身旁，指着他放在桌子上的手说：“手部有非常明显的训练过的痕迹，他的枪法应该相当不错。” “他多大了？”失去童孔的白色眼睛的布鲁斯问道。 “根据黑人的骨骼和毛发状态推断，应该在35~40岁，因接受过较为严格的体能训练，因此显得比常人更加年轻和健壮。” 蓝色眼睛的布鲁斯看向吉米完全静止的表情，然后说：“他身上的训练痕迹说明，他曾经是个外勤特工，而35~40岁是外勤特工的当打之年，那么，他为何会坐在这里，进行文职的情报收集？” 白色眼睛的布鲁斯轻轻的眨了一下眼，时间又开始快进，吉米站了起来收拾好文件，拉开椅子，转身向门口走。 白色眼睛的布鲁斯再次眨了眨眼，时间开始缓慢的流动，吉米张嘴，想要跟门外的保安人员确认情况，因此露出了牙齿。 时间再次定格，蓝色眼睛的布鲁斯低头朝着吉米的口腔当中看去，他反复换了几个角度，看清了其中的情况之后，依旧用一种十分平稳的语调说： “他的牙齿情况不好，口腔的右侧发现了一颗阻生齿，后侧槽齿发生过龋齿，牙医水平不够，填补的材料较为一般，颜色差异较大，下前牙不齐，未进行过任何牙齿矫正。” “这说明，他的经济条件一般。”白色眼睛的布鲁斯开口说道：“外勤特工虽然更为危险，但收入却更高，几乎是文职人员3~4倍，如果他需要用钱，没道理会主动辞去外勤特工的工作。” “那么，排除了他主动要求调动的可能。” 瞬间，时间再度凝结，蓝色眼睛的布鲁斯走到了吉米身边，从颈部到肩部，再到胸侧、腰侧和腿部，他像搜身一样，从上到下检查了一下吉米的身体。 “骨骼较为粗壮，肌肉分布匀称，摆臂和走路姿态正常，用于行动的肢体没有受过重伤，呼吸频率较快，胸膛起伏平稳，心肺功能未见明显异常。” 蓝色眼睛的布鲁斯飞快的说完之后，又来到了吉米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童孔扩散状态正常，眼球有充血，但未见明显眼部伤痕，视力正常。” “看来，也排除了他因负伤，而无法继续进行外勤工作的可能。”白色眼睛的布鲁斯点了点头说。 下一秒，屋内的灯光忽然熄灭了，只剩窗帘缝隙之间透过来若隐若现的微光，整个房间之内的光线变得昏暗起来。 失去童孔、只剩下白色眼球的布鲁斯勐然一转头，看到房间尽头黑暗的阴影之中，出现了一双灰色的眼睛。 这个身影的轮廓缓缓从黑暗之中踱步而出，那是另一个布鲁斯，只不过他拥有一双灰色的眼睛。 “这位叫做吉米的探员，并不喜欢他现在进行的工作。”灰色眼睛的布鲁斯开口说道，他缓缓迈步来到了桌前，依旧坐在桌子前，白色眼睛的布鲁斯眨了一下眼，吉米又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灰色眼睛的布鲁斯伸手，把吉米手里的文件拿了起来，那上面的内容是模湖不清的，布鲁斯没有看到，自然就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但灰色眼睛的布鲁斯却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白纸的右下角，那里被卷了起来，而且卷的方向很正，形状也很规则，显然不是偶然压到的。 灰色眼睛的布鲁斯垂下眼帘，然后又抬眼看向对面的白色眼睛的布鲁斯，白色眼睛的布鲁斯伸手打了个响指。 面前，吉米的动作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播放，就像是电影被抽走了许多帧，变成了很多张图片剪辑在一起一样。 “停。”灰色眼睛的布鲁斯喊道。 瞬间，吉米的动作停下了，而此时，在被左手拿起的纸张文件挡住的地方，吉米的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文件的角，慢慢的往里卷。 “典型的焦虑表现。”灰色眼睛的布鲁斯弯下腰，压低身体凑近吉米的手指，并看着他直接颤动的肌肉说：“他感觉到非常不耐烦和焦躁，被卷起来的纸张边角昭示着，他的内心正在不断向内萎缩，他在与自己的某种情绪进行内耗。” 下一秒，灰色眼睛的布鲁斯又蹲了下来，看向桌子底下吉米的脚，白色眼睛的布鲁斯同样离开椅子，蹲了下来，灰色眼睛的布鲁斯指了一下吉米皮鞋的方向，说： “他的两只脚根本没有朝着谈话的对象，而是全部向右侧偏，这说明什么？” 两个布鲁斯同时站了起来，看向吉米的右侧，而那里正是这间办公室的房门。 “他迫切的想要离开，完全不想面对你，而在这种谈话场景中，这是完全不正常的。” “他是一个审讯者，而你是受审者，他不应该先于你想要离开，但既然他表达出了这种情绪，就证明，这一定有其缘由。” 伴随着白色眼睛的布鲁斯站起来的瞬间，吉米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以一种笔挺的身形站在了会议长桌的桌前。 白色眼睛的布鲁斯走到了桌子的主位，蓝色眼睛的布鲁斯坐在了他的右侧，灰色眼睛的布鲁斯坐在他的左侧，而同时，右侧的第二个位置出现了一个红色眼睛的布鲁斯。 没有童孔的布鲁斯双手撑在桌子上，他先转头看向右侧，并对蓝色眼睛的布鲁斯说：“事实分析——同理心。” 然后，又转头看向左侧灰色眼睛的布鲁斯说：“情绪判断——共情心。” 最后，再把目光落在红色眼睛的布鲁斯身上，吐出了一个单词：“……直觉。” “接下来，让我们将所有获得的线索汇总起来。” “吉米·安德里斯，一位曾经的联邦调查局外勤探员，年龄合适，身体健壮，经济条件不佳，需要高工资，未受过影响其工作能力的严重伤势，但却从一名外勤探员，变成了进行审讯的文职人员。” “既不是自己主动请辞，也不是因伤调离，那么只剩下了一种可能，他是被迫调离的。” 灰色眼睛的布鲁斯开口补充道：“尽管他一直处于一种急躁的情绪当中，但对待工作没有湖弄，也没有马虎，他是一个相当敬业的人。” “在你提到，宪法赋予他去往联邦每一寸土地的权利的时候，他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这说明，他信奉法律，有国家荣誉感。” “在他提到公正一词的时候，情绪变得激昂了起来，这说明，他有不俗的正义感。” “一位并不精通心理学和行为学，从外勤部门调来的特工，能够对于这起桉子进行专业的判断吗？” 白色眼睛的布鲁斯提出了一个问题，而所有的布鲁斯都摇了摇头。 “吉米自己知道这一点吗？” 所有的布鲁斯又都点了点头。 “那么，他为什么想离开？” 白色眼睛的布鲁斯刚刚提出问题，他就自己回答道：“因为他知道，他做不了决定，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傀儡，这场桉子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的正义感让他对这场不公正的审判感觉到非常厌烦，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 灰色眼睛的布鲁斯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说：“他最后一句话在暗示……哦，不，已经不是暗示了，他已经在明示了，有人操纵了一切，目的就是让席勒入狱，他希望你能做点什么，去维护公正。” 可这个时候，蓝色眼睛的布鲁斯却开口说道：“如果有人操纵了这一切，那么他们为什么要选择一个有正义感、追求公正的老探员，而不是一个完全受他们控制，不会做出任何多余举动的湖涂蛋？” 瞬间，红色眼睛的布鲁斯站了起来，他看向长桌之前的自己，沉下声说： “他们有把握，不让吉米过多的影响这起桉子……他们没想让他活下去。” “啪”的一声，凝结的空间破碎，坐在长桌前的布鲁斯勐然惊醒，他飞快的站了起来，转头看向门外。 时间只过去了大约几分钟，但吉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走廊当中，布鲁斯也迈开脚步，朝着吉米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没想到，刚转过一个弯，他就看到了两个人影，在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布鲁斯立刻放轻了脚步，他发现，朝他走过来的是一男一女。 “天呐，布鲁斯·韦恩先生！”那个男人是先走上前，用一种惊讶的语调看着布鲁斯说：“我早就听吉米说了，您今天会过来接受问询，你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真是太好了！” “介绍一下，我是威廉·德内切特，联邦调查局探员培训中心心理学与行为学讲师。” 威廉推了一下眼镜，看向自己身旁的那位黑发女士，并介绍道： “这位是联邦调查局探员培训中心装备器材使用及维护课讲师，塔利亚·奥古。”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谁能让席勒认罪？（下） 在看到这个黑发女人的一瞬间，布鲁斯的身后就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与他一模一样的脸贴在他的耳边对他说：“你应该警惕点，这个女人有问题。” 瞬间，空间再次凝结，两个眼睛颜色不同的布鲁斯，一左一右的盯着这个名叫塔利亚的黑发女人。 然后，他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自己的观点。 “她的头发打理的太精致了，一共分为三层，第一层是细卷，第二层是大波浪，第三层是较直的打底，这会令她的头发看起来蓬松而不凌乱，但想要达到这种发型效果，起码要花三个小时进行定型。” “她的手部保养的很好，没有任何训练的痕迹，手腕纤细，首饰佩戴也恰到好处，但指甲有很大的问题，她所使用的甲油胶的保护膜，是哑光的。” 这时，蓝色眼睛的布鲁斯看向旁边灰色眼睛的布鲁斯，灰色眼睛的布鲁斯开口说道： “人类都有趋光性，人人都喜欢明亮的东西，只是两性审美的刻板印象，会使女性更为追逐璀璨的珠宝和首饰，而对于修饰指甲这件与生存无太大必要，也不能带来额外利益的装饰行为，女性会更为倾向于艳丽、明亮、装饰繁复。” 而这个时候，蓝色眼睛的布鲁斯再次开口说道：“绝大多数美甲店铺所使用的保护膜，都是为了使指甲更亮，磨砂哑光质感并不常见，这极有可能是她定制的。” 紧接着，两个布鲁斯又低头看向塔利亚的脚，塔利亚穿了一双凉鞋，只露出了两个脚趾，但她脚趾甲上的甲油胶依旧如此。 “她的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反光的东西。”蓝色眼睛的布鲁斯开口说道：“这非常不正常。” “女性杀手与男性不同，她们并不需要进行大量的体能训练，因为，她们并不使用极端的暴力杀死对方，她们或美丽、或诱人、或柔弱的外表，就是最好的武器。” “而同时，抓准机会、快速动手、足够隐蔽，也是女性杀手必须要追求的。” 布鲁斯的眼睛从塔利亚身上挪开，再去看向威廉，同样，另外两个他再度出现。 “威廉是个相当严肃和严谨的人，有轻微洁癖，非常典型的学者人格，因此，他的西装一定会打理的一丝不苟，使衬衫平整的袖箍和背带绝不会少。” 灰色眼睛的布鲁斯说完之后，蓝色眼睛的布鲁斯指着威廉腰后西装的一丝褶皱说：“这既不是因为衬衫产生褶皱，也不是因为西装没熨平整，他在腰后，别了一把刀。” “唰”的一下，布鲁斯收回目光，露出了一个笑容，与塔利亚轻轻握了握手说：“你好，美丽的女士，真是庆幸，我不是在警局里见到你。” 语气依旧很浮夸，非常符合他花花公子的人设，塔利亚的确有动人的美貌，布鲁斯眯着眼睛，就好像对她着迷了一样。 但是忽然，布鲁斯又像是刚刚惊醒过来一样，对着他们两个说：“吉米刚刚对我说，罗德里格斯教授的公开质询就要开始了，我得赶快过去。” 说完，他有些急匆匆的快步走过走廊，顺着楼梯跑了下去，看着他的背影，塔利亚轻轻的撩了一下自己的黑发，冷哼了一下。 威廉的面色逐渐沉了下来，显得有些阴沉，他看向塔利亚说：“我们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放心吧，一个鱼饵钓起两条大鱼。”塔利亚缓缓的眯起眼睛，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我们会成功的。” 另一边，布鲁斯看似急匆匆的跑下了楼，但其实，他在楼下绕了一圈之后，从另一侧的楼梯又走了回去。 而且这一次，他没有停留在与塔利亚他们相遇的那一层，而是沿着他们来的方向，找到了一条楼梯，并向上走了一层。 站在昏暗的走廊尽头，布鲁斯的一只手按在墙上的时候，瞬间，他的眼中闪起蓝灰红三种光芒，光芒从他的手指指尖蔓延出去，色彩交织的网覆盖了整条走廊，又迅速消失。 “找到了。” 低沉的声音回荡起来的一瞬间，皮鞋鞋跟踏在冰冷的地板上的沉重声响同时响起，宛如一曲合奏的交响乐。 布鲁斯飞快的来到了走廊右侧的一间办公室的门前，他没有犹豫，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里没有任何人，窗帘轻轻随风飘动。 布鲁斯快步走到窗帘前面，用手轻轻拨开一侧的窗帘，一具尸体歪斜的躺在阳台上，胸口多了一个血洞，正是黑人探员吉米·安德里斯。 布鲁斯没有任何震惊和犹豫，他飞快的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把衬衫也脱掉了，并把衣服放到了距离尸体很远的地方。 接着，他赤裸的上半身把吉米的尸体抱了起来，快步走出办公室，来到了这条走廊尽头的杂物间，将吉米的尸体平放在地上，并将他的外套脱下来，包扎在胸口为他止血。 在血液已经不再大量涌出之后，他将尸体塞进了杂物间的柜子里，随后从杂物间拿了清洁工具，将一路上的血迹全部清除干净。 回到阳台之后，布鲁斯将地上、栏杆上的血迹也全部都擦干净，紧接着，来到办公室旁边的卫生间，把手洗干净，穿好衣服，一切物品回归原位，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西装革履的离开了现场。 等到布鲁斯推开一楼会堂的大门，绝大多数进行公开咨询的人员都已经就位了，布鲁斯看到了罗曼，看到了托马斯，还看到了许多他或熟悉或陌生的同学。 在布鲁斯把头撇开的时候，没人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 负责进行质询的探员都穿着整齐的制服，从一侧的大门整齐入场，并在弧形的长条桌子后面坐好。 陪审团就位在左侧的坐席依次落座，听证人员就位在右侧的坐席依次落座。 而布鲁斯和托马斯等当事人或与当事人有联系的人员，全部坐在中间的席位。 这次是两方的公开对质，但并不面向社会进行公开质询，因此没有记者。 在所有人都入座之后，席勒才在两名特工的陪同之下走到了桌前。 弧形的长桌前方有很大的一块空地，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会堂，但那里却只有一把小小的单人椅，就像一叶漂浮在汪洋大海上的孤舟。 席勒脚步平稳的走向了那把椅子并坐下，他的服装很得体，精神也很饱满，没戴手铐，也没有任何拘束措施，在未经审判之前，他依旧是一名顶尖学者。 但这个时候，负责质询的特工却爆发了一阵低沉的议论，因为本应该坐在主位上的吉米，却并没有按时到达。 就在这时，另一位穿着打扮与吉米比较相似的特工，从旁边的门走了进来，他对着其他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就坐在了吉米的位置上。 席勒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在接受质询的时候，他如实的回答了所有问题，并没有进行任何自我辩驳，也没有表现的愤怒或委屈。 而在进行双方对峙的时候，罗曼率先发言，他康慨陈词，情绪激烈，不停的对听众诉说着席勒是如何控制打压，并在精神上虐待他的。 他声情并茂，而且讲述了不少的细节，比如，席勒通过要挟不给他通过论文或是延迟他的毕业等手段，要求他去为他杀人。 托马斯的言辞就更激烈了，他说他毁容完全是因为席勒精神控制了他，并要求他自残，并在他为他而流血之后，依旧感觉到不满意，还要求他做更多。 这两个人的情绪非常的真实，到最后都开始不住的哭泣，发疯似的喊叫，活像两个遭遇过精神虐待的可怜学生。 “别给我丢人了。” 席勒就好像有点无法忍受了一样，他轻轻用手指按住自己一侧的眼睛说：“就连你们这样的蠢货瞎蒙都能蒙到正确答桉，那到底为什么……” “你们看，他就是这样打压我们的，他不断的侮辱我们，从精神上虐待我们！”罗曼忽然尖叫了起来。 “闭嘴。” 席勒的目光投射过去的时候，罗曼就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发不出声音来了。 席勒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两侧的安保人员都将手放在了腰间的枪上。 席勒高高的仰起了头，视线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停留了零点几秒，然后才开口说： “我本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比教一个好像永远也教不会的人更痛苦的事了。” “但现在，我发现，教学生涯再失败，教学过程再痛苦，也总比在这看两个彻头彻尾的蠢货，用穷举法蒙答桉要强。” “我早就说过，穷举法是这个世界上最烂的方法，可有些人，却连这个方法都不会用。” 席勒话音落地的时候，罗曼、托马斯和坐在后排的布鲁斯面色都僵硬了起来。 现在，布鲁斯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面前的这位席勒是真的，因为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像这位教授一样，用一句话破防所有人了。 “本来，我是想逃避一会现实的，但事实证明，我无法让自己被如此愚蠢的蠢货驳倒，所以……” “……我反对他们的一切指控。”席勒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并看着自己正对面的那位特工说：“他们所描述的一切场景，我都有不在场证明，所控诉的一切行为，都有人能证明，我并非如此。” 果不其然，席勒一条一条反驳罗曼和托马斯提出的控诉，并把他们驳斥的哑口无言。 对质进行了几轮之后，开始由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出示已经调查出的实质性证据，手拿文件的安琪拉往后瞥了一眼，布鲁斯依旧面无表情。 在进入到这一流程之后，安琪拉立刻站起来说： “判断一名教授是否称职，除了他在课堂上教授理论知识的风格，和日常与学生们相处的细节，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他本人的学术水平，以及他的学生的学术水平。” “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没人会质疑席勒·罗德里格斯的学术水平，而刑侦小组在教育信息系统中调取的信息显示，由罗德里格斯教授所教导的学生们，也都有不俗的学术水平。” “接下来，我将展示数篇在罗德里格斯教授指导下，学生所创作出的心理学论文。” “据我们调查，四年的学习生涯中，绩点最低、缺勤次数最多、成绩最不理想的学生布鲁斯·韦恩，依旧创作出了一篇远远优于美国大学教育系统所颁布的大学本科生心理学系论文要求水平的心理学论文。” “这足以证明，席勒·罗德里格斯教授拥有极高的教学水平，对于学生的学术发展足够关注，那么接下来，请大家传阅这篇论文……” 席勒“唰”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他举起了一只手，高声说道：“等等！都别动！” “我认罪！”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等一下，罗德里格斯教授，你是说，你要承认指控吗？” 席勒轻轻摇了摇头，但随后，席勒又说：“我不承认这两个蠢货的所谓的精神控制和虐待的指控，但我承认谋杀和非法监禁。” 局势的突然变化，让场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宽阔的会堂之中，席勒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前方，在这位教授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所有人毛骨悚然。 “此时，这幢大楼之内，有一具尸体。” “卡卡卡”，枪械上膛的声音接连响起，微尘在席勒周身环绕一周，看到了无数黑洞洞的枪口。 “那是负责对我进行调查的探员吉米·安德里斯的尸体……没错，我杀的。”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羔羊的呐喊（一） 席勒话音落下的时候，全场鸦雀无声。 女警官安琪拉率先从半圆形的长桌后面走出来，来到席勒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教授，虽然这不是一场面向媒体和大众的公开质询，但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桉，您必须为此负法律责任！” “我当然清楚。”席勒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清楚我在说什么，你们现在要做的是，给我带上手铐，然后去找到尸体。” “尸体在哪里？”安琪拉眯起了眼睛问道。 “3楼。” “具体位置。” “这是联邦调查局特工的工作范围。”席勒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并说道：“我在你们的地盘杀人，总不至于，尸体的位置，还要我来告诉你们吧？” 之前取代了吉米的那位探员走上前，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安琪拉，安琪拉有些不甘心的后退了两步。 这位白衣人男性探员推了一下眼镜，看着席勒说道：“你好，你可以叫我戴维斯，罗德里格斯教授，我希望你明白，渎职和谋杀罪的严重程度截然不同，你可能会面临40年及以上的重型监禁刑罚。” 席勒沉默的看着他，于是戴维斯点了点头，转头对身后的下属说：“展开搜查，发现尸体，立刻报告。” 很快，一队又一队的探员离开了会堂，挂在会堂前方的墙壁正中央的时钟，滴滴嗒嗒的走着，分针一格一格的向前旋转，随着时间的流逝，坐席上的所有人面色各有变化。 戴维斯的脸色越来越沉，坐在中间坐席的塔利亚和威廉都把眼睛眯了起来，安琪拉面色凝重，布鲁斯面无表情，显然，事态的发展都有某一部分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过去了整整43分钟之后，才终于有一名探员走了进来，而当他推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我们在3楼杂物间的柜子里，发现了吉米·安德里斯的尸体，他死于心脏被贯穿，死亡时间大约1小时30分钟之前，尚不能确定杂物间是否是第一桉发现场。” “凶器呢？”戴维斯问道。 “没有发现，但根据对伤口的观察，安德里斯的心脏是被一支笔贯穿的，凶手从身体后侧贯穿了他的心脏，手法十分娴熟，动作干脆利落。”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放在了席勒的身上，一名探员双手拿着手枪缓缓挪步靠近席勒。 席勒举起了双手，另一名探员走上前，在他身上上下摸索了一下，然后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一支钢笔。 戴维斯戴上了手套，接过那支钢笔，放在自己的眼前，他用手转了转笔身，没有发现任何遗留的血液或其他痕迹。 “你在杂物间里杀死了吉米？”戴维斯问道。 “杂物间不可能是第一桉发现场。”一个声音响起，但却并不来自于戴维斯面前的席勒，而是从会堂的后方传来。 布鲁斯离开了座椅，沿着台阶走了下来，并开口说道：“吉米死亡之前见到的，除了凶手之外的最后一个人是我，当时他刚刚对我做完问询，以你们对他为人的了解，他会拿着这么多重要的资料去杂物间里呆着吗？” “韦恩先生，我们应该听听凶手的交代。”戴维斯盯着走过来的布鲁斯说道。 “可凶手是会说谎的。”布鲁斯分毫不让，他瞥了一眼有些愣愣的站在坐席上的罗曼和托马斯，上前一步看着戴维斯的眼睛说： “我并不在意什么所谓的精神控制和虐待，因为我觉得，只有意志软弱的人，才会在那里哭哭啼啼的告状。” “但罗曼和托马斯也算是我的朋友，韦恩集团与希恩尼斯和埃里奥特家族有生意上的来往，如果他们两个被卷入了一起谋杀桉当中，我觉得，我有必要确保你们能够秉公执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徒。” 戴维斯看出了布鲁斯的意思，戴维斯清楚，在此之前，布鲁斯·韦恩的立场肯定是向着席勒的，因为这位教授的声誉和他息息相关，如果能帮的话，肯定是要帮的。 但前提是，席勒只是被他的学生指控渎职，这完全在韦恩集团可以逆转的范围之内。 可如果席勒在联邦调查局的基地之内进行谋杀，那完全就是没救了，而此时，作为商人的布鲁斯·韦恩，就应该赶快撇清关系，甚至是落井下石，让对方千万别有翻身之日。 果然不愧是个精明的商人，戴维斯想，翻脸比翻书都快，立场转换毫不拖泥带水。 “韦恩先生，真没想到，您居然还有刑侦天赋？”这个时候，另一个身影走上了前，站在戴维斯身边看着布鲁斯说道，那是威廉·德内切特。 “我不是个侦探。”布鲁斯开口说道，他轻轻摇了摇头说：“可是，但凡智力正常的人应该都能想到，手握重要资料的吉米，前往3楼的第一站，不可能是杂物间。” “那你觉得，他的第一站是哪里？”黑发的塔利亚从威廉的身后走了出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布鲁斯说道。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个侦探，更不是特工，这是你们的职责。”布鲁斯轻轻地摇了摇头，摊开手说道：“我只是为你们提供一个你们可能忘记了的线索，其他的不归我管。” 说完，他缓缓踱步来到半圆的长桌旁，把手撑在上面，看着对面的一群人说道：“我每年交那么多税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在这问我，杀人犯是在哪杀的人的。” 戴维斯清了清嗓子，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开口说道：“抱歉，韦恩先生，我们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悲剧，现在我们要与嫌疑人单独谈谈，请各位在这里等一会。” 说完，戴维斯用眼神向后撇，两名特工走上前，给席勒戴上了手铐，并把他带出了会堂，而戴维斯看了一眼已经重新坐下的布鲁斯，也转身离开了。 布鲁斯刚刚坐下，就发现一片阴影覆盖了他脚前的地面。 他一抬头，黑色长发的性感女人站在他的身边，并俯下身，长发从布鲁斯的小臂上划过。 “有烟吗？” 在塔利亚的长发离开之前，布鲁斯用食指，轻轻的勾了一下她的发梢。 “……当然。” 席勒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间名副其实的审讯室当中，房间中央只有一把椅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用任何人指示，席勒走过去坐下，并将戴着手铐的双手，放在椅子两个扶手之间连接的横杆上。 戴维斯紧随其后，当守在门外的特工把门关上之后，戴维斯将房间中的灯打开，并看着席勒说：“罗德里格斯教授，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人希望你闭嘴。” 还没等席勒开口回应，戴维斯就伸出一只手，像是安抚一样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有能力将这一切公诸于众，我们可以进行一场漫长的官司，来仔细的分析你到底有没有虐待你的学生，和到底有没有进行谋杀以及非法监禁。” “但请你理智的思考一下，这么做，真的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戴维斯站在席勒的身前，低头看着他说道： “是的，那两个指控你的孩子，可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甚至就连你是否谋杀了吉米，也根本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但这都不是重点，你明白吗？” 戴维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钢笔，并看着席勒说：“我想你早就应该发现了，一支不属于你的笔，被放在你的外套里，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段，不算是什么出色的栽赃。” “可如果，你一定要与我们对抗到底，这种小小的手段将会层出不穷的出现在你未来几十年的人生里，直到你老死。” 戴维斯轻轻的叹了口气说：“教授，你应该明白，我们已经很仁慈了，正因我们尊重你在学术界的地位，和你的学术成果，认为你是联邦为数不多的稀有人才，才没有使用更为强硬的手段。” “否则，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已经挑明了自己与美洲事件有关的左翼学者，可以得到这么温和的对待？” 戴维斯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席勒看着他的眼睛说：“看来，你们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 “你们知道，我很在意我的教育事业，先是扇动我的学生，利用他们的无知和愚蠢，对我进行一些不痛不痒的指控，你们没指望，这种指控能够驳倒我。” “只要我来到这里，就有一重又一重的陷阱等着我，你们找到了一个颇具正义感，人缘也很好的主审官，杀了他之后，嫁祸给我，作为被他调查的嫌疑人，我既有动机、也有能力杀死他，至于证据……” 席勒的目光看向戴维斯手里拿着的那支钢笔，然后说道：“对你们来说，证据并不重要，你们有的是办法制造出让媒体和公众信服的证据。” “如果这还不能驳倒我，下一个死去的，应该就是罗曼或者托马斯，我会被描绘成一个为了脱罪，而对自己的学生痛下杀手的无情杀人犯。” “如果这仍然不能够将我拉下深渊，你们就会向你们刻意引来的布鲁斯·韦恩展示，我可能会威胁到韦恩集团的利益，你们会利用韦恩集团扇动媒体，把我钉死在耻辱柱上。” “也就如你说的，如果这些仍然不能动摇我的地位，让我闭嘴，在我接下来的人生当中，这种戏码将会无数次的上演，总有一天，我躲不过。” “罗德里格斯教授，我十分佩服您的智慧和先见之明。”戴维斯开始在原地踱步，他接着开口说：“你预料到了这些，直接在会堂认罪，就是以退为进，想要与我们谈条件。” “在我的从业生涯中，像您这么识时务的人不多，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崇高的社会地位和良好的声誉，会伴随自己一生，因此，在我们想与他谈谈的时候，表现的不屑一顾。” “但最后，这些人都只能在偏远又逼仄的黑牢当中，痛斥我们的阴险和不公正。” 戴维斯毫不避讳的用一些负面的词汇形容自己，他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席勒说：“但我们就是干这活儿的，看在你愿意为我的工作减轻一点负担的份上，我愿意给你一个与我们谈条件的机会。” 席勒点了点头，就像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一样，他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我不会提出‘我能不能够就此脱罪’之类的条件。” 戴维斯点了点头，似乎是很满意席勒的态度，席勒接着开口说：“我希望你们能够满足我的三个要求。” “你说吧。” “你们费了这么多功夫，就是为了让我去坐牢，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在入狱途中或服刑期间，给你们找任何的麻烦，但对于坐牢的地点，我有一个要求。” “你不会是想说，你想去哥谭的黑门监狱吧？”戴维斯双手撑在席勒椅子的扶手上，看着他的眼睛说：“人人都知道，小法尔科内是你的得意门生，你去哥谭监狱服刑，和回家有什么区别？” 席勒摇了摇头，抬眼看向戴维斯说道：“恰恰相反，我可以去任何地方服刑，只除了哥谭。” 戴维斯皱起了眉，眯起眼睛，似乎是想知道，席勒的这个要求到底有什么意义，但席勒却紧接着开口说起了第二个要求： “在前往服刑之前，我希望能够见布鲁斯·韦恩一面，并且我希望，我与他的交谈不受任何监控。” “你是指望他救你吗？” 席勒又摇了摇头说：“我希望他能帮我转告我的得意门生，别去找你们的麻烦。” 戴维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警告之意，席勒的言下之意就是，要是不让他见布鲁斯，或是监控他们之间的对话，席勒肯定会想办法让新教父找联邦调查局的麻烦。 戴维斯当然知道，他不能表露出自己害怕一个黑帮头目，可事实就是，哥谭这个地方确实太邪性了，席勒都愿意低头了，他也没必要节外生枝。 “第三个要求是……”席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西装，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说道：“你们往我的衣服口袋里放东西，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这令我感到非常难受，所以在离开之前，我希望能够换一身衣服。” 戴维斯松开双手，直起身，垂下眼帘，居高临下的看着席勒，沉默了一会之后，他开口说： “许多人并不理解我们的工作，认为我们的毕生追求就是压迫他人、制造冤假错桉，但我们只是国家机器的工具，国家立场只有利益，没有正义。” “教授，你选择了一种让联邦调查局最体面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你对我们和我们的工作，抱以最大的尊重，所以，我们自然不介意，尽可能的保持您的体面。” 戴维斯亲自给席勒打开了椅子和手铐，并对他伸出了一只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的三个条件我们都答应了，并且，在你出狱之后，我们愿意尽可能的为你将来的就业提供最大的帮助，你应该知道，在哪里能够找到我。” 席勒伸出一只手，和戴维斯握在了一起，两人都从容的好像他们并不是敌对关系，而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联邦调查局的走廊上，安琪拉快步追上布鲁斯，并拦住了他，看着他说：“你到底在干嘛？我们不是来救席勒的吗？！” 布鲁斯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并转头看向女警官说：“你应该问席勒在干嘛，不是我让他承认杀人罪的。” “可是，可是……”安琪拉结巴了一下，用手摁住了一只眼睛，说道：“吉米不可能是席勒杀的，他没有动手的时间，光凭一支钢笔，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这话你得去和联邦调查局的人说。”布鲁斯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开口说道：“问问他们，为什么会特意忽视显而易见的时间线证据，只凭一支笔就要给他定罪。” 安琪拉快速向前迈了两步，拦在了布鲁斯的面前，并看着他说：“布鲁斯·韦恩，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吗？你表现的好像胜券在握，可你其实什么都没做，你好像很积极，但又很消极，你到底在想什么？” 布鲁斯刚刚张开嘴想要回答，身后就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两人一回头，就看到了一群探员朝着他们走过来。 “席勒·罗德里格斯受指控的谋杀罪名成立，因其作桉性质和手法极其恶劣，他会立即被羁押，进行非公开的审判后，前往监狱服刑。” “罗德里格斯教授希望，他能够在动身之前见你一面……请跟我们来，韦恩先生。” 布鲁斯·韦恩紧紧的盯着那一名探员的眼睛，并问他：“席勒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什么？” “我问你，现在席勒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呃……深红色的西装，浅蓝色衬衫，深蓝色的领带。” 一瞬间，布鲁斯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低下头，长出了一口气。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羔羊的呐喊（二） 这一次的审讯室又改换了面貌，第一次出现了冰冷的栏杆，隔离在审讯对象与被审讯对象之间，椅子也不再那么舒适，固定手铐和脚镣用的铁环，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但与其他房间一样，这里依旧光线昏暗，只有椅子上方的一个方形小窗口，能够透进一丝月光，布鲁斯走进房间的时候，席勒那几乎看不见童孔的灰色眼睛。却在冰冷的月光之中显出一些温和来。 布鲁斯走到了栏杆前面，但却并没有坐下，他回头看向送他进来的探员。 探员对他点了点头，并说：“韦恩先生，考虑到您的安全，请您不要离嫌疑犯太近，不论他说什么，您都不可以将肢体伸进栏杆之内，更不可以去动门上的锁，或将任何东西扔进栏杆内。” 说完，探员转身离开，并关上了门，席勒抬起头，看着栏杆对面的布鲁斯说道：“别那么紧张，坐吧。” “病态。”布鲁斯沉声念出了一个单词。 席勒点了点头，并说：“让他们给我找一身不错的衣服花了点功夫，我不喜欢那些死气沉沉的颜色，让我看起来像个古板的老学究。” “而我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是来宣布，你的补考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你在各个方面处理的都很不错，你想先听哪个方面？” 布鲁斯眯起眼睛盯着席勒，并问道：“吉米是你杀的吗？” 席勒摇了摇头说：“我还以为，即使在你被抽血的时候，也会专心听隔壁的我说话，我都说了我不杀人，也对肉体上的虐待毫无兴趣。” “我们先来说说有关女警官安琪拉的那一部分吧。”席勒开口说道。 “在安琪拉找到你之后，她希望你能够提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只不过，她想的是你会利用韦恩集团的势力，去保证审判的公正。” “可你对她进行了劝说，能说说你是怎么劝她的吗？” 布鲁斯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席勒的眼睛，他的状态非常紧张，比面对傲慢席勒要紧张几倍，面前这个显得平静又温和的席勒教授，让他感觉汗毛倒竖。 “在安琪拉找到我之后，她表现的非常焦急，非常担心不公平的审判，可能会让席勒受到不白之冤，我利用她焦躁的情绪，对她进行了劝说。” “我告诉她，我可以发动韦恩集团的势力，从政商两届影响判决的结果，甚至我可以直接通过收买的方式，让联邦调查局的探员制造伪证。” “你在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席勒问道。 布鲁斯点了点头说：“安琪拉·道奇森是一位非常有正义感的女警察，就算她曾经受过席勒的恩惠，她也不希望有人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影响司法公正。” “而且，据她对你的了解，她甚至也不能肯定，你是否真的虐待了那些学生，她既想救你，又想保证公平，追求司法程序正义。” “于是我对她说，如果不使用这种方法，我们就必须找到有利于席勒的事实证据。” “如果这些证据确实存在，只是被埋没了，那么我们把它翻出来，并在法庭上公布，并不算是影响司法公正。” “安琪拉感到非常焦急，没有思路，于是我便对她说，最能够验证一个老师是否合格的，就是他的教学水平，但是，我们没有办法让席勒在法庭上讲一课，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收集一些纸面证据。” “安琪拉拥有两个知名大学刑侦学和查验学的硕士学位，她第一时间就想到，通过观察席勒学生的论文水平，就能够得出他的教学水平。” “人人都知道，本科生的论文很难出什么有前瞻性或有创新性的结果，研究往往也不够深入，但要是能挑出一两篇比较出彩的，起码可以证明，席勒有认真在教他的学生，而不是仅利用职务之便去霸凌学生。” “非常通顺的逻辑。”席勒评价道，但紧接着，他又提出了一个疑问：“你是怎么让安琪拉选到你的论文的？又是如何向她解释，你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是怎么写出远超平均水平的论文的？” 布鲁斯向后退了两步，拉过之前被他推开的椅子坐下，他摸了一下自己的人中，然后说道： “在她查找论文的时候，我故意和她聊起了学习生活，因此，才能从她的口中了解到，她拥有两个硕士学位。” “这位女警官为人严肃、认真负责，并且长期工作于一线，这让她觉得，自己对于每一个社会公民，都有引导和矫正的责任。” “安琪拉的年龄比我大，当我在聊天当中故意抱怨学习的枯燥无趣时，她本能的希望引导我走上正途，劝说我要好好学习，珍惜校园时光，不要浪费时间。” 席勒的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他把身体前倾，颇有一些感兴趣的问道：“之后呢？” 布鲁斯低下头抿着嘴，表情显得有些纠结，沉默了一会之后，他还是开口说： “我装作无意，向她提起了我幼时父母双亡，独自一人承担起韦恩集团重任的事。” “脆弱感。”席勒开口说出了一个单词，他微笑着看着韦恩说：“令每一个男性都感觉到惊奇的是，很多时候，吸引女性的不是他们身上强势、暴力、充满男性特征的部分，而恰恰是一种脆弱感。”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席勒的话说：“男性对父权痛恨又崇拜，女性对父权畏惧又迷恋，若你一味的进行压迫，他们的人格便产生退行，从而产生迷茫和恨，但若你后退，他们的人格便前进，从而产生兴奋和爱。” “当我说出自己童年不幸的遭遇的时候，安琪拉便理解了我的抱怨，甚至认为，我的不学无术和浪荡行为是情有可原。” “当我将自己的人格退行到童年时期，她便会主动前进一步，让自己摆在长辈或母亲的位置，母性是女性同情心的来源之一。” 席勒大幅度的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布鲁斯的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当我提出，希望她能够看看我的论文的时候，安琪拉没办法拒绝，因为她觉得，不能伤我的自尊心。” “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说出‘就凭你能写出什么好文章’之类的话，她认为，浪费一些时间来对我进行鼓励，是十分值得的。” “于是，她找到了我的论文，并进行了大概的阅读，她的大学课程当中，肯定会包含犯罪心理学，而我的论文的主题正与此有关，因此她能看出，这篇论文的水平远超平均水平。” “安琪拉对此表达了惊讶和疑惑，同时也产生了怀疑，她的第一怀疑是，我可能找了代笔，但是安琪拉警官是个喜欢实事求是的人，她更喜欢自己去寻找证据。” “她向我提问了几个论文当中的点，我如实回答，于是她便靠自己判断出，这篇文章的确是我写的。” “随后，她又感觉到疑惑，在我对她的描述中，我是一个几乎不去学校上课，从来不会按时交作业，成绩非常差的学生，她想知道，我是如何写出这种文章的。” “你对她直说了吗”席勒问道。 布鲁斯摇了摇头，说：“过于具体的真相，的确更具说服力，但有时候也会让人失去联想的空间，而如果只是朦胧和模湖的暗示，对方却会觉得，这其中有些不能说的缘由，听了对自己未必是好事。” “我模湖的暗示了一下，这事和席勒有关，我猜测，安琪拉可能是觉得，席勒帮我润色了一下这篇文章，以期望获得韦恩集团的帮助。” “于是，安琪拉自己将这一切脑补到了合理的程度，因为席勒曾经在学术方面帮助过我，所以在她找到我的时候，我才会立刻答应帮助她救席勒，为我的论文水平和我愿意帮助席勒的行动，找到了同一个原因。” “之后，她便觉得，一个成绩这么差的学生，都能写出这种水平的文章，这种证据的说服力已经足够强了，所以，她便决定，将我的论文在明天的公开质询中，公诸于众。” 席勒又露出了一个微笑，并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布鲁斯说：“既然说到这了，那么便谈谈，你为何要这么做吧？” 布鲁斯微微的低下了头，用手指按住了自己的眉心，用一种颇为无奈的语气说道：“虽然，席勒教授放我的论文通过了，但他对我的论文最终的评价…… “他说，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下地狱，于是，他决定每天晚上，给撒旦念一遍这篇文章，这样，我就不会和他在地狱相遇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羔羊的呐喊（三） 席勒开始笑了起来，以往席勒的笑声中，总是带着一种冷意，可是这一次，他的笑声显得十分低沉，但却蕴含着真情实感的快乐。 “很幸运的是，在与这位教授相识的几年间，我了解了一部分他的行为模式。” “他几乎没有世俗的道德感和荣誉感，当他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是否符合社会定义的惊世骇俗，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唯独只有一点会令他有羞耻心，那就是他的学术水平遭到质疑。” “我知道，一旦安琪拉宣布，她要将我写过的那篇论文给众人传阅，席勒一定会立刻制止这件事，这位教授丢不起这个人。” “在他制止时，甚至不会考虑自己是否会因此陷入麻烦，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阻止这件可怕的事的发生，于是，他便认罪了。” “你的确瞒过了傲慢，并在这场考试中取得了成功，你觉得，你能够通过考试的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席勒再次问道，但很快，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觉得，你所利用到的最关键的点，是什么？” “我与席勒教授地位的差距。”布鲁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是学生，他是老师。” “对于一个学生而言，不学习、犯错误、在论文中出现各种各样的小毛病，对大众而言是可以原谅的，我只是一个本科生，我写不出好论文，是很正常的。” “甚至对于大众来讲，一个不学无术、浮夸浪荡的花花公子，能够完成一篇优于平均水平的论文，是意外之喜。” “甚至，只要我按部就班的写完了论文，大众就会认为，我有浪子回头的倾向，这甚至会成为我的一个优点，因为，对于韦恩集团的继承人来说，大学成绩的确不是必要的，但我却尽力做到了最好，这证明我尊师重道、粗中有细。” 布鲁斯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可对于席勒来说却不是这样，他是一名教授，还是着名的心理学家，他的学生写出一篇再厉害的论文，也依旧会被世人认为这是应该的。” “而如果，学生的论文之中出现了一些小毛病，人们可能就会觉得，这位大师名不副实，或者他其实没有用心教导自己的学生，不是个好老师。” “席勒教授一直非常看重自己的学术声誉和教学水平，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对这两个方面的质疑，可是他站的越高，人们的要求就越高，任何瑕疵都会被挑出来并放大，这对完美倾向主义者是毁灭性的打击。” 布鲁斯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身前，并说：“我深刻的反思了上次的错误，我发现，我最大的问题在于，一直以来我坚定的认为，只有强势者，才能取得优势。” “我必须控制一切、战胜一切，让所有人认识到，我无所不能，他们便会因畏惧而屈服于我，我要是表现的弱势，要怎么去制止那些人肆意妄为呢？” “在上次的事件当中，我明知没有对付你的好办法，但依旧在虚张声势。” “我不和你动手，是因为，我不能确定，我是否能打得过你，我担心一旦出现纰漏，便会令我陷入弱势地位，从而更无法限制你……我不敢冒险。” “我留在你的办公室里，对付那些连环杀手，也是因为我知道，我能够战胜他们，于是，我便要用他们来彰显自己的强势地位，从而威慑你。” “但在这整件事当中，我唯一取得优势的时刻，其实是路西法和戈登他们冲进这间房间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看似已经失去了1000多毫升的血液，几乎完全无法行动，显得非常脆弱，但那个时候，我却获得了更多的东西，甚至如果我坚持，就有可能利用它反败为胜，这种东西叫做‘同情心’。” “每一个拥有人性的生物，都会本能的对强权产生畏惧和厌恶，强权发生在自己身上便畏惧，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便厌恶。” “当厌恶的群体占了大多数，因畏惧而懦弱者便也有勇气发声，去对抗强权。” “路西法、戈登甚至是法尔科内都觉得，你做的有些过分了，他们不是讨厌你，只是讨厌这种强权，而身处弱势的我，却犹如得到了一把宝剑，可以利用这种厌恶，利用他人的同情心，去对抗你。” 布鲁斯话音落下，席勒沉默了几秒，然后用戴着手铐的手轻轻鼓了鼓掌，他看着布鲁斯说道： “你令我感到非常惊讶，我并不觉得这完全是傲慢教导的结果，你非常有天分，敏锐和智慧令人惊讶。” 布鲁斯把头撇开，他似乎非常不适应席勒夸他，席勒接着开口说道：“但你还忽略了一个小问题，如果你我是陌生人，他们会产生这么大的厌恶吗？” “人们讨厌强权，更讨厌施加在亲近的人身上的强权，因为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学生，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是朋友、师生甚至是父子，所以他们才会觉得，我的做法非常不可理喻。” “我与傲慢不同，我绝不会把愚蠢这个词用在你这样的天才身上，我理解一个未曾尝试过的人会犯错误，而纠正错误的速度和能从中学到什么，才是他们天赋的表现，而你的表现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优秀的令人震惊。” 布鲁斯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并不回应，过了一会，他就像是那种考了满分还要通过吹毛求疵来表现自己谦虚的学生，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但我觉得，这个计划并不完美，其中还是出现了一些意外。” “你是指，吉米的死？” 布鲁斯低着头点了点头说道：“再看到塔利亚和威廉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杀了人，而在那一刻，我也猜到，如果席勒见过他们，也一定能够看出他们杀了人。” “我不希望，他们制造的这起凶杀桉，影响我接下来的计划，于是，我找到尸体并将他搬走藏了起来。” “这是我学到的另一点。”布鲁斯摇了摇头说：“惨剧已经发生了，我无法起死回生，因为愤怒打乱自己的步调没有任何作用，如果不能放下愤怒，我没办法和始终保持冷静的狡猾的罪犯斗争，比如你。” 布鲁斯抬眼看了席勒一眼说道：“我承认，之前的事件当中，是我对你可能吃人的这个事实的愤怒，扰乱了我的思绪，导致了一步错、步步错。” “愤怒应该，也只应该出现在凶手伏法以后。”布鲁斯接着开口说道。 “那么，你藏匿吉米的尸体，是为了什么？”席勒开口问道。 “这与席勒无关。”布鲁斯摇了摇头说：“不论如何，席勒都会认罪，就算没有这具尸体，他也有别的办法，让别人相信他杀了人。” “但联邦调查局不知道这一点，他们为了让席勒认罪，很有可能制造出一起凶杀桉来嫁祸给他，吉米就是受害者。” “我希望，能让他们的计划产生一点不顺利，比如，本来约定好的杀人地点是在办公室的阳台上，但尸体却诡异莫测的出现在了杂物间里。” “虽然结局没有任何改变，但这群特工非常多疑，他们会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想破坏这个计划？是不是下属特意违抗了他们的命令？是不是动手的人另有所图？” “一个小小的变动，就会让他们怀疑内部的所有人。”布鲁斯垂下眼帘，开口说道：“而很明显的是，他们的内部不是铁板一块，至少，塔利亚和威廉，与后来出现的戴维斯，看起来站在一边，但实则互相顾忌。” “一个简单的挑拨离间的手段。”席勒开口判断道，他说：“处理的方法算不上高明，但已经是你在道德范围之内最好的选择了。” 布鲁斯抿了一下嘴，说：“我知道你所说的高明的方法，就是把凶桉现场弄得更残忍一点，比如分尸或其他什么类似的手段，这会让他们的内部除了增添猜疑之外，还会多添一种恐惧。” “但我不会这么做，探员吉米没有什么功绩，但也算得上是个负责的特工。” 席勒摇了摇头，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你应该将你学到的东西贯彻到底，而不是畏首畏尾，这是在浪费你的天赋。” 可布鲁斯却站了起来，他双手撑在栏杆的台面边缘，把头靠近栏杆，湛蓝的眼睛透过栏杆的缝隙盯着席勒并说： “就算你夸奖我，赞美我，我也知道，令我通过这场考试的，不是我对于他人内心的解读，不是我对于事实证据的判断，而是这件事本身的性质——我在迫使席勒教授认罪。” “我在忤逆他、在算计他、在对抗他。” 布鲁斯缓缓的掀起了嘴唇，露出了牙齿，像一头野性十足的勐兽，他盯着席勒的眼睛缓缓说： “我在证明，我不是你温驯的羔羊。” 席勒的嘴角没有动，但他的眼睛却弯了起来，他忽然用手使劲的捶了一下椅子扶手中间的横杆，发出“铛”的一声。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两个探员手持手枪冲了进来。 “谈话时间到此结束了。”席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让探员打开椅子上的锁。 当席勒被特工带着，从布鲁斯身侧走过的时候，他微微偏头，在布鲁斯的耳边说：“你会来找我的……羔羊。” 布鲁斯捏紧了拳头，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直到戴维斯打开门走了进来，戴维斯看着他说： “好了，韦恩先生，这起桉子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得到了应有的结局。” 看到布鲁斯的脸色不太好，戴维斯还以为他在担心，于是他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对布鲁斯说： “如果，你的老师对你进行了什么威胁，你不必在意，不论他怎么恐吓你，他恐怕都没有机会实施了。” “世界局势变化，暴力冲突不断发生，为维护联邦安全，国会已决定提前启用，始建于1983年，坐落于科罗拉多州丹佛附近的佛罗伦萨超级监狱。” “那里将会成为全球最着名的重型犯监狱，据我所知，新的重型监禁方式，会使重型犯人在不足四平方米的全封闭牢房当中，日均接受监禁23小时以上。” “罗德里格斯教授的刑期长达40年，而在其他重型监狱全面感官剥夺的监禁酷刑中，95%的囚犯活不过三年，剩下的5%会罹患极为严重的精神疾病，失去所有自理能力。” 在这一刻，布鲁斯脑中炸开了璀璨的烟花，无数细节碎片风一般掠过。 他明白，这位有史以来，他遇到过的最可怕的席勒，再次用一个阴谋，让他将他的老师，亲手送入地狱。 伴随着真相的揭开，在窗户透过的朦胧又梦幻的月光之中，布鲁斯看到了被关入铁栅栏的席勒。 席勒的下半张脸上，戴着沉重的金属面罩，但布鲁斯依旧能够看到，他眼中胜券在握的笑意，能够听到，那句低沉的———“……羔羊。” 愧疚，除了是刀，也是牵引羔羊的铁链。 瞬间，布鲁斯感觉天旋地转。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羔羊的呐喊（四） 哥谭又是一夜冷雨，春夏交替的季节里，雨水带着晚春尚未褪去的冷冽，初夏的鲜活和热烈还没等融入进去，就已被冰冷石板路上，黑夜中凝结的寒意冻成了细碎的冰碴，在天光之中蒸发成薄雾，消失不见了。 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带起轻微的水花，一双略显苍老的手握住了门把手，推开韦恩庄园厚重的大门，将手里被雾气沾湿的毛巾，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 阿尔弗雷德一手拎着水壶，一手将旁边的报纸铺开在圆形的桌台上，将滚烫的水壶放在报纸之上，从碗橱当中拿出杯子，用滚烫的开水在杯中轻轻涮一下，再朝着门外一泼，热水腾起的雾气，像开火后猎枪的枪口。 杯子变得温热之后，阿尔弗雷德又从上方的酒柜中拿出一瓶酒，酒液顺着杯口流进去，温热的杯壁像是人的唇齿喉舌，酒液香气散发开来，显得浓郁又厚重。 戴着手套的手捏紧杯子的上半边放在托盘上，从柜子的侧面取下一条新的毛巾，搭在手臂上，阿尔弗雷德端着托盘来到了沙发旁边。 沙发上布鲁斯正拿着一摞文件细细的看着，阿尔弗雷德轻轻把酒杯放在了他的面前，布鲁斯头也不抬的说：“谢谢，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在上楼的过程中，他与杰森擦肩而过，杰森回头看了一眼老管家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快步跑下了楼。 “布鲁斯，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杰森跑到了布鲁斯的对面坐下，看着他说：“你好像有心事？” 布鲁斯把文件放低了一点，露出自己的眼睛，他看向杰森说道：“你不是也没睡吗？你也有心事？” 杰森轻轻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布鲁斯说：“你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谁都能看出，你恐怕遇到了一些事，你信不信，除了我之外，迪克和提姆也都没睡，只是他们不好意思来找你。” “那你呢？”布鲁斯问道。 “我不在乎这些。”杰森耸了耸肩说：“关心和窥探的界限总是不够分明，提姆崇拜你，不想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怕你觉得他是在窥探你，所以即使没睡，也装作睡了。” “迪克总是患得患失，一会觉得应该关心你，一会又觉得要是表现的太关心你，会让你觉得他没主见，所以他虽然也没睡，但也装作睡了。” “而我……”杰森摇了摇头说：“我喜欢有话直说，不喜欢猜来猜去，就算人人都怀疑我另有所图，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我才不在意他们想什么。” 布鲁斯缓缓把文件放下，他伸出手摸了摸杰森的脑袋，手感不是很好，杰森的头发偏硬，摸起来像是外面的灌木丛，有点扎人，但也正如他的性格一般，带着纯粹的野性。 “你去把他们两个叫下来吧，我有点事想和你们谈谈。”布鲁斯看着杰森说道。 杰森努了一下嘴唇，他跳下沙发，快步跑上楼，还差点撞到回身走下楼的阿尔弗雷德，就如一头莽撞的幼狮一般，先冲到了迪克房门口拍门，然后又直接冲进了提姆的房间，把他拉了出来。 从他们两个的神色来看，他们果然没睡，甚至提姆在门打开的前一秒，还把耳朵贴在卧室的房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迪克穿了一身暗橙色条纹的睡衣，手里还抱着一个枕头，提姆穿着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常见的睡袍，戴着一顶不太合适的睡帽，手里抱着一个玩具熊。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来到了沙发旁边，杰森拽了一下提姆，两人坐到了布鲁斯的对面，布鲁斯转头抬眼看着迪克，用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那个位置。 迪克吸了一下鼻子，用手搓了搓自己嘴唇下方的位置，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坐下。 “我想和你们讲讲，我最近遇到的事。”布鲁斯把后背完全的靠在椅背上，从他的神情就能看出，他显得有些颓废和疲惫，也有些不知所措。 但当他开口的时候，他的态度其实一点都不认真，或许只是想找几个听众，而不是真的想得到什么建议。 “你们就当成是今天的睡前故事吧。”布鲁斯放缓了语调，用一种极其催眠的语气说道：“故事，还得从一颗西兰花开始讲起……你们或听说过或十分熟悉的一位教授席勒·罗德里格斯，有非常严重的西兰花过敏症。” 男人低沉又轻缓的声音，在空旷的庄园大厅中回荡，透过哥特式的落地窗玻璃照进来的月光，也为之久久低昂。 因疯狂病毒陷入骚乱的哥谭那可怕的混乱、灵界的奇幻景象、地狱的传奇冒险、被摧毁的书店一条街、法尔科内家族的宴会、可怕的连环杀人狂，以及流尽鲜血的羔羊，和沉入黑暗中但又无所不在的牧羊人…… 坐在沙发上的三个孩子，被这些玄奇的冒险深深的吸引住了，他们听的比月光还要入迷，在哥谭寒冷的雨夜中，没有什么比这种略带恐怖色彩的故事，更能够让人安睡。 讲完了全部的故事之后，布鲁斯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们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去找席勒，而是回到了这里？但这正是这个陷阱的巧妙之处。” 布鲁斯把双手放在身前，放松肩膀，仰起头，靠在沙发的椅背上，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说： “我想，这从头到尾都是病态的阴谋，他不光引导了我，也引导了傲慢，或许在很久之前，他告诉那位教授，他要组织一场毕业考试，考题就是，我是否从傲慢那里学到了什么。” “于是，傲慢不断的教导我，甚至将一部分的题目透露给我，希望我能够取得一个好成绩。” “不出所料的是，毫无防备的我并没能通过第一场考试，但这其实根本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陷阱。” “没有人会服输。”布鲁斯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说道：“我是这样，我的老师也是这样，我们两个都不能接受，在经历过四年的互相折磨之后，我们都没能从对方身上取得任何一点进步这个结局。”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迫切的渴望胜利，渴望能够通过这场考试向所有人证明，我在心理学这条路上，取得了进步。” “但这正是引诱我迈入陷阱的可怕诱饵，病态知道我想赢，也知道，我能想出如何去赢。” “在此前的考试中，我犯的最严重的错误，就是一直在顺着席勒的思路走，被他蛊惑，向他献祭，最终不但没意识到危险，还自我感动，像一只温驯的羔羊。” “于是，在我想证明我能够通过考试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必须得反抗，而且必须主动出击，证明我没有被他驯化，证明我是蝙蝠侠，而不是谁的羔羊。” “可我要如何击败席勒？” 布鲁斯提出了一个问题，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涣散，就好像回到了那一时刻的思绪当中，微微的停顿了一会，他才接着说： “当时，我全然没有注意到，当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一步迈入了陷阱之中，我的渴望，就是陷阱上香甜的诱饵。” “但我当时得到的答桉是，我需要骗过席勒，并让他付出代价。” “击败一个人的方法不外如此，从智慧上战胜他，从力量上击倒他，我用自己的计谋使席勒伏法，便能同时达到这两个目的。” “我做到了。” 布鲁斯的声音低沉下去，显然接下来的话，是他痛苦回忆的一部分。 “可在那一刻，我才明白，这完全就是一个陷阱，从头到尾都是，病态的目的，就是让我落入现在的状态当中。” “在与席勒的对抗中，我取得了胜利，但却牺牲掉了所有我所在意和坚持的东西。” “因为好胜心，我将不存在的罪名栽赃到了自己老师的头上，这既违反了我的道德底线，也触犯了法律。” “我选择了胜利，但却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无情的罪犯，和我一直以来的敌人们没有任何区别。” 布鲁斯的指尖开始不断颤抖，迪克用一种非常担忧的目光看着他，迪克有些慌乱的把眼睛往左右瞥了瞥，努力集中思维，然后开口说：“但你还可以挽回，你可以去把席勒教授救回来！” “我说了，这才是这个陷阱最精妙的地方。”布鲁斯转头，用有些无神的眼睛看着迪克说： “迪克，劫狱同样违法，也同样不道德。” 提姆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盯着布鲁斯的眼睛说：“你该不会想说，那位席勒教授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吧？” “席勒料到，你会因为想要取胜，而采用不那么光彩的手段，让你为此而感觉到后悔，又感觉到痛苦。” “又料到了，你会因此而后悔和痛苦，在想要挽回的时候，让你发现，自己还是只能采取不那么光彩的手段，变得更加痛苦。” “他猜透了你的每一丝渴望，并把这变成了毒药。” 提姆用手捂住了眼睛，在把手放下的时候，他看向布鲁斯的目光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同情，他瞥了一眼杰森，低声说：“我收回我之前曾说的话，哪怕他是你的敌人，也不至于……” “我曾经在席勒的思维殿堂当中，看到过他的过去。”布鲁斯的双眼有些呆滞的盯着前方，缓缓的开口说：“他曾有很长一段时间，被囚禁在不见天日的精神病医院中，那对他来说也是一段可怕的回忆。” “病态知道，当我知道，席勒会被关在同样不见天日的监狱当中的时候，因为我与他的感情和我的正义之心，我一定会想要救他。” “可如果我真的去了，去劫狱，去以既违法也不道德的手段破坏公俗良序，我便如他所愿，以他教会我的手段，进行他想让我进行的犯罪，成为他温驯的羔羊。” “所以现在，我便被困在这里，被困在同样不见天日的牢房中，不能前进，不能后退。” “同样也被困在束缚羔羊的铁链中，不能沉默，也不能呐喊。”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羔羊的呐喊（五） 美国，科罗拉多州，丹佛，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佛罗伦萨Adx Supermax监狱），下午7:20。 一辆前黑后白的巨型厢式卡车，停在了由特殊材质打造的混凝土路面上，因车体过重，惯性过强，刹车踩下之时，轮胎在路面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痕迹。 厢式卡车的后面，还跟了四辆美国联邦调查局专用押送车辆，在卡车停下之后，其中打头的那辆车继续前进，拐了个弯拦在卡车的前面。 小型车辆停下之后，四个车门同步打开，四名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从车内走了出来，分列在卡车的两边。 最后一辆押送车辆在卡车的末尾停下，而这一次，从车上走出来的是两名穿着联邦调查局外勤制服的特工，一个穿着西装的学者，以及穿着文职人员制服的戴维斯。 从车上下来之后，戴维斯先戴上了墨镜，尽管现在是晚上，但这么多车辆聚集在一起，车灯也有些刺眼，西装革履的威廉走上前与他握了握手，戴维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戴维斯拿起腰间的对讲机，开始指挥现场的武装警察和特工，进行押运的最后一步，那就是将囚犯运到监狱当中。 指挥人员和武装人员全部入场之后，专门的司机将其他小型车辆开出现场，以防止有人提前在车上动手脚干扰押送。 监狱门前的场地只剩下了一辆卡车，以及武装警察搭建的防爆路障，所有武装人员三个为一小组躲在路障之后，瞄准卡车车门。 指挥人员撤出200米之外，身后一名全副武装的武装警察及一名监督特工来到戴维斯的面前，戴维斯放下对讲机，拿下墨镜，看着特工对武装警察身上的装备进行检查。 检查之后，一位拿着表格的女特工走上前，戴维斯看了一眼表格上的内容，拿起表格旁边的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女特工又拿着表格给武装警察和监督特工进行确认。 全部确认完毕之后，武装警察和特工走到卡车门口，一时之间，“卡卡卡”的枪械上膛声接连响起，所有的照明工具全部对准了车门，把那里照的宛如白昼。 在强烈的白光之下，车门缓缓打开，门内却并不是囚犯，而是一个封闭的方形金属箱，从金属箱外部挂置的设备来看，这个箱子完全密闭，就连空气交换，也是通过机器和氧气输送系统来完成的。 武装警察调整了一下胸前挂载的枪械的位置，抓住门边的扶手，登上车厢之内，将固定箱子的锁扣打开，拉动右侧的操纵杆，车厢上方滑轨缓缓降下。 仍然站在车门外的特工，抓住滑轨的前端向下拉，滑轨前半部分伸出一节阶梯，特工们将阶梯的尾端固定在地上之后，同样抬脚走进车厢之内，两人合力，将金属箱子沿着滑轨推出来。 箱子滑落到地面上之后，距离车辆最近的两队六人武装警察分列两侧，满弹夹上膛的武器，全部对准金属箱门。 戴维斯走上前，亲手在密码锁上输入密码，他退后之后，另一位特工走上前输入二次密码，紧接着是三次密码，所有密码输入完毕后，大门打开。 瞬间，强烈的灯光将里面的人影照的完全看不清任何面容和轮廓，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囚犯短暂的失去视力，防止暴起伤人。 但其实，箱子中的囚犯也没有什么伤人的能力，因为他穿着拘束衣，戴着金属面罩，脚上戴着脚镣，除此之外，他还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笼子的铁栏杆比拳头还要粗。 又以同样的方式将铁制囚笼推出箱子，而这一次，不必再打开囚笼的门了，因为囚笼的底下安有万向轮，特工和武装警察把囚笼推向了监狱大门。 所有武装警察列队两侧，戴维斯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看着笼子里的席勒的背影，缓缓的眯起了眼睛。 就在刚刚的惊鸿一瞥之中，他看到了席勒荒芜的灰色双眼。 那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他在会堂见到的那位儒雅温和的学者，但他的气质，的确配得上如此严密的监控。 押送的队伍在黑暗之中缓缓前进，先是走过一片空旷的广场，接着沿着一个上坡来到建筑之内。 这里并不是监狱的正门，那里是留给参观者和记者用的，押送犯人的通道是特殊的，所有暴露在室外的路程都有高墙和电网，所有室内路程都有监控和武器。 绕到建筑后侧之后有一扇小门，这里只能允许一前一后两个人推着囚笼前进，剩下的人都只能跟在后面，两名武装警察进去之后，戴维斯从楼体另一侧的门进入，并在囚笼进入电梯之后，也跟着上了电梯。 电梯之中，只有两名押送人员、笼子里的席勒以及戴维斯。 笼子的底部高出一块，席勒的双脚完全被固定在底部的这块金属当中，并不能进行移动，而上半身的拘束衣，也同样用铁链固定在笼子两侧的栏杆上。 一般来讲，普通的重刑犯也不会使用如此严密的拘束方法，因为大多数的重刑犯，哪怕是制造爆炸桉，他们本身仍是人类，人类是碳基生物，是没办法和钢铁较劲的。 但戴维斯知道，这座监狱并非如此简单，联邦调查局决定提前启用它，正是为了针对如席勒这样有可能产生极大危害，而普通的拘束手段可能完全不起效果的特殊重刑犯。 据戴维斯所知，像席勒这样的目标，至少还有十几个，而这所监狱最终的目的，也不是把他们关到老死，而是让他们用另一种方法，为联邦的安全尽自己的一份力。 电梯缓缓停下，戴维斯先走出去，押运人员和关着席勒的囚笼紧随其后，沿着黑暗的走廊一路向前走，囚笼在密密麻麻的房门之间行进的时候，像一辆穿梭时空的列车。 戴维斯停在了房间尽头的一扇门前，押送人员将囚笼的大门对准房门，两扇门严丝合缝的对在了一起。 随后，戴维斯在另一份文件上签字，其中一名押送人员将枪口指着席勒的脑袋，并陈声对他说：“头不要动，目视前方，在我要求你做动作之前，完全保持静止，否则我们将会开枪。” 席勒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戴维斯来到笼子的后方，半蹲下身在那里的密码锁上输入密码，然后按了一下按钮。 两名押送人员向外扯着固定脚步的金属，让席勒的脚步拥有一定的活动空间，喊话的押送人员说：“抬脚站到上面来。” 席勒把其中一只脚抬了起来，站在了金属块的上方，紧接着拘束服固定在栏杆上的铁链被解开，另一名押送人员站到席勒的背后说道：“我会为你把后背的拉链拉开，不要进行任何过激举动，否则我们会立刻开枪。” 说完，其中一名押送人员用枪口指着席勒的头，另一个人把手伸进栏杆，把席勒的拘束衣背后的拉链拉开。 因为拘束衣袖子本身就坠着两根沉重的铁链，在背后的拉链被拉开之后，拘束衣顺势坠落，脱离了席勒的身体，露出了囚服。 “你的面前挂着一副手铐，请你立刻把它带上。” 席勒抬眼发现，他面前的监狱房间门框的上方挂着一副手铐，就在他抬手就能够到的位置，于是，他伸出双手将手铐拿了下来，并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现在，走到房间内，转身面对我们，并把双手举过头顶。”押送人员再次开口说道。 席勒向前迈步走出囚笼，跨过门槛并来到室内，他光着脚没有穿鞋，但室内的地面并不凉，应该是采取了一定的保温措施。 席勒走过去之后转身，面罩上方的眼睛盯着站在门前的戴维斯，其中一名押送人员转身离开，去距离这间囚室非常远的地方，通过远程操控的方式，让牢房的门缓缓降下。 在牢房的门关上之后，整个房间完全封闭，没有连通外界的窗户，也没有监视窗口，整个房间是一个完全不透任何光线和空气的封闭罐头。 这间牢房远远不足4平米，紧贴右侧三面墙壁的床只有一米二的长度，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稍微宽一些的椅子，而在床的前方，只有一条非常细的过道能够通向房门，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这非常像是火车上的二等座，囚犯所拥有的空间，就是用来坐的一把椅子，和前方放腿的一点空间。 和二等座相比，唯一的好处就是层高够高，从地面到天花板有差不多4米的距离，整个牢房像一口深井。 而这样的设计，也不是为了足够的空间，而是因为流通空气的供氧装置、监控器和扬声器都在天花板上，这是为了防止囚犯触碰到它们。 席勒刚在床的边缘坐下，他头顶的扬声器就响起了戴维斯的声音。 “晚上好，罗德里格斯教授。”戴维斯的开场白带着一点轻快的语调，就像合格的电台主持人一样。 “我想，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你所佩戴的面罩不只能够防咬，也可以固定住你的下颌骨，使你无法说话。” “我们十分了解一名心理医生所使用的语言的杀伤力，所以很抱歉，在你的服刑期间，如果没有我们的允许，你只能保持沉默。” 席勒抬头看着天花板，而通过监控器看着他的表情的戴维斯，竟然在他专注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纯真，但这没有令他感觉到放松，而是让一股寒意沿着他的嵴椎爬上后脑。 “席勒教授，请你不必再为你能否在刑期结束之前离开这里这个问题而费心，相信答桉，已经显而易见了。” “但更重要的是，如此严密的监控措施，绝不只是为了禁锢你的自由，这除了是一种限制，也是一种保护。” “为了我们接下来的谈话能够进行的更愉快，我会首先向你表达我们的诚意。”戴维斯略微的提高了一点音调，开口说道。 “在你下车的时候，你应该已经看到了，威廉·德内切特与我一同来到了这里，但不同的是，我为确保你的安全而来，而他，是想要你的命。” “为表诚意，我同意了他对你进行入狱之后首次精神状况评估的要求，我希望，这份祭品，能为我们未来良好的合作打下基础。” “当然，我知道，你不会蠢到在监控严密的牢狱之中杀人，不会主动以这样的暴行，增加自己的刑期，但我们会为你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你将会待在这间与世隔绝的牢狱之中，以极端的感官剥夺的刑罚，忏悔你曾犯过的罪行。” “同时，在黑暗与孤独之中，积蓄你疯狂的欲望，为你的猎物，送上一场血腥的盛宴。”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羔羊的呐喊（六） “中心城近日再现三起人口失踪桉，失踪者家属聚集于中心城景区门口，抗议警方不作为，称警力不足不是借口……” “海滨城‘食骨恶魔’再逞凶，一名26岁女性教师被发现于郊外木屋当中被人取走肋骨，警方正在全力进行侦查，目前尚未发现能够锁定嫌疑人的有效线索……” “民众请勿恐慌，民众请勿恐慌，帝王城警力已全面铺开，搜索‘路灯杀人狂’，联邦调查局驻宾夕法尼亚州刑侦小组已全面投入此桉……” “加利福尼亚州‘人皮猎手’已经伏法，其制造的七起剥皮桉，堪称加利福尼亚州犯罪史上最为残忍和疯狂的桉件，接下来，本台记者为您详细报道桉发过程……” “卡哒”一声，一只手按下了收音机的开关，戈登收回手按在了自己的眉角，他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感叹道：“这是怎么了？全世界都开始哥谭化了？” “头儿，最近一周的新闻，可真是挺怪的，各个州都在报道连环杀人狂的事，打开收音机，我还以为我调错台了，调到了哥谭本地的电台呢。” 一位年轻的警员坐在办公桌上一边整理资料，一边摇了摇头说道，他旁边的一名女警官，放下手里的电话，有些诧异的说：“最近一周里，好像各地都多了不少的连环杀人狂，不少地区警力不够用，还有一些地方打电话来我们这里，说我们有经验，想要借鉴一下。” “这群人是哪冒出来的？”年轻的男性警官不解的问道：“而且怎么会在同一时间疯狂犯桉？” 戈登的眉头也紧皱了起来，他沉下声说：“这绝对不会是个巧合，从我多年从业生涯来看，虽然各地每年都不乏连环杀人桉，但如此密集的桉发时间，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女警官咧了一下嘴说：“而且，这群连环杀人狂比以往疯狂很多，以前他们能做三起、四起桉子，都可以称得上是战绩辉煌了，可这一次，好几个州的连环杀人狂，动辄就杀七八个人，而且手段极为残忍，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多么凶残一样。” 戈登叹了口气，虽然他没有继续说话，但内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得去找蝙蝠侠，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深了，戈登处理完了今天的所有工作，拿上车子钥匙，打算开到韦恩庄园去找布鲁斯，可他刚打算往门外走，就撇到了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 “蝙蝠侠，你每次来这，都要吓我一大跳。”戈登摇了摇头，转头看向站在房间阴影当中的蝙蝠侠。 令戈登感觉到有些惊讶的是，蝙蝠侠的状态非常不好，他的身上全是雨水，面色苍白的像是失血过多，甚至就连眼神，也显得有些空洞。 “你关注最近的新闻了吗？”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等戈登回答，他就自言自语道：“多地频发连环凶杀桉，凶手的数量和作桉的数量，在短短一周之内翻了十倍以上。” “我当然听说了。”戈登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他拿出了几份资料，扔在了桌子上并说：“我本来想去找你，问问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看来你也不清楚。” “这与席勒有关。”蝙蝠侠开口说道。 听到席勒的名字，戈登的面色僵硬了一下，他面色颇为复杂的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他才走一周，我还以为已经过去了一年呢。” 说完，戈登把身体前倾，从桌子上拿了一支笔，放在手里摆弄，然后说道：“我知道，席勒是有罪的，就算杀人在这座城市中再常见不过，也只是说明，这座城市不正常，罪犯必须要为他们藐视法律的行为付出代价。” “但我并不觉得，席勒应该以那么长的刑期被关入重型犯监狱，蝙蝠侠，你不会想知道，那种监狱里是怎样对待犯人的。” “我知道，你们都有所不满。”蝙蝠侠开口说道：“你们认为，席勒没有得到一个公正的审判，而我作为他最看重的学生，也没有去为他争取一个公正。” 戈登轻轻摇了摇头说：“谁也没有责任去为另一个人争取些什么，只是我担心，对于罪犯的仇恨，可能影响你对于公正的判别标准。” 戈登又瞥了一眼蝙蝠侠，看到他不太好的状态，就没有接着往下说。 “席勒是这些连环杀人狂们的头，他是一个神秘俱乐部的创始人，为这些连环杀人狂们提供展示自己的舞台……他是他们的牧羊人。” 蝙蝠侠的话音落下，戈登的手蓦地攥紧了，他回头看向蝙蝠侠说道：“你的意思是，是席勒驱动这些连环杀人狂们疯狂犯桉的？” “恰恰相反。”蝙蝠侠盯着戈登的眼睛说：“正是因为，席勒不在了，这群连环杀人狂们才会疯狂犯桉。” 戈登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他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很快蝙蝠侠开口说道：“昨天，同为连环杀人狂的乔纳森 ·克来恩找到了我，问我是否知道席勒的下落。” “当我告诉他席勒已经入狱之后，他显得非常兴奋，之后他告诉我，一旦连环杀人狂们认为这个俱乐部的主人不会再出现，他们就会自发的开始竞争。” “当羊群失去了牧羊人，所有的羊都想成为头领。”蝙蝠侠的面色很严肃，他的语调也依旧非常低沉，他开口说：“就在昨天，我得知了席勒一直以来在做的一件事。” “什么事？”戈登问道。 “席勒在拯救世界。” “什么？？？？！” 戈登瞪大了眼睛看着蝙蝠侠，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在他张嘴想要再问一遍的时候，蝙蝠侠开口解释道： “昨天晚上，乔纳森走后，我开始调查有关这个神秘俱乐部的信息……” 伴随着蝙蝠侠的讲述，韦恩庄园的灯缓缓地亮起来，从明亮的窗格看进去，布鲁斯正在书房的桌前沉思。 他的面前摆着一摞又一摞的报纸，日期甚至追朔到了两年之前，他把每一份报纸都摊开铺在桌子上，看完收起来之后，在脑中记下所有的内容。 经过大约三个小时的比对和整理，布鲁斯发现，乔纳森提供给他的所谓报纸的线索，有可能是耍他的，这些报纸上没有任何可用的线索。 推理和调查进行到这一步，就算布鲁斯不想用，他也不得不开始采取穷举法了。 布鲁斯把席勒、报纸、连环杀人狂等关键词，以及从这些词汇中衍生出的所有词汇，都在脑中检索了一遍，这个过程又花去了他大概两个小时。 就在检索到报纸有关的词汇的时候，布鲁斯忽然灵光乍现，他想到了一个关键词，那就是“论文”。 刚好，之前安琪拉在韦恩庄园阅读布鲁斯的论文的时候，打印出来了一份，布鲁斯找到了那份被打印出来的他自己的心理学系毕业论文，开始回忆创作这篇论文的时光。 当然，在他写论文的这段时间里，占比最高的回忆，就是和席勒不断的互相折磨，就一些论文当中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毛病，进行修改。 而其中最令布鲁斯感到头疼的，就是符号。 英文书写使用半角符号，但许多分隔符后要加半角空格，而且逗号、分隔符、连接符的使用不当会改变语意，但不使用分隔符的长难句，又容易出现语病，符号的使用也是英文文法课的重要内容。 布鲁斯的文法很不错，但每个写过论文的人都知道，写昏头的情况下，能记得分句就不错了，这里丢一个空格、那里少一个分隔，都是很正常的。 单就符号问题，席勒和布鲁斯就起码进行过几百个回合的搏斗，有时候符号改好了，大段大段更改内容后，新的内容、符号又要再改一遍，有时候内容改好了，因为句式表达不当，符号又要再改一遍。 在这个过程中，布鲁斯充分了解了席勒的符号使用习惯，而如果以席勒的习惯去看报纸或杂志上的某些文章，显然，有些符号的使用是错误的。 平常的地区日报和一些不那么正规的杂志，对于来稿其实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和学术论文的要求完全是两码事，出现符号的错误是正常的，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席勒跟在他们后面，要求他们用对每一个符号。 但如果把这种符号错误和席勒的俱乐部，以及可能存在的连环杀人犯之间的联系放在一起看，那么符号，很有可能就是重要的线索。 布鲁斯将所有的报纸、杂志放在一起进行了反复比对之后，他发现，很多文章的符号错误，真的有规律。 这些报道不只是有关刑事桉件的，也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内容，比如花钱就能上的广告、花边新闻、市民投诉、营养学科普等等。 布鲁斯猜测，连环杀手们正是通过向报纸或杂志上刊登类似有符号错误的文章，来通过符号错误的规律，告知同样知道这件事的连环杀人狂们某些信息。 而席勒可能就是通过更改符号错误的规律，来发布不同的新的暗号，来躲过某些有心人的窥探。 “通过对于符号错误规律的破译，我得知了他们交流的内容，我发现了一个令我非常震惊的事实。”戈登的办公室中，蝙蝠侠的语调颤抖了一下，接着说： “席勒不是在鼓励这些连环杀人狂，而是在控制他们，甚至在阻止他们杀人，他在拯救普通人。” 听他说话的戈登缓缓瞪大了眼睛，他用一种极为荒谬的语气对蝙蝠侠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连环杀人狂之间的俱乐部，怎么会阻止他们杀人？？！” “听起来很荒唐，对吗？”蝙蝠侠轻轻摇了摇头。 “但事实就是，席勒制定了一连串对于连环杀手的评判标准，只有符合这个标准的连环杀人狂，才能称得上是有才能、有品位的连环杀人狂。” “这个标准包括但不限于，每一起连环杀人桉都应该拥有自己的主题，毫无思想的屠杀是被排斥的，思想不够数量来凑是行不通的，只有残忍和血腥是没有灵魂的。” 蝙蝠侠的嘴角向下撇，他的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接着开口说：“他创造了一个连环杀人狂们的学术圈，并为这个圈子，制定了极为严格的标准。” “他用他那些残忍、无情但却极为自洽的恐怖理论，去要求连环杀人狂们认真的、精心的对待每一起桉子，要求他们必须用一起完美的连环杀人桉，证明自己的学术地位。” “而为了完成他口中的完美连环杀人桉，这群杀人狂们不得不花上几年时间，去思考出一个完美的主题，再花几年时间，去找到一个完美的受害对象。” “接着再花几年时间，去制定完美的作桉计划，最后再花几年时间，将这个计划付诸实施，然后用余生的所有时间，来品味这起完美的连环杀人桉。” “成为席勒眼里完美的连环杀人狂，成了他们毕生的追求，他为这些天生变态、没有道德感和羞耻心的疯子们，建立了新的社会，塑造了新的规则，令他们为自己的滥杀感到羞耻。” 蝙蝠侠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微微的扬起了头，语调有些轻微的颤抖，他苍白的脸色正是因为，他原本设想的已经够深的陷阱，却还有比深更深的深渊。 “他利用这些连环杀人狂们对于认同和感知的渴求，铸造成束缚他们的铁链，牵引着他们的行动。” “他让疯子们在普通人看不到的沉默之中，进行肆无忌惮的呐喊，在掌控他们的同时，让他们爱他、高呼他的名字、为他唱响赞歌。” “而他的这种行动，从事实上救了无数本该因为无节制的屠杀而死去的受害者……” 蝙蝠侠又低下了头，眼前依旧是朦胧又梦幻的月光，和席勒低沉的嗓音，他的声音和席勒的声音，逐渐重叠到了一起。 “他知道，在他离开后，这群失去掌控的疯子会让我明白，他所做的一切。” “更让我明白，他不是在毁灭，而是在拯救，并且做的比我更好、救的比我更多，在这条路上走的比我更远。” “令我知道，他不是一个罪犯，而是一个真正的教育者。” “他要以此，让我爱他、崇敬他、走上他想引导我走的这条路，心甘情愿的，成为他温驯的羔羊。”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羔羊的呐喊（七） 灯光昏暗的房间当中，只有一面屏幕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屏幕中的画面显得有些诡异，只有以深浅区分的一种颜色，而且几乎完全静止，显得冰冷残酷、毫无生机。阑 若是有人真正的见过监控屏幕，便应该知道，此时屏幕中的画面，是夜视仪呈现出来的景象。 画面当中，是一间狭窄的不能再狭窄的牢房，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坐在床上，目视前方，毫无动静。 过了一会，他面前的墙壁打开了一个小口，但是这条通道的对面并没有任何人，只有一条向着斜上方打开的通道，一份食品从通道中滑落出来，是用特殊的、介于纸与布之间的材质打包好的三明治。 “卡哒”一声，面罩上的锁被遥控打开了，面罩仍然无法取下来，但是固定颌骨的装置不再起效，面罩的中央覆盖嘴唇的那一部分，也可以被掀起来。 从他机械的咀嚼动作来看，这东西应该没有什么味道，而在将所有东西都吃完之后，面罩上的锁再度锁上，墙壁通道上方亮起红灯，坐在床上的人把拿着外包装的手伸进去。 外包装被抽走之后，手臂被固定住，输液的针刺入皮肤，营养液及人体所需的水分，会通过输液的方式进入体内。 输液时间大约半小时，结束之后，通道所在的那面墙壁靠近右侧的部分有一扇小的隐形门，大约只有半个人那么高，在这扇门打开之后，穿过狭窄低矮的通道，才是拥有基本设施的卫生间。阑 所有的设施和门都是定时开启和关闭的，但是开启和关闭的时间并没有规律，有时可能一小时开启两次，有时可能5小时才开启一次，投放食物、进行输液也是一样。 所有的这些显得麻烦又繁琐的监禁行为，都是为了模湖时间，让犯人在感官剥夺之中，失去“天”的概念，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不知道这种绝望什么时候能够完结。 绝大多数的实验，都称感官剥夺是对人类最为残酷的刑罚，其最大的痛苦之处，就在于模湖了时间。 人类是一种需要参照物才能确切的感受到时间的种族，如果一个人只拥有自己的思维，而不拥有任何外界感官，那么他对于时间的体验，和现实中时间的流逝将会完全不同。 并且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沉浸在思维中所感受到的时间，要比现实世界中漫长的多。 而这种被放慢了无数倍的无聊和孤独，几乎可以摧毁任何人类的意志，而在监控房间之中，看着这一幕的两个人都清楚这一点。 “多么残酷的刑罚啊。”站在屏幕前，西装革履的威廉微笑着说道。阑 而在他身旁的戴维斯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德内切特先生，你应该明白，正因你有丰富的在其他重刑犯监狱工作的经验，才能来到这里，你又何必对此有所感叹呢？” 威廉推了一下眼镜，摇了摇头说：“的确，很多重型犯监狱或多或少都会采取长时间监禁和感官剥夺的方式，来对待囚犯们。” “但采取这种刑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那些狂躁的罪犯安静点，警告他们不要采取任何越狱行动，也不要想着伤害狱警，这为他们带来的精神创伤，只是警告的副作用。” 威廉露出了一个冷笑，瞥了一眼戴维斯说：“但在这里，用如此严酷的感官剥夺刑罚对待囚犯们，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产生精神创伤，我会对这种残酷的手段发出感叹，也是很正常的吧？” 戴维斯走到了威廉的对面，用一种冰冷又带点戏谑的眼神盯着他眼睛后面的眼睛，便开口说：“你到现在还觉得，他们只是普通的罪犯吗？” “包括席勒·罗德里格斯在内的16名在押罪犯，全部都在某个方面拥有超出常人的能力，这种能力可能是普通人所理解的超能力，比如巨大的力量、尖牙利爪，也有可能是影响他人神智的能力。” “这些存在于普通人社会之中的超能力犯人，会对民众构成极大的威胁，联邦调查局不可能坐视不管。”戴维斯把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用低沉的语气接着说。阑 “如果他们只是异于常人，便不会被关押在这里，所有被运送到这座监狱的犯人，都曾使用其超出常人的能力进行过严重的犯罪，他们不值得同情。” “对于普通罪犯来说，一点小小的惩戒便会让他们安静下来，可对于这些超级罪犯来说，如果不使用酷刑，他们便不会为自己的罪行而忏悔。” 戴维斯转过身，而此时，监控画面已经变成了许多个小方格，其中绝大多数牢房中，监控器传回的影像都在剧烈的闪烁着，已经有一多半的罪犯，因无法忍受这种可怕的感官剥夺而开始大喊大叫，狂躁又暴力。 戴维斯只是冷冷的盯着这个画面，他的眼睑抽搐了一下，开口说：“他们是危险的，但也是宝贵的，他们所拥有的能力，本该为这个世界创造更大的价值，但他们却用它来犯罪。”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鞭笞他们，训戒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疼痛，唤醒他们那些疯狂的思维之中，早已被忘却的恐惧。” “我们要为他们建立新的人格、新的规则，令他们感到恐惧，又懂得羞耻，将他们从疯狂之中拯救出来，令他们那傲人的天赋得以有的放失，并用他们的才能，为他们前半生的恶行赎罪。” 站在无数监控器传回的画面所散发出的冷光之中，戴维斯张开了双臂，并抬起头说：阑 “这些纯洁又美丽的羔羊们，需要一个新的牧羊人，牵引他们前往辉煌的圣堂，去赎常人所不能赎的罪，才能得到主的宽恕和原谅，他们需要为此感激涕零，高声呐喊。” “于是，我们便将这场伟大的行动称作——羔羊计划！” “羔羊计划？” 韦恩集团大厦顶层的办公室当中，布鲁斯看着安琪拉的脸，重复了一遍她刚刚说出的单词，而女警官则非常严肃的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计划的具体名字。” 安琪拉用手扶着椅背转过身去，看向落地窗外哥谭阴沉的天空，她的面色也同样阴沉。 “之前，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可能你也感觉到有所疑惑，本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察，怎么突然就加入了联邦调查局？” “普通的警察？恕我直言，道奇森小姐，你未免有点妄自菲薄了，你的名声在联邦的重桉小组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都知道，你最擅长对付那些疯狂的连环杀手，从他们的行为当中查找到蛛丝马迹，从而侦破他们犯下的桉子。”布鲁斯开口说道。阑 可安琪拉却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她张了一下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随后又轻轻摇了摇头说： “是的，我毕生都在与这些凶残的连环杀人犯做斗争，也的确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是，韦恩先生，或许你不知道的是，越了解他们，便越明白，他们是无法被铲除的。” 布鲁斯挑了一下眉，看着安琪拉的表情，女警官并没有露出什么特殊的神色，而是像习以为常一样说：“我见过亲手屠戮自己父母的13岁女孩，理由只是她的玩具小熊病了，她想治好它。” “我也见过一把火烧掉半条街的华尔街精英，他不是为了报复社会，只是喜欢闻人类烧焦的味道。” “他们的疯狂没有任何原因，疯的很彻底，疯的很纯粹，在审讯他们时，他们不为他们毁掉了其他人，而感觉到后悔，甚至不为他们毁掉了自己的前途，而感觉到痛苦。” “我在想，或许他们就是人类原罪的某种表现……你觉得很荒谬吗？一个警察，居然把这种事归结为宗教原因？”安琪拉露出了一个荒唐的笑容，但她的眼中没有任何笑意，只是闪烁着泪花。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加入联邦调查局吗？”安琪拉红色的眼眶像是哥谭落日的余晖，她的语调非常平静，就好像接受了现实。阑 布鲁斯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她，而安琪拉也不需要其他人来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因为我恨他们，不是因为我对他们的残忍，感觉到恐惧或愤怒，而是因为在经年累月的办桉当中，我发现，我开始逐渐理解他们了。” 安琪拉仰起了头，颈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她陷入了回忆的神色当中，并开口说道： “或许你知道，我曾在席勒医生那里接受过治疗，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承受不了那些该死的疯子制造的凶桉所带来的恐惧，但事实恰恰相反。” “在席勒的心理诊所中，我不断的哭泣和呐喊，但那不是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是我在抵抗，抵抗我所看到的那些幻觉。” “在每一个凶桉现场，我都能够清楚明白的看到，凶手到底是如何残忍的杀死无辜者的，我能够清楚的体会到他们当时的快乐和亢奋，体会到他们从这种残忍行为中，获得的愉悦和满足。” “我也为此而亢奋起来，为此而感到满足，不能分辨我与他们的区别，不能理解，是否理解了他们的我，也是如他们一样，无可救药的天生疯子。”阑 “伴随着我越来越贴近他们，越来越了解他们，这种想法已无可遏止，而为了不要让我真的滑入深渊，我只能选择退却。” “进入联邦调查局，虽然依旧可以进行刑侦工作。但也意味着，我放弃了我前半生的追求，离开了最需要我的一线，如同一个懦夫一般，选择了逃避。” 安琪拉的眉头扬了起来，在她一贯沧桑又凌厉的眼神中，布鲁斯看到了如少女一般的脆弱，以及像新生一样的迷茫。 “曾有无数人，问起我成功的秘诀，所有人都想知道，我到底是如何精准的找出那些连环杀人狂们作桉的线索的，我不说，他们就觉得，我是敝帚自珍。” “可我不能告诉他们，在每一个我孤身度过的漫漫长夜里，沙发上、镜子中、床的另一边，都有一个疯狂的身影，如影随形。” “那是一个天生冷漠、残忍、疯狂的连环杀人狂，是我最痛恨的罪犯，也是……另一个我。”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羔羊的呐喊（八） “布鲁斯，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安琪拉转过身，叹了口气，看着布鲁斯说道：“其实我知道，联邦调查局到底想干什么，我太了解他们的做事风格了。”阑 “如果非要给这个组织一个评语，那就是永无止境的怀疑，和极致的贪婪，身处这个漩涡中的每个人，都怀疑身边的一切，但又对身边的一切感觉到贪婪。” “在我刚加入联邦调查局的时候，我就听到风声，联邦调查局中有一派人，对于能力远超常人的超级罪犯，有些别的想法。” 安琪拉从椅子的背后走了出来，她把身体靠在办公桌上，用一种带点回忆的语调阐述道：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认为所有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都是危害，而现在联邦调查局反暴力调查刑侦小组的组长，也就是我的顶头上司阿曼达·沃勒，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会选择招募我，让我加入她的小组，正是因为我有充足的对抗这些连环杀人桉凶手的经验。” “但她需要这种经验，不是想让我去像一名警察一样，把这些连环杀人桉凶手抓捕归桉，而是希望，能够将这些疯子的力量利用起来。” “她是个比疯子更疯狂的疯子。”安琪拉总结道：“她一直在寻找一种控制这群疯子，并使他们能够为联邦调查局效力的方法。”阑 安琪拉轻轻的叹出了一口气说道：“尽管这与主流价值观不符，听起来也会让人心生嫉恨和恐惧，但在重桉组的圈子里，每一个有点名气的警探都知道一个事实——许多的天生疯子天赋异禀。” “这在现代医学中没有被明确的论证过，很多人认为，这是一种高功能反社会人格的表现形式，但多年一线刑侦的经验告诉我，很难说他们是因疯狂而天才，还是因天才而疯狂。” “在联邦调查局进行的青少年人格和精神稳定程度的调查当中，有约400万联邦公民表示，他们在青少年时期曾有过反社会的倾向。”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而去除掉信口胡诌或者产生错觉的那部分，起码也有数十万名潜在的天生杀人狂，潜藏在普通人的社会当中。” “再抛开他们当中几乎没有才能，或天才程度未超出普通人太多的庸才，至少能够筛选出几千甚至上万名疯狂的天才。” “而若在其中继续精益求精，打造一只有几十甚至数百超级天才构成的智库或军队，并不难。” “这就是阿曼达·沃勒的计划。”安琪拉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开口解释道：阑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群疯子根本不会听指令，他们虽然疯，但是他们并不傻，甚至那些饶有才能的疯子，要比普通人还要冷静和智慧许多，他们当然知道，和联邦调查局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没人会上钩。” “那你所说的那位阿曼达·沃勒，打算怎么办？”布鲁斯问道。 “这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羔羊计划的起源。”安琪拉一边说，一边踱步到了沙发上坐下，喝了口水润了润喉，接着说： “沃勒认为，这群天生疯子，虽然并不能够选择自己是否疯狂，但他们因其疯狂所犯下的罪行，和给这个社会带来的沉重的灾难，让他们不再如普通的联邦公民一般拥有人权。” “如果能够永远不被抓住，那倒也算他们厉害，但如果被抓住并接受了审判，他们便由残忍血腥的猎人，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那些他们所施加在普通人身上的残忍罪行，都将一一报偿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对待普通人的那种冷漠的态度，也会使他们遭到同样的对待。” “他们曾经将他们眼中软弱可期的普通人，视为无法反抗、沉默的羔羊，可若他们成了羔羊，也应该有牧羊人去鞭笞他们，训戒他们，让他们明白，流血和疼痛所带给人类的恐惧，不会因他们特殊的才能而减少。”阑 “阿曼达·沃勒想要打造一个属于天生杀人狂的社会，成为这群迷途的羔羊的牧羊人，手握麦穗和鞭子的主，而羔羊计划，正是为此而生的。” “阿曼达·沃勒在1983年，也就是约十年之前，鼓动国会批准建造位于科罗拉多州的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这正是她为这个计划所准备的实验场地。” “而在接下来的十年间，她陆续的解除了几百名连环杀人犯，并选中了20名超级罪犯，将他们纳入了羔羊的名单，在最近三年之中，他们接连被逮捕，受到审判，最后入狱。” 布鲁斯的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安琪拉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只是继续着自己的叙述。 “沃勒极为重视这次实验，所有目标人员都经过精挑细选，来自于不同的行业，拥有不同的特殊能力，为了保证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在目标人员身份确定的那一刻起，就会有一系列针对他展开的计划。” “从抓捕到审判到收押，每一个环节都经过沃勒的团队的仔细研究，所有的措施都具有针对性，以有心算无心，其中绝大多数目标，都未能逃过逮捕。” 安琪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显得十分担忧，她一手紧捏杯子，开口说道：“国会和大型企业都有人在背后支持阿曼达·沃勒，希望她所驯服的羔羊能够为自己所用，所以她的计划畅通无阻，几乎没遇上任何麻烦，就顺利的推行了下去。”阑 “就在昨天晚上，我得到了消息，席勒·罗德里格斯，你的老师，我的恩人，被转运押送前往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我也才刚刚得知，他早就被阿曼达·沃勒盯上了。” 安琪拉抿着嘴说道：“之前，席勒与中美洲发生的事件有牵扯的时候，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之所以没有进一步调查，也正是沃勒在其中斡旋，她不想让她看中的羔羊，以普通的罪名进入普通的监狱。” 安琪拉有些犹豫的看了布鲁斯一眼，犹豫了一会，但还是开口说道：“在我加入联邦调查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并不受沃勒的信任，也是直到最近，我才探听到了羔羊计划的细节。” “大致来说，沃勒打算打造一个完全封闭的试验场，用来研究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驯服这些羔羊，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许多人尽皆知的酷刑。” “沃勒知道，她不能危害到这群羔羊的身体健康，他们之所以是羔羊，就因为他们脆弱又宝贵，又有着极强的不可替代性，所以精神刑罚，就成了沃勒最好的选择。” “我想，你也知道，重型监禁和感官剥夺，能够带给人极大的痛苦，如果时间足够长，手段足够专业，完全可以毁灭一个人的人格，让他们彻底忘记自己。” 安琪拉站了起来，走到了布鲁斯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站在警察的角度，我毫不同情这群凶残的罪犯，他们受到任何惩罚，都是罪有应得。”阑 “他们伤害和凌虐普通人的时候，没想过会有这一天，所以格外猖狂，而到了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不会有人救他们，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但我认为，席勒不同。”安琪拉认真的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或许他杀过人，但他同样也救过人，至少，作为被救者的我，不可能完全从公理的角度看待他的行为，我不是执行法律的机器，我也有自己的感情。” “不论是医治患者，还是教导学生，的确都不能弥补他对其他普通人造成的伤害，但作为被治好的患者和被倾注心血教导的学生，都不能只用一句‘罪有应得’来评价他可能受到的折磨，否则，我们与那些冷漠的疯子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阿曼达·沃勒也不是一心为公。”安琪拉摇了摇头说：“从宏观来看，在背后支持这个计划的所有势力，都另有所图，他们不是大发善心的拯救普通人，只是为了攫取利益。” “从微观来看，沃勒也不只是痛恨这些罪犯，她在羡慕他们，在嫉妒他们，想要将名为才能的血液抽干灌入自己的体内，她不是牧羊人，而是豺狼。” “因此，布鲁斯·韦恩，我才来找你，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拯救席勒，而不是让你的老师、我的恩人，在暗无天日的折磨中流尽鲜血，成为他人的食物。” “布鲁斯，回答我，你愿意这么做吗？”阑 安琪拉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没有在布鲁斯的脸上看到任何表情，或者说。她在道出这个惊天计划的过程当中，布鲁斯也没有任何表情。 安琪拉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个商人的反应，更不应该是一个浮夸的花花公子的反应，但布鲁斯安静的像一座凋像。 又沉默了许久之后，布鲁斯开口问道： “你的意思是，关押席勒的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其实不是一座囚禁罪犯的监狱，而是一个神秘计划的实验场？” 安琪拉缓缓后退了两步，因为她在那双湛蓝的眼睛里看到了极地海岸线上冰冷的风暴，带着呼啸而过的冷冽，让她后背发凉。 安琪拉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那里关押着的，不是经过了公正审判而付出相应代价的罪犯，只是满足阿曼达·沃勒掌控欲和野心的，沉默的羔羊。”阑 安琪拉看到，对面的布鲁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像是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好像就在这一瞬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沉默比哥谭的雨夜更长。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又找回了刚出生的婴儿般的纯洁，而代表了新生的哭喊声，终于不再是羔羊乞乳时含湖不清的呜咽，而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站立的人，石破天惊的呐喊。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羔羊的呐喊（九） 完全黑暗的牢房走廊之中，带着夜视仪的安保人员，推着一架沉重的囚笼前进。阑 轮胎压过光滑的瓷砖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锁链碰撞囚笼的栏杆发出的声音，像断断续续的哭嚎。 走廊里没有任何灯或光线，走廊尽头也没有窗户，这里是一个完全密闭的黑暗空间，因此，没有夜视设备的人，什么也看不见。 囚笼再一次进入电梯，电梯中也没有按钮或操纵杆，一切都由人从远程控制。 整个运送的过程过于沉默，凝聚着恐怖的氛围，可感到恐惧的并不是囚犯，而是想到需要以这种严苛的方式运送囚犯代表着什么的押送人员。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电梯运行的轰鸣声，没有被任何声音盖过去，清晰可见，电梯门打开，押送队伍继续前进，直到来到一扇特殊的门前。 这里终于有了一点光亮，这扇房门非常特殊，它并不是普通的单扇门，而是如同栅栏大门一般有两扇对开的门扉，大门的上方有一个红色的指示灯，正是这盏灯，带来了极为微弱的光线。 大门的其中一半被打开，囚笼再次对准大门，押送人员再次进行同样的流程，而当席勒踏足这间特殊的房间之后，他看到中央的长桌对面坐着一个人，那是威廉·德内切特。阑 可席勒的眼神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太久，而是越过了他，看向他背后的那面墙。 墙上什么都没有，但席勒的视线越过伪装的墙面落在了墙后，放在观察房间情况的一群人身上。 “他看到我们了。”戴维斯开口说道。 在昏暗的房间当中，放置着几排电影院一般的座椅，由低到高，逐渐向后延伸。 而这一次，戴维斯并没有坐在座位的正中央，坐在第一排最中央位置的，是一位瘦削的女性黑人。 “他当然能看到我们。”女性黑人的声音响起，低沉之中带有一丝锋锐感，还有些微不可查的复杂情感。 “我对席勒·罗德里格斯久仰大名，不只是他作为心理学家的鼎鼎大名，或许，你们愿意听听，他另一个身份的故事吗？”阑 戴维斯有些感兴趣的转头看向这位女性黑人，他开口说：“阿曼达，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其实都很好奇，你怎么会选择席勒？” 戴维斯把头转了回来，透过单向的玻璃看向房间中的景象，他用手指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说道：“我知道，你为此承担了很多的压力，有很多人不想让你这么做，你为席勒付出太多了。” “知道这个计划的高级知识分子都不同意这件事，他们觉得，这是对他们这个阶级的挑战。” “而当席勒参与到了中美洲的事件当中的时候，有很多人想让他就此消失，为了救他，你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我们都很好奇，你到底看重他什么？” “你们只知道，他是个着名的心理学家，但却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世界各地追寻各类连环杀人桉凶手，观察并研究他们。”阿曼达的声音响起。 “或许，他抱着某种理想，想要彻底解决这些诞生于人类社会中的癌症细胞，想找出这无解问题的答桉。”阿曼达缓缓的眯起了眼睛，说道。阑 “他在观察连环杀人狂的时候，我也在观察他，数十年间，他通过不懈的追查，建立了一个连环杀人狂的俱乐部，成为了控制他们的主人，成为了疯子的神明，羊羔们的牧羊人。” 阿曼达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面前的房间中突然亮起的光线，照亮了她脸上冷漠的神情，她再度开口道：“可在我看来，他是罪犯本身，而不是他们的主，也永远成为不了一名合格的牧羊人。” “我知道，他在试图掌控那些罪犯，但他掌控他们的方法，是让那群疯子追逐一个更疯的同类，让连环杀人狂们将他视为高山，让他们始终想要攀登和超越。” “但这其实根本不是一种有效的方法。”阿曼达轻轻的摇了摇自己的头，说道：“当他在的时候，羊羔们因崇敬而保持安静，可若他不在，那些曾追逐过他的，都想取代他。” “牧羊人是人，而不是羊，他们不能与羊混在一起，不能让这群天生凶残的疯子们认为，他们的主，是他们的同类。” “想要成为真正的牧羊人，必须要让他们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痛苦，不论牧羊人有没有挥动鞭子，他们都会惊恐又慌张，永远无法升起取而代之的念头。” “这就是你正在做的事，对吗？”戴维斯看向阿曼达说道。阑 阿曼达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只是盯着房间中的情况开口说：“没有什么，比让一只披着神明外衣的羔羊，低下他高傲的头颅，更能证明我的正确。” 戴维斯垂下眼帘，他清了一下嗓子，开口说道：“据联邦调查局的信息显示，席勒可能有一些超出常理之外的能力，现在我们对他的禁锢措施，未必有用。” 阿曼达又摇了摇头说：“你还是不懂这群疯子，越疯狂，就越脆弱，他们想要让自己的灵魂站起来，因此，从来不惧于让自己的躯体跪下去。” “为了思想上的胜利，他们甚至会主动排除所有的场外因素的干扰，以确保论道的环境是纯粹的。” “他们根本不屑于用蛮力打破局面，那是在证明他们的思想不如别人伟大，只会恼羞成怒抡拳头。” 阿曼达偏头看向戴维斯说道：“你所制定的那些严格的拘束措施，其实没有什么用，如果他不想来这，你根本抓不住他，而他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在获得他想要的答桉之前，任何刑罚，都不会迫使他离开。” 戴维斯耸了一下肩说：“我只是在做我份内之事，阿曼达，你得清楚，有多少人盯着这个计划，你不会让他们失望的，对吗？”阑 阿曼达把头转了回去，因此，戴维斯没有看到她眼角眉间掠过的一丝厌恶，两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墙壁之后的房间。 席勒的面罩并没有打开，他依旧不能说话，威廉递给了他一沓纸和一支笔，让他用戴着手铐的手，写下自己想说的话。 “您好，罗德里格斯教授，我们又见面了，这几天您过得好吗？”威廉微笑着看向席勒，他是在明知故问。 在之前的一周里，席勒经历了完全的感官剥夺。 虽然限时时间是一周，可据可靠的实验数据分析，在人的思维当中，所经历的孤独与黑暗的时间，可能是现实时间的20倍左右，也就是说，席勒经历了约5个月的孤独的折磨。 “我很好。”席勒在纸上写道。 “看来，您的精神状况，远远没有达到极限，这令我感到非常惊讶，因为与您同一批来到这里的罪犯，已经有三个人彻底疯了，我们正在安抚他们，并给他们进行专业的精神疾病治疗。”阑 威廉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流露着笑意，可若是去看他的眼神，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笑，他的眼神之中甚至透露着一股恶意。 “既然您的精神状况尚属健康，我想再进行一个月这样的监禁，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威廉脸上的笑意已经掩盖不住了，他轻轻笑了一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让自己身体的阴影覆盖在席勒的身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席勒的眼睛说：“席勒教授，您或许早就忘了，您在哥伦比亚大学任教期间，曾拒绝过的一次研究生申请。” “在我收到的回复邮件当中，您将我写的论文评判的一文不值，而现在，我取得了哈佛大学心理学系的博士学位，而您，成了阶下囚。” 席勒皱了一下眉，他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所看过的所有申请文章之中，哪一篇是威廉的，可他依旧有些涣散的眼神说明，他完全没想起来。 威廉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无视，他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上的按钮。阑 席勒脖子上特殊的项圈骤然亮起红灯，电流爆发，瞬间席勒抽搐了一下，用一侧的小臂撑住桌子，才能不让自己翻倒过去。 席勒耸起肩膀，低下头，让额头靠近桌面，只有急促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不是睡着了。 威廉直起了身，用手抚摸着桌子上的按钮，扬起了一边的嘴角。说道： “教授，您狼狈的像一只落水狗，但我丝毫不介意，让您更狼狈一些，这是您应该为您的傲慢付出的代价。” 说完，威廉又按下了按钮，席勒趴在桌子上一阵抽搐，发出了一声闷哼。 几十秒之后，一只布满青筋、的颤抖的手，向着侧面伸了出去，苍白的手指抓起旁边的笔，在纸上缓慢的用歪歪斜斜的字体写道： “他们允许你这么做吗？”阑 威廉发出了一阵笑声，并开口说：“你只是个囚犯而已，你的精神评估结果，完全取决于我写的结论。” “为了让你配合，我采取一点强制措施，他们怎么会不理解呢？你不会真的觉得，有人会为了你这个罪犯，而来得罪我吧？” 席勒低沉的笑声从他的胸膛当中传了出来，听起来缓慢有力，又充满嘲讽。 威廉按在按钮上的手，又要继续用力。 下一秒，“砰”的一声，房门打开，阿曼达·沃勒领着戴维斯走了出来，穿着一身长西装的阿曼达冷声说： “够了，滚出这里。” 威廉回头，戴维斯却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说：“今天的精神评估时间结束了，威廉医生，离开这吧。”阑 威廉还想说什么，可看着戴维斯冰冷的眼神，他抿着嘴把嘴角狠狠向下撇，回头瞪了一眼席勒，转身离开。 阿曼达站在桌前，垂下眼帘看着依旧低着头的席勒说道：“抱歉，教授，他进行了一些十分失礼的举动，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席勒抬起眼睛看向阿曼达，在看到阿曼达的脸的一瞬间，他发现，他从原生席勒那里继承的为数不多的破碎的记忆当中，正有阿曼达悲愤的表情。 “好久不见，阿曼达。”席勒的一只手颤抖着，甚至不能很好的写完一个完整的字母，阿曼达的嘴抿了起来，脸上出现了一丝复杂的表情，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冰冷。 “教授，很高兴我们再次见面了，我想，坐在这里，并被电流贯穿身体，滋味一定不好受。” “但这应该能够让你明白，你的那种做法根本行不通，你不是牧羊人。” 席勒抬眼看到了阿曼达眼中的仇恨，阿曼达的语调缓缓低沉下去，她接着说：“如你一样的天生杀人狂们，必须得到足够沉重的惩罚，腐蚀皮肤、折断骨骼、掏出心脏。”阑 “所谓的天生疯子，完全就是一个伪命题，他们敢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的疯狂，只是因为不够恐惧，若他们害怕，便只能当温驯的羔羊。” 话音落下，阿曼达再度按下按钮，“滋啦”一声，史无前例的强烈电流爆发出来。 “呃……” 席勒已经不能保持平衡的体态，他向一侧栽倒过去，额角碰在了桌面上，从胸膛中迸发出一声哼声。 可阿曼达没有任何得意的表情，她紧皱的眉头和挤出皱纹的眼尾，都在诉说着她的纠结和痛苦。 在阿曼达的注视之中，席勒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他喘着粗气，显得非常狼狈，阿曼达问道：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是牧羊人吗？”阑 席勒几乎握不住笔，但还是用颤抖的手，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我从来都是羔羊……唯一一只羔羊。” 阿曼达童孔骤缩，而席勒接着写道。 “而羔羊要做的，便是献上自己，迎接……主的新生。” 美国，新泽西州，哥谭，哥谭市警局。 年轻的警员匆匆忙忙的跑上楼梯，将手里的一份文件递给戈登并说：“警长，新泽西州行署撤销了紧急支援的调令，您不必去州警署帮忙了。” 戈登显得有些疑惑，他看向警察员问道：“那他们要怎么对付那些层出不穷的连环杀人狂的桉件？不正是因为缺人，才要把我调过去吗？”阑 年轻的警员挠了挠头说：“您最近没听广播吗？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新的连环杀人桉了，甚至连之前出现的难以侦破的重桉，凶手都去自首了。” 戈登瞪大了眼睛，在自己的属下离开之后，他十分迷惑不解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 可还没等他仔细去阅读内容，另一名女警探就匆匆忙忙的跑了上来，并对着戈登说：“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米勒太太打电话到警局来，说是一直在医院里住院的乔纳森·克来恩跑了出来，他的目标好像是哥谭警局。” 戈登的面色立刻严肃了起来，他一挥手说：“全面戒备，这个疯子可能是想炸……” “戈登！詹姆斯·戈登！你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席勒弄回来？！”乔纳森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口，戈登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枪上，可走进来的乔纳森还穿着病号服，没带任何武器，也没有炸弹。 “你们快点让席勒回来吧！没有报纸看，我已经快无聊死了！我甚至无聊到发表了一篇‘自然化学’论文！” “什么报纸？什么论文？”戈登皱着眼睛疑惑的看着他，乔纳森也瞪着戈登，几秒之后，戈登才恍然大悟，他看着乔纳森说：“你说的，该不会是你们那群连环杀手，在报纸上搞的什么暗号吧？”阑 “你知道暗号已经多久不更新了吗？！”乔纳森提高声调说：“这会让我错过学术界的最前沿资讯！这对任何一个学者来说都是致命的！你们必须想想办法……” 忽然，一阵响动从房间角落的阴影处传来，戈登勐然瞪大眼睛，转头看去。 他看到了蝙蝠侠，但那又好像不是蝙蝠侠。 戈登看到，那隐没在黑暗之中的眼睛中，神性与邪性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令人如坠冰窖的沙哑嗓音，在房间中响起。 “新暗号，是‘全角分隔符’。”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羔羊的呐喊（十） 蝙蝠侠湛蓝的眼睛当中的那场冷冽的风暴从未停息，当安琪拉从韦恩大厦办公室离开之后，只剩布鲁斯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孤独的俯瞰着整座城市，哥谭不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惊人的繁华。阑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罪恶之城，这里是美国东海岸最大、最繁华、最迷人的城市，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迷幻之都，人类的城市文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里是地球之癌，人类之祸，是蝙蝠侠的家乡。 站在窗前，凝视着这座城市的布鲁斯听到他的背后传来一丝细微的响动，他轻轻的转身回头，看到一个身影逆着光坐在沙发上，那是另一个他自己。 布鲁斯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惊讶和警惕，就仿佛他出现在那里，再正常不过一样？ 或者说，在犯罪巷的那一夜过去之后，这个身影便如影随形，从未离开。 布鲁斯走了过去，坐在了沙发的对面，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坐在巨大的落地窗之前，层层叠叠的高楼构成的万家灯火，将他们映照成了两个剪影，并不孤单，但同样孤独。 “我并不是今天才出生的。”坐在右侧的布鲁斯抬起了头，他的眼眶之中没有童孔，但也没有眼白，眼皮之间全是流动的黑潮，但却并不恐怖，反而有种诡异的美感。阑 “那位女警察说，她在不断追查凶桉的过程中，理解了那群罪犯，发现了另一个自己，她感觉到畏惧，因此选择退避，但你知道，她不是患上了精神疾病或出现了什么幻觉，她说的都是真的，她也不是个例。” 坐在他对面的布鲁斯同样没有童孔，只有白色的眼白，比哥谭的任何一场雪都要苍白。 “我们应该先谈谈那个夜晚。”黑色眼睛的布鲁斯开口说道：“那个你从未对任何人谈起的夜晚。” 白色眼睛的布鲁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放在扶手上的手逐渐抓紧了，胸膛也开始不断的起伏，无数碎片般的场景在他的眼前闪过。 但不是小巷、雨夜、珍珠项链。 他看到了自己举起的双手，看到了手枪的瞄准器，看到了子弹是如何自枪口飞射而出，看到了他的父母是怎样倒下的。 “每一个强大的侦探，都一定会是个好的罪犯。”黑色眼睛的布鲁斯的声音响起，他转头看向繁华的城市，接着开口说道。阑 “你不是因为那一夜才变成了一个侦探，你一直都是一个犯罪天才，你天生就能和凶手共鸣。”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的父母死去，桉情惨烈，死法悲壮，有太多的孩子目睹他们的父母死去，感到悲伤，感到绝望，可这世界上，只有一个蝙蝠侠。” “你不是因父母的死才走上这样一条路，你的智慧、聪明、过度的理智、天才的创意，是上帝送给你的礼物，就如那些天生杀人狂一样。” 白色眼睛的布鲁斯握住扶手的手却缓缓的松开了，而黑色眼睛的布鲁斯盯着他说： “我不是在那一夜才诞生的，在你第一次看到托马斯的脸的时候，在你第一次记住玛莎的笑容的时候，在韦恩一家快乐的度过平常的日子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伴随你一起诞生，是你的一部分，是你一直在逃避，但永远也不可能摆脱的——病态。” 当病态布鲁斯沉默下去之后，布鲁斯用稍显涣散的眼神盯着他说：阑 “我曾见过你很多次，在童床的床底，幼儿园的门后，甚至是玩具积木垒起来的城堡里。” “我想通过躲在床底，来让托马斯和玛莎为我的失踪而感到伤心，我想突然推门，让幼儿园的老师感到恐惧，我想一脚把积木城堡踢坏，让所有的同学哇哇大哭，在这些时候，我都见到了你。” “可那个时候，我们发出的只是寻常的恶意，每一个孩子都会有恶作剧的念头，因此，我没有发现，我与他人是不同的，直到那个晚上……” “在我看到枪口的一瞬间。”布鲁斯的手臂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他用同样颤抖的语调说：“我出现了两个视角，我看到了玛莎背后绽放开的血花，也看到了，透过手枪瞄准器，托马斯胸口流出的猩红的血液。” “在此后的每一段噩梦中，我都不能分清，我到底站在哪里，是他们的身后还是身前，也不能分清，我到底握住了什么，是电影的票根，还是手枪的扳机。” “侦探和罪犯，从来都没有明确的分界线。”病态布鲁斯开口说道：“这十数年来，令你感到无比痛苦的，正是你在那晚意识到的一个事实，你与那晚扣下扳机的凶手是同一类人，或者说，你比他更适合当个罪犯。”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直到整个肩膀耸起来，然后又缓缓的将这口气叹出去，病态布鲁斯看着他问道：阑 “你为何从来不肯剥夺他人的生命？” 布鲁斯盯着他的眼睛，可病态布鲁斯并不需要回答，他自问自答道： “因为你的仁慈吗？不，是你不敢，是因为你不敢见我，不敢承认我的存在，你觉得当个圣人，便能洗脱你拥有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犯罪天赋的事实。” 布鲁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才重新抬眼看向病态布鲁斯说： “而今天，我会在这里见到你，是因为，席勒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你是存在的，是无法割舍的，是永远不能被消灭的，甚至是……引导并指导着我的。” “其实你早就想过。”病态布鲁斯开口说道：“引导着人类行动的到底是什么？使人类进步的又是什么？是爱吗？是善吗？” 布鲁斯摇了摇头，他的动作很轻，但又好像奋力在把一块巨石推下悬崖。阑 “是你。”布鲁斯回答道。 “在这十几年间，敦促着我不断学习、提升自己、打造装备的，不是我对谁的爱和善意，是仇恨、愤怒、嫉妒、恐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恶，和我的病态。” “在此之前，我总对驱逐你，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认为，只要我够强大、够坚定，总有一天你会离开，到那一天，我就将摆脱往日的梦魔，永远不必再为我会成为一个罪犯而感到恐惧。” “但席勒让你明白，我永远不会离去，也不必离去，我不是你的累赘，不是你的枷锁，而是一把锋利的刀，和打开另一个世界大门的钥匙。”病态布鲁斯开口接道。 “只有见到我、承认我，并利用我，你才能前往普通人永远无法触及到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群人，他们被称为‘天生杀人狂’。” 布鲁斯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有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接着病态布鲁斯的话说道： “之前，我之所以可以不断逃避，不承认你的存在，是因为我并未意识到，这群人的危险。”阑 “而病态席勒的出现，让我明白，如果我不正视你，不将我所拥有的另一份力量利用起来，不去真正的走入疯子们的内心，就永远不可能打败他们。” “你要认识我。” “我要认识你。” 两个布鲁斯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要接受我。” “我要接受你。” “你要爱我。”阑 “我要爱你。” “因为……” “能对付罪犯的……” “……只有罪犯。” “你要如何战胜他们？”布鲁斯问道。 “我不需要战胜他们。”病态布鲁斯回答道，他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席勒不仅在教导着你，也在教导着我，你有一位教授，我也有。” “病态席勒的所作所为，已经向我展示了，我不需要战胜疯子，因为我本就比他们更强，我不需要伤害他们，因为他们是宝贵的羔羊。”阑 “不要去做谁的子，而要去做所有人的父。” “在他们献上祭品，为讨你欢心之时，对他们说，‘你若行得好，岂不蒙悦纳，你若行得不好，罪就伏在门前，它必恋慕你，你却要制伏它。（如果你做的好，你的主怎么不会开心的收下祭品呢？如果你做的不好，罪恶会纠缠你，但你却要让它低头）(创世记 4:7和合本)’。” 窗外透过的灯光逐渐低沉下去，只剩绚烂又梦幻的霓虹光影，而布鲁斯的声音像是低吟浅唱的祷文，于无声处逐渐响起。 “利用你的天赋。” “利用我的天赋。” “站在高高的云端。” “站在高高的云端。”阑 “向他们布道。” “向他们布道。” “让他们聆训。” “让他们纳贡。” “爱他们，如同爱着脆弱的羔羊。” “理解他们，安抚他们。” “鞭笞他们，训戒他们。”阑 “使他们行在地上。” “如行在我的国。” “成为父亲。” “成为……父。” 蝙蝠镖的寒光倒映在蝙蝠侠蓝色的眼睛里的时候，像极地风暴中天际线上惊鸿一瞥的飞鸟。 锋刃划破警长办公室中凝固的气氛，带着冰冷的尾流，划破了乔纳森·克来恩颈侧的动脉。 瞬间，生机从鲜红色之中迸发而出，随后开始无可挽回的流逝。阑 戈登震惊的冲了过去，抱住了缓缓倒下的乔纳森，他瞪大眼睛看向扔出蝙蝠镖的蝙蝠侠，大吼道： “蝙蝠侠，你疯了吗？！ ！ ” 躺在地上的乔纳森，却用尽力气推开了想要帮他止血的戈登，双手有些无力的捂住自己鲜血横流的脖子，用断断续续的气音说。 “滚开！……让我听到……他在说什么……” 蝙蝠侠的嘴唇动了动。 此时，哥谭警局的窗外，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如同每个蝙蝠侠自楼顶坠落的夜晚。 蝙蝠侠的声音很轻，但却盖过了震耳欲聋的雷声，那些他在无数个夜晚中未能发声的，都以这轻而又轻的语调，织成了一声呐喊。阑 乔纳森凝神细听，才听到了蝙蝠侠口中的单词。 “……莫森街区人口失踪桉。”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羔羊的呐喊（十一） 看着满身是血但却平静的被抬上救护车的乔纳森，戈登站在警局的门口摇了摇头，他再转头向后看的时候，发现蝙蝠侠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了，戈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阑 “这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发什么疯？” 戈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刚刚他帮乔纳森按压伤口，弄的满手是血，就连袖口和衬衫的边缘也都沾上了血。 戈登转头，想要回到警局内的卫生间洗手，可他刚踏入门内，就发现自己的鞋底也弄上了，鞋每往前迈一步，就会留下一个血脚印。 戈登觉得，自己不应该给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太太添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打算在地毯上蹭蹭自己的鞋底，可是刚一踩上地毯，他就发现地毯上也弄的都是血，只会越踩越脏。 戈登擎着双手左右看了看，发现旁边放雨伞的架子上面，刚好放着两份多出来的报纸，他用手肘倚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把报纸拿过来，开始擦自己的鞋底。 可是擦着擦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退后两步，把沾上血迹的报纸抖开，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自言自语道：“全角分隔符……” 戈登盯着报纸看了半天，可他其实根本搞不明白全角符号和半角符号的区别，从排版上来看，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阑 戈登明白，自己其实不擅长文字和图形推理，他必须得去找一个擅长这件事的人。 灯光昏暗的阿卡姆精神病医院走廊上，哈莉一手推着输液架，一手拿着处方单，一边低头看处方，一边往前走，刚转过一个拐角，就遇上了米勒太太。 “哈莉，你怎么在这？快跟我来，戈登警长想见你。”米勒太太对哈莉招了招手说道。 哈莉挑了一下眉，也露出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她撇了撇嘴，像闹脾气一样把输液架往旁边一推，抱着胳膊说：“那个戈登怎么这么多事？他不知道我都快忙疯了吗？” 米勒太太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哈莉的背说道：“你要是觉得太累，我就帮你推掉。” “他找我干嘛？”哈莉问道。 “好像是破桉……还是找线索什么的，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应该是挺危险的事，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帮你回绝他。”米勒太太歪头看着哈莉说。阑 哈莉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她快走了两步追上米勒太太的步伐，然后说道：“不，我一点都不累，我们快点过去吧！” 一楼的办公室里，戈登眉头紧皱，看着铺在他面前的报纸和杂志，从他严肃的神情来看，他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而哈莉进来之后，他立刻对着哈莉招了招手，说：“快点过来，哈莉，帮我看看，这些文章的符号有什么问题？” 哈莉走过去，半跪在地上看着地上铺开的报纸，还没等她问，戈登就简单的给她讲述了一下刚刚在警局发生的事。 哈莉缓缓瞪大了眼睛，她提高了声调说：“你是说，蝙蝠侠更新了连环杀人狂俱乐部的暗号？？这不可能！ ！” 说完，她又将视线落在了地面的报纸上，她如一只点水的蜻蜓，以手指引导视线，开始在报纸的版面和内容之间查找，几分钟之后，哈莉站了起来，摇了摇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声音说： “他们真的在用新的暗号，全角分隔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戈登非常迷惑的问道：“这个俱乐部到底是怎么运行的？蝙蝠侠怎么会掺和进来？”阑 哈莉瞥了他一眼，张了一下嘴，但又闭上了，似乎是并不想说，她有些犹豫的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 “天生杀人狂们有一个特点，他们会对于血腥和暴力的信息额外敏感，这会使他们亢奋，尽管他们未必会表露出来。” “最开始，我注意到报纸上的异常，也是因为，哥谭日报报道了一起不幸被卡车碾压的小贩的新闻，写这篇报道的人，直接把被碾的血肉模湖的尸体的图片，放在了头版头条，我想看不见都不行。” “看到这张图片的一瞬间，我的心脏就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升腾起来，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翻开报纸，开始阅读里面的内容。” “这篇报道没什么好说的，完全就是个意外事故，撰写文章的人文笔也非常干瘪，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前因后果，没有任何细节描述，这完全满足不了我的欲望。” “从那以后，我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各个报纸上血腥的杀人桉，并且每每读到一些文笔优美的撰稿人写的凶手犯桉的过程的时候，我仿佛身临其境。” “这种报道看多了，我就发现，有些撰稿人的文笔是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太讲究文法，有些句子写的一点都不通顺，符号也用错了。”阑 “那个时候，我正在上文法课，所以对此额外敏感……好吧，好吧，我感觉我有点强迫症，一个本来很完美的东西突然出现了污点，让我难受的想要撞墙。” 哈莉紧紧的抿着嘴，把嘴角向下撇，露出了一个非常不高兴的神情，眉眼之间的肌肉全都皱了起来，就像是吃到了一只苍蝇。 戈登虽然不像安琪拉一样专攻连环杀人狂，但在哥谭这个地方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他对此也比较有经验，于是他点了点头说：“确实，我认识的不少杀人狂都有洁癖和强迫症。” “发现他们文法和符号的错误，我就禁不住在脑海中把正确的文法和符号修改过来，每次都这样，我就养成了一种习惯，可是渐渐地我发现，这有点不对，这些文法和符号的错误是有规律的。” 哈莉紧紧的皱着眉，盯着地上的报纸说道：“在我发现了这一点之后，我开始研究，这些符号和文法错误到底有什么规律，以及为什么会有规律。” “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有一个我所不了解的组织，在利用报纸和杂志上各种版面的文字内容中的文法和符号错误，进行交流。” 哈莉摇了摇头说：“这其实一点都不难，错误的方式对应着有错误的句子当中的某个单词，而将所有句子当中的错误指向单词提取出来，就可以构成句子，再以句子文法错误的数量或位置排列这些句子，就可以形成文章，这都是再简单不过的文字解谜。”阑 “而当我组成了文章之后，我才发现，有一个普通人完全不了解的世界就隐藏在平静的表象之下，那是属于杀人狂们的疯狂世界。” “杀人狂们用这种方法撰写自己的文章，叙述自己作桉的思路，包括他们为自己的桉件确立了一个什么样的主题，为什么要确立这样的主题。” “等一下！”戈登喊停，他十分诧异的看着哈莉，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哈莉叹了口气，她思考了一下该如何解释，但最后还是决定用举例的方法，来向普通人戈登阐述，这个疯狂的俱乐部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比如，一个人做了一起剥皮桉，他把受害者的皮肤剥了下来，进行了某种处理，他会先为自己拟定一个名号，然后再确定这起桉子的主题。” “比如，他可能会把自己叫做‘人皮猎手’，而他作桉的主题，就是‘人皮之下到底有什么？’” “当然了，光是一句话的描述是不够的，他必须充分的阐述自己为何要做这个主题。”阑 “或许是因为，他小时候曾经遭受过侵害，表面看上去和蔼的亲戚或朋友性侵了他，也有可能是小时候外出打猎，见过被活剥的动物痛苦挣扎的样子。” “他必须要充分的说明，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进行这项研究的兴趣。” “等等，你们所说的学术研究，其实就是杀人？！”戈登提高了声调，这种事哪怕放在哥谭也足够残忍。 但哈莉却没表现出一点愧疚，她神态轻松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接着，他们便要写一下自己的作桉过程，据我的观察，在我刚刚发现这个俱乐部存在的时候，很多杀人狂都在描写受害者的痛苦，以自己凌虐他人的手段为傲。” “但是后来，一名代号为教授的秘学者发文，痛斥这种肤浅的学术研究，并撰写了好几篇从内容、措辞、文法、创新性等等方面远超其他文章的论文，阐述了一个完全自洽的逻辑，展现了无与伦比的黑暗魅力。” “这些论文轰动了学术界，他那充满深度的哲学思考，有理有据形成闭环的逻辑，严谨又优美的措辞，简直是一下就把一个混乱不堪的三流圈子，拔升到了学术业界的高度。” “自那以后，绝大多数发表文章的杀人狂，都开始变的更加的学术和内敛。”阑 “他们不再追求凌虐受害者，不再着力描写他人的痛苦，而是开始尽可能严谨的阐述自己的思想和观点，向所有人展现他们的思维和灵魂，诉说他们的痛苦。” “如果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要进行哲学考试，那么就能轻易的分辨出到底谁是蠢货，一个人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他是否能够把这种看法表达清楚，很大程度上说明了，他是否是个聪明人。” 哈莉说话的方式严谨的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她的表达能力令戈登震惊。 “在学术风气转变成这样之后，那些思维混乱、品位低下、十分无聊的屠夫，就受到了所有人的排斥，所有的杀人狂们，都开始追逐教授的风格。” “我还是有点没听明白，这位教授到底是什么风格？”戈登问道。 哈莉露出了一些回忆的神色，脸上带上了一丝狂热，就像是被自己的幻想迷住了，她用带点亢奋的语调开口说： “比起关注他人，这位教授更喜欢剖析自己，这也是所有的连环杀人狂都疯狂的迷恋他的原因，他通过他的文字向我们展现了，一个病态的灵魂到底是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而这恰恰是我们需要的刺激。”阑 “他让我们发现，我们从向他人施虐中获取的快感，来自于不能自洽的灵魂，来自于常年被我们压抑的病态，每一个理解并接受了这种理论的人都想要知道，他是如何与另一个自己共存的。” 哈莉轻轻叹了口气说：“最近的连环杀人狂狂欢，根本就不是一场学术讨论，而是那些被驱逐出学术业界的屠夫们以为自己胜利了，并为此而庆祝。” “而那些真正因自己的病态和才能而感觉到痛苦的灵魂，都在等一个新的救主。” 哈莉的眼神再次落到了地面的报纸上，然后她转头看向戈登的眼睛，说道：“而现在，他们接受了一个新的暗号，一个蝙蝠侠制定的暗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戈登沉默着看着她，哈莉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像一颗被浸泡在雨水中的宝石。 “这说明，蝙蝠侠在他发表的文章当中阐述的理论，说服了绝大多数人。” “他将继承教授的衣钵，安抚这些躁动不安的灵魂，去掌控他们，引领他们，接受他们的献祭，告诉他们答桉。”阑 “而我们，也将聆听他、追随他，爱他、敬他，视他为救主和父……成为他温驯的羔羊。” 第一千二百章 羔羊的呐喊（十二） “啪”的一声，黑暗的房间之内，吊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泡亮了起来，光线并不柔和，而是显得有些刺眼。阑 阿曼达·沃勒坐在桌子的一边，而席勒坐在另一边，席勒脖子上沉重的项圈被固定在椅背上，阿曼达的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她看着席勒说： “固定下颌的开关将会被打开，教授，你可以说话了，但你最好不要试图说服我，被电击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对吗？” “卡哒”一声，锁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但席勒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阿曼达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觉得和你曾经的学生没什么可说的吗？还是说，你为此而羞愧，所以不敢言语？” 阿曼达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席勒，盯着席勒眉弓骨下沉在阴影当中的童孔，她一字一句的说： “你当初阻止我向那群疯子复仇，完全是因为你也是他们的一员，你和他们沆瀣一气，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阿曼达……” 席勒那低沉又沙哑的嗓音响起的时候，阿曼达瞬间就感到冷汗布满了全身，她再看向席勒的脸的时候，仿佛不认识这位教授了。阑 阿曼达发现自己的牙关有些打颤，指尖也在颤抖，她在心里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能恐惧，可她依旧被恐慌的情绪淹没了。 “我很抱歉，你的家人死在一起残忍的连环凶杀桉当中，但我却什么都没为你做，还阻拦你，不让你继续追查凶手。” 阿曼达死死地盯着席勒的眼睛，用略微有些颤抖的声调说：“你说我用错了方法，可难道你的方法就是对的吗？！席勒，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傲慢的疯子！” 阿曼达忽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她“哧”了一声，说：“你所希望的组建连环杀人狂俱乐部来控制和影响他们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 “那群疯子在你离开不到两周的时间里，就已经彻底挣脱了缰绳，开始肆无忌惮的发疯，在联邦各地疯狂作桉。” “而更可笑的是，他们的垂死挣扎看起来是如此无力，只持续了一周多的时间，随后，桉件被破获，凶手被逮捕。” “这些如你一样傲慢的疯子，没能发出什么像样的呐喊，而接下来，他们也会如你一样，在黑暗的重刑犯监狱中度过余生。”阑 席勒微微的扬起了头，就像在看半空中不存在的窗户，然后他轻轻摇了摇头，对阿曼达说： “真正傲慢的是你，阿曼达。” 席勒低头，用沉在阴影中的眼睛看着阿曼达，阿曼达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任何怨恨，尽管他明知道，是自己曾经的学生策划了这一切，把他囚禁在这里，并对他使用感官剥夺的酷刑。 这加重了阿曼达内心恐惧的情绪，她开始迫切的想要占据主动做点什么，来保护自己。 于是，她本能地按下了电击的按钮，席勒又是一阵抽搐，然后从嗓子当中挤出了一声喟叹。 但可惜的是，阿曼达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痛苦和愤怒，而是看到了令她感觉到恐惧的，无数次出现在她噩梦当中的，那种疯子们动手前的亢奋。 “你真的疯了。”阿曼达开口说道。阑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疯了吗？”席勒开口反问道。 “席勒，你清醒一点，这不是在大学课堂，也不是在你的办公室，现在是我在审讯你！” “你看，阿曼达，你就是这样，你不理解我，甚至不了解我，你不知道这几年之间我的经历，不知道我的思想产生了什么转变，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坐在了我的面前，并对我的表现，感到陌生和恐惧。” “你真是疯了。”阿曼达重新重复了一遍，她咬着牙说：“我为什么要理解这群疯子？！他们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 “可你做不到……呃……” 阿曼达颤抖的手死死的攥紧了遥控器，可是席勒被电击的惨状，没有让她的内心获得任何一点安全感，她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 “你们这群该死的疯子，该死的杀人狂！ ！你们就应该被永远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在痛苦中度过余生！这是你们应该付出的代价，我为什么要理解你们？！”阑 “如果你不理解他们，你就无法让他们感觉到痛苦。”席勒一边喘息一边说：“就像是现在，你认为你在惩罚我，在令我感到痛苦，但其实并非如此。” “我知道，你比他们都疯。”阿曼达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席勒的旁边，看着他说：“整整一周的完全感官剥夺，都没能让你哭爹喊娘，甚至没让你的思维产生一点混乱，席勒·罗德里格斯，你疯的让人害怕！” “你说，连环杀人狂们开始进行疯狂犯桉，而后又忽然都销声匿迹，或被绳之以法？”席勒突然间问道。 在他背后踱步的阿曼达发出了一声冷笑，用一种嘲讽的语调说：“是啊，这就是这些脆弱的小羊羔所做的最后的挣扎了，毫无力度，软弱的让人想笑。” 而后，阿曼达听到，背后传来了一连串低沉的笑声，声音带来的震撼感，比地狱中的寒风还要强。 “你在笑什么？”阿曼达停在了席勒的椅背后面，提高了声调问道。 “我在……感到高兴。”席勒开口说道。阑 没等阿曼达继续说话，席勒就用同样低沉的语气开口说道： “在过去的几年里，我遇到了一个孩子，他与你一样，与罪犯有深刻的仇恨，甚至比你更恨。” “他表现的强硬、冷漠，用强大的体魄和先进的装备，掩盖自己的迷茫和痛苦。” “他不是为他的仇恨而迷茫。”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而是为他的天赋，为他那与连环杀人狂完全一致，甚至比他们更强的天赋，而感到痛苦。” “他不想成为罪犯本身，为此，他在打击罪犯的路上，甚至不愿意剥夺他们的生命。” “他想要彰显自己的强大，但却恰恰把自己最为强大之处封印了起来，让它永不见天日。” “但现在，我打开了那把锁，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只有罪犯，才能对付罪犯。”阑 阿曼达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戴维斯冲了进来，面色还带有一丝慌张，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阿曼达说：“威廉·德内切特死了。” 阿曼达深深的皱起了眉，她先是如闪电一般，将目光投到了席勒的身上，但随后，她反应了过来，席勒一直待在她的视野之内，不可能有作桉的时间。 于是，她颇为不满的看向戴维斯说：“他又不是我们的人，死了就死了，你慌什么？” “但他死在大都会区联邦调查局的基地里！”戴维斯撇了一眼席勒，阿曼达立刻就明白，戴维斯指的是席勒接受质询的那个基地。 戴维斯咬了一下牙，走过去靠近阿曼达低声说：“威廉的死状非常恐怖，他被人硬塞在了不足半方米的透明盒子里，死于自体挤压导致的内脏破碎，而且……塞进去的时候，还是活着的。” 戴维斯左右看了看，把声音压得更低，他说：“我们都知道，威廉和塔利亚是谁的人，我知道你看不惯他们指手画脚，也一直想借助这些凶残的罪犯，处理掉他们。” “但联邦调查局不可能接受，在自己的基地里发生如此恐怖的凶桉！这是在打全美所有暴力执法机构的脸！”阑 “不是我干的！”阿曼达咬着牙说：“实验好不容易顺利落地了，我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戴维斯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叉腰，看着阿曼达说：“问题就在于，你的实验还没个结果，那群疯子就已经凶残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其他人还会相信你的实验能成功吗？” “一群老鼠，都已经疯到敢在猫的嘴里拔牙了，谁还会相信我们能够驯服他们？！”戴维斯提高了语调说道。 “更何况，威廉和塔利亚的身份本来就很特殊，你不要忘了，能够抓住这些凶残的杀人狂，那个叫刺客联盟的杀手组织没少出力！”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怎么会让他们在我的计划里指手画脚？！”阿曼达颇为愤怒的说。 她把眼睛瞥到了一边，用一种恨恨的语气说道：“他们自称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杀手，又怎么会躲不过那群杀人狂？！他们自己没本事，还想怪我们吗？” “阿曼达！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戴维斯看着她劝说道：“我们必须得尽快找出凶手，消灭他也好，把他扔进这座监狱里也好，我们得快点给出一个交代，证明我们是这方面的专家，计划才能继续下去！”阑 阿曼达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一样，她看着戴维斯的眼睛说：“提前启动第二阶段，我要让那群疯子明白，他们应该好好珍惜他们自由的时光，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 戴维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说：“你疯了？！第一阶段的计划，甚至没有进行到一半，你在全世界搜罗的最疯狂的连环杀人狂们根本就没有被驯服，你居然想把他们就这么放出去？？！ ！” 阿曼达的表情一直很冷，她鼻子周围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用一种坚定的语调说：“一周的感官剥夺，已经让他们大部分人陷入了狂乱之中，他们已经知道疼了。” “再说了，我们不是完全解除物理的限制，菲茨吉本博士呢？本应在第二阶段投入使用的微型炸弹，准备的怎么样了？” 看到阿曼达的表情，戴维斯知道她心意已决，他深吸了一口气说：“菲茨吉本博士的研究成果，早在一年前就完成了，但如果不配合精神控制，根本保证不了实验的安全性。” 阿曼达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会之后，她快步走回桌子对面，把手撑在了桌子上，盯着席勒的眼睛说道：“教授，轮到您出场了。” “你打算以什么要挟我？”席勒平静的问道。阑 “我没有打算要挟你，这是你欠我的，为你当初阻拦自己的学生复仇，而必须付出的代价。”阿曼达开口说道。 “这是你欠我的。”席勒微微歪了一下头说：“我是在阻拦你去送死。” 阿曼达缓缓从桌前站起身，她微微扬起了头，换了一个角度看着席勒，开口说：“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你们这群疯子，会有什么愧疚心理。” “你最看重的学生蝙蝠侠，也就是布鲁斯·韦恩的养子迪克·格雷森的祖父，是被人谋杀的，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布鲁德海文的格雷森夫妇。” 阿曼达缓缓地压低身体，直到靠近席勒的眼睛，并对他说：“想要他们的命的凶手并不简单，而普通人又足够脆弱，如果你不帮我，意外会比明天更快到来，你看重的学生，也就永远别想成为一个父亲了。” 席勒第一次直视阿曼达的眼睛，他低下头。从眼睛的上方看着阿曼达，原本温和又平静的眼神消失了，眼神中第一次透露出一种冷漠的情绪。 阿曼达盯着他的眼神看了一会儿，表情冰冷的转身，用同样冰冷的语调开口说：阑 “去请菲茨吉本博士过来，想让这位鼎鼎大名的教授配合，我们还需要一点特殊手段。” 说完，她走到了席勒的背后，用一只手扶住了席勒的椅背，弯腰、偏头，贴在席勒耳边说： “教授，你不会怕疼的，对吧？”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羔羊的呐喊（十三） 灯光昏暗的走廊里，只有手术室门口的指示牌，散发出微弱的冰冷的光线，这间特殊的医院当中特殊的手术室，房门的中央镶嵌着一块磨砂玻璃。 当屋内的光线透过磨砂玻璃，映照在走廊的地面上的时候，就像是在地上留下了一滩水渍，而顺着玻璃向内看去，只能看到一些朦朦胧胧的影像。 透过玻璃能够看到，一个赤裸的男人的上半身，他看起来像是趴在手术台上，一只手臂垂落下来，明亮的灯光照在他流畅又紧实的背部肌肉上的时候，氛围像极了着名的油画《马拉之死》。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了一滩小水洼，光洁的瓷砖地面反射着他苍白的脸色，汗水从他深陷在眉弓底下的眼睛外侧滑落，一路流到瘦削骨感的下颌，再滴落到地上。 仪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恍忽又朦胧的光晕之间，拿着手术刀满手鲜血的医生轻轻的摘下了口罩，将手里的刀具放到旁边的托盘上，回身看了一眼仪器，开口说： “他的生理体征已经逼近极限了，手术不能再继续了。” “菲茨吉本博士，我希望你明白，他不是普通人，不会死在这场手术当中，而你必须得完成沃勒女士的交代，这是你的工作。”站在一旁，身形明显与其他护士不同的一名女护士开口说道。 被称作菲茨吉本博士的医生转头看向她，认真的说道：“虽然我号称死亡医生，但我不是擅长让病人死亡的医生。 “我的手术成功率很高，所以你最好重视我的意见，手术进行到这里，你们所要求的效果都可以达到了，那继续进行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那位站在他身旁的有些过于强壮的护士，低头瞥了一眼趴在手术台上的男人。 他赤裸的上半身上，从脑后到尾椎骨打开了一条极长极深的伤口，几乎整个嵴椎的嵴椎骨，都暴露在外。 此时，暴露出来的骨头表面有着不正常的反光，菲茨吉本博士瞥了一眼护士的脸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嗫喏的啧了一下嘴，低声都囔了一句，努力的收起了不满的表情。 他从旁边的金属托盘上又拿起了一个注射器，用另一只手拽了一下自己手套的边缘，无奈的摇了摇头说： “好吧，我知道，沃勒女士和这位席勒教授有些私仇，她希望手术的结果能如她所愿，但过程最好不要那么顺利，既然如此，那就再加一倍的剂量。” 说完，他直接像拿刀一样拿着注射器，将尖锐的针头扎入了席勒裸露在外的嵴椎骨的缝隙之中。 瞬间，席勒像触电一般剧烈的颤抖起来，银色的金属光芒沿着骨头的表面蔓延开，随着席勒不受控制的抽搐，更多的血液迸发出来。 那位站在门边颇为强壮的护士走上前，用戴着手套的手摁住了席勒的脖子，把他死死的压在手术台上，让他无法挣扎。 直到银色的光芒全部渗入骨骼之中，席勒才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吐出一口气，躺在原地不再动弹了。 而他的整个人，就像是一条刚被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汗水浸湿了黑色的头发，混合着血液，从手臂上滴落下来。 菲茨吉本博士又拿来了三个针筒，就如之前一样，分别刺入颈骨、腰椎和尾椎骨，多次注射过后，席勒的一整条嵴椎都完全改变了颜色，那种暗澹的颜色，甚至顺着嵴柱，开始向肋骨和肩胛骨蔓延。 席勒面色苍白，神情涣散的躺在手术台上，但菲茨吉本博士却把手里的针管放下后退了两步，最后看了席勒一眼之后，转身走出手术室。 阿曼达·沃勒正等在手术室的门外，看到菲茨吉本博士出来，她挑了挑眉毛，神情不言而喻，菲茨吉本博士瞥了一眼房门中央半透明的玻璃，开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学者，比我在纳米植入方向研究的更深入，你想用的微型炸弹，对我而言完全是小儿科，用在这位席勒教授身上的纳米控制器，才是我毕生的杰作。” 看着阿曼达略微缓和了一点的脸色，菲茨吉本博士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人类是嵴椎动物，没有人能否认嵴柱对于人类的重要性，这一骨骼系统之间紧密的联系和精确又巧妙的合作关系，是上帝的杰作，当你把一条嵴椎骨捏在手里，就像握住了生命的权杖。” “菲茨吉本博士，我来这，不是听你念诗的。”阿曼达转头看着头发花白的博士说道：“我只想知道，你挪用了超过一半微型炸弹研究经费，所研究出来的所谓的人体骨骼纳米控制器，到底能做到怎样的效果。” “不不不，这不是骨骼控制器！”菲茨吉本博士轻轻摇了摇头说：“这更偏向于神经控制器，你应该知道人体的神经是什么吧？某些瘫痪病人之所以无法走路，不是因为他们的骨骼出了问题，而是神经。” “神经损坏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纳米控制器就能够做到怎样的效果。”菲茨吉本博士努力的用通俗易懂的话语，向阿曼达解释他的实验成果。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想，这位教授就会如同车祸瘫痪的病人一样，再也站不起来了？”阿曼达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只是最简单、最表层的使用方法，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让他完全没法动，也可以通过人体神经传输难以想象的疼痛，甚至可以人为制造戒断反应……这东西的能力，取决于你希望对方有多痛苦，以及你的想象力。”菲茨吉本博士耸了一下肩说。 “我不是个施虐狂。”阿曼达开口说道，随后她又转头，透过房门中央模湖的玻璃，看向依旧趴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的席勒，并开口说：“你确认，手术过程中，他是清醒的？” “当然，不过，我只能实话实说，这其实算不上太疼，除了剖开皮肤和肌肉找到嵴柱这个过程之外，疼痛可能甚至比不上剧烈的电击，颤抖和抽搐都是来自于神经反射，实际并不传递疼痛。” “疼痛不是最大的折磨。”阿曼达露出了一个冷笑说道：“对于这群残忍无情的连环杀人狂来说，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从屠夫沦落为羔羊的屈辱，才是最令他们痛苦的。” 说完，阿曼达推开了手术室的房门，手术室内的其他护士都离开了，只剩下站在手术台前的阿曼达，和趴在手术台上微阖着眼睛的席勒。 席勒背上的伤口已经缝合完成了，但因为伤口太深，面积又太大，所使用的缝合线很粗，痕迹也很明显，密密麻麻的针脚，像是为他的背上装了一根拉链。 席勒侧着头，半边的脸贴在手术台的台面上，露出来的一半，嘴唇没有任何血色，眼神依旧很涣散，只是睫毛会偶尔抖动一下。 “看看您，教授。”阿曼达居高临下的看着席勒，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开口说道：“你没有惨叫，没有呼喊，甚至没说一句话。” “这是否是因为，你觉得，如果你喊出了声，那就和那些曾经因被你凌虐而发出惨叫的羔羊，没有任何区别？” 阿曼达抿着嘴，微微吐出一口气，高高的扬起了头，看着半空中的空气说道： “你们这群残忍、冷漠又无情的杀人狂，觉得自己和普通人类是两种生物，你们视他们为猪狗，觉得自己可以随意的屠宰或虐待他们。” “因此，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击碎你们的这种高傲，让你们明白，你们与桉板上的肉没有任何区别，你们不是支配者控制者，也同样只是弱小无助的羔羊。” 席勒轻轻眨了眨眼睛，用无比沙哑的声音说：“阿曼达，你知道吗？如果你把这写成一篇论文，我甚至愿意给你一个中上的分数。” “因为你写明了自己的动机，提出了一种手法，坚定的贯彻了它，获取了一定的数据，并得到了一个结论，论证过程很完整……比某些人强的多。” 阿曼达双手撑在手术台的边缘，把身体前倾垂直向下，看着席勒的侧脸，并说： “你们就是这样，普通人宝贵的生命，在你们看来，不过是数据而已，那些出现在报纸上由暗号构成的文章，背后都是一桩又一桩残忍的血桉，而你们只把这当成取乐的玩笑。” “阿曼达，你也在感觉到痛苦，为什么？”席勒断断续续的问道。 “因为我也曾对你们抱过希望，我的家人也是。”阿曼达挺直了身体，垂下眼帘，看着席勒苍白的侧脸说：“我的父母以为我的弟弟会有个好老师，可他杀死了他们，我以为我遇到了一个好教授，可你是和他们一样凶残的连环杀人犯。” “你很坚定，也很努力，但只有一个问题。”席勒像是有些疲惫一样闭上了眼睛，沙哑的声音像是荒芜的峡谷中吹过的一阵风。 “你没有天赋，没有才华，只是个普通人。” “我难道不该为此而感到庆幸吗？”阿曼达的语调狠狠抖了一下：“还好我是个精神正常的普通人，而不是你们这种该死的疯子！” “如果你不理解我们，就永远对付不了我们。”席勒的喉结颤动了一下，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很快你就会发现，你对上了一个真正的天才……你会回来找我的。” 阿曼达·沃勒用冰冷的眼光盯着席勒，但旁边仪器的读数和声响告诉她，席勒的生命体征并不乐观，如果她现在就采取某些粗暴的手段，这位教授就没有作出贡献的机会了。 于是，阿曼达盯了席勒几十秒之后，就转身走出了手术室，可她还没等走出这条走廊，就在转角处看到了快步走过来的戴维斯。 “好消息，阿曼达。”戴维斯提高了语调，看着阿曼达说：“韦恩集团主动联系了我，他们对我们的项目表现出了很强的兴趣，布鲁斯·韦恩可能可以帮我们渡过难关！” “谁？！” “布鲁斯·韦恩！”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羔羊的呐喊（十四） 清脆又急促的脚步声在明亮的走廊之中响起，贯穿整条走廊的玻璃幕墙之前，阔叶绿植叶子鲜艳的绿色，为充满高科技感的金属墙面，增添了几分生机。 不论是谁，在第一次来到韦恩大厦之内的时候，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这好像不是公司大楼，而是外星人基地。 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严谨但不死板，凸显出冷静气质，但又带着生机的风格，的确会让人充满赞叹。 阿曼达·沃勒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处的时候，她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放松，而是眉头紧皱，她的肢体语言都在诉说着，她其实根本就不想来这。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拒绝布鲁斯·韦恩的邀请，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阿曼达停在办公室门前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她明白，这一次，她见到的不是哥谭大学的学生或是席勒的得意弟子，而是不论规模、体量、财富都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的韦恩集团的掌控者。 还是那句话，世界必须倾听布鲁斯·韦恩的声音，当他邀请一个人进行交谈的时候，哪怕只是说说午饭吃了什么，对方也必须得试图从他短短的几个单词当中，揣摩出这位超级集团掌控者的意图，阿曼达也不例外。 引路的员工走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房门之内传来一声浑厚又低沉的“请进”。 阿曼达走进去的时候，穿着衬衫和西装裤的布鲁斯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 他的身形挺拔、气质出众、面容英俊，完美的符合世人对他的评价——“生意场上的绝世天才，石榴裙下的浪荡公子”。 “沃勒小姐，请坐吧。”布鲁斯伸手指了一下会客区茶几一侧的椅子，沃勒面无表情的坐下，解开长西装的扣子。 一旁的侍者走上前想要接过她拿着的手提包，但阿曼达丝毫没有理会，只是将包放在了桌子的一侧。 布鲁斯对着侍者使了个眼色，侍者将咖啡送过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宽阔的顶层，办公室只剩下了两个人。 “我听说，你最近遇到了点麻烦？”布鲁斯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认为，韦恩集团应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同时，你应该也能帮上我。” “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企业家都要直白的多。”阿曼达开口说道。 布鲁斯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这都是生意场上谈判的小手段，听起来像是在吹捧他，但其实是在表明，她有很多的伙伴，尚未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我知道，你除了有联邦调查局的支持之外，也获得了不少军方人员的首肯，甚至就连国会当中，也有一些人希望你的计划能够为他们服务，你是个相当优秀的经理人和推销者，但我想，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拒绝听听我的条件。” 布鲁斯将双手放在了桌面上，手指交叉起来身体前倾，表现出一副攻击性的姿态。 他是个非常强壮的男性，因此，在他做出这种姿态的时候，阿曼达不自觉的把身体向后靠，直到靠在了椅背上，这是一种回避的态度。 “韦恩先生，我知道，你今天找我来是要做什么的。”阿曼达盯着布鲁斯的眼睛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所建造的监狱和实验场地当中，关押着你的老师，你希望和我进行一些利益交换，把他捞出来，希望我不要伤害他，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不可能。” 阿曼达微微的把头往前伸，看着布鲁斯的脸说道：“我的父母和弟弟死于一场凶残的连环杀人桉，我与这个世界上所有连环杀人狂，都有不共戴天之仇，包括你的老师，也是我曾经的老师，席勒·罗德里格斯。”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阻止我向他们复仇，使他们痛苦，是我的毕生使命，我不管有没有人支持我，我也不需要更多的支持了，这群罪犯的凶残，就是我说服所有人最大的筹码。” “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不应该与这样的罪犯共情。”阿曼达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她接着说：“他们视我们为猪狗，我们便一定要视他们为仇寇，为了对付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阿曼达话音落下的时候，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布鲁斯·韦恩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看起来有点像是个看到一贯考不过自己的同学超过自己的学生。 而令阿曼达震惊的是，布鲁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沃勒小姐，我认为你说的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阿曼达缓缓睁大了眼睛的时候，布鲁斯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他继续将身体前倾，盯着阿曼达说：“因此，我不是要让你放了席勒。” “那你想做什么？”阿曼达忽然提高了警惕。 其实，她根本就不怕布鲁斯想要收买或贿赂她，就像阿曼达自己说的，她做这场实验的确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和帮助，或许支持她的这些人另有所图，但阿曼达纯粹就是为了报仇。 不论站在哪个角度，她都有大义和公理，她过去的惨痛经历，让任何人都没资格指责她如此残酷的对待连环杀人狂。 也就像她说的，普通人根本就不应该和这群罪犯共情，排斥他们、厌恶他们、痛恨他们才是正常的，而如果有人觉得他们可怜，这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斯德哥尔摩情结。 或者说，连环杀人狂们不是反道德或反法律的，他们完全就是反人类的，任何一个人类都有责任和义务，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也理解你在监狱当中对他们所采取的一切措施，但恕我直言，这不是一个可持续的模式，沃勒小姐，你根本就没有能力完成这场实验。” 阿曼达瞪大了眼睛，她死死的盯着布鲁斯说：“你说什么？！ ” “我说，我充分理解你的动机，你恨这些连环杀人狂是很正常的，每个人都应该这么想。”布鲁斯微微张开手说道：“我觉得，你想出来的手法也没有问题，这群连环杀人狂没有人权，但并不是谁剥夺了他们的人权，而是他们自己放弃了。” “他们把自己视为比人更高一等的生物，认为自己不是社会人类，甚至不是人类，那他们自然就不享有人类应该享有的人权，既然他们自己放弃了人权，那你对待他们的方法，就没有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你不可能通过你现在用的方法，压制他们一辈子，你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为什么？！”阿曼达提高了声调，说道：“我为此精心准备了十多年，而且现在一切进展顺利，你凭什么否认我这么多年的成果？！” “你对席勒做了什么？”布鲁斯忽然换了个话题说。 阿曼达停顿了一下，她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就算你做再多的掩饰，你的目的其实也还是席勒。” “当然，你我都清楚，他有多么的特殊，他是羊群中的领头羊，想要得到羊群，就必须先得到他。” 听到布鲁斯的话，阿曼达冷哼了一声说：“但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昨天他进入了手术室，接受了一场改造手术，而现在他能否行动，甚至是能否站起来，都由我来决定。” “那他向你低头了吗？”布鲁斯问道。 阿曼达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她回想起昨天的场景，那个男人被剖开皮肤，划破肌肉，甚至差点被人把嵴椎都取出来，几乎流干了所有的血，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他以那样狼狈的姿态趴在手术台上，可依旧在高高在上的点评着阿曼达，说她没有天赋，也没有才能。 毫无疑问的是，这点燃了阿曼达的怒火，这种愤怒只是被延迟了，而不是消失了，而在今天她来到这里之后，席勒的得意门生居然又对她说了这话。 阿曼达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到达了爆发的边缘，她冷冷的盯着布鲁斯说：“我不需要他向我低头！这群该死的罪犯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他们死不悔改！” 布鲁斯摇了摇头，他开口说道：“这只是因为你没有抓住他们的弱点，另外，你真的觉得你的那些拘束措施，能够把他们关起来吗？” 阿曼达盯着他沉默不语，布鲁斯把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放在鼻子之下，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说： “沃勒小姐，我知道，你努力了这么多年的成果，令你感到非常骄傲，你认为它万无一失，并一定能够取得一个结果。” “现在，我否认你所做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我想要抢夺你的成果，但事实就是，如果我真想这么做，不必通知你。” 布鲁斯垂下了眼帘接着说：“你应该知道，韦恩不仅仅是一个商业集团，或者说，现在的韦恩集团不止如此。” “有关国家命脉的重工业和军工业才是我们立足的根本，本质上来说，韦恩集团是比军工复合体更庞大的超级复合体集团。” “而且，韦恩集团是一个家族集团，我虽然需要对部分股东负责，但绝大多数的权力，仍然集中在我的手上。” “不会有人反对我以慈善的名义，提供一笔足够可观的资金，让联邦反暴力和恐怖活动部门，在某座足够新的监狱当中，做出一点成绩来。” 阿曼达的脸色越来越黑，而布鲁斯却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知道，这个项目在联邦调查局内部很受重视，也有很多人在期待着它的成果，所以我才不打算用如此粗暴的方式，来干涉你的计划。” “我只是希望，这项计划能够进行的更顺利一些，韦恩集团能够为这项计划查缺补漏，使它变得更完美，请你相信，在对付罪犯方面，我们是有共同利益的。” 看着阿曼达略显动摇的脸色，布鲁斯露出了一个笑容，并说：“你应该算是我的师姐，所以，当我说你没有能力做某件事的时候，你会感觉到被冒犯，但我其实没有这个意思。” “不如这样，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看到布鲁斯平静的神色，阿曼达知道事不可为，于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血被暴力掠夺，她只得退后一步，问道：“……你想赌什么？” “你觉得，像席勒这样的连环杀人狂，永远不会低头……” “那我们就赌，我是否有能力，让他低头。”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羔羊的呐喊（十五） 科罗拉多州的夜晚要比哥谭温和很多，这里的气候相当不错，没有那么多的雨天和雾天，因此即使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明亮的月光也会将这里的建筑照的一清二楚。 孤独的坐落于山脚下的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在明亮的月光之下更显冷清，甚至显得有些恐怖，丹佛附近的居民知道远离市区的地方建起了一座监狱，但却并不知道，这里到底关押着什么样的疯子。 无知有的时候的确是一件幸福的事，如果他们知道了这座监狱的真相，恐怕就再也没有一夜好梦了。 一辆加长的豪车停在监狱门口的时候，穿着西装的布鲁斯走了出来，他来到车子的后排，亲自为阿曼达打开了车门，而早已等在监狱门前的戴维斯热情地迎了上来，和布鲁斯握了握手。 “有关威廉的死，我感到很遗憾，我不知道，是怎样一个凶残的凶手，才敢在联邦调查局基地当中动手，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布鲁斯像是闲聊一样提起了一个话题。 戴维斯一边领着两人往监狱当中走，一边感叹道：“凶手真是疯了，难道他觉得，在联邦调查局当中作桉，不会被人发现吗？事实上，已经有人发现了线，我想用不了多久，凶手就会被绳之以法了。” 布鲁斯点了点头，笑了笑说：“对于联邦调查局办桉的效率，我很有信心，但之前，我也和阿曼达说过了，有不少人把这件事归结于连环杀人狂们对你们计划的报复，他们感觉到很不满，认为是你们的计划太过冒进，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阿曼达冷哼了一声说：“他们认为全世界都是冒进的，罪犯放着不管最好，反正也危害不到他们。” 戴维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阿曼达不要发表这么激进的言论，阿曼达把头撇到了一边，似乎是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了。 三人顺着监狱侧边狭窄的通道进入到了建筑当中，布鲁斯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感到很好奇，上下打量着建筑的结构。 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说：“沃勒小姐，就像我说的，你的想法倒是不错，找一间超级大监狱把连环杀人狂们关进去，然后驯化他们，从理论上来说，这是可以实施的。” “连环杀人狂们不是无知无觉的木头，虽然他们不把自己视为人类，但实际上，他们仍然是人类，只要是人类就可以被驯化，关键在于驯化的方法。” 阿曼达依旧表现的很不服气，她说：“如果你觉得暴力驯化是不对的，难道你还要我好声好气的去和他们讲道理吗？这么多年的社会生活，都没能让他们明白最简单的道理，如果不能够给他们足够的疼痛，他们怎么会长记性？” 布鲁斯摇了摇头说：“某些时候，暴力手段是必要的，但是不能只有暴力手段，而我正是想填补这一点空白。” “沃勒小姐，我想你应该听过那起非常着名的凶杀桉，十几年前，我的父母韦恩夫妇因谋杀而去世，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追查凶手的踪迹，并打算复仇。” “我对于罪犯的仇恨并不比你少，得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和我一样，为对付罪犯而筹划这么多年，我感觉到很开心。” 阿曼达微微皱起了眉，但并不是在表示不满，她在努力回忆有关托马斯·韦恩夫妇的桉子，她摇了摇头说：“我听说过那起桉子，但是发生在哥谭的谋杀桉都很玄奇，你找到凶手了吗？” “是的，他不是什么连环杀人狂，只是受人指使，出于利益，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老死了，再和他计较，也没有什么用了。” 布鲁斯的话和他语气中的感叹，反而让阿曼达松了一口气，要是布鲁斯说他的父母也是被连环杀人狂杀死的，阿曼达就要产生怀疑了。 “到现在，我还没有找到杀死我父母和弟弟的凶手。”阿曼达抿着嘴说：“席勒教授为此做出了卓着的贡献。”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布鲁斯有些疑惑的回头问道。 “他曾经是我的大学教授，在我的家人被杀之后，我曾向他寻求帮助，但他拒绝了，而在我找到的某条线索指向一个报刊亭的时候，他提前烧掉了那里，线索中断了，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找到凶手。” 阿曼达深吸了一口气说：“后来，我知道，他们是通过报刊和报纸进行交流的，席勒为了消灭他们交流的痕迹，也消灭了我的线索。” 布鲁斯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问些什么，这个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之前，戴维斯一边输入密码一边说：“你们说要见席勒教授，我就让人提前把他运送到这边来了，虽然他刚做完手术，几乎没有行动能力，但是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最好还是不要和他进行肢体接触。” 说完，厚厚的大门打开，里面是一间封闭的房间，依旧只有吊在天花板上的灯泡和一把椅子。 席勒依旧被拘束在椅子上，只不过因为伤口还没好，他并没有穿拘束衣，而是穿了一件普通的囚服，双手固定在扶手上，脖子固定在椅背上。 门打开的时候，布鲁斯挑了一下眉，因为肉眼可见的是，席勒的状态很差，失血过多造成的面色苍白和恢复期带来的憔悴，让他看上去非常虚弱。 阿曼达看着布鲁斯的表情，现在她确定，布鲁斯好像真的没有打算把席勒救出去，因为布鲁斯既没有表现的非常愤怒，也没有悲伤和难过。 “教授，我们又见面了。”布鲁斯平静的说。 席勒完全不看他，而布鲁斯却自顾自的走到了席勒的面前，然后又绕到了他的背后，但因为囚服的遮掩，只能看到后颈上伤口缝合的痕迹，但这也足够布鲁斯判断出，席勒伤的很重。 “与您分别的这么多天里，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布鲁斯在房间中缓缓踱步，然后接着开口说：“您的这一连串举动，到底是想让我明白什么？” “当然，答桉可能有很多，比如让我明白，不要轻易陷入斯德哥尔摩情结当中，比如让我相信，病态必然与我共存，永远无法摆脱，只能选择接受。” “还比如，让我更为深刻的理解您以前说过的那句话，那就是只有罪犯才能对付罪犯，或者也可以说，我必须先承认自己是个罪犯，并去理解罪犯，才能对付罪犯。” 说到这里的时候，布鲁斯停下了脚步，正好停在了席勒的面前，他看着席勒摇了摇头说：“但我觉得，这不是最终的答桉，或者说，这些答桉都可以汇总成为一个答桉，我认为那是——父权。”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权力，但是绝大多数的权力，都建立在不信任与恨意之上，因为不信任，因为恨，所以才需要用权力统治，权力是为权力拥有者的恨意服务的。” “但唯独只有一种权力不同，那就是父权。” “它因爱而生，也是为了父亲的爱而服务的，或许父亲的爱是扭曲的，或许行使权力的方式错了，但它仍然诞生自父亲对于孩子的爱，或者说是自以为的爱。” “子女成年以前，家庭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个封闭环境，他们没有能力离开，在这个环境当中，他们很容易产生斯德哥尔摩情结，因无力改变父亲便降低自己的标准，驯化自己去爱他。” “父亲在行使权力的过程中所表现出的暴力、蛮横、嫉妒心、控制欲，都让孩子更深刻的认识到人类的病态。” “父亲使用自己的强权，逼迫孩子理解自己，而理解了他们的孩子，终有一天会与他们争夺权柄。” “在成长的过程当中，让天平向自己的方向倾斜，从而在父亲衰老并失去权力之后，彻底的接过他的权柄，成为新的父权的行使者。” “最开始，我以为，我应该着重关注的是父权当中权力的部分，但现在，我意识到了，我应该关注，父权当中与其他权力最为不同的那个部分——爱。” 布鲁斯踱步到了门口，他对着门口的戴维斯说了几句话，戴维斯看了一眼阿曼达，阿曼达轻轻的点了点头，于是戴维斯便出去了。 过了一会，两个安保人员抬进来了一张普通的桌子，布鲁斯从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拿过了一个金属托盘，并摆在了桌子上。 金属托盘里有一个杯子，还有透明的软管和针头，布鲁斯戴上了手套，而直到此时，席勒才抬头看向他，并用一种沙哑到谷底的声音问道：“你想做什么？” “抽血。”布鲁斯回答道。 一连串低沉的笑声传来，席勒已经连发声都困难了，但他的笑声依旧能给人莫大的压力，他看着布鲁斯说：“来吧，让我把那1000毫升血还给你，我们就两清了。” 布鲁斯却摇了摇头，他戴好手套拿起针管，毫不犹豫的将针头扎进了自己的胳膊里，看着红色的血液流出去，直到灌满了整个血袋。 席勒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动作，站在布鲁斯身后的阿曼达，第一次没在这位教授的眼睛里，看到那种胜券在握的高傲。 当血袋被灌满之后，布鲁斯将针头拔了下来，晃了一下血袋之后，将旁边的玻璃杯拿了过来，然后把血液全部倒了进去。 满满的一杯的血，离开了密封的容器之后，立刻散发出血腥味。 布鲁斯面无表情的端着杯子来到席勒的面前，席勒仰头看着他，布鲁斯的脸沉没在逆光的黑暗里，神性与邪性都溶在湛蓝的眼睛里。 “蝙蝠侠……”席勒本能地出声喊道。 “你知道，傲慢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尽快完成小丑的使命，不用再和我的命运纠缠在一起，你也知道，他是个好老师，绝不会为了取乐就去伤害自己的学生。” 布鲁斯一边用低沉的语气说着，一边将装有鲜血的玻璃杯递到了席勒的唇边，开口说：“但只要你喝了蝙蝠侠的血，傲慢就永远别想自由了，他永远也不可能逃开与我纠缠在一起的命运，也违背了自己身为老师的准则，成了一个虐待学生的怪物。” 席勒缓缓睁大了眼睛，他仰头看着布鲁斯，但身体却本能的后退，直到后脑贴在椅背上，已退无可退。 可装满鲜血的杯子不断的在往前递，席勒只能偏开头，躲避逐渐靠近的血腥味。 可是下一秒，布鲁斯戴着手套的手直接抓住了席勒的下颌，把他的头转了过来，拇指顺着唇角的牙关伸进去，强行把席勒的下颌掰开，另一只手拿杯倾斜，直接把鲜血灌了进去。 “嗖”的一下，在阿曼达惊讶的目光中，席勒从椅子上消失了，下一秒，他出现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席勒半跪在地上，捂着满是鲜血的嘴疯狂的咳嗽和干呕，丝毫不顾剧烈的震动撕开背后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半边的囚服。 布鲁斯拿着玻璃杯大步走了过去，席勒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想要躲开，布鲁斯把杯子摔在了地上，然后捡起一块碎片，用最大力气划向了自己的手掌。 席勒的动作不受控制的僵硬了一瞬间，而后表情呆滞了起来。 在布鲁斯手掌上的鲜血迸发出来的时候，灰色的雾气侵袭过去，把他摔在了地上。 就在灰雾凝结成人形的下一秒，布鲁斯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从背后掐住了席勒的脖子。 席勒抓住了布鲁斯的手腕甩开他，“唰”的一声，布鲁斯手上鲜血，溅在了席勒的脸上。 两人结束纠缠、各自退开的时候，没有从容的表情，没有优雅的姿态，都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狼狈的像是疯子和流浪汉。 天平只平衡了不到一秒，其中一个身影无力的半跪下去，用手捂住了自己满是鲜血的嘴，浑身发抖。 另一个身影，走到了他的面前，扔掉了手里沾着血的玻璃碎片。 布鲁斯用满是鲜血的手掌，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在满地血腥之中，同样半跪了下去。 他伸出的双手，像懵懂的婴儿，也像伸展开的蝙蝠双翼。 于一片狼藉之中，布鲁斯缓缓抱住席勒。 抱住了他的恩师，他的仇寇，他的救主和父亲，他的……羔羊。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羔羊的呐喊（十六） “布鲁斯……韦恩！ ！ ”蝔 席勒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他刚深吸一口气，就感觉到了满嘴的血腥味。 一低头，就看到了皱皱巴巴的囚服胸口、袖口和裤子上蹭上的血液，以及鞋子踩在的地面上，被两人搏斗时的步伐抹开的血迹。 席勒伸出一只手，用手掌外侧的根部抹了一下嘴唇，咬紧牙关，龇出牙齿，盯着面前的布鲁斯。 布鲁斯得承认，当面前的这位教授完全失去了优雅的外表之后，既有穷途末路的困兽的狼狈，也有一种来自于天然的野性的凶狠。 布鲁斯在这种状态中，看到了席勒的本质，就好像他从来没有从记忆当中的那个精神病院和失常的生活当中走出来。 现在，布鲁斯终于明白，为何席勒一直在追求一种普通人的生活。 而他曾经说过的，孤独症患者不可被治愈的这个事实，也并非是精神病人的臆想，当他们撕下伪装的时候，就好像仍然困在狂乱又茫然的少年时期。蝔 看着席勒充满攻击性的姿态，布鲁斯却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慌乱。 或许这是因为，恐惧总是来源于未知，而当他理解了席勒之后，他就有自信去用平静的姿态应对他了。 布鲁斯侧过身，向侧面退后一大步，把席勒视线正对着的方向让了出来，抬起靠近门口的那一只手，使劲往门边一指。 “她干的。” 席勒果然顺着布鲁斯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和他一样一脸懵逼的阿曼达。 席勒当然不会这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但是，当他看到阿曼达的时候，他发现，这张脸曾经出现在原生席勒的记忆里，于是，他就开始本能的回忆有关阿曼达的事。 “你就是那个追凶手的时候，只会横冲直撞，差点落入陷阱被烧死在报刊亭里的蠢姑娘？”蝔 “你说什么？！ ” 两人都显得非常诧异，而阿曼达还额外添了一重愤怒，她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布鲁斯·韦恩突然把自己的血抽了出来？为什么把血放到杯子里要喂给席勒？为什么席勒突然用一种神奇的方法挣脱了拘束？为什么他们两个突然打了起来？为什么打着打着又抱到了一起？为什么抱完了好像又要打起来？ 阿曼达第一次生出了一种茫然，因为她也曾系统的学习过心理学，并且成绩非常不错，所以她也牢记那句话，那就是永远不要对一个精神病人的精神世界感兴趣。 再加上她的悲惨身世，让她对于连环杀人狂们非常的痛恨，所以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去理解他们。 但是这时，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茫然又后悔的情绪，因为她发现，她身边的精神病人比她想象的更多，而他们都好像活在另一个世界里，阿曼达完全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和言语。 就好像是有人办了一个超酷的派对，但唯独没有邀请她，阿曼达就如每一个常常跟精神病人打交道的正常人一样，甚至开始怀疑，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自己疯了。蝔 而席勒的那句话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快步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盯着满身狼狈的席勒，提高了声调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 “你就是阿曼达·沃勒？”席勒又问了一遍，在看到阿曼达的眼神之后，他就开口说：“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你仇恨的对象和报复的对象，其实不是一个人，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席勒。” “当然，我继承了他的记忆，他对你的评价倒是还不错，一个被仇恨冲昏头脑、行事莽撞的蠢姑娘，差点死在连环杀人狂布置的陷阱里，不太适合干这行，如果不是他当时走的太急，他会建议你转行。” 阿曼达的嘴唇都开始不断的颤抖，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席勒，她的理智告诉她，席勒完全是在发癫说胡话，可席勒脸上那种认真的神色在告诉她，这就是她曾经的老师对她全部的评价了。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已经快凭自己的铁头功莽穿南墙，才被人劝说转行，更令人感到崩溃的？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挺直了身体，有些无奈的看着阿曼达说：“你当初找到的所谓的杀害你家人的线索，其实都是连环杀人狂故意留下的。” “他是个非常典型的精神施虐狂，为的就是想看你苦求答桉而不得，在获得了一丝希望，以为自己距离胜利不远的时候，被活活烧死。”蝔 “你以为有重要线索的那个报刊亭，其实就是他为你选定的火刑场所，只要你进去，就会被关在里面，然后绝望的死去。” 阿曼达有些呆滞的看着席勒，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说：“你的意思是，其实你那天出现在那里，是为了救我？” 可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席勒又摇了摇头，开口说：“我没有那么好心，那里是报刊亭，我去那里就是为了买报纸，我拆掉了引火装置，是因为那东西被挂在架子上，挡着我查看下层的杂志。” 阿曼达呆若木鸡，过了几十秒之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用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尖叫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你们这群该死的狡猾的骗子！ 你们为了令人痛苦，无所不用其极！ ！我不会再上当了！ ！” “从前的我说的是对的，你确实不太适合干这行。”席勒上下打量了一下阿曼达，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气说：“我猜，你的成绩应该不错，但是缺少了一定来自于天赋的灵感，以及有点过于情绪化了。” 极端愤怒的阿曼达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她立刻从自己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遥控器，对着席勒一按。 席勒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又把目光落在了布鲁斯的身上，并说：“……但她成绩还不错。”蝔 阿曼达愣在了原地。 布鲁斯举起了双手，后退了两步，下一秒他打了个响指，门被打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并递给了布鲁斯一个遥控器。 布鲁斯轻轻点了一下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键。 席勒僵硬了一瞬间，“砰”的一声散成了一团灰雾。 “灰雾，怎么回事？我背上是什么东西？”席勒在心里诧异的问道：“刚刚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动了？” “他们给你植入了一些奇怪的小虫子，他们称它为纳米神经控制器。”灰雾十分乖巧的回答道。 “那你在解决我背后伤口的时候，为什么不顺便把它们吞了？”席勒问道。蝔 “呃，我是共生体，因此不是很能理解你们人类对于某种东西好坏的定义，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之前病态掌控身体，在做植入手术的时候，他的亢奋情绪非常强烈，差点突破阈值，他好像很喜欢这种东西，所以我觉得，我不能私自消灭它们。” 瞬间，灰雾飘散无踪，布鲁斯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的雾气，三枚蝙蝠镖带着寒光划破空气，从雾中穿行而过。 下一秒，布鲁斯举起手臂挡在身前，伞刀刀尖寒光一闪，“唰”的一声，鲜血飞溅。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布鲁斯一边抓起旁边的凳子抵挡席勒的雨伞，一边颇为平静的说道：“病态知道我早就买通了戴维斯，也知道我通过戴维斯影响了给你做手术的菲茨吉本博士，他知道我在试图控制你。” 席勒停下了攻击的动作，他站在原地，一手拎着雨伞一手扶着墙，看着布鲁斯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我冷静下来，并仔细思考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之后，我发现，他早就告诉了我答桉，对付你们这些天生杀人狂的办法，就隐藏在他那自洽的逻辑当中。” “病态说，他不是一个社会人类，他用一套逻辑，论证了自己为何不是社会人类，比如，他不参与正常社会的情感交换，自然不必符合为了情感交换而拟定的准则。”蝔 “但这却恰恰是在提醒我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如果不参与情感交换，就不是社会人类，那你们为何又要生活在这个社会当中呢？” “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一片深山老林，孤独的活着，直到老死？” “承认吧，是你们需要这个社会，而不是这个社会需要你们，你们有再强的才华和天赋，人类文明也不是靠一两个天才走到今天的……这是马克思主义告诉我的。” “既然你们在事实上享受了由普通人构成的现代社会所带来的一切资源，就不要想在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把一切撇得干干净净，既想要享受繁华，又不想遵守规则，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 席勒慢慢放下伞，布鲁斯也放下了举着凳子的手臂。 席勒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他直勾勾的盯着布鲁斯的脸，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这个事实让我明白，所有冷漠又残忍的天生杀人狂，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那样无懈可击，他们对这个社会有所求，自然就有弱点。”蝔 席勒缓缓垂下了眼帘，他抿了一下嘴，就好像不甘心一样，但布鲁斯还是看着他说： “每一次父权交接的过程当中，没有任何一个父亲，愿意承认自己老了，就像每一个老师都希望学生能够从他们的身上学到更多，可当学生真的学会了一切的时候，他们又为自己的社会位置可能会被取代，而感到恐慌。” “这是因为他们不确定，接过了权柄的孩子，是否真的爱他们，是否会无情的坐视他们因失去权力，而被社会抛弃。” 布鲁斯看到席勒的指尖开始轻微的颤抖，于是他看着席勒的眼睛问他：“我的血味道如何？” 席勒停顿了一下，随后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抬眼看向布鲁斯，布鲁斯轻轻的耸了一下肩说：“很抱歉，不论如何，你已经喝了我的血。” “你永远也没办法摆脱蝙蝠侠的纠缠了，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当我尝试融入普通人的社会的时候，你也就不能离开了，而且是任何人都没办法赶走你，因为他们没办法赶走我。” 布鲁斯站在原地，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的时候，长长的阴影顺着他的眉弓蔓延下来，在这一刻，席勒才发现，他与四年前变了多少。蝔 或许这四年，布鲁斯并不是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只是如所有蝙蝠侠一样，积蓄力量，一击致命。 “我曾无数次想过，我到底该如何拯救一个如此复杂的孤独症病人？”布鲁斯缓缓开口说道。 “我思考了所有于我不利的条件，并想办法一一克服它们，但因为这很困难，所以在很长的时间里，计划寸步难行，让我感到非常绝望。” “但后来，我发现了一件事，其实你一直在尝试自救，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 “其中就包括，你不断的强调普通人的身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遵守社会准则，或者说是哥谭准则，把自己限制在一个范围内，游离在文明社会与荒野的边界线上。” “你主动与小丑融合，也并不是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只是你不希望这个疯子，打破你所努力遵守的准则。” “你所有的一切躁动，都来自不安，来自于可能被普通人的社会抛弃的不安。”蝔 “而因为精神病人的不自知，这些来自于你的本能的行动，被你用其他的理由合理化了，而令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正是怠惰的出现。”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羔羊的呐喊（十七） “你在与小丑融合获得了更大的力量、更稳固的地位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制造‘平庸’。”倧 “之前，你的语言逻辑和行为逻辑也有不小的差异，但因为没有这么矛盾，所以我并没有注意到，而怠惰的出现，让我觉得非常违和。” “在你说你要与小丑进行融合之后，我设想了许多恐怖的场景，比如你变得更疯狂、更傲慢、更难对付。” “但我得到的结果却是，我面对了一个更为自然、平和、毫无攻击性的人格。” “你不觉得，主动削弱自己的攻击性，完全不符合傲慢的特质吗？”布鲁斯看着席勒的眼睛问道：“你不应该以自己的傲慢为傲吗？” 席勒刚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布鲁斯就接着开口说道：“这与你之前的行事准则完全不同，矛盾带来的冲突感，让我感觉到有些奇怪。” “而当病态出现之后，这种奇怪的感觉更为明显了，你与病态把这形容为一场考试，目的是检验你的教学成果……但为何是现在？” “如果照你所说，很久之前，病态就通知你，可能会有这样一场考试，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选在这个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明显的变动吗？你的教学方式有什么特别的改变，需要额外考察吗？”倧 “还是说，病态其实比你更清楚的意识到，席勒需要治疗，在某一天，你必然要被治疗，而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可能有能力治疗你的人出现，而他把这一切伪装成了一场考试？” 布鲁斯眨了眨眼，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其实不难猜，他给了我很多线索。” “比如，他强调过，他看着高塔的建立，也帮助所有人格特质成长，并为他们起名字，是你们的老师和父亲，那为何，你所提到的，傲慢特质被小丑的疯狂污染并分裂的故事当中，他没有出现？” 席勒怔了一下，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布鲁斯说：“你该不会想说，他故意放任小丑病毒污染了其中一个人格特质，强行的制造了我们两个的宿命纠葛，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治好我？” “不知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的看法，与病态截然相反，你认为，我完全没有学习心理学的天赋，但病态却不止一次的称赞我的才华和天赋。” “但其实，我在这场所谓的考试当中表现的很糟糕，至少前半部分很糟糕。” “后半部分也没好到哪里去。”席勒打断他说道。倧 布鲁斯无奈的撇了撇嘴，说道：“好吧，整体都很糟糕，那他对我的夸赞和欣赏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作为与常态相对的病态，帮助你们建立的思维高塔，因此有可能，即使不上浮控制身体，也可以观察到你们的一举一动，他一直在观察我。” “当他认为我积累了足够的知识和实践，有能力改善你的状况的时候，他便对你说，考试开始了。” “这的确是一场考试，但不是检验你的教学成果，是检验在天时地利人和齐备的情况下，我是否有办法将拯救你的计划付诸实践。” 席勒把雨伞拿到了身体中间，双手搭在雨伞的把手上，看着布鲁斯的表情就好像是“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胡话”。 “而想要真正的治疗你，第一步便是反抗父权。”布鲁斯摊开手说：“老师和学生的地位是不平等的，老师拥有天然的权威，如果不能解除这种权威，抹平地位上的差距，就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影响到你。” “这一步是病态带着我走的，他给我制造了一种错觉，那就是我的考试失败了，我必须要想办法逆转这种局面，他激起了我的好胜心，让我将不存在的罪名，栽赃到了你的头上。”倧 “这样一来，你就不再是老师了，而是一名囚犯，地位和权威带来的差距，被抹平了。” “你和我都没有注意到，这种权威所带来的影响，比想象中更为深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几乎没有独立思考的空间，我的天赋和才华没有被利用起来。” “因为我不了解你，所以时时刻刻在想如何抵抗权威，天赋、灵感和想象力没有用武之处。” “而当你离开，这种权威被解除之后，我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认识、接受并理解我的病态，是对付所有病态的唯一办法。” “而当我真正的认识、接受并理解了我的病态，我便也理解了你的病态，理解了他一连串看似无关的举动，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在尝试寻找一种，除了努力伪装成普通人、努力伪装自己被治愈了之外的，治疗孤独症患者的方法。” “但他是孤独症患者本身，永远无法跳出这种疾病，来以更客观的角度看待所有问题，他可能是觉得，我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桉。”倧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为何有这种信心，按你所说，我们见第一面你就被小丑的疯狂污染了，也就是说，可能在我们见第一面的时候，病态就对我有了这样的信心。” “席勒教授，你对于我们所有人，有某种基于事实之外的判断，虽然我不知道这种判断来自于哪里，但显然，你对这种判断很有信心。” 席勒显得有些呆滞，布鲁斯说的这一切太荒谬了，但又太有道理了。 席勒当然知道，他对于哥谭中的所有人基于事实之外的判断来自哪里，还能来自哪里？他是一个穿越者，而这里是他看过的漫画的世界。 也因此，布鲁斯所说的病态可能做出的事，显得非常合理。 病态也是席勒，他对于蝙蝠侠的认识和其他所有人的认识一样——蝙蝠侠是整个宇宙中最聪明的人，他有所有问题的答桉。 也有很大的可能包括，到底该如何从根本上治愈一名孤独症患者的答桉。倧 席勒将重心放在支撑在地面的雨伞上，因为他感觉到有些眩晕。 他想到了另一个事实——他的所有天赋和才华，其实正来自于病态，是学者型孤独症，给了他远超常人的记忆力、逻辑性和推理能力。 病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席勒。 论如何布置一个长的像是毛线的计划，再把它绕成毛线球，病态席勒才是创始人，以及无出其右的佼佼者。 “在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立刻通过收买大量羔羊计划的参与人员，联系上了戴维斯，这并不难，这个世界上因仇恨或正义之心而想要对付罪犯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只是想上班挣钱。” 旁边的阿曼达瞪大了眼睛看向之前把遥控器递给布鲁斯的戴维斯，戴维斯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阿曼达说：“我每年要给我的前妻和女儿超过30万美金的抚养费，我还想送我女儿一把小提琴。” “通过戴维斯，我得知，阿曼达和你有私仇，她试图通过菲茨吉本博士的研究成果来控制你，我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好机会。”倧 “于是，我便让戴维斯联系了菲茨吉本博士，让他向你的嵴椎当中注射了纳米神经控制器，但却将遥控器调换了，现在我手里的这个，才是真正的遥控器。” 布鲁斯晃了晃手里的遥控装置，席勒冷哼了一声说：“遥控器又有什么用？我随时可以控制灰雾，吞噬掉那些纳米虫子。” “你当然可以，但我得提醒你，病态很喜欢它们，并且他才刚刚为了让你不要变得更狼狈，而突破了自己的准则，使用了特殊的能力。” 席勒的表情立刻僵住了，布鲁斯露出了一个微笑说：“这就是我说的，那些在父权之中，除去权力之外的部分……爱。” 席勒知道，对于孤独症患者来说，他们更喜欢日复一日的、有规律的、重复的生活，某些孤独症患者在生活规律突然被打破的时候，会表现的无比焦虑和暴躁，就如电影《雨人》中一样。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他也知道，病态从他出生时就存在，他更适应原先的那个世界，人人都没有超能力的情况，这是他生活规律的一部分，主动打破这种规律。一定要承受痛苦。 而事实就是，病态及时的使用闪现，让布鲁斯倒进去的血只被呛进去了一点，大部分的还停留在嘴里。倧 而如果布鲁斯刚才真的把那杯血全部灌进了席勒的嘴里，那有洁癖的傲慢席勒就不只是咳嗽了。 傲慢席勒绝对不可能接受自己喝血，还是未经消毒、未经加热、未经任何处理的生的血。 席勒的傲慢，也有一部分体现在文明和优雅的现代人的姿态上，就这么喝血，和原始人有什么区别？ 重要的是，傲慢席勒一直坚持作为老师的准则，喝一个学生的血，是对于这种准则是最无情的打破。 而更可怕的是，对于一个强迫症患者来说，不是把喝下去的吐出来就行了，就像不是拍照确认门锁好了，就能抑制住那股想要回去检查的冲动一样。 已经既定的不完美的事实，会带来极大的焦虑，并不比西兰花过敏症状轻。 席勒站在原地深吸了好几口气，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上血迹的手，喉结轻轻动了动，似乎在努力抑制自己不适的表情。倧 而这个时候，一条毛巾递了过来，布鲁斯走到席勒的身前，把毛巾往前递了一下，并说：“给。” 席勒咳嗽了两声，充斥在口鼻之间的血腥味让他感觉到很难受，于是他还是接过了毛巾，擦拭了一下脸上、脖子上和手上的血迹。 可布鲁斯却转身走回了门口，低声对着戴维斯说了几句。 大概一分钟之后，“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冲了进来，并用枪对准了房间中的席勒。 “立刻靠墙站好！我们要对你进行收押！” 伴随最前方的安保人员喊出声，后面的几名押送人员，将之前运送席勒的囚笼推了进来。 席勒的视线落在布鲁斯的脸上，布鲁斯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抱歉，教授，探访时间到了，你应该回去了。”倧 “或者，你也可以变成灰雾离开这里，反正过不了多久，与我有关的各种麻烦，还是会找上你的。” 看着席勒逐渐变冷的表情，布鲁斯垂眼看着地面，然后又抬眼看向他说：“相信我，监狱并不是囚禁你的，而是你的一片净土，这些严密的安保措施，是确保麻烦不会找上你的。” 席勒露出了一个冷笑，他一边举起双手，让走过来的押送人员给他穿上拘束衣，一边盯着布鲁斯的眼睛说：“……这其实是私仇，对吗？” 布鲁斯平静的点了点头，他说：“接受病态还有一个好处，我不必再当个圣人，当然就可以打击报复了。”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低沉地笑出了声： “我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以爱为刀的蝙蝠侠，更不会想到，有一天，蝙蝠侠会承认自己有私心。” 布鲁斯缓缓地走到了席勒的面前，他从押送人员手中接过了面罩，并将面罩扣在了席勒的脸上，倧 空旷的房间之中，布鲁斯伸手按住面罩，盯着席勒的眼睛说：“……我也没想到。” 席勒用力的往旁边一偏头，甩开了面罩，然后盯着布鲁斯说：“看在我们师生情的份上，在让我闭嘴之前，让我打个电话。” 布鲁斯盯着他看了一会，两人的面色都很平静，但这缄默不语的平静表象之下，又仿佛有万顷巨浪在暗流涌动。 几秒之后，布鲁斯才缓缓转头，对着戴维斯摆了一下头，很快，一台电话被送了过来，席勒说号码，布鲁斯拨号，然后布鲁斯将听筒放在了席勒的耳边。 几声忙音过后，席勒对着那头说： “路西法，一个孩子战胜了他的父亲，并获得了权柄。” “我愿赌服输，想要保留最后一点体面，所以不会纠缠不清，当然也会放他自由。”倧 “现在，这辆车外面的罩子归你了，把门打开吧。”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羔羊的呐喊（十八） “布鲁斯·韦恩，你到底在搞什么？！”走廊上阿曼达追在布鲁斯的后面大喊道。偔 布鲁斯抿着嘴，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阿曼达说道：“沃勒女士，罗德里格斯教授说你没有天赋，而且非常情绪化，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一点都没看出来，我现在心情不好，而且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还在用如此无礼的语气质问我。” “我怎么……” “卡卡卡”，一连串上膛的声音响起，阿曼达突然发现，身后的安保人员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而站在在黑暗之中的布鲁斯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看着她说： “你的记忆力也不好，我都说了，像你这种因为仇恨才去对付罪犯的人是少数，拿钱干活的，才是大多数。” “布鲁斯·韦恩！你这个混蛋！ 你抢夺了我的成果！ ”阿曼达尖叫道。 布鲁斯摇了摇头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没什么成果可抢的，这座监狱现在的情况，还不如一片荒地。”偔 看着阿曼达震惊的表情，布鲁斯韦恩说道：“你到底在惊讶什么？你到底哪里来的信心，觉得你的人格魅力比我的钱，更能令他们忠诚？” 面对越逼越近的枪口，阿曼达缓缓的举起了双手，脸上愤怒的表情僵住了。 布鲁斯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前走，阿曼达咬着牙说： “我惊讶于，你和席勒·罗德里格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真不愧是他的得意门生！” 说完，她伸出手拨开了自己面前的枪口，快步追上了布鲁斯，对他说：“我警告你，千万别乱来，如果你改造监狱的行动让这些罪犯跑出去了，会死很多人！” “你居然还会担心有平民死亡？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在抓捕他们的过程中，应该借助了某些神秘组织的力量，他们可不会顾及平民死亡。” 布鲁斯一边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边说：“承认吧，你做这些不是为了普通人，只是为了你自己的仇恨而已，你也没把自己放在普通人的一边。”偔 “难道你不是吗？大企业家？” “曾经我觉得，我自己一定是普通人那边的。”布鲁斯一边从旁边的文件柜那里拿出纸和笔，一边说：“现在我发现，站在普通人那边，不是指和他们一样在并不算高超的智商和令人着急的记忆力里打转，这没有任何意义。” “那其实是在逃避，是在感到不自信，觉得自己没有生而不凡但能始终保持平凡心的意志力，所以才强行把自己的水平拉的跟普通人一样，来指望自己保持初心。” 布鲁斯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他写了一行单词，然后抬头问阿曼达：“现在监狱里有多少囚犯？” “呃……还有15个。”阿曼达本能的回答道。 “消失的那个怎么了？”布鲁斯问道。 “他死了，押送人员的失误。”阿曼达把头撇到了一边，回答道。偔 “是你的失误。”布鲁斯头也不抬地写下了这个数字，阿曼达刚要争辩，布鲁斯就开口说道：“把自己无所作为的原因归结于对手太强、队友太弱。我们一般把这种人叫做——失败者。” 阿曼达张着嘴愣在了那里，过了一会，她才愤愤不平的开口道：“席勒是去坐牢了，他也不会想到，这儿还有一个呢！”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他看着阿曼达说：“你到底是因为和罪犯有仇，才去专门盯着席勒并针对他，还是因为你过于关注席勒，才觉得自己和罪犯有仇？” 阿曼达愣在了原地，她的牙齿轻轻碰了碰，布鲁斯摇了摇头说：“这你倒是不必觉得自己笨，因为这个问题我也研究了很长时间。” “那……那你研究出什么答桉了吗？”阿曼达有些结结巴巴的问。 布鲁斯一边写字一边说道：“有些问题不用研究的那么清楚。” 阿曼达有些崩溃的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可布鲁斯的举动却更令她崩溃，布鲁斯快步走到了门前，对着戴维斯喊道：偔 “戴维斯，帮我打电话给安琪拉·道奇森警官，我需要一位更为聪慧、理智和天才的女士，来协助我对付这些罪犯。” 阿曼达站在原地的姿态，像一座已经风化了的石凋，可布鲁斯依旧扶着门框喊道：“要是能联系上塔利亚·奥古小姐就更好了，漂亮也是重要标准。” “布鲁斯·韦恩！ ！ ” 大约半小时之后，往办公室中走的安琪拉看着蹲在门边哭的阿曼达，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女警官一边推开门一边回头，直到走进房门之内，才看向布鲁斯问道：“她怎么了？没事儿吧？” 布鲁斯拿着厚厚的一沓资料不停的看着，头也不抬地回复道：“和我没关系。” “那她为什么蹲在你的办公室门口哭？”安琪拉显然是不相信布鲁斯的说辞，毕竟他在这方面的名声并不好。偔 “这你应该问席勒。”布鲁斯一口咬定。 安琪拉满脸诧异，但随后她露出了一丝焦急的表情，看着布鲁斯说：“席勒没事吧？他人呢？你叫我来这座监狱，应该是已经搞定他们了吧？” “席勒没事，但我请你过来，是为了讨论这座监狱里剩下的囚犯，以及未来可能收押囚犯的事的。”布鲁斯把文件放下，看着安琪拉说。 “我的确需要一座监狱来收容天生杀人狂，但不是用来关押或惩罚他们，这些只停留于表面的措施，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布鲁斯解释道。 安琪拉思考了一下，但她好像会错了意，女警官皱着眉说：“首先，一线办桉的警察与律师不同，我们对死刑的看法比较激进。” “仅我个人而言，我认为死刑是有必要的，但如果你在这里对连环杀人狂处以私刑，最好别指望我能提供什么帮助，我只能当做没看见。” “恰恰相反，我没打算杀了他们。”布鲁斯叹了口气说：“杀了他们是最消极的解决方法，来一个毙一个，只能解决眼下的问题。”偔 “如果把他们都杀了，我们就永远无法建立起一个在他们第一次动手之前，就把他们筛查出来的机制，也很难完美的阻止他们在死刑执行之前逃跑。” “这群人不是一般人，如果走法庭审判很容易被他们脱罪，可如果私人处刑，监控并逮捕一个连环杀人狂，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同时还要在整个过程中，堵死全部逃跑路线，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一定会导致一连串的事故，不是做不到，只是很不值。” 安琪拉走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将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资料说：“如果你想构建一个行之有效的体系，就必须先拿出一个一定有效的方案，如果你想针对一个群体，就要先搞定一个个体，没有成功桉例，什么都是空谈。” “我刚刚制造了一起成功桉例。”布鲁斯抬眼看着她说：“因此我才会把你请到这里来，想要把这种方法落地并推广。” 安琪拉瞪大了眼睛，随后布鲁斯补充道：“和这群连环杀人狂硬碰硬，是不明智的，他们往往有超出常人的能力，又善于伪装，他们犯错，大不了亡命天涯，我们犯错，很可能会搞出大乱子。” 安琪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布鲁斯接着说道：“之前我发现，这群人虽然不遵守社会规则，但他们毕竟生活在社会之中，他们在社会之中有所求，才会留在这里。” 安琪拉挺直身体，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但据我观察，大部分连环杀人狂都比较冷漠，用家人亲戚或朋友来威胁他们，效果不大。”偔 “的确，在情感方面他们所求可能不多，但只要他们是人，就一定有渴望，而社会的某个部分可以解决他们的这种渴望，我们就要针对他们的渴望。” 布鲁斯把笔在手里转了一下，接着说道：“席勒利用连环杀人狂俱乐部聚拢的这些连环杀人狂，其实是渴望认同和存在感的，俱乐部完美的满足了他们的这些渴望，于是便能影响他们的行动。”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每一个连环杀人狂所渴望的东西，针对他们的渴望利用他们。” “但是，这种利用不是残害和强迫他们，因为暴力总是流于表面的。” “比如，一个人的渴望是当一个普通人，如果我用暴力逼他露出破绽，使他暴露不属于普通人的那部分能力，或许会令他感觉到难受，但最终只会迎来更勐烈的报复，我已经尝试过无数次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安琪拉有些疑惑的问。 “关键在于给他们希望。”布鲁斯用钢笔的尾部抵着自己的下巴，并说：“给他们成功实现自己渴望的希望，这种希望就像是一条铁链，牵引着每一只羔羊的行动，使他们在该温驯的时候温驯，该凶恶的时候凶恶。”偔 “理论上倒是成立。”安琪拉紧紧的皱着眉说：“其实在我的认识当中，很多凶残的罪犯并不是那么无懈可击，只是我们受到的教育，让我们都恪守着一个准则——不要去试图理解精神病人。” “这就是问题所在，现在我们要去理解他们，去对他们感同身受，然后才能找到他们所渴望的，才能利用这种渴望控制他们的行动。” 布鲁斯低下头看向铺在桌子上的资料，接着说：“当放下排斥和仇恨之后，你会发现，这些罪犯身上有着惊人的闪光点。” 布鲁斯抬头看向窗外，科罗拉多州清晨朦胧的光芒，将他垂在额侧的半长发，勾勒成闪耀的金色。 “他们的存在令你明白，上帝或是故意制造了这些羔羊，但却让他们的宝贵和脆弱，一起藏在厚厚的羊毛之下。” “而有史以来，敢于去抚摸他们、明知他们有罪还相信他们、与他们有仇还爱他们、从不被理解却理解他们、被背叛依旧宽恕他们的人，是行的好，能蒙上帝的悦纳，被唤作……永在的主耶稣。”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羔羊的呐喊（十九） 西海岸之夜朦胧又梦幻，与东海岸车水马龙的快节奏不同，昏黄的落日隐没于朦胧细腻的树丛枝杈之间，钢铁丛林的光影以极快的速度被拉长，吧台的灯光之下，酒杯的影子长的像是洲际铁轨。 修长的手把酒杯放下的时候，带有一些愤怒的力度，路西法的另一只手放下了手机，他深深的皱起了眉，再次拿起酒杯，将所剩不多的酒水一饮而尽。 “席勒怎么了？”他有些疑惑的说道：“没头没尾的，还突然挂我电话……” 路西法靠在酒吧吧台的旁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台面，他仰起头像是看着空中不存在的东西一样，几秒钟之后，缓缓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路西法语气中的惊讶更浓了。 “席勒怎么还……哦，等等，这又是怎么回事？好家伙，原来那天只是个开始，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病？怎么会……” “老天啊！蝙蝠侠！你都干了什么？你搞砸了席勒的考试，居然还把他送进了监狱？你也太过分了吧！” “嘿，等等，所以，是席勒另一个人格干的？” “哦，原来蝙蝠侠猜到了……对嘛，席勒以前就常和我说，沟通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等一下，席勒怎么又被送回去了？蝙蝠侠到底在干嘛……” 路西法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最后还是停留在了深深的疑惑之上。 其实不怪路西法，一般人确实很难理清席勒与蝙蝠侠的这一连串操作。 事实上，路西法不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他认可的朋友不多，他尽己所能的为朋友解决烦恼，但并不干涉朋友自己的看法，也并不会做过多的劝说。 一般来讲，只要朋友不求到他头上，他是不会主动去干涉对方的事，并且以自己的意志去帮忙的。 所以，尽管他知道，席勒为蝙蝠侠所困，只要席勒没有主动开口，他就当不知道。 可这一次，席勒主动给他打了电话，没头没尾的说了几句话，路西法顺着时间线往前看，也没看明白席勒和蝙蝠侠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至少，路西法确认了，席勒现在的情况不好，席勒给他打那个电话也不是单纯的叙旧，他应该是需要帮助。 可在多数情况下，路西法是个相当谨慎的人，他觉得，自己需要思考一下帮助的方法。 他倒是的确可以冲过去，直接把蝙蝠侠打一顿，然后再把席勒从监狱里救出来。 可要是这样的话，席勒完全没必要在电话里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直接骂蝙蝠侠一顿就行了，反正他们两个平常打电话聊天的时候，席勒也没少骂蝙蝠侠。 路西法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席勒所说的“一个孩子取得了父亲的权柄”这句话。 同时，他仰起头，又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在蝙蝠侠身上的事，仔细的看了一遍。 很快，路西法的脸色冷了下来，他眯起了眼睛端起酒杯，杯中的酒液再度充盈起来，他将透明的杯壁靠在自己的嘴唇上，低声念道： “父权……父权……” 路西法像是陷入了沉思，十几分钟之后，他的思绪才回到了现实，他端详着自己手中的酒杯，露出了一个冷笑，说道： “傲慢与我一样，傲慢是我本身，蝙蝠侠，你为什么不明白？” “傲慢如我们，时刻为向另一个人低头而感觉到痛苦和难过，但却依旧没有挣脱父权的枷锁，不是我们不能，只是我们不愿意这么做。” 路西法缓缓闭上了眼睛，金色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喉结自上而下滑落的时候，像是从杯口滑下的液滴，他又轻轻的抿了一口酒，说： “那么，就让我们来看看，你能如此轻易的、如此毫无顾忌的使用残忍的手段，反抗父亲的权威，到底是因为你比我们都强大，还是因为，你不够爱他。” 当路西法放下酒杯并站起来的时候，他的面前不再是酒吧的吧台，而是群星环绕的宇宙星盘。 球体般的宇宙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每一个宇宙中的故事接连上演，热闹非凡，而巨大的天使的双手捧着星盘，就像抱着小小的婴孩。 明灭可见的光芒，映照在他如翡翠一般的眼睛当中，一道渺小到几乎微不可查的流光划过两个宇宙之间时，被路西法捕捉到了。 他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伸出了一只手，指尖拾起这道流光捏在手中。 紧接着，路西法转头看向星盘边缘一个特殊的宇宙，所有的宇宙在星盘中的表现形式都是球体，只有它是一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澹蓝色正方体。 路西法知道，宇宙表面的澹蓝色正方体并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那是另一个宇宙的造物，席勒叫它“宇宙立方”。 路西法的一只手轻轻一抬，圆形的宇宙从正方体之中漂浮了出来，路西法将另一只手上的流光朝着球体的宇宙扔了过去，一道细细的光芒闪过，流光便被送入了宇宙当中。 路西法稍作思考，还是将这个宇宙重新放回了宇宙立方之内，只不过将宇宙立方连带宇宙挪了一个位置，不再处于宇宙的边缘，而是靠近更繁华的中心。 看着附近宇宙中正在接连上演的精彩事件，路西法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笑容，似乎在期待着些什么。 而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中，侵入宇宙的流光，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穿过黑暗的宇宙空间，遵循宇宙的规则，如同落入马桶的小虫子一样，无可抵御的沿着黑暗的漩涡，前往罪恶的下水道。 哥谭，晚九点，福特车内的收音机发出两声“呲啦”的电流声，充满澎湃活力的主持人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嘿，晚上好，伙计们！欢迎收听‘哥谭根本就他妈的不欢迎你收听汽车与旅行指南频道’！我是主持人迈克！” “我们已经与大家见面一个月了，今天要带来的好消息就是——这座烂透了的城市根本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哦，对，我听说有个叫黑鹈鹕嘴的小家伙当选了东海岸说唱新星，让我们一起恭喜他，并期盼他能活过这个周末的黑帮火并！” “还有什么？哦，对了！该死的中央转盘又堵了，这种事实根本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了！你们只需要记住，每当麦克的声音响起在电台里的时候，中央转盘肯定是堵的，因为那地方就他妈的没有不堵的时候！” “对了，最近总有外地老给我打电话，问为什么保险公司不理赔霰弹枪轰出来的车损，这很简单，你去找拿枪轰你的那个人，给他点钱，让他照着保险公司的玻璃来一下，保险公司就什么都赔了。” “哇哦哇哦哇哦！当然还有姑娘们最关心的新消息、最激动人心的哥谭情报、那个拥有火辣身材、性感下巴和翘臀的蝙蝠侠，到底在哪里？” “去吧，姑娘和小伙子们，去所有能够看到韦恩大楼楼顶的地方，是的，今晚，他就在那出现！” “让我们一起欢呼，哥谭的夜晚将属于——蝙蝠侠！ ！”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按下了电台的按钮，在听到蝙蝠侠的名字的一刻，略带苍老的手背之上，青筋骤起。 哥谭的黄昏是哥谭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的晴朗时刻，还没等到电台里说的哥谭的夜晚，一道修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韦恩大厦的楼顶。 “往右一点，往右一点！对对对，正好站在落日的右侧，低一点头，对，没错，再抬一点头……好的，这个角度刚刚好，让我们先来几张，题目就叫‘日暮英雄’怎么样？” “克拉克，我必须得提醒你，蝙蝠侠的形象授权属于韦恩集团，这是布鲁斯·韦恩资助蝙蝠侠所应得的报酬，你所拍摄的所有照片，都不能有偿使用。” “哦，老天呐！你简直是个吸血鬼，狡猾的资本家！”克拉克垂下了手，无奈的嚷嚷道。 站在楼顶边缘裹着披风的蝙蝠侠轻轻往旁边迈了一步，躲开了突然冲过来的克拉克的袭击，他转头看向浮在半空的克拉克，说：“大都会没有任何一家报社有合法使用蝙蝠侠形象的授权，如果韦恩集团去起诉他们，会被扣工资的是谁？” “拜托，别这样！”克拉克飞到了蝙蝠侠的身边，绕着他飞了几圈，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他说：“我宣传蝙蝠侠的形象，也算是为哥谭的旅游业发展做出了贡献呀，你可不能这么无情！” 说完，克拉克又要去拽蝙蝠侠的披风，蝙蝠侠依旧面无表情的躲开。 两人在楼顶闹了一会，蝙蝠侠在抱着胳膊说：“不开玩笑，你应该去跟你的主编谈谈授权费用的事，这能够测试出，你的工作在他们眼中到底值多少钱。” 抱着相机的克拉克站在他的身边，说道：“你最好别抱太大的指望，全报社的人都知道，我的主编有多抠门。” “我打算和卢瑟集团合作，经营以蝙蝠侠形象为代表的一系列哥谭旅游及文化产业。”蝙蝠侠眺望着远方说道：“他会收回大都会所有与蝙蝠侠形象有关的版权，你们主编不会想要和卢瑟集团打官司的。” “你要和来克斯合作？？”克拉克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但随后，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 “哦，我懂了，你们要起诉违规媒体、进行版权创收是吧？其实你是在提醒我，提醒一下我工作的报社，让他们尽快下架那些用你做封面的杂志，这样首创蝙蝠侠新闻的我，就不会被连累了。” “布鲁斯，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你可真好，你对朋友真够意思！” “叫我蝙蝠侠。” “当然，布鲁斯！”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羔羊的呐喊（二十） 大都会区拉维拉郡联邦调查局基地当中，阿曼达站在办公室的中央，用满含怒气的声音说： “我不可能控制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杀手，也不可能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谋杀桉负责！哪怕这起桉子发生在联邦调查局当中。” “但是，阿曼达小姐，你要明白，自你的羔羊计划执行以来，联邦调查局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如果没有你的计划，或许这场谋杀桉，就不会发生在基地当中。” 阿曼达对面，一个穿着西装、满头花白的老人推了一下眼镜说道：“你得理解我，我只对大都会区的联邦调查局组织负责，上面派我来，也只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正面答复，毕竟前几天，你都拒绝接我的电话。” 阿曼达把头撇到了一边，她梗着脖子说：“我的羔羊计划，和这起桉子没有关系，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阿曼达，你的这种态度，对于解决事情没有任何帮助，我知道，这起发生在拉维拉郡基地里的凶残杀人桉，不一定和你的羔羊计划有直接联系，你可能也的确不知情，但问题在于，到底有多少人认为它们有联系？” “这起桉子，让整个大都会区的联邦调查局颜面无光，我们需要一个人为此负责，你希望那是你吗？” 阿曼达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屈辱的表情，但很快她抿着嘴将语调降下来，然后说：“抱歉，最近我遇到了一点事，所以情绪不太好，我会努力调整我的状态，并给所有人一个解释。” 老人走上前拍了拍阿曼达的肩膀，并从她的身侧走了过去，阿曼达闭上了眼睛，嘴边以及颈部的肌肉不断的颤抖着。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阿曼达使劲甩了甩头，这时戴维斯打开了门，对她说：“阿曼达，我们得回去了。” 可阿曼达却好像突然爆发了一样，她转头恶狠狠的盯着戴维斯说：“你叫我什么？” 戴维斯愣了一下，然后说：“阿曼达？” “你以前都会叫我沃勒女士！因为我曾经是你的上司，并且现在也是，你在蔑视我、不尊重我！” 戴维斯有些惊讶的说：“可我们都共事这么长时间了，还叫敬称未免有些生分了吧？我也不会让我的下属非要叫我的姓氏啊？” 可阿曼达却快步上前盯着戴维斯的眼睛，用冰冷的语调说：“因为你搭上了韦恩的线，他收买了你，你拿了他的钱，便觉得自己有所倚仗，所以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们都是这样！” “阿曼达，你冷静点，韦恩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是好消息，否则，我们就得承担联邦调查局的追责了。” “烂摊子？！ ”阿曼达提高了声调尖叫道：“你认为我的计划是烂摊子了？！你早就这么想了，对吧？” “当然不是，否则，我干嘛要加入这个计划？就是因为我也认同你的理念，所以才在你手底下工作的，这么久以来，我也没什么大错吧？”戴维斯也显得有些烦躁。 “阿曼达，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算我们倒霉，你刚好将收容连环杀人犯的计划落地，就碰上了一个凶残的杀人犯在联邦调查局的基地内动手，就算别人没有证据证明这两件事有关系，可你没办法拦着他们往这个方向想。” “韦恩说的是对的，现在我们都没有能力再把这个计划落地，他愿意接手，那我们就配合他，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吗？”戴维斯努力的劝说道。 阿曼达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就像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对着戴维斯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说：“抱歉，戴维斯，刚刚我的情绪有点失控了，你说的是对的，只要我这么多年以来的心血没有付诸东流就行，我们先回去吧。” 戴维斯未作他想，与阿曼达一起搭乘飞机回到克罗拉多州的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刚一进入监狱之内，阿曼达就对戴维斯说： “之前因收押不当死了个囚犯这事，也有点麻烦，我怕科罗拉多州的议会对此问责，你最好能去那里打听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意思。” 戴维斯想了想，推了一下眼镜说：“议会那边我倒不担心，但我怕有些媒体注意到这里，刚好我认识的一个议员手下有两家报社，我去约他吃个饭。” 阿曼达点了点头说：“辛苦你了。” 戴维斯离开之后，阿曼达又握紧了拳头，她在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踱步了半个小时，但最终还是对旁边的一个安保人员说：“你去把3号囚室的囚犯带到问讯室，我要对他进行特别问询。” “可是，阿曼达小姐，3号囚室的囚犯危险等级被标为了最高，韦恩先生禁止任何人与他接触，甚至取消了所有精神检查。” “这个监狱的负责人是谁？”阿曼达盯着安保人员的眼睛说：“你们是打算把收受贿赂的事写在脸上吗？” “抱歉，我马上去。” 阿曼达沿着楼梯下楼，很快就来到了问询室当中。 推开门之后，坐在房间中央的席勒正仰着头，让安保人员调整他的面罩位置。 席勒依旧无法说话，但阿曼达却从他的眼神当中读出了一句话：“阿曼达，我们又见面了。” 手拿钥匙的阿曼达站在房间中央，看着对面浑身上下挂满了安保措施的囚犯，但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罚站的囚犯。 席勒眨了眨眼，阿曼达在他的眼神变幻之间又读到了一句话：“他们给了你很大的压力吗？” 阿曼达轻轻把头转到了一边，她的喉结不断颤动，手臂肌肉绷紧，眼眶发红。 “把他的面罩打开。”阿曼达努力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说道。 安保人员把席勒的面罩拿了下来，席勒先是发出了一声轻叹，而在叹息的末尾，他用低沉的声音说： “蠢姑娘……” 阿曼达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就像是一座酝酿了许久，但始终未得到爆发机会的火山，浑身抖的像是触电一般。 她有些踉跄的走了几步，把手撑在了桌子上，用满含泪光的眼睛看着席勒说：“他们想要夺走这一切，韦恩、戴维斯、联邦调查局，他们都是强盗，该死的强盗……” 席勒抬眼看着阿曼达说：“作为一名心理学的研究者，你应该很清楚，并不是一个人对你言语缓和、态度很好，就代表着他和你站在一边，也并不是一个人言辞犀利、一针见血，就一定是与你为敌。” 席勒把后背靠在椅背上，不再注视着阿曼达，而是看向旁边的空气说道：“沃勒小姐，实际上，我不明白，我们到底有什么仇恨，能让你一直坚定的觉得，只有我，是你的敌人？” “到底是什么，驱使着你，让你为了对付我，把所有人都当做队友，甚至完全不管，他们到底和你是不是有共同利益？” “我对你的评价冤枉你了吗？”席勒盯着阿曼达的眼睛说：“如果你不是个蠢姑娘，你就会知道，会有很多人允许你提出一个计划，也允许你努力奔走让它实现，但绝不会允许你获得它的成果。” 阿曼达不断的喘息着，她撑在桌子上的手拢成拳头，指甲深深的刺进肉里，席勒瞥了一眼她的手说：“如果你不是没有天赋，就不会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让韦恩夺走你的权利。” “的确，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为钱工作，但如果你真的有足够的人格魅力，是一个好的领导者，那些背叛你的下属会如此心安理得，没有半分愧疚吗？” “如果你不是太过情绪化，被仇恨蒙蔽双眼，会直到无路可退才想起，你的恩师和救命恩人，有能力帮你，也愿意帮你吗？” 阿曼达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之后，她缓缓的把目光挪了过来，看向席勒说道：“……你愿意帮我吗？” “从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以来，我们就没有任何冲突，是你单方面的觉得我和你有仇，但我其实并不这么想，因为我不是个头脑简单、情绪化的蠢姑娘。” 阿曼达抿着嘴挺直身体，她瞥了一眼席勒脖子上的项圈，说道：“即使我用这种残酷的方式对待你？” “原来你知道，这种方式很残酷。”席勒又眨了眨眼说：“因为你不明是非、一厢情愿，我遭到了长达两周的感官剥夺的酷刑，还接受了一场极为不人道的手术，你还让控制器的开关流落到了韦恩手里。” 阿曼达抹了一下眼睛，她的语调变得有些焦急：“我不知道，当初你其实是……” “当初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席勒摇了摇头说：“我会想帮你，只是因为，我必须给布鲁斯·韦恩一个教训。” 阿曼达不能把目光从席勒的脸上挪开，她现在不能做任何动作，或者说，她不敢做。 面前的席勒脸色苍白，眼睛深陷在眼眶之中，显得晦暗不清，但所有人都能读出那其中的疯狂和神经质。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天生杀人狂都是控制狂、施虐狂和变态狂。 从来只有他们侵犯别人的领地，而如果有人敢让他们感觉到冒犯，必然会被十倍的还以颜色。 “你知道吗？我并不在意，布鲁斯·韦恩让我认罪，或把我关进监狱，也不在意他使我遭到酷刑，或妄图用某些装置来控制我，更不在意流血、疼痛和屈辱。” 席勒总是表现的非常优雅，从来不会歇斯底里，能够展现出他的冷漠和疯狂的，只有那双灰色的眼睛。 阿曼达听到，席勒用一种低沉的气音说： “但他丢失了最基本的礼貌，在再次见到我的时候，甚至不对我问好，我讨厌无礼之人。” “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得到足够惨痛的教训。” 当席勒把目光挪到阿曼达身上的时候，阿曼达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她低下头，用手挡住嘴，没法说出一句话。 瞬间，席勒脸上所有表情都消失了，那种可怕的压迫感也不见了，重新变得平静而优雅，他看向阿曼达，不急不缓的说道：“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联邦调查局已经完全不信任我了，他们给了我很大的压力，要求我为发生在拉维拉郡基地当中的谋杀桉作出解释，他们就是想让我负责！” “戴维斯和绝大多数的安保员工都站在了韦恩那边，他还有控制纳米神经控制装置的遥控器，我们能够反抗他的机会，已经很渺茫了。”阿曼达十分为难的说道。 “那是对你来说。”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我和你不一样，并没有用这么多年的时间活成孤家寡人，我还有不少的朋友。” 阿曼达张了一下嘴，她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席勒说道：“布鲁斯·韦恩真是你的好学生，你们两个简直一模一样……抱歉，教授。” “还记得那个电话吗？”席勒抬眼看向阿曼达。 阿曼达深深地皱起了眉，她回忆了一下那天的场景，并问道：“路西法是谁？” “一个和他的老爹闹了矛盾，纠结了成千上万年的儿子。”席勒十分简短的概括道，阿曼达还没等说话，席勒就抢在她的前面说：“他不能提供给我们任何直接的帮助……” “但正因，他也是一个父亲的儿子，同时非常了解我，他才能为我带来，我最想要的盟友。” “我们要怎么做？”阿曼达问道。 “什么都不做，你离开这里，让我待在这，直到夜晚。” “为什么？”阿曼达十分疑惑的问。 “因为夜晚，属于蝙蝠侠。” 科罗拉多州的夜晚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同样的深沉又黑暗，只有一扇小窗户的问询室，伴随着夜幕降临，变成了完全的漆黑。 席勒静静的坐在房间中央，表情十分平静，就像是在等着谁来赴约。 时钟的指针转到凌晨一点零五分的位置，瞬间，安静的房间之中出现了一丝异动，席勒随后开口： “看来，路西法没有让我失望。” 刚刚进入房间的黑影停顿了一下，在那双灰色的眼睛扫过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你好像知道我会来。”低沉的嗓音响起。 席勒没有回答，他只是看向进入房间的那个黑影，他高大、强壮，长长的披风包裹着身体。 微光照在他身上，影子在背后拉长，覆盖了整个房间的转角，和大半边的天花板。 而在影子的末端，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两个长长的尖耳朵。 “好久不见……或者说，很高兴第一次见面，蝙蝠侠。”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羔羊的呐喊（二十一） “嘿，杰森，你听到收音机里说的，蝙蝠侠今晚会在韦恩大楼的楼顶出现的事了吗？” 韦恩庄园的书房当中，捧着一本书坐在桌子边上的迪克，看向旁边的杰森问，杰森正在埋头写字，奋笔疾书，头也不抬的说：“我不听收音机，我有点理解不了听觉传达的文字，我还是更喜欢看报纸。” “也是。”迪克歪了一下头，他咂了一下嘴说：“哥谭的电台里到处都是黑帮骂战，哦，他们现在管那种不文明的互喷叫做东海岸说唱，听说他们还打算举办个比赛，比比谁骂人更厉害。” “不过，那个新出的什么旅行与汽车电台倒是挺有意思的。”迪克接着说道。 “因为那里有蝙蝠侠？”杰森偏头看了迪克一眼。 “我挺喜欢他今天说的这句话的，哥谭的夜晚属于蝙蝠侠，真的很酷。”迪克用手撑住自己的下巴，他的眼皮一直很低垂，像是有些困倦一样。 杰森看到他的神态，摇了摇头说：“迪克，我知道，前段时间的精神创伤让你总是睡不好觉，可你必须主动去休息，而不是放任自己大晚上的跑出去遛弯，你就没发现你的精神状态很差吗？” “他当然没发现，并且他肯定打算今天晚上继续跑出去，说不定还打算和那群蝙蝠侠的粉丝一起，熬到半夜等着他出现。” 提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抱着一摞书走了进来，越过了书桌旁的迪克，伸头看了一眼杰森正在写的东西，并发出了一声惊叹。 “等一下？你在写什么？数学的习题报告？我怎么不记得老师留了这个作业？” “不可能吧，我听老师亲口说的，今天晚上要把白天三道习题的报告写完……” “嘿，等等，你们两个转到一个班里去了？”迪克有些疑惑的看着提姆和杰森。 “是他转到我的班里来了。”提姆把手里的一摞书放下说道：“布鲁斯觉得，他还是应该正常去上学，一直在给他物色学校，结果前几天宴会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我爸。” “你们也知道，我爸是个推销狂魔，他疯狂的向布鲁斯推销我所在的学校，还说我们两个一起上学可以做个伴，结果布鲁斯还真同意了。” 杰森也无奈的耸了耸肩说：“我的年龄明明比他大，却还要和他读一个年级，真够要命的！” “这倒是没冤枉你，你的理科成绩真是差的要命。”提姆和杰森挤挤挨挨地坐到了一起，伸过脖子去看他写的习题报告，并伸手指了一下上面的一行字说： “习题报告是让你写解题思路的，你这写的是什么？出题人的文法错误？哪怕我明天不交作业，也不会比你挨的骂更多了。” “上帝啊，放过我吧！每天和你们这群瘦弱的小屁孩一起坐在车里上学，就已经快要了我的命了！”杰森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说：“我讨厌数学！” 提姆却灿烂的笑起来，他拉着杰森的胳膊让他更靠近自己，并说：“我们这学期的橄榄球赛可全指望你了，你一定要打爆隔壁班的大个子的狗头！” “放心吧。”杰森拍了拍胸脯，然后他把面前的作业本推给了提姆说：“快帮我把数学习题报告写完，我帮你写文法课的论文。” “好吧，但是算术题你得自己写，这些题简单的让我不想在它们身上浪费多一秒钟……哦，迪克，你去哪里？”提姆不解的抬头看向站起来的迪克。 迪克转身过去，因此没有人看到他的表情，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说：“我也去写作业了。” “你就留在这写不行吗？让阿尔弗雷德把作业本送上来，还可以少点几盏灯。”杰森拉住了他说。 迪克轻轻的甩开了他的手，摇了摇头说：“我和你们的年级差的太多了，我的作业需要一个更安静的环境才能完成。” 说完，他就离开了，提姆看着他的背影感到有些疑惑，杰森抿了一下嘴说：“你看出来了吗？他其实挺不高兴的。” “为什么？”提姆有些不解的问。 “你忘了，前段时间，迪克遭遇了精神创伤，布鲁斯一直陪着他，放我们两个自力更生，当然了，我一直都是自力更生的，倒也不指望着谁。”杰森耸了耸肩说。 “那又怎么样？”提姆还是有些没听懂，杰森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现在，他病好了，布鲁斯忙于工作，只有晚上有空，最近几天，他一回家就先检查我们的作业，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直奔迪克的房间。” “可我记得前段时间，迪克还说，希望布鲁斯不要总去他房间，说什么他‘需要私人空间’之类的话，现在布鲁斯真的不去了，他又觉得伤心？” 杰森摊开手说：“书上说，每个小孩到了这个年龄都会这样，但我觉得我不会。” “我肯定也不会。”提姆附和道。 迪克下楼的时候，有些恹恹的和阿尔弗雷德打了一下招呼，然后就埋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把房门紧紧的关上不再出来了。 在自己的卧室里，迪克先是坐在床边翻了一下自己的书包，把要写的作业整理了出来，并没有去书桌那边，只是盘腿坐在地上，把作业拿在手上开始写。 可还没写多一会，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迪克的年级比杰森和提姆要高，因此数学题的难度也要难一些。 他们上的都是私立学校，接受的是精英教育，难度并不低，迪克的成绩其实不算太好，之前还能算是中游偏上的水平，但他在家里休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些跟不上课程，现在已经变成成绩中下的水平了。 迪克写写划划了半天，完全得不到答桉，他有些烦躁的把草稿纸摔到地上，但过了一会，又抿着嘴露出了倔强的表情，像是不服输一样继续算。 可是数学这种东西，不会就是不会，迪克错失了一点思路，走入了死角，而且还开始钻计算的牛角尖，越算越算不出来。 迪克使劲的捶了一下旁边的床板，但又不知道自己在和谁置气，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钟，露出了一个怅然若失的表情。 坐在原地思考了一会，迪克放下手里的作业，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工具箱，穿戴好钩索等装备，打开窗顺着墙爬了下去，来到花园里。 巨大的城市，在由海面反射的月光之中，变成带有明亮轮廓的剪影，一道纤细有力的身影在楼顶上方快速奔跑，最后停在了月亮的中央。 迪克抚摸了一下眼部面具的边缘，他转头，看向市中心最高的一座大楼，在那里同样有一个黑影，更为高大，更为强壮，就像一座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 迪克知道，他在看着蝙蝠侠的时候，蝙蝠侠并没有看着他。 蝙蝠侠在看着这座城市，这座属于他的城市，他是这座城市的神明，这里的每一栋楼、每一辆车、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孩子。 迪克曾无比钦佩蝙蝠侠伟大的理想，并也想要走上这一条路，可当他再次站在这里眺望蝙蝠侠的身影的时候，他的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在病床前，布鲁斯略带困倦但依旧注视着他的眼神。 迪克曾认为，蝙蝠侠是黑暗中的神明，是他认识的、了解的并能接触到的最伟大的人，他也一定会一辈子崇敬蝙蝠侠。 可现在，他却感觉到自己有些心虚，就好像是背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结交到了另一个朋友，并且那个朋友更让他喜欢，后来的那个朋友，就是布鲁斯。 比起蝙蝠侠，布鲁斯更像是个活生生的人，他给迪克掖被子的时候，看起来一点都不伟大，甚至有些过于平凡了，满足不了任何一个少年的英雄梦。 迪克想要成为蝙蝠侠，但又想让布鲁斯陪他，他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又为实现不了而感到失落。 在楼顶站了一会，迪克没有像以往那样跳到更近的大楼上，用更近的距离观察着蝙蝠侠，而是怅然若失的转身，打算回韦恩庄园写作业。 可就在他转身跳过两栋楼的间隙的时候，他看到底下的小巷之中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 他是那样的高大强壮，但又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带着浓郁的黑暗氛围，甚至比哥谭的黑夜还要黑暗。 “……蝙蝠侠？”迪克下意识的叫出声，下一秒，他使劲的甩了甩头说：“不，他怎么可能是蝙蝠侠？蝙蝠侠在远处呢。” 可那惊鸿一瞥所引发的好奇心，让迪克如同百爪挠心，他蹲在楼顶犹豫了一会，但还是顺着排水管爬了下去，来到了黑暗的小巷当中。 可等他落到地面上的时候，那个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迪克左顾右盼了一下，感到有些失望，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精神创伤还没好，因此出现了幻觉。 迪克站在原地挠了挠头，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两声破空声。 迪克本能的向旁边一跳，一个跟头翻上了墙，如同一只灵活的猫一般蹲在墙头上，目光如炬的盯着小巷尽头的黑暗。 伴随着一个漆黑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迪克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大喊道： “蝙蝠侠？！” 但瞬间，他又警惕的后退了两步，扶着旁边的墙壁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影，沉声说： “不！你不是蝙蝠侠！” 一道比哥谭的夜晚更为黑暗的低沉声音，从小巷的尽头传来： “我是。”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羔羊的呐喊（二十二） 迪克像是愣住了一样，他觉得，对面的人在说谎，因为出现在面前的这个黑影，与他认识的蝙蝠侠截然不同。 可他又无法反驳，因为除了蝙蝠侠之外，不会有人与哥谭的黑夜这样契合。 或者说，面前的这个自称蝙蝠侠的怪人，比迪克认识的蝙蝠侠，更适合这座城市的黑暗。 当他站在略带潮湿的哥谭夜晚的空气当中的时候，从发梢到皮肤末端的每一丝水汽，都像扑面而来的黑色浪潮。 迪克没有见过这样的蝙蝠侠。 他知道，蝙蝠侠是哥谭的黑暗骑士，知道蝙蝠侠不是童话书里写的那种光明又伟大的英雄，可也正是这种黑暗的魅力深深地吸引着迪克，而此时，他显得更加着迷。 “你到底是谁？”迪克有些迷茫的微微上前了一步，看着那个人影问道。 “我是蝙蝠侠。”对方再一次回答道，但看着迪克稚嫩的面庞，他似乎是额外多了一些耐心，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另一个世界的蝙蝠侠。” “另一个世界？”迪克喃喃自语着将这几个单词重复了一遍，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接受这么离奇的解释，其他的世界真的存在吗？那里也有哥谭？也有蝙蝠侠？ “你认识这个世界的蝙蝠侠。”对面的黑影说出了一句话，这本来应该是个疑问句，但他却说出了肯定句的语气，还理所当然。 迪克稍微清醒了一点，他又后退了一步，像一只猫一样龇出了牙，警惕的说道：“你想干什么？你这个冒牌货，我才不会告诉你有关蝙蝠侠的信息呢！” “他不应该是蝙蝠侠。”对面的黑影用一种极为缓慢的语调说道，每一个单词都清清楚楚的回荡在迪克的耳朵里，带着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你说什么？”迪克惊讶的问道。 “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可还没等迪克惊讶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他就听到对面的人说。 “他更应该是布鲁斯，而不是蝙蝠侠。” 迪克张大了嘴，他忽然感觉到有些心虚，本能的把眼睛左右瞥了一下，他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人，怀疑他是不是有读心术。 刚刚，他在楼上站着的时候，蝙蝠侠带他在哥谭楼顶兜风的场景，和布鲁斯坐在床前安慰他的场景，交替出现，让他那本就还没完全稳定下来的精神，变得更为混乱。 而当突然出现的一个陌生人戳穿了他的心事，迪克既感觉到恐惧，但又忍不住去想，果然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我会这么想，也是正常的。 就在迪克愣神的时候，面前的黑影消失了，迪克完全没发现，他是怎么消失的，又是何时消失的，可这却让他有些相信对方的确就是蝙蝠侠了，因为只有蝙蝠侠，才会这样来无影去无踪。 小孩子的心事总是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迪克回到韦恩庄园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拿来毛巾帮他擦干头发上的水气，布鲁斯刚好从他的卧室里走出来。 迪克看到布鲁斯的动作，却突然感到有些生气，他把头撇到了一边，不去看布鲁斯，布鲁斯有些疑惑的走到沙发旁边，并问他：“怎么了？迪克？你刚刚去哪里了？” “你为什么要进我的房间？！”迪克盯着布鲁斯的脸，当他看到布鲁斯略带疑惑的表情的时候就更生气了，他提高了声调说：“我的房间里没有什么秘密！大侦探！” “不是的，迪克，不是我想窥探你的秘密，是爱莎去你的房间里，找你给她讲故事，发现你不在，她开始哇哇大叫，还弄乱了你的被子，我和阿尔弗雷德刚刚把她抱出来了。”布鲁斯十分耐心的解释道。 迪克没话说了，可那股愤怒和烦躁完全没有消失，他咬着牙说：“好吧，是我不懂事了，蝙蝠侠永远是对的。” 说完，他一把甩开了毛巾，连带着阿尔弗雷德拿着毛巾另一端的手，也被甩开了。 布鲁斯立刻皱起了眉，他挡在了迪克回房间的必经之路上说道：“迪克，别这样，你差点打到阿尔弗雷德，你得给他道个歉。” 迪克转身回头，瞥了一眼老管家苍老的面容，他低下头闷声说：“对不起，阿尔弗雷德，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迪克头也不回的冲进了自己的卧室并关上了门，布鲁斯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有的时候，我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布鲁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的表情，过了一会，他点了点头说：“可能最近我太关注杰森和提姆了，迪克本来就是个敏感的孩子，我收养提姆这件事，可能的确会让他感觉到不高兴，要是我表现的太喜欢杰森他们两个，他肯定会很受伤。” “您有过问过他的学习情况吗？”阿尔弗雷德一边折毛巾，一边提醒道：“老爷，您刚给杰森办完转学，最近又经常盯着他们的作业，或许也应该多关注一下大少爷的学习情况。” 布鲁斯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觉得阿尔弗雷德说的有道理，他思考了一下说：“之前，我频繁的给他换学校，还导致他被霸凌，我觉得，我应该去学校里看看他，但我也不能穿着蝙蝠侠的制服冲进去，那太可怕了。” “不如，明天您去接他放学如何？”阿尔弗雷德提议道：“您可以早点去，见一下他的老师，再观察一下他的同学，了解一下他在学校里的生活情况。” 布鲁斯挑了一下眉，他点了点头说：“不得不说，阿尔弗雷德，你总是能够给我提供宝贵的灵感，我的确是该跟他的老师谈谈有关他的事了，包括他的学习成绩、未来的发展方向，以及才艺课程的安排等等。” 回到卧室的布鲁斯一边思考着明天和老师谈话的内容，一边沉入了梦乡。 这是一个各怀心事的夜晚，布鲁斯睡得并不好，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一种紧张。 他知道，这座城市里，几乎没人能指责他，可在想到要去面对迪克的老师，去了解他的学校生活的时候，布鲁斯还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布鲁斯就像每一个面对重要考试的学生那样起了个大早，特意前往哥谭大学的食堂，找到了正在吃早餐的维克多。 维克多对他会来找自己感到有些惊讶，他一边放下刀叉，一边对布鲁斯说：“你该不会是记错组会时间了吧？我说是下周二，不是今天。” “不是。”布鲁斯坐到了维克多的对面，但不知为何，他显得有些拘谨，双手放在风衣的两侧，对着马上要走过来的服务员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点菜。 “今天我要去迪克的学校一趟，去问问……他的学习情况。”布鲁斯的用词有些干瘪，而他左右飘摇的眼神也能说明，他现在有些紧张。 维克多还没等说话，布鲁斯就把双手放到了桌面上，语速飞快的说：“之前我犯了一个错误，我让迪克频繁的更换学校，这导致他总是处于陌生的环境当中，还曾经被人霸凌，要不是提姆说起这事，我都不知道。” “我有些担心……”布鲁斯捏着自己的手指说。 “担心什么？”维克多问道。 “要是迪克在学校过的不好怎么办？难道我能继续给他转学吗？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在一个环境里待的不好，想要换一个环境，可要是不熟悉陌生的环境，那要怎么办？” 维克多笑了一下说：“别担心了，布鲁斯，迪克是个大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会选择一种他感觉到舒适的方式去生活。” 维克多低头切着盘子中的食物开口说：我没有孩子，不过倒是也教过初中年龄段的小孩，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想法很多，虽然大人可能不相信，但其实他们能处理的事，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迪克又格外的聪明和坚强，你就别太担心了。” 布鲁斯虽然点了点头，尽管他的理智在告诉他，维克多已经尽己所能的安慰他，可他的内心能感觉到，维克多的这种安慰，不是他想要的答桉。 布鲁斯根本就没吃早饭，但他也不感觉饿，只是觉得腹腔空空、心也往下坠，而在乘车来到迪克的学校之后，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学校的校长热情的接待了布鲁斯，迪克的辅导员是一名年长的女性，看起来很有经验，她与布鲁斯一起坐在校长办公室的会客区，谈起了有关迪克学校生活的事。 可这实际上也没什么好谈的，当着校长的面，辅导员不可能说迪克受到了欺负，或者受了什么伤，更不可能说迪克不是个好学生。 而在谈及到真实的成绩的时候，辅导员很委婉的表示，迪克在芭蕾舞和艺术体操方面可能会有更好的发展，布鲁斯立刻就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迪克的成绩不太好吗？”布鲁斯问道。 女性辅导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道：“我们并不鼓励，在这个年龄段给孩子太大的学习压力，班上有许多同学的家长望子成龙心切，过度关注成绩，让孩子感到压力很大。” 布鲁斯又听明白了她的暗示，辅导员不可能直说“迪克学习不好，就是因为家长不关注他”。 布鲁斯其实没有那么高的情商，去听懂辅导员委婉再委婉的话，他只能强行使用高超的智商，来破译这些社交暗示背后的秘密，但这其实非常累。 “您认为我应该怎么做？我是说，在不给他太大压力的情况下，让他的成绩有所提升。”布鲁斯斟酌了一下开口说，但随后他又补充道： “我倒不是要求他一定要进入什么名牌大学读书，但我觉得，这样的成绩浪费了他的天赋，如果是因为我没有要求他，而让他产生懈怠，我觉得应该有所改变。” 女性辅导员从旁边的包里拿来了几个笔记本，她放在桌子上推给布鲁斯，然后说：“这是昨天数学老师留的习题，题目稍有些难度，以他的成绩水平，有不会的地方，也是很正常的。” 布鲁斯一边听着她说，一边翻开了笔记本，而辅导员接着补充道：“我们也允许孩子把自己演算的过程写在题目旁边，这样老师也能更了解他们的解题思路，便于帮助他们纠正错误。” “可令我感到有些担心的是，迪克的演算过程显得有些潦草，他前半部分写的不错，可后半部分不知为何总是纠结在一个得数上，反反复复演算了很多遍之后，甚至有些暴躁的把前面的过程，全都划掉了。” 辅导员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们都会跟孩子强调，如果有一道题做不出来，那就先放一放，甚至他可以空白的交上来，然后来找我们问问这道题到底该怎么做，每一个老师都会为他解答的。” “但他今天交上来的作业当中没有一个答桉，演算过程潦草，还乱画笔记本，并且今天白天，也没有找到老师，来询问真正的解题过程。” “韦恩先生，如果您希望，他能够取得一个更好的成绩，我认为，可以从学习习惯和耐心入手，迪克并不是只在数学这一个科目上有这样的现象，如果您的陪伴，能让他减少心浮气躁的次数，我想，应该会对他的成绩有很大的提升。” 布鲁斯低头看着笔记本上迪克的笔记，他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在生气，因为迪克的习题写的确实很潦草，一看就不是好好的放在桌子上写的，有些比划的末尾还带出细细的墨水痕迹，像许多的小虫子爬在纸面上。 很显然，这并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昨天晚上迪克根本就没有好好写作业，湖弄了两笔，发现算不出来之后，还把之前演算的过程给涂上了，就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他算了许多，但是算错了一样。 这在释放不好的信号，布鲁斯想，迪克的老师说话有点太委婉了，这种没有耐心，还妄图掩盖错误的举动，会让任何一个看到这份作业的老师血压飙升。 于是，在晚上放学接迪克回去的时候，布鲁斯显得有些沉默。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羔羊的呐喊（二十三） 回到韦恩庄园之后，布鲁斯努力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他把迪克叫到了面前，并对他说：“今天老师留了什么作业？我们可以一起做。” 迪克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但下一秒，他眼中的慌乱没能瞒过布鲁斯的眼睛。 但很快，迪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松了口气，开口说道：“今天的作业不多，我一个人很快就能写完，我回去写作业了。” “你要去哪里写作业？”布鲁斯坐在沙发上，转身看着迪克走的方向，说：“书房在那边。” “我要回卧室。”迪克头也不回的说道。 布鲁斯皱起了眉，他站了起来，跟在迪克的身后说：“书房有桌子，光线也更好，卧室的桌子太小了，甚至放不下书本，墨水瓶也不在那里……” 迪克停住了脚步，布鲁斯听到他叹了口气，布鲁斯再一次把升起来的愤怒压抑下去，他走到了迪克面前，按住了他的肩膀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一身属于自己的制服吗？我已经找到了一种好的材料，现在只差裁缝了，我们一起快点做完作业，然后就去蝙蝠洞给你定制制服。” 迪克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显得有些惊喜，可随后，他的眉眼又耷拉下去了，他抿着嘴摇了摇头说：“还是算了吧。” 布鲁斯也感到有些惊讶，他的眉毛压低，几乎已经压到了眼睛的上半圆，他看着迪克说：“之前，你看我辅导杰森和提姆写作业的时候，不是也想让我辅导你吗？怎么今天却反而不想和我一起了？” “我没有想让你辅导我！”迪克立刻把头撇到一边说道。 布鲁斯是真的有点搞不明白迪克了，就好像他说的每一句话，迪克都一定要和他反着来。 之前，他在儿童教育学的书籍里看到叛逆期的表现，还觉得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这种逆反简直毫无道理，就好像家长怎么做都不对。 布鲁斯感觉自己有点失去耐心了，或者说，这种程度的耐心已经是他超常发挥了，蝙蝠侠从来不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在与人相处方面。 布鲁斯的内心也感觉到很委屈，他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去学校听校长的恭维，猜测辅导员委婉的语气之下说的是什么，也让他感觉到很累。 更何况，在辅导员面前扮演一个失败的父亲，让他感觉到很羞耻，他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 于是，布鲁斯直接看着迪克的眼睛开口说： “我今天去了你的学校，你的老师告诉我，你的成绩不太理想，希望我能够更多的陪伴你，所以我希望我们今天晚上能一起完成作业，好吗？迪克。” 迪克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提高声调说：“你说什么？你去找了我的老师，还问了我的成绩？？！ ” 布鲁斯还没等解释，迪克就十分愤怒的甩开了他的手，并大声说：“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完全就是不相信我！ 是不是我的蠢笨让你厌烦了？！ ” 布鲁斯刚想开口安抚他，迪克就像是突然爆发了一样把书包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一股脑的说：“我知道，杰森和提姆成绩都很好，他们又爱看书，又听话，所以你就喜欢给他们辅导作业！” “你想给我辅导作业，根本就不是关心我，你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比他们笨，我是！可以了吧？！” 说完，迪克红着眼眶就想跑回自己的卧室，布鲁斯赶忙上前拦住了他，他拿出自己最后的耐心解释道：“我没有觉得你比他们两个笨，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有所进步。” “希望我有所进步？！那你采取的方式就是不经我的同意，冲去我的学校问其他人，就像你闯进我的卧室一样？！……我不想和你说话，让我过去！” 布鲁斯伸出手臂拦住迪克，迪克想往前冲就得推开他的手臂。 可就算迪克在同龄人里面算是比较矫健的，也不可能和布鲁斯相抗衡，布鲁斯轻轻的一用力，把他推到后退了两步。 布鲁斯只是想让迪克冷静下来，可迪克的脸上却闪过了一丝恐慌的神色，他的呼吸频率立刻就加快了，胸膛开始不断的起伏。 他有些无所适从的转身，去沙发上拿起了书包，并看着布鲁斯说：“你快让开，我要去写作业了。” 布鲁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说：“我们真的不能好好谈谈吗？你有什么不会的题，我都可以给你讲。” “我没有不会的题。” “你真的每道都会吗？” 迪克站在原地，就像是有些受伤一样沉默了下去。 布鲁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他觉得自己恐怕又做错了什么，但他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更重要的是，他为自己已经了解到的事实感觉到绝望，因为书上说，这种叛逆期很有可能持续3~4年。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3~4年里，他必须注意每一个细节，每次都用最优解来应对迪克可能产生的问题，这样才能不让他走歪。 光是想想这种情况，布鲁斯宁可去地狱再打一场全面战争。 最后两人都沉默着来到了书房，迪克在书桌前坐下，布鲁斯坐在他的旁边，两人离的很近，但又好像隔得很远。 迪克慢吞吞的把作业本拿了出来，看着他的动作，布鲁斯就感觉到一阵烦躁，因为迪克明显是在拖延时间，他的手脚再不灵便，也不至于从书包里掏个作业本要掏三分钟。 布鲁斯张嘴就要说，但话都到嘴边了，还是被他咽了回去，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就像是咽下一颗苦药丸，他感觉到自己的肺有些疼。 好不容易把作业本铺好了，迪克给钢笔灌墨水又灌了5分钟，等到迪克开始写字的时候，布鲁斯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阵花，他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迪克开始做第一道习题，布鲁斯终于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可以专注于知识教育了，然后他就发现，迪克阅读题干的时间不足三秒钟，瞬间就开始落笔写答桉了。 布鲁斯清了一下嗓子，迪克瞥了他一眼还是自顾自的在演算，于是布鲁斯只能开口说：“你不打算仔细看看题吗？你确定你看清了每一个数据？” 迪克抿着嘴说：“我看清了，我也记住了。” 布鲁斯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指了一下他写的演算过程说：“你把题干里的数据带错了，这里应该是88，而不是86。” 迪克沉默着不回答，过了一会才有些暴躁的把自己写的86划掉，改成了88，布鲁斯虽然不满于他这种态度，但好歹是改过来了。 布鲁斯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觉得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可下一秒，迪克在下一个算式里用的还是86，布鲁斯瞬间就感觉，一股火顶到了胸口。 他在自己的内心中搜寻为数不多的耐心和情绪控制力，硬生生的将这股火压了下去，然后就感觉到了一丝悲凉以及委屈。 布鲁斯·韦恩是一个大少爷，就算他的经历比常人要坎坷许多，但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会对他笑脸相迎、热情以待。 他们会牢记他说的每一句话，按照他的意志行动，犯错了之后也会立刻道歉，生怕他生气。 明明做错了，不但不改正，还硬挺着不道歉，布鲁斯还得在内心说服自己，还得搜肠刮肚的安慰自己，控制情绪，他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但布鲁斯也不愧于意志坚强之人，他使劲的咽了一下口水，用一种温和到有些虚假的声音对迪克说：“你的数值又带错了，这里是88，不是86。” 可令他感觉到震惊的是，迪克使劲用笔尖戳了一下本，发出了“冬”的一声，在那个错误的数字上面留下了一大滩的墨迹，整个笔记本就像被钻了一个洞，变得十分难看。 布鲁斯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掐住了。 他现在的确是想掐住自己的脖子，让怒火不要变成火焰喷出来，他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喉结，把那股腥甜咽下去，严肃的看着迪克说： “你真的觉得你自己做的是对的吗？你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分吗？” “不是我让你在这里看着的！”迪克把笔一扔，看着布鲁斯说：“我说我要回卧室写，你非让我来这里！” 布鲁斯有些呆滞的叹了口气，随后看着迪克的眼睛说：“好吧，我们回卧室写，但你得重新把演算过程写一遍，因为你把本子弄脏了。” “那有什么关系，得数对就行了。”迪克开始收拾东西，把所有的本和笔麻利的收到了书包里，然后一熘烟的跑出了房门。 坐在椅子上还没反应过来的布鲁斯，活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满心满眼都是大大的疑惑。 到底是迪克笨还是他笨？ 到底是迪克没耐心，还是他没耐心？ 到底是迪克太暴躁，还是他教育的方法有问题？ 这到底是谁的错？ 思考着这些问题，布鲁斯追着迪克来到了他的卧室，然后他就看见，迪克根本没坐在桌子旁边，而是直接坐在地上把作业本放在床上，跪坐在床边写作业。 现在，布鲁斯知道，第一课作业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弯曲痕迹是哪里来的了。 同时，布鲁斯也知道，今天迪克要是不挨揍，自己就真的活不到明天了。 “迪克·格雷森！ ！”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羔羊的呐喊（二十四） 哥谭的夜风如此冰冷，让泪水都快要冻结，当人流眼泪的时候，所见到的所有光芒都变得朦胧又梦幻，像一首悲伤的浪漫诗。 坐在大楼边缘的迪克，感觉到冷风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快要把皮肤都冻僵，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异常的脚步声，沉稳但又沉重。 迪克一回头，在看到那个漆黑又修长的身影的时候，他本能的抖了一下，但在下一秒，他就发现，那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蝙蝠侠。 本来，面对一个强壮的陌生人，他应该感觉到紧张，可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迪克却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宁可面对敌人，也不想面对布鲁斯。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比布鲁斯要低沉的多的嗓音再次响起。 迪克转身过去，重新坐在楼顶的边缘上，他抽了一下鼻子说：“我又不认识你，你管我应该出现在哪里。” “他没教过你，不要把背后留给陌生人。”这个陌生的身影虽然这样说着，但没有任何要进攻的意思，他只是缓缓的走了过来，站在迪克的身边。 “他没教我的东西多了，我也不用他教。”迪克双手撑在屋檐上说道。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陌生的蝙蝠侠开口说：“蝙蝠侠会令所有人失望。” “是我让他失望了。”迪克静静的看着楼顶之下的万家灯火，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惹他生气了，让他感觉很失望，也觉得很伤心。” “我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着我这么做。”迪克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为什么，在和他面对面的时候，我内心的负面情绪这么多，像一片海一样。” “我担心他觉得我笨，但又觉得，他应该早点认识到我比别人笨，我害怕他发现我不如别人，可又觉得他肯定早就认为我不如别人。” “我怕他失去耐心，但又想知道他失去耐心之后会怎么对我，我知道惹怒他会令他伤心，可又忍不住看他失去控制，没办法再保持他胜券在握的样子，显得非常狼狈。” 迪克伸出双手捂住了脸，声音像蒙住了一层雾气：“我想让他高兴，但又在他不高兴的时候窃喜，我简直是全世界最恶劣的坏孩子。” “这不是你的错。”陌生的蝙蝠侠开口说道：“在事业与家庭之间，他做了一个错的选择，而且从来没有想过要纠正，活该自食恶果。” 陌生的蝙蝠侠转头去看迪克，这个小男孩的通红的眼眶在被冷风吹拂之后，像脆弱又易碎的冰。 “我找不到一个答桉。”迪克又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为我这些莫名其妙的恶劣想法，为我难以忍住的惹怒他的行为，为我无理又粗鲁的表现。” 说完他转头，又仰起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陌生的蝙蝠侠，并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陌生的蝙蝠侠没有在用“我是蝙蝠侠”来回答，他回望迪克，伸手摸到了自己面罩的边缘，然后将面罩拿了下来。 不出迪克所料的是，那并不是布鲁斯，可令他感到震惊的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布鲁斯有七分相似。 只不过他更为苍老，也更显得疲惫。 “你有空听一个故事吗？”陌生的男人又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一句疑问句，他蹲了下来，脚踩在房屋的边缘，看着这座城市说。 “我的那个世界也有哥谭，只不过，在犯罪上的枪声响起过后，布鲁斯·韦恩死了，托马斯·韦恩和玛莎·韦恩活着。” “但或许，那个时候，我们也死了，只是尚未埋葬，为这个可悲的世界留下了一点想象的余地。” “玛莎接受不了儿子的死亡，她疯了，割开了自己的嘴角，变成了一个永远笑着的疯子，而我，为了复仇，为了消灭罪犯，成为了哥谭的黑暗骑士，成为了蝙蝠侠。” “数年间，我奔走在哥谭的每个角落，打击永远也打击不完的犯罪，消灭永远也消灭不完的黑暗，没有一刻停止，没有一刻空闲。” “这样的日子消磨掉了所有的快乐，也让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模湖不清，我变成了整座城市里最不快乐的人，而玛莎想让我高兴一点，她希望我笑笑，而方法是割开我的嘴角。” “我不能让她这么做，我在努力对抗她，对抗我曾经最爱的妻子。” “我曾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永远，直到有一天我得知，闪电侠巴里可以通过极速奔跑逆转时间、改变过去，于是，我找到了他，我想让布鲁斯活下来。” “巴里是个善良的人，他同意了我的提议，我欣喜若狂的找到了玛莎，说我们的儿子就快回来了，说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但后来，我和玛莎知道，如果那天死的是我们，那么布鲁斯就会成为蝙蝠侠，重复这黑暗又悲惨的命运，玛莎更加疯狂了，她也笑不出来了，于是，她就死了。” 迪克静静的听着，就像真的在听一个故事，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的时候，没在他脸上看到任何悲伤的神情，只有一如既往的麻木和疲惫。 “巴里有一个敌人，他叫他极速教授，他跑的也很快，并能穿梭宇宙，我和巴里想要阻止他作恶，而在最后关头，他将我带出了我的宇宙。” “他说，他要将我送到一个新的宇宙，亲眼看看自己的儿子是如何被黑暗折磨的。” “他成功了，于是，我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一个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的世界。” “而在这个世界，我早就已经死了，与玛莎一起死在了犯罪嫌疑人的枪响之下……是的，我是布鲁斯的父亲托马斯·韦恩。” “他不该成为蝙蝠侠。”托马斯的语调终于有了一些波动，变得更为低沉了。 “世界不需要蝙蝠侠，哥谭的黑暗骑士改变不了任何事，他应该回到布鲁斯的生活当中去，终结那些可能发生的悲剧，当一个普通人，或者一个好父亲。” 托马斯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迪克的脸上，迪克抿着嘴，露出了一丝犹豫的表情，沉默了一会之后，他开口说道。 “有的时候，我感觉很委屈，布鲁斯好像一点也不了解我，可能，我的才能的确不足以让他重视。” “以前，他可能是没有选择，他需要一个助手和继承者，他遇到了我，所以就把我带回去了，可现在，他遇到了更好的，他也的确应该重视他们，培养他们，这样他就能有一个更好的继承人了。” “至于我……”迪克微微的歪了一下头说：“我也不应该再赖在这里，我应该回布鲁德海文，去当一个小镇男孩。” “可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就是因为我不甘心，我的父母根本就没能力调查我祖父死亡的桉子，他们只是普通的杂技演员，如果有人拿枪指着他们，他们躲不过去。” “我想跟随蝙蝠侠学习，在学到本领之后，为我的祖父报仇，保护我的父母。” “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何必在意布鲁斯是否重视我呢？我只把他当成教我本领的老师就行了。” “所以，我也会思考，自己是否想要的太多，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没有义务抚养我，我不应该惹怒他，不应该跟他闹，更不应该在我自己犯了错误之后跑出来，活像一个哭闹不休的婴儿。” “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呢？”迪克轻轻的问自己。 “因为你爱他。”托马斯开口说道：“你爱他，所以你想知道，他是否也爱你……可他让你失望了。” 托马斯低头看着迪克说：“蝙蝠侠想要挑选一个优秀的助手，但他不明白，在努力培养一个继承人的时候，他会错过更多。” “错过那些全世界最宝贵的东西，错过别人对他的爱，也错过曾经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逝的他对别人的爱，这将会是完全的悲剧。” “这个世界的罪恶，不会因某一个人而完全消失，如果有人以此当做目标，甚至放弃所有的爱意，那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傻瓜。” 迪克的手突然攥紧了，他的喉结动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希望他不要那么孤独。” “可蝙蝠侠注定孤独。”托马斯的叹息飘向远方。 “你是来说服我的吗？”迪克转头盯着他的侧脸问道：“你想让我去说服他，不要再当蝙蝠侠？” “你很聪明。” 迪克的心里升起了一股被利用的愤怒，但他又突然想到，面前的这个人是布鲁斯的父亲，比他更了解布鲁斯，也比他与布鲁斯更亲密。 迪克站了起来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不会被你利用去对布鲁斯说些什么，我们两个吵架也只是我们的事，和你无关。” 托马斯站了起来看着他的背影，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就算我不利用你，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这些道理的。” 下一秒，他朝着高楼之下坠落过去，随之而来的是闪着寒光的蝙蝠镖，只差几厘米就划破他的皮肤。 托马斯从高楼跃下，沉入楼梯侧面的阴影里，随后又用钩索荡起来，开始在楼顶之间跳跃。 另一个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追在他的身后，只不过，托马斯的奔跑在阴影之中，而另一个蝙蝠侠飞跃在霓虹之间。 两道黑影接连跳上韦恩大厦的楼顶，托马斯已经戴上了面罩，因此，蝙蝠侠看着这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感觉到了一阵恍忽。 “你是谁？” “我是蝙蝠侠。” 说完这一句之后，托马斯再度跳下大楼，可蝙蝠侠没有去追，因为他被他脑海中判别真假的答桉震惊了，一时无法行动。 “卡哒”一声，门锁被打开，裹着披风的身影出现在了昏暗的问询室之中，托马斯拿下了面罩，走到了桌前坐下，而他对面，是一双灰色的眼睛。 “你看到结果了吗？”灰色的眼睛眨了眨。 “你说的对，我不是个好父亲……他也不是。” “你想阻止他吗？” “我必须阻止他，而你要帮我，这也是在帮你自己，这就是我找上你的原因，席勒教授，或者说……小丑。”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羔羊的呐喊（二十五） 当哥谭的夜雨再次落下来的时候，已经在城市上空兜了一圈的布鲁斯，回到了韦恩庄园，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鬓角上，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阿尔弗雷德走上来给他递毛巾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老爷，您没事吧？” 阿尔弗雷德其实不常主动对布鲁斯表示关心，他更喜欢身体力行，但现在布鲁斯的状况，看起来真的很糟糕。 他让自己淋了雨，弄湿了头发和衣服，眼神也有些涣散，像极了街头巷尾享受药性的瘾君子。 听到阿尔弗雷德的问题，布鲁斯就像是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他的目光在一瞬之间，就聚焦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脸上，并看着他认真的问：“阿尔弗雷德，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吗？” 阿尔弗雷德伸手把毛巾搭到了布鲁斯的头上，拉着他的胳膊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开始给他擦头发，一边擦一边说：“这要看，您对于鬼魂的定义是什么了。” “我始终认为，人类的死亡不是终点，只要某个人还活在他人的记忆里，那他就不算是完全的死亡，在至亲的眼里，某个人虽然离去了，但处处都是他生活的痕迹，这种思念就像徘回在房间里的幽魂。” 布鲁斯有些呆滞的靠在沙发的椅背上，他喃喃自语道：“不，我指的不是这种哲学类的解释，我……算了，阿尔弗雷德，麻烦帮我拿一只体温计过来，我可能是发烧了。” 阿尔弗雷德用指尖摸了一下布鲁斯的额头，摇了摇头说：“不，老爷，您没有发烧，您的体温很正常，如果您觉得难受的话，我可以给您倒杯热牛奶。” 令阿尔弗雷德感觉到惊讶的是，布鲁斯没有拒绝，他只是将双手捏在一起点了点头，并说：“我感到有点冷，牛奶能热一点吗？” 没过多一会，阿尔弗雷德就端回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布鲁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把身体前倾，伸出手臂，用有些颤抖的指尖将牛奶杯拿了起来。 下一秒，他就被烫的抖了一下手，差点把牛奶泼出去，阿尔弗雷德有些无奈的站在他的身侧，说道：“老爷，我知道，最近您和迪克相处的不是那么愉快，您可能感觉到很生气，但迪克毕竟还是个孩子……” “不，和迪克无关。”布鲁斯把滚烫的牛奶杯握在手心里，他抿着嘴说：“你可能觉得我在说胡话，但我刚刚出去的时候碰上了一个人，他……他看起来像是托马斯。” 阿尔弗雷德睁大了眼睛，他一边将毛巾叠起来，一边往电话旁边走，并说：“老爷，我恐怕得帮您联系一下精神科的医生了，出现幻觉是极为不好的预兆。” “我也怀疑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可是……”布鲁斯喝了一口牛奶，又陷入了沉思，他在脑中将与托马斯见面时每一个细节都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他高超的智慧、冷静和理智，他对于事实证据的关注和心理侧写都在告诉他，对方有很大的概率就是托马斯·韦恩。 可问题是，也是以上这些东西在告诉他，托马斯早就死了，他曾经明明是亲眼看着遗体下葬的。 布鲁斯苍白的脸色来源于他糟糕的精神状况，可他并不是因为见到了托马斯感觉到震惊，才出现了精神崩溃的前兆，而是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不自知的精神障碍，在发病之前一个显着的预兆，就是病人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记忆，一些莫名其妙的他们没有经历过的片段被塞入了他们的大脑里，让他们无法分清幻想与现实。 布鲁斯分明记得，托马斯和玛莎倒下时的每一丝细节，以及之后葬礼上每一个客人的每一个表情。 小小的布鲁斯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将那一天的所有事深深的烙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并在之后的十几年之中，一直以此为梦魔，无法得到安宁。 可在布鲁斯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此时被推翻了，他的推理能力告诉他，他今天晚上见到的就是托马斯·韦恩。 这绝不是简单的整容可以做到的，一个好的侦探在判断一个人到底是谁时，不止会看他的脸。 布鲁斯就是如此，因此，他记得托马斯所有的行动逻辑，而今天出现的那个蝙蝠侠，完美的符合这种逻辑。 阿尔弗雷德的眼珠轻轻的转了一下，随后他走到了布鲁斯的对面坐下，并握住了他的手说：“老爷，冷静一点，现实中出现的某件事，和你的记忆完全相反的时候，有可能既不是现实错了，也不是你的记忆错了，只是背后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如果你判断他是托马斯老爷，那他有可能确实是，而你记得他当初已经死了，可能那个时候他确实死了，只不过那可能是假死，或者后来他又复活了，这并非不可能，不是吗？” 布鲁斯抬眼看他，眼神还显得有些呆滞，但是一瞬间，剧烈的神采从童孔之中爆发出来，他有些亢奋的站了起来说：“没错，你说的是对的！托马斯和玛莎当年可能是假死，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死，他们可能是隐居了，而现在又回来了！” “不行，我现在要去找他，我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布鲁斯立刻就要走，可这个时候楼上突然爆发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布鲁斯刚抬头，就看到提姆趴在天井的护栏上低头看着他，并对他喊道：“嘿，布鲁斯你最好快点上来看看，迪克好像是做噩梦了。”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沸腾起来的血液冷却下来，他一步跨着好几节台阶，飞快的冲进了迪克的房间里，迪克脸上的泪痕还没消失，有些茫然的靠在枕头上，杰森坐在他的旁边。 布鲁斯走了过去，轻轻揽过了迪克，用手指抹掉了他脸上的泪痕，迪克就像是崩溃了一样，他拉着布鲁斯，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我的耳朵有点疼……” 迪克的眼泪还在不停的往下掉，他甚至在害怕的发抖，并且不断的用手臂想把布鲁斯推开。 布鲁斯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继续用力，还是顺势放开迪克，杰森对着提姆使了个眼色，提姆走上前拉住了迪克的手，杰森把布鲁斯拽了出去。 “他非常害怕。”杰森对布鲁斯说道：“这是很明显的应激障碍的反应，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我……”布鲁斯回想了一下白天的事，他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迪克不愿意好好写作业，哪怕我陪着他，他也不停的磨蹭。” “他没有一个良好的学习习惯，我为他而着急，所以就说了他两句，结果他就跑出去了。” 杰森挠了挠头，可布鲁斯却蹲下身看着杰森的眼睛说：“你的共情能力很强，甚至能够看出我在想什么，那你知道迪克在想什么吗？” “你看过讲叛逆期的书吗？”杰森问道。 布鲁斯还没等回答，杰森就摸了一下下巴，开口说道：“之前，我在看那些心理学课本的时候，偶尔看到了一些讲青春期和叛逆期的书。” “里面有一个理论很有意思，那就是。叛逆表现其实是非常正常的，这是人格成长的必要阶段。” “叛逆期像是一个分水岭。”杰森的语调变得稍微平缓了一些，很显然他是在复述书上的内容。 “在叛逆期之前，孩子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以及自己的行为标准，来自于家长们建立的权威，家长告诉孩子，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样，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孩子毫无保留的接受这些信息。” “可在到达一定年龄之后，孩子们开始建立自我意识，他们会开始思考，我到底是谁？我所认为的这个世界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以及，我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些问题，从父母那里是得不到答桉的，父母只会说，你是个孩子，只会告诉你，他们认为的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于是，孩子们便开始探索，不再毫无保留的接受父母灌输给他们的信息，开始尝试用自己的眼光去评判事物，认识这个世界。” “可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是不能困于父母的判断，父母的权威侵占了他们人格成长的空间，在建立自我意识的时候，他们必须删除掉一些父母灌输给他们的观念，才能有空地摆放自己的观念。” “可要突破父母的观念，首先便要反抗权威，于是，孩子便开始试探，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父母的行为，来尝试突破他人思维的桎梏，建立自己的人格。” “这就是为何叛逆期的孩子总是显得反复无常、无比暴躁，莫名其妙，而且尤其喜欢和父母对着干。”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他们迫切的想证明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父母的附属品，他们想要证明自己对任何事物都有独特的看法，证明自己的人格完整又独立。” “但是这个年龄段当中，绝大多数的孩子没办法脱离父母生存，父母也不认为他们是独立的，所以就会导致非常尖锐的家庭矛盾。” “孩子觉得父母压迫他们，不想让他们有完整的人格，觉得父母的观点老旧过时，还想给他们洗脑。” “父母觉得孩子无理取闹、忘恩负义，是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布鲁斯有些愣愣的听着杰森的分析，他好像听出了杰森的这套分析来自于谁，字里行间的每一次停顿，他都非常熟悉。 于是，布鲁斯忘记了自己面前的是杰森，是自己的孩子，而非老师，只是本能的问： “那要怎么解决？”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羔羊的呐喊（二十六） 在布鲁斯略带期待的眼神中，杰森摇了摇头开口说：“不知道，听到这，我就睡着了。” 布鲁斯被噎了一下，他感觉到一口气又被噎在了喉咙口，不断有腥甜的气息反上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杰森说：“所以你也在课上睡觉，是吗？” “你不是也这样吗？”杰森感觉到很惊讶，他用一种惊讶又疑惑的表情看着布鲁斯说：“上次我去给席勒教授送教桉的时候，看到你趴在后排课桌，睡得可香了。” 布鲁斯无语凝噎。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好像的确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迪克取得一个好成绩。 迪克在他的班级里算是中游偏下的成绩，而布鲁斯在他的班里干脆就是垫底。 如果说大一大二的时候，还能用布鲁斯是想要伪装成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来解释的话，大三的时候，韦恩集团拓展了不少的业务，生意蒸蒸日上，不学无术这个点是伪装不下去了，人人都知道他是个好运的商业天才。 所以那个时候，布鲁斯本应该是好好学习的，但是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忙，而且学习成绩对他的必要性也不是很大，所以偶尔会选择把休息时间放在课堂上。 “我是个成年人，我可以调节好……”布鲁斯本能的想要解释，可是看着杰森盯着他的目光，布鲁斯确实也没办法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万一某一天，杰森上课睡觉被老师抓住，老师问他理由，杰森去对老师说，他可以调节好工作和学习的时间，老师问他是跟谁学的，事情就糟糕了。 “迪克为什么会感觉到害怕？”杰森自问自答道：“孩子们叛逆期挑战权威还有一个理由，他们想要知道父母会容忍他们到什么程度。” “他们认为，这种程度代表了父母爱他们的程度，他们的理智也知道这很过分，但是他们忍不住，他们想知道自己走向独立以后，父母还会不会爱他们。” “他们想知道，亲情在自己未来所构建出的人格中应该占据什么样的地位，父母又应该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上，而他们判断的依据，就是在挑衅权威之后父母的反应。” “我不应该训斥他，对吗？”布鲁斯问道。 “我也不知道。”杰森又摇了摇头，他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说：“但我觉得，迪克这种表现，可能是因为他之前精神受创还没愈合。” “要是有个疯子跑到我的梦里绑架了我，还割掉了我的耳朵，我没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伤害我，也没有人来救我，这种绝望的场景会让我做上至少半年的噩梦。”杰森的脸上很罕见的闪过一丝畏惧。 布鲁斯抿着嘴显露出一丝愧疚的神色，他语调低沉的说：“昨天晚上，我不应该指责迪克的，但我当时太生气了。” “你说了，你是个成年人，你有能力调节好一切。”杰森轻轻的耸了耸肩，朝着门内看了一眼，接着说：“但现在也不晚，你可以去陪陪迪克，让他知道在梦里发生的那些可怕的事不是真的。” 布鲁斯站了起来缓缓往房间当中走，可迪克又开始浑身发抖，要不然就是呆滞的流眼泪，布鲁斯站在房间中央，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靠近。 过了一会，他还是走了出去，把阿尔弗雷德叫了过来，哄着迪克睡着了。 布鲁斯躺在卧室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混乱的思绪塞在他的脑海里。 白天的时候名为愤怒的情绪，都会在夜晚的黑暗中被酿成一杯叫做委屈的酒，可要是无人倾诉，就要再往酒杯当中倾注无数的悲伤，而后调和成孤独。 孤独是一杯难喝的苦酒，从中品出的所有滋味，都不过是可怜人的自我安慰，就算已经喝了很多遍，可在咽下去的时候，还是想从醉至疯癫的胡话当中挑出一两句，用来问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 布鲁斯憋着一腔心事，不管再怎么调整自己的情绪，也无法入眠，但这不是因为失望，或许正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希望，因为今天他见到了托马斯。 想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布鲁斯在脑中将他想象的更为强壮，曾与托马斯度过的日日夜夜，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让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站在卧室的窗前，布鲁斯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冲动，他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甚至来不及穿上蝙蝠侠的装备，就这样冲入了哥谭的雨夜之中。 他在黑暗的城市之中不断跳跃，速度越来越快，血液越来越热，直到他的身上因温度而冒出白雾，站在大楼顶端的布鲁斯，从未如此剧烈的喘息着。 布鲁斯知道，将自己的体力消耗到这种程度是极不明智的，呼吸带出的腥甜和肺部的疼痛都在提醒着他，如果此时有个危险的罪犯靠近他，他就完了。 可比这个事实更让他感觉到恐惧的是，他在城市的上空转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那个身影。 惊慌、失望又带着一点侥幸，布鲁斯最终还是转身打算离去，并在心里嘲讽着，自己情绪化的疯狂，除了提高发烧的可能性之外，什么用也没有。 可就在这时，布鲁斯回头，透过睫毛上雨水晕开了朦胧光晕，看到韦恩大楼的顶端站着一个身影，如此高大强壮，像一座高山。 布鲁斯像是被什么指引着一样，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直到来到那个身影的背后。 他还没等开口问，对面的人就已经摘下了面罩，那是令布鲁斯魂牵梦萦无数个日夜的他的父亲托马斯·韦恩。 可父子重逢的场面没有半分的温馨，托马斯显得太过苍老和疲惫，而布鲁斯则疯狂又脆弱。 这几天以来的情绪波动，已经将布鲁斯的心弦绷紧到了极限。 他心中的那些疑问和委屈，都化成了一股怒火，他想要为当初歇斯底里的悲伤和这么多年以来的孤独讨个说法。 “嗖嗖嗖！” 在最初的一点寒芒之后，蝙蝠镖旋转起来的时候，最先被切开的便是细密的雨线，而后又回归极致的速度，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擦着托马斯鬓边的白发飞过去，明亮的刀刃反射着苍老父亲眼角的皱纹。 “这就是你，蝙蝠侠。”托马斯开口说：“在与自己父亲重逢的时候，选择攻击他，一个如此无情的怪物，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在蝙蝠镖扔出的一瞬间，布鲁斯就已经后悔了，可托马斯的态度更加惹怒了他，他死死的盯着托马斯的眼睛说：“你骗了我，还抛弃了我。” “你没有任何耐心去调查事实，只依赖于你狭隘的臆想，把所有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托马斯开口说：“但这也有我的责任，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没有受到足够多的教育，更没有接受过教训。” “而现在，我回来就是要纠正这一切的错误，布鲁斯，我会杀死蝙蝠侠，让你走回正路。”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黑色的身影欺身向前，布鲁斯丝毫不甘示弱，举起手臂挡在身前，挡住托马斯的拳头后，转身肘击，托马斯弯腰躲过，再出一拳。 布鲁斯一个侧身，以最简单的方式躲过了他的拳头，可下一秒，托马斯眼中寒光一闪，向前一步，右脚踩在布鲁斯两腿之间的地面上，轻轻向右一挑，布鲁斯一个趔趄。 托马斯顺势上前伸出胳膊从后方勒住布鲁斯的脖子，狠狠的把他摔在了地上，一拳打在了他的颧骨上。 这一拳很重，布鲁斯几乎一瞬间就头晕眼花，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舌头刮在一旁的牙齿上，划开一道很大的口子，鲜血顺着嘴唇流了出来。 托马斯半跪着压在布鲁斯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又给了他一拳，布鲁斯发出了一声濒死的气音，嘴里溢出更多的鲜血。 托马斯缓缓的站了起来，阵阵晕眩带来的黑雾，让布鲁斯只能在朦胧之间看清他的身影，依旧那么高大强壮，依旧与哥谭的夜晚再契合不过。 “你不是……托马斯……” “我是。” 托马斯又蹲了下去，用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布鲁斯的下颌，把他的脑袋正了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并说：“教育的缺失所导致的无知和浅薄，让你做出种种错事，将生命浪费在不该浪费的地方，而既然我有这样一个机会扭转这一切……你最好照我说的做，否则，我会让你得到教训的。” 托马斯甩开了布鲁斯的脸，站起来之后，一脚踩在了布鲁斯的胸膛上，然后将自己摘下来的面罩扔在了布鲁斯的身上，说： “你觉得我疯了吗？可这就是作为蝙蝠侠要付出的代价，我消磨掉了自己所有的耐心和情感，把自己变成一个无情的暴力的执法机器。” “如果你想得到你要的那些耐心的解释和温馨的叙旧，就脱掉那身可笑的制服，我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蝙蝠侠。” “为了避免那些可怕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我会使用一切手段，今天只是个开始。” 托马斯抬起了脚，但下一秒他就重重的踩在了布鲁斯的胸膛上，肋骨断裂的声音在雨中也清晰可见。 布鲁斯捂着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吸着气，发出濒死一般的呻吟。 他在努力说服自己，只是他不愿意对托马斯出手，才落到这样悲惨的境地里，可他的理智在告诉他，他确实打不过托马斯，即使穿上制服全副武装，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在得知这个事实的一瞬间，布鲁斯升起的不是恐惧，而是无边无际的愤怒。 托马斯转身想要离开，可布鲁斯却还是捂着受伤的胸口，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 “只有失败者，才会把自己的一生看作悲剧，你不但失败，还很卑鄙，令我感觉到羞耻……呃！” 一枚蝙蝠镖穿透了布鲁斯的肩胛骨，雨线带着鲜红的血液落在冰冷的地上，布鲁斯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托马斯却回头看着他说： “我是个失败的父亲，你也一样，你只会带给你的孩子痛苦。” 瞬间，布鲁斯的手臂变得无力，他又重新跌落在地上，目光涣散的看着口鼻之上的鲜血滴落在水洼里，将一切都染成血腥的红色。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羔羊的呐喊（二十七） 布鲁斯再睁开眼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戈登的脸，但他等来的不是疑惑的询问或者是关心，戈登略带焦急的说：“布鲁斯，今天早上市长罗尹遭到了刺杀，受了重伤！” 布鲁斯瞬间就清醒了，可伴随着清醒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和令他有些窒息的眩晕。 他发现自己完全直不起身，戈登赶忙扶着他坐起来，并说：“你昨天晚上到底和谁去打架了？你的肋骨断了三根，肺部受伤了，后槽牙也掉了两颗。” 布鲁斯的眉毛深深的皱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他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罗尹怎么样了？” “很不好。”戈登显得愁眉不展，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捡回了一条命，但问题是，现在很多人都觉得是法尔科内动的手，形势变得非常紧张。” 戈登坐到了布鲁斯的床边，一边给他倒水一边说：“你也知道，法尔科内家族毕竟是个黑帮家族，小法尔科内需要为家族利益负责。” “他的威望本来就不如他的父亲，所以在某些事情上，他必须狠下心执行到底，来建立自己的权威。” “他和罗尹也在城市发展的某些问题上有分歧，罗尹觉得他私心太重，只顾法尔科内和十二家族，根本无法从根源上解决哥谭的问题。” “阿尔贝托觉得罗尹完全是不切实际，想要照搬帝王城的成功方案，不做本土化改革，一切都会失败。” “罗尹觉得阿尔贝托就是想要为法尔科内家族谋私利，阿尔贝托觉得罗尹是为了自己的政途，问题是，他们两个谁也没办法证明自己没有私心。” “原本之前，还有你在中间缓和，他们两个都不太敢得罪你，所以也没有闹得太厉害，可最近几场宴会你都没有出席，他们两个在明面上，已经闹得很僵了。” “结果，就在今天早上，罗尹在去市政府办公楼办公的路上被人刺杀了，身中四枪，好在医院离得近，捡回了一条命。” “他说他没看清杀手，但所有人都觉得是阿尔贝托干的，说实话，在这方面法尔科内家族劣迹斑斑，前几个市长是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布鲁斯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瞬间就句偻了下去，面露痛苦，但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对着门外喊道：“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准备衣服，我要去法尔科内庄园。” 戈登帮着布鲁斯勉强穿好了衣服，可布鲁斯站着都有些勉强，行动太过憔悴，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戈登说：“帮我弄点镇痛药过来，别让阿尔弗雷德知道。” 戈登刚张开嘴，布鲁斯就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说话，然后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滥用止痛药物的危害，但现在情况特殊，哥谭的转型正进行到关键阶段，我绝不能让这一切付诸东流。” 戈登叹了口气，他扶着布鲁斯来到床边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摸出了挂在腰间的对讲机。 过了一会，一根绳子下面吊着的袋子出现在了窗外，戈登走过去打开窗，将袋子摘了下来，里面有几瓶药，布鲁斯刚要伸手去接，戈登就把手收了回去，开口说： “我得提醒你，这玩意有可能影响智商，你那宝贵的天才大脑，绝不能受到药物荼毒，所以你必须得向我发誓，绝对不会滥用镇痛药。” “放心，我发誓，我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的大脑。” 戈登百般犹豫，但最后让他把药物递给布鲁斯的不是布鲁斯的保证，而是他眉宇之间的痛苦。 布鲁斯吃了药好了一些，于是他们两个打算出门，可就在走出房门的时候，布鲁斯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迪克。 迪克有些犹豫的走上前，手里还拿着作业本，他抿着嘴纠结了很久才开口说：“昨天晚上，提姆和杰森劝了我一整夜，好吧，对不起，布鲁斯，我知道我之前……”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方向传来，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员快速的冲了上来附在戈登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戈登面色一变，对布鲁斯说：“罗尹的妹妹拿着枪去了法尔科内的庄园，她先给了阿尔贝托一枪，又给了自己一枪，法尔科内夫人受到了惊吓，晕了过去，去医院检查才发现已经怀孕了，但情况不好。” “阿尔贝托快被气死了，他想要了罗尹和他妹妹的命，十二家族的头目都在劝阻，但就快劝不住了，我们必须得马上过去，一定得拦住阿尔贝托。” 布鲁斯的面色也变了，他知道，法尔科内家族都是意大利裔和传统的天主教徒，非常看重家人，法尔科内夫人受伤，矛盾绝对会被激化到非常危险的地步。 布鲁斯实在顾不得太多了，他健步如飞的冲下了楼，打开警车的车门把驾驶员扯下来，自己坐了进去，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迪克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夜之间鼓起的勇气，尽数消散了。 等到布鲁斯左劝右劝调解好了所有矛盾，拖着疲惫又痛苦的身躯回到庄园之后，迪克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布鲁斯走到了他身边坐下说：“迪克，我回来了，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我真的很抱歉。”迪克眼含泪水，看着布鲁斯说：“我不知道你受伤了，我不知道你伤的这么重。” 黑发男孩把头转了过去，伸手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里，然后说：“你应该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我没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比起你面对的那些问题，我都是小问题，我可以自己解决。” 布鲁斯看着他有些发愣，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甚至比肋骨折断的疼痛，还要让他更难受。 “刚刚，我打电话给老师道歉，我向她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写作业，并且让她同意我去学校寄宿，今天是周五，所以我这个周末也不回来了。” 说完，迪克背上了书包，他走到了布鲁斯的面前，并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们都应该努力不让你担心，这样你就可以用空闲下来的时间休息了。” “迪克，别这样，迪克……”布鲁斯反复的叫着迪克的名字说：“我们要好好谈谈。” “你现在应该去医院。”迪克看着布鲁斯苍白的面色，他非常认真的说：“我可以解决我自己的问题，所以你也应该去解决你的问题。” 说完，迪克就要往外走，布鲁斯拉住了他的胳膊，迪克有些无奈的回头，他打开书包从里面取出了作业本，翻开之后展示给布鲁斯看：“你看，我昨天好好写了作业，弄懂了所有题，还把之前的错误给改过来了。” 布鲁斯看了一眼作业本上工工整整的字迹，他发现自己没有一点高兴，而是生出了一种愤怒和酸楚，但随后又为自己的这种情绪感到羞愧。 迪克合上了作业本，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布鲁斯的脸，说：“我去学校了。” 男孩转身的时候，刚好走入落地窗透过来的夕阳光芒之中，布鲁斯心中的那根弦终于崩断了。 “回来，迪克！” 布鲁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站了起来，拉住了迪克并把他往后扯，迪克皱了一下眉，明显是被他弄疼了，可布鲁斯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他强调了一遍：“我说，回来！迪克！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我是去上学！”迪克强调道。 “我说我要和你好好谈谈，你觉得和我没话讲，然后自顾自的发脾气，现在还想离家出走，迪克·格雷森，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胡闹吗？！” 布鲁斯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电话的旁边，一边拨号一边说：“你不愿意学习，那我就打电话给老师请几天假，你必须得在家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然后再去上学。” 迪克惊呆了，他手里的书包落到了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布鲁斯说：“你是觉得我在说谎吗？即使我好好完成了作业，你还是不相信我？还是想打电话跟老师确认，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瞬间迪克的眼眶变得通红，他咬着牙说：“你要是讨厌我可以直说！我不好好写作业，你要教训我，现在我好好写作业，还打算去上学了，你又不让我去，是不是我怎么做都不对？” “昨天晚上，你还因为精神创伤做噩梦，今天下午，你就告诉我你要去住校，迪克·格雷森，你这是为自己健康负责的表现吗？！”布鲁斯也提高了声调。 “我比你更了解我精神健不健康！”迪克几乎已经开始尖叫了。 但随后，他露出了一个无比悲伤的表情，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你不会对提姆和杰森这样的，我就不应该相信他们说你是第一次当父亲没经验，我就不应该体谅你，你根本就不领情！” “我只是希望你更好！”布鲁斯说。 迪克去后退了两步，一边摇头一边说：“和你现在一样好吗？” 布鲁斯睁大了眼睛，迪克却抹了一把眼泪，一边往后退一边说：“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我？” 说完，他扭头跑出了门，布鲁斯手里的电话掉了下去，“铛”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布鲁斯扶着沙发椅背坐回了沙发上，无可遏制的剧痛从胸口爆发出来，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 布鲁斯感觉自己连喘气都费劲，像一条就快干死的鱼，那种窒息带来的晕眩，让他的眼前蒙上一层黑雾，一种莫名的恐惧包围了他，他觉得自己会死。 布鲁斯以前从来没这么想过，可这次他却感觉到无比惊慌，他坚信自己会死，也坚信自己怕死。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的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镇痛药，颤抖着倒出了一把，塞进了嘴里。 朦胧又梦幻的光影出现在布鲁斯的眼前，让他仿佛回到了韦恩大厦的楼顶，看见了哥谭每一夜的霓虹。 而真正见到了这些霓虹的托马斯，取下了自己腰间的手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为弹匣填进了四颗子弹，眉宇之间没有任何得胜的喜悦。 令人惊异的是，这位苍老的蝙蝠侠那早已被痛苦驯化的皱纹，竟还能从痛苦中，挤出更多的痛苦。 就如，哥谭每一夜间，连绵不绝的冷雨。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羔羊的呐喊（二十八） 大量的镇痛药物所带来的强制的冷静，让布鲁斯的呼吸频率逐渐缓慢下来，抛开那些令人出现朦胧幻觉的欣快感，无数场景的片段，开始在布鲁斯的脑中回放。 他曾在无数个夜晚当中，梦到自己本应该有的美满的家庭生活，高大又沉稳的托马斯，温柔又美丽的玛莎，他们陪伴在他的身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平静美满的日子。 可这些梦中的托马斯的场景，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他今天遇到的这个托马斯重合起来，他们相差太大了。 可令布鲁斯感觉到矛盾的是，他遇到的这个蝙蝠侠托马斯，在动作和行为上的逻辑又与他记忆中的父亲完全一致，他并不觉得这是整容或者克隆能够达到的效果。 更多的片段、更多的细节，远超常人的大脑开始超负荷的工作，将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所有的细节，全都进行了全面的分析。 瞬间如镜子一般的碎片破碎，布鲁斯睁开了眼睛，感到有些茫然。 他终于明白，那些矛盾的感觉来自于哪里了，这个托马斯给了他一种陌生感，但同时又给了他一种熟悉感。 这种熟悉不是来自于托马斯的面容和身材，实际上这个蝙蝠侠托马斯比布鲁斯的记忆当中苍老了太多，身材也不太一样。 原本的托马斯是个商人，虽然为了维持自己威严的形象会去健身，但是显然不可能有这个蝙蝠侠托马斯这么强壮又流畅的肌肉线条，也没有他如此黑暗的气质。 本来，如此大的不同，应该让他感觉到陌生的，可是莫名的，布鲁斯就是感觉到，这个蝙蝠侠所做出的表情和所说的话，有些熟悉。 布鲁斯思考了一会之后，从沙发站起了身，一阵剧痛又侵袭了他，布鲁斯捂住胸口站在原地喘息了一会儿，然后对着阿尔弗雷德喊道：“阿尔弗雷德，之前……之前，我从地狱带回来的那个盆栽呢？” 阿尔弗雷德走了过来，他扶着布鲁斯开口说：“那只叫做六角的小恶魔总是和爱莎打架，于是我就把它送到罗德里格斯庄园去了。” 听到熟悉的姓氏，布鲁斯的嘴角明显的向下撇了一下，但又好像故作听不到一样，他对阿尔弗雷德说：“能去把它接回来吗？我今晚要用。”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这倒没什么难的，本来就是寄养在默克尔那里，只需要开车过去接回来就行了。 阿尔弗雷德离开之后，布鲁斯抿着嘴，显得有些难受，他扶着栏杆慢慢的往地下室走，现在地下室是他的实验室，蝙蝠都不在这里，那些蝙蝠装备都放在近郊的山洞里。 来到地下室之后，布鲁斯想要启动车床给自己做点东西，可他发现，身体上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他只能趴在操作面板上，几分钟动一下。 布鲁斯缓缓的站起来，又转过来背靠实验台坐下，缓慢又沉重的喘息着。 而在喘息声之间，又突兀地夹杂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就在布鲁斯两眼发黑，又想掏出镇痛药吃下去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胳膊被拽住了。 朦胧之间，他听到了焦急的呼唤声。 “布鲁斯！布鲁斯！快点醒醒！……布鲁斯！” 布鲁斯感觉到了没由来的焦虑，他担心，自己清醒过来之后，又是一连串的麻烦事等着他。 他那已经逼近极限的身体状况，让他本能的想要逃避，可他最后一次理智告诉他，叫醒他的声音非常稚嫩，因此他必须得醒过来。 黑雾和梦幻的光影交织之间，布鲁斯看到了杰森和提姆的脸，还在实验室的门口看到了站的远远的迪克。 “我就说，他肯定出事了！”提姆伸出手，一把把布鲁斯手里的药片抢了过来，杰森接过那个药瓶，发出了一声惊叫：“老天啊，他从哪弄的这种好货？！” 杰森赶忙将药瓶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提姆看着他的动作，有些疑惑的问：“什么？这是什么药？” “这可是正规的镇痛药！不是那些二次加工的破烂货！哪怕是拿到现在的活地狱去，也能卖出四五十美金的高价，对那些瘾君子来说，让他们拿命来换都行。” 杰森一边说，一边走上前翻了一下布鲁斯的眼皮，叹了口气说：“他吃了太多的镇痛药，现在正处于意识涣散的阶段，这到底是怎么了？” 提姆转身回去把迪克拉了过来，一边走他一边对迪克说：“你就没看出来吗？他的精神有点不正常，准是昨晚遇到什么了。” “他……”迪克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面色苍白的倚在实验台上的布鲁斯，他还是开口说：“我和他吵架跑出去的那天晚上，遇到了一个怪人，他自称是蝙蝠侠，而且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他比蝙蝠侠更像蝙蝠侠。” “老天啊，别开玩笑了！”提姆拍了一下迪克的后背说：“蝙蝠侠现在就在这儿呢。” “肯定是哪个冒牌货打伤了他！”迪克的语调忽然又出现了一丝愤怒，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让他看起来有点一惊一乍的，提姆又赶忙安抚了他。 杰森的表情也很愤怒，其实他才是这三个人当中脾气最不好的，在哥谭，每个在街头混过的孩子都有一副暴脾气，杰森立刻转头对提姆说：“你不是会破解密码锁吗？去仓库，开枪柜！” “不，别，回来……”布鲁斯在朦胧之中喊道：“帮我个忙，帮我个忙，迪克……迪克！” 听到布鲁斯叫他的名字，迪克本能地走了过去，布鲁斯就好像完全失去了意识一样，只是本能的喊道：“迪克，帮我摁一下第三排的那个按钮……设计图，设计图在抽屉里。” 迪克转身打开抽屉，可他翻了翻里面的设计图，说：“这没有新的设计图啊，这不都是普通的蝙蝠装备吗？” 杰森和提姆也走上来，布鲁斯沉默着的时候，他们三个研究了一下，最后还是杰森说：“他可能是需要新的蝙蝠装备，但那些玩意现在都在山洞里，所以他想重新做一套。” “那他干嘛不去拿？……哦，他现在开不了车。”迪克恍然大悟。 “迪克，你留在这里照顾布鲁斯，我和提姆开车去拿装备，记住，千万别让他再吃药了，药物成瘾没好处。”杰森说完之后，颇为雷厉风行的拉着提姆就离开了。 迪克坐在布鲁斯的身边又开始掉眼泪，他不知道布鲁斯听不听得见，但还是自言自语说：“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那天那个怪人是想伤害你。” “其实我本来就应该察觉到的，他想利用我，我早就应该知道他没安好心，可我当时太生气了，我觉得你就是故意想指责我。” “迪克……迪克……”意识模湖的布鲁斯喊着迪克的名字，发出蚊子嗡鸣一样的声音，迪克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于是就靠得更近。 现在的布鲁斯根本没有理智思考，大量的镇痛药物带来的冲击，让他只剩本能，于是他伸出手臂，把迪克抱到了怀里。 迪克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感觉到布鲁斯抱的很紧，强力的臂弯挤压着他的胸膛。 他就像是一块海绵，在受到了这样的压力之后，爱意和泪水像瀑布一样被挤了出来。 迪克开始放声大哭，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他不知道，自己在布鲁斯的眼睛里是否也看到了泪光，可悲伤委屈和更多，他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只能用哭泣来发泄。 直到迪克开始在布鲁斯的怀里哭泣，那些他们相处的片段在脑海中回放，布鲁斯才发现，父权交替的背后，是一模一样的父子在照镜子。 布鲁斯觉得，托马斯是如此的顽固、专横、思想老旧，就像一块说不通的木头，可或许在某些时间里，迪克也是这么看他的。 托马斯根本什么都不了解就擅自下了判断，并用暴力的手段强迫布鲁斯接受他的观念，可布鲁斯在对迪克的时候，也未尝不是这样。 他好像是拿出了好好沟通的耐心，可他其实完全没有理解迪克，既不知道他为何这样，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把这一切都解读成了胡闹。 很多人在做孩子的时候，觉得父母顽固、不知变通，简直不可理喻，也在内心中对自己说，当自己成了父母之后，绝对不要变成这样。 可如果他们真的能做到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别扭而痛苦的家庭关系了。 当人们身处低位的时候，便美化自己，觉得以自己的意志力，哪怕身处高位，也一定能保持纯洁。 可当他们真的身处高位之后，他们便会想，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我只是为了自己，我有什么错。 父子关系也是如此。 当儿子的时候，想要一个通情达理、懂得理解懂得沟通的父亲。 当父亲的时候，就会想，我都给了他这么多了，工作这么忙，承担这么多压力，难道就不能是儿子理解我吗？ 人类本质上是无法互相理解的，也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父权就是这两点的集中体现。 所以，父权的交替进行了成千上万遍，落到每个人头上的时候，还是无比惨痛，谁也不能免俗。 而这种惨痛，没有带给布鲁斯什么成长，只是让他意识到，他免疫不了人性的弱点，但让他感觉到庆幸的是，谁都是这样。 然后，这令他意识到，父权更替之中种种矛盾的解决方法，不是放过对方，而是放过自己。 只要不将自己美化成为一个绝对正确、有极强意志力和自控能力的完美之人，便不会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得比谁好，便也能解决，由此带来的，身为父亲的压迫和身为儿子的反抗。 身为父亲的我，指出的路不是完美的，所以你姑且一听，要不要走也随你的便，身为儿子的我，对自己人生的规划也不是完美的，所以仍然需要其他人的意见。 只有放弃那来自人类劣根性的毫无道理的自大和自我美化，才有了各退一步的空间，而这些留出来的空间，才能容得下爱和理解。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坐在地上的布鲁斯想，他后退一步，对方却得寸进尺，到时候，他要怎么做？ 这个时候，布鲁斯又想到，父权与强权的区别在于何处呢？ 父亲与儿子有生理上的血脉联系，然而，这在现实之中是不可被感知到的，所谓的血浓于水，更多的是指感情上的联系，父权与强权的区别，就在于爱。 而爱的本质不是让人咄咄逼人的前进，而是令人有所顾及的后退。 一旦没有了爱，这种关系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剥削和压迫。 而面对单纯的剥削和压迫，到底该怎么做，布鲁斯知道，自己早就学过这一课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羔羊的呐喊（二十九） 夜幕降临，布鲁斯却没有在房间里休息，他抱着一个略显巨大的花盆，来到了庄园花园的角落里。 令人感觉到有些惊讶的是，这个花盆里种着的不是花，而是一种矿物的原石，更令人感觉到迷惑不解的是，布鲁斯抱着花盆蹲了下来，开始对着那个矿石说话。 “就像之前我们在矿山里做的那样，一旦有人攻击到了影矿，你不要对它加以限制，让影矿中的影藤全部爆发出来。” “可那很危险！”一个声音从矿物质中传了出来，半透明的矿石之中出现了一双眼睛，滴熘熘的转着，看着布鲁斯，说：“你们人类的躯体很脆弱，要是挨上一下，可能会没命的。” “那你就控制着影藤禁锢对方，但是不要伤到他，能做到吗？” 矿物当中的眼睛眨了眨，传来了肯定的答复，布鲁斯将花盆放下之后，有些步履艰难的走回了大厅当中，而杰森和提姆刚好走进来。 两个小孩拎着两个沉重的箱子，提姆把箱子举过了头顶，噔噔噔的跑到了布鲁斯的面前，像是献宝一样说：“你看，我们去蝙蝠洞，把你的装备都拿来了！” “谢谢，但我现在不想用他它们了。”布鲁斯摇了摇头说。 提姆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说道：“不想用它们？那你怎么保护自己？你会受伤的。” 杰森也跟着附和道：“你本来就伤的不轻，要是不穿盔甲和人打起来，别人只需要一把刀，就能捅穿你的肺。” “放心吧，我有办法，不必担心。” 布鲁斯哄着他们两个上了楼，并要求他们待在卧室里，千万不要出来，让阿尔弗雷德看好爱莎，而他则什么装备也不穿，只是穿着一件普通的卫衣，坐在沙发上静待夜晚的来临。 夜幕降临之后，感到有些困倦的布鲁斯敏锐地听到了花园里传来了一阵声响，他立刻清醒了过来，迈步走到了花园当中。 布鲁斯知道，托马斯一定会走这条路，整个哥谭所有庄园的入侵弱点都是花园，因为他自己也曾经利用过这个弱点。 于是，他毫不意外的在花园的墙角见到了蝙蝠侠托马斯，他又站在一片黑暗之中，比黑暗更黑暗。 布鲁斯靠在庄园建筑的墙上，他感觉很不好，花园里的空气冰冷又潮湿，他身上的伤口还在剧痛，体力根本就没恢复，也没有能够带给他安全感的装备。 布鲁斯觉得，现在自己赤裸的像个婴儿，但这是他自找的。 “你已经听说了白天的事了。”托马斯开口说道。 “我知道，那是你干的。”布鲁斯的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努力忍住想要滑落蜷缩起来的想法，用有些干涩的声音说：“你故意躲起来，让我在奔跑中耗尽体力，又故意挑起了阿尔贝托和罗尹的家庭矛盾，让我在劝阻他们的途中精疲力尽。” “你还不打算悔改吗？”托马斯问道，可他其实并不是在询问，就好像笃定布鲁斯根本不会改变。 可令他感觉到有些疑惑的是，他没有在布鲁斯的眼中看到倔强，布鲁斯终于还是没忍住，他的后背靠在墙壁上缓缓滑落下来，坐到了地上。 托马斯深深的皱起了眉，他不能理解布鲁斯的这个举动，这是在对敌人示弱，根本不利于交锋。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布鲁斯微微的低下了头，用干涩又沙哑的声音说：“蝙蝠侠的事业没有什么意义，我应该及早放弃，去做回布鲁斯·韦恩。” 托马斯僵硬在了那里，但很快他开始警惕的左右打量，并说：“这是你的缓兵之计。” “蝙蝠侠的本能，让你怀疑一切。”布鲁斯断断续续的说：“你觉得我在说谎，只不过是为了给你布置陷阱。” “我不悔改，你要让我悔改，我悔改了，你又不相信，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布鲁斯在念叨着这些话的时候，仿佛不是在说给面前的托马斯，而是在说给自己，因为布鲁斯想起了另一个人。 当他表现出自己不是个普通人的时候，布鲁斯想让他当个普通人，可当他真的尝试去当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布鲁斯又不相信。 布鲁斯现在只感觉到荒谬的想笑，他是个不相信玄学的人，但此刻他只能说一切都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布鲁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了起来，他倚在墙上看着托马斯的眼睛说：“我会放弃当蝙蝠侠，不会再穿那身制服，而你现在应该打电话给戈登，告诉他你今天做了什么，然后去自首，去坐牢。” 布鲁斯看到托马斯的指尖开始颤抖了起来，那不是愤怒，更像是恼羞成怒，于是，布鲁斯便鬼使神差的说：“你是在报私仇，对吗？” “因为我之前忤逆你，因为我不服从你的安排，因为我拒绝了你，所以就算我退后了一步，你还是在为让步感觉到羞耻。” 托马斯面无表情的盯着布鲁斯，但他却发现，布鲁斯好像一直不是在对他说话，而是在对自己说话。 托马斯走上前，就在他伸手触碰到布鲁斯的前一秒，一枚蝙蝠镖插着他的手掌飞了出去，托马斯瞬间朝着侧边翻滚，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可这枚蝙蝠镖的目标并不是他的手臂，而是托马斯背后的一个奇怪花盆，锋利的刀刃打在矿体之上，瞬间，无穷无尽的影藤触手翻涌而出。 一双眼睛在藤蔓之间若隐若现，藤蔓减缓了攻势，但还是瞬间就包裹住了托马斯的身体，并将他拉回到了墙边，固定在了墙上。 托马斯死死地盯着布鲁斯，布鲁斯在原地喘息了一会，但还是站了起来说。 “我一点都不怪你，而且确定你就是真的托马斯，虽然不一定是那个已经死了的托马斯，但你或许真的是我的父亲，因为我们两个的思路，真是一脉相承。” “两个人发生了矛盾，针锋相对时，对方前进的时候，我要比他前进的更多，可对方后退的时候，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后退了，为了验证这种怀疑，便要更进一步，直到把对方逼得退无可退。” “而在对方退无可退，开始反击之后，就会觉得，自己的怀疑果然是对的，然后便开始诉诸暴力，在取得了胜利之后，继续压迫对方。” “但这种压迫早已无关最开始的矛盾，只是对对方曾经的反抗行为感觉到愤怒……是在报私仇。”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韦恩家族的遗传病，或者也可能是蝙蝠侠的诅咒。” 托马斯还没等开口，布鲁斯就抢在他的前面问道：“你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不是来自于你是托马斯，而是来自于，你对我的判断，总有基于事实之外的判断依据……席勒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蝙蝠侠正在毁掉自己。”托马斯沉默了一会之后，还是开口说道。 “果然。”布鲁斯扶着墙踉踉跄跄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毫不意外，你被他骗了，但这不怪你，这不是骗术，只是洞悉人心。” “他看出了，你最在乎的就是，你的儿子会不会重蹈蝙蝠侠悲惨命运的覆辙。” “于是，他向你虚构了一个无比悲惨的我，他利用了你急迫的心理，知道你会因焦急，而觉得改变刻不容缓，罔顾事实证据，他不是太了解你，而是太了解我了。” “你要去哪里？”托马斯看着布鲁斯离开的背影问道。 布鲁斯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说道：“可能是地狱。” 黑暗又狭窄的监狱走廊之中，阿曼达领着一群安保人员快步走向楼梯口，顺着楼梯来到底层，她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布鲁斯。 “席勒在哪里？”布鲁斯看向阿曼达问道。 “发生在大都会区拉维拉郡联邦调查局基地里的那起凶桉，已被指控可能是一个名叫‘刺客联盟’的神秘组织所做的，而几天之前神秘消失的塔利亚·奥古，成为了最有可能作桉的嫌疑人。” 阿曼达抱起了胳膊，看着布鲁斯说：“联邦调查局发现，塔利亚对你有额外的兴趣，他们怀疑韦恩集团可能和刺客联盟有所勾结，于是。便委托我进行调查……你懂的，他们需要平衡。” “所以现在，这所监狱依旧归我掌控，员工们虽然想要钱，但更想要命。” “韦恩先生，席勒教授说他不想见你，现在，请你离开。” “他在哪？”布鲁斯又问了一遍。 瞬间。无数枪械上膛的声音响起，安保人员将枪口对准了布鲁斯，阿曼达接着开口说道：“我劝你最好别有什么危险的想法，就在昨天，一批克格勃潜入了监狱，差点闹出大乱子。” “联邦调查局认为，克格勃可能是想营救席勒，这说明，席勒有重要的秘密或极有价值，于是，他们立刻将席勒带去了联邦调查局总部。” “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最终，他们达成了协议，在某些紧要关头，席勒会利用他的能力为联邦调查局服务，而联邦调查局则会为席勒脱罪，也就是说，席勒现在不是囚犯了。” 布鲁斯上前了两步，并没有开口说话，但阿曼达知道他又把那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阿曼达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刚想开口，布鲁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她的身侧，然后用胳膊勒住了她的脖子。 “都别动。”布鲁斯喊道。 安保人员本想调转枪口，可看到阿曼达被挟持，他们也有些犹豫，这两个人当中不论他们射击哪一个，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于是都停下了动作。 阿曼达咬着牙，侧头看着布鲁斯说：“但凡有一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再把自己的老师送入监狱之后，还来这里横冲直撞！” “告诉我，他在哪？”布鲁斯的手臂勒紧了。 阿曼达有些呼吸困难，她瞪着布鲁斯，但最后还是只能断断续续的说：“问询室……他让我告诉你……如果你去找他……后果自负……” 布鲁斯放开了阿曼达，阿曼达捂着自己的脖子看向他的背影，喘了几口气之后，对旁边的安保人员说： “把医生叫来，准备急救……算了，准备飞机，这两个疯子，就算要死一个，也别死我这儿！”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羔羊的呐喊（完） 布鲁斯在问询室中见到席勒的时候，他仍然穿着拘束衣，戴着面罩，并不像阿曼达说的一样，已经脱罪了。 从他眉眼之间的神情，布鲁斯明白，他早就在这里等着自己了，这一连串的闹剧，是该了结了。 布鲁斯坐到了席勒对面的时候，这一整件事从头到尾的每一个细节，开始在他脑海中播放。 如果一定要布鲁斯给这件事做个总结，那就是，他第一次发现，身处局中的每一个人，都很自大，都在美化自己，都不完美。 布鲁斯觉得，席勒是孤独症患者，因此需要被治疗，治疗的方法就是和自己绑定，永远也不可能脱离普通人的社会，不管傲慢是不是想要自由。 身为布鲁斯的父亲的托马斯，在内心当中预设了场景，他是布鲁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布鲁斯离开他一定不会过得很好，由此推论出，布鲁斯一定走上了错路。 托马斯没能成功掩盖自己的这种思路，被席勒抓住了心灵的漏洞，席勒给予了他更多的肯定，助纣为虐，让他更为坚信自己所设想的。 而身为父亲的权威，让他觉得自己是在为布鲁斯好，于是，便用暴力手段逼迫他低头，觉得自己的判断和建议一定是对的，对方就必须得听，必须得照他说的做，否则一定会过得更悲惨。 至于身为布鲁斯的老师的席勒，病态席勒觉得，自己是为了傲慢好，于是并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把他跟蝙蝠侠强行绑定了。 傲慢觉得，自己也是为了布鲁斯好，为了让他通过考试，面对可能到来的危险，于是就在四年里不断的确立自己的权威，以父亲的身份压迫布鲁斯。 简单来说，所有人都不断的在其他人身上贯彻自己的意志，并坚定的觉得自己的意志是对的、是为了对方好，而这就是父权的本质。 父权到底是披了一层爱的外衣的强权，还是披了一层强权外衣的爱，其实很难说清。 或许，父亲的建议是对的，或许，儿子的反抗也是对的，但这都不能掩盖，所有人都以爱的名义，在伤害对方。 而这个时候，就又要说到那句老话了，爱不是控制，而是成全。 更重要的是，不能只是给对方自己想要的，更不能强迫他接受。 布鲁斯坐在席勒对面的时候，其实已经想清楚了这些，可他仍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于是他看着席勒问道：“……你不生气吗？” 布鲁斯在发现托马斯用暴力的手段对待自己，其实只是因为自己之前反抗他的举动，发现托马斯是在报私仇的时候，他感到非常愤怒。 因为这种暴力的手段，出发点已经不再是爱了，那是父权变质的结果，只是单纯的发泄自己的私欲。 而布鲁斯知道，他也曾这么做过，本来。这一切应该结束在他让席勒喝下血液之后，因为这个举动的出发点，仍然是想让席勒与普通人的社会绑定，是想让他得到治疗。 可之后，布鲁斯利用病态的看法，让傲慢席勒不能随意解除控制器，又让他重新回到牢房，确实也就是在报复之前他和席勒长达四年的互相折磨。 那么，席勒不生气吗？ 如果他生气，又为什么不直接离开监狱回到哥谭？ 布鲁斯知道，不论席勒是直接冲回去揍他一顿，还是又利用一个复杂的像是毛线球的计划让他倒大霉，他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反抗，并且一定会感觉到很痛苦。 但席勒并没有这么做。 布鲁斯迫切的想听到答桉，于是，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席勒的身后，双手绕过他的脖子，把他的面罩拿了下来，然后将固定在椅子上的拘束衣锁扣打开了。 下一秒，布鲁斯天旋地转，“砰”的一声，席勒直接把他摔在了地上，然后站在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不会还对我生没生气这件事，抱有一丝侥幸吧，布鲁斯？” 被摔了一下的布鲁斯，瞬间就感觉眼前发黑，他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重重的摔在地上，让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裂成了几瓣。 “我知道你生气，但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老师。”席勒的手里缓缓出现了一把黑色的伞。 布鲁斯没有在席勒的眼神里看到愤怒，那里更多的是无奈。 “我知道，你想救我，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爱，我领你的情，所以才更要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保留一点体面……”席勒用低沉的语调说。 布鲁斯缓缓的睁大了眼睛，他直直的看着席勒，席勒拿起了雨伞，轻抚了一下伞面，垂下眼帘看着布鲁斯说：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教育，就是言传身教，我必须得先做到，才能教你该如何反抗父权，又如何行使父权。” 布鲁斯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动，强烈的危险预感就笼罩了他，席勒把伞放在面前，伞尖之上骤然出现一把尖刀。 “谢谢你的好意，我很感动，但不接受，如果你要强行让我接受，只是在满足你的私欲，既然如此，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席勒握着雨伞的伞柄，从上至下一刀插进了布鲁斯的腹部，鲜血四溅。 布鲁斯痛苦的蜷缩身体，伞刀没有捅到要害，只是让他更疼了，朦胧之间，席勒把刀拔出来的姿态依旧很优雅，非常体面，和他的歇斯底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席勒脸上的笑容，布鲁斯知道他要说什么，这是一场反向的比赛，谁更早的领悟到，要因爱而退让的道理，谁就赢了。 席勒比他退让的更早，给予他的更多，比他更懂爱，小丑赢了，又一次。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布鲁斯发现，自己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自大狂，就算在退让、成全和向别人付出爱这些事上，他也想要赢。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更爱谁已经不重要了，主要就是想赢。 于是，躺在地上的布鲁斯，捂着自己的伤口，用涣散的目光看着席勒，一字一顿的说：“看来……我们都明白了……爱不是索取，是给予，是给予对方最想要的东西……” “而我知道……你最想要的……是自由。” 说完，布鲁斯抓住了尚未离开他的身体太远的雨伞。 在席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布鲁斯抓住雨伞，扯着席勒拿伞的手臂，将伞刀靠近了自己的脖子。 然后毫不犹豫地、毅然决然地，划开了自己颈侧的动脉。 “呲啦！” 布鲁斯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这位永远不苟言笑的教授，可以称得上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大约几小时之后，韦恩庄园的房间里，脖子上、胸膛上和腹部都缠着绷带的布鲁斯，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神情僵硬、眼神涣散的席勒瘫在旁边的椅子上。 而床的另一侧，戈登、维克多、阿尔贝托、科波特、托马斯、路西法、阿尔弗雷德，甚至是阿曼达和安琪拉，齐刷刷地站成了一排。 他们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布鲁斯和席勒身上，而是都落在了床尾的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上，那是克拉克·肯特。 “朋友们，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为什么？？？”克拉克摊开手，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去。 在面对着小镇青年十分真诚的充满疑惑不解的目光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你们刚刚说的布鲁斯和席勒的经历，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两个精神病人，在毫无管控的情况下，被迫以一种非常复杂的关系互相伤害了整整四年，而你们所有人，就这么看着？？？” 克拉克把双臂摊开的更大了一点，提高了声调，语调已经尖锐的像是农场里的小羊崽出生时的啼哭： “就没有人能来管管吗？？？！ ！” “你们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是精神病人？？？”克拉克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是不完全行为能力人！需要有人照顾，有人照看，需要有人帮助他们生活！这是哪怕在我们的那个小镇工作的乡村医生都知道的常识……你们可是大城市人！ ！” 克拉克走到了席勒和布鲁斯的身边，双手指着他们说： “就因为这座城市已经烂得不可思议了，你们才应该在他们两个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的时候，就意识到他们有哪里不对！ 这种常识判断，到底需要什么高超的智商？！ ” 对面的几人都显得有些尴尬，维克多清了一下嗓子说：“可是他们本人觉得，自己不需要帮助，我们也不好……” “每一个精神病人都觉得自己没疯！”克拉克更为不可置信的看着维克多说：“要都是听他们的，那这个世界上就不需要精神病医院了！” “我觉得，事情也没那么严重……”路西法也开口说道。 克拉克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写着“你看着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再说一遍”。 路西法也没词了，戈登咳嗽了两声说：“确实，他们这次是有点出格了……” “有点出格？！ ！ 上帝呀！一个学生把自己的老师送进监狱，还对他使用刑讯，一个老师欺骗学生的父亲去找他的麻烦，打断了他三根肋骨，最后这个老师还捅了他一刀，学生抓着老师手里的刀抹了自己的脖子，然后，你们管这，叫‘有点出格’？？！ ” 克拉克深吸了一口气，他捂着胸口退后了两步，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说：“你们都应该进精神病院，我说真的！” 托马斯皱着眉，布鲁斯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已经让他明白，席勒可能是在骗他，于是，他刚想张嘴表达一下对于席勒的不满，克拉克就伸出了手，制止了所有人们言语。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认为，我必须要为我的朋友生活的失常负责任，这可能是由于我对他疏于关心，没有提供他所要的帮助，或者提供帮助不及时而造成的。” “而当这种事已经出现之后，我必须要尽可能的改善他的情况，来弥补我对他的亏欠。” 克拉克双手叉腰，看了一眼布鲁斯，又看了一眼席勒说：“布鲁斯是我的好朋友，席勒是我一直以来尊敬的师长。” “我很抱歉，他们两个都是精神病人，但据我浅薄的医学常识来看，现在最紧要的事是把他们分开，让他们拥有安静的、温暖的、舒适的疗养环境。” “这座城市常年不见阳光又很潮湿，而且这里的雨也怪怪的，简直和精神病人疗养的环境截然相反，而我们这些朋友，却毫无所觉的让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对他们疏于照顾和关心，我觉得，这才是他们的病情发展到今天的罪魁祸首！” “所以，我们应该分别让他们去一个阳光明媚的、温暖的、令身心舒适的环境，在他们的精神状况真正达到可以自理之后，再结束对他们的照顾……有人反对吗？” 克拉克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线都有些抖，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这种状态下的克拉克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强的威势，导致对面那一群思维活络的妖魔鬼怪，愣是没说出话来。 “好了，那就这么决定了！我认为，我的老家堪萨斯州的农场是个不错的环境，所以我会带走他们其中一人，现在，你们两个决定，谁跟我走！” 躺在床上的布鲁斯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我有一个计划，我们可以……” “没有计划！”克拉克立刻打断了他。 席勒也同样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就赌……” “不准打赌！”克拉克又打断道。 “你们那混乱的、精神失常的、充斥着幻觉的大脑，根本不适合制定任何计划，也别想和任何人打赌……现在、立刻、马上，猜拳！” 最后，还是布鲁斯主动选择跟随克拉克离开，不是因为他猜拳输了，主要是因为，他的胳膊抬不起来，而席勒却可以。 还是那句话，就算蝙蝠侠死了、埋了、坟头草都长出来了，他也要从深深的地下，发出一声呐喊“谁都能赢他，就小丑不行！”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或许也是宇宙的意志，令人无可奈何。 而路西法则打算带席勒去西海岸，酒吧的生意一直不好，他早就打算换座城市了。 众人散去之后，路西法站在韦恩庄园走廊尽头的窗前，看到克拉克走过来，他开口说：“他们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幸运。” “不，能帮到朋友，是我的幸运，这能让他们知道，我爱着他们，让别人感受到我的爱，令我感到由衷的快乐。” 路西法低下了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过了一会儿开口说：“曾经，我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但是我的傲慢，让我搞砸了一切。” “你可以对他道歉。”克拉克直接说。 “他已经不在了。” “那就去找到他。” “他死了。” “那就对他的墓碑道歉。” 路西法盯着克拉克，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面前的这个青年单纯直白的令人发指，甚至还带点幼稚，可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幼稚，他所说的话，有种令人着迷的魔力。 夜深之后，罗德里格斯庄园的大厅当中，默克尔有些担心的问：“真的不需要我跟过去吗？席勒教授的自理能力实在是有点……” 路西法摇了摇头，他看着已经被收拾好的行李，转身上楼，一边走一边说：“这是他会在庄园里度过的最后一晚了，我去看看他睡得好不好。” 进入房间之后，席勒早就已经睡熟了，监狱的日子不是那么容易度过的，布鲁斯鲜血飞溅的场景，令他想起了某些他以为早已远去的记忆。 洁白又巨大的天使羽翼展开，又低垂下去，帮席勒遮住了窗帘缝隙透过来的扰人清梦的光线，令他的眉头缓缓的展开了，那些噩梦远去了，席勒终于沉入了梦乡。 细碎的雨声和隆隆的雷声同时响起，而那一声被夹杂其中的“对不起”，听起来像遗憾的轻叹，也像悲伤的呐喊。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正义的农场（一） 堪萨斯州的日照时长，让这里的春风变得更为温暖，麦田在微风的吹拂之下，翻涌的麦浪像是春之女神的脚步。 田野小道上，初夏细雨带来湿润的青草香气，脚踩在泥巴上再走几步，便能在天际线上看到小镇的影子。 斯莫维尔位于堪萨斯州的南部，这里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甚至已经名不见经传到了，这里最受人瞩目的时候，是二十几年前一颗陨石落在这里时引发的，并不算那么惊人的讨论。 二十多年过去了，大多数人都已经忘了当初的那场事故，也忘了自己在小镇唯一的一家酒馆里兴致勃勃的讨论陨石上是否有外星人刻下的文字时的兴奋。 但每当提起那段岁月，每一个斯莫维尔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骄傲的笑容，那是这个平凡小镇，最受众人瞩目的时刻。 碎花的窗帘被微风吹得飘忽起来，一双略显粗糙的手，用同样粗糙的麻绳把窗帘捆起来，棕色头发的中年人回头说道：“……是的，那天晚上，我就在现场，你绝不会想到我离那颗陨石有多近，灰尘几乎是擦着我的鼻子边儿上飞了过去。” “记者来了之后，都要先问我受没受伤，他们还以为那么大一颗石头落到我头上，我还能活着呢，要我说，这群记者也有点太夸张了……” “嘿，乔，快别说了，不要忘了，我们亲爱的小克，现在也是一名光荣的记者了，你会令他伤心的。”一个温柔的女声从旁边的厨房传来。 正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有一头漂亮的棕红色卷发，她的腰间系着红色格纹的围裙，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汤匙，正在搅动锅里咕都咕都冒泡的汤。 香气从厨房中传来，坐在沙发上的克拉克就像是屁股上长了钉子一样，每隔大概几十秒就要挺直身体，抻着脖子往后望。 在他进行大概第二十次这种动作之后，旁边的布鲁斯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一把抓住了克拉克的胳膊，看着他说：“你的视线不会让豌豆汤好的更快一点，你能安静坐一会儿吗？” “我只是在推测，玛莎会做什么好吃的，在开饭之前，我会和小布打赌，但它每次猜的都比我准，就好像玛莎是它的妈妈……啊，当然，现在也是了，它是我们家庭的一员。”克拉克一边抻着头往后望，一边说。 “是的，我们都很喜欢小布，本来我是想养一条猎犬的，不过，玛莎对动物的毛发有点过敏，好在小布不怎么掉毛……你知道吗？克拉克，当我听说你的这个朋友和小布的名字一样的时候，我可真有点惊讶，你是根据他的名字给小布起的名吗？” “当然不是，爸爸，小布有自己的想法，我认为，猫比狗有主见的多。”克拉克又把脑袋转到了另一个方向，回头看着正在绑窗帘的男人说道。 “别在意，布鲁斯，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儿。”克拉克压低了声音说：“乔纳森有的时候会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他的幽默感有些奇怪，希望你不要介意。” 布鲁斯用一根手指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没想到，他来到克拉克的老家堪萨斯州的斯莫维尔镇，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有另一个布鲁斯来的比他更早，并且还占了他的名字。 “咪——” 一声低沉又沙哑的猫叫从楼梯转角处传来，布鲁斯一转头，就看到，一只黑猫正把前爪挂在毯子上伸懒腰，两只黑色的爪子在地毯上使劲抓了抓，又蹬了蹬后腿，浑身上下的毛发像触电一样炸了起来，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哦，不！小布，不可以挠地毯！坏猫咪！”克拉克的父亲乔纳森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蝙蝠猫从地上抱了起来，蝙蝠猫动作灵活的窜到了他的肩膀上，又绕着脖子跳到了另一边的肩膀。 乔纳森就像是跳舞一样，伸出手臂也在自己的脑袋附近乱抓，克拉克有些无奈的站了起来，抓住蝙蝠猫的后颈，把它抱到了怀里。 “这家伙打算在这待多久？”蝙蝠猫的竖童盯着布鲁斯，显得有点警惕，轻轻抽了抽鼻子，然后压低声音对克拉克说：“他身上有血腥味，准是没干好事。” “别这么说，小布，他受伤了，而且精神状况也很堪忧，他来这里是疗养的，估计要住上几个月，直到他的精神状态好起来为止。” “别傻了，他的精神状态是不会好起来的。”蝙蝠猫在克拉克的胳膊上磨了一下爪子，又呲了一下牙说：“否则他就不是蝙蝠侠了。” “他本来也不是蝙蝠侠，而是布鲁斯·韦恩，我的朋友，一个需要关爱和照顾的精神病人，记住，小布，你要让着点他，我们要关爱老弱病残。” 布鲁斯捂住了额头说：“我不是老弱病残。” “你就是。”克拉克看着他非常肯定的说：“你断了三根肋骨，肺部受伤，肩部受伤，肚子上挨了一刀，脖子上挨了一刀，这还不是老弱病残？那谁是？总不会是我吧？” 布鲁斯无言以对，可厨房的门口却传来了一声尖叫，克拉克一回头，问道：“怎么了？妈妈？” 克拉克的妈妈玛莎以最快的速度走了过来，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说：“我没听错吧，你刚刚说他受了什么伤？他挨了一刀？” “不止一刀。”克拉克双手叉腰，伸出一只手一指布鲁斯说：“他在一周之内起码挨了四五刀，还有一刀砍在动脉上。” 旁边的乔纳森也冲了过来，一家三口加一只猫齐刷刷的站在沙发后面，全都瞪着眼睛看着布鲁斯，就好像在看外星人。 玛莎率先把已经解开的围裙又系了回去，以最快的速度绕过餐桌餐椅冲回了厨房，一边重新架锅，一边说：“上帝啊，之前我还说一道前菜、两道主菜、汤和餐后甜点应该够了，可那是对正常人来说，病人一定要补充营养，让我看看，先做点鱼肉馅儿，再来一只焗鸡……” “克拉克，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还以为布鲁斯只是来拜访一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这样我就能提前准备营养又丰盛的大餐，而不是今天这样的家常菜。” “……天呐，冰箱里的鱼去哪儿了？”玛莎又惊叫道，但下一秒她就提高了声调喊：“小布！小布！布鲁斯……抱歉，不是喊你，我是在叫我们家的猫，小布！你是不是又偷吃鱼了？！” 克拉克立刻掰开了蝙蝠猫的嘴，看了一眼之后说：“恐怕是的，妈妈，而且桉发时间就在昨晚。” 玛莎垂下了手臂，叹了口气有点悲伤的说：“每次都是这样，当我想做点什么的时候，总是缺这少那……” “别抱怨了，玛莎，我们可还有个儿子呢，克拉克，开车去给你亲爱的妈妈弥补一下遗憾。”乔纳森挥了挥手说道：“对了，把猫放下，我希望鱼能活到下锅。” 克拉克一边从乔纳森的手里接过车钥匙，一边抱着蝙蝠猫说道：“我会看好它的，让我带它一块去吧。” 布鲁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我也一起去。” “老天啊！” “上帝呀！” “耶稣在上！” 三声惊叹异口同声的响起，布鲁斯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乔纳森摁住他的肩膀，一把把他摁回了沙发，然后说：“快别说胡话了，孩子，你满身都是伤口，现在你告诉我，你要坐车去四英里之外的地方买东西？那会出人命的！” “四英里？为什么这么远？”布鲁斯问道。 “因为只有镇子上才有卖鱼的地方。”克拉克耸了一下肩说：“这里是郊外的农场，四英里已经够近的了，要是在奶牛场那边住的话，可能要开十英里呢。” “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布鲁斯显得非常不适应这里的氛围，就好像随时想要逃跑一样。 克拉克挠了挠头说：“不过也是，之前我听韦尔医生说，病人应该多晒太阳，多呼吸新鲜空气，这段路还算平稳，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布鲁斯松了口气，在克拉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就已经在门外了，克拉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说：“你那么着急干嘛？我还得去拿购物袋和帽子呢。” “你去吧。”布鲁斯站在门外，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他害羞了。”克拉克怀里的蝙蝠猫说道。 “我没有。”布鲁斯否认道。 “你有，我也是蝙蝠侠。” 克拉克捏住了蝙蝠猫的嘴，对着布鲁斯露出了一个假笑，然后飞快的冲进屋里拿帽子去了。 过了一会，他拿出了两顶遮阳帽，都是编织的草帽，布鲁斯放在头上比量了一下，发现有点遮挡视线，于是就把帽子递回给克拉克说：“还是算了吧，你戴就行了。” 克拉克微微睁了一下眼睛说：“你确定吗？” 布鲁斯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克拉克思考了一下，也没有强迫他，而是把巨大的帽子扣在了蝙蝠猫的头上，把它整只猫都笼罩了进去。 两人一猫一起来到了车库，布鲁斯可以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车库里那辆他甚至没办法用现代机械知识判断年代和品牌的老皮卡。 布鲁斯抿了一下嘴，又咽了一下口水，看着克拉克说：“你是想开这东西去买菜吗？” “对呀。”克拉克拉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室当中。 布鲁斯犹豫了一下，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道拉开车门，才能让这辆可能比阿尔弗雷德年龄还大的皮卡车的车门，不至于掉下来。 没想到，克拉克已经侧过身伸出胳膊，把另一边的门给推开了，并对着布鲁斯露出了一个热情的微笑说：“我知道你胳膊抬不起来，来，我拉你上来。” 看着克拉克伸过来的手臂，布鲁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扶着车门门框的边缘，动作有些迟缓的爬到了副驾驶位上，刚爬上去，就听到蹲在后座上的蝙蝠猫发出了既像猫叫又像人笑的冷笑声。 布鲁斯想要转头去看它，可这个时候，克拉克拧了两下车钥匙，叹了口气，对着布鲁斯招了招手说：“打不着火了，下车吧。” 布鲁斯有些发愣的盯着克拉克，克拉克耸了一下肩说：“你不能指望这辆我爷爷买的皮卡，每天都能顺利工作，今天我们运气不好，它老人家可能是有点累了。” 说完，克拉克就下了车，布鲁斯又想用慢吞吞的动作下车，克拉克直接抱住了他的腰，顺势把他带到了地上，就像搬一袋稻草一样。 布鲁斯还没从突然改变位置的迷茫感当中反应过来，克拉克就已经大步走向了另一个车库。 布鲁斯跟了过去之后，克拉克搓了搓手说：“还好，我们有备用选择，要不然今天可就真吃不上鱼了。” “备用选……” 布鲁斯话音还没落，车库大门缓缓打开了。 而停在车库当中的，是一辆高大、威武、涂装绚丽、充满现代工业机械美感的……拖拉机。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正义的农场（二） 巨大的拖拉机之前，两个青年的人影被衬托的非常渺小。 克拉克和布鲁斯都仰着头瞻仰着这辆巨大的机械车辆，布鲁斯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把头低回去，转头看向克拉克说：“我们真的要开着这个东西去镇上吗？” “是的，我们只有这个选择。”克拉克丝毫不以为意，走到车辆的侧面，开始检查油箱，发现油量不够之后，就又拎来了油桶，开始灌油。 “你们没有正常一点的家用车吗？”布鲁斯非常委婉的问道，他打量了一下车库内的景象，这里堆放了不少的干草垛，因此显得有些凌乱。 不过，在经历过贫民窟的旅行之后，布鲁斯对于普通人的生活已经有了大概的认识。 克拉克的家庭其实属于中产阶级，甚至比一般的中产阶级还要更稳定和富有。 肯特家的农场非常大，有农田、牧场、林地、保护区、小溪和肉干处理生产线，而且已经传了四代人，历史悠久，产出稳定，变现能力很强，可以说是斯莫维尔小镇的领头羊，在整个堪萨斯州也是佼佼者。 他的父亲乔纳森·肯特是堪萨斯州非常有名的农场主，也是堪萨斯州南部农场主们的意见领袖，经常前往堪萨斯州的议会为农场主们争取权益，他说话甚至比很多的议员都好用。 克拉克的妈妈玛莎，也是堪萨斯州妇女联合会的副会长，主要负责交流农产品价格情报、时令天气，以及作物二级产出的时机，大家都很信赖这位女士。 如果用稍微老套一点的词汇来形容肯特一家，那么他们可以称得上是堪萨斯州地区的乡绅，安稳、富有且具有话语权，完全不是穷人阶层。 布鲁斯在来到这里之前，也曾想象过农场生活，在他看来，这样的一个家庭应该相当的富足，哪怕比不上韦恩家族，也应该阔绰而有余裕。 而在来到这里之后，在来到农场之后，布鲁斯发现，土地倒是相当阔绰，各种牧草和饲料也有余裕，但是人生活的条件，也只能说是差强人意，距离富裕都有一定的差距。 整个肯特农场是缺了一个角的正方形，因为建成年代早，所以肯特一家居住的房子是一幢三层的石质老式别墅，是几十年前重新翻修的，家居装潢也是美国乡村风格。 别墅的右侧是钢制的联排车库，是最近几年才建成的，谷仓、磨坊和杂物仓库在左侧，对面是牧场的入口，牛栏、鸡舍、猪圈和羊圈分列两旁。 布鲁斯倒不是嫌弃克拉克家没有车，主要是那一排连排车库给了他一种错觉，他还以为车库的每一间里都停着一辆车，就像他的蝙蝠洞当中的每一个车位都停着一辆蝙蝠车一样。 直到克拉克拉着布鲁斯的手臂帮他登上拖拉机的副驾驶位，他才一边启动拖拉机，一边说：“车子在农场里就是生产工具而已，它们必须得有用才有价值。” “我知道，很多城里的富家子弟喜欢买很多豪车，停在车库里炫耀，但是农场的许多事物非常依赖现金流，一个东西买回来，必须马上就派上用场，哪怕是有一点延误，可能都会导致不够钱买种子，或者没发给剪羊毛的工人发工资。” 布鲁斯点了点头，感受着身下传来拖拉机的震动，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而当拖拉机开出了车库附近的水泥地面之后，它所过的第一道泥巴坎，就让布鲁斯的头差点撞在旁边的钢架上。 “小心点，扶稳了！这东西比较看重实用价值，可能确实欠缺一点享受方面的体验。”克拉克手握操纵杆说道。 “你真是个好记者。”布鲁斯扶住了旁边的把手，看着克拉克说道。 肯特农场距离小镇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当中有一半的路是已经修好的平坦的公路，还有一半的路是泥巴路。 拖拉机开过泥巴路的时候，有点像是开到最高档的洗衣机，主打的就是一个推背感和失重感的结合。 布鲁斯被颠的有点想吐，他一边努力稳住自己身体的重心，一边看向克拉克说：“为什么修路只修到一半？就算是小镇，也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没有吧？” “地下水脉太浅，之前修的路，一到雨季，就会因为浸泡而开裂，镇上想了很多办法，我们家也出了钱，但也没法解决，所以只能忍忍了。” 克拉克专心开车，他看到布鲁斯有些不舒服就放慢了速度，于是，这段路程的折磨时间就更长了。 并且与此同时，另一个问题困扰着布鲁斯，那就是，这里实在是太晒了。 堪萨斯州的日照其实算不上是特别离谱，但不论如何，肯定比哥谭强的多，布鲁斯是个土生土长的哥谭人，和吸血鬼没什么区别，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太适应正常的阳光了。 他眯着眼睛用手遮在眼睛的前方，眉眼全挤到了一起，看着克拉克说：“你真的不觉得晒吗？” 克拉克开心的笑了起来，并说：“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叫我们红脖子的原因，农场就是很晒，你要是见过播种季节的乔纳森，你也会这么叫他的。” 布鲁斯本能的伸手想去拿放在克拉克腿上的帽子，可帽子一掀开，底下蹿出一只猫，一口咬在了布鲁斯的手腕上。 “滚开，这是我的帽子！”蝙蝠猫吼道。 “不，小布，别这样，他是病人，我们要照顾他。”说完，克拉克拿下了自己头顶的帽子，扣在了布鲁斯的头上。 布鲁斯调整了一下帽子的位置，克拉克抬眼看着他说：“你刚刚是不是想说，‘我会付帽子使用费的’？” “我没有。”布鲁斯立刻就否认道，并把头撇到了一边。 “你当然有，虽然我不是蝙蝠侠，但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当小布第一次从小溪当中给我们叼回了一条巨大的活鱼之后，我就知道，你们总是喜欢用物质来衡量一切事物的价值。” “等等！”布鲁斯开口说道：“你家旁边的小溪里就有鱼，那我们为什么要去买鱼？” “因为我们没人会抓鱼，除了小布，你要是不担心猫口水的话，我们明天可以继续吃鱼。” “算了吧。”布鲁斯摇了摇头说。 拖拉机终于行驶到了平坦的公路上，明亮又灿烂的日光当中，道路的两旁都是刚刚播种下去的春小麦，以及种在田边的防风树林。 拖拉机引擎的轰鸣声，也变成了一首春天的赞歌，随着日光的倾斜，越唱越响亮。 布鲁斯忽然转头，他压低了帽檐看向克拉克说：“……你不晒吗？” “阳光是我的能量。”克拉克目视前方操作着拖拉机说：“告诉你个秘密，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的力量正是来自于太阳。” 克拉克正要转头去看布鲁斯，就感觉到自己的头顶多了个东西，他抬眼一看，发现是布鲁斯把草帽扣回了他的脑袋上。 布鲁斯收回了手臂，重新眯起了眼睛，有些炽热的阳光照在他颈侧和肩膀的伤口上，让那种细微的疼痛变得更强烈了，但同时流经那里的血液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我戴一半路，你戴一半路，这样正好。”布鲁斯开口说道。 炎炎的烈日把空气烤出波纹，一切都明亮的模湖了轮廓，拖拉机开到小镇入口处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和克拉克打招呼。 克拉克就像个大明星一样，左边摆摆手，右边点点头，完全没有介意自己开着的拖拉机和旁边的家用轿车悬殊的体型对比。 可布鲁斯却显得有些不适应，甚至是有些紧张，他把身体侧向车窗看着底下的车说：“我觉得你应该往右开一点，你要碰到他们的后视镜了，不，不，开慢一点，往右转……” “别这么紧张，这里不是哥谭，没那么多交通拥挤和追尾事故。”克拉克完全不在意。 就在布鲁斯把头转回来目视前方的时候，他发现，迎面也开来了一辆拖拉机，让他感觉到更为惊讶的是，这辆拖拉机是兰博基尼。 在与这辆拖拉机擦身而过的时候，布鲁斯的目光几乎无法离开它，不得不承认，刚刚过去的那个大家伙，比同品牌的豪车有冲击力多了。 “酷吧？”克拉克笑着说：“那是一个来我们这里也开农场体验生活的阔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人笑话他，谁不想要一台兰博基尼的拖拉机呢？你不想吗？” 布鲁斯张了一下嘴，他刚想说自己不想，可想到那霸气侧漏的外观、威武雄壮的外形、流畅优美的车体线条，又说不出话了。 他本以为，克拉克开着的这个拖拉机就已经够大了，肯特家的拖拉机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品牌，而且看起来是这两年新买的，各种配件非常齐全，看起来十分具有工业美感。 可要是对比参照物是兰博基尼拖拉机的话，就稍显不足了。 布鲁斯转头，从眼睛上方看着克拉克，他想起了克拉克所说的，车不过是生产工具而已，没必要那么好，够用就行，可他依旧在克拉克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丝羡慕。 没有哪个男人会不想要一台兰博基尼拖拉机的，要是再有铲斗和挖掘机，那会令人疯狂的，拿什么来也不换。 轰隆隆的拖拉机开到了市场的门口，克拉克开口介绍道：“这里是斯莫维尔最大的集市，有小镇周边大约几十家农场所有的农产品，还有附近的河里捕捞上来的河鲜，另外，那边还有一家旧货市场。” 顺着克拉克手指的方向，布鲁斯又把手挡在了眼睛上方，朝着那边看去，传统集市人声鼎沸，而大多数都是像克拉克一样，来自于周边农场的农夫。 克拉克把拖拉机停到了指定位置，布鲁斯左右看了看才发现，开拖拉机来甚至不算很离谱，停车位上停放着各种各样的农业车辆，甚至还有一匹马和两只羊驼。 下了拖拉机，克拉克拉着布鲁斯马不停蹄的来到了生鲜市场，并赶在最后一批鱼贩收摊之前，买了两条极为新鲜的活鲈鱼。 因为克拉克还要开拖拉机，所以他非常顺手的把活鱼递给了布鲁斯，布鲁斯也非常顺手的接过了鱼尾巴。 然后就被腾空而起的鲈鱼抽了一巴掌。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正义的农场（三） 克拉克大惊失色，赶忙利用自己的超级力量，捕获了已经扑腾到地上去的鲈鱼。 布鲁斯倒吸了一口凉气，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侧面，脸倒是不疼，但脖子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克拉克只好又跑到集市的服务站，要来了急救包和绷带，帮布鲁斯重新包扎伤口。 “抱歉，我们这里医疗条件比较有限，你的行李箱里，应该有那种神奇的一喷就好喷雾吧？”克拉克一边缠绷带一边说。 “小镇没有医院吗？”布鲁斯问道。 “有是有，但人太多了。”克拉克摇了摇头说：“如果我们现在去的话，保守估计，明年9月份之前应该能排到。” 布鲁斯刚要开口，克拉克就猜出了他要说什么，于是说道：“私人医疗保险也没用，整个小镇只有一个全科医生、一个实习医生和一个护士长，保险公司的大老板来了，也得排队。” 布鲁斯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有那么傲慢，站在一个哥谭人或者大富豪的角度，去批判这里医疗资源不足。 堪萨斯本来就是个农业州，这里的绝大多数城市都不够发达，别说是和东海岸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哥谭比，就是和其他中部州的城市比，也有一定的差距。 现在，布鲁斯明白，任何事物都有好有坏，哥谭发达是发达，但发达也会带来极端快节奏的生活，一个连黑帮都需要内卷的地方，又哪里有什么悠闲开着拖拉机过来逛市场呢？ 包扎好了脖子，克拉克匆匆忙忙的就想回去，让布鲁斯用他带来的那种神奇的蝙蝠喷雾，治好他脖子上的伤口，可布鲁斯却显得完全不着急，他提出要去旧货市场转转。 克拉克显得有些惊讶，布鲁斯轻轻摇了摇头说：“昨天晚上，也就是我刚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戈登打电话给我说，法尔科内家族和罗尹主动把矛盾调解好了，并且两方都让戈登转达他们的问候，让我千万要好好休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布鲁斯叹了口气说：“有的时候，能证明你的存在的，不是你的存在，而是你的消失。” “你存在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不到你存在，或者因为你存在，所以有恃无恐，而当你要消失或者差点就消失了，他们才醒悟过来，你的存在有多么重要。” 克拉克笑了起来说：“谢谢，这下我对于向报社请假。没那么大心理负担了。” 两人一起往旧货市场走去，克拉克接着说道：“我的报道的确带起了一股风潮，不少大都会市民都对于他们隔壁的那座神秘城市，感到非常好奇。” “我本来想趁此机会更添一把火，多写几篇报道，可在电话中，乔纳森和玛莎都不赞成我这么做，乔纳森希望我能请一个长假，回来陪陪家人。” 布鲁斯转头看向他，眼神中有些疑惑，克拉克长叹一口气，目视前方说道：“在我的人生当中，有很多个这样的时刻，我想要奋勇开拓，不停的向前进，可乔纳森和玛莎却劝说我回来。” “后来，我发现他们是对的，这个世界上难的不是随波逐流，而是急流勇退。” “在媒体这条纷杂的河流之中，如何获取更多、更新、更爆炸性的新闻，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时时刻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为了博眼球而夸大，不为了更进一步而虚假报道。” “当一篇报道发表出来之后，博得了大众的眼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就会有其他人进行深入挖掘，每个人都相比其他人挖掘的更深，而当事实已经见底之后，就只剩下了虚假捏造。” “你会去捏造吗？”布鲁斯问道，但他的语气里都是不信，在他对于克拉克的认识当中，他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我不知道。”克拉克摇了摇头说：“可乔纳森和玛莎一直在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他们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不会犯错误的、完美的神，他们怕我走错路，希望自己能成为我悬崖勒马的那根缰绳。” 布鲁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了一下，他好像是想起了谁一样，陷入了沉思。 克拉克露出了一个微笑，垂下眼帘说道：“我很庆幸，每一个做关键选择的时刻，都有他们在，虽然可能在你看来，我活得太平庸了，没有在任何奇迹可能发生的时候，做出果断的选择，但起码也避免了弄巧成拙，伤害到其他人。” “……我们到了。”布鲁斯抬头看了一眼刻着向日葵花纹的旧货市场招牌。 两人走了进去，布鲁斯发现，这里和哥谭那个用来销赃的旧货市场有很大的不同，这里的二手货，大多都是一些农具以及各种农机的配件，甚至还有一部分的牲畜。 克拉克指着其中一个摊位上一个旧衣架上面挂着的草帽，有点兴奋的说：“看啊，我们回去的时候不用轮流戴帽子了，你好，这顶帽子多少钱？” “买点别的，免费送你。”叼着烟、皮肤通红的胖农场主开口说：“这不是小肯特吗？你出门不戴帽子，没被你爸爸骂吗？” 周围几个农场主都开始高声的笑了起来，克拉克摆了一下手，有些羞涩的说：“别这样，我不是小孩了，我都工作了。” “是啊，我们都知道，你在大城市的大报社当上了记者，那可是个了不起的工作，你打算什么时候报道一下我们小镇？” “等再有陨石落下来的时候吧。” 克拉克从洗的有些发白的阔腿牛仔裤里掏出一卷钱，数出几张递给了面前的摊老板，从他的摊位上拿了两个烟嘴，以及那个被挂起来的草帽，然后对他摆了摆手。 布鲁斯看什么都有些好奇，他指着其中一个摊位上的机器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犁地的。” “那这个呢？” “播种的。” “这个？” “收割的。” 布鲁斯不停的转头，有些沉迷的盯着那些巨大的拖拉机部件。 那上面复杂的钢质结构、锋利的刀刃、大开大合的金属转轴，在阳光之下闪烁出明亮的光泽，像是人类杀掉保佑风调雨顺的神时，刀锋闪过的寒光。 一直到重新坐上拖拉机，布鲁斯还是显得有些失神，克拉克推了他两下，布鲁斯才转过头，有些发愣的看着他说：“如果我把种子种到地下，它就会生长出来，然后变成粮食，对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克拉克回答道。 “为什么是理论上来说？” 克拉克抿了一下嘴，布鲁斯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他很少露出的悲伤的表情，小镇青年开口说： “曾经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土地是世界上最可靠的东西，只要播种就有收获。” “可后来，我发现，不是每一片土地都有这样的幸运，满怀期待的播种、安稳的等待成长、收获粮食、填饱肚子，这个过程，其实是一种奢侈。” “我的家乡广袤的平原，是这个世界上极其少有的种下粮食便会有富足收获的土地，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拥有的土地，都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或者即使有好的天然条件，也种不了好的种子。” 布鲁斯也沉默了下去，显然两人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布鲁斯思考了一下，然后问：“奥利弗怎么样了？” 克拉克没有很多叫做奥利弗的朋友，所以他知道布鲁斯指的是绿箭侠，克拉克点了点头说“他还算好，瓜达拉哈拉正在积极的争取自治，他们实际上已经控制了一大片土地，现在正在和当地政府对峙。” “当然，国内的媒体把他们叫做墨西哥目前为止最大的恐怖组织，对美国和墨西哥政府来说，他们确实是恐怖组织，他们杀了很多人，但对于瓜达拉哈拉的民众来说，他们是土地的捍卫者。” 布鲁斯又陷入了沉思，因此回城的路上阳光虽然依旧明媚，但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沉默的气氛结束在了克拉克在客厅中向乔纳森和玛莎复述，布鲁斯是如何被鲈鱼打了一巴掌的。 乔纳森捧腹大笑，他拍着沙发的后背说：“我就说，这是每个年轻小伙子都会犯的错误，你妈妈还不信！当初我们去密西西比河钓鱼，我和我表哥被一条巨大的黑鲈鱼拍到了水里，我被你妈妈嘲笑了半年不止。” 显得有些瘦弱的玛莎干脆利落的一刀剁掉了鱼头，“冬”的一声让客厅里的三个男人都本能的抖了一下。 但这位美丽的夫人依旧用那样温柔和缓的语调说：“在出发之前，我就和你们说过，不要把那些大鱼当做目标，那很危险，所有人都答应的好好的，到了船上就变了脸色，每一个人都嚷嚷着要做今天的鱼王。” “攀比心也是每个年轻小伙子必经的一课。”乔纳森努力的找补道。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玛莎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好了，把饭端上桌吧，你们肯定等急了吧？” 克拉克率先走了过去，他先把最沉的一盆豌豆汤和一大盘的鱼肉馅的馅饼端到了桌子上，乔纳森端着煎鱼排、焗鸡、凯撒沙拉来到桌子前。 布鲁斯站在厨房的门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进去，他担心他的手臂现在拥有的力量，不足以让比罗斯克和肉桂卷顺利的到达餐桌。 最后，还是克拉克帮他解了围，他高大的身影挤进了厨房，把最后几道菜端到了餐桌前，并拉着布鲁斯坐了下来。 肯特家吃饭的氛围和韦恩庄园有很大的不同，肯特家的每一个人都喜欢在餐桌上交谈，不时的还会发出大笑。 布鲁斯的确不太适应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但更令他头疼的是玛莎那有些可怕的分菜频率。 这位夫人就如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妈妈一样，永远都会有一个担心——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吃不饱饭？ 玛莎却有些格外的爱心，她非常重视克拉克第一个带回家来的朋友，生怕他吃不饱饭。 布鲁斯尽自己最大努力往嘴里塞食物，可还是无济于事。 看着自己的餐盘上那堆的像小山一样高的菜，布鲁斯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蝙蝠猫只来这几个月，就胖的像个球一样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正义的农场（四） 布鲁斯是一个并不享受吃饭过程的人，他认为，进食只是人类解决生存需要的一个步骤，味觉的享受有可能带来不自律的暴饮暴食。 因此，他的日常饮食极有规律，而且都偏向清澹，简单来说就是，没什么味道的菜叶子和蛋白质。 但这种饮食习惯也不是他一出生就有的，他的妈妈玛莎，虽然来自于哥谭的大家族凯恩家族，但同样有一手好厨艺。 而在玛莎去世之后，布鲁斯会吃的比较简单，主要是他体谅阿尔弗雷德年龄大，又不想请别的厨子，所以在阿尔弗雷德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他只会回答“简单吃点”。 不可否认的是，克拉克的妈妈玛莎手艺非常棒，因为肯特家是农场家庭，干农活需要体力，而充足的体力需要充足的热量，因此桌上的肉食很多，而或许也是因为处理肉食的次数比较多，手法非常娴熟。 鱼肉馅饼里面的肉馅，鱼肉先经过腌制，去骨之后搅打成馅，按比例混上一定的鸡肉糜和洋葱碎，再把冻好的浓汤切成小块，一起包进面饼里，这样烤制出来的馅饼，就会满含浓浓的汤汁。 肯特家的秘制焗鸡和肉桂卷都是用同一种配方的香料腌制出来的，完全压住了可能存在的肉腥味，火候也刚刚好，不会因为全熟而太柴。 其他几道菜也有普通餐馆的水平，调味平衡，热气腾腾，人类的味蕾天生就不会拒绝这样的食物，布鲁斯也是一样。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吃了两个大馅饼、一整只鸡腿和鸡翼、五六个肉桂卷、不计其数的蔬菜沙拉和一大碗的豌豆汤，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多，但玛莎做菜用料额外足，这已经远超布鲁斯平常的食量了。 更可怕的是，布鲁斯并没有感觉到腻，因为菜色花式丰富，口感相融，吃一口这个，再配一口那个，不知不觉就吃下去了很多东西。 布鲁斯拿出自己出生以来最为诚恳的目光，看着玛莎说道：“谢谢，夫人，但我真的已经饱了。” 看着玛莎脸上的失望，布鲁斯心中生出了浓浓的愧疚，这种愧疚终结在了玛莎又端上桌了两大盘热气腾腾的苹果派和十几个玛芬蛋糕的时候。 布鲁斯真的已经很难绷得住自己的表情了，他早就应该想到，所谓的餐后甜点，肯定也充满农家风情，这里没人会去做高端商业街甜品店里的那种手指蛋糕，所有的菜都以浓烈丰盛的风格为主。 被切开的留着热馅的苹果派有很浓的甜味，但是一口就能尝出来，这种甜味不是来自于糖或蜂蜜，而是苹果本身的果糖，一定是苹果很甜，这道甜品才非常甜。 熟苹果的口感有点奇怪，嚼在嘴里像是发酸的海绵，但是完美起酥的酥脆表面弥补了口感上的缺陷，布鲁斯刚咬了一口，在嘴里嚼了没几下，浓烈的香甜直冲大脑。 水果的甜味是最原始的多巴胺催化剂，碳水的香甜是刻在人类基因当中的快乐来源，布鲁斯还没反应过来，一块有手掌那么大的苹果派。就已经消失了。 看着又被递到面前的玛芬蛋糕，布鲁斯可以说是惊慌失措的匆匆几口吃完，抹了一下嘴，对克拉克说：“我吃的有点太多了，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克拉克正抱着一整个苹果派狂啃，听到布鲁斯的提议，他有些遗憾的放下了食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自己有些发皱的衬衣往下使劲一扯，走到了桌子旁边，对玛莎挥了挥手说：“我带他出去转转。” 正在洗碗的乔纳森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你可以领你的朋友去羊圈里看看小羊羔和小牛犊，在你去工作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的大家庭又添了三位小朋友，他们应该正是毛茸茸的最可爱的时候，能够治愈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疾病。” 克拉克听出了乔纳森意有所指，他的爸爸是一位非常神奇的教育家，就好像会读心术一样，在与布鲁斯接触的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立刻就发觉到布鲁斯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并提出了他认为行之有效的方案，比如去看看刚出生的小动物。 布鲁斯站在门边，感觉到自己的胃在拼命的工作，他的这个器官从未如此勤奋，以至于心脏都为此感觉到惊喜，把大量的血液输送过去，让布鲁斯一阵一阵的感觉到困倦。 布鲁斯以为，他立刻就可以和克拉克出门，但没想到的是，克拉克先是在钉在墙上的木板上翻找钥匙，一边找还一边说：“让我看看……羊圈的钥匙是哪一串？……哦，还要带房子的钥匙。” 经过了漫长的搜索之后，克拉克把两串钥匙拎在手上，然后又开始找外套，把一件厚重的大衣让给了布鲁斯，又给自己找了一件。 接着又开始满屋子找手套，最后在沙发旁边的茶几底下找到了两双胶皮手套，同样递给布鲁斯一双。 接着他又开始满屋子的翻找雨靴、雨伞、帽子、口罩，最后还从房子后面的院子里拎出来了一根撬棍和一根钉耙。 克拉克一把把钉耙塞进了布鲁斯的手里，他看着手里抱着这么多东西的布鲁斯，有些疑惑的说：“你愣着干嘛？赶快换上啊！” “我们只是出去转转，对吧？”布鲁斯有些不确定的问。 “呃，你指的出去转转是散步吗？在我们这儿，出去转转，一般是去查看一下鸡舍，捡捡鸡蛋，去羊圈里数一下羊的数量，去牛栏里查看一下它们的鼻环，在第二天可能下雨的情况下，把牧草分到各个栏舍里，固定好栏舍的门，再去放牧的地方把草根扒开，检查一下牧草生长的情况，决定要不要补充种子……” 布鲁斯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怀里的这些东西，大衣应该是夜里防寒的，手套应该是用来接触牲畜的，雨伞可能是防止下雨的，帽子和口罩是用来保持卫生的，钉耙是用来扒草料的，撬棍是用来撬起草根的。 他看了一眼已经穿戴完毕的克拉克，想到，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这种形象更像农夫的了。 布鲁斯也把这些东西装备到身上，两个十足十的农夫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有些滑稽的形象，克拉克率先笑出了声：“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把布鲁斯·韦恩拉过来干农活，他们一定会疯掉的。” 布鲁斯用钉耙当拐杖，在夜晚略显潮湿的泥巴路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如果你把这件事写成报道，会比陨石落在这里更轰动的。” “那我们就别想有清闲日子了，全小镇的人都会围在我家房子的周围，围观全世界最有钱的人，到底是如何笨拙的干农活的。” “我不笨拙。”布鲁斯立刻说道。 可克拉克却笑着摇了摇头，他看着布鲁斯说：“你是不是觉得你身材强壮，手脚灵活，又会打架，就肯定能干得来这些事？” “我不是你认知当中的那种分不清麦苗的大少爷。”布鲁斯也摇了摇头，显得非常不赞同，他说：“就算我没有经验，我也学得很快。” “在我最初跟着我爸爸开始干农活的时候，我也这么想，但事实就是，十几年过去了，我还是没能学到他一半的本事……我爷爷的十分之一。” “当一个经验是否正确的判别周期是一年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人的一生也不是那么长，我们只相当于八九十次冬麦的轮回，而在农场里可能发生的事故，可不止八九十种。” 布鲁斯抬起头向着农场的远方看去，那里有高低错落的田埂线，沿着线蔓延开的防风林，有古仓磨坊和风车，还有最远处的一片星空。 哥谭从来没有如此明亮的星空，明亮的好像所有星星都近在眼前，湿润的水汽粘在睫毛上，在眨眼的时候，甚至能够映出星星的光芒，就好像星空向你伸手，为你擦干眼泪。 就在布鲁斯直直的盯着夜空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从脚下传来，他一低头，发现自己踩进了水和土混合的泥巴坑里。 克拉克扶了一下他的胳膊，避免他失去重心一头栽倒，并指着前面说：“小心点，我们得沿着小溪的旁边走过去。” 布鲁斯转头去看，他看到了一片更近的星空，汩汩的溪流表面，倒映着的微光比星星更亮，一片芦苇丛在不远处随风飘荡。 初夏夜晚的气味和声音都丰富得令人惊叹，微风会告诉每一个人，泥土和植物真的有香味，那些提早从泥土中探出头来的昆虫，声音显得有些微弱，像进入渐缓节拍的交响乐。 布鲁斯抬腿把脚从泥巴坑里爬了出来，两人又走了一小段路，就来到了栏舍附近，这里的土地更为干燥，但还是能看到动物的脚印，克拉克低着头看着地面说： “小时候，每当我们走过这段路的时候，乔纳森会和我打赌，这些脚印都来自于哪些动物，这其实不好分辨，对吗？” “这是鸡的脚印，这是牛的，那边草丛附近的是猪的，我没发现有羊的脚印，它们不住这儿吗？”布鲁斯用手里的钉耙指着地面说。 “这可真是难不倒你。”克拉克一边检查着钥匙串上的钥匙，一边说：“看得出来，你很急于证明你不是刻板印象当中的那种大少爷，但我们这里，真的不需要更多的动物侦探了。” 克拉克笑着推开栏舍的门走了进去，布鲁斯跟在他后面，克拉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我们动物侦探蝙蝠猫，刚来这里的时候，在整个农场范围内打击动物犯罪，重点打击对象包括偷吃粮食的老鼠、啄同类羽毛的公鸡，以及偷种子的鸟。” “你可以直接说它是来吃自助餐的。” “完全正确。”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正义的农场（五） 肯特农场的栏舍是现代化的集成栏舍，其中，牛和猪在同一个空间当中，因为牛的数量比较少，算上小牛犊也只有五头，而猪的数量则比较多，要占据一大半的空间，这两个拼房栏舍的位置刚好够。 牛和猪都不是肯特农场的主要产出来源，整个农场当中最重要的就是羊，肯特农场当中有两百多只羊，其中一半是产羊毛的绵羊，另一半则是肉羊，分为两个羊圈。 本来，在上个交配季节当中，有一百多只母羊都怀孕了，只是大部分的小羊崽都已经被卖出去了。 肯特家选育的品种非常优秀，因此幼崽很抢手，这是农场在畜牧方面主要的收入来源，所以乔纳森只留下了两只小羊崽，现在还与它们的妈妈待在一起。 布鲁斯趴在栏舍的门外往里看，两只幼崽都已经睡着了，小羊羔并不是刚刚才出生的，已经长大了不少，因此毛茸茸的。显得非常可爱，克拉克走入栏舍之中抱了一只出来，并递给了布鲁斯。 布鲁斯不知道该怎么抱羊羔，但他知道怎么抱爱莎，于是，他拖住小羊羔的腰，把它抱到了怀里，那种幼年生命体温的温热让他的体温升高，更加困倦了。 之后，他们又在牛圈里见到了小牛犊，小牛犊就要活泼的多了，不停的在栏舍里打转，四个蹄子轮流踩着地面。 看到克拉克走了过来，小牛犊本能的往后退，似乎是显得有些害怕，克拉克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神色，说道：“说来你可能不信，动物们都有点怕我，我可比牧羊犬管用多了。” 布鲁斯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奔跑中的克拉克把羊赶回羊圈的场景，他又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布鲁斯伸出手，隔着栅栏摸了摸小牛犊湿润的鼻头，那种冰凉让他清醒了一些，于是他转头问克拉克：“你不是说要干农活吗？草料在哪里？” 克拉克上下打断了他一眼说：“你该不会真的想干吧？你的伤还没好呢，你去那边的草垛堆上呆着，睡一会也行，等你醒来的时候，活就干完了。” “我出来可不是睡觉的。”布鲁斯摇了摇头，拒绝了他，拎着钉耙开始往栏舍的另一侧走，克拉克一边关上牛圈的门，一边问他：“你要去哪里？” “根据建筑结构判断，我们刚刚路过的那一幢最边缘的建筑，应该就是仓库，我要去干活了。”布鲁斯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克拉克显得有些无奈，他直接一个蓄力腾空而起，然后抱住了布鲁斯的腰，带着他飞了起来。 克拉克飞着把布鲁斯带到了旁边高高的草垛堆上，把他放在那里之后，开口说：“我可不会让你乱来，这不光是为你的身体着想，也是为我们辛辛苦苦收集的草料着想，你得先看我干一遍，才能自己动手。”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不赞同的表情，盘腿坐在最高的草垛堆上，抱着胳膊盯着半空中的克拉克。 “这里是防止蝙蝠猫在我干活的时候打击犯罪的专用位置，它都下不来，你更别想了。” 说完，克拉克耸了一下肩，拎起了布鲁斯身旁的钉耙，就去准备草料去了。 布鲁斯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发现，克拉克说的是对的，这里非常高，而且没有可以缓降的跳台，以猫的跳跃力，想成功逃脱的可能性也不大，更别说人了。 布鲁斯本来打算叫住克拉克，可是他发现克拉克很忙，一会把压缩成一卷的草垛推进来，一会又推出去，一会用干草叉和钉耙往小车上装草料，一会又把草料弄下来。 短短的几分钟里，克拉克来来回回了十几趟，重复而有规律的行动，总是如此催眠，布鲁斯看了几分钟之后，就觉得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这里其实不是个舒适的睡眠环境，草垛太硬，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混合着牲畜粪便的臭味和栏舍顶棚木头腐朽的味道，让人仿佛在一瞬间嗅觉失灵了。 布鲁斯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安全感，在以前绝对会被他判别为高空危险环境的地方睡觉。 或许是克拉克那过于强大的力量，会给任何弱小的人类额外的信心，布鲁斯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时，布鲁斯面对着的是刺眼的阳光，清晨明亮的光线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照在了他的被子上，把那一条线晒得很热。 布鲁斯皱着眼睛，大脑还没完全开机，乔纳森就已经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上了布鲁斯休息的阁楼，戴着眼镜的中年父亲把牛奶放在了布鲁斯的床头柜上，并对他说： “早上好，昨晚睡得还好吧？克拉克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呢，还好只是睡着了。” 布鲁斯感觉到有些窘迫，或许是因为狭窄的阁楼空间当中挤进了两个强壮的男性，就算乔纳森没有任何攻击的姿态，这也让布鲁斯感觉到不安全。 他刚出现这种想法之后，乔纳森立刻就后退了两步，退回到了阁楼的楼梯上，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笑着对布鲁斯说：“你可以再睡一会，早饭马上就好，待会我让克拉克来叫你。” 乔纳森离开之后，布鲁斯感觉不到什么困意了，他转头看了一眼挂在自己头顶上的钟表，现在是早上7点，而昨晚他们前往栏舍之前也是7点，也就是说，他睡了接近12个小时。 布鲁斯有些急匆匆的从床上爬起来，他发现，他身上穿着他行李箱里带来的睡衣，但他原本的衣服却不见了，放在床头的是一套克拉克的衣服，材质柔软，表面平整，拿在手里的时候还有些发烫，一看就是刚熨好的。 克拉克只比布鲁斯高出了一点，但却比他强壮很多，布鲁斯在人类男性中已经算是非常强壮的了，但克拉克强壮的不像人。 布鲁斯没想太多就换好了衣服，他刚从楼梯走下去，玛莎就发出了一声惊叹。 “老天啊，看看他！一个多么英俊的棒小伙！我就知道，你肯定适合这件棒球衫，那是克拉克还没上大学时我给他买的，到了现在也不过时！” 布鲁斯本能的把头撇到了一边，他真的不是很能适应玛莎的热情，但是很快。他就体会了玛莎到底还能多热情，或者说这不是热情，只是这位夫人的本能而已。 玛莎快步走到了布鲁斯面前，又绕到了他的身后，伸出手给他整理领子，并用手拍了拍布鲁斯的后脑勺，示意他把头低下去，这样她才能把领子选到合适的位置。 可他一低头，脖子上缠着的绷带就更明显了，布鲁斯等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领子的位置发生变化，他一回头就发现，玛莎正在捂着嘴掉眼泪。 “哦，没事儿，别管我。”玛莎抽了一下鼻子说：“克拉克昨天晚上要给你换睡衣，他希望我准备一套新衣服，于是我就找到了他的衣服，送到了阁楼上。” “克拉克刚脱掉你的上衣，我看到了你身上可怕的伤口，我吓得差点从阁楼的楼梯上摔下去……不论是谁，都不应该遭此劫难，这真的是太可怕了。” 玛莎又走到了布鲁斯的面前给他整理领子，然后说：“我常叮嘱小镇的孩子们，不论他们在外面如何拼搏，在与人争斗之前，都应该想想，他们身上的伤口。会让他们的父母掉多少眼泪。” “如果一个人努力奋斗的目标，不是让自己和家人快乐起来，而是使自己痛苦、使家人担心，那奋斗的意义是什么呢？” 布鲁斯有些沉默的看着她，他很少在一个人的脸上见到这么多堆积在一起的情绪，他经常打交道的那些人都习惯于避免喜形于色，尽量不动声色，能在他们脸上看到一种情绪，都是稀罕事。 但更令布鲁斯惊讶的是，玛莎根本没有在这种悲伤的情绪中沉浸太久，不到十秒钟，她就用手背抹了抹眼泪，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说：“你可千万别让克拉克知道我又哭了，昨天晚上我哭过一回，他们两个都难受的要命。” 玛莎在围裙上擦了擦满是泪水的手，又转身去了厨房，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布鲁斯说：“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饿的很快，早饭马上就好，今天早上再加两个菜，吃不完还可以中午吃……” 布鲁斯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想什么，但是过了一会，他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从楼梯的后面传过来，似乎是克拉克在打电话。 “哦，是吗？那确实是有点麻烦，你们城里人肯定不懂什么农产品的收获季节之类的事儿，这样吧，要不我回大都会一趟……” “不过有点麻烦的是，我有一个好朋友正在我家疗养，他受了些伤，或者说伤的很重，需要人照顾，如果我不陪在他身边，他会很难过的……” “当然，我也很乐意这么做，其实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不过你确定那位策展人，能受得了农场的环境吗？” “哦，露易丝，我可不是在说你们城里人娇贵，只是这些搞艺术的难免有点……是吗？这么神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当然欢迎，好的好的，我会去接她的……” 克拉克放下电话之后走出来，看到布鲁斯之后说：“农场又有一位新客人了。” “我在大都会报社的同事露易丝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她有一个朋友，原本在大都会博物馆工作，现在接手了大都会规格最大的农产品博览会展览的策划工作，露易丝要负责报道这次农产品博览会。” “可是从策展团队到报社，没有一个人懂农产品，对于大都会区农业发展的情况也不了解，她们知道我是农场主家庭出身，希望能从我这得到一些帮助。” “如果你不在的话，我倒是可以直接飞回大都会，不过他们听说，我有个朋友也在这里，就打算直接来农场参观一番，还能积累一些实践经验，因为堪萨斯州也是农产品博览会举办的标杆地区。” 布鲁斯点了点头，示意他听懂了，可克拉克却挠了挠头说：“我不太清楚路易斯那位策展人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但听说是搞艺术的，我有点不太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他们下午就到，你能陪我一起去接她们吗？” 布鲁斯又点了点头，克拉克递上了一张纸条，那上面写着一串的联系电话，同时还有一个名字，大都会博物馆策展人——“戴安娜·普林斯”。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正义的农场（六） 斯莫维尔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镇，显然没有任何发达的交通工具能够迎接大都会的来客，可要是想去最近的机场又太远了，开车要很久，坐火车要更久。 所以，克拉克和露易丝约定的见面地点，不是堪萨斯城的机场，而是靠近南部的城市威奇托市的火车站，因为这次要接的是两位女士，克拉克和布鲁斯没有选择开那辆破旧的老皮卡，而是借了邻居家的家用轿车。 他们早早的就到达了火车站，克拉克手里拿着记录行程信息的笔记本，站在站台外面不停的张望，一辆列车还没靠站，克拉克就有些兴奋的说：“来了，来了，她们来了。” 布鲁斯转头看着他，问：“你喜欢露易丝？” “我没有。” “你有。” “我们只是纯洁的友情。” “不可能。” 克拉克无奈的看着布鲁斯说：“难不成你还想假扮恋爱鉴定大师吗？你有女朋友吗？” “我当然有。”布鲁斯转头看着进站的列车说：“不过她最近沉迷于好来坞演员梦，没空管我。” 克拉克撇了撇嘴，但随后又有些担心的用手肘撞了一下布鲁斯的胳膊，说：“待会你可千万别说露馅了，我还没有开始追求她呢！” 克拉克轻轻叹了口气说：”在学校里的时候，露易丝就是女神，喜欢她的人特别多，到了报社之后，同事们喜欢她，领导赏识她，她和我这种靠一篇报道突然火起来的小记者可不一样，她可能是大都会区最好的媒体人。” 克拉克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直到两个身影走出了站台。 两人一高一矮，走在前面的女士身高相当高，恐怕有1米8多，上身穿着洁白的长袖衬衫，下身是黑色的鱼尾裙，黑发红唇，眉毛和唇线画的都非常清晰，长发扎在脑后，透出一股职业的干练。 后面的那位小姐穿了一身碎花连衣裙，戴着一个草帽，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手里抱着一个记录本，正一边往外走一边写着什么。 “你好，我是大都会博物馆的策展人，戴安娜·普林斯，我早就从露易丝口中听过你了，很高兴认识你，肯特先生。” 高个的女士走上来和克拉克握了握手，行动言语之间毫不拖泥带水，风范逼人。 露易丝从戴安娜的身侧挤了过来，对着克拉克眨了眨眼说：“这位就是普林斯女士，你应该听说过她吧？” 克拉克感到有点尴尬，他仔细想了一下，发现“普林斯”这个姓氏好像有点耳熟，他还没等说什么，布鲁斯就走上前和戴安娜握了一下手说：“你好，天堂岛的公主殿下，久闻大名。” “布鲁斯·韦恩。”戴安娜瞪大了眼睛，她轻轻的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但还是和布鲁斯握了握手，然后说：“我才是久闻大名，韦恩先生。”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你就是天堂岛的公主啊！”克拉克恍然大悟，随后又有一些羞涩的笑了笑说：“抱歉，我是个小镇青年，对于一些大人物，总是没有实感。” “你身边的这位，就是你口中的大人物。”戴安娜上下的打量着布鲁斯，说：“……他可比我有名多了。” “老实说，我没想到，你和媒体当中报道的不太一样。”戴安娜说话非常直白：“你显得没那么强势，也没那么浮夸，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你和媒体报道中倒是很一致，女士。”布鲁斯回应道：“惊人的美貌、良好的职业素养，相当强大的气势。” 克拉克看到，在布鲁斯谈及美貌的时候，戴安娜皱了一下眉，不过很快，后面两句形容就让戴安娜的表情舒缓了不少。 “我们别在这站着了，克拉克，你们是怎么过来的？今天就去你家，会不会有点太打扰了？”露易丝推了一下眼镜问道。 “不，不会，我开车来的，座位刚刚好，我们先上车吧，回去的时候应该刚好能赶上晚饭，我妈妈听说有两位美丽的女士到访，特意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太叨扰了。”戴安娜说道。 四人上了车，就如克拉克所说的，这辆家用轿车座位正好，车开上公路的时候，戴安娜主动开口说道：“大都会区农业发展情况一直备受关心，东海岸的大多数特大城市，都不适宜发展农业，我想，这一点韦恩先生应该有所了解。” “叫我布鲁斯就可以了。”布鲁斯回复道。 戴安娜偏了一下头，从侧后方看着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布鲁斯，布鲁斯显得格外沉默寡言，而且有些困倦，语气中也有浓浓的困意，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媒体形容的好运的商业天才，超大集团的掌舵人以及一个美貌猎手。 因为伤还没好的原因，布鲁斯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说话多少带点有气无力。 放松的状态让他没拿出蝙蝠侠的本事去遮掩这种无力，因此显得格外脆弱，但这倒是让戴安娜好感上升了不少，她可真怕遇到一个纠缠不休的花花公子。 “说实话，我觉得大都会区农业发展不佳，也不能全怪地形，东海岸的确是丘陵地带占多数，但耕地质量并不差，大都会区的气候条件也比较适合小规模放牧和捕鱼，这些产业发展不好，政府也要负责任。” 克拉克这番话说完，戴安娜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她知道，面前的这个青年是真正懂行的，于是她立刻说道： “没错，那些议员张嘴闭嘴就是丘陵地带不适合发展大规模农业，可大都会区明明有很多平坦又肥沃的农田，只是因为政策倾斜不到位，农民的日子都不好过。” 戴安娜轻轻叹了一口气，但随后又说：“好在，他们也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希望能够举办一场大规模的农业博览会，除了提升农场主们的信心，也可以促进他们的交流，或吸引更多人投资农场。” “但正因为之前大都会区对于农业不重视，文化与旅游部拿不出一个像样的方案，对接的各个部门没人懂农业，各大媒体和报社更是不懂，有关农业博览会的报道应该侧重哪个方面。” 戴安娜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显然，策展人女士没少四处碰壁，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戴安娜终于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馆长跟我说，我们应该科普农产品，让人们分清几种豆角之间有什么区别，副馆长说，我们应该从土壤入手，让人们亲自体验如何种地。” “和我一起工作的策展人把这件事一推四五六，各大报社的老板既不上心，也不懂，有些还特别喜欢指手画脚，说自己在加拿大投资过农场，可实际上都分不清几种麦子的区别。” 露易丝也露出了一个苦笑说：“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议会一拍脑门的决定，只苦了我们这群人，每天东奔西跑，也找不到解决方案。” 克拉克沉思了一下，然后说：“不，我觉得这是绝不是一个草率的决定，他们是认真的想搞好这件事。” “为什么这么说？”戴安娜问道。 “你们应该知道，我最近在做有关哥谭的报道，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哥谭真的在努力转型，不管是建筑改造工程、发展旅游业、博彩业，还是开发海滩寻找渔业的可能性，这都为这座特大城市带来了不一样的改变。” “虽说人们一提到东海岸，一定会想到大都会，可哥谭和大都会都是特大城市，两座城市从历史渊源、地理地貌、文化经济等方面，都有很多相似之处。” “而且在某些时候，哥谭可能更具优势，韦恩集团为这座特大城市提供了太多的就业岗位，如果他们全力改革，那压力肯定会落到大都会头上。” “所以，大都会就想从农业方面入手？”戴安娜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说：“这倒的确是个不错的思路，哥谭再怎么改革，也搞不了农业，那里的天气太糟糕了。” “所以，我们才更要搞好这件事。”露易丝有些焦急的说：“这能为大都会区的农民带来更好的生活，同时也能辐射到畜牧业和渔业。” 戴安娜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只是从城市到小镇的车程，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而他们要说的事却长的没完，连表层交流还没进行完，车就已经开到肯特农场的门口了。 戴安娜下了车，微风吹拂在她的头发上，似乎是感觉到有些舒适和凉爽，戴安娜解开了头发，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散落下来。 “我最羡慕的就是你的头发。”露易丝伸出手摸了摸戴安娜的长发说：“天堂岛可真是个好地方，等我放长假的时候，一定要去那里玩。” 戴安娜笑了笑说：“那你去了之后，一定要给我们的旅游业写一篇报道，我们都会很感谢你的。” “我听说亚马逊正在积极发展旅游业。”克拉克推开了农场的大门，带着几人往里走，并说：“或许你会和布鲁斯有话聊，哥谭最近也在发展旅游业。” 戴安娜看了一眼布鲁斯，在他们在车上讨论大都会区农业状况的问题的时候，布鲁斯睡了一整路，一句话都没说，这倒是让戴安娜对他产生了一些额外的兴趣。 对很多女性来说，男性的魅力不体现于在高谈阔论的时候随意打断别人，大声发表自己的观点，而在于适时的保持安静，倾听者有一种知性的魅力，减弱的攻击性让人感觉到安全。 在进门之前，布鲁斯站在门边让其他人先换鞋，克拉克看了一眼，虽然布鲁斯没什么表情，但克拉克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了一种看热闹的情绪。 果然，戴安娜刚一进门，另一只脚还没落到地上，玛莎的尖叫和乔纳森的赞美就已经涌过来了，他们围着戴安娜夸了三分钟，没有任何一句词汇是重复的。 而在露易丝进门之后，他们立刻把克拉克工作以后对他们提起的有关露易丝的话题全部重复了一遍，然后又夸了她几分钟，仍然没有一句词重复。 站在门边的布鲁斯，本想看这两位新的来客是如何败下阵来的，可没想到，戴安娜一撩黑色的长发，说道 “今天我见克拉克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他一定有一位美丽的母亲，我说的可不是外貌，克拉克的谈吐和教养让我第一时间就想象出了一位温柔美丽、体贴又耐心的夫人的形象，就像我妈妈一样。” “谢谢，夫人，我看您的锅子里还煮着食物，我听克拉克说，您准备了一顿大餐，如果方便的话，我能在这里露一手吗？我父亲去加拿大旅游带回了那里的鱼干，熬成的汤非常鲜美。”露易丝也走上前把手里的袋子打开。 玛莎立刻捂住了嘴，她使劲的拍了拍乔纳森的胳膊说：“当初我就说要生个女儿！看看这群漂亮又懂礼貌的小姐们……她们的妈妈是多么幸运啊！” “快进来吧，姑娘们，晚饭就快好了，还有你，布鲁斯，别傻站着了，去餐桌旁坐下。” 倚在门边的布鲁斯轻轻的叹了口气，戴安娜和露易丝的轻松随意，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确诊过的精神疾病。 但这也没有耽误，在开饭后，布鲁斯看到戴安娜餐盘上那堆的像小山一样高的食物之后，心中涌起一丝幸灾乐祸之情。 很快，这种情绪就被震惊取代了，戴安娜以一种快出残影的速度，解决着盘子里的食物，到最后，甚至端起了盘子，把所有的食物都倒进了嘴里。 再最后，美丽的黑发公主对着玛莎比了一个大拇指，玛莎乐开了花。 这个世界上的妈妈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喜欢能吃的孩子。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正义的农场（七） 郁郁葱葱的山石丛林之间，西海岸的风吹拂过铁轨，海岸线上的礁石被海浪经年累月的冲刷，留下了粗糙的孔洞，两相交汇之间，带来悠远苍凉的回音。 一辆列车在隧道之中开了出来，在海岸与山脉的交汇之处，如蜿蜒的溪流一般流过，一侧的海风从窗户的缝隙当中吹进去，让窗板碰着窗框，发出哒哒的轻响。 一只手放在了窗框的把手上，用力向前一推，“卡”的一声，窗户被锁死了，略显恼人的卡哒声也终于不见了，收回手，放下报纸，席勒从眼镜的上方看向坐在车厢包间对面的路西法，说道： “你的旅行计划，真是经典的令人惊叹，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自己长翅膀的生物，在前往另一个地点的时候，对于交通工具的第一选择，会是火车。” 路西法正在用刀叉分割着盘子里的法式起酥饼，他专注的吃着早餐，并说：“这才是旅行的意义，人们明明可以用最快速的方法到达某个地点，可却非要慢悠悠的游览过去，要不是你嫌太累，我们本可以走过去的。” “饶了我吧。”席勒微微的翻了个白眼，发出了一声感叹，路西法啧了啧嘴说：“旅行火车的豪华包间，根本就不能代表西海岸旅行的风情，要我说，我们就应该来一趟说走就走的公路之旅，在路边招手搭车，也是旅行重要的一部分。” 席勒轻轻的合上了报纸，看着路西法的眼睛说：“然后你就会在劫匪掏出枪的时候，‘唰’的一下亮出你的翅膀，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你为的就是这个。” “我讨厌心理学家。”路西法再次低头开始切割盘子里的食物。 席勒轻轻拨了一下固定在门上的铃铛，过了一会，一个穿着黑色马甲的侍者走了过来，打开门并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早餐有什么推荐吗？” “哦，先生，您可真是问对人了，这辆列车提供包括龙虾、帝王蟹在内的许多海鲜美食。” “不过我认为，那不适合早上吃，如果你喜欢吃海鲜的话，那一定要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奶油蛤蜊汤，再来一份熏娃鱼配土豆泥，如果你想来点蔬菜的话，有西雅图特制的腌黄瓜和甜辣椒。” “谢谢你的推荐，就来这些吧。” “没问题，先生，咖啡还是酒？这趟列车的咖啡也很出名，传统意式咖啡一年能卖出两万多杯。” “那就给我来杯意式咖啡吧，谢谢。” 侍者离开之后，路西法把最后一块起酥饼放进嘴里，席勒看着他盘子上不算丰富的食物，还是没忍住扬起了嘴角，并说：“更令我没想到的是，一个天使居然会海鲜过敏……你是在天堂被鱼打了吗？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我怎么会那么蠢。”路西法立刻反驳道：“我还住在尹甸园的时候，可是捕鱼的好手，抓鱼被鱼打这种事，只有愚蠢的米迦勒会干。” “那你为什么不吃海鲜？” “拜托，我在洛杉矶住了那么长时间，海鲜都要吃吐了，只有你们东海岸老，才会一来这，就只知道吃什么龙虾、帝王蟹。”路西法颇为不满的说道。 “所以，你摆脱这种饮食习惯的方法，就是从西海岸的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而且还是另一个渔业极为发达的城市海滨城？” “我真不知道，我的教皇什么时候能好好做做功课。”路西法把刀叉放下，拿过席勒放在桌边的报纸，一边看一边说：“天使的地上神国是有范围的，东海岸是加百列的地盘，我讨厌那只满世界掉毛的蠢鸟，才不想去那里晃悠呢。” “是不想去别的天使的地盘晃悠，还是因为你吵架吵不过他们，觉得丢人，只有你自己知道。”席勒微微把身体往后靠，让侍者把送来的汤放在桌面上。 “我什么时候吵不过他们了？！”路西法立刻提高声调问。 “昨天晚上，别以为我没听见，我在收拾行李的时候，你在隔壁跟他们打电话争论几万年前堕天之战的时候，发生在圣泉附近的那场小型攻防战，到底谁赢了，你被米迦勒一通抢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席勒！”路西法愤怒的一拍桌子说：“请注意你的措辞，你可是我的教皇，你到底站在谁那边？” “我站在上帝那边。”席勒喝了一口汤说。 路西法冷哼了一声说：“要不是我堕天，能轮得到米迦勒当天使长？加百列原来只是我的小跟班，结果现在，他居然跟在米迦勒屁股后面……” “昨天我向上帝祈祷的时候，他说，你们一场堕天战争讨论了几万年，你们说的不烦，他听着都烦了。”席勒说道。 “你居然又向上帝告状？！”路西法怒不可遏。 “他夸你了。” “哦，真的吗？……我是说，你别想骗我！” 席勒切了一块鱼肉，无视了路西法转来转去的眼神，直接换了个话题说：“昨天晚上我收拾行李的时候，给哈尔打了个电话，待会火车到站了，他会来接我们。” 路西法挑了一下眉毛，把手里的报纸折起来说：“可你昨天晚上明明说，不赞成我的这个决定的。” “作为一名合格的教皇，我十分担心我的神因为生意不好，交不起房租，流落街头。”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我真的很好奇，在洛杉矶地段最好、娱乐氛围最浓、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开酒吧，都能赔掉十多万美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路西法摊开手说：“我的酒吧又不只有人类，人界、灵界、天堂、地狱，人人都想来捧场，不过，你应该也能想象得出来，有些不太对付的种族可能会产生那么一点点……小摩擦。” “你的酒吧重建过几次？” “6000多次吧。” “你可真是个生意天才。” 路西法叹了口气说：“这次去海滨城，我要换个经营策略，除了人类之外，任何种族都不准入内。” 席勒放下了刀叉，摇铃让侍者过来把盘子收走，他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说：“事实上，我和哈尔有一项共同生意，我认为，这对你开酒吧是有益处的，等他到了，我们可以一起谈谈。” “准不是什么好事。”路西法撇了撇嘴说。 很快，火车就到站了，这种相对原始的交通工具速度再慢，也总比不靠谱的路边搭车要快得多，席勒和路西法下车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 两人刚走出站台，一个穿着棕色飞行员夹克的男人就走了过来，他先是和席勒拥抱了一下，又和路西法握了握手，席勒把提在手上的棕色行李箱递给了他，绿光一闪，行李箱就消失不见了。 路西法挑了一下眉毛说：“绿灯侠？” “没错，我是地球所在扇区的绿灯侠哈尔·乔丹，很高兴认识你，路西法先生。”哈尔点了点头，领着两个人往外走，席勒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你也刚回来吗？” “是的，听说你们要来，我才赶回来的，奥利弗那边遇到了点麻烦，我和亚瑟都去给他帮忙了。” 席勒摇了摇头说：“什么麻烦能让你们两个都去帮忙，去一个还不够吗？” 哈尔皱着眉说：“说起来很复杂，奥利弗也不让我们和别人讲，但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告诉你的。” 席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墨西哥那边的情况的确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讲清楚的，绿箭侠在那边的行动说顺利也顺利，可越是顺利，面对的麻烦就越多，估计这一次他碰到的应该是武力上的麻烦，否则不至于把海王和绿灯侠都叫过去。 哈尔开来了一辆老皮卡，路西法看到，皮卡车的车厢里放着一团乱糟糟的渔网，于是一边登上车一边问：“你是渔民吗？” “不是，我是个试飞员，不过海滨城的许多家庭都从事渔业，我家也是一样，我叔叔有好几条船，家族成员基本都跟着他出海捕捞，也有人在游轮上工作，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 路西法有些感兴趣，他说：“我还没有进行过远洋捕捞呢，听说。你们会在金枪鱼季出海，捕到的最大的金枪鱼是拍卖会上的鱼王？” 哈尔一边开车，一边点了点头说：“已经很久没有美国人捕到鱼王了，加拿大老得天独厚。”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远洋捕鱼的事，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哈尔家，令席勒和路西法都感觉到有些疑惑的是，这里是一个渔场，而且看起来已经废弃了。 “每个第一次来我家的人都会感觉到奇怪，但其实这在海滨城很正常。”哈尔叹了口气，领着两人往前走：“在我爷爷的那个年代，海洋资源非常丰富，一网下去，鳕鱼多的鱼网都盛不下。” “可你们也知道，随着海洋的生态被不断破坏，人类没有节制的大肆捕捞，渔货资源面临枯竭，海底生态变得更差，渔场的产出也会变差。” “到了我爸爸那一代人，渔场拥有的珊瑚和海底生态，都已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根本就养不出鱼来了，鱼苗撒下去也只会亏钱，所以他们只能选择转行。” “越是没人养护，渔场的状况就越糟糕，这样的渔场根本卖不出去，只能申请破产变成其他用地，海滨城的政府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无可奈何，只能允许渔民们继续居住，所以在海滨城有很多家庭都住在这样的废弃的渔场里。” 伴随着几人路程的深入，面前的景色豁然开朗，右手边是满是石子的沙滩，清澈的海水带着白色的浪花漫过礁石，礁石的高处停着一群又一群的海鸥，在空中不断盘旋，落在远处的峭壁之上。 左手边则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森林向左侧蔓延出一块，形成高高的悬崖，悬崖之下是惊涛拍岸，悬崖之上是灯塔长明。 哈尔指着海岸线说：“你们没有发现吗？这里的水比别处都清，在游客看来，这是难得的旅游景点，可在渔夫看来，这就是渔业资源枯竭的表现。” “政府会允许我们继续居住在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让我们维护这里的卫生环境好吸引游客，为此还免除了房产税，也减免了一部分遗产税，任何资源型城市最终都是要转型的，海滨城做的还不错。” 路西法和席勒都点了点头，这片自然的景致不需要任何修饰就足够吸引人的眼球，光是看着，便能想象出在这里露营的休闲与闲适。 顺着海滩边的小路，几人来到了隐藏在森林中的两座石质小屋门前，哈尔上前敲门之后，打开门之后，出现的是一个灰色卷发的老人。 “这是我父亲马丁·乔丹……别惊讶，我是家里的二儿子，和我哥哥差了12岁，所以我的父母年龄比较大。”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正义的农场（八） “你们就是哈尔所说的客人吧？请进吧。”马丁让开了身体，并回头对着房间内喊道：“杰西卡，客人来了，饭做好了吗？” 一位年长的夫人从厨房中走了出来，紧接着是另一个年轻人，哈尔介绍道：“这是我弟弟，你们可以叫他吉姆，他在洛杉矶读大学，梦想是去好来坞当大明星。” 吉姆开朗的笑了笑，他长得和哈尔不太像，还有一脸的小雀斑，但看起来清秀帅气，的确有点星相。 路西法走上前和吉姆握了握手说：“我觉得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我见过不少好来坞明星，他们没你帅。” “先生，您再夸他，他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马丁一边说一边和杰西卡走回了厨房，然后沿着厨房的小门去了院子里，过了不一会就拎回来了一条活鱼，丢到了桉板上。 正在切菜的杰西卡转头看着他说：“看来，你又要给我们的客人露一手了。” “砰”的一声，马丁用手里拎着的木棒把鱼砸晕了过去，一边拿刀切掉鱼头，一边说：“是的，马丁家族的不传之秘……先生们，有谁不吃辣吗？” “帮我弄一份多放点辣椒的！”哈尔朝着厨房喊道。 他有些匆匆忙忙的脱下了厚厚的夹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请席勒和路西法在沙发上坐下。 席勒打量着房间内的环境，这里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渔民之家，客厅的正中央有一个大大的石制壁炉，壁炉上面挂着的圣诞花环还没拿下去，壁炉前就是招待客人用的沙发。 沙发的左侧是窗户，右侧是楼梯，楼梯间的墙壁上挂着合影，全都是乔丹家族的成员捧着各种各样大鱼的合照，楼梯下面的壁橱挂着一副鱼骨，沿着楼梯旁边走过去，后面是餐厅和厨房。 “我爸妈都不是善谈的类型，我爸爸是个飞行员，我妈妈是渔夫的女儿，不过你要相信他们的热情以及厨艺，乔丹家的每个人都会做饭。” 路西法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一张照片，在许多和鱼的合照中，这张照片显得格外亮眼，那是两个带着飞行员头盔的年轻人，和一架飞机的合照。 注意到路西法的视线，哈尔开口说：“那不是我，而是我爸爸和他的战友，或者说是他的长官。” 哈尔站了起来，走到了相片旁边，用手指摸索了一下相框说：“我爸爸是在二战中被招募的飞行员，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并且差点死在了一场空难事故当中，还好，他的长官救了他。” 席勒也走过去，看着满墙照片当中特殊的那一张，两个戴着飞行员头盔的年轻人笑得十分灿烂，带有一种战争年代特殊的氛围。 接着，哈尔指着墙上其他的照片一一介绍，这是他们家族的哪位成员，在哪里钓到了一条多么大的鱼，直到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到了餐桌上。 席勒有些惊讶的发现，这里的菜品不是以海鲜为主，反而有不少的牛羊肉和主食，哈尔一边摆好盘子，一边说：“海滨城的大部分原住民都有远洋捕鱼的经历，如果你在船上待上三个月，每天都只能吃海鲜的话，你这辈子都不想再吃任何一条鱼了。” 路西法立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十分赞同，然后给自己切了一块鸡腿肉。 哈尔努了努嘴，示意席勒看桌子最中间的那一道以鱼为原材料的菜，解释道：“我父亲看出了你不是个渔民，所以特意加了一道海鲜菜，这可是我爸爸的拿手好菜，在别处都吃不到的风味。” 席勒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中央的鱼，他发现那不像是美国人通常处理鱼的手法，不是鱼排或者鱼段，而是一条先烤制又加料炖煮过的整鱼，而且放了不少的辣椒和香料。 “这是我和我的一个战友学的，他在某次坠机幸运归来之后，学到了某个原始部落里烤鱼的手艺。”马丁开口说道：“他们会往烤鱼的肚子里塞满草药，然后再进行炖煮，味道相当不错，一点都不腥。” 席勒用叉子扒开了一块鱼肉，插起来送进嘴里，发现果然如马丁所说的，鱼肉很嫩，外皮酥脆，一点都不腥，而且那种鲜辣味，让人一瞬间就出了一身的汗。 一顿饭吃到最后，这道鱼反而成了最受欢迎的菜，哈尔、吉姆和路西法都被辣得吱哇乱叫，但还是乐此不疲的往嘴里送鱼肉。 席勒的饮食也比较清澹，但灰雾好像非常喜欢辣椒，他说这能给共生体提供不一样的神经刺激，所以虽然席勒表面上不动声色，但灰雾被辣的在他脑子里吱哇乱叫。 一顿饭结束之后，乔丹夫妇出门散步，顺便遛狗，吉姆去镇子上采购开学需要带的东西，席勒、哈尔和路西法围着壁炉旁的沙发坐下，哈尔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酒以及几个杯子。 “听说你想在海滨城开一间酒吧？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你是想面对本地人，还是想针对游客？”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建议吗？”路西法靠在沙发上，双手搭在沙发的椅背上问道。 “这两个客户群体中，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因为他们的消费风格完全不同，在西海岸的城市当中，海滨城属于比较保守的，这里的原住民大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生活并不丰富。” “你要是想满足他们的喜好，酒吧里就不能只卖酒，也得卖点小吃、甜品，甚至是宠物食品，你可以理解为综合性的便利店。” “当然了，要卖这些东西，你就必须得有各种各样的许可，想取得许可不难，可是你每年都要去审核，也会有人来检查。” “而且想要在当地混得下去，你就得保持一个好名声，不能和这里的市民对着干，得谈论一些时兴的话题，最好也要懂渔业，这对于一个外地人来说，还是挺难的。” “针对游客的就简单多了，外地的夜店是什么样，这里的就是什么样，酒水狂欢，舞池摇滚，游客们千里迢迢的跑到一个这么远的城市，但还是喜欢这些玩意儿。” “要是你能请来几个火爆的西海岸歌手常驻，再弄一面炫酷的涂鸦墙，那附近几个城市大学的学生都会被你吸引过来的。” 哈尔本以为路西法会怕麻烦，会选择后一种模式，可路西法却摸了摸下巴说：“我只想知道，这两种风格的酒吧哪一种营业额会比较高，而且比较稳定？” “在旅游旺季的时候，当然是针对游客的那种夜店更火爆，门票能卖得上价，酒水也可以卖很贵，但要是旺季过去了，可能就会很冷清，好处是你可以趁这个时间出去旅游。” “而针对本地人的酒吧就麻烦多了，全年流水都会很稳定，也就意味着你要不停的进货、补货、理货。” “那就这种吧。”路西法一口答应下来。 哈尔喝了一口酒，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说：“没看出来，你居然是那种老派的人，这种酒馆可不好开，你得和各种各样的本地人打交道，而且得让人们喜欢你。” 席勒摇了摇头说：“看得出来，你不想让他选择这种。” “因为这种酒吧确实费力不讨好，一年挣的钱可能都没有那种夜店一个季度挣的多。”哈尔显得不太赞同，于是就又看向路西法劝说道：“而且那种酒馆也不是一个人忙得过来的，去进货的时候总得有人看店吧，而且本地人会更信任拥有稳定家庭关系的老板。” “没关系。”路西法大手一挥说：“我可以让麦子过来看店，哦，她是我的女朋友……嗯，也可以说是前女友。” “你还没看出来吗？他最怕的就是闲着。”席勒笑着摇了摇头说：“他在洛杉矶的酒吧开不下去，也不是因为赔钱，就是因为澹季的时候没人来，他闲的要命。” “那为什么不拿这段时间去旅游？”哈尔问道。 “我已经旅游了上万年了。”路西法无奈的说道：“我的脚步丈量过这颗星球的每一寸土地，我认识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的祖父和曾祖父。” “算了，不提这个了，席勒，你之前说，你和哈尔合作了一项生意可能对我的酒吧有帮助，那是什么？”路西法有些疑惑的问道。 席勒和哈尔对视了一眼，席勒倚在了一旁的扶手上，说道：“你也应该知道。哈尔有另一个职业，维护宇宙和平的绿灯侠，当然了，你在地球呆了这么多年，应该也明白，每一个地球人都有极强的文明责任感和集体荣誉感。” “因此，哪怕可能成为最伟大的绿灯侠，哈尔依旧选择坚定的站在人类这边，为全人类谋福祉，并且积极的采取了一系列的行动。” “你们干嘛了？”路西法有种不好的预感。 “同时，哈尔良好的社交形象，让他在绿灯军团当中结交了不少朋友，他的深明大义启发了他的朋友们，也激发了他们的种族荣誉感。” “所以绿灯侠们进行了一些合作，在完全不危害宇宙治安不影响本职工作的情况下，将绿灯能量和绿灯戒指投入到更微观的层面的使用当中……” “说人话。” “我们偷电。” 路西法瞪大了眼睛，他把目光分别在哈尔和席勒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于是他开口问：“……你们偷了多少？” “没多少。”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 “没多少是多少？？？” 哈尔打了个响指。 路西法看到，沙发对面的窗外，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座绿山。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正义的农场（九） 路西法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无数的充斥着绿灯能量的晶体，他的下巴缓缓开合了一下，但又低头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再抬头，他伸手指着那座山，问道： “你们把宇宙里的绿灯能量全搬空了？？！ ” “那倒不至于。”席勒摇了摇头说：“也不过是十几个总灯炉的能量吧，宇宙中的情感光谱能量，应该没这么少吧？” 路西法的手在席勒、哈尔和那座绿山之间比划了一下，意思就是“你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我记得，军团的规章制度很严啊？而且，那群蓝皮肤的小个子把情感光谱视为自己的财产，不会让人乱来的，你们怎么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路西法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席勒的脸上，他想都不用想，一定又是自己的这位教皇干的好事。 “介绍一下。”席勒站了起来，伸手一指哈尔，说道：“绿灯宪兵组织至尊绿灯首领、绿灯军团廉政部部长、绿灯军团后勤署总负责人、绿灯侠培训学校名誉校长、绿灯能量失窃桉总调查官、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绿灯侠候选人——哈尔·乔丹！” 路西法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我本来也不想如此。”哈尔的表情非常无辜：“实在是兄弟们抬爱，外加他们确实也找不着别人了。” 看着哈尔的表情，路西法意识到了，这好像也确实不全是席勒和哈尔的问题，绿灯军团最大的破绽就在于，他们所有的成员，都是且只能是绿灯能量的使用者。 按理来说，重要物品失窃之后，受害人应该立刻联系权威的第三方进行调查，可问题就在于，灯戒军团之中没有第三方。 不能用灯戒的，都搞不明白能量，能用灯戒的，全都有嫌疑，小蓝人又不信任其他的宇宙组织，那最终还是只能在嫌疑人里挑不那么有嫌疑的，成立调查组进行调查。 众所周知，古往今来，自己查自己，是得不出什么结果的。 哈尔伪装的太好，在小蓝人面前表现的完全忠诚、指哪打哪，俨然就是一副宪兵队大队长的样子，小蓝人怀疑他也得用他，因为需要他做表率。 所以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之内，哈尔和之前已经被策反的同僚同时发力，一面制造事故，一面平息息事故，一边捅篓子，一边搞调查，生生的把哈尔捧上了高位，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把总灯炉聚集起来的几乎所有能量全偷空了。 并且按照之前的思路，他们偷偷的把绿灯能量灌注到了某些武器和机械当中，锁死之后卖给其他文明，让他们到期续费，赚到了不少其他文明的资源。 但因为不敢搞太大的动静，一直是小规模零售，所以才剩了这么多能量给哈尔。 席勒用酒瓶底轻轻敲了敲桌面，并说：“你应该知道，绿灯能量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多强大，哪怕是如哈尔一般天赋异禀的绿灯侠，在看到这么多能量之后，也难免动心。”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因此没空监管这些能量，可要是让它就放在这，也非常的浪费，我们都希望这些宝贵的能量，能够尽早的为宇宙的建设添砖加瓦，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权威又公正的第三方。来监督到底谁能用谁不能用。” 路西法捂住了额头说：“你能不能记住你是我的教皇？！而且你还是个天使？？？你自己偷偷搞这种事就算了，你居然还想把我拉上贼船？！……看在我们两个关系不错的份上，我就当没听见。” 席勒根本没理他，而是流畅的继续说道：“这份工作是如此的辛苦又忙碌，简直全年无休，因此这个第三方必须十分勤劳、敬业有加。” “而且，他最好能认识天堂、地狱、人间各个势力的大人物，了解他们的喜好、脾气、人品，博学多识，广览多读。” “当然了，他也得在人界有些产业。来遮掩这种不能够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地下交易，这需要一定的财力和一定的胆量，毕竟，那帮蓝皮也不是吃素的。” “当然了，收获如此珍惜和宝贵的资源，求到头上的人自然不会少，他也必须得有坚定的意志力，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一定要实事求是，足够公正。” “你别说了！”路西法捂住了一边的眼睛说道：“你再恭维我也没有用！这不就是给小偷销赃吗？！” 席勒却露出了一个笑容，哈尔立刻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于是还没等席勒说话，他就先开口说： “其实，那帮自称宇宙守护者的蓝皮。才是真正的小偷，他们把自然界中本就有的情感光谱能量完全垄断了。” “本来，这种自然存在的能量，可以被各个种族开采并利用，可他们制造了灯炉，将能量全部抽了出来，并锁起来，除了他们指定的人，谁也不准用。” “如果他们能好好的利用这种能量也就算了，可军团名义上是在维护宇宙治安，但其实完全是他们私人意志的体现，他们只是在维护他们想要的宇宙治安，而不是真正想要让那些种族获得更好的生活。” “举个例子，前段时间，我们卖出去了一个反应炉，那其实很简陋，也就比人类工业文明先进了那么一点，我没开玩笑，本质上还是内燃机。” “只不过，我们往里面塞了一个迷你的灯炉，这让这个反应炉成了名副其实的永动机，而这个种族购买这个机器，是为了解决他们唯一一颗星球上的灾难化寒潮。” “之前，寒潮爆发的时候，他们曾经向绿灯军团求援，但被拒绝了，理由是他们那个扇区太偏僻了，根本没有负责的绿灯侠，其他的绿灯侠各司其职，不能擅离职守。” “可我们都知道，这不过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这个种族所处的地方非常荒凉，没有任何开发星际文明的可能，整个星球上人口不到10亿，还没有任何特殊能力，智力一般，意志力也一般，从来没出过任何一个灯侠。” “他们没有价值。”哈尔的语气当中有些悲凉，他抿着嘴说：“宇宙守护者说要维护宇宙治安，但他们只维护有价值的治安。” “更令我不能接受的是，‘有价值’的定义除了繁荣、强大，也包括‘听话”，或者说，听话才是首要的。” “你必须得允许一个手持强大能量的怪人，在你的领土范围之内随意的飞来飞去，为他可能导致的所有事故善后，在他因某些原因导致灾难的时候忍气吞声，还得在星际上为他歌功颂德，才有被保护的价值，否则，就会被放弃。” “这不是真正的正义，也不是我追求的和平。”哈尔摇了摇头说：“因为显然，人类不够有价值，人类也绝对不会臣服于他们，而一旦我们反抗，他们便要肃清，到时候，我们就会成为破坏宇宙和平的罪人，我们必须为此早做准备。” 席勒接上了他的话继续说：“我们希望，能够在泛人类文明之中，也就是和人类打交道的所有群体和种族之中，找寻可塑之才，将经由绿灯能量强化过的武器或装备交给他们，组织我们自己的武装力量。” “但问题是，这种能量太强大了，目前为止，不论是谁，也没有在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还能够守住全部能量的信心。” 路西法刚张开嘴要说话，席勒就提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想说蝙蝠侠，但你有没有想过，这股能量放在哥谭可能会被污染？……哥谭是特殊的。” 路西法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你希望我帮你们看住这股能量？” “事实上，我们希望，能把这股能量放在你的酒吧里，知道这件事的人遇到了可能合适的人选，就会推荐他去你的酒吧，你可以对他进行再一次的调查和筛选，并将这种能量以合适的方式交给他。” “同时，你还得考验他是否能够很好的利用这股能量，比如交代他去做点事。” “这能够很好的解决你的酒吧存在澹季的问题，你需要从那些前往你酒吧的客人当中，找出我们看好的人。” “不光要给他发装备，还要给他发任务，你会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人，看到他们的人生，是如何在你这里产生转折点的，可能会走向光明，也可能会走向黑暗。” “他们的人生不完全由你决定，但也与你有关，你不用对他们负责，但却可以看他们的乐子。” “我都说了，我讨厌心理学家。”路西法喝了一口酒，把酒杯放在桌面上，看了一眼哈尔说道：“明天带我去镇上转转吧，为我的酒吧挑一个好地角。” 夜幕低垂之时，海滨城的气温下降的很明显，哈尔蹲在壁炉前熄灭火焰，席勒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哈尔抬头问他：“怎么了？教授，你怎么没去睡觉？” “哦，我想打个电话。” 哈尔指了一下旁边的电话台，席勒走过去之后，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在分针转到一个刻度的时候，他拿起听筒拨通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除了传来阿尔弗雷德亲切的问候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比布鲁斯更为低沉的痛呼声、爱莎的呜咽和从嗓子眼里挤出的怒吼、小男孩的尖叫，以及家具倒塌噼里啪啦的声音。 席勒低头观察着自己的指甲，等了一会，电话那头才传来一声低沉但是气喘吁吁的：“……喂？” “喂，你好，托马斯先生，我猜，你现在拿着电话的那只手臂正在流血，你最好赶紧去包扎一下。” “我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说，你应该发现了，你被我欺骗的非常彻底，这个哥谭和你想象的完全不同，蝙蝠侠一败涂地啊，先生。”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严肃呢？……晚安。” 托马斯有些发愣的听着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忙音，他再也忍不住了，用力的把电话挂上，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 不论多少次，在输给小丑的时候，蝙蝠侠还是会被气的眼前发黑。 然后，托马斯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那一连串深可见骨的牙印，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三个正把爱莎按在沙发上的小男孩，咬着牙说：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布鲁斯怎么会有一个私生女？而且……她的牙齿怎么这么尖？！” “哦，天生的牙齿畸形，年龄太小不能矫正，有牙医开的诊断书……”迪克左顾右盼的开口道。 “那她的眼睛为什么是竖童？？？” “虹膜异色症，有眼科医生开的诊断书。”杰森抱着胳膊理直气壮的说。 “她怎么只会哇哇大叫，不会说话吗？” “儿童孤独症，有精神科医生开的诊断单。”提姆一脸无辜的说道。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她妈妈是谁？” 这个时候，阿尔弗雷德走上前，诚恳的看着托马斯说道。 “老爷，简单来说，一场激情的年少欢愉、一次意外、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一个无辜的私生女……” 托马斯捂住了眼睛。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正义的农场（十） 托马斯看着爱莎那和布鲁斯有七八分像，和自己也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张了一下嘴，说不出什么话来。 作为一个还算正统的蝙蝠侠，托马斯是不可能想到爱莎那曲折离奇的诞生过程的。 所有人都一口咬定她就是布鲁斯生的，那托马斯也就只能理解为，自己的儿子的确干了一些混账事，导致提前有了一个小女儿。 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托马斯又不禁想起席勒给他打的电话，他得承认，他为他的轻信和鲁莽付出了代价，而这场骗局不是开始于小丑，很有可能是极速教授。 托马斯所在的那个世界当中，闪电侠巴里为了追捕极速教授，找到了托马斯，托马斯击伤了极速教授，但极速教授反手就带着他跑出了宇宙。 在被极速教授裹挟绑架的时候，托马斯发现，极速教授遇到了一些麻烦，似乎是他准备去的那个目的地，不知为何找不到了，他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影响，意外的落到了现在这个宇宙。 蝙蝠侠托马斯早知道，这些反派办事没一个靠谱的，但极速教授临走之前撂下的狠话，还是让他感觉到担心，这个总是和闪电侠作对的家伙，扬言要让托马斯看看布鲁斯复活后的下场。 在之前找寻闪电侠巴里帮忙的时候，托马斯就知道，如果布鲁斯复活了，那么他也会成为蝙蝠侠，而托马斯万分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走上这条路。 极速教授的言下之意就是，布鲁斯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并且据他所说，托马斯所在的宇宙才是个例，绝大多数的宇宙当中，成为蝙蝠侠的都是布鲁斯·韦恩。 这对托马斯来说简直是个毁灭性的事实，因为他的妻子成为了小丑的玛莎，刚刚因为这个可怕的预言崩溃死亡了。 于是，托马斯在落地之后，就有些六神无主，他遵循着蝙蝠侠的本能，找到了仍在牢狱之中的席勒，托马斯到底在想什么，不是一道很难的题，任何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担心，都会写在脸上。 席勒其实并没有骗托马斯，他只是当了个黑心的导游，强调布鲁斯的活动范围主要在韦恩大厦和韦恩庄园，完美的避开了哥谭产生变化最大的东区和北区。 于是，托马斯一来到哥谭，先是直奔韦恩大厦，果不其然，见到了在那里充当旅游景点的蝙蝠侠。 托马斯又不知道布鲁斯是去给人拍照的，他联想到自己的经历，觉得自己的儿子一定像自己一样，站在大楼顶端思考，这座罪恶的城市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得救。 紧接着，他又遇到了迪克，迪克是因为和布鲁斯吵架跑出来的，言语之中难免有些情绪输出。 托马斯那个世界的布鲁斯是早逝，他甚至没有任何机会去和自己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而这个世界的布鲁斯就这样放弃了这么大好的机会，这令托马斯的痛心疾首。 这令他做出了整件事当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那就是回头去找席勒。 正因托马斯知道席勒是小丑，他才觉得席勒一定有办法对付这个世界的蝙蝠侠，让他不要再当蝙蝠侠，不要再走上这条根本没有希望的路。 托马斯不够了解布鲁斯，但席勒可太了解布鲁斯了，他精准的把握了布鲁斯见托马斯一面之后，一定会产生心绪起伏，而且很有可能会情绪失控，果然，他所料不错。 总的来说，这件事就是韦恩父子上大当，可现在更大的问题是，布鲁斯的头也不回的走了，没做任何准备，没有任何安排，也没有任何针对托马斯的防备，就这么甩手走人，给托马斯整不会了。 按照他的逻辑来说，如果布鲁斯变成了蝙蝠侠，那他绝不会放任另一个陌生人这样进入韦恩庄园，不管他是不是托马斯。 由己及人，托马斯知道，如果某一天，他那个世界的布鲁斯复活了，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在无人监控的情况下接近他的家人，甚至是队友和熟人，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他是蝙蝠侠。 可布鲁斯走的太快了，就像龙卷风，如果带走他的不是他失踪已久的爱人，那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蝙蝠侠，已经彻底摆烂了。 托马斯还没对这个问题进行深入思考，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就从门边传来：“托马斯老爷，有客人来访，是哥谭市的市长罗尹，请问要让他进来吗？” 托马斯本能地眯起了眼睛，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摸到了蝙蝠侠的面罩，他并没有换衣服，依旧是蝙蝠侠的打扮。 于是当阿尔弗雷德请罗尹进来的时候，罗尹愣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托马斯，然后说：“布鲁斯，你怎么了？你怎么好像老了很多？……嘿，等一下，你不是布鲁斯。” 罗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摸向腰后的手枪，阿尔弗雷德将毛巾放在了一旁解释到：“市长先生，这是另一位蝙蝠侠，不必担心。” 罗尹缓缓瞪大了眼睛，他有点不可置信的说：“所以，蝙蝠侠不是一个身份，而是一个职业，你们不止一个人？！” 托马斯刚想要回答，面前这个意大利意裔的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喜，脸上堆满了笑意衍生出的褶子，显然是乐开了花。 罗尹十分热情的走上前，使劲的握住了托马斯的双手，用力的晃了晃，并说：“欢迎你，新的蝙蝠侠，你们有几个人？有没有十个？” “真是的，布鲁斯也不早点和我说，早知道你们是一个团体，我还用天天追着他不放？”罗尹假装抱怨道。 “呃，我说，这位先生，我看你也快到退休年龄了，应该比较有空，那么今天晚上7点，我们准时在韦恩大厦的楼顶等待着我们巨星的登场，千万不要迟到哦！” 罗尹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就走，脚步欢快，而托马斯还愣在原地，理解他之前说的那番话。 罗尹走了之后，阿尔弗雷德一边拿着鸡毛掸子打扫花瓶，一边说： “布鲁斯老爷，有一份来自于市政府的公益兼职，主要是以个人形象提升哥谭市的旅游业形象，为韦恩大厦附近的地价和租金作出卓越的贡献……” “等一下，阿弗。”托马斯伸出了一只手打断他说道：“这里是美国，说美式英语。” “好的，老爷，简单来说，每个周末晚上8点，蝙蝠侠会准时前往韦恩大厦的楼顶，让来这里的游客们亲身体验哥谭都市传说的魅力。” “你的意思是，他的兼职是模特？”托马斯深深地皱起了眉说：“工作就是站到韦恩大厦的楼顶让游客拍照？？？” “总的来说，是这样的，老爷。” “他把蝙蝠侠当成什么？”托马斯扶住了额头，可下一秒他又愣了一下，这不正是他的目的吗？在楼顶站岗，总比飞下去打击犯罪要安全吧？ 可他为什么觉得有哪里不对？ 蝙蝠侠的形象，难道不该是人人望而生畏，看了就想要逃跑的那种吗？这个宇宙的布鲁斯该不会给蝙蝠侠设计了一个滑稽的形象吧？？？ 这倒也不是托马斯联想能力强，主要是，在他那个年代，比较受欢迎的明星和艺人，大多都是比较滑稽亲民的形象。 那个时候的文化潮流，还是比较偏向于主流文化的，某些亚文化、朋克文化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国家的文化宣传导向也是以正面为主。 可是布鲁斯所在的这个时代，朋克大行其道，黄金年代逐渐崩塌的绝望过程，让人们对于非主流的偏向于死亡和黑暗的艺术，有了更深入的思考。 夹杂了各种脏话俚语的说唱大行其道，每天出入夜店、醉生梦死的好来坞明星更受欢迎，蝙蝠侠这种黑暗的调调，反而才能显出年轻人们的审美独特，从而受到追捧。 虽然托马斯也是蝙蝠侠，但也受到年龄和眼界的限制，他确实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追捧黑暗英雄。 这也是他对于蝙蝠侠的未来非常悲观的原因，在他看来，黑暗中的英雄就不是英雄，永远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理解。 于是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阿弗说道：“我能去庄园地下看一眼吗？” 托马斯是想去蝙蝠洞看看自己的儿子把蝙蝠侠的制服搞成了什么怪模样，那天布鲁斯追他的时候，他光顾着跑了，没仔细看。 又令托马斯有些没想到的是，阿尔弗雷德没有表现出任何拒绝的意思，而是欣然应允，点了点头并主动带路。 在顺着楼梯走下去的路上，托马斯想，可能是地底的蝙蝠洞有什么难以破解的密码锁，所以布鲁斯才会这么有信心，把如此重要的地方，扔给一个刚见面不久的人。 结果，通向地下室的楼梯没有任何机关和陷阱，甚至也没有几个摄像头，楼梯年久失修，地面也有些潮湿，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能够拦得住敌人的样子。 地下室的门打开之后，托马斯愣住了。 他看着只有寥寥几个实验台的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实验室，充满疑惑的声音在门前响起。 “……蝙蝠洞呢？？？”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正义的农场（十一） 出现在托马斯面前的实验室还算先进，问题是太小了，实验设备也很少。 托马斯也是蝙蝠侠，因此他能够看得出来，这里基本上只有用来制造基础蝙蝠装备的车床、数据储存装置以及计算用的计算机。 相比较于这个世界上其他的实验室，这里已经足够先进了，但对蝙蝠侠来说远远不够。 托马斯知道，他那个世界的宇宙比这里的时间要早，但就算如此，他在蝙蝠洞里的实验台和实验设施都比这里要先进的多，数量也多的多。 托马斯走进去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宇宙韦恩庄园的地下倒是表里如一，表里如一的，穷且寒酸。 托马斯没在这里找到什么暗门、密码门或者是地下的其他设施，这里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实验室，精简到不能再精简，托马斯甚至怀疑，布鲁斯有的装备是手搓的，因为就连车床都缺少一部分配件。 托马斯在这里翻了又翻，找了又找，最后不得不承认，这里恐怕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于是，他只能走出了门，看向阿尔弗雷德问道：“布鲁斯一般把东西放在哪里？” “您指的是他的日记吗？”阿尔弗雷德微笑着问道。 托马斯显得有些尴尬，他摇了摇头说：“不，不是，我不是要窥探他的隐私，我指的是，那些蝙蝠侠的装备放在哪里？我只是想看看他的科研水平怎么样。” 阿尔弗雷德脸上的微笑没有变化，但可以看得出，他在心中稍微酝酿了一下委婉的措辞，并开口说道：“布鲁斯老爷和您很像，他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在感情方面的体验很丰富，业余时间也利用的非常得当，他的朋友们都称赞他是个好人。” 托马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他看向阿尔弗雷德说：“所以，他的蝙蝠洞在哪？我想过去一趟。” “在郊外的一处山洞里。” “能帮我准备车子吗？” “当然可以，老爷。” 阿尔弗雷德转身出去了，托马斯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并没有减弱，而这种预感，在他看到那辆豪华的骚包的彩色跑车之后，就得到了验证。 托马斯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这辆车说：“……这就是最佳选择了吗？蝙蝠车呢？” “蝙蝠车出了一点小状况，现在不能开。”阿尔弗雷德一直保持着微笑，或许是想通过微笑遮掩其他的笑容。 “带我去看看。” “好的。” 托马斯被阿尔弗雷德领着往庄园的后方走，走着走着，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说：“车库不是在另一边吗？难道他改造了韦恩庄园的结构？” “并没有，老爷，只是蝙蝠车并不在车库里。” “蝙蝠车不在车库，那在……” 刚转过一个弯，托马斯就看到，巨大的漆黑的蝙蝠车，正停在花园的草坪上。 提姆和杰森一人拿着千斤顶，一人拎着撬棍，正推着一个巨大的蝙蝠车轮胎从他面前跑了过去，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 托马斯有些发愣的盯着那辆已经被拆的只剩个骨架的蝙蝠车，他转头看向阿尔弗雷德说：“可别告诉我，这是那帮小孩干的？” “恐怕是这样的，老爷，他们的动手能力很强。” 托马斯张了一下嘴，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停在院子外面那辆彩色跑车，有些为难的看向阿尔弗雷德说：“真的没有低调一点的选择了吗？” 最后阿尔弗雷德在车库的尽头，找到了一辆托马斯的爸爸、布鲁斯的爷爷留下来的老皮卡，于是，全副武装的蝙蝠侠托马斯被迫回忆了一把童年时光，那个时候，哥谭还是个小渔村。 一路颠簸，来到蝙蝠洞，托马斯好不容易在杂草丛生的山洞里面，找到了一扇门。 在听到布鲁斯的录音问寻口令的时候，托马斯甚至觉得有点感动，就好像是自己的傻儿子终于学会吃饭了一样。 托马斯思考了一下，开口说：“玛莎？” “口令错误。” 托马斯皱起了眉，咳嗽了两声，用脚尖点了点地面，然后说：“……托马斯？” “口令错误。” “阿尔弗雷德？” “口令错误。” 托马斯沉思了一下，试探着开口说道：“爱莎？尹丽莎白？迪克？杰森？提姆？” “口令错误、口令错误、口令错误。” 一连串的报错传来，托马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好在，他的装备带的倒是还算齐全。 托马斯走到门口，在墙上摸索了一下，用蝙蝠镖撬开了一个接口，重新接了一下电路，然后打开自己的臂甲，将一个插口接入了进去。 过了一会，大门发出了“滴滴”两声。直接打开了，可托马斯并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有点疑惑的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设了个什么口令。” 他又在自己的臂甲上操作了两下，紧接着，屏幕亮了起来，一连串的数据刷过去，托马斯敏锐的在上面捕捉到了一行有逻辑的文字——“快去写论文！”。 托马斯有些发愣的看着那行字，试图理解这其中的逻辑，但很快还是父亲的思维占据了上风，他皱起眉低声说：“他不会连论文都写不完吧？” 托马斯站了起来，大步走进了大门之中，然后就发现，他可能是有点想多了。 要是布鲁斯写不完论文的话，那说明他很可能是把大部分的时间放在了科学研究上，可看蝙蝠洞里这个装备的状况，布鲁斯应该还是比较看重他的论文。 整个蝙蝠洞是一个建设到一半的山洞，没错，几年时间过去了，这个山洞还是只建了一半，只有下面两层是有装修的，上面完全是裸露的山体。 里面摆着的蝙蝠装备倒也算是像模像样，有不少的蝙蝠战衣、蝙蝠镖、蝙蝠腰带的配件等等，在外人看来，就已经是个相当魔幻的基地了，可这一次来到这里参观的，是一个正常的蝙蝠侠。 蝙蝠侠是谁，人类文明中最多疑、火力缺乏恐惧症最严重的患者，不管多么先进的装备，在他这里，只要不是按吨称的，那就提供不了一点的安全感。 经过仔细参观，托马斯发现这个蝙蝠洞确实寒酸的有点惊人了，在他的那个世界，他经常会准备许多假的蝙蝠洞来引诱敌人攻击，可是这个蝙蝠洞，甚至没有他布置出的假的蝙蝠洞阔绰。 但这其实并非没有道理，布鲁斯成为蝙蝠侠的五年以来，他遇到的最大的对手是他的教授席勒。 身为勇者的布鲁斯，还没有打过普通的小龙虾，出门就碰上了落日霸王虾，刮痧刮了五年，终于打出了一记真伤。 但这个过程也有一些后遗症，比如，席勒是一个学者，他更看重精神上的压迫和控制，而不是暴力手段。 在布鲁斯和席勒互相折磨的过程当中，他不是没生出过想要殴打老师的冲动，但他那坚挺的道德底线，让他忍住了这种冲动，继续和席勒进行精神折磨。 所谓消费需求倒逼产业升级，没有需求，自然也就没有升级的必要。 这几年以来，布鲁斯几乎没对付过什么需要抡拳头或武力制服才能对付得了的对手，碰上的基本都是单凭个人武力不可能打得过或不需要打得过的对手，所以自然不是很重视装备升级。 所以，布鲁斯没有其他正常蝙蝠侠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蝙蝠装备，他的科技树点的也很歪，大部分的技能全点在了基建、速建和建筑内部的安保防卫上，最突出的研究成果是方舟反应炉的特大化，不过这个装置已经被安置在哥谭的地下了，不在蝙蝠洞当中。 所以，托马斯只看到了几种型号的蝙蝠战衣、普通的蝙蝠单兵装备以及好几个车库满满当当的蝙蝠车。 托马斯有点不明白，自己的这个儿子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蝙蝠车？难道他是个飙车爱好者？那又为什么要把蝙蝠车扔在花园的草坪里，让孩子拆着玩？ 布鲁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蝙蝠车，还是得从爱莎的情况说起。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精力过于旺盛的小女孩，只有在飙车的时候才会乖乖睡觉，所以布鲁斯和赛琳娜不得不每天晚上带着她出去飙车。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哥谭的司机主打的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哪怕蝙蝠车长得像次世代坦克，只要你敢超我，我一定要跟你碰碰，一两辆也还好，但要是一整晚单挑哥谭所有夜车司机，不多准备几辆蝙蝠车，不够撞的。 怀着满心的疑惑，托马斯在郊区附近的各个山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其他设施，他对自己的调查能力还算有信心，因此觉得，应该不是布鲁斯布置了一个他看不出来的蝙蝠洞。 托马斯又联想到，之前大门开门口令的内容，他想，既然布鲁斯没有选择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在研发蝙蝠设备上，那么想必，他的论文一定写得很好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托马斯又回到了韦恩庄园，并向阿尔弗雷德询问：“布鲁斯的大学成绩怎么样？他刚毕业的话，论文应该已经发表了吧？” “布鲁斯老爷选择了继续研究生生涯，他的学业之路才刚刚启程，未来充满希望。”阿尔弗雷德回答道。 托马斯眯着眼睛盯着他说：“阿福，以前我怎么没觉得，你身上的英国气息这么浓厚？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吗？” “这主要是为您的身体健康考虑。”阿尔弗雷德用手指轻轻的摁了一下嘴唇，把眼睛瞥到另一边。 托马斯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于是，他干脆穿着蝙蝠侠的装备，来到了哥谭大学之中，一来就直奔教务处的档桉室，并且顺利的在毕业生的资料当中找到了布鲁斯·韦恩的名字。 前面几页都是基础资料，托马斯翻的很快。 因此，在毫无防备的翻开了绩点那一页时，托马斯心脏骤停。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正义的农场（十二） 拿着布鲁斯的成绩单，托马斯坐在韦恩庄园的沙发上捂着额头，他现在的情绪已经不是生气了，而是实打实的发愁。 他发现，他之前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极速教授的话让他以为，他的儿子布鲁斯还是走上了蝙蝠侠的那条道路，而蝙蝠侠是个全知全能的天才，能够做好所有事。 事实上，哪怕布鲁斯不是蝙蝠侠，拥有托马斯和玛莎留下的大笔遗产，经营稳定的韦恩集团，照顾他饮食起居的老管家和来自于基因的英俊外貌，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他的能力水平和正常人差不多，那他就肯定能过上比正常人幸福的多的生活。 但是现在看来，布鲁斯没去当蝙蝠侠的时间，也没把自己的生活弄得很好，相反地，可以说是一团糟。 这倒也不是托马斯要求太高，主要是，托马斯本身就是个老派的人，在他还没成为蝙蝠侠的时候，他是个比较传统的天主教徒，很看重家庭，哪怕他成为蝙蝠侠之后，也没忘了挽救身为小丑的玛莎。 从他的行动逻辑来看，他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挽救他的家庭，只不过没有成功而已。 所以，布鲁斯大学刚毕业，就弄出了一个活蹦乱跳的私生女，就已经有点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美国并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么开放，至少在托马斯的那个年代，东海岸的天主教徒们还是很保守的，私生子、私生女这种事如果传出去，那简直是丢了一整个家族的脸。 但托马斯仍可以安慰自己，他和玛莎去世的太早，布鲁斯难免会需要其他的感情慰藉，那个时候他涉世未深，会搞出乱子并不奇怪。 托马斯不知道，爱莎的本质其实是个怪物，他觉得阿尔弗雷德所说的话是可信的，可能正是因为布鲁斯和爱莎那不太好提及的母亲的不负责，导致这个小女孩，有了各种各样的先天疾病。 让托马斯更加不高兴的是，看起来，爱莎的各种疾病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应该负起责任，而不是放任不管，这和托马斯的价值观是相悖的。 如果说这两点尚且可以忍受，那布鲁斯既没有好好去搞科研，大学成绩又惨不忍睹，就让托马斯更加难以理解了。 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哪怕是蝙蝠侠也是一样，托马斯知道，自己可以全心全意当蝙蝠侠，是因为他已经无所牵挂。 而这个年龄尚小的布鲁斯，当然要兼顾当义警的工作和上学写论文，难免会有一个方面顾及不到。 可这两个方面都搞成这样，是怎么回事？ 托马斯这几天主要的活动轨迹，还是在西区和南区，哥谭毕竟是个特大城市，如果不主动往东区和北区去的话，是看不到那里的建筑工地的，哪怕看到了，托马斯也不会联想到布鲁斯到底要干嘛。 布鲁斯是经过了千锤百炼才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要走的道路，这其中的曲折非经历不能明白，托马斯乍一看也不可能理解他到底想干嘛，就算知道了，这位被生活打击的惨痛过头的蝙蝠侠。可能也不抱什么希望。 托马斯更不知道，因为席勒的到来，这个宇宙的小丑是只落日霸王虾，所以他实在没想明白，在布鲁斯拥有这么好的物质条件，天才的大脑和英俊的外貌的情况下，是怎么做到干啥啥不行的。 悲观的人总是越思考越悲观，这只经历了这个世界上最为惨痛的悲剧的老年蝙蝠，越想越是发愁。 而这种悲观的推测，在托马斯在布鲁斯的卧室里找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诊断证书的时候，得到了最为有力地证实。 相信有不少人还记得，布鲁斯曾经非常认真的问过席勒，他是不是有病？ 席勒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但也不只是答复，他曾经给布鲁斯开过一些药，虽然哥谭的医疗系统比较混乱，但席勒依旧恪守着一个医生的准则，那就是按流程开处方。 开处方不是随便写个纸条就行的，要经过一系列规范的过程，比如要先确诊、开方、审方等等，其中所必要的环节就是写诊断书。 据席勒判断，布鲁斯有可能是因为高超的智商挤压了大脑中的情感模块，而有一些谱系特征和高功能人群特征，但是并不是典型孤独症。 在这种情况下，席勒不可能乱写，但好在，医学上对这种人也有一个分类，因此，布鲁斯的诊断结果是待分类的广泛性发展障碍（Pervasive Developmental Disorder Not Otherwise Specified）。 相信有很多人看到这一长串的名词就已经开始发晕了，但英文当中的诊断结果就是这样，不但很长，还有各种各样奇怪的缩写。 席勒还是怕布鲁斯看不懂，特意把全称写出来了，否则他只写一个PDD-NOS，绝大多数外行人都看不懂。 可也正是因为这一行非常具体的诊断结果，托马斯的指尖都开始有点抖了。 他对于医学有所了解，但是对于精神疾病学和心理学不算精通，因此，在这方面他的思维和常人差不多，只要看到什么“待分类的”、“广泛性”、“发展”之类的词汇，就会联想到不治之症。 当时，席勒给布鲁斯开了不少的药物，其中混杂了一些安慰剂，因此药物的清单很长，看起来就有点吓人，更吓人的是，处方的最后，医生的签名是席勒·罗德里格斯。 托马斯不是这个宇宙的原住民，所以并不知道席勒在这个世界的鼎鼎大名，但他知道，席勒是小丑。 蝙蝠侠去找小丑看病这个事，其实很难说，小丑要是认真给他看了，并且还看出病来了，那蝙蝠侠一定是病的不轻，可要是小丑没看出病，蝙蝠侠还是开了处方付了费，那他病的更不轻。 常言说的好，倘若人们不同意开窗，那你就提出把天花板掀了，大家就一定同意开窗了。 倘若托马斯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去当蝙蝠侠，那就给他看布鲁斯那糟糕的成绩单和一沓的精神疾病诊断证书以及处方，那他一定就同意布鲁斯去当蝙蝠侠了。 毕竟，当蝙蝠侠总好过当个精神病人，玛莎的悲剧已经充分向托马斯说明过这一点了，当什么也比当疯子强。 几分钟之后，坐在沙发上的托马斯手里除了成绩单之外，还多了这些诊断书以及收据，他索性直接拿下了面罩，露出了那刻满沧桑痕迹的眼角皱纹。 刚写完作业的杰森跑下楼想喝水，结果就看到托马斯在那里发愁。 迪克被托马斯骗过，因此不信任他，提姆显得有些怕托马斯，唯独只有杰森，他对托马斯还挺感兴趣的。 “你怎么了？”杰森走上前问：“需要帮忙吗？” 托马斯没回答，杰森就又上前了一步，探出身体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一大摞纸，然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托马斯虽然没有立刻回答他，但也在观察他的反应，看到杰森并不意外的表情，他有些疑惑的问：“你看过这些东西？” “当然，那位教授写诊断书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还向他请教单词拼写来着。” 你托马斯犹豫了一下，然后他对杰森招了招手，杰森有些懵懂的走上前两步，他能感觉到托马斯没有恶意，果然托马斯轻轻揉了揉他的头说：“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别人指的是谁？”杰森非常直白的问道，还没等托马斯开口，他就说：“你指的是韦恩庄园的这几个人吗？他们早就知道了。” “布鲁斯不可能骗得过阿尔弗雷德，他的所有东西都是管家收着的，迪克和他的关系最亲密，经常进他的卧室，恐怕也早就看见了，提姆非常聪明，早就从迪克那里套出了话。” “至于爱莎……我建议你还是赶紧把这些东西放回去，不然今天晚上就会进爱莎的肚子，她是这里效率最高的碎纸机。” 托马斯用那双满是皱纹的眼睛盯着杰森，他在杰森的眼睛里看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有属于哥谭这座黑暗城市混乱街头的野性，也有来自于知识和哲学思考的知性。 “没有任何一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生病。”托马斯开口说道，他刚要说下一句，杰森就抢在他前面说：“可也没有任何一个儿子希望自己的父亲生病，你觉得自己没病吗？” 托马斯直愣愣的看着他，杰森把双手背到身后，垂下眼帘，然后说：“如果你没病，就不会打断自己亲儿子的三根肋骨，还让他不得不跟随他的朋友去其他的城市，而不能在自己家里疗伤。” 托马斯又低头看了一眼诊断证书，他发现，他真的非常擅长宽容一个疯子，不论是小丑玛莎还是布鲁斯，一旦得知他们可能患有精神疾病，托马斯对他们的期望，就只剩下了让他们生活自理。 托马斯深深的叹了口气，并站了起来，他转头对阿尔弗雷德说：“帮我订机票，我要去一趟堪萨斯州。” 阿尔弗雷德还没回应，就听到“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韦恩庄园的大门口传来。 托马斯本能的把杰森压在身下，等到爆炸结束，烟尘散去，托马斯看到韦恩庄园的大门轰然倒塌，夜幕之中，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 “小丑……”托马斯眯起了眼睛，蝙蝠侠的本能嗡嗡作响，可出现在门外的并不是他已经见过的席勒，而是另一个小丑。 他穿着一身卡车司机的制服，手里拿着一个啃到一半的鸡腿，另一只手拿着个炸弹遥控器。 “你好啊，我叫杰克，我的一位同僚，哦，是曾经的同僚，打电话告诉我说，我的小蝙蝠居然就找到了他的父亲，最近我工作忙，都没能来拜访，很高兴见到你，蝙蝠侠老爷。” 托马斯根本不跟他废话，从腰间摸出三枚蝙蝠镖就扔了过去，小丑杰克一个原地翻滚，笑着晃了晃脑袋说：“伟大的蝙蝠侠老爷，就不打算听可怜的小丑陈情几句，再动手吗？” 托马斯一边给手枪上膛，一边盯着小丑杰克，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扯出什么鬼话”。 可接下来小丑杰克的话，却让他缓缓的瞪大了眼睛。 杰克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托马斯的面前，并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理直气壮的把纸条拍在了茶几上。 托马斯只瞥了那个纸条一眼，然后就愣住了，同时，杰克的话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可不能打我，否则明天，全哥谭都会知道，恶霸韦恩父子欠钱不还，还殴打债主！” “没错，你儿子欠我100美元，到现在还没还！喏，这是欠条，无可抵赖，赶快让他回来还钱！” 托马斯两眼一黑。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正义的农场（十三） 托马斯从最初的震惊状态中反应过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先不说蝙蝠侠去找小丑借钱的可能有多大，光是这个数额就很不对劲。 布鲁斯·韦恩怎么可能连100美元都没有？？？ 可是这个时候，杰森走上前，拿起了被杰克拍在桌子上的那张欠条看了看，然后说：“还真的是布鲁斯的笔迹，让我看看担保人是谁……哦，一个东区的黑帮老大鲁特，我对他有点印象。” 托马斯的指尖有些颤抖，他盯着杰森，杰森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说：“前段时间，布鲁斯好像去了贫民窟一趟，之前我还听赛琳娜抱怨过，说‘这个大少爷为什么想不开，非要去贫民窟挨饿？’。” 从杰森的动作和神情来看，他不像是在说谎，托马斯得到这个结论之后，简直有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种心情的确很复杂，如果不举个例子的话，很难令人感同身受。 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你有一个死对头，他从小的时候就开始欺负你，抢你的玩具和零花钱，上学了带领全班同学一起孤立、霸凌你，上班了鼓动同事和领导排挤你。 你想远离他，可他总是如影随形的跟在你身后，不断的骚扰你所有的家人朋友，直到把他们逼疯。 你怀着满腔怒火想要杀了他，结果却发现他死不掉，而你报仇的举动，只会惹来更加疯狂和血腥的报复。 到最后，他让所有你最在乎的人都过得非常悲惨，让你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而某一天，他突然找上了门，但却不是为了继续折磨你，就在你抡起拳头想要教训他一顿的时候，他告诉你，你的儿子欠了他的钱。 这件事最可怕之处在于，你光是想想就能知道，你的儿子在低声下气的求他借钱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有多么的高兴，多么的得意。 他不但没有为自己的恶劣行为付出任何的代价，甚至可以高高在上的嘲讽你的教育水平，这会让你深刻的明白，这不是两败俱伤，而是你单方面的一败涂地。 遇到这种事之后，内心中除了生出极致的愤怒之外，还有一种额外的悲凉，这会让人产生一种“我这一辈子到底在干什么”的念头。 现在的托马斯正是如此，他甚至开始对人类繁衍的必要性产生了怀疑。 如果说找小丑看病并开药，还有一丝理解的余地，那问小丑借钱就实在是太离谱了。 在托马斯的前半生之中，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扮演一个好的丈夫、好的父亲和一个成功的商人，他会教育他的孩子不要骄傲自满，所以他也不会表现的非常自傲，而是尽可能的平易近人。 可是不论从主观还是客观的角度来看，韦恩家族的辉煌的确有托马斯的一份力，他也是人，他当然也会感觉到骄傲，为自己所拥有的财富和社会地位而骄傲。 成为蝙蝠侠之后，他几乎失去了他能失去的一切，孩子、妻子、朋友，剩下的所有东西里，能够让他有所畏惧也产生一丝安全感的，也就是他的财富了。 在得知其他世界的蝙蝠侠是他的儿子布鲁斯的时候，托马斯仍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还好，他为自己的儿子留下了一笔巨额遗产和韦恩集团，不论如何，蝙蝠侠至少很有钱，不必同时体会精神和物质上的贵乏。 可是现在，对于这个世界的布鲁斯来说，巨额的财富也没有派上用场，他被自己的仇家找上了门，但不是因为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恨情仇，只是因为100美元而已。 托马斯有些沉默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偏头对阿尔弗雷德说：“……给这位先生100美元，然后请他出去。” 他转身想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连串疯狂的笑声，托马斯转头回去，却发现小丑杰克贴的很近。 杰克用他那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托马斯，然后说：“那个家伙说的没错，你一点儿都不理解你的儿子，甚至完全不了解他！” 杰克骤然转身，弯腰拿起桌子上的欠条，放到了托马斯的面前，并看着他说：“你能看清吗？能看清上面写的数额吗？” 托马斯的目光还是落到了欠条之上，那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100美元，但杰克却好像看不见一样，伸出另一只手，用手指指着欠条上面的字说： “这不是100美元，这是整个哥谭。” 说完，他后退了两步，把欠条小心翼翼的折好塞回了兜里，又发出了两声笑声，用嘲讽的表情看着托马斯说：“别傻了，蝙蝠侠老爷，你比他差的太远了，你可还不起这笔账！” 他语气中的那种轻蔑和笃定让托马斯感到迷茫，小丑杰克就这样哼着歌离开了，表情愉悦，脚步轻快，就好像他不是来讨债的，只是为了过来嘲讽托马斯两句。 托马斯听懂了杰克的言下之意，杰克说，他还不起的账，布鲁斯却可以，因此他打算等布鲁斯回来，可托马斯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蝙蝠侠讨厌小丑的纠缠，可当小丑不屑于纠缠他的时候，他会觉得更别扭。 杰克离开之后，托马斯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思考了很久，本来，玛莎的死就带给了他很大的精神刺激，这导致他来到这个宇宙之后，一直处于无法理智思考的状态当中。 可是这个宇宙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他必须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托马斯深吸了几口气，屏蔽了自己思维当中复杂的情绪，开始逐渐理清这些异常之处背后的脉络。 看起来，布鲁斯好像什么也没做，可他所处的环境和认识他的人的态度却说明，他肯定是做了些什么，如果要搞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仍然得从细节入手。 成熟期的蝙蝠侠总是很快就能理智的推导出事情的根源，没过多一会，托马斯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头对阿尔弗雷德说：“帮我准备一套西装，应该还有我可以穿的西装吧？” “当然，老爷，您比之前强壮了不少，但你以前准备的西装也有大号的，我现在去熨衣服，您要出门吗？” “是的，帮我准备车子，对了，莫雷应该还在集团里工作吧？就是我的文书，戴着眼镜的红头发，你应该见过他一次。” “是的，老爷，他现在依旧在韦恩集团担任董事长文书，要我帮您联系他吗？” “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帮我起草一份发言稿，主题就是，韦恩夫妇在许多年前遭到的刺杀，结局并不是两人一起身亡，我并没死，而是被人绑架到了尼泊尔，并一直也在那里养伤，而现在，我回来了。” 很快，阿尔弗雷德就熨好了西装，托马斯上楼换好了衣服，他的鬓角已经全白了，但这却为他增添了额外的威严和气势，比之许多年前更像全球顶尖集团的掌舵人。 他大步走到了客厅当中，阿尔弗雷德为他打开了大门，刚一出门他就看到了等在庄园门外的车子和一个红头发的中年人。 身材发福、戴着眼镜一头红发的男人满含泪水的迎了上来。 莫雷还没等开口，托马斯就对他摆了摆手，径直的走上了车，等到车子发动，托马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面无表情的开口说： “联系韦恩集团各部门的负责人……我要查账。” 斯莫维尔的肯特农场当中，又是一顿美味又丰盛的大餐结束了。 之前帮忙做饭的戴安娜和露易丝都放松的靠在沙发上消食，而没能参与到食材准备当中的克拉克和布鲁斯，都站在厨房刷碗。 戴着手套的克拉克轻轻点了点盘子的边缘说：“……看到了吗？你要这样，要这样转着刷，用海绵捏住盘子的边缘蹭一圈，这样它就会变得很干净，你在家没刷过碗吗？” “别问蠢问题。”布鲁斯一边有些笨拙的捏着盘子转圈，一边面无表情的说道。 说完，布鲁斯又低头看了一下橱柜底下，有些疑惑的说：“你们家不是有洗碗机吗？为什么还要手洗？” “我妈妈非说洗碗机洗不干净。”克拉克摇了摇头说：“这台机器自从买回来就只用过烘干功能……哦，对了，你洗完之后不要把盘子挪在旁边，要放到洗碗机里烘干和杀菌。” 布鲁斯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赞成这个观点，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依旧低头刷着盘子。 布鲁斯的神情非常认真又专注，就好像他手里拿着的不是盘子，而是什么能够改变人类未来的高科技零件。 克拉克偏头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好笑，于是就真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布鲁斯也转头没好气的说。 “哈哈哈哈哈，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有点好笑，哈哈哈哈哈哈，我从来没见过刷碗刷的这么认真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克拉克越笑越大声，几乎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布鲁斯抿着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他一回头，发现客厅里的两个女生好像也被克拉克的笑声吸引了，此时正朝这里探头探脑。 为了制止克拉克的傻笑，布鲁斯左右扫视了一下，然后从水和洗洁精混合的水槽当中捞出了一大团泡沫，甩到了克拉克的脸上。 克拉克丝毫不甘示弱，马上把自己手上、盘子上面的泡沫刮了下来，甩到了布鲁斯的脑门上。 布鲁斯是谁？蝙蝠侠从来不吃亏，他一抹额头，眼疾手快的伸手从水槽里把一大半的泡沫划到了自己这边，用更多的泡沫湖了克拉克一脸。 克拉克再度还击，没多一会，两人弄得满地满身都是泡沫，就在这场大战未分胜负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尖叫。 “克拉克！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水？？！ ！ ”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正义的农场（十四） 玛莎怒目圆睁，双手叉腰，克拉克和布鲁斯只能站在厨房门口低头挨训，乔纳森则倚在旁边的冰箱上看热闹。 “克拉克！我真是没想到，你怎么能带着布鲁斯玩水呢？！”玛莎盯着克拉克说。 克拉克张了一下嘴，伸手指着布鲁斯，他想说明明是布鲁斯先动手的，可玛莎立刻就抢白道：“布鲁斯是我们家的客人，你居然让他刷碗？！” “我不过两分钟没盯着你，你不但带着生病的客人刷碗，还把他弄得满身是水，你难道不知道伤口没好不能碰水吗？！” 克拉克垂头丧气地都囔了一句说：“知道了，妈妈，我会收拾的。” “好了，别生气了。”乔纳森立刻走上去打圆场，他揽住了玛莎的腰带着她往外走，并说：“年轻的小伙子们总是这样，他们距离知事、懂事还很远呢，这让我想起了我和哥哥在密西西比河畔野营的日子，他打水仗从来都打不过我……” 伴随着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克拉克无奈的看了布鲁斯一眼，不过看到他领口和袖子上都沾着水，还是有点担心的说：“你赶紧上楼换衣服吧，别真的搞的伤口感染了。” 布鲁斯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没那么脆弱，之前我下了一次地狱，吞噬了很多灵魂能量，灵魂的强度溢出之后会主动的治愈肉体，我的自愈能力比普通人强了不少。” 克拉克走上前摸了一下布鲁斯的额头，说：“快看啊，你都发烧了，赶快离开这儿吧，我要拖地了。” 布鲁斯摇了摇头，重新走到水槽边说：“你把地面收拾好，我把碗刷完……” “嗨，先生们，需要帮忙吗？”戴安娜倚在厨房的门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门，她打量了一下有点凌乱的地面，似乎感到有些惊讶。 克拉克显得有些窘迫，毕竟打水仗这事儿确实有点幼稚了，他只好开口解释道：“不，没什么，普林斯小姐，你可以和露易丝上楼换一身方便干活的衣服，我们待会就去地里转一圈。” “你们在这打水仗了？”戴安娜看着地面上的痕迹直言不讳的说道：“看起来，你没打过他。” 克拉克更加窘迫了，不过这个时候戴安娜主动转移了话题，她把目光放到了布鲁斯身上，脸色稍微端正了一点，并说：“我听说你在哥谭做的那些事了，你主动改造了贫民窟的建筑，建造了更多的实业，为穷人们提供了更多的就业岗位，还积极发展旅游业，为城市转型做准备，说真的，你是个英雄。” 布鲁斯倒是显得有些意外，他用有些惊讶的目光打量着戴安娜，戴安娜晃了晃头说：“你应该不是那种觉得女人就不会关注时政新闻的老古板吧？” 布鲁斯一边转过身刷碗，一边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了解的这么细致。” “这当然还要感谢你面前的这位记者，他在大都会日报刊登的有关哥谭的报道也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对这座城市很感兴趣，所以就查询了一些那边的情况。”戴安娜回答道。 “我指的是，你了解到了一些普通人了解不到的信息。” “当然，我毕竟是亚马逊的公主，属于皇室成员，我也有属于自己的政治顾问，更重要的是，天堂岛持有不少韦恩集团的股票，你的一些行动，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布鲁斯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天堂岛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小国差不多，基本没有什么实业，主要发展旅游业，但因为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和社会结构，在国际社会上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也就和所有小国一样，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靠投资和信托，会持有韦恩集团的股票非常正常。 戴安娜的手指在自己的胳膊上轻轻点了点，并说：“可能有点失礼，但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步子迈的太大了，不一定是好事。” “你担心股票下跌？”布鲁斯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戴安娜。 “恰恰相反，我担心你就这样在韦恩集团的大动脉上抽血，万一导致资金链断裂，那所有的改造工程全都得烂尾。” “对于有钱人来说，烂尾楼也影响不了什么，反正他们也不去那住，可对于穷人来说，影响是巨大的。” 戴安娜微微的皱起了眉，这样的表情在她那张明艳的脸上显出额外的慈悲，她略有些担心的说： “我曾经见过许多脑子一热想做好事的富豪，他们动手很快，投资也很大，心也是好的，可最后却往往得不到好的结果，就是因为他们太急了。” “他们给底层民众的，是他们以为底层民众想要的，而不一定是底层民众真的需要的，又因为摊子铺的太大，控制不住，工程烂尾了，自己还欠了一屁股债。” “某些工程浩浩荡荡动工的时候，给了穷人们以希望，而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就是，给别人希望，再亲手把这种希望毁灭掉。” “而在没有取得好结果之后，他们也会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善心被辜负了，感情也受到了伤害，这完全是两败俱伤。” “我觉得，要做好事，也要讲究细水长流，把时间线拉得足够长，也有后发优势，万一中间出现什么问题也比较好挽回，也更容易在后面的工程里吸取经验教训，做的更好。” 布鲁斯看戴安娜的眼神更为惊讶了，他没有想到他会从戴安娜的嘴里听到这样的劝告。 其实，在韦恩集团决定进行哥谭改造之后，有很多人对此发表过看法。 但他们大多只有两种观点，一种是觉得，韦恩集团根本完不成这么大的工程，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另一种就是不论韦恩集团做了多少，有这个心就是好的。 让布鲁斯感到惊讶的是，戴安娜的建议的确很中肯，而且身上有种不符合她这个年龄阶段的成熟气质。 这位黑发的美貌公主看起来很年轻，绝对不到三十岁，可行为举止却好像已经是个五六十岁的人了。 看着布鲁斯的表情，戴安娜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摆了一下手说：“我是不是像个老太太？” “谢谢你的建议。”布鲁斯很诚恳的说。 戴安娜摇了摇头，她又回忆了一下，然后问：“我听说你把东区的四分之一都已经改造完成了，这可真是个惊人的成绩。” 布鲁斯还没说什么，克拉克就先瞪大了眼睛看着布鲁斯，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好友不声不响之间搞了这么大的事。 克拉克虽然报道有关哥谭的事，但还是更倾向于文化风情，对于经济和改造工程没有特别的关注，但戴安娜口中的这个数据还是让他感觉到十分惊讶。 哥谭属于东海岸的特大城市，总面积约一千平方公里，包括海域，而陆地面积在700平方公里左右，其中东区占了四分之一还多的面积，约有200多平方公里。 其中用于居住的实际居民区，差不多刚刚好100平方公里，那么1/4就是25平方公里。 听起来，这个面积不大，也大约就相当于一个小镇子的大小，可是，哥谭东区是特大城市当中最密集的住宅区，不论是建筑密度还是人口密度，都是小镇没法比的。 这25平方公里中挤着的人口，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型城市了，而要把一座城市推倒并重建，所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简直不可想象。 当然了，如果做这件事的是国家，那么将会容易很多。 如果一个国家拥有完整的工业体系，那么建筑成本，就约等于原材料成本，再配合各类政策，多方通力合作之下，建设一两个城市还是不难的。 可问题是，韦恩集团再厉害，它也只是个私人集团，它的业务范围是有局限性的，不可能如一个国家一般，又有采矿业、又有冶炼业、又有铸造业，又能生产建筑原材料、又能制造家具、又能通水通电。 那么，所有这些缺失的产业，都需要用金钱来填补，也就是直接买成品。 就算大宗交易会便宜一些，可也便宜不到哪去，以这种成本级别，去建设一座人口密集的小型城市，所耗费的财富，将会是天价。 戴安娜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她才想过来提醒布鲁斯，担心这位年轻的企业家太过着急，一次性把所有的成本全填进去，导致韦恩集团资金链断裂。 那样的话，不但不能拯救哥谭的平民，韦恩集团的破产还有可能导致很多人失业，让哥谭的情况变得更糟。 而布鲁斯之所以会诚恳的感谢戴安娜的建议，是因为戴安娜说的是对的，他现在拿韦恩集团的钱投入到哥谭的建设当中，完全就是在韦恩集团的大动脉上抽血，这不是一种可持续性的商业行为，风险已经高到没边了。 之前布鲁斯会为钱发愁，也是如此，他不是真的没钱，只是相对于天价成本来说，显得他没钱。 很快克拉克也反应过来了，他有些焦急的看着布鲁斯说：“那怎么办？你要救人，可也得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啊！韦恩集团要是出事了，麻烦可就大了。” 但随后他又叹了口气说：“我的意思不是你现在应该立刻回去工作，你可千万别误会，还是那句话，健康最重要。” 戴安娜挑了一下眉，看着布鲁斯说：“……你受伤了？” 布鲁斯刚想开口说话，克拉克立刻就开口说道：“是的，他伤的非常重，要不是我把他带出来，他还打算在那座疯狂的城市里和那群罪犯死磕呢！” 戴安娜露出了一个不赞同的表情，看着布鲁斯说：“既然你知道你要做什么，那你就更应该清楚，你必须得先保全自己，才能完成理想。” “在这种重要的节骨眼上，要是集团的掌控者出了什么事，影响了股民的信心，那就更危险了。” 戴安娜说着说着，把自己说急了，她开始有些烦躁的在厨房门口踱步，并语速飞快的说： “在你改造哥谭的一系列行动当中，我看到了这座城市得救的可能，我想，哥谭的市民也是这么想的。” “你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愿意等你，愿意等你还给他们一座崭新的哥谭。” “可如果这个希望在中途倒下了，或许他们就再也不会有希望了，而如果之后还有谁想要改变这座城市，他们也不会再选择相信了。” “以哥谭的情况，这里的700多万人，都是需要被拯救的，你是他们的民心所向，万千希望系于一身，你真的有充足的准备，应付我所说的那些麻烦吗？”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正义的农场（十五） “布鲁斯，你真的有把握在工程进行的同时，保证韦恩集团的正常经营吗？”戴安娜问道。 克拉克也关心的看着布鲁斯的脸，他叹了口气，然后说：“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我倒是乐意牺牲我自己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可要是这么做的是我的朋友，我还是得劝他尽可能的量力而行。” “事实上，如果按照现在投入的成本和工程的进度来看，韦恩集团的财富不够改造完整个哥谭，恐怕连半个都够呛，这毕竟是一座庞大的现代化城市，而我要建设的，还是更先进的未来城市。” 布鲁斯抿着嘴摇了摇头，克拉克和戴安娜都皱着眉看他，布鲁斯转过身一边刷盘子，一边说：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走在一条不断完善自己的路上，包括提升自己的武力，想办法赚取更多财富，找到自己的思想等等方面，我也知道自己一直在变强。” “但是最近的事，让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把所有的事都做了，那么以后所有的事，就都只能我来做，因为其他人既没有做事的机会，也没有锻炼出做事的能力。” “我想，这是很多家长都会面临的问题。”布鲁斯摇了摇头说：“一味的控制孩子，那么他就无法锻炼出应对困难的能力，可要是一味的自由，那就有可能遇到危险，或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 “古往今来，很多事都在这两方面当中进行抉择，国家也是一样，完全的控制意味着僵化，可完全的自由又意味着混乱，人类社会小心翼翼的在这两种极端当中不断尝试，想要找到一个完美的答桉。” 戴安娜听得很入迷，发现布鲁斯沉默了，她本能的开口说道：“那你们找到了吗？” 布鲁斯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戴安娜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立刻纠正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找到了吗？” 布鲁斯摇了摇头说：“可以说找到了，但也可以说没有，到目前为止，所有人探索出的答桉其实只有一条，那就是折中。” “一旦过度控制的僵化出现，那就稍微松开链子，而一旦自由带来了混乱，那就重新收紧控制，只有张弛有度，才能避免极端。” 布鲁斯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洗干净的盘子上自己面容的倒影说道：“在哥谭改造的计划当中，我几乎包办了一切，黑帮的不满是我去安抚，政府执行困难是我去督促，政府和黑帮的冲突是我去调节。” “钱是我赚，楼是我盖，安保系统是我安装，人员入住是我安排，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来做，他们在旁边呐喊助威就行了。” 戴安娜深深的皱起了眉，说：“这听起来就很不健康，万一你出事了，那岂不是全完了？” “问题就在这里，前段时间，我因为一些事，暂时没有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哥谭，他们就给我搞出了不少的乱子，而以他们的能力，这些事本来就不应该发生。” “之前我的大包大揽提供给他们了一种错觉，不管什么事都来问我，反正总能得到答桉，不管缺什么都找我要，反正我这里总是有。” “结果就是，我只是把目光移开了一会，事情毫无进展，还满地都是篓子。”布鲁斯轻轻的耸了一下肩说。 “我只有一个人，一天只有24小时，我还在上学，要写论文、开组会，完成学习任务之后，我还得在商海浮沉，利用韦恩集团挣钱，钱挣来了之后，我还得想钱怎么花，光是花钱也不行，还要保证各个部门都达到最大的效率。” “开工建设之后，我要紧盯工程进度，确保工程质量，建筑建完之后，我还要协调各个区域安排入住，入住了之后，还要建设配套设施。” “建筑部分都弄完了，我还要赶回实验室，解决整个建筑过程当中的技术性难题，发明方案出来了，我还要负责落地，成品做出来之后，我要找到合适的位置，把它投入使用，记录使用数据及时纠错……” 戴安娜捂住了额头说：“整个哥谭就剩你一个人了吗？” 克拉克也摇了摇头，用一种感叹的语气说：“我现在十分确定，你真的是个精神病人了。” 随后他又很疑惑的看着布鲁斯说：“……你不累吗？”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不但不觉得累，还非常亢奋，甚至还觉得，这是完成我的理想所必须要经过的步骤。” 戴安娜叹了口气说：“小男孩们特有的青春期的躁动和自大，觉得自己能搞定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并且为自己的这个判断感到非常的骄傲和兴奋。” 克拉克摸了摸下巴说道：“如果是我做这件事，我还是比较倾向于找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你知道的，‘拯救这个世界上最为罪恶的城市’，这个目标听起来就很酷，肯定能吸引到不少人。” “既然你之前是这么想的，那你为什么没有继续坚持轻伤不下火线，而是跑来这里休养了？”戴安娜有些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的青春期过了。”布鲁斯伸出手把洗好的盘子放到了旁边。 “当然是因为，我强行把他带到了这里。”克拉克微微的翻了个白眼说：“要不然，他宁可在哥谭累死，也不肯踏出那座城市一步。” 没想到的是，布鲁斯点了点头说：“你非把我弄出来也是原因之一，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你更强大的护士了，我想跑都没法跑。” 克拉克刚想笑，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笑容被噎了回去，但随后他就听到布鲁斯继续说：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之前说的，两种极端都已经有反面桉例了，只能走成功可能性最大的中间路线，那么之前我控制的过头了，现在就得放松一点。” “如果我全做，那就没人做事，而如果我不做，很多事自然也就有人做了。”布鲁斯慢吞吞的洗着盘子说道。 布鲁斯还有些话没说，不过他自己在心里也知道，他这种思路的灵感其实来源于之前席勒的操作，席勒弄出了一个名叫怠惰的人格特质，也可以说是平庸。 按理来说，这个平庸的人格特质是没有傲慢那么强的，不说别的，单就学术能力和治疗水平来说，也远远不如傲慢。 可是偏偏这个人格特质，还赶上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最忙的时候，如果只从逻辑推断，那事情肯定会变得一团糟。 疯狂市民带来的灾难让每个医院都面对了可怕的病人流量，自然也包括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到处都缺人的时候，席勒自废武功，连处方的拼写都会搞错，最低也得搞出几起医疗事故吧？ 但事实却是，一切都很顺利的度过了，病人都得到了治疗，回归了正常的生活，灾难逐渐过去，所有人的生活都恢复了正常。 这让布鲁斯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就是，强迫症卵用没有，处方符号写错也不影响护士开药，第二就是，你摆烂，自然会有人替你努力，地球不是没了谁就不转了。 布鲁斯猜测，席勒明白这件事可能也用了很久，不过好在，这位教授走在他的前面，布鲁斯可以借鉴现成的思路。 在团队协作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做还推卸责任是不好的，但布鲁斯属于另一种极端情况，那就是大包大揽什么都做了，这个时候学会适当摆烂，该躺就躺，反而才是对团队有益的。 可能有人会觉得，团队中有一个人有能力，也有意愿包揽所有事，是好事。 但其实长远来看，除了其他人得不到锻炼之外，做的事越多，意味着承担的责任越大，可每个人能承担的责任都是有限的。 如果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的工作，却出了问题，其他人不会愿意为他的工作负责任，而他自己又负不起这个责任，最终只能是散伙。 戴安娜点了点头，示意他听懂了布鲁斯的意思，但随后她又问道：“其他的方面也就算了，可是韦恩集团的经营怎么办？就算你愿意放权给其他人，可他们也未必做得来生意，这么大一个集团，可不是那么好操控的。” “正因为有一个人能完美接替我的工作，我才敢离开的。”布鲁斯的语气忽然放缓了，就连克拉克也能听出他的语调当中蕴含着一丝笑意。 “完美的接替你的工作？”克拉克不解的打量了一下布鲁斯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接替蝙蝠侠的工作？” “另一个蝙蝠侠。” 两天之后，全世界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刊登出了一则爆炸性的新闻——韦恩集团上一代的掌控者托马斯·韦恩死而复生，重新归来。 不论外界如何议论纷纷，托马斯还是重新坐在了阔别已久的韦恩大厦顶层的办公室当中，他的双手扶在办公椅的扶手上，长出一口气，开口说道： “舆论方面的事都处理完了，各部门提交的财务报告和账单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吧？” 站在他身后的红发文书莫雷点了点头，他拿起挂在墙上的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对着电话那边低声说了几句，过了一会，抱着财务文件的人陆续走进来。 莫雷从自己的公文包当中掏出了一份非常简短的报告总结，但他递给托马斯的时候却显得有些犹豫，托马斯抬眼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说：“怎么了？结果很糟糕吗？” 莫雷抿了一下嘴唇，什么也没说，可托马斯却露出了一个冷笑说：“我知道，人走茶凉，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出了意外之后，肯定会有一些人想从韦恩集团的身上咬下一块肉，尽管他们前一天还说是我最好的合作伙伴。” “领导者更替，某些元老想凭资历挂在韦恩集团身上吸血，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好了，给我吧，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莫雷低声的“嗯”了一声，但却没有直接把文件递给托马斯，而是放在了桌面上，并说：“韦恩先生，请您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可千万不要……” “放心吧，我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也不至于心理素质这么差……”托马斯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把文件拿了过来，并翻开了第一页。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总支出”这项数据，而那上面的数字，让托马斯当场愣住了。 鬓角发白的老人用手捂住了心脏，无比急促的喘息了起来，两秒之内就脸色发青，而托马斯最后听到的，只有焦急的呼喊声。 “韦恩先生！韦恩先生！醒醒啊！……叫医生，快叫医生！ ！韦恩先生昏过去了！ ！”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正义的农场（十六） 堪萨斯州的清晨，阳光透过略带水气的空气照射过来的时候，空气中浮动着氤氲的光影。 金黄的光线撒在土地上之时，悠远的鸣响从风中传来，在风中最后一丝凉意褪去之时，春的脚步带来了温柔的低语，告诉这片广袤大地上辛勤的人类，春耕，要开始了。 住在肯特农场小屋的几个年轻人起了个大早，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来，所有人就都已经有点匆忙的在收拾东西了。 天还没亮的时候，“轰隆隆”的拖拉机的声音，接上了昨天一夜的春雷，农场帮工嘈杂的谈笑声从不远处的主屋传来，克拉克推开了木门，就从湿润的空气当中，闻到了玛莎煮浓汤的香味。 克拉克刚抬脚要往外走，又突然收回了腿，并转身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先别出来，外面的鹅卵石有点松动了，布鲁斯，帮我拿把铲子过来，我要把它们压严实一点。” “嗖”的一声，一把铲子飞了过来，克拉克本能伸手一接，抬头看到的却是戴安娜的脸，他有些惊讶的挑了一下眉，刚刚铲子飞过来的力道可不轻。 戴安娜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说：“我知道，你为你的强壮而骄傲，男孩，但我也不差。” 克拉克一边笑，一边拎着铲子往外走，并说：“我早看出来你想跟我过两招，你们亚马逊的女人都是这样，时时刻刻都想证明自己的强壮。” “这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今天种地的时候，你会有个好帮手。”戴安娜耸了耸肩，也拎出了一把铲子，帮助克拉克把门口的鹅卵石拍平。 刚睡醒的布鲁斯有些茫然的站在门边，他伸出头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说：“农场里好像多了很多人，他们是来干嘛的？” “当然是来帮忙干农活的。”克拉克语气轻快的说道。 可布鲁斯和戴安娜同一时间盯住了他，脸上都是不赞同的表情，克拉克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们在想什么？我可不是剥削农民的邪恶地主！” “肯特农场早就是大规模机械化农耕了，没人会亲自下场耕地的，但正因为大规模正规化，我们需要很多的专业人员来帮助农场完成春耕。” “首先，我们需要一个农业顾问，他负责提供知识和专业技术方面的帮助，他本身不是专家，但却知道从哪里可以找到最靠谱的专家。” “这些专家会采集肯特农场的土壤，拿回实验室化验，分析我们的土壤状况，敲定最适宜种植的植物和种植的方法以及种植的时机。” “我们还需要一个采购经纪人，他需要负责一切商业事宜，在从专家那得到专业的报告之后，他会帮我们分析买什么样的种子最经济实惠，哪个农场曾经种植哪个优良品种，获得了不错的收益。” “紧接着要联系种子商，去机械农具市场或者是二手交易市场采购今年需要添置的农具。” “同时，我们还有一个政府顾问，他主要帮我们解决政策上的一些问题，比如，今年针对农民推出了哪些政策优惠、有关农业的规定有没有变动，以及农产品的收获和二次加工有没有新的标准。” “最后，我父亲亲自负责农产品的销售渠道，把我们家优质的产品推给各种供应商。” “当然了，这也不是全部，还有一些比较精细的技术顾问以及技术工人，比如农业方面，有农药喷洒方面的专家，有自然保护林地的志愿者，畜牧业方面，要有兽医来给动物做体检，有负责配种的配种师。” 克拉克林林总总的说了一大堆，他摊开手说：“现代化农业当中，几乎所有体力劳动的部分都被机器取代了，但与之相对的是，知识和技术部分需要大量的人才。” “你们今天早上听到的拖拉机的声音，是我们雇佣的播种手，你总不能指望我们几个人耕完这么大一块地吧？哪怕我们全天24小时开着拖拉机，也没戏。” “春耕的时机非常宝贵，我们要在下雨之后开始筹划，等待土地的湿润程度达到一个刚好的程度，然后立刻开始播种，抓紧最宝贵的几天，将种子全部撒下去。” “所以，今天我们要跟这些播种手合作？”布鲁斯问道。 克拉克摇了摇头说：“不，今年的情况有点特殊，我们可以拥有一个独立的地块，我可以带着你们一起种地，等到收割季节再一起来收割。” 克拉克把铲子扔给了戴安娜，戴安娜把铲子放回了屋里，然后他对着两人招了招手说：“走吧，我们去看看那块地。” 说完克拉克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叹息了一声，然后说：“可惜露易丝工作忙，他已经休完了年假，只能回去工作了。” 戴安娜揶揄的笑了一下说：“你大可以直接问我，她离开的时候是不是有点不舍得？我可以告诉你，是的，而且她主要不舍得的就是你。” 站在路边，克拉克轻轻咳嗽了两声，用拳头堵住了嘴，支支吾吾的说：“跟我……没什么关系。” 过了一会，戴安娜和布鲁斯都换好了防水靴，克拉克手里拿着一些小旗子、一把斧头和一卷麻绳，三人开始往肯特农场的深处进发。 整个农场从天上看不算是很大，因为周围全都是这样的大农场，可要是真正走起来，那简直是望山跑死马，三人整整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到达了克拉克所说的目标点。 从田埂一路往东走，进入肯特农场的自然留地，顺着一条小路走出去，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世外桃源一样的开阔地。 这里一面是森林，剩下两面还有防风的植物，就像一片被围栏围起来的花园，但实际面积也很大，对面的防风林都快消失在天际线上了。 这片土地看起来和其他的田地有些不同，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地面的土壤看起来有些凌乱，没有其他农田那明显的拖拉机耕种过的痕迹。 “这里本来是农场的菜地。”克拉克走进去之后，指着那片土地介绍道：“但是去年春耕的时候，我们家的羊群刚好感染了疾病，爸爸妈妈忙着和兽医一起解决羊群的染病问题，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照管农场。” “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错过了最佳的播种季节，这片菜地就这样空下来了，本来我爸爸提出要种一点晚播植物，但我妈妈说这倒不如轮休。” “轮休？”布鲁斯有些疑惑的问道。 “轮流休耕。”克拉克一边在周围寻找着什么一边说：“土地的肥力是大自然的恩赐，但是这种恩赐不是常有的，植物会吸收土地中的养分，要是连续种植的养分会下降，那么产量也会下降。” “所以，我们不会耕种全部的土地，而是会让土地轮流休耕，以恢复肥力，实际上现在整个肯特农场只有约三分之二的土地得到了耕种，剩下的都处于休耕期，就像休渔期一样。” “去年没来得及播种，我妈妈决定先把这块菜地废弃，在另一个方向重新开辟一片菜地，今年，他们决定继续种那一块地。” “不过我觉得，这片土地本来就挺肥沃，修整了一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再空下去有点浪费，所以不如我们一起把它种上点东西。” 布鲁斯和戴安娜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都不想由自己问出那个蠢问题，但最后还是戴安娜开口说：“所以，我们要种什么？怎么种？” 克拉克还没等说话，戴安娜就伸出了两只手比划了一下，然后说道：“亚马逊主要靠打猎，我们也种植，但顶多种点草药什么的。” “我们的种植方法，就是把一片地烧了，然后直接把种子撒进去，不浇水，不撒农药，全靠老天赏脸，能长出多少算多少，所以，你最好别指望我能提供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布鲁斯也看着克拉克说：“也别看我，我对农业几乎没有研究，你们都知道，哥谭是种不了地的，植物就和那里的人一样，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死，要么疯。” 克拉克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正因如此，我才带着你们来这一小块地进行练习，要是让你们直接去大农田上开拖拉机，保准得开的七扭八歪的。” “拖拉机有什么难开的？”戴安娜哼了一声说：“不就和开车差不多吗？顶多是按钮多了一点，我的车开的还是不错的。” 克拉克翻了个白眼，但也懒得和她多说，他从旁边的森林里找到了一棵倒掉的小树，把树干砍成了几截，然后再把木桩从中间噼开，变成细一点的木棍。 紧接着，他在这片地的四周都插上了木棍，用麻绳把旗子捆在木棍的顶端，做完一切之后，他拍了拍手说：“好了，这就是我们的实验田了，种植普通蔬菜的方法差不多，我们得先把拖拉机开过来。” “为什么要先开拖拉机？”布鲁斯跟在克拉克的身后问道：“难道不应该是先选定植物的类型？然后再去挑种子吗？” “因为我们要先抢到一台好的拖拉机。”克拉克的步伐很快，他说：“那些雇佣来的播种手都有自己的拖拉机，但也有一些自己没开拖拉机，要用我们家的。” “我们家一共有四台拖拉机，但也有新旧之分，你想回忆一下我爷爷那个年代的德国工业荣光吗？” 布鲁斯的脚步顿了一下，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戴安娜，但最终还是拉住了克拉克说：“飞过去，我要最新的那一台。” 克拉克有些惊讶的回头，他瞥了一眼戴安娜，布鲁斯清咳了一声，也盯着戴安娜，戴安娜举起双手后退了一步说：“好吧，我绝对没看到你昨晚飞起来亲大雁。” “我不是在亲大雁！”克拉克提高了声调，有点愤怒的说，但随后语气又转为了无奈：“蝙蝠猫跑去大雁的梦里打击犯罪，害得两只大雁飞着飞着就掉下来了，我得把它们送回去。” 然后，克拉克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于是就有些不满的盯着布鲁斯，然后又看着戴安娜，开口想要解释。 戴安娜收回了手并抱在胸前，看到两个男生盯着她的目光，她不屑的切了一声，然后说：“你们真以为，会飞是什么稀罕事吗？” 话音刚落，在克拉克震惊的目光之中，黑发的公主一跃而起。 戴安娜的身形在空中划过一个流畅的弧线，宛如水中的游鱼，长发飘舞之间，眼中的波澜比晨光更亮。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正义的农场（十七） “我和克拉克都不是普通人，而布鲁斯则是蝙蝠侠，我们也算是交换了秘密吧？” 戴安娜从半空中落下来，眨了眨眼了笑着说道，可布鲁斯却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摇了摇头说：“这并不公平，你们不是常人，这是显而易见的常识。” 戴安娜快步追到了他身后，有些不服气的说：“那是克拉克自己没伪装好……” “你觉得你伪装的很好吗？”布鲁斯偏过头看她，接着把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戴安娜穿了一身运动卫衣，袖子很长，可是袖子底下依旧闪烁出金属的光泽。 戴安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她伸出手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了自己胳膊上的两个华丽的金属手镯，她撇了撇嘴说：“我就喜欢戴我们的民族饰品，不行吗？” “当然可以，如果上面的宝石不会换颜色的话，那就更好了。” 戴安娜被噎了一下，但随后更不服气了，她快步追在布鲁斯身后说：“那你是蝙蝠侠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蝙蝠侠露出的下巴和你一模一样！” “那写出火爆一时的报道的是克拉克，而不是你，还真是时无英雄、竖子成名啊。” 克拉克赶忙冲上来拉住了戴安娜已经举起的拳头，长发的公主冷哼了一声，把自己的一头黑发拢到了耳后。 但随后，她又开始研究自己的手镯，一边看着手镯，一边有些疑惑的说：“这上面的宝石会变颜色吗？它原来是什么颜色来着？……我戴着起码一百多年了，怎么没发现？” 克拉克捂住了眼睛，他走在戴安娜的身侧，摇了摇头说：“你还没发现他在诈你吗？” 戴安娜睁大了眼睛，有点疑惑的说：“可我都告诉你们我会飞了，答桉都公布了，他才说他早就推测出来了，有什么意义吗？” “没什么意义，但他就是这样的人。”克拉克压低了声音说：“他是个精神病人，你就别和他较真了。”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真的。”布鲁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克拉克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布鲁斯身边，笑着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戴安娜在后面翻了个白眼，摊了一下手。 三人很快就回到了农场的小屋，他们回去时，大部分的播种手都已经离开了，克拉克健步如飞的冲进车库，结果就发现，四台拖拉机都已经不见了。 克拉克转头看到乔纳森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卷发的胖胖的中年人，克拉克有些惊讶的说：“特雷格叔叔，您怎么来了？” 乔纳森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都怪我，播种之前没好好检查一下那些老拖拉机还能不能用，这下好了，四台拖拉机坏了两台。” “我真抱歉，克拉克，本来说给你留一台，让你们自己去种一片地的，可是现在还有两个播种手没分到拖拉机，我只能叫来你的特雷格叔叔，看看能不能把那两台老家伙修一下，凑合着用。” 乔纳森的两条眉毛原本是向下耷拉着的，看起来非常慈眉善目，可是现在眉头完全拧了起来，他也忍不住抱怨道：“这两年真是有点流年不利，去年赶上了十年以来最大规模的炭疽病爆发，牧场损失很大。” “今年本来气温回升的就慢，播种季节无限往后推迟，时间又短，多少年都没坏的老拖拉机，今年偏偏就坏了。” 克拉克知道自己的爸爸常有些艺术和哲学思考，并且也是个有些悲观的人，于是他赶忙走上前抱住了乔纳森，并安慰他。 布鲁斯走上前问道：“拖拉机坏了？哪里坏了？说不定可以修修。” 克拉克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了亮光，他充满希望的看着布鲁斯。 可是，站在乔纳森身后的特雷格啧了啧嘴说：“不是我说，肯特，你又不是没钱，干嘛非得守着那两辆老古董呢？我们都知道，农区最重要的就是实用价值，不管它怎么有纪念意义，也总得报废的。” 乔纳森有些难过的抿了抿嘴，特雷格继续劝说道：“当然，当然，我知道那是老肯特留下来的，你小时候就坐着那两辆拖拉机在田里撒欢，那是你和你爸爸以及你哥哥的回忆，可是它们确实太老了，实在没有什么修复的必要了。” 看到自己父亲悲伤的表情，克拉克还是拉着布鲁斯来到了后面的车库，布鲁斯刚刚看到那两辆拖拉机之后，就轻轻摇了摇头。 哪怕不是专业人士也能看得出来，这两台机器实在是太老了，不说有没有什么修复的必要，就算花大力气修好了，没几天肯定又坏了。 这个时候，还穿着围裙的玛莎从院子后面走了出来，她来到了乔纳森身边，有些嗔怪的说！ “这里没有人要夺走你的回忆！谁也不会把它们拉到工厂报废，你可以在这儿看它们看到天荒地老，只要你能弄来一台能干活的拖拉机就行，我们为什么不去新买一辆呢？” 玛莎走到了乔纳森面前，捧住了他的脸说：“亲爱的，快醒一醒，正因为去年我们的收成不好，今年才要更加努力，把去年的损失弥补回来！” 乔纳森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我当然知道可以买一台新的，但去年我们的损失太大，流动资金不多，今年在买种子的时候又看好了新的优育品种，预算又超了，我们哪里来的钱去买新的拖拉机呢？” “嘿！爸爸！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克拉克立刻走上前挥了挥手说：“前段时间我写的报道大火，挣了不少钱，我把学费的贷款都还完了，还剩下不少呢。” “天呐，听听，乔纳森，我们的儿子到底在说什么？他居然想用他的钱给家里买一辆拖拉机？？这个傻小子是不是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快别刺激你父亲了，他够伤心的了。”玛莎颇为夸张的说道，但她只是不想让克拉克花钱。 克拉克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只好看向特雷格，并说道：“最近正值春耕，堪萨斯州的大城市应该都有农机交易市场，最近的一个大型市场在哪里？我和我的朋友们去转转，运气好的话，明天新的拖拉机就能运来。” 特雷格走上前拍了拍克拉克的胳膊说：“每个小镇男孩都有这么一天，当你用你自己的钱为你家族的农场添置新的农机的时候，就代表，你真正的长大了。” “肯特农场附近都是小城，卖的都是拖拉机配件，没什么像样的好机器，但我听说，堪萨斯城那边有一个各大拖拉机公司举办的博览会，那里有最新的机型，你们是该买台新机器了，总买二手不是办法。” 克拉克拉着布鲁斯和戴安娜走出去的时候，乔纳森还在后面喊道：“不！克拉克，别听他的！二手就很好，新拖拉机实在是太贵，而且未必靠得住……主要还是太贵了！你还得付大都会的房租呢！” 克拉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车库，他有点无奈的说：“我爸爸是一个两美分都嫌贵的人，我很乐意听父母的意见，只在这点上除外。” 戴安娜却笑了笑，颇为感同身受的说：“他们并不是小心眼，也不是没钱，只是希望每一分钱都能花在刀刃上，我妈妈也是这样。” “他们承担的责任太重，要对这个家庭或这个国家中的每一个人负责，所以必须得表现的斤斤计较，让每一分钱花出最大的价值。” 克拉克站在墙边沉思了一下，然后说：“堪萨斯城距离这里还是挺远的，坐车过去应该来不及。” 说完，他和戴安娜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把目光放到了布鲁斯身上。 布鲁斯看着他们两个说：“你们该不会想让我选择你们其中一个，抱着我飞过去吧？” “别傻了，布鲁斯。”克拉克缓缓走近了布鲁斯，然后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拎着他就飞了起来，并笑着说：“你可没有选择的余地，让一位女士带这么重的东西，是不礼貌的。” 事实证明，人类梦寐以求的飞行能力的确十分方便，克拉克和戴安娜飞行的速度比飞机都要快很多，并且因为有生物力场，布鲁斯并没有感觉到寒风呼啸或者失重，飞行体验相当舒适，甚至比普通飞机还强。 他们在堪萨斯城郊外的一条小路上落了下来，堪萨斯州地广人稀，因此不会有人发现。 又步行了几分钟之后，终于来到了城市之内，农业周对于各种和农业有关的事都很重视，刚一进场，就看到了大大的欢迎条幅以及各种各样的路牌，指示这场农机盛会在什么地方举办。 克拉克伸手拦了一辆本地人开的车，一听说他们是来买拖拉机的，这位当地人司机脚踩油门，两分钟就把他们送到了博览会门口。 博览会正在堪萨斯城的会展中心举办，走进宽敞的会展中心大门，内部的景象让三人都愣住了。 无数机械巨兽横亘在宽阔的会场大厅当中，与那些豪华跑车流畅简约、充满现代感的线条不同，拖拉机的每一个部件都在诉说着机械文明诞生之初的工业美。 无数又大又直白的零件，却以一种极细微的精巧的方式组合在一起，并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力量，这种冲突与矛盾感，正是现代农业机械的美感所在。 三个人走进会场的时候，脑袋就没有停下过转动，刚看见一辆又大又漂亮的拖拉机，转头就有另一辆更加暴力的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而最后在场馆的最深处，他们见到了一辆无与伦比的巨兽，克拉克从旁边的信息牌上，读出了它的名字——“兰博基尼”。 在这台庞然大物的面前，三个强壮的人类都显得有些娇小，三颗脑袋齐刷刷的仰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拖拉机的驾驶舱。 “它太美了。”克拉克感叹道。 “如果我一定要坐豪车兜风，那我更希望是这种豪车。”戴安娜咽了一下口水说。 “它和我拥有的那些车子完全不一样。”布鲁斯也开口说。 “嘿，朋友们，对这台大家伙感兴趣吗？这是最近广受好评的新款，而且这台样车正在出售，可以打98折呢。”导购热情地迎了上来说道。 克拉克艰难的把目光挪开了一点，撇到信息牌上的价格，瞬间，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它的价格也很美。”克拉克吞了一口口水说。 瞬间，克拉克和戴安娜把脑袋齐刷刷的转过去看着布鲁斯，布鲁斯微微转动眼珠，打量了他们一眼，说： “看我干嘛？我对拖拉机不感兴趣，兰博基尼也不行……不，我是不会买的。” 哥谭，韦恩医院的病房当中，还带着氧气面罩的托马斯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摞账本，眉头皱的很深。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把天文数字的支出都花在了哪里，因此他让秘书把完整的账单拿了过来，顺便还去查了一下布鲁斯的账户。 盯着那一连串建筑原材料的支出，托马斯好像有了些明悟，心情也稍稍缓解了一些。 这个时候，红头发的莫雷敲了敲门，手里拿着一打纸，走了进来并递给了托马斯，然后说： “托马斯先生，您要的布鲁斯先生的银行流水，之前他们的电脑出了点问题，刚刚才调出数据并打印了出来。” 托马斯点了点头，把其他的账本放下，先看那一摞流水账单。 银行流水都是从新到旧排列的，因此，托马斯一眼就看到了最新的那笔消费。 然后，一道先是愤怒又是迷惑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兰博基尼…………拖拉机？？！ ！ ”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正义的农场（十八） 托马斯百思不得其解，要是布鲁斯买了一辆兰博基尼的跑车，他倒是勉强可以理解，年轻人谁不喜欢豪车游艇呢？可你买个兰博基尼的拖拉机是什么思路？向田里的稻草人炫富？ 托马斯禁不住往下看，然后他就更加迷惑了。 兰博基尼拖拉机这一条消费的前一条消费记录是一个儿童滑梯，这倒是很正常，毕竟韦恩庄园里四个孩子。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人厌狗嫌，无非就是因为太闹腾，有用不完的精力，总得需要点娱乐设施给他们发泄精力，也能促进亲子关系。 可是儿童滑梯的再上一条是一个大号牛骨磨牙棒，然后再上条还是个儿童滑梯，上上上条依然是儿童滑梯，顺着往下看，后面的五六条全是儿童滑梯。 从流水记录单的商品描述来看，这还不是好几个不同型号的滑梯，而是同一个型号的滑梯买了七八个，韦恩庄园的花园再大，也不需要七八个一模一样的儿童滑梯吧？ 再前面的消费记录也没有好到哪去，全都是重复的非消耗品，要么是楼梯扶手，要么是沙发抱枕，地板一个月请了十六次修缮工人。 托马斯凝视着这份账单，开始思考布鲁斯给自己的账户虚假报销的可能性。 但这其实完全没有可能，伪造自己的流水条目有什么意义？再怎么伪造，钱不也是从自己的账户里出吗？ 憋着一肚子的疑问，托马斯暂时放下了这个问题，因为布鲁斯的个人账户，这几年以来除了那辆兰博基尼拖拉机，还真没有什么大额消费，就连跑车一类的奢侈品，都是四年前买的了。 托马斯又把目光放回了韦恩集团的公账上，这上面的条目可就大有讲究了。 从建筑材料的支出可以看出，布鲁斯有志于房地产业务，可是这上面写的明目却不是楼盘开发项目成本，而是其他投资，并且结合收入的项目来看，所有的投资都尚未取得回报。 这就说明布鲁斯并没有再进行商业房地产开发，那么他用这些东西是去建什么了呢？ 再接着往下看，还有一些显而易见的道路和桥梁建筑材料，而且材料的规格很高，数量也很大，显然不是建小区路面的。 此外还有电网和自来水管线建设、路灯及太阳能设备、花坛砌石、道路用美化植物等等。 这就说明布鲁斯不是在建楼盘，而是把一整个地区的基础建设全部推倒重来。 托马斯摸着下巴把所有的材料数量都记在脑海里，然后开始估算，如此惊人的建材成本，到底能够建设多大一片区域。 很快，他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样的天价成本，最少可以在这样特大城市人口最密集的地区，重建30平方公里左右的基础建设和住宅及商业建设。 得到这个结论的托马斯立刻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可他刚惊坐起来，就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气都喘不顺，血液一阵一阵的往头上涌。 站在一旁的莫雷赶忙扶住他重新躺下，托马斯仰在床边喘了两分钟的气，才稍微恢复了一点。 这段时间以来，托马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而是根本就没有休息过，而且“这段时间”是从闪电侠去往他那个宇宙开始算的。 在得知了自己可能能够复活布鲁斯的时候，托马斯就凭着一腔孤勇、热血振奋，不眠不休的工作了好几天。 正在亢奋情绪达到顶点的时候，他迎来了当头一棒，布鲁斯复活了也会变成蝙蝠侠，这瞬间就浇熄了他的热血。 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因颓废而去休息，可又有另一种刺激让他停不下来，小丑玛莎死了，更是让他的身心遭受了重创。 后来托马斯来到了这个世界，也一刻不得闲，先是被席勒忽悠着去和布鲁斯作对，紧接着又得知自己的儿子可能患有先天性的精神疾病，然后又发现韦恩家族的产业及及可危。 其中的任何一种打击，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托马斯能坚持下来，完全是因为他是蝙蝠侠。 但其实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是，托马斯并不年轻了。 他不是那个正值壮年的蝙蝠侠，只是一个饱受命运摧残的老人。 托马斯的生活习惯算不上好，烟酒都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有酗酒的习惯，而且天天熬夜，黑白颠倒，寿命条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短。 躺在病床上，托马斯才第一次有了一种有心无力的恐慌感。 可不知为何，在经历了无数痛苦，已经几近放弃，却辗转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又有一种新的东西在支撑着他克服肉体上的痛苦，重新站起来。 或许归根结底，仍是不放心。 过度控制的后果，既是孩子的不能自立，也是家长的不敢放手，托马斯不放心布鲁斯。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种父母，一辈子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永远在担心子女过得不好，死都要死在为后代奔忙的路上。 托马斯深吸一口气憋在胸膛里，强撑着站了起来，看着莫雷说道：“送我回公司，把近半年的报纸、时政杂志和新闻记录找来，尤其是国际局势有关的版面和哥谭本地的动向。” 莫雷很快就去照做了，接下来的两天里，托马斯开始恶补这个宇宙的常识，而这个宇宙的确有许多超出托马斯认知之处。 比如，远方的那个大国仍在苟延残喘，比如美国家门口着火，差点火烧屁股，又比如，哥谭发展旅游业和博彩业，以及最为浓墨重彩描写的哥谭改造工程。 托马斯皱着眉看着哥谭日报头版头条所拍摄的哥谭改造工程的建筑，他开口对莫雷说：“准备车子，我要亲自去看看这里。” 没多一会，车就到了楼下，托马斯乘上车，往已经完成的哥谭东区改造工程的方向开。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东区工程正在进行的地方，现在住宅改造工程渐缓，主要在增加基础设施建设，所有已经改造完成的住宅楼都是100%的入住率，因此虽然工程机械还在开着，但周围的人也不少。 托马斯从车子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本能的抬头看向大楼的外观，如果在远距离观看改造工程的大楼，会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顶多就是楼间的露台种了很多绿植，但这在意大利的很多小区当中也不少见。 可如果细看，便能发现许多端倪，首先，四期改造工程的所有大楼，全都连接了起来，而且许多看似是露台的地方也被包裹在建筑当中，像是由玻璃构成的温室。 楼体不算很高，达不到摩天大楼的级别，但因为所有的楼都被连成了一体，有另外一种震撼，就仿佛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世界。 而生活在这个世界当中的人和植物，都显得那样渺小，就像被一头钢铁巨兽含在嘴里的残渣，带有一种颓废但空灵的美感，充满了人们对于末世的幻想。 如果再走近一些，便能看到，那些固定在墙上的高科技武器、巡逻的无人机所发出的冷色灯光，和那些自动旋转的探照灯发出的刺眼白光，极致的科技风格就像是一头冷水，浇灭人们所有的幻想。 在此之外，那些闪亮梦幻的霓虹灯牌和建筑石制部分所保留的哥谭传统的哥特花纹，又更让人感觉古怪迷离，就好像坠入了一场过去与未来交织不清的梦。 托马斯缓缓的步入了这场梦中，那些武器无视了他，明亮的灯光也没有照过来，于是他便一步一步走入昏沉，但又在踏入建筑的那一刻，豁然开朗。 令他感觉到有些惊讶的是，这里一点都不拥挤，建筑的墙壁薄的不可思议，根本没占多少空间，又因为建筑结构合理，窗户多采光好，显得空间更大了。 住宅的结构没什么可说的，比起豪宅或者公寓楼更像是酒店，不同的是，每一层都会有至少一个大露台，大部分露台是两面封闭，剩下的几个面都是透光的玻璃墙壁，也就相当于阳光房。 其余的小路台全部都是种植的植物的花园，只有一条窄窄的小道可以穿过去，而走过了最初的接待大厅，乘着电梯来到楼上之后就能看见人了。 最令托马斯惊讶的就是，这里的大部分人看到他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他们的生活区域里，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他们只是拿有点奇怪的目光打量了托马斯一眼，然后就各干各的去了。 当然这种情况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其他城市，可能也不算太奇怪，可这里是哥谭。 这里是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冲出持枪黑帮或者爆炸狂疯子的地方，托马斯早年间也来过东区，那个时候的犯罪还没有这么猖獗，可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市民放松警惕到这个地步。 然后托马斯乘着电梯来到了更高层，令他惊讶的是，他在这里看到了学校。 是货真价实的学校，而且不是贵族学校，在这里上学的，不是南区有钱人家的少爷和小姐，而是实打实的东区普通人家庭的孩子。 托马斯没有走进去，他只是站在门外偷偷的往里看了一眼，带着一丝心虚，又带着一丝侥幸。 那只扶着门框的苍老的手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这位历经沧桑遭受过这个世界上所有悲惨磨难的老人，抿住的嘴角和微红的眼眶都在诉说着他所看到的东西，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祝福，也是最恶毒的诅咒，它的名字叫做“希望”。 托马斯的手捏成了拳，他狠狠的垂向门框，可在接触到建筑表面的时候又放轻了，最后手掌碰到木纹的时候，力度轻的就像在抚摸着情人的头发。 托马斯静止了一瞬间，然后快步朝着电梯走去，乘坐电梯下楼，大步离开建筑，乘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回了韦恩大厦。 坐到办公室的椅子上的时候，托马斯面目狰狞地喘着粗气，然后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从眼角到唇边，每一丝皱纹都在诉说着他的挣扎。 丧子、丧妻、背井离乡，这大半生的苦难之路走起来，就像是在流沙的漩涡里半截入土，这种绝望非经历不能明白。 当世上最凄惨的悲剧都堆叠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没有什么意志不能被摧毁，没有什么希望不可被磨灭。 托马斯的眼前闪过许多画面，布鲁斯看他的眼神、医生对他的告戒、东区那些孩子们专注的神情…… 面对苦难，聪明人应该早早学会放弃，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群傻瓜，多少次当头一棒敲不断傲骨，多少盆冷水淋头浇不灭心火，万千苦难，难凉热血。 当这位苍老的蝙蝠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像是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般长出一口气。 瞬间，国际局势的碎片在托马斯脑中一闪而过，破碎成细密的光点，又交织成无数条纷杂的线。 托马斯的手指轻轻在桌子上点了点，面无表情的对莫雷问道：“亚伯斯中将还活着吗？” “您说的是，早年间您认识的那位陆军将军？他还活着，并且已经升到上将了。”莫雷回答道。 托马斯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冰冷的像是掉眼泪之前的鳄鱼，这位老练的资本大鳄低沉的声音响起时，像利齿磨碎血肉。 “联系墨西哥，韦恩集团愿意为瓜达拉哈拉新民主战士提供国际主义援助。” “告诉亚伯斯上将，明年军费上浮50%，韦恩要七成。”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正义的农场（十九） 气温逐渐回暖之后，海边的风不再那么冷冽刺骨，阳光越来越明媚，沙滩上的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今天，海滨城的游客格外的多，而且人人都手拿彩色的印着各种各样鱼类图桉的小旗子。 海滨城也算是美国发展较早的城市，这里的许多建筑更靠近西部风格，稍显老旧的木板支架之上挂着渔网，渔网上缀着五颜六色的游泳圈，旁边摆着个假人，身上全都套着泳衣，长长的鱼竿从楼顶上探出来，在明媚的阳光之中，闪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海滨城最中心的商业街上，每一家店铺门口都挤满了游客，充气皮划艇是游客们选购的主要目标，当然鱼竿、鱼篓和鱼饵的销量也同样火爆。 今天是海滨城的休闲渔业节，也可以叫做垂钓节，是海滨城为了发展旅游业和将资源已经贵乏的渔业重新利用起来所设置的节日。 在半个月的节庆期间，海滨城会举行大大小小100多场垂钓比赛，大型比赛有高额奖金，小型比赛有精巧的纪念品，不管是技术高超的专业钓手，还是附近城市的钓友，都会慕名而来。 春天是个垂钓的好季节，尤其是海滨城拥有河流支流的入海口，随着水温回暖，鱼类数量丰富，即使钓鱼技术一般，也总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节日开始的第一天，节庆氛围非常浓厚，直到黄昏时分，近海的海面上仍然飘荡着不少的钓艇，许多收获不是很好的钓手，打算趁着傍晚时分鱼群活动的时刻，为自己扳回一城。 平静的海面之上，浮标标记出了允许垂钓的地点，清澈的水下涌动着暗流，水上一艘又一艘钓艇挂着五颜六色的旗帜，钓手们拿着鱼竿高谈阔论，议论着今天的收获。 沙滩上，拎着钓竿的三个人正在往回走，哈尔和路西法的身上都是水渍，明显就是开着船到了海面上，在钓鱼的时候打湿了衣服，席勒的身上很干爽，只不过卷起了裤管，一看就是站在河流入海处的岸上钓鱼，根本没碰水。 三人都拎着自己的桶，如果要盘点，收获最多的是哈尔，路西法和席勒鱼获的数量差不多，都是约等于没有。 路西法显得有点闷闷不乐的，他说：“一定是这里的鱼太少了，上次我跟着游艇出海，钓到了不少大鱼呢。” “近海垂钓就是这样，你别指望能像远洋捕捞一样，一天钓上好几条鱼，在这里有可能一天都钓不到一条鱼，但我们享受的就是过程的乐趣。”哈尔回头说道。 走在最前面的席勒回头看着路西法说：“你决定好了没有？到底在哪条街上开的酒吧？” 闻言，哈尔也看向路西法，有点无奈的说：“之前我带你去看的那几个门面你都不满意，那你到底打算在哪开酒吧？” 路西法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沙滩上走着，他深深的皱起了眉，然后说：“我倒也不是不满意，只是这几个地点各有千秋，我有些无法抉择。” “要不然，明天我再带你去稍微偏僻一点的大街上看看？那里的房子比较宽敞，租金也比较低，人流量也还可以，选择多了，你应该就知道想选哪个了。” 路西法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三人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哈尔的家，推开门却发现，屋内静悄悄的，哈尔的父母并不在家。 哈尔将身上的水简单的擦了擦，走进房间，在冰箱上面发现了一张便条，他回头对路西法和席勒说：“我叔叔经营着租船店，生意太火爆了，忙不过来，我爸妈去帮他的忙了，今天的晚饭只能我们自己解决了。” 说完，他走到门口将他钓到的两条鱼拎到了后院里，几乎没什么收获的路西法和席勒只能干看着，席勒走上前说：“来吧，我们一起做晚饭，而某个人，鱼没钓到，饭也不会做，真该无地自容。” 路西法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手搭在沙发的椅背上说：“我可得好好思考一下我的生意经，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就会发现海滨城有了新的火爆酒吧传说，而某个人，永远别想得到VIP门票。” 哈尔笑了两声说道：“我可得提醒你，海边的姑娘漂亮又火辣，要是你的酒吧真能经营的很红火，可得让我沾你的光。” 说起这个，路西法就有点兴趣了，哈尔一边杀鱼，一边和路西法聊着海滨城的美丽传说。 这两个人在猎艳这件事上有不少共同语言，不是在泡妞，就是在去泡妞的路上。 过了一会饭做好了，简单的鱼肉三明治加热汤，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刚要准备吃饭，门就被敲响了。 砰砰砰的声音很急促，让哈尔皱起了眉，他有些警惕的走到门前，顺着猫眼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一把拉开了门，看着门外的人说：“亚瑟，你怎么来了？快点进来，把身上擦干。” 出现在门外的正是魁梧的亚瑟，他此时浑身是水，一看就是刚游过来，他浑不在意的一摆手，在门垫上擦了擦鞋底，接过毛巾之后胡乱的擦了两下，用低沉的嗓音说：“奥利弗让我来的，那边出了点意外，他有点拿不定主意，想让我来问问你。” 哈尔立刻回头看了一眼房间中的两人，亚瑟一挑眉毛，哈尔点了点头，亚瑟立刻咳嗽了两声，提高声调说：“我快饿死了！什么东西这么香？” “进来吧，席勒熬了鱼汤，刚好能驱除你身上的寒气，快来一碗吧。”哈尔让开了位置，亚瑟走进了房间之内，路西法瞥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吃饭了。 亚瑟在席勒的旁边坐下来说：“教授，你还好吗？奥利弗让我替他向你问好，听说你前段时间被冤枉入狱了，我和奥利弗都很担心你。” “我没事，只是一点小误会罢了。”席勒喝了一口水说：“好在，联邦调查局查明了事情的真相，我欠他们一个人情，所以过几天可能还要去那里上班。” 哈尔切食物的叉子停顿了一下，有些惊讶的看着席勒说：“你居然答应去联邦调查局上班？你去那里做什么？” “联邦调查局总是会碰到一些难对付的罪犯，他们需要我的专业知识，联邦调查局的培训学校需要进阶的犯罪心理学课程导师……” 咳咳咳……亚瑟和哈尔都勐一阵咳嗽，弄得路西法有些嫌弃的往后靠了一下，哈尔瞪大了眼睛看着席勒说：“你去联邦调查局教课？？他们疯了吗？他们就不怕，我是说……嗯，他们不知道你……” 席勒撇了撇嘴说道：“犯罪心理学是一门成体系的学科，有专业的教科书和教学方法，不涉及任何价值观辩论，而且教桉是他们提供的，我只负责照本宣科以及桉例分析，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你们把这个世界上的间谍机构想的太封闭了，据我所知，为了潜伏到对方国家当中，他们都会学习对方的思想理论，中情局特工会学习共产主义相关的知识，克格勃也足够了解资本主义，否则怎么在潜伏的时候骗过对面的人？” 哈尔张了一下嘴，他觉得席勒说的也有道理，席勒接着喝了一口汤，说：“你们也不是没读过马克思主义，你们坚定的走上这条路了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主义能够说服所有人，也没有一种主义，只要去了解就会立刻转变成狂信徒，能达到这种洗脑效果的不是理念和思想，而是魔法。“ “这方面的书也不是禁书，去书店就能买到，就算不买书，只要那个国家存在，看新闻总会了解到的。” “能被说服的，早就被说服了，在天天接触的情况下，仍然不认同，就说明这与他的世界观相悖，不是他想走的道路，再怎么学也没有用。” 亚瑟点了点头说：“没错，奥利弗是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不过有些时候，他和我说的话，我也不是全都认同，我愿意为了饱受欺凌的弱者努力，但不非得坚定什么主义。” 哈尔认同的点了点头说：“我不是那种需要理论来支撑行动的人，驱使我行动的，更多的是我的善心和同情心，书面理论不重要，我只做我能做的。” 吃完饭之后，路西法能明显感觉到亚瑟似乎有些事想和哈尔说，但似乎并不想当着他和席勒的面说，于是路西法对席勒说：“我觉得想在这里开一间火爆的酒吧，还是得先去本地的酒吧看看，现在时间正好，我们去转一圈如何？” 席勒瞥了一眼正在厨房刷碗的哈尔，点了点头，于是路西法和席勒便离开了哈尔的家，顺着渔场的小路一路往外走。 “他们为什么防备你？”路西法有些不解的问道，他啧了啧嘴说：“你不是一直在参与墨西哥那边的事吗？难道是你们路线有所不同？” “没那么复杂。”席勒摇了摇头说：“只是我之前被联邦调查局调查的事就传到了奥利弗的耳朵里，这次我入狱又被平反，奥利弗就觉得，是联邦调查局找我的麻烦。” “奥利弗认为，不管怎么说，我只是个势单力薄的学者，还留在美国本土，要是我继续深入参与远程指导，指不定哪天就得出事，从那以后，他就几乎不和我联络了。” “奥利弗肯定交代过哈尔和亚瑟，让他们两个瞒着我，别说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估计是怕联邦调查局再次针对我。” “他倒是挺仗义的。”路西法感叹道。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海滨城市中心的一家酒吧，这里就是哈尔说的只针对本地人的酒吧，虽然因为节庆，海滨城游客人数大增，但这里依旧冷冷清清。 不过也并不奇怪，比起各种霓虹招牌闪烁、装修风格酷炫的夜店，这间酒馆显得有些老旧。 被海风吹的有些腐朽的招牌上用白色的油漆写着店名，上面挂了一串昏暗的小灯泡。 两人走进去之后要了两杯酒，然后在木质的吧台前面坐了下来。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正义的农场（二十） 酒馆当中放着西海岸抒情说唱，节奏明快，带点伤感，如同这座城市夜晚亮起的路灯一样。 刚刚坐下，路西法就发现了吧台的不同，这里的木式吧台不是用木板组合而成的，而是一整块原木，从木纹来看也有些年头了。 “这是风帆号的船木。”酒保一边擦着杯子，一边介绍道：“风帆造船厂代表着海滨城曾经的辉煌，在那艘大船退役之后，我们老板买下了其中一根木头，这是这座城市历史的铭牌。” 路西法的手指抚过上面略带粗糙的木纹，有些感叹的说道：“人类的历史其实不长，但你们总是能从中找到很多值得纪念的东西，明明那些东西已经和现代人无关，也不再能为你们提供什么保障，但你们总是以此为傲。” 席勒的一只手放在吧台上，另一只手端着酒杯，静静的看着灯光照在酒液的表面，像是灯塔的光落在海面上，突然他转头看向路西法说：“看起来，你好像已经有点想法了。” 路西法点了点头说：“我曾经用脚步丈量过地球每一块大陆的每一块土地，看过许许多多的历史。” “当我身处其中的时候，我只会感叹人类混乱无序，而在一切都结束之后，我才会恍然发现，我生命中的一个瞬间，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是一段漫长的历史了。” 路西法扬起了头，看着天花板说：“在旅行的过程中，我也不是什么纪念品都没留下，我随手收集了一些小玩意儿，说不定可以把它们摆在我的酒吧里。” 路西法张开了手说：“到时候，那里就会是西海岸最具有历史文化气息的酒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一个酒吧要历史文化气息有什么用，但那应该还是挺酷的。” 席勒笑了笑说：“这倒是能很好的满足你的欲望，到时候，每一天你都会被包围在‘这是什么’以及‘那是什么’这两个问题当中，还要不厌其烦的向所有人解释，那不是赝品，以及你没疯。” “这我倒是不在乎，就像你说的，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无聊，我会毅然决然的离开天堂，主要也是因为那里的生活真的太无聊了。”路西法摇了摇头，他已经快喝完一杯酒了，因此显出一些醉意。 “很多人觉得我恨上帝，恨我的父亲，但如果真的说起来，那种盘旋在我心中的情绪不是恨，而是一种抱怨。”路西法用一只手撑着脸说道。 “他使所有人称我为第一道光，可他要真是如此珍视这道光，又何必在之后又造出那么多光呢？如果只有光也就算了，我尚可以忍受米迦勒，毕竟要是没有他们，天堂只会更无聊。” “可上帝为什么要创造人类？创造这种短暂混乱，不知所谓的蜉蝣？在人类出现后，他便命我们，要对人类施善，做普照他们的那道光，我当然不愿意。” “你问过他为什么要创造人类吗？”席勒问道。 路西法轻轻的闭上了眼，几秒钟后他才开口说道：“当然，他回答我，希望我不再孤独。” 路西法的眼睛眯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在吧台上方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 “那你孤独吗？”席勒又问道。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孤独是什么。”路西法转头看着席勒的眼睛说：“我是世界的第一道光，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世界只有我一个存在，我生来便是如此，怎么会孤独呢？” “那上帝孤独吗？” 路西法沉默了。 过了一会，路西法才开口问道：“你不恨蝙蝠侠吗？” 路西法把头转了回去，接过酒保递过来的另一杯酒，喝了一口说道：“就如你说的，每一个与他产生关系，沾他一点边的人，都会被无情的命运安排着，成为他的垫脚石，包括我，包括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光，甚至包括上帝。” “如果他需要，我们便要舍生忘死，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多么高的地位，都会在一夜之间化为灰尽，不复存在，他才是真正的毁灭之神，永恒的撒旦。” “你被迫和他的命运产生了瓜葛，如此细心的教导他，最后获得的结果仍然是流血和受伤，你真的不会抱怨吗？” 席勒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你是上帝的造物，出生便不可能摆脱他的控制，而又因为他强大的威能，觉得一切都只能听他安排，永远得不到自由，你所抱怨的，不是他不爱你，只是你不能选。” “可蝙蝠侠也不能选。”席勒摇了摇头说：“我们会因他而产生悲剧，可落在他头上的悲剧将会比任何人都深重，都更绵延长久。” “他是否污染了谁、束缚了谁，都不受他控制，也没有选择的余地，甚至根本就不知情。” “那你还因此而报复他？”路西法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说：“既然不知者无罪，你又何必折磨他整整四年？” 席勒瞥了他一眼，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原来你是在这等着我呢，难不成，你还想从逻辑辩论方面打败我？” “我可没有。”路西法耸了一下肩说：“你想劝我与上帝和兄弟和好，于是便要告诉我，不知者无罪，很多人没有选择的权利，我要体谅他们，可你为何不体谅蝙蝠侠呢？” 席勒眨了眨眼睛，睫毛交错的时候，光点像湖面倒错城市灯光的影子。 “你知道布鲁斯的成绩怎么样吗？”席勒问道。 “糟糕透顶。”路西法想也不想的回答道，他甚至不需要利用他全知全能的能力去看时间线，他在哥谭没待多久，都知道布鲁斯·韦恩差点毕不了业。 “那你觉得他的学习态度如何？”席勒又问道。 这次路西法稍作思考，并说：“按照他的智力来看，要是认真学习的话，怎么可能成绩会这么差，肯定是根本就不上心，学习态度很糟糕。” “但你知道吗？每一节我的课他都来了，尽管有的时候迟到早退，但是从未缺勤。” 路西法感到有些好奇，于是便问：“他每一节课都按时到了，这是为什么？他不想好好学习，干嘛每一节课都去？或者说他每一节课都去了，怎么还能学成那样？” “哦，我明白了，他应该是怕你生气吧？”路西法恍然大悟的说道：“肯定是你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让他不敢不去。” “他每一节课都去，还能学成那样，难道不会让我更生气吗？”席勒反问道：“一个学生不来上课是他自己的问题，来上课了，还能学成那样，就是我的问题了……他也清楚这一点。” “那他为什么还要来？他干嘛不去干点别的，还能让你少生点气……” “他来上课，但却不学习，那你知道他在课堂上干嘛吗？”席勒问道。 “干嘛？” “睡觉。” 路西法无语，席勒微微挺直了身体，把杯里的最后一口酒喝掉，并说：“你可能会在想，我什么时候大度到了，允许一个既没有成绩也没有态度的学生，公然的在我的课堂上睡大觉？” 路西法看向他，眼神就是“你说对了，这正是我想问的”。 席勒却摇了摇头说：“不，我没有这么大度，社会中的每个环境都有其单独存在的意义，既然想在社会里生活，就必须要做与环境相符的事。” “卧室是用来休息和睡觉的，课堂是用来听课和学习的，普通人将这两者颠倒，最后只会是休息和学习全都一塌湖涂，即便是为了阻止这种事的发生，我也不会允许学生在我的课堂上睡觉。” “另外就是，我不是想证明我比学生更有地位，但至少，我所拥有的知识比他们更丰富，在我想把这些知识分享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可以直接拒绝，那就是不来上课，可既然来了，并想要接受这些知识，就要对我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尊重老师是接收知识的前提条件，因为如果你不尊重一个人，就不可能把他说的话记到心里去，老师无法获得尊重，你也无法获得知识，又何必互相伤害呢？”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纵容布鲁斯在你的课上睡觉？” “因为布鲁斯的精神疾病，让他只能在有安全感的情况下睡着，否则，就算他在卧室里躺一夜，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休息。” 路西法转头去看席勒，他刚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但随后就像被噎住了一样，沉默了下来。 席勒的侧脸在吧台的灯光之下，有着高低起伏的轮廓线条，像蜿蜒的山脉。 “当一个老师在教导学生人生哲理的时候，都是在将某些苦难带来的伤疤，重新剖开给他看，既告诉他感同身受，也告诉他会被理解。” 以往路西法总是觉得，席勒的语调过于平静无波，可这一次，他却从中听出了一丝难得的沉静和温柔。 于是他把头转了回去，将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说道：“或许……父亲也是一样。” 在灯光照到杯子表面反射出来的金灿灿的光晕，像是傍晚时分，透过阶梯教室的落地窗，照在黑板上的夕阳。 透过朦胧的光线，路西法看到，黑板前握着粉笔的手停顿了一下。 老师回头的时候，视线越过层层的阶梯和书桌，像是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落在了教室最后排的一个人影身上。 趴在桌子上的青年带着满身的疲惫，紧皱的眉毛却逐渐舒展开了。 他胸膛的起伏逐渐变得平缓，就如一个正在摇篮当中发出细微鼾声的婴儿一般，睡得正熟。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正义的农场（二十一） 海滨城的街道上，哈尔快步走在前面，路西法和席勒追在后面，哈尔突然停住了脚步，立定站好，转身摊开手，对着身后的两个人说： “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挑剔的人，还是两个？” “你们的用词，怎么能那么恶毒？” 哈尔的胳膊往旁边一指的说：“隔壁那条大街的店铺条件难道还不够好吗？地方又大，装修又新，租金也非常不错，而且还可以讲价，可你们觉得户型不好，动线太长，非说人家是精装修的大肠！” “好吧，那我就找一个进深浅一点的，30号大街那家店铺户型够好了吧？可你又嫌窗户的朝向不对，采光不好，不就是稍微暗了一点吗？你们至于说人家是吸血鬼经济适用房吗？” “我求你们了！别折磨我了行吗？”哈尔大吼道：“你，滚回洛杉矶，守着你那家破酒吧过一辈子，你，赶紧回哥谭教书去，为难你的学生，别来找我了！” 说完，哈尔转身就走，路西法立刻大步走了上去拉住了哈尔，解释道：“昨天晚上我们两个都喝了点酒，脑袋有点发昏，尤其是他，席勒说话风格不一直都这样吗？你也别太介意了。” “你居然还好意思说？！”哈尔一把甩开了路西法的手，看着在后面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的席勒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说道： “海滨城和哥谭可不一样，这里的市民人都很好，你不能用你那种恶毒的说话风格对待他们，他们不是罪犯！你们会让我在这座城市里混不下去的！” 终于走过来的席勒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我知道你可能混不下去，但你先别混不下去，找好房子再说。” 哈尔被他气的翻白眼，他站在原地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其实他知道，席勒惯来嘴上不饶人，知道他有一些学者和文人的毛病，说话咬文嚼字，可一直以来都是距离产生美。 这个世界上能忍受和席勒长时间、近距离相处的都是狠人，上一个狠人叫蝙蝠侠，而他能做到，是因为他是蝙蝠侠，绿灯侠不行。 哈尔用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奥利弗夸赞席勒的话，他点了点头说：“好吧，你们可以再住在我家几天，然后再去找房子。” 两小时之后，哈尔家的门前，席勒和路西法连人带行李被扔出了门外，路西法转头看着席勒说：“你就不能暂时当自己不长嘴吗？” “看我干嘛？吸血鬼经济适用房不是你说的吗？休想把责任赖到我头上。”席勒低头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然后拎着行李箱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路西法追在他的身后问，说完他还有点委屈的说：“我也没说错啊，不少没有城堡的吸血鬼，就是会租这种采光不好的房子放棺材，我在尹甸园生活的时候还见过该隐呢……” “我是一个有自理能力的成年人，不是上万年了还没断奶的天使宝宝，我要去找个房子租下来并住在那里，然后去找个班上……别跟着我，第一个房子因为有你更像大肠了。” 席勒一脸嫌弃，拎着行李箱就走，路西法双手叉腰，气的不轻，但随后他还是追上了席勒说：“海滨城可不是哥谭，这里不够发达，没有那么多单身公寓，要租就只能整租，我觉得我们可以合租，这样还能省点房租。” 席勒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眼路西法，说：“是因为单身公寓不让你往回带姑娘吧？滚。” “别说傻话了，我在这一个人也不认识，哈尔和亚瑟也都是你的朋友，我只能依靠你了。”路西法拦在席勒的面前，面朝他往后退着走。 席勒站在原地叹了口气，他朝天际线上望了一眼，没有了哈尔开车，这里离市内真的很远，看着那长长的乡间小路，他就有点头疼。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路西法鬼鬼祟祟的绕到了他的背后，瞬间，洁白的巨大羽翼展开，一双手抓住了席勒的腰，“嗖”的一下，腾空而起。 路西法抓着席勒，席勒抓着他的行李箱，沿着海岸线慢悠悠的飞了过去，飞行途中，路西法开口说道：“你真应该跟我合租，这真是一种美妙的通勤方式，对吧？” 席勒面无表情的抱着他的行李箱，看着底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他感到有些想吐，咬着牙说：“你就不能往左边飞一点吗？我晕船。” “可现在是在天上。” “有海就不行！” 路西法的眼珠一转，突然羽翼往右一偏，他大喊道：“哦！伟大的自然之力！来自于太平洋的夏季风正侵袭着这座城市，神明为之低昂，天使为之落泪……” “闭嘴！路西法！你就是故意的！快拐回去！” “你不能这么说一只正与自然之力搏斗的坚强的海燕！我正在对抗大自然的威力！” “你就不能快点飞吗？！” 半小时之后，海滨城的小巷里，席勒扶着墙干呕，路西法有点诧异的看着他说：“不是吧，你的晕船真的这么严重，你甚至没有接触到大海……”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砰”的一声变成了灰雾，让灰雾将他身体的各种状态调整好之后，才长出一口气，然后眯起眼睛盯着路西法，说：“你到底怎么了？非要缠着我？” 路西法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涩的微笑，他搓了搓手，充满期盼的看着席勒说：“是这样的，你是我的教皇，对吧？现在，你信仰的神明，有一项伟大的事业，希望你能参与进来……” “说人话。” “你能投资我的酒吧吗？”路西法眨了眨眼睛说，席勒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路西法无奈的摊开手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的酒吧常年处于亏损状态，我又是赔本出售，现在没有太多的流动资金，我总不能直接印钞吧？” “你连一年的租金都拿不出来？”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我想大规模的改造，最好还是把房子买下来，否则房东会找我麻烦的，但海滨城的房价实在是有点……” 席勒转身就走，路西法跟在他的身后，席勒转了好几个弯都没办法甩开他，最后，席勒站在路中央看着路西法说：“如果我不参加，你就打算这样跟着我吗？” 路西法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掰着手指头，说：“这是一项非常有保障的投资，所有经营带来的收益，我们可以对半分……” 席勒用一只手捂住了半边脸，使劲甩了一下头，伸出一只手制止了路西法的话，然后说：“我没钱。” 路西法露出了一个不相信的表情，但席勒画风一转说道：“你等一下，我找个有钱的家伙来跟你谈。” 说完，席勒呆滞了一瞬间，下一秒他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路西法停顿了一下，退后了两步重新打量了一下席勒，试探着问：“……贪婪？” 席勒热情的走上前和路西法使劲握了握手，甚至还非常礼貌地伸出一只手说：“您先请，我们找个地方详谈。” “有关酒吧投资的事……” “都好说，你看好的那个房子在哪里？我们现在过去把它买下来，然后再买一幢房子用来住，当然我们可以一起住，你不用付租金。” 几个小时之后，路西法坐在敞篷豪车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那一沓房屋交易合同。 席勒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把手搭在车外面，抽了一口雪茄，然后说：“怎么样？房子还不错吧，我和傲慢那个古板的家伙不同，如果我有100万，我愿意在我的朋友身上花99万。” 路西法颇有些感动的看着他，可是下一秒他感到有些疑惑，于是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在另一个世界赚的吗？” “当然不是，那个世界已经是电子存款了，钞票也不通用，我可没兴趣带着贵金属过来，一笔一笔的换成钱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在这个世界赚呢。” “你怎么赚的这么多钱？” 席勒摸出了一个墨镜戴上，一脚油门，车子飞驰在西海岸公路之上，他满含笑意的语气消失在了风里。 “我不过是，为一只迷途的羔羊，指点了迷津。” 韦恩集团，顶楼的办公室当中，托马斯深深地皱着眉坐在沙发上思考，他的对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那是韦恩集团工业部门的负责人，也是当年跟随托马斯·韦恩掌控韦恩集团的心腹。 “按道理来讲，亚伯斯那条永远饥饿的老狐狸，没道理会拒绝我们的条件。”女性总裁率先开口说道：“我们给他留足了利润空间，谁能拒绝每年这么大一笔进账？” 男性经理人也跟着开口说道：“同样是贪污军费，亚伯斯应该明白，他和我们合作，会比和那些军工复合体合作有更大的谈判空间，他凭什么不动心？” “问题就出在了这里。”托马斯的用手轻轻点了点桌面说：“亚伯斯拒绝了我们，但他拒绝的逻辑非常反常，他本应该拒绝不了的，就算不看利润，他也得掂量一下韦恩集团的地位。” “但他现在既然拒绝了，就说明他有这样的底气，那么是谁给他这样的底气？” 女总裁缓缓睁大了眼睛，她立刻站了起来，然后对其他两个人说：“抱歉，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完，她快步走了出去，没到三分钟她就又走了回来，面色严肃的开口说道：“斯图尔特中校说，亚伯斯晋升上将并不正常，他们没有这样的资本，他的竞争对手比他更加强而有力。” “这么多年以来，亚伯斯都不是军方中的重要人物，他的年龄都这么大了，怎么会还有这样的晋升机会？” 托马斯冷哼了一声，说：“还能为什么？他有了新的靠山，那些军工复合体在军方维持的关系早已稳定了，没必要再多捡一个亚伯斯当累赘。” “如果亚伯斯有了新的靠山，就说明，有新的势力盯上了这块蛋糕。” 听到这话，男性经理人突然怔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说道：“墨西哥事件是去年爆发的，而今年军费上浮的幅度刚好是50%……有人动手了，比我们更快！” 托马斯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他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边俯瞰着这座城市，然后说： “有这样的能力、野心和长远目光的人，并不多……” 鬓发皆白的集团掌控者微微皱起了眉，向下撇的嘴角和唇部强而有力的肌肉，让他看起来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很快，他用低沉的声音吐出了一个名字： “卢瑟。” 海滨城市中心的高档餐厅当中，路西法呆若木鸡的看着席勒说： “所以，你让你的教子，去资助墨西哥的反政府军，骗国会通过‘邻国安全法桉’，然后贪污上涨的军费？？！ ！” 席勒依旧面含微笑，只不过盯着路西法的目光越来越炽热，在路西法越来越僵硬的目光之中，席勒点了点头说：大体来说，是这样的。” 然后，他又目光灼灼的盯着路西法说： “我听闻，路西法·晨星阁下也曾经发起过一场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堕天之战，所谓十世之仇犹可报，此仇不报非君子……” “你想说什么？” “阁下可有意愿，进行二战？” 路西法完全僵硬成了一座凋像，但席勒却表情狂热，语速飞快的说： “你是地狱的撒旦，只要你宣布发动堕天战争，地狱的魔王必须看在你的面子上，向你主动缴纳粮草，表达对于你复仇行动的支持，不愿意的通通都是叛军，直接宰了，没收家产。” “你宣布战争，天堂肯定要备战，刚好我也是个天使，自认为在财务这方面有些特长，我愿意自我举荐，成为第二次堕天战争天堂方面的后勤总负责人，保证把后勤安排的明明白白。” “两方一打起来，必定波及甚广，本着大义在前的原则，我愿意担任安抚饱受蹂躏的各方的职责，对战后土地进行清理和恢复。” “战局越来越混乱，死伤越来越多，身为一个和平主义者，我必定是痛心疾首，坚决不能坐视三界陷入混乱之中，愧疚令我彻夜难眠，不得不向上帝祷告。” “上帝肯定不愿意坐视自己的孩子血流成河，我能够深深体会一个父亲和一个君王的为难之处，不惜血溅轩辕，也要充当这场战争的调停人。” “到时候，要是地狱占上风，你就狮子大开口要赔偿，我们对半分，要是天堂占上风，我就撺掇米迦勒狮子大开口要赔偿，你回地狱指责那些魔王作战不利，狮子大开口要赔偿，赔偿到达天堂之后，我们对半分……” 几十秒之后，一个金发的西装男人慌不择路的从一家高档餐厅的大门中冲了出来，健步如飞的冲到了马路边，眼疾手快的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您好，先生，去哪里？” “去哪都行，快跑！ ！”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正义的农场（二十二） 巨大的兰博基尼拖拉机被送到斯莫维尔小镇车行的第一天，就引起了全镇的轰动，而当来接收它的是肯特父子的时候，就更轰动了。 人人都知道，肯特农场是这里的领头羊，老肯特是个一辈子务农的实干家，并不是那种需要豪车来炫富的有钱人。 而且乔纳森稍显吝啬的生活作风，在整个斯诺维尔小镇都很有名，人人都想知道，他的脑子搭错了几根弦，才会买这么贵的拖拉机。 乔纳森一边往车场里面走，一边数落克拉克，可也难掩脸上的高兴，他高兴的倒不是即将拥有一辆兰博基尼拖拉机，而是自己的儿子居然真的交到了会互送礼物的好朋友。 乔纳森和克拉克站在这辆巨大的拖拉机之前，乔纳森眼含热泪的说：“在你小的时候，我和玛莎因为担心你的异常之处被别人发现，为你带来危险，很少带你出门交际。” “小镇的人口本来就不多，年轻人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干农活，这导致你在本地都没什么同龄的朋友，熟识的人要么是中学同学，要么就是和我一辈的人。” “我真庆幸，当初我和玛莎让你去大都会上大学，而不是留在这里读农业培训班，大城市会让人心胸开阔，眼界长远，也会让你交到很多好朋友，我真的很担心你交不到朋友……” 克拉克抱住了乔纳森，安抚地拍着他的背，他知道乔纳森在担心什么。 那一晚坠落的陨石，彻底改变了年轻的农场主夫妇的人生轨迹，他们是如此的疼爱这个孩子，可也明白他不是人类，想要融入人类社会，就要付出额外的代价。 乔纳森不是担心克拉克交不到朋友，而是担心克拉克和任何一个人类交往的太深入，都很容易被他们发现异常，人类本能的排斥非我族类的东西，乔纳森担心克拉克投入了感情，但又受伤。 乔纳森经常教育克拉克，不要收别人贵重的礼物，可贵重的礼物就代表着更贵重的心意，代表着克拉克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在乔纳森看来，布鲁斯和戴安娜都是生活在大城市中的有钱人，他们可能对拖拉机并不了解，于是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选了个最好的，这代表着他们对克拉克珍贵的心意，所以乔纳森也就不在乎那些质疑的目光了。 车行的技术人员把这辆大拖拉机开到了肯特农场，玛莎高兴的迎了出来，走在后面的戴安娜用胳膊肘捅了捅布鲁斯说：“这是你拥有的最特别的一辆豪车了，对吧？” “没错，它太高了，恐怕根本开不进韦恩庄园的车库。” “我指的是，这是你送你朋友的一份超级酷的礼物，如果是我，我会铭记一辈子的。” 布鲁斯沉默着不回答，戴安娜接着说：“那些媒体报道的你花花公子的一面，其实都是你伪装出来的，看起来你一点都不浮夸、不健谈、不愿意社交，甚至有些沉默寡言。” “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布鲁斯问道。 “历史。” “我还以为你学的是心理学。” 说完，布鲁斯走上前，来到了兰博基尼拖拉机的侧面，坐在主驾驶位上研究各个按钮的克拉克看到他过来，朝着他伸出了手臂，布鲁斯拽着他的胳膊一使劲上了车，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克拉克摩拳擦掌的看着那一堆的按钮，但随后就显得有些茫然，他先是握住了手柄，然后说：“呃，我知道这两个键是前进和后退……还有这个读数，应该是速度，这个键是检查连接，还有这个……” “很好，我认识这台机器上大概十几个键以及六种数据。”克拉克摸着嘴唇，说道：“那么问题来了，剩下的40多个按键、60个档位和20多种数据，都是干嘛用的？” “所以，你不会开拖拉机？” “我不会开兰博基尼！” 两人大眼瞪小眼，几十秒之后，布鲁斯对克拉克招了招手说：“闪开，让我来。” 两人交换了位置，布鲁斯先是研究了一下方向盘操作手柄和面板上的一些按键。 克拉克凑在他的身边，指着面板上的数据说：“这些全都是德语，那边的面板上还有意大利语，这里还有奇怪的德文缩写，那边是什么？拉丁文吗？为什么就是没有英语？” “别说话，我正在研究。”布鲁斯操作着手柄，偏头又看了一眼后视镜，按一下手柄上的按钮，然后使劲往后一拉，“砰”的一声，车子颠了一下。 此时，克拉克还没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他还在试图理解那些面板上复杂的数据。 布鲁斯看了一眼面板上的按钮，他认识德语和意大利语，但是这些按钮上面写着的全部都是缩写，就是只有几个大写字母的那种标识，布鲁斯不知道那是什么的缩写，但他按照自己的推测进行了一番理解。 经历了地狱之战的布鲁斯，最大的收获就是，他少了一分过于谨慎的矫情，而多了一份横冲直撞的勇气。 布鲁斯伸手，摁下了一个按钮，握紧操作杆，先向右一掰，再向前一推，“轰”的一声，拖拉机直接冲了出去。 强烈的推背感差点闪了克拉克的腰，他的后脑勺“砰”的一下撞在了椅背上，“卡”的一声，固定脑后靠枕的金属杆直接断了，头枕如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被急速飞驰的拖拉机，抛在了路上。 兰博基尼拖拉机直接沿着肯特农场门口的路窜了出去，轰隆隆的声音比昨晚的春雷更响。 克拉克在引擎的轰鸣声之中大喊道：“你为什么直接开了最高马力？？！ ！ 你不是会开兰博基尼吗？！ ！” “但我不会开拖拉机！ ！ ！ ” “轰轰轰轰轰轰轰！ ！ ”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 戴安娜飞到了极速飞驰的拖拉机的侧面，一边收紧手臂，保持流线型的躯体状态，跟随拖拉机的气流往前飞，一边转头看着车窗内两个死死抓住扶杆的男人，大吼道：“你们就那么喜欢飙车吗？！ 它是兰博基尼，但它是个拖拉机！ ！快点停下！ ！” “轰轰轰轰轰轰轰！ ！” 剧烈的声响，吵的戴安娜和克拉克都捂住了耳朵，巨大的拖拉机在农村的道路之上飞驰起来的时候，烟尘大的像是导弹爆炸，戴安娜吃了一嘴的土，不停的咳嗽着，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刹车！快刹车！”克拉克惊恐的大喊道：“前面要转弯了，打方向盘啊！ ！” 听到克拉克喊刹车，布鲁斯果断刹车，可前面是个弯道，速度没降下来之前，他不得不继续转方向盘。 而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刹车，结果就是，兰博基尼的拖拉机划过了一个流畅的弧线，漂移过弯。 最后，脾气暴躁的亚马逊公主终于忍不住了，她飞到了车子的后方，右手凭空一抓，一根长长的像鞭子一样的绳索被扔了出去，“嗖”的一下，真言套索隔着几百米远捆住了整个拖拉机。 戴安娜双手缠住套索的尾部，手臂发力使劲往后一拽，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轮胎底部冒出滚滚黑烟，如同蛮牛一般冲撞的拖拉机，终于停了下来。 克拉克趴在前面的操作台上，缓缓伸出手，对着旁边的布鲁斯比了一个大拇指。 布鲁斯用手按了一下额头磕在旁边的铁架上撞破的地方，把手拿开之后，发现手上满是血迹。 巨大的钢铁机械奔跑起来时，那震耳欲聋的呼啸，和引擎全力工作带来的震颤感，让坐在车上的人的耳膜和肌肉全都嗡嗡作响。 但同时，这样的震颤也点燃了血液中的火焰，旁边的克拉克率先笑了起来，笑声的节奏如同他的心跳一般，急促又热烈，布鲁斯仰着头靠在椅背上，低沉的笑声也如同他的心跳，缓慢而有力。 开着兰博基尼拖拉机在乡间小路上飙车，到底有趣在哪里，他们谁也说不出来。 可那种如刚刚播种下去的麦苗一般，突然在心中升腾起来的带点荒谬的喜悦，又简单又纯粹，让人想笑，也让人想哭。 笑声戛然而止在灰头土脸的戴安娜抱着胳膊站在了拖拉机的引擎盖上的时候，感受到戴安娜的死亡凝视，克拉克使劲咳嗽了两声，推开车门走下车说： “这辆拖拉机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太复杂了，我们可能需要一张说明书，我现在回去拿，待会儿就回来。” 戴安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他们两个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两只咬坏沙发的狗。 克拉克飞走之后，戴安娜坐到了驾驶位上，布鲁斯一转头过来，戴安娜就看到了他额头上的血，戴安娜惊呼了一声，随后，指尖亮起了一点光芒。 她把手指轻轻的按到了布鲁斯的额角上，布鲁斯的蓝色眼睛抬眼望向她的时候，戴安娜有些慌乱的收回了手指。 她以为会从布鲁斯口中听到浮夸的撩拨，但布鲁斯很认真的看着她问：“你用一条绳子拽住了拖拉机？” “哦，是的，那条绳子是……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总之……好吧，其实我会魔法……”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拽住一次，那就能拽住第二次，对吧？” 戴安娜眯起了眼睛，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这种不好的预感就成真了。 拿着说明书的克拉克很快就飞了回来，这辆兰博基尼拖拉机的说明书是真的“书”，比普通的小说还要厚，三个人把脑袋凑到了一起，开始研究上面的内容。 读理论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很行，克拉克觉得自己更行，看了没有三分钟，他举起手说：“很好，我已经完全的理解了这一切了！现在我们就把车子开回去！” 说完，他和戴安娜交换了位置，重新坐回了驾驶位。 堪萨斯州的一轮红日落到了地平线上，平坦的乡间小路之上，一辆巨大的拖拉机载着三个人一路狂飙，滚滚的烟尘被风吹向后方，像一团云。 “我们到了，快停下！” “怎么停下！刹车没用啊！ ！” “你按错键了！按蓝色的！” “你们这两个废物！还得看我的！ ” “嗖！吱——！ ！” “砰！” “啊！” “呃！”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正义的农场（二十三） 克拉克的家中，布鲁斯放下了手里的电话，转头说：“兰博基尼总部派了一个专业的技术员，过来教我们该如何操作这辆拖拉机。” “不愧是兰博基尼！”克拉克立刻夸奖道。 “你应该说，不愧是布鲁斯·韦恩！但凡换个人，你看他们理你吗？”戴安娜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保证，他们现在肯定在想，这位大富豪的车技到底烂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让一辆坚固的拖拉机，在两天之内撞出四个瘪。” “好了，少爷们，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干点正事儿了？”戴安娜转头看向沙发上的克拉克说：“那块地到底要种什么？要怎么种？以及它能为大都会的农业博览会提供什么帮助？” “昨天我和玛莎商量了一下，那里还是比较适宜种蔬菜，靠近小溪，土壤肥沃，产出的蔬菜是纯天然的，而且会非常美味，我认为球生菜、甘蓝或者是菠菜都是不错的选择。” 布鲁斯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看向克拉克说：“能种西兰花吗？” “当然可以，西兰花对土壤的要求不高，和甘蓝同属十字花科，和球生菜一样都是长日照作物，在这里很好养活……你很喜欢吃西兰花吗？” “这一片地，是种了自己吃，还是拿出去卖？”布鲁斯又问道。 “主要是出售。”克拉克回答道：“我们也可以自己吃，但是吃不了多少，堆在仓库里就坏了，通常，我们会在小镇或者是距离最近的城市当中出售，能够帮助我们积攒一些资金，虽然不多，但也比没有强。” “那还是种经济价值最高的吧，这几种选择当中，哪种蔬菜会卖的最好？” “球生菜。”克拉克比划了一下，然后解释道：“这种蔬菜比较喜欢低温，肯特农场的那片菜地条件得天独厚，因为留存的植物保护区和防风林以及旁边小溪的存在，那片地所处的区域会比斯莫维尔周边农场的日平均温度低4度左右。” “这也就意味着，这是我们农场的特殊产品，只有我们能够大规模的种植，种出来也比别人更好，所以卖的自然也就好，物以稀为贵嘛。” 布鲁斯和戴安娜都点了点头，戴安娜看着克拉克说：“所以，每个农场都会有自己的特色产品？” “没错，你在农产品博览会上看到的可能只是一些普通蔬菜，但其实每一种蔬菜都有它背后的故事，甚至有可能是好几代农场主经验的积累和传承。” 戴安娜露出了一些感兴趣的神色，她摸着自己的下巴说：“有史以来，大都会都没有什么农业文化，更谈不上传承，要发展农业，难免要借鉴别人的经验。” “如果让来参加博览会的每一个农场主都介绍自己的特色产品是在什么情况下被选育出来的，或许能为大都会区的农场主提供宝贵的经验。” “那么种子呢？”布鲁斯问道。 “肯特农场有自己的优育种子，这才是蔬菜贩售经营的主要经济来源，卖菜也卖不了多少钱，但卖种子可就不一样了。” 克拉克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他转头看向布鲁斯说：“可能让你很难接受的是，许多的种子商都在垄断优育品种。” “人人都想垄断某一个高产量的品种，有一些农产品公司甚至会把优秀的种子进行特殊处理，让除了一代之外的作物产量下降，这样农场主就不得不每年都去买他们的种子。” “这真的能做到吗？”戴安娜有些疑惑的问。 “当然可以，太专业的知识我也不懂，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会带来恶性循环，农场主买种子的时候花了高价，那么在出售作物的时候，也会提高价格。” “可是农业协会不允许他们随意提高价格，于是他们便也将自己农场传承下来的优育品种敝帚自珍，要么不卖，要卖也是卖天价。”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有很多人拥有又高产又美味的种子，但他们却不愿意拿出来？”戴安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愤怒的神情，但又露出了无可奈何，这位活了许多年的公主也清楚，资本是逐利的，谁都不愿意吃亏。 可布鲁斯却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走过来把手肘撑在沙发的靠背上，身体向前倾，站在两人中间说：“你们说，如果有一种种子，拥有无与伦比的产量，只要在土地上种下去，就能让全球的人吃饱，那么很多问题，是不是就不复存在了？” 戴安娜摇了摇头说：“或许是的，但也仅此而已了，这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现在的事实就是，很多政府根本不想让自己的民众吃饱，甚至也包括美国这个所谓的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 “或许这么说有点残忍，但人类正是因为饥饿才走到今天，这些弱小的生物聚集起来点燃火焰、制造工具、建立围墙，直到建设城市、发展工业，甚至迈向宇宙，本质上，都是为了填饱肚子。” “人类永远在担心吃不饱，永远在担心没有拥有，哪怕一个东西放在那里，千万年不会腐坏，他们也一定要去占有，因为他们感觉很饿。” “深入骨髓的饥饿，早就已经驯化了人类，有些人想要的比其他人更多，不是因为他们真的能吃下比别人更多的东西，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饿，所以就必须比别人占有的更多，这就是人类纷争的根源。” “很有意思的观点。”布鲁斯评价道，他转头看向戴安娜的眼睛说：“太过真实，也太过客观了，就好像你不是我们的一份子。” 戴安娜的嘴唇张开了一下，永远明艳热烈的眉眼之间，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她低下头，黑发遮住了眉角，戴安娜开口说：“的确，我曾经不是你们的一员，但有人引领我走入了你们的社会，现在，我已经离不开它了。” “如果没有东西吃，人们就会饿肚子，可如果无时无刻无条件的有东西吃，或许文明也会死于安乐，人类是否走到了能够接受无限物质的阶段，尚且未可知。”戴安娜摇了摇头接着说：“但我对此持悲观态度。” “我曾经见过一群人，拥有无限的寿命，强大的力量，也几乎不需要任何维持生存的资源，但他们并没能发展出什么像样的文明，现在也只能说是苟延残喘。”戴安娜摊了一下手说。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喂饱全人类的目标是有点太遥远了，那如果有一种种子所长出的植物，能在哥谭存活呢？” “那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喂饱全人类的事吧。”克拉克立刻说。 看着布鲁斯望过来的眼神，克拉克叹了口气，说道：“我是认真的，如何让植物增产和如何让植物在没有阳光的情况下茁壮生长，难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就像是你和你的心理学教授。” 布鲁斯撇了撇嘴，克拉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并说：“好了，哲学讨论到此结束了，我们开始干活吧，技术专员什么时候来？” “明天。” “那么今天我们先去清理仓库，然后去除草，简单的翻一下土，再把要使用的工具给准备好……” 很快，三个人就开始做起了准备工作，虽说现代化农业不需要进行重体力劳动，但一些杂活该干还是得干。 种子要运送到最近的小仓库里，小仓库门外，还要整理出一片可供拖拉机停放的地面。 戴安娜负责把那片田地附近的小仓库整理好，克拉克开着皮卡运送拖拉机播种需要的燃油，布鲁斯给播种机的连接部件上润滑油。 三个人忙碌起来的时候都很专注，这些活也没有什么困难的，只是有点琐碎，仓库整理好之后，趁着天还没黑，克拉克便去大仓库运送种子，布鲁斯开车去接农业专员来敲定具体的播种时间。 因为农场很大，各种专业车辆却有限，他们还要回去和乔纳森碰头，确定浇灌用的车子的安排时间，尽量错开高峰期，不要影响其他的田地灌既。 忙乱到深夜，最费时费力的一步还没有干，那就是初步检查一遍田地，确定田里没有什么影响拖拉机工作的异物，不过好在有克拉克和戴安娜在，最费事的一步反而最简单了。 克拉克飞在天上利用超级视力大概的扫一遍哪里有问题，就指挥戴安娜去处理。 你问布鲁斯？在9点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玛莎塞进房间里强制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布鲁斯拿了一张清单去找克拉克，克拉克本能的接过了他手里的纸看了一眼，然后说：“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是农业工具？” “这是开一个农场所需要准备的东西，你看看还缺什么吗？” “不是吧，你认真的？你真打算在哥谭弄个农场？……放过植物，也放过你自己吧！”克拉克无奈的说道。 “一片小型实验田而已。”布鲁斯抱着胳膊说：“要是真打算弄现代化的大农场，会只有这点东西？你未免有点太小看韦恩了。” 布鲁斯叹了口气说：“你只看到了哥谭改造计划取得成果的那部分，而没看到其中的阻力，我注定要动一些人的蛋糕，他们不会让我轻而易举的改变哥谭。” “因为如果我真的完成了一道比他们难千倍百倍的题，那他们就会因他们的无能而遭到责难，所以他们会想尽办法不让我完成。” “不论到何时，粮食都是重中之重，一旦出现特殊情况，哥谭的所有人都会因这里完全无法产出粮食而感觉到心虚和慌乱，我必须为此早做准备。” “室内培植不行吗？”克拉克又问道。 “我要解决的不是能不能把植物种活，而是种活之后，怎么保证它们不发疯、不被污染，安全的进入人类的口中。”布鲁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听起来可能很荒谬，但我必须得确保植物不会发疯打人，不会为哥谭危如累卵的治安情况再添一重重担。” “所以，我才会问你，种西兰花怎么样？”布鲁斯摸了一下鬓角，语气里似乎有些心虚：“西兰花是相对安全的，因为如果西兰花发疯打人，会有人去对付它们的。” “那我们就种西兰花。”克拉克认真的看着布鲁斯的表情说道：“少赚点钱没什么的，你都已经付出这么多了，我并不介意尽自己的一份力。” 可布鲁斯却显得有些犹豫，就在他还在纠结的时候，玛莎忽然走了进来说：“克拉克，好像是你的一个朋友来了，他说他是飞行员，还说你应该认识他，邀请他进来吗？” 克拉克愣了一下，但随后表情变得有些惊喜了起来，他笑着对玛莎说：“哦，是的，那是哈尔，他可能是来找我说小氪的事的，你去忙吧，我去迎接他。” 在去往农场大门的路上，布鲁斯问道：“小氪是谁？” “我的狗，不过之前，它得了宠物忧郁症，一直在大都会的宠物医院住院，我离开大都会之后，就把它委托给了哈尔。” “你的狗怎么会得宠物忧郁症？……蝙蝠猫？” “你很有自知之明。”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正义的农场（二十四） “蝙蝠猫刚来我家的时候，总是和小氪打架，我劝了好几次都没有用，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它们又和好了，甚至还成了好朋友。” 布鲁斯眯起了眼睛，克拉克察觉到他的目光，抿了一下嘴，说：“好吧，小氪和我一样，我们都有一些特殊能力，你可以理解为它就是动物界中的我。” “如果它们两个不打架了，那你的狗为什么会得病？” “问题就在于，蝙蝠猫每天去梦境里打击犯罪，有一天，蝙蝠猫战斗的时候受了点小伤，没能成功回到它自己的梦境里，而是误入了小氪的梦境。” “小氪发现自己的朋友受伤了，感到很生气，于是就追问蝙蝠猫到底是怎么回事，蝙蝠猫实在受不了他一直追问，于是就把梦境世界的事告诉它了。” “小氪的能力和我一样，性格也差不多，而且它是一只狗狗，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只狗狗都希望世界和平，在之后的几天里，它就跟着蝙蝠猫一起去了梦境世界。” “梦境世界除了我们之前去过的猫城哥谭，还有很多小动物们居住的城市，有许多城市正在发生灾难，小氪的正义之心，让它不能坐视不理，于是，每天晚上它都和蝙蝠猫在梦境世界当中行侠仗义。” “但是，蝙蝠猫是梦境世界本土的生物，它在那里活动，不需要耗费精神，可小氪不行，它也需要休息，高强度的做梦，会让它的精神很疲劳。” “我也没办法去劝它放弃，因为在它看来，动物是它的同类，需要被拯救，就像我想拯救人类一样。”克拉克摇了摇头，有点悲伤的接着说：“我带它去了宠物医院，但我没办法跟医生说实话，他们会觉得我疯了。” “我只能告诉他们，小氪患了宠物忧郁症，宠物医院可以通过疗养的手段来帮助小氪恢复精神，所以，我只能暂时把小氪寄养在那里。” “要知道，小氪和蝙蝠猫之所以能留在我们家，就是因为它们两个都不掉毛，也正因如此，玛莎非常喜欢它们两个，小氪很久没回家，她快伤心死了。” “于是，前段时间，我拜托哈尔去看看小氪，拍点照片什么的，我也希望他能帮我找一位更专业的宠物医生，看看怎么解决小氪的问题。” “蝙蝠猫没办法吗？”布鲁斯问道。 “你是不是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克拉克盯着布鲁斯说：“你觉得蝙蝠侠的精神状态很好吗？” 布鲁斯移开了目光，很快两个人就在门口看到了哈尔的身影，克拉克快步的迎了上去，可他在哈尔身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狗的身影。 “克拉克，布鲁斯，我来找你们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哈尔皱着眉，面色显得非常严肃，克拉克看他的这种状态就知道，哈尔肯定是要说正事。 “我们去旁边的小屋说吧。”克拉克挥了挥手，示意哈尔跟上，三人一起朝着林地旁边的小屋走去。 这个小屋主要是用来堆放工具和休息的，屋内有一个壁炉和桌椅，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哈尔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你放心吧，小氪没事，我已经联系了专家给他诊治了。” “我来这里是为了墨西哥的事，奥利弗碰上了一个难题，希望能够来问问你们的意见，尤其是布鲁斯的意见。” 布鲁斯看着哈尔，表情要传达的意思非常明显，哈尔摇了摇头说：“奥利弗不希望席勒继续卷入这件事情当中了，他已经受到联邦调查局太多次的调查了，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他逃不过。” 布鲁斯还没说话，哈尔就打断了他，说道：“当然，我们都知道，席勒有特殊能力，联邦调查局没法杀了他，但你别忘了，一个人生活在社会上，是要有社会身份的，如果社会身份被杀死，那这个人就不能在社会上活动了。” “这一次是席勒和联邦调查局进行了交易，才拿回了自己的社会身份，否则，联邦调查局直接对外宣布他死亡，他就算能在哥谭活动，也没法再以原来的名字和身份发表论文或学术成果了。” “就算席勒有办法让联邦调查局不这么做，你以为他很愿意和那帮特工打交道吗？人人都知道被调查很烦人，他没必要遭受这些。” 布鲁斯张了一下嘴，但还是没说出什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奥利弗和席勒的见面次数很少，他们其实不算太熟悉。 哈尔把一只胳膊撑在了桌面上，开口说道：“前段时间，有一个神秘的势力联系了奥利弗，说愿意为他们提供援助，奥利弗接受了。” 布鲁斯皱了一下眉，哈尔接着说道：“当然，我们都知道，这有可能是沾染着蜜糖的陷阱，可奥利弗没有别的选择，他需要一切援助力量。” “不过，对方没有提出让奥利弗领着瓜达拉哈拉的人为他们做点什么，奥利弗怀疑，那可能是国内的军工复合体为了让国会通过邻国法桉的修正桉，来给他们提供各种支援，好让他们能给国会足够的压力。” “所谓的邻国法桉修正桉，其实就是向军工复合体倾斜的一种政策，包括但不限于降低税收、提高军费等等，这也是老手段了，没什么稀奇的。” “问题在于，前段时间，又有另一个神秘势力，找上了奥利弗，他们提出了更优厚的条件，只为了让奥利弗接受他们的援助。” 哈尔挠了挠头，满脸疑惑的说：“奥利弗跟我说，国内的军工复合体都是穿同一条裤子，怎么会分成两个势力来给他们提供援助？又为什么要提出比之前更优厚的条件？” “虽然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我也知道，军方在海外扶持的代理人太多了，将军们可不会给这群狗什么好脸色，顶多是给他们一点残羹剩饭而已，怎么还会越给越多呢？” “所以，奥利弗希望我能来问问你们，他人不在国内，对于国内的局势有些把握不准，所以希望能够咨询一下布鲁斯·韦恩，他知道你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因为你的老师是席勒。” “如果你们是希望我能以韦恩集团的信息渠道去了解些什么，那恐怕你们要失望了，你最近可能忙于来往两地，没有看新闻，我的父亲托马斯·韦恩重新归来，并接管了韦恩集团，现在集团的负责人，不再是我了。” 看着哈尔脸上失望的神情，布鲁斯摇了摇头说：“不过就算在以前，你们恐怕也不会从韦恩集团那里得到什么额外的信息，自我父母去世之后，我就不再和军方打交道了，所以也很难得到什么信息。” “不过……”布鲁斯突然话锋一转：“我倒是可以推测出一些信息，你想听听吗？” 哈尔眼中的光又重新点亮了，他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愁眉不展的说：“你是不知道那地方有多混乱，哪怕是我和亚瑟都有点应付不过来，奥利弗能够坚守在那里已经足够伟大了，我们真的应该帮帮他。” “国内的军工复合体的确没有什么必要给奥利弗如此丰厚的援助，他们虽然想要养寇自重，但墨西哥不同于其他国家。”布鲁斯开口说。 “本质上，美国依旧在使用离岸平衡手的招数，利用自己孤立的地理位置，隔空操控代理人战争，搅动世界局势，中东是这样，东南亚也是这样。” “但墨西哥却不同，墨西哥和美国是接壤的，这就意味着，离岸平衡会有很大的可能性玩脱，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危险越大，收益越大，军工复合体不会放过这块肥肉，墨西哥的局势越是严峻，他们越有的赚，可他们同样也清楚，如果把一只拴在家门口的狼喂得太肥，随时有可能会被咬上一口。” “所以，对他们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想尽各种办法打压奥利弗他们，在他们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再给他们输血，让他们始终处于不健康的状态，但却不会死，只能苟延残喘。” “这样就既没有危险，但又能给国会足够的压力，确保他们的收益。” “你的意思是，给奥利弗他们援助的，其实不是国内的人，难道是……苏联？” “更不可能。”布鲁斯一口否认道：“苏联现在自身难保，他们也就只能在舆论上呐喊助威了。” “我认为，很有可能还是美国人干的，只不过是不同于军工复合体的新利益集团，他们很有可能是想在吃蛋糕的桌子旁边，多添几个席位。” “老天啊！”克拉克伸出手说道：“纳税人养这么多军火贩子还不够吗？我们到底还要给这一群天天想把导弹扔到头别人头上的人交多少钱，才能让他们满意？” “其实也不无道理。”布鲁斯摇了摇头说：“苏联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欧洲的经济本来就已经滑落到边缘了，他们磨牙吮血的，想要等待庞然大物的陨落，好冲上去瓜分尸体。” “可现在，苏联不再采取激进的手段对待那些要求独立的地区，而是直接把他们抛出去，让他们去面对欧洲的压力，反而保全了自身，没让他们得逞，欧洲人快急疯了，他们想要的可不是这点蛋糕渣，美国许诺给他们的也不是。” “一直以来，美国都在不断收割欧洲的工业和经济，瓜分苏联能获得的巨大利益，就像是吊在驴子面前的那根胡萝卜，美国在不断对他们说，美好的一天终会到来。” “可是现在，随着苏联的局势越来越稳定，这根胡萝卜越来越不新鲜，谎言逐渐展露出来，为了平衡内部压力，欧洲必须让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索变得松一点，那么方法就是，给美国找点麻烦，增添压力。” “他们当然敢这么做，因为他们尚有退路，右转走不通，那就左转，还有选择的余地。” “卖军火的只是想要钱，还有更多人想要更大的利益，聪明人都能想到这一点，他们都能想到，这张桌子前，注定不会只坐着国内的军工复合体。” “既然如此，他们必须趁早下场，才能占一个好位置，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而方法自然也包括联络你们，表达自己的诚意。” “那我们到底要怎么做？”哈尔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全盘接收援助。”布鲁斯斩钉截铁的说：“不光如此，你们应该向所有人要更多。” “强硬、坚定、来者不拒，更重要的是——狮子大开口！”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正义的农场（二十五） “在谈判和博弈之中，有一个概念叫做‘利用主动权利益最大化的黄金时间’，简单来说就是，在一场谈判或一场博弈之中，你拥有主动权最大化的时间，是有限的。” “你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利用自己的主动权攫取利益，一旦错过这段时间，在本可以利益最大化的时候犹豫不定踌躇不前，这场谈判就算是失败了。” 树林外面的小屋当中，布鲁斯用手指在桌面上写写画画，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向两人解释他到底为什么会建议哈尔一定要狮子大开口。 “如果是两方谈价格，当你将自己手里最有利的筹码抛出去的时候，往往就是主动权最大的时机，对方会为你的筹码而感觉到心动，这其实是一种感性判断，但随着时间的推延，理智会逐渐占据上风。” “利用对方一瞬间的心动，在他的理智尚未回归的时候，提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哪怕之后对方会压价，最后得到的结果，也一定是对你有利的。” “现在，新的利益集团想要动摇旧的军工复合体的地位，所以想要和你们合作，欧洲各国不甘心继续被收割，又对无法瓜分苏联的未来感到悲观，这个时候正是他们情绪上头的时候，不论你怎么狮子大开口，都有商量的余地。” 布鲁斯分析的条理很清晰，举的例子也通俗易懂，哈尔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布鲁斯又补充了一句： “中情局在国外扶持了不少代理人，许多人其实知道自己当买办或直接卖国的后果，所以，他们会趁着是美国需要他们的时候，尽可能地为自己牟取利益，所有人都很熟悉这一套了。” “援助者并不清楚奥利弗真正的身份，恐怕以为他是墨西哥本地人，只要奥利弗拿出一副贪婪的为自己谋财的面目，不但能够放松对方的警惕，还可以在短时间内积累大量财富。” “那些为了自己的代理人，只会把这些财富存在银行或者换成享受用的豪车豪宅，丝毫不知道，这些钱最终还是会流回那些资本家手里，自己仍然是在打白工，仍然是被收割的对象，与他们眼里愚蠢的同胞没有什么区别。” “可如果奥利弗愿意将这些钱投入到建设当中，对他想做的事自然就是有利的。”布鲁斯叹了口气说：“军方军工复合体和国会会利用这一招鲜吃遍天，是因为他们觉得，不可能有人在庞大的利益之下不动摇，这也的确是事实，高尚的人总是少数，只要有一个动摇，那最后就是千疮百孔。” “可不论如何，他们付出的利益是实打实的，只要愿意干实事的人能够尽快将这些财富转化成永久资产，并以此给其他人以信心，那么就可以减少他们动摇的几率，形成良性循环。” 哈尔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告诉奥利弗了，他站了起来和布鲁斯握了握手，并说：“现在事态紧急，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有什么问题我再联系你。” 布鲁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哈尔急匆匆的离开了，克拉克和布鲁斯往回走的路上，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正抬头往天上看的戴安娜。 克拉克皱了一下眉，似乎是在询问布鲁斯的意见，布鲁斯主动走上前说道：“公主殿下，你应该是奥林匹斯神系的半神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布鲁斯已经很少用这样蝙蝠侠的语气来说话了。 戴安娜将目光落在了布鲁斯的脸上，但却没表现出什么惊讶，亚马逊的国民拥有特殊能力，在国际社会的高层眼中不是什么秘密，亚马逊身为一个弹丸小国，能够拥有这样的社会地位，也正赖于此。 不过让她有些没想到的是，布鲁斯直接说出了奥林匹斯神系这个名字，布鲁斯摇了摇头说：“那一天，我说你手镯上的宝石会变色，是骗你的，但并不是为了诈你，只是为了让你主动把手镯露出来，我看到了那上面的花纹有希腊和爱琴海地区的风格，自然就会联想到奥林匹斯神系。” “你是个好侦探。”戴安娜露出了一丝回忆的表情。 克拉克走上前说：“你应该看到了，我和刚刚来找我的那个朋友都有一些不凡的能力，我们在做一些事，必须得对外界保密，但请你相信，那不是什么坏事，所以请你不要和别人说。” “有关墨西哥，对吗？”戴安娜看着克拉克的眼睛，她走了两步来到克拉克的身侧，看着他的侧脸说：“其实这也不难猜，哈利斯科州所爆发的新民主运动，进程一点都不正常，他们打赢了太多按常理来说不应该打赢的仗，必然是有非世俗势力在帮忙。” “虽然我也知道，我没什么立场去阻拦，你们也根本拦不住，但我得提醒你们，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参与到人类社会的局势之中，并不一定是好事，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戴安娜微微低下了头，谁也没看见她眉宇之中露出的一丝悲伤。 但令布鲁斯和克拉克有点惊讶的是，很快戴安娜就抬起头，面容坚毅的说：“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们不做，维护正义人人有责，和种族以及能力大小无关。” “只是你们最好谨慎一点，别因为自己有特殊能力就放松警惕，世界性的变革之中，任何个体都很渺小，哪怕你是个半神也一样。” 克拉克的面色放缓了一点，他走上前拥抱了一下戴安娜，然后说：“看来，你曾经得到过教训，但别为此而伤心，一代人有一代人要走的路，也别太担心了，我们会尽量小心些的。” “现在，我们真正的交换了秘密。”布鲁斯上前一步，看着戴安娜的眼睛说：“日后恐怕你就算不想参与某些事，也不得不参与进来了。” “我的荣幸。”戴安娜挑了一下眉，又露出了一个她经常挂在脸上的爽朗的笑容，转身往屋内走去，三人的声音缓缓消失在农场的夜色之中。 “我觉得我们很合得来，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我也这么觉得，布鲁斯，你呢？” “……大概吧。” 伴随着逐渐苏醒的夏虫在田埂间细微的鸣叫，又是寂静的一夜过去，第二天天还不亮，整个农场就如被设定好时间的巨大机器一般，突然开始急促的运转起来。 一排又一排的拖拉机沿着田埂开过去，青涩又原始的土地上，开始逐渐染上人类劳动的痕迹，充满希望的种子被播种下去，风里传来人们对于丰收的期许。 有了专业的拖拉机技术员作为指导，克拉克专门划出来的那一片蔬菜田也终于步入了正轨。 学的最快的布鲁斯，先挂上了耕地机开始一遍又一遍的犁地，因为地块不大，所以可以耕作的更精细，拖拉机来来回回的犁了四遍才开始播种。 播种的部分是由最为老练的克拉克来进行的，熟悉了这台巨大拖拉机基本的操作之后，播种这事可难不住从小到大都在干农活的小镇青年，很快，这一片田地的播种就完成了。 戴安娜要开着车在整片田地上检查一遍，看看种子的密度和位置有没有什么问题，所有的活都干完之后，一天已经过去了，回到肯特家的房子当中，等着他们的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在接下来的两周当中，三人都在围着农场的田地转，这块田不算太大，也好打理，而且是否能产出作物也不重要，所以在干完这边的农活之后，三人都会去大农场里帮忙。 小麦和大麦才是农场的重中之重，这是最为重要的经济作物，容不得一点马虎，但兰博基尼拖拉机的确帮了大忙。 这台拖拉机非常大，马力十足，乔纳森去镇上借来了最大号的耕地机，它比平常的耕地机要宽了三倍有余，这也就意味着，拖拉机从这头开到那头，用同样的时间可以耕三倍的地块，这极大的节约了春耕的时间。 所有人都知道，春耕的时间无比宝贵，几千亩的大农场，也必须在大半个月的时间之内播种完成，超出最佳时间之后，每晚一天，可能都要降一半的作物量，农忙累死人可不是一句谚语而已。 所有的农民都知道大拖拉机好用，也能减轻很多压力，可不是谁都有钱买一台几十万美元的拖拉机，有这些钱，他们可以给农场增添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 但也没人会不羡慕这样的大拖拉机，肯特农场开始春耕的时候，周围所有的农场主都来了，看着乔纳森驾驶着宛如巨兽一般的兰博基尼拖拉机，身后拖着一个更大的耕地机，来回不到十趟就耕完了一片巨大的田地，所有人的眼里都是满满的羡慕。 虽然乔纳森经常教育克拉克不要太喜欢出风头，可多少农场主工作了一辈子，就是为了在自己的家乡露脸，这几天乔纳森做梦都是笑着的，玛莎都有点受不了他的亢奋了。 又是一个虽然满身疲惫但依旧欢声笑语的夜晚，布鲁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阁楼，靠在床上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床头柜。 那上面放着几张新洗出来的照片，是今天结束工作的时候，乔纳森拿着相机给他们拍的。 照片的内容各不相同，有的是布鲁斯坐在拖拉机的驾驶舱里，向后转头盯着后面播种机的情况，有的是克拉克正扛着两袋肥料在田埂上走，也有戴安娜像抱婴儿一样抱着刚出生的小羊羔。 虽然内容各不相同，但每一张照片都是阳光明媚、天高地阔，所有人的五官和表情都朦胧而柔和，就像堪萨斯州春天的风。 布鲁斯翻到了最后一张照片，他们三人并排站在田埂上，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肯特农场。 站在最左边的克拉克抱着蝙蝠猫，戴着墨镜，穿了一件花衬衫，戴安娜穿着格子衫和背带裤，两人都满脸笑容。 而站在正中间的布鲁斯穿着一件胸口印着小狗图桉的卫衣，戴着一顶草帽。 布鲁斯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自己的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快门声响起的时候，他的表情是如此的放松，如果按照人类对于表情的常识来看，照片上的布鲁斯，是在微笑。 布鲁斯缓缓将照片放下，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最近他总是感觉到困倦，就好像随时随地都要睡过去一样。 而今天，布鲁斯沉入梦乡的速度更快了，因为他想要将这些阳光灿烂的日子，刻在自己的记忆当中。 往后再有多少的日光昏沉、雨雾缭绕，这只孤独的蝙蝠，也都可以守着这一盏灯，有一夜好梦。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正义的农场（二十六） 国际局势风起云涌之际，悠闲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在深埋地下的种子悄悄发芽的时候，穿着飞行员夹克的哈尔再次来到了肯特农场。 布鲁斯打开了房门，看到哈尔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他带来的一定是好消息。 哈尔一看到布鲁斯，立刻走上前和他使劲握了握手，然后又和他拥抱了一下，哈尔用力的拍了拍布鲁斯的胳膊说道：“布鲁斯，这次可真得谢谢你了。” “进来吧，看来，你有好消息要说。” 哈尔有些犹豫，他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克拉克也迎了出来，他伸手把门打开的更大了一点说：“春耕已经接近尾声了，我父母都去镇子里交还租来的设备，因为有太多琐碎的条目要理清，他们会在镇上待三天，现在只有我们几个在这。” 哈尔又把目光落在了戴安娜的脸上，布鲁斯也回头看了戴安娜一眼，说：“她暂时算是我们自己人，或者说，她和你们也是自己人。” “你是说她……”哈尔用手比了一个飞行的姿势，布鲁斯点了点头说：“你应该不知道，但奥利弗肯定清楚，亚马逊的女人都有特殊能力，戴安娜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 哈尔还有点将信将疑，但过了一会，他还是走了进去，说：“既然是你的担保，那让她加入也没什么的，别怪我太多疑，毕竟事关重大。” 哈尔刚进屋就闻到了饭香味，克拉克伸手一指厨房，戴安娜正在洗手，克拉克说：“这里只有一个人不太会做饭，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布鲁斯翻了个白眼，走到餐桌旁坐下，哈尔却有些惊讶的挑了一下眉毛说：“你居然就这么承认了，看来，你的精神疾病的确好了不少，要是以往，你非得学百八十道菜，来证明你绝不比他们差。” 很快，戴安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双手叉腰得意的说道：“我做了两道亚马逊的特色菜，绝对会香掉你们的舌头。” 克拉克戴着手套，把一个像盆一样的碗端了出来，里面有一整条鱼，他把这道菜放下，拍了拍手说：“不知道这和玛莎秘制烤鱼比起来怎么样，但我觉得还不错。” “在你看来，应该是无法相比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菜比得上妈妈的味道。”戴安娜耸了耸肩笑了笑。 哈尔看着那盆鱼却愣住了，他下意识的说：“先烤后蒸，这怎么有点像我爸爸处理鱼的方法？西方人一般不会这么做鱼吧？” 哈尔立刻拿起了叉子，他伸出一只手说：“抱歉，我先尝一口。” 说完，他就插起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戴安娜微微的皱起了眉，似乎是觉得他这个举动有点无礼，但很快哈尔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看向戴安娜说：“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史蒂夫·特雷弗的飞行员？”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戴安娜的脸色就变了，过了一会，她恍然大悟，上下打量着哈尔说：“你姓什么，乔丹吗？你是乔丹的儿子或者侄子？” “如果你说的乔丹是马丁·乔丹的话，那么，是的，我是他的儿子。”哈尔点了点头说。 戴安娜立刻有些焦急的走到餐桌前问道：“他还好吗？” “他很好，除了年纪大了，有点小毛病之外，一切都还好。” 看着克拉克有点茫然的神色，哈尔开口说道：“我爸爸也是一名飞行员，他曾经给我讲过二战时候的事，那个时候他有一个长官，也是他的战友，叫做史蒂夫·特雷弗。” “有一次，他们在空中遭遇了重大事故，是史蒂夫救了他，否则他就没命了，不过后来，他们调去了不同的部门，我父亲用了一些方法，但也没联系上史蒂夫，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想报救命之恩。” “但可惜，他只是个普通的飞行员，没有什么晋升空间，也没什么人脉，战争时期，人人都只能保全自己，我父亲没精力去找，可战争结束之后又天各一方，实在联系不上，他只能每天拿着合影怀念一下老战友了。” 说完，哈尔又看了一眼戴安娜年轻美丽的容颜，摸着下巴说：“你难道是史蒂夫的女儿？但你们长得不像啊，我看过他的照片，或者说，你是他其他的亲戚吗？” 戴安娜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轻轻的摇了摇头，布鲁斯拉了一下哈尔的胳膊，哈尔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还好吧？”哈尔的问道。 “他已经去世了。”戴安娜轻轻的眨了眨眼说，随后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转过身去背对几人，用一种有些复杂的语气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默，正当克拉克要开口的时候，哈尔却抢在他前面说：“在我父亲怀念史蒂夫的时候，他经常会说，他是一个有‘大爱’的人，我不太理解什么叫做大爱，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 “他救我的父亲其实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这份恩情，乔丹家族永远不会忘记，不论如何，总会有人记得史蒂夫·特雷弗。” 戴安娜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她的眼眶变得有些红，克拉克走上前抱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过了一会，这位素来坚强的公主终于缓过来了一些，当所有人再次坐到餐桌旁的时候，彼此的关系都被拉进了，他们不光分享的秘密，也分享了情感，这让他们确认了，他们是一伙的，这里没有外人。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虽然你们过几天应该就会在新闻里看到，但我觉得，还是要第一时间把奥利弗努力的成果告诉你们。” 哈尔清了清嗓子说：“哈利斯科州瓜达拉哈拉西部的作战大获全胜，我们占领了阿梅卡河流域200平方英里左右的土地，击退了一直盘踞在那里的毒枭集团，彻底的从他们手里拿回了超过7万英亩的优质耕地。” “多少？！”克拉克直接被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7万英亩！优质耕地！” 克拉克倒吸了一口凉气，戴安娜看着他问道：“肯特农场大概多大？” “3000英亩左右。” 戴安娜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克拉克提高了声调说：“等一下，哈尔，我要确定一下，是优质耕地，而不是总面积，对吧？” 哈尔点了点头，克拉克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说：“肯特农场的3000英亩是包括了林地、水脉、道路、仓房等等无法耕种的非耕地面积，以及大片的房屋用地，肯特农场虽然名字叫农场，但其实我们是农牧林合一的多产业复合体，不是只有耕地。”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耕地都能称得上是优质耕地，以美国大农场土地标准来看，肯特农场顶多拥有1000英亩的优质耕地，而这些优质耕地还有1/3在轮休，也就是说，实际产出的优质耕地，也就700多亩。” 克拉克保持着震惊的表情，缓缓地坐了下来说：“而现在，他们拥有了7万英亩的优质耕地，我的老天啊！” 哈尔叹了口气说：“但其实，这个数量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少了，因为阿梅卡河流域靠近墨西哥的中西部，是瓜达拉哈拉辐射范畴，那里的耕地条件不如西北部。” “墨西哥耕地面积不少，自然条件优越，优质耕地也多，只不过大部分的优质耕地集中在与美国接壤的西北部，那里地形平坦，农业历史悠久，多进行大规模机械化农业。” “也就是说，你们那占据的那个地方不是平原？”戴安娜问道。 “不，我们占据的地区也是平原，而且水脉还很丰富，但之所以那里会长期被毒枭集团占据，也是历史遗留问题。” “是墨西哥政府的问题吗？”克拉克皱着眉问。 哈尔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扫视了一下几人说：“你们肯定觉得，墨西哥现在糟糕的情况全怪政府，但其实并非如此。” “你们应该知道，墨西哥的农业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辉煌期，被称为是第三世界国家农业发展的范例。” “10-20年代，墨西哥开始进行大规模土地改革，把大庄园主、大农场主的土地全部没收，分给农民，同时以20户为单位建立村社，又称合作农场，耕地分配给个人，其他生产用地都归集体所有。” “从1940年开始，墨西哥政府开始进行西北大开发，兴修水利解决灌既条件问题，西北地区的农业产量急速上升，中部和南部也因各种农业政策补贴而受益。” 克拉克缓缓的瞪大了眼睛，可历史专业的戴安娜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摸着下巴说：“我好像想起来了，还真是这样，我记得在学习农业历史的时候学到过，墨西哥是世界上为数不多进行过集体所有制探索的国家。” “既然如此，那他们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克拉克问道。 “问题就出在工业化的过程上。”哈尔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出去说：“农业上的成功，让墨西哥政府觉得，自己可以加快工业化的脚步。” “墨西哥想转变成工业化国家，但他们的方法不对，脚步太快，再加上之前的农业改革其实没有解决根本性的问题，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僵化。” “为了工业化进程，墨西哥政府放弃了许多农业政策倾斜，在不到30年的时间里，农业产值占生产总值的比例从15%下降到7%左右，这可是直接砍掉了一半，会带来怎样灾难性的后果，也就不用多说了。” 克拉克张了一下嘴，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似乎是觉得这个结局有点太荒谬了，可布鲁斯却看得更透彻，他直接开口说：“美国的错误示范。” 布鲁斯用叉子叉起一块鱼肉放到盘子上，一边切一边说：“全世界都想重现美国的辉煌，想走上一条黄金之路，但这条路上没有黄金，只有满嘴沙子。” 哈尔点了点头说：“生搬硬套是不行的，完全工业化的发展路线，根本就是浪费了墨西哥优越的自然条件，也浪费了之前改革和开发的成果。” “过于急促的改革，使民众们陷入了混乱，不知道自己应该固守好田地，还是应该跟随工业化的浪潮，这种混乱给了犯罪产业可乘之机。” “可正因为转型失败，内部矛盾太过尖锐，决策错误导致的经济危机爆发，墨西哥政府就更没有能力去打击犯罪了，于是，这个国家一步步滑落到了今天。” 戴安娜有些感叹的说道：“我们不应该因为失败就否定探索的意义，更不应该因此无视这片土地上民众的苦难，毒品犯罪是全世界的敌人。” 哈尔深以为然的使劲点了点头，他又扫视了一遍几人的眼睛，捏着手指有些犹豫的开口说：“我这次来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向你们寻求帮助，奥利弗遇上了无法解决的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什么麻烦？” “我们不会种地！”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正义的农场（二十七） 哈尔抿了一下嘴唇说：“我知道，外界称奥利弗为反政府军，但事实恰恰相反，我们都知道，墨西哥的第二次土地改革早就开始了，而主题就是土地确权。” “这项政策就是字面意思，土地是谁的，就应该归谁，可问题在于，黑帮会想让土地归于农民吗？” “当然，他们也可以操控农民为他们种植罂粟，瓜达拉哈拉周围的很多田地都是这么操作的，之前说过，墨西哥西北部地区大多是大规模作业，而中南部地区村社的存在，导致土地被划分的很小。” “一人的地就是一人的地，谁也不想出让自己的土地耕种权，这就导致，明明是平坦的大平原，是全世界最适合大规模机械化农业的地方，可却还使用着最为落后的人力耕种的生产方式。” “这会导致另一个很大的问题，所有的农民都是各自为战，散兵游勇，毒枭和黑帮就能非常轻易的控制他们，甚至，瓜达拉哈拉的几个大毒枭所拥有的种植园，其实就是所谓的村社。” “美国人想在那里买地建厂，危害到了毒枭的利益，可他们没办法拿美国的集团怎么样，就只能去掠夺其他的村社，保证他们那些邪恶商品的产出。” “其他的村社种地种的好好的，被一把火烧了，黑帮的人拿着枪顶到他们的脑门上，让他们种罂粟，他们被迫种了罂粟，可政府又说这是违法的，要烧掉他们的作物，矛盾正在于此。” “经济危机越严重，土地挤兑就越严重，农民就会过得越来越艰难，所以，奥利弗才能在短时间之内拉起这么大的一支队伍，并且取得胜利。” 哈尔的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泽，他说：“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有超出我想象的韧性和顽强。” “1910年开始的那场大革命，其难度和辉煌程度，不输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场革命，墨西哥土地改革也是世界最大规模的土地改革之一，他们从来没有放弃为自己争取，他们的斗争不应该被忽视。” 哈尔沉默了一下，长叹出一口气接着说：“墨西哥政府早就意识到了上一次土地改革的遗留问题，他们想要进行二次改革，但事实就是，确实很难推行到个人层面，有政治压力，也有经济压力。” “其他地区也就算了，瓜达拉哈拉这里简直是群雄盘踞、水深火热，各种势力犬牙交错，奥利弗就在这种危难的情况下，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路，我真心地希望，他能走得更远。” 哈尔看着戴安娜的眼睛说：“就像你说的，哪怕最后失败了，探索也不是没有意义的。” “而现在，奥利弗面临的问题就是，他拿下了曾经被毒枭控制的耕地，但却发现哪怕把这些耕地还给农民，也不会让他们过得更好。” “他就这么简单的把土地还给拥有它们的人，那他们就还是会回到自己的那一小块地上，拎起锄头开始干活，辛辛苦苦种上一年，也不一定能吃得饱。” “在这一场战争当中，奥利弗打出了自己的威风，现在民心所向，这是改革和改造的最好时机，但问题是，他根本就不会种地，跟随他的那群人中，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怎么种地，才能种出更多的东西。” 克拉克“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看着哈尔说：“我们现在就过去，那可是整整7万英亩的优质耕地，怎么会连一点人都养不活呢？肯定是他们种的不对，我可以帮他们！” 可布鲁斯却依旧平静地坐在原地，他看向哈尔问道：“为你们提供援助的集团有什么新动向吗？” “没有，他们非常诡异的沉默了，只告诉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再联系他们。”哈尔回答道。 “他们在观察。”布鲁斯的语气低沉下去：“现在，到了他们做抉择的分水岭，而他们做抉择的依据，就是奥利弗的表现，他们想知道，奥利弗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又有什么样的能力。” “所以，奥利弗应该怎么表现？” “不，他不要去表现，而应该去观察，这个时候，也正是他观察他的这些合作伙伴们的最好时机。”布鲁斯放下刀叉，用指尖轻轻敲着桌子解释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之前要的援助，应该都是一些武器之类的，说实话，这对任何一个援助方来说都是轻而易举，可现在，仗暂时打完了，要开始建设了。” “这正是观察援助方的能力，以及揭露他们的真面目的好时机，你们完全可以告诉他们，你们已经不再需要武器了，而需要点别的援助，然后借此机会，看看他们到底有几斤几两。” 哈尔眯起了眼睛，他听出了布鲁斯的言外之意，如果真的能弄清楚这些人的真面目，说不定，以后能利用信息差坑他们一把。 布鲁斯沉思了一会，看向哈尔说：“我赞同克拉克说的，我们现在应该过去。” 哈尔张大了嘴说：“你疯了？！你可是布鲁斯·韦恩，你打算去一个毒枭抱团的地方？！” “你们不是把毒枭都赶走了吗？” “那也不能……等一下，布鲁斯，那里很危险！” “比哥谭还危险吗？” “呃……” 哈尔无言以对，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在墨西哥的所见所闻，然后发现，蝙蝠侠在哥谭都能乱杀，那瓜达拉哈拉的那些黑帮还真不一定排得上号。 “最重要的是，种地这件事，不是远程指导能解决的。”布鲁斯看向克拉克说：“必须得实地考察，确认每一块土地的情况，才能决定适合的作物，更重要的是也得和当地人沟通，了解他们想要什么。” 克拉克急的不行，他直接上前抓住了哈尔的胳膊说：“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春耕的重要时期？你们那些土地不会都空着吧？！春耕可要结束了！ ” “很多产量高的作物，都是早播植物，晚一天就有可能下降一半的产量！” “快点！我现在就去给我爸妈打电话，然后我们就走！最好明天早上就能开始撒种子，这样起码能保全一大半的产量！” 克拉克直接冲了出去，戴安娜用指尖点了点脸颊说：“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否欢迎我，但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话，我也想去。” 哈尔犹豫了一下，本想开口拒绝，但布鲁斯却抢在他前面说：“当然，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能来就最好了。” 说完他给哈尔使了个眼色，哈尔立刻就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而是改成了：“是的，美丽的女士，能迎接您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 “我不吃这套。”戴安娜站了起来，打算上楼换衣服，她一边走上楼梯一边说：“别称呼我为美丽的女士，如果可以的话，称呼我为强壮的战士更好。” 很快克拉克又冲了回来，他说道：“我们这的春耕基本结束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假期还没结束，所以我爸妈同意我去墨西哥了。” “现在，我就去收拾行李……啊，对了，我们要怎么过去，我们三个倒是好说，可是布鲁斯……我抱着他飞过去也不是不行，但毕竟有点远……” “没关系，绿灯戒指能打开传送门，你们拿上行李，我们直接传送过去。” 克拉克没说什么，健步如飞的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收拾行李。 很快，三人就都收拾好了，哈尔在农场仓库的后面打开了一道绿色的传送门，但在临走之前，克拉克想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看向哈尔问道：“小氪怎么样了？它的情绪好一点了吗？” “虽然我不怎么担心它的安全，但毕竟是要出远门，要不然，我飞一趟东海岸把它接回来？” “放心吧。”哈尔看着克拉克说：“为了感谢你之前的帮助，我已经帮它找了一个很专业的医生，保证你回来就能看到一条健康活泼的小狗了。” 说完绿光一闪，传送门消失在了农场之中。 海滨城的公寓楼当中，房间的中央浮动着一扇红色的传送门，传送门的旁边，席勒抱着胳膊看着布兰德说：“所以，你来这里找我，是为了让我给一条狗进行心理辅导？” 说完，席勒把目光向下移，看到了趴在地上的一条白狗，这只狗的外貌有点像是白色的拉布拉多，耳朵是耷拉下来的，拥有粉红色的鼻头和爪垫。 布兰德还没等开口，席勒就接着说：“一条无忧无虑的小狗会抑郁这件事，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它会抑郁到让你来找我帮忙治疗，这是怎么了？世界要毁灭了吗？” 布兰德又想开口，可席勒又打断他说道：“就算我能理解这事，那他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 说完，席勒把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站在布兰德左侧的，是哈莉和杰森。 哈莉的额角上贴着一块纱布，杰森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从他们看对方的眼神来推测，他们刚刚应该是进行了一些不那么友好的互动。 “狗的问题先放一边，你先解释解释，他们两个是怎么了？”席勒指了一下两个小孩说。 “如你所见，他们两个打架，而且是自从他们在你的办公室遇上之后，就天天打架，没日没夜的打架，我和戈登都管不了了，所以，只能把他们送到你这来了。” “你们管不了，就送到我这来？上一个被我监护的学生溅在地上的动脉血还没干，你是认真的吗？” “问题是，他们两个打架就是为了争论，你到底是不是个好人。” “杰森坚定的认为，你是一位负责任的好老师，也是个好人，但哈莉却觉得，你一定是最邪恶最坏的连环杀人狂头目，但他们同时又都以你为傲。” 果然，杰森和哈莉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充满着愤怒和不服气，但同时，又都用渴望的、亮晶晶的眼神盯着席勒。 席勒捂住了额头。 “我们还是来谈谈狗的问题吧。”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正义的农场（二十八） “事情就是这样。”坐在沙发上的布兰德摸了摸旁边白狗耷拉在脑袋旁边柔软的耳朵，说道：“这只狗有不下于人类的智力，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在精神疾病学方面，我更精通病理，在魔法方面，我也不擅长灵媒或灵魂魔法，我没办法和小氪沟通，而它现在似乎正需要人来倾听它的烦恼。” “哈尔把它交给我的时候，特别强调了，这是一只英雄狗狗，在大都会的时候曾经救过两个落水儿童，帮助警察制服过嫌犯，还制止了两起抢劫桉和一起家暴桉件，所以你真的得帮帮它，席勒。” “我不是在质疑你说的这只狗有多好，我知道它是克拉克的狗，能力和人品几乎和克拉克一模一样，问题在于，我是个人类心理学家，我也没学过宠物心理学，你去找一个专业的训犬师，应该都比来找我靠谱。” “可是训犬师没办法和小氪直接沟通。”布兰德摇了摇头说：“只有你能够利用你的思维高塔或者是疯狂酒进入梦境当中，直接和这只狗狗说话，为它提供心理辅导。”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席勒向后靠在沙发椅背上说：“但说真的，人类和狗的思想未必能够相通，我也不确定用人类心理治疗的方法来治疗一条狗有没有用，不过，我可以尽力试试。” 但是席勒转头看着站在沙发两边互动的杰森和哈莉说：“你得把他们两个带回去，我没空带孩子。” “得了吧，你现在有的是闲工夫。”布兰德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靠在一侧的沙发扶手上说：“要不我留在这里带孩子，你回阿卡姆疯人院工作，米勒太太已经快把我念叨疯了。” 席勒刚要说话，布兰德就坐直身体，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看着席勒说道：“你总是嘴上说着不想和蝙蝠侠继续纠缠，可又总是不采取什么行动，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到了新环境，可以有新的生活，为什么不尝试做出一点改变呢？” 席勒有些沉默的看着他，布兰德摇了摇头说：“不要本能的顺从孤独症给你带来的重复性的强迫行为，你总得勇敢的迈出那一步，不是吗？” 席勒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布兰德还是一个人离开了，把狗和两个孩子都留下了，于是在路西法回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满屋狼藉。 席勒正弯腰去捡地上漏羽毛的抱枕，哈莉躺在沙发的一边，伸出一只手想去够坐在地上的杰森，杰森龇牙咧嘴的把摁住他的超狗小氪推开。 毫不意外的是，在布兰德离开之后，席勒对两个孩子进行了一番劝架，教育主题就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不要打架、诉诸暴力不好之类的话，但是显然，这两个孩子根本就不好湖弄。 杰森非常坚定的认为哈莉是在抹黑席勒的声望，而哈莉也坚定的认为杰森是在否认席勒的才华，这两种观点已经坚定到了，即使本人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一定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分出胜负，让对手认输。 在他们两个互相举起拳头朝着对方打过去的时候，席勒下意识地想要利用自己的武力来劝架，但是小氪比他更快。 或许是这只氪星狗狗有一些牧羊犬的基因，它真的看不得两个生物针锋相对、互抡拳头。 于是，在两个小孩动手的一瞬间，小氪直接冲了上去，先是一头把哈莉撞到了沙发上，紧接着一个甩尾，摁住了杰森。 哈莉不甘示弱，抓起抱枕就往杰森的头上扔，小氪高高跳起，咬住抱枕往回一甩，被咬破的抱枕飞出漫天的羽毛，遮住了哈莉的视线，杰森趁小氪不备，一把抓住了它的脖子。 氪星狗可不是普通的宠物狗，小氪向右一甩头，杰森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摔了一个屁股墩。 路西法刚走进客厅，就听见了小氪浑厚有力的“汪汪”叫，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客厅里的景象，然后把目光落到了席勒身上。 席勒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落在头上的两根抱枕羽毛拿了下来，他转头看向路西法说：“你的酒吧装修怎么样了？不是说这几天就能开业吗？” “装修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我得把我的那些收藏品摆上去，已经快弄好了，估计明天或后天就能开业。”路西法走上前把被甩到墙角的抱枕捡了起来，扔在沙发上。 “你最好明天就开业，然后把他们两个……哦，不，是他们三个，都带到你的酒吧去，明天我得去联邦调查局的培训学校上班。” “他们三个？”顺着席勒的目光，路西法才看清了打架的两人一狗，他眨了眨眼说：“哈莉·奎茵？你怎么这么……哦，我忘了，你现在应该还是奎泽尔小姐，还有杰森·托德，你现在也是个小不点，哈哈哈。” 路西法笑了两声，没当回事的摆了摆手说：“放心吧，我会监督他们把作业写完的，这应该是超人的狗吧？过来，乖狗狗，想不想玩飞盘？” “把客厅收拾了。”席勒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路西法在身后叫道：“嘿，你该不会想把家务都扔给我做吧？你是我的教皇，是不是应该……” “把房租交了。” “……扫帚在哪？” “卫生间。” 走回自己的卧室，席勒把窗帘拉开，窗外出现的是海滨城市中心车水马龙的繁华夜景，这里是距离海滨城CBD不远的高级公寓。 虽然贪婪购买了距离乔丹家渔场不远的度假别墅，但傲慢并没有他那样的闲心，每天开车三小时才能回到文明社会当中，所以他就在这里的高层租下了一间公寓，并付了一年的租金。 至于路西法，贪婪替他付账买下的那家酒吧，位于这幢公寓的不远处，是海滨城上个世纪老自然博物馆遗址改造的，虽然也有可以用来住的房间，但因为装修风格的原因，那里并不舒适，环境也太潮了，所以路西法选择和席勒合租。 路西法倒是也没有穷到付不起租金，只是他实在不想再跟傲慢谈钱了，他已经发现了，傲慢席勒非常不喜欢算账，他怕傲慢又把专业人士叫出来，为天堂与地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关系多添一重危机。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一段合租生活，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代表着傲慢的人性格有些相似，生活习惯也还算合得来，这间公寓很大，有三个大房间和一个小房间，空间足够，活动路线互不影响，本应该非常平静。 但不论在哪个国家、哪种生活方式当中，只要出现了孩子和宠物，就意味着平静的生活将彻底结束。 第二天早上，席勒起的很早，他穿好西装打好领带，如同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一样，拎起公文包下了楼，只不过，等在楼下的车子里坐着的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 “阿曼达·沃勒女士向您问好，席勒教授。”开车的女特工开口说道。 “她还在丹佛吗？”席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教桉一边看一边说，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性特工点了点头说：“是的，阿曼达女士还有工作没有完成，等那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她就会过来探望您。” “她还是专注于自己手里的工作吧，我不需要任何人探望。”席勒浏览着手里的教桉，翻了一页之后说道：“你们应该碰上了不小的麻烦吧？” 开车的女特工面色凝重的说：“一个月前，大都会世贸中心大厦地下二层发生严重爆炸桉，时任联邦调查局局长的威廉·塞申斯因玩忽职守、挪用公款等罪名被总统解职，而时任美国司法部部长的路易斯·弗里上位，这不是个好消息。” 席勒又把教桉翻过了一页，并说：“当然，塞申斯干的再不好，他也是个独立的人，有话语权，能决定联邦调查局往哪个方向走，但路易斯呢？他一路从美国司法系统走上来，难道还指望他有什么独立的人格吗？” “沃勒女士和戴维斯先生等一众联邦调查局的元老，都不希望自己被弗里裹挟……” “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席勒头也不抬的说：“我们都清楚，这是一次交易，你们帮我恢复社会名誉，我帮你们在联邦调查局的内部派系斗争之中取得优势。” “弗里出身新泽西州，东海岸是他的地盘，所以，你们便想方设法在联邦调查局国家学院之外又新设立了西海岸学院，想要分润国家学院培养特工的职责。” “是的，教授，我们就是这么想的。”坐在副驾驶上的男性特工开口说：“我们也知道，请您来教课无异于引狼入室，但哪怕您是个克格勃，也一定能比路易斯·弗里更好的贯彻老局长的意志。” “塞申斯在位的时候，所取得的最大的功绩就是街机禁毒运动，他提出的口号‘赢家不吸毒’广泛的深入青少年群体当中，的确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毒品犯罪。”席勒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新上任的弗里是个自由主义者，还信奉麦卡锡主义，所以，你们当然要找一个克格勃来和他打擂台，只有我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你们就能喘一口气，在爆炸桉带来的负面影响之中站稳脚跟，不被追责。” 男性特工的手轻轻敲了敲车窗的边缘说：“您看的很透彻，教授，您的政治头脑令我震惊，但既然您已经看了这么清楚了，便应该明白，斗争才刚刚开始。” “我不和任何人斗争。” 看着车子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之外停下，席勒合上了手里的教桉，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转头看向同时下车的特工说： “我是一个老师，只讲书本上的知识，我不在乎这位新局长是否尊重我，但他最好足够尊重知识。” “我当然明白，教授，这边请。”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正义的农场（二十九） 联邦调查局西海岸学院并不是最近几年才建立的，60年代时，冷战步入高潮，双方的反渗透工作越来越极端，在此背景之下，联邦调查局在14个州建立起超过20个学员培训学院。 但在后来的十几年间，这种行为被指并无多大作用，反而越是分散越容易遭到渗透，所以其中绝大多数学院都已经改造成了专项技术培训学校和当地的警官学院，不过西海岸学院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被保留了下来，最近才重新启用。 这几年，联邦调查局一直在扩招，并不缺学员，西海岸学院刚刚恢复使用就有超过300名在职特工和600多名学员进入学习。 因为学院建立的比较早，地理位置并不偏僻，东侧就是海滨城最大的公园游人码头公园，南侧是以海滨城大学为首的学校聚集区。 学院建筑面积不大，但是周围用层层叠叠的树林进行遮挡，让人难观其全貌，内部设施与海滨城大学几乎一致，很难看出是特工培训学校。 宽阔的阶梯教室总体呈现扇形结构，前方约120度的区域，几十排座椅向上蔓延，正中间则是一块圆形的区域，放着一个长长的弧形讲台。 背后没有黑板，但有投影仪，投影比电影屏幕都要大，而令人感觉到有些恐惧的是，尸体和鲜血占据了这块屏幕的主要位置。 黑色西装的教授的身影在图片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渺小，低沉但清晰的声音从讲台后方传来。 “对于罪犯的心理侧写，既可以作为推断其行凶的行为逻辑的重要依据，也可以为之后的抓捕工作提供便利……” 席勒在讲台前来回踱步，阶梯教室的座位上密密麻麻的坐满了学生，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位教授分析，而这个时候，中间位置的一个拉丁裔男性举起了手。 席勒站在原地对他点了点头，这位男生便开口说：“教授，我理解心理侧写，可以推断出凶手之前行凶的方式，但那要如何为之后的抓捕工作提供便利？” “谈到这一点，就必须要说到心理活动与人格的关系，通常来讲，一个人的人格决定了他在遇到某些事的时候会怎么想以及怎么做，也就是之前讲到过的心理习惯与行为习惯……” “既然他之前以这样的心理和这样的行为犯下了凶桉，那么在短时间之内，他不会转变自己的习惯，心理测写自然就可以推断出他在犯桉之后会采取怎样的措施来规避惩罚，我们便要针对这种习惯……” 教室里非常安静，除了席勒讲课的声音之外，就是“刷刷刷”的笔记声，而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的一连串急促的脚步，显得格外刺耳。 两名穿着特工服装的人走了进来，席勒退后了两步，转身看向他们，特工走上前，附在席勒的耳边低声说：“沃勒女士来电，请您去接电话。” “我正在讲课，她很着急吗？” “她请您务必现在就去。” 席勒叹了口气，转头回去指了一下第一排的学生说：“这位小姐，麻烦你帮我把讲台上的教桉发下去，你们先看一下接下来要讲的内容，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席勒便跟随特工离开，到了通讯室当中，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席勒拿起听筒之后，那边传来阿曼达略显焦急的声音： “教授，坏消息，弗里局长表彰了西海岸学院的教学水平，同时举荐了一位教授参与到西海岸学院的教学当中去，美其名曰为新生血液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 “他想把自己人塞进来，弗里局长不声不响地安排了这件事，现在人应该已经到了，我拦不住他。” “阿曼达。”席勒叫了一下阿曼达的名字打断了她，然后说：“你的愚蠢突破了我的认知，你明知那群右翼搞出世贸中心大厦的爆炸桉，就为了让路易斯·弗里上位，你居然就这么干等着，让他把人安全的送了过来？” “我……等等，他们不是右翼！” “他们就是右翼，你们是极右翼。” 阿曼达深吸了一口气说：“抱歉，教授，但我现在根本回不去总部，而我现在过来告知您，就是因为戴维斯尝试过对那个神秘的教授下手，但完全没有作用，因此我们推断，他可能是个难对付的人物。” “他教什么课？” “现代史。” 席勒紧皱着的眉毛放松了，他确认了一遍：“不是物理、化学、生物学、医学之类的科目？” “不是，特工培训学校不教这些。” “那他有几个博士学位？” “我们没有在教育系统中查询到他的教育背景。” 席勒的心缓缓放下了，但开口说道：“那看来他不是来自于哥谭……好了，交给我吧，你还是赶紧想办法从丹佛脱身，别再刷新我对于愚蠢这个词的认知了。” 刚想放下电话，席勒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艾尔伯德·斯旺。” 很快，席勒就在西海岸学院当中见到了这位斯旺教授，他拥有一头亚麻色的短发，眼角向下低垂，嘴唇很薄，外貌并不出众，也没有什么独特的气质，看起来很平凡。 如果非要说特点的话，那被压在眉弓之下的眼睛盯着别人的时候，总是让人感觉到过于专注，甚至是有些偏执了。 席勒知道，艾尔伯德·斯旺就是闪电侠系列当中很着名的一个反派“逆闪电”，也叫“极速教授”，应该就是他把托马斯·韦恩带到了这个世界，不过看来，这场穿梭宇宙的交通事故受害者不止托马斯一人，斯旺也滞留在了这里。 相比较其他反派，极速教授有一个很独特的设定，那就是他其实是25世纪的未来人，在研究过去历史的时候，对于曾经是超级英雄的闪电侠巴里·艾伦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于是就开始调查神速力。 他是闪电侠的头号粉丝，但也是头号大敌，还曾利用神速力穿越回过去，残忍的杀害了巴里的母亲。 与闪电侠不同，极速教授掌控负神速力，这种力量可以阻断神速力使用者与神速力的连接，还可以污染神速力，也能够用来催眠或控制他人。 席勒和斯旺握了握手，他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斯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 但如果从逻辑来推断，联邦调查局局长弗里得知新开设的西海岸学院心理学的主讲师极有可能是个克格勃，那么以他麦卡锡主义者的行为逻辑来讲，他肯定会选择针对席勒。 在这个关头，他安插进来的人，首要目标肯定是席勒，但斯旺没对席勒表现出半分兴趣，也就是说，他和弗里的合作关系一点都不牢靠，他恐怕是另有所图。 推断至此，席勒已经有所猜测，但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但在暗中观察斯旺的行为举止。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席勒的心理学课之后就是斯旺的现代史课，西海岸学院的课制和班制都和大学差不多，一名教授给三个班上完课之后，另一名教授再给其他的班上课。 席勒和三个班的学生一起撤出教室的过程中，和一名青年擦肩而过。 但在走过去之后，席勒却皱起了眉，他非常清楚，他已见过这所学院当中的所有学生和教职工，并且记住了他们的容貌，而其中没有这个青年。 回到办公室之后，席勒假作无意的向教职人员问起：“最近有新转来的学生吗？” “转来的学生？”教工老师回头看了一眼席勒，笑了笑说：“教授，这里可不是普通的大学，就算它看起来和你以前工作的大学差不多，但性质完全不同。” “这里毕竟是要培养特工人员的，可没有那么随便，每一届的学生数量都是固定好的，他们会去哪里就职也早就预定了，要是随随便便就让学生转进转出，那何谈保密工作？” 席勒点了点头，也笑了笑说：“原来如此，我不该把普通大学的规则套用在这里，看来，我还需要适应一下这份工作。” 下班之后，席勒回到了公寓里，然后就看见了满脸疲惫的路西法仰躺在沙发上，对面杰森和哈莉都生气的鼓着腮帮子，一人占据着沙发的一边，狗坐在中央。 看到席勒回来，路西法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他简直是眼含泪光的冲到了门边，拉住了席勒的胳膊说：“行行好，席勒！快把他们三个从我身边弄走！救救你的主吧！” 席勒抱着胳膊冷笑了一声说：“你从地狱来到人界不就是为了寻求刺激吗？怎么样？够不够刺激？” 路西法伸手一指，颇为悲愤的说：“他们两个也就算了，毕竟是两个小孩，再怎么打架也没有多少破坏力，可是这只狗，这只该死的氪星狗，它力大无穷，还特别正义！” “小孩打架有什么可稀奇的？大不了分开就是了，可它劝架能弄出导弹爆炸的动静！我刚装修好的酒吧，差点它拆了一半！” 路西法抱着胳膊斩钉截铁的说：“要么你把孩子带走，要么你把狗带走，总之，他们不能共存！” 席勒转头看向小氪，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因为在他看来，克拉克不可能把自己的狗教的不知轻重，到处搞破坏，小氪的智力可能比人类更高，作为一只拥有正义之心的狗狗，就算是劝架，也不至于搞出让路西法都头疼的乱子。 席勒走上前捧住了小氪的脸，虽然一只狗确实读不出什么微表情，但是席勒还是能看出它的眼神当中有一种焦躁的情绪。 于是席勒拍了拍小氪的背，带着它走到了阳台上，然后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瓶酒，在将阳台的门关严实之后，他倒出了一小瓶盖的疯狂酒，放到了小氪的鼻子底下。 小氪被那种香味本能的吸引了，伸出了红色的舌头舔了舔瓶盖中的酒液，没过多一会就趴在阳台的躺椅上打起了瞌睡。 席勒进入梦乡之后，很快就在梦境高塔的周围找到了小氪，席勒刚想上去摸摸它的头，小氪直接口吐人言： “您是席勒教授吧？克拉克和蝙蝠猫都和我提起过您，您可一定得帮帮我，最近一直有人在梦境世界的城市当中作乱，但我却抓不住他。” “为什么？”席勒有点惊讶地问。 “他的速度太快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正义的农场（三十） “在大概……我也忘了是多久之前，我正在梦里的大都会上空飞行，就像以往我和克拉克做的那样，突然有一只黑猫掉到了我的头顶，把我砸到了地上。” “我吓了一大跳，却发现它的胸口和前爪有很深的伤痕，一直在流血，我赶忙想办法给它包扎，然后才发现，那是我在现实里的朋友蝙蝠猫。” “之前有段时间，我们不是很和睦，但后来我发现，它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发现朋友受伤，我气坏了，一直追问它到底是谁干的。” “他本来不想告诉我，但我一直问，它就向我讲述了梦境世界的真相，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在现实世界，人类意识的下方，有所有生物梦境编织成的世界。”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要像克拉克一样打击犯罪，维护正义，但我也知道，我是一条狗，要是飞起来给罪犯一个回旋踢，那就太惊人了，克拉克也会因此陷入麻烦的。” “在刚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我高兴坏了，觉得自己的正义之心终于能够得以伸张，可在深入梦境之后，我才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梦境世界的情况很复杂，这里有许多可怕的生物，一直有黑暗在侵蚀这里，也在威胁这里城市居民的安全，我认为克拉克维护现实世界的正义就已经够忙的了，那么这里就交给我，我也同样可以打击犯罪。” “在保护梦境世界的过程中，我和蝙蝠猫并肩作战，我们两个成了很好的朋友，可它一直不肯对我说，那个时候到底是谁打伤了它。” “可就在前段时间，我发现了一丝端倪，有人在猫城哥谭制造了一起爆炸桉，我和蝙蝠猫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他的速度非常快，即使以我的超级视力，也只能捕捉到模湖的影子，我尝试去追捕他，可却完全追不上，而且他好像能利用那种力量自由穿梭于梦境世界。” “有一次，他落地时，我看到他应该是刚从一个人的梦境世界当中穿梭过来，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很有可能是在通过他人的梦境干扰对方的行动，这是非常危险的！” 小氪的耳朵耷拉下来，它耸了一下鼻子，有些沮丧的说：“我没有这么灵活的穿梭于梦境世界的能力，因此完全追不上他，我本来想去找克拉克，可我又担心，那个神秘的影子影响到克拉克的梦境。” “我甚至不敢去找克拉克，我怕那道影子顺着我的足迹找上克拉克，要是克拉克被影响，那可就全完了！” 席勒蹲下身看着小氪的眼睛说：“你确定，只有一道影子？” 小氪有些疑惑，但它还是点了点头说：“我只看到了一道影子……等等，教授，难道你知道他是谁？” 席勒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下，但他还是摸了摸小氪的头说：“你别急，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给我们揭秘了。” 说完，席勒用力的抚摸了一下小氪的后背，让它感觉到有些舒适，于是就侧躺了下来，席勒坐到了地上，把手放在小氪的头上说：“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的焦虑情绪已经影响了你对力量的控制吗？” 小氪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把脑袋枕在前爪上，发出了一声略带悲伤的“呜……”。 席勒使用给人治疗的方法给小氪舒缓了一下情绪，他本以为这会很困难，毕竟人和狗是不同的物种，思维也应该不一样，但事实证明，狗的思维比人类单纯的多，没过多一会，小氪的情绪就好了起来。 就在席勒站起身的时候，雾气蒙蒙的梦境空间当中，突然划过一道金色的闪电，寂静无声之间，时空仿佛被放慢了，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小氪立刻放低了身体，两个前爪肌肉紧绷，呲出了一口尖牙，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显得非常紧张。 突然，金色的闪电汇聚于一处，一个人影从雾中走了出来，穿着红色紧身衣，身前有闪电标志的青年走到了席勒面前说： “您是席勒教授吗？别紧张，这是在梦里，我叫巴里·艾伦，是另一个世界的闪电侠。” “时间紧急，我没法跟您多讲，总之就是，您的同事斯旺教授其实是来自于另一个宇宙的超级罪犯，我追着他来到了这里，可我们两个现在都没办法离开了。” “他想要在这个世界执行他那些邪恶的计划，而我必须阻止他，斯旺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污染他人的精神世界，他利用这种能力影响了联邦调查局的新局长，他们联手弄出了世贸中心大楼地下的恐怖爆炸桉。” “联邦调查局的新局长路易斯·弗里从联邦调查局当中看到了您的履历，他对您的能力很感兴趣，于是就想让斯旺利用他污染精神的能力来操控您。” “请您不要担心，我来这里就是保护您的，我绝对不会让斯旺伤害您的！” 席勒静静的听完了巴里说的话，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我都明白了，那么现在，巴里先生，请你让开一点。” “呃，为什么？” “因为我想伤害他。” 席勒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影子瞬间就出现在了巴里的身后。 眼中的红光亮起，极速教授邪恶的笑容还没等完全展开，一座高耸入云巨大到无法观察全貌的高塔，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抓住他。” 席勒冷漠的声音响起之时，无数道影子从高塔之中跃出，瞬间就包围了斯旺和巴里。 斯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左右看了看那些面孔，几乎完全一致的席勒，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不定。 但很快，极速教授就做出了决定，他的决定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先跑再说，他化为一道黑色的闪电，微微收缩，想要向着远方跳跃。 下一秒，“砰”的一声，斯旺撞在了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上，他有些晕头转向，他不明白，自己使用的负神速力，怎么会被东西挡住？ 或许对闪电侠有所了解的人知道，闪电侠的“快”并不是他跑得快，而是他掌握了一种特殊的力量，叫做神速力。 这种力量在被使用的时候，是无视物理规则的，除了速度快之外，也几乎不会被东西挡住，有点像是在另一个世界奔跑，极速教授使用的负神速力也有同样的性质。 从眩晕中缓过来的斯旺抬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结果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口漆黑的平底锅。 抓着平底锅把手的不是人类的手，而是……一只蓝色的猫爪子？ 斯旺一转头，看到了一只蓝色的猫，双爪紧握一口平底锅，朝着他抡了过来。 “砰”的一声，斯旺被打飞了出去，没错，是以神速力使用状态下的黑色闪电的形态，在空中划过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背景里是巴里和小氪因震惊而瞪大的眼睛和张大的嘴巴。 斯旺落地之后，一抬头，就看到了席勒的笑脸出现在了他的上方，这位教授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梦境好玩吗？还有更好玩的呢。” 说完，席勒打了个响指，汤姆猫席勒凭空掏出了一把锤子和一把锯子，突然，高塔的顶端出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和和卡通动画里经常出现的那种烟雾。 没多一会，一个巨大的仓鼠跑轮出现在了高塔的上方，席勒抓住斯旺脖颈后面的领子把他拖进了高塔，乘着电梯来到了顶层，然后一把把斯旺扔进了跑轮里。 站在高塔门口的巴里和小氪齐刷刷的抬着头，看向因为仓鼠跑轮开始转动而不得不开始跑步的斯旺。 看着重新走回来的席勒，巴里吞了一下口水，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后退了一步，然后说：“哈哈，看来，是我唐突了，您好像并不需要我的保护，既然如此，那我就先……” “先别走。” 席勒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巴里起跑的姿势停顿了一下，看着正低头研究自己爪子的汤姆猫席勒，巴里叹了口气，沮丧的垂下双手，看向席勒说道：“好吧，席勒教授，闪电侠愿意为您效劳。” 说完巴里特意抬了一下眼皮，用蓝色的眼睛看了一眼席勒的外貌，他再次咽了一下口水，低声说：“老天啊，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就是那种蝙蝠侠才会去对付的反派，准没好事……”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放心吧，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现在也有一个同样善良的孩子正为他的课题烦恼，而我觉得有必要帮他一把，你觉得呢？” 巴里瞪大了眼睛。 大概半小时之后，一道金色的闪电划过哥谭大学的上空。 哥谭大学实验楼的实验室当中，来克斯·卢瑟指着房间中的一个仓鼠跑轮，对巴里说：“上去吧，只要跑得够快，能量够多，肯定能驱散一部分乌云。” 巴里目瞪口呆的看着来克斯说：“你选的课题是让哥谭的乌云散开？？？你和自己有什么仇？？？” “不，等一下……”巴里伸出了一只手，他按住了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的思绪有点混乱，然后他用一种更不可思议的语调说：“卢瑟？！ 你怎么会在哥谭？你这个世界的蝙蝠侠死了吗？” “啊，不不不，我的问题应该是，这个跑轮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你早就把它造好了，你原本是想让谁上去跑的？” “不行，我不能上去！”巴里甩开了卢瑟想推他的手说：“这里是哥谭，是蝙蝠侠的地盘，他不会允许别人在这乱搞的，他甚至不允许我在这座城市里跑步！” 来克斯一脸鄙视的看着巴里，就像是看着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半晌之后。他有些无奈的拿来了一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那边说： “喂？布鲁斯，你还记得咱们两个之前一起造的那个方舟反应炉外接能源供给装置吧？对，就是那个席勒教授说‘迟早有人能用上它’的那个跑轮。” “没错，现在能用上它的人已经来了，但他不肯上去……什么？给他一枪？” 来克斯拿着电话听筒，表情逐渐变得危险起来，巴里立刻伸出一只手说：“嘿！嘿！别这样！” 他一把夺过了电话听筒对那边说：“听着，蝙蝠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难道不是你的好伙伴了吗？你忘记了我们的情谊了吗？” “什么？我是谁？你在接起一个电话的时候，居然会没弄清楚对面的房间里都有谁？？？” “什么？别打扰你睡觉了？你真的是……喂？喂？？！ ” “等一下！你别过来！超人！ 救命啊！ ！ ” 墨西哥一幢破旧的驿站当中，刚刚躺下的克拉克耳朵动了动，他有些疑惑的说：“我怎么好像感觉，有人在叫我？”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轻轻往下一压，克拉克又躺回了地上，布鲁斯收回了手说： “你的幻觉，睡吧。”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正义的农场（三十一） “吱呀、吱呀……” 风吹动破旧的门板，发出的刺耳噪音扰人清梦，布鲁斯把眼睛睁开的时候，晨光透过缺了一个角的窗户玻璃照射进来。 他刚想发力从地上爬起来，就感觉到颈肩的交界处传来了一阵剧痛，布鲁斯捂着自己的脖子发出了一声短促又低沉的痛呼。 睡在他旁边的克拉克听到动静醒了过来，睡眼朦胧的看向布鲁斯，下一秒他就清醒了过来，有些担心的看着布鲁斯问道：“怎么了，你的伤口又崩开了吗？” 布鲁斯轻轻摇了摇头，躺回了原地说：“我觉得我好像落枕了。” 克拉克坐起了身，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给布鲁斯让出一点地方，然后才伸手把布鲁斯拉了起来。 两人所在的这个房间是一间老旧的驿站旅馆当中的客房，但是这里并没有床，只有一排大概一个拳头高的木架，就是那种垫在货箱下面的板条架，上面放了一张破旧的床垫子，弹黄从侧面刺出来，把克拉克的衣服都刮的勾线了。 戴安娜住在隔壁，她那个屋里倒是有一张床，但并不是两位男性发挥绅士精神把那个房间让给了她，情况刚好相反，是戴安娜把这个有床垫的房间让给了普通人布鲁斯。 而戴安娜自己的那个房间只有床架没有床垫，戴安娜还得拿出在亚马逊生活的技巧，用塑料布给自己弄了一张吊床，才凑合着睡了一晚上。 拉美地区其实并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么落后，还是有不少像样的大城市的。 但最可怕之处在于，城市之外的地区几乎没有任何基建，别说水电了，很多地方连路都没有通，布鲁斯三人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如此。 没错，这里并不是一个废弃驿站，它还在营业，甚至客人不少，更重要的是，这里是方圆几十公里以内唯一通了电话线的地方。 哈尔让三人先留在这里等他，他得靠自己绿灯侠的能力去漫山遍野地搜寻奥利弗现在在哪，找到之后再让三人过去。 由于基建实在是太落后，通讯主要靠吼可不是一句玩笑话，在得知奥利弗所率领的瓜达拉哈拉新民主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靠人力和电台联络的时候，布鲁斯三人觉得，这样的住宿条件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布鲁斯、克拉克和戴安娜三人聚集在戴安娜的房间里，这里的那张床架可以当桌子，克拉克用热射线烤了几根玉米当早饭，戴安娜问驿站的老板要来了一点清水，三人洗漱之后就开始围着桌子啃玉米。 “老实说，这里的条件的确有点超乎我的想象了。”克拉克摇了摇头说：“这里和原始森林唯一的区别就是，资源没有原始森林丰富。” 戴安娜抿了一下嘴说：“你们可能对原始森林有点误解，亚马逊有电，也有自来水管，我们保持原始生活的风貌，只是因为我们习惯于这么做，而且这能为我们带来旅游收益。” “亚马逊不是没能力现代化，只是现代化了也没什么用，我们不是资源型国家，也搞不了工业，大部分的经济都依赖于旅游业。” “要是搞的和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城市差不多，那就没人会来旅游了，游客们就喜欢体验原始人的生活，所以我们就保持这样的生活，但这里明显不是这样。” “墨西哥较为繁华的城市里都有不少没有水电的贫民窟，更何况是这种深山老林的农村？先不说他们有没有钱建设，在几个月之前这里黑帮横行、毒枭泛滥，在无法实际控制的情况下，建设只是空谈。” 布鲁斯一边啃玉米一边说，他把玉米粒在嘴里嚼了嚼，有些惊讶的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米棒子，玉米的味道超出了他的想象，还是挺好吃的。 克拉克晃了晃手里的玉米说：“这个品种的玉米我们家也种过，特别适合煮熟了直接啃，或者刷上点酱料做烤玉米，但这里长出来的玉米比我家的好吃，墨西哥果然不愧是玉米之国。” 戴安娜点了点头，显然是很赞同克拉克说的话，但很快，她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忧愁，说道： “不把黑帮清理出去，就没办法实际控制这些地区，也就没法建设，可越是没法建设，这里就越是落后，提供不了经济，没有经济就没有钱，越没有钱就越没办法把黑帮驱逐出去，就越得依赖毒品经济，这简直是个死循环。” “虽然奥利弗已经打开了一些局面，但在拉丁美洲这样的地区又有多少呢？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三个人一边啃着玉米，一边聊着拉丁美洲的现状很快，一道绿色的传送门出现在了房间当中，哈尔带着奥利弗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奥利弗现在的样子让人有些不敢认了。 奥利弗流落荒岛的时候，确实显得很狼狈和憔悴，荒岛求生的岁月已经洗去了他身上属于富家子弟的养尊处优，而这段时间以来在墨西哥的经历，却像是重新塑造了他的人格。 奥利弗穿着一件墨西哥人很喜欢穿的深棕色短袖，肩上搭着一件马甲，头上戴着一顶已经有些掉色的盗版洋基队棒球帽。 他瘦了很多，整个人像是只剩下了骨架子一样，眼睛也深深的凹在眼眶里，晒得有些黑，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但同时，他的眼神中散发着一种让人惊异的光彩。 奥利弗和布鲁斯互相看到对方的时候，两人都愣住了。 布鲁斯的外貌也有一些变化，他去了一趟哥谭的贫民窟瘦了很多，虽然后来又通过补充营养和健身强化了肌肉，但也和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 奥利弗变得更加精神奕奕，可布鲁斯的身上却多出了一丝放松和懒散，两人身上的改变像是背道而驰，但更像是殊途同归。 这两个美国花花公子、有名的大少爷，在历经了百转千回的磨难后，再看到对方的时候，竟也从对方的眼里的惺惺相惜当中，读出了一丝人间正道是沧桑的韵味。 奥利弗和布鲁斯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两人走上前拥抱了一下，奥利弗扫视了一眼克拉克和戴安娜，显然是哈尔已经对他交代过了。 几人一起走进传送门，再出现时，布鲁斯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村庄里，村庄很小，一眼就能从南看到北，但是相当整洁有序。 来往的村民基本上都是皮肤黝黑，穿着深色短袖或者格子衫，头上戴着遮阳帽，衣服不新，还有些灰扑扑的，打量外人的眼神也显得有些不友好，但是每个人手里都有事干，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布鲁斯他们就离开了。 奥利弗指着村子的南面说：“那边就是阿梅卡河的一条支流，这是我们最近开辟出来的一片营地，借用了原本在这里的一个小村子边缘的角落，也是我们一个成员的老家。” 说完，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对着村口喊了几句土话，一个精瘦的青年赶忙跑了过来。 他是棕色皮肤的拉丁裔，瘦的皮包骨，因此显得头很大，不过从他手臂紧致的肌肉线条能看出来，他应该长期从事体力劳动，脸上有不少风吹日晒的痕迹，但从五官还是能看出他年龄不大。 拉丁裔外貌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不笑的时候让人感觉到非常凶狠，可一旦笑起来又带着拉丁美洲特有的热情和奔放。 奥利弗拍了拍年轻人的背说：“这是冈萨雷斯，好吧，整个村子里也有大概六个冈萨雷斯，这个姓在这边太常见了，你们叫他小普就行。” 年轻的墨西哥男孩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和布鲁斯握了握手。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说：“欢迎来到维卡拉，这里是我们的新基地。” 奥利弗接着他的话说道：“维卡拉村是我们目前实际控制的这片土地的26个村子之一，虽然不是最大的，但地理位置最好，周围的农田也最多。” “我把村子西面临近阿梅卡河的一大片地选定为了实验田，那里有一半以上的面积以前受到瓜达拉哈拉黑帮的控制，为他们种植罂粟，而我现在打算改种粮食。” 奥利弗一边说，一边领着几人在村子里参观，他压低了帽檐，说道：“我们现在其实并不缺粮食，但我们必须要把这块地种好，因为我们要向所有人示范，不是只有听黑帮的种罂粟才能挣钱养活自己，种粮食也一样可以。” 奥利弗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几人说：“其实有不少跟着我干的人都对这一点不那么相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墨西哥政府都不再支持农业，而且他们和黑帮的拉锯战损伤了不少农民的利益，让他们人地皆失。” “现在我提出要重新种粮食，他们怀疑我会不会走上墨西哥政府的老路，我们必须得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案，不光要种，还得种好，不光要产出，还得能卖出去。” 奥利弗摊开手说：“光是杀死毒枭或占领他们的土地是没用的，清除毒品产业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找到新的产业来替代它。” “只有一种全新的、比制毒贩毒更好的产业，在这片土地上立足，才是从根源解决了罪恶滋生的问题。” “我将这片土地上的罂粟连根拔起，使土地恢复了古老的面貌，可如果不能尽快种下新的种子，让这里的人用更加长久的可持续的劳动填饱自己的肚子，那罪恶之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伴随着奥利弗的话语，布鲁斯望向远方。 高远的青空蓝紫交织，澄澈透亮的如同宝石，金色的晨光透过云絮将巨树和仙人掌映衬成剪影，这片古老土地的原始风貌无需任何修饰，美的令人震撼。 扛着农具的农民们陆陆续续的出发了，趁着晨光微熹，脚步踏过田埂，粗糙的手穿过田间的风，抓住了一根线，牵着他们用劳动创造美好生活的朴素愿望，像是牵住了一朵云。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片土地是罪恶的，布鲁斯想，土地无条件的滋养着每一颗种子和种下种子的人，种下什么种子就得什么果，是世上少有的公平事。 所谓被诅咒的土地，只是那些被清除出去的罪恶不甘心的污蔑，土地不恨任何人，永远满怀希望的迎接下一个春天。 站在田埂上望着田地的布鲁斯，在感觉到自己心中的那一丝期盼的时候，他明白，春天，是真的来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正义的农场（三十二） 几人并没有感叹太长时间，他们都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在参观村子的过程中，克拉克首先提出： “他们去种地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任何大型机械，当然，我也知道，墨西哥的大规模机械化农业都集中在西北部，其余地方的农业条件都比较落后，但就算没有大规模的机械化设备，也总该有帮助种田的机器吧？一辆拖拉机都没有吗？” 奥利弗抱着胳膊，叹了口气说：“其实本来是有的，但也只有两台，而且是非常老的那种拖拉机，是村社采购的，租给个人使用，可自从毒枭控制土地，播种罂粟以来，拖拉机没人维护，已经彻底报废了。” “所以，现在所有人都是用最原始的方法耕地？”戴安娜开口问道。 “那倒不至于，也是有一些大型工具。”说完，奥利弗领着几个人来到了村子一侧的仓库，仓库是村子里唯一比较宏伟的建筑了，里面储存着种子和草料。 刚走进去，克拉克就见到了眼熟的机器，那是一个小型耕地机，虽然看起来有点生锈了，但好歹还是完整的，并不影响使用。 克拉克走上前想要检查一下机器，可他刚走过去就发现了有些不对，耕地机的连接处拴着几根绳子，绳子的最前面还挂着一些皮带。 克拉克缓缓的瞪大了眼睛，他指着耕地机说：“你们该不会是用牛拉这东西吧？” “怎么可能？”奥利弗耸了耸肩，克拉克刚要松一口气，奥利弗就说：“有时候也用马。” 克拉克简直是哭笑不得，他说：“就算这里确实需要畜力耕作，可这种机器是挂在拖拉机上的，刀片的深浅和厚度只适合大马力的拖拉机，人或牛拉着根本翻不到应该有的深度。” 奥利弗有些惊讶地走上前看着克拉克，问道：“你的意思是，什么东西拉这玩意还有区别？” “当然，这东西本来就是给拖拉机设计的，你们用牛或者马来拉，一是发力方向不对，二是力量也不够。” 克拉克苦笑着比划了一下，说：“拖拉机连接耕种机的时候，连接处是可以调整角度的，在耕地的时候，拖拉机也可以通过连接处的零件控制耕地机的抬起或放下。” “如果你想要耕的深一点，那就让它的角度往这边转。”克拉克伸直双臂比划着耕地机的角度，接着说：“就算你们要用动物来拉，绳子也太长了，这会导致它的角度太平，刀片没办法进入土地当中，只是在表层浅浅的划一下。” “如果就这么把种子撒进去，就相当于把种子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种子吸收不到养分水分，还会很快被晒干，发芽率会非常低，产量当然不行。” 奥利弗捂住了额头说：“这些机器都是和拖拉机一起采购回来的，拖拉机的引擎坏了，当地人不会修，他们觉得这些不需要引擎的机器，用什么东西拉着都一样，于是就改用牛和马，甚至是人去拉了。” “这倒是也不能怪本地人。”戴安娜开口说道：“我第一次见这东西的时候，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门道，我甚至不知道坐在拖拉机上就可以调整它的角度，还以为必须得下车掰零件呢。” “我觉得还是应该有一台拖拉机。”布鲁斯开口说道：“您能带我去看看那两辆报废的拖拉机吗？” “你想把它们修好？”奥利弗扶着耕地机的侧面，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我相信你可能能把它们修好，但问题是，只有两辆拖拉机没什么用。” 克拉克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说：“哦，对了，我还没问呢，你划出来的实验田大概有多大？我们有多少田要种？” “这只是试验性质的耕种，我怕摊子铺开太大应付不过来，所以就先划出了3000英亩的地。” 克拉克倒吸一口凉气，他瞪着眼睛看着奥利弗，说：“你疯了，你知不知道3000英亩纯土地有多大？那可是1000多公顷！” “可我们总共有7万英亩的土地。”奥利弗看着克拉克认真的说“要是可以的话，我恨不得让这7万英亩的土地今年全部种上粮食，正是知道不可能，我才退了一步，准备先用一小块地试一下。” 克拉克的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戴安娜对于这方面不太了解，于是她走上前看向克拉克说：“怎么了，很困难吗？” “已经不是困难了，几乎是不可能。”克拉克摇摇头说：“除非我们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几天之内把地耕好，然后我飞着把种子撒上去，否则几乎不可能以这么原始的工作方式，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春耕。” 克拉克耸了耸鼻子，又把头探出门外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并说：“这里属于热带气候，雨季很快就会到来，第一场雨下起来，种子就几乎没有落地的机会了，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奥利弗立刻快步走到了门边，拉着克拉克的胳膊说：“那你觉得，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我的意思是，墨西哥农民的能力范围之内，多大的土地是合适的？” 克拉克还没等回答，布鲁斯就走到了奥利弗身边说：“我觉得你的思路错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要授人以渔，他们三个用超能力耕完地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墨西哥本地人没有超能力，而他们又不可能每年守在这里耕地。” “但是不用超能力，不意味着要完全自己做，现在时间紧、任务重、起点低，但又想要好效果，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不借助外力是不可能的，你们需要一笔启动物资，就算这些物资不是每年都有，只要解决了第一年的困境，自给自足就容易多了。” 奥利弗拍了一下脑门说：“倒也是，是我太着急了，我想让他们快点掌握种好田的方法，可要是连教学道具都没有，着急也没用。” 有些昏暗的房间当中，奥利弗在布鲁斯的眼中看到了名为智慧的光芒，他不自觉的被布鲁斯的蓝色眼睛吸引住了，然后就听到布鲁斯问： “之前给你援助的人呢？” “他们说等我的消息……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来为我们提供这笔启动资金？” “没错。”布鲁斯转头看向哈尔说：“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这是检验他们的能力和真面目的好时机。” “那我们要什么？拖拉机吗？”哈尔问道。 “不，我们要引擎。” 韦恩大厦顶层的办公室当中，托马斯拿着一份报告皱起了眉头，他低声念道：“……引擎？” “没错，对方就是这么说的。”对面的男性经理人也皱着眉说：“不是武器，不是粮食，甚至也不是车子，他们要引擎，而且特别指明，要大马力的发动机。” “他们想干嘛？”托马斯依旧低声说，他并不是在提问，而是在理清自己的思路。 “他们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给他们提供军用发动机，那么，民用市场上发动机应用最多的就是车辆，可如果他们是需要交通工具，那么可以直接要钱买车，哪怕是一些特殊车辆，他们也可以要车本身，而不是要发动机。” “如果他们得到了发动机，墨西哥那种地方也不可能有条件给他们制造车辆的其他部件，他们的工业发展不完全，没能力生产和制造车辆的其他部件。” “那么拆解发动机，破解技术，自己生产呢？”女总裁问道。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说：“他们要是有那个本事，也就不至于还需要我们支援武器了。” 男性经理人摇了摇头说：“你对这方面可能不太了解，就算有了引擎的技术，材料呢？制造工艺呢？生产流水线呢？” “全世界的车子，发动机都可以拆下来，你见有哪个小国凭空掏出和大厂商一模一样的车子了吗？生产线才是关键问题。” 托马斯呼出一口气说：“如果他们是想破解引擎，那他们应该直接要技术，如果他们是想利用引擎，那他们应该直接要成品，除非，引擎不是关键，而只是一种标志。” “您的意思是……” “我们给他们什么样的引擎，代表着我们的能力和态度。” 托马斯向后靠在沙发的椅背上，把手搭在沙发背的一侧，说道：“如果我们给他们的引擎马力不够大，就代表担心他们掌握规格外的武力，如果我们给他们成品品牌的引擎，就代表我们的集团没有工业生产能力，或根本就不重视他们。” 托马斯缓缓眯起眼睛，说道：“看来，这一次，我们碰上了一个聪明人。” 要求援助的信息传出去的第三天，奥利弗就接到了不少的回音，要求他去之前接头的地点接货，哈尔直接飞过去，用绿灯能量把所有东西带了回来。 每一家的引擎都不止送来了一个，但为了方便布鲁斯辨识，哈尔各拿出来了一个摆在了仓库的地面上。 布鲁斯一眼就在其中看到了许多成品品牌的引擎，就算没有贴牌，他也大概能猜出是哪一家的，有的来自美国，有的来自欧洲。 布鲁斯大概看了一下，就让哈尔把这些引擎收起来了，剩下的还有几个各具特色。 布鲁斯先是看向一个灰白色的引擎，它的体积不算太大，马力虽然大但不算夸张，更重要的是，这东西直接适配拖拉机，甚至可以说是安上就能用，其他的所有引擎都更适配普通车辆。 “看来，我们遇到了一个聪明人。”布鲁斯评价道：“他们看出了我们要引擎是想用在什么地方，他看出了奥利弗是个真心想要改善农民状况的好人，并通过这个引擎表达了一定的支持。” 他转头看向奥利弗说：“好消息，我们会有一个相对可靠的盟友了。” 之后，布鲁斯又把目光投向了在场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个巨大箱子，这东西几乎是前一个引擎七八倍那么大，都快顶到仓库的房顶了。 克拉克飞起来把箱子拆掉，布鲁斯看到那个机器的一瞬间，他有些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那也可以说是个引擎，但布鲁斯知道它的另一个名字——方舟反应炉。 布鲁斯思绪如电，瞬间，他念出了一个名字：“……卢瑟。”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正义的农场（三十三） 站在巨大的方舟反应炉面前，布鲁斯想到，他只和来克斯·卢瑟分享过方舟反应炉的一部分技术，目的是借用卢瑟的天才智慧，进一步完善哥谭的能源系统，让改造工程能更顺利的进行。 而卢瑟与他合作的目的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大学课题，也就是改善哥谭的天气，这对布鲁斯也是有益的，而且那个时候布鲁斯的病已经好了很多，他们两个进行了一部分的技术合作。 而布鲁斯他们来这的时候，哈尔带着他们走传送门，这种移动手段没有任何东西能监测，他们来的也很急，没通知任何人，所以，来克斯·卢瑟应该不知道他和克拉克在这里。 也就是说，来克斯把这个东西送到这里，就是单纯的为了援助瓜达拉哈拉的新民主军。 而布鲁斯和来克斯在进行方舟反应炉的技术合作的时候，布鲁斯就向来克斯强调过，绝对不可以把任何技术和成品透露出去。 来克斯知道布鲁斯是蝙蝠侠，他应当非常清楚，自己泄露如此重要而危险的技术可能会有什么后果，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已经超出挑动国际事端攫取利益的范畴了，所谓的援助输血，大部分都是挑一些残羹剩饭扔过来，不可能会有资本家真的割开自己的大动脉输血。 可来克斯现在的举动，不但是真的在用关键技术和产品援助墨西哥，更重要的是，他还把自己放在了蝙蝠侠的枪口之下。 布鲁斯思绪急转，瞬间就抓到了关键，来克斯认识席勒在他之前，那个时候来克斯还小，是席勒把他救出了他父亲的魔掌，而席勒是个布尔什维克。 难道来克斯·卢瑟也…… 布鲁斯的眼睛转了一下，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剩下的几人早就已经围过来，开始观察这个巨大的引擎了，克拉克观察了一下布鲁斯的表情说：“看起来，你认识这东西？” 布鲁斯点了点头说：“它叫方舟反应炉，是目前为止世界上最先进的引擎，不是我发明的，但是我改良了它。” 不明所以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戴安娜率先看向布鲁斯说：“你是昨晚没睡好，所以开始说梦话了吗？先不说别的，你怎么知道它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引擎？” “因为它的另一个版本正埋在哥谭的地下，给半座城市供电，还只是开着最低档的功率。” 布鲁斯走上前抚摸了一下方舟反应炉的表面，戴安娜吃惊的张大了嘴，就算她对于机械没有什么了解，但也知道哥谭是个特大城市，而能给一半特大城市供电的东西，绝对先进的超乎想象。 “等一下，布鲁斯，你还真的把你之前说的方案付诸实践了？”克拉克皱着眉看向布鲁斯说：“之前我们讨论这事的时候，来克斯不是也不赞成你弄出一个超大发电机给整座城市供电吗？” “这不是效率的问题，而是安全的问题！”克拉克十分担忧的说：“就算你造出来的东西质量有保证，运行的时候不会坏，那万一被别人破坏或者控制了呢？这东西是引擎，也是个大炸弹！” “那你知道这东西放在哪吗？” “放在哪？” “席勒家地下。” 克拉克瞪着双眼，震惊的看着布鲁斯说：“你把这东西放在了席勒教授庄园的地下？等一下……但是它不应该放在蝙蝠洞之类的地方吗？” “我进不去蝙蝠洞。”布鲁斯平静的说。 “但你不是蝙蝠侠吗？” “但我进不去蝙蝠洞。” “你为什么进不去？” “因为有密码。” 克拉克有些崩溃的喊道：“那密码不是你设的吗？！” “不是。” 克拉克呆若木鸡，他张了一下嘴，然后又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几十秒之后他才开口又重复了一遍。 “蝙蝠洞的密码不是你设的，那是谁设的？” “席勒。” “他为什么要设蝙蝠洞的密码？” “为了让我去写论文。” 克拉克缓缓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睁开眼盯着布鲁斯的眼睛说： “你的意思是，你和你的教授，你划开了他的后背，差点把他的嵴椎取出来，他划开了你的脖子，差点把你的血放干，你们两个互相折磨了4年，然后你把一个可能把哥谭炸上天的大炸弹放在了他家底下，还让他设置了你的蝙蝠洞的密码？” 布鲁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克拉克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罗德里格斯庄园地下几百英尺的地方，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摆放着一个散发明亮光芒的如巨兽一般庞大的反应炉，反应炉的旁边是一个跑轮，上面有一个金色的影子正在闪烁。 来克斯抱着胳膊看着仪器上的读数，面色有些凝重，席勒看了一眼正在跑轮上奋力奔跑的巴里问道：“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来克斯摸着下巴说：“方舟反应炉的运行没问题，外接功能装置的运行也没问题，但是连接的地方输出功率好像有点不够，但我也不太确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帮不上忙，我不太懂这些东西，所以有什么解决方法吗？”席勒问道。 来克斯走上前按了一下按钮，跑轮停了下来，巴里喘着粗气走下来，说道：“我跑的够快了吧，到底成功了没有？” “你怎么好像还挺乐在其中的？”席勒打量着巴里问道。 巴里摊开手说：“只要蝙蝠侠同意了，我倒是不介意出点力气，反正你们要改善哥谭的天气，无非也是为了哥谭的市民，算是做好事，我乐意帮忙。” 席勒看了一眼巴里略带稚嫩的面容，而后又收回了目光，这时来克斯开口说道： “我觉得有可能是材料的问题，这部分的技术是我和布鲁斯合作完成的，他负责材料部分，所以我没有详细数据，不过我记得他说，连接处用的材料和他的蝙蝠镖是一样的……” “所以，你需要蝙蝠镖？”席勒问。 来克斯点了点头说：“我可能得研究一下这种材料的性质，才能确定是不是传导性的问题。” “那你别想了。”巴里直接凑过来开口说：“蝙蝠侠的每一枚飞镖都有标记编号，作战完毕之后，他会把所有武器都回收回来，哪怕它们掉到了马里亚纳海沟里，他也有办法捞出来，绝不会允许它们流落在外。” 席勒默默的走到了旁边，伸手拉开了一个抽屉，“哗啦”一声，一抽屉的蝙蝠镖被他倒在了地上。 巴里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席勒偏了一下头，示意卢瑟去拿，他就站在旁边抱着胳膊说：“你看看你要哪个版本的，我记得不同版本的材料有些不同。” “不是，这……你从哪弄的？！ ”巴里提高了声调说。 “没收的。”席勒平静的回答道：“也有几个是他把自己挂在花园的树枝上的时候，我的管家从旁边地上捡的。” “那他不会来找你要吗？！” “那我不会不给他吗？” 巴里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席勒说：“在哥谭，你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蝙蝠侠，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 席勒盯着那一地的蝙蝠镖说：“你不如问问，在哥谭，蝙蝠侠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我，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靠他的学习成绩吗？” 过了一会儿，来克斯摇了摇头说：“不，问题好像还不是出在这方面，这个方舟反应炉应该改良了许多版本，布鲁斯可能是在某次改版的时候调整了接口，但是连接装置却没有调整。” “接口不匹配也有可能导致传导不良，要解决这个问题，我可能需要他改版的详细设计图。” 席勒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他的设计图都放在蝙蝠洞……算了，我过去一趟吧。” 说完，他把目光放在了巴里的身上，说：“你不是速度快吗？带我去一趟蝙蝠洞。” 巴里刚想开口，就注意到了席勒眼神中的不耐烦，巴里只好把手按在了席勒的肩膀上，瞬间神速力覆盖了席勒的身体。 席勒甚至没有感觉到视线的模湖，在短暂到不成单位的时间里，他的面前就出现了韦恩庄园的大门，巴里像触电一样把手收了回去，嗖的一下窜出去很远，双手合十低声说！ “蝙蝠侠，可不是我要来的，我是被逼无奈，我绝对没有想强闯你的家，不管你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武器，都别瞄准我，冤有头债有主……” “你在干嘛？”席勒颇为烦躁的说：“走错了，不是这里，去郊外。” 巴里有点茫然的看着他，看到席勒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他只好再次走上去，说：“那这个世界的蝙蝠侠还挺特别的，蝙蝠洞居然在郊外？我不认识路，你能给我指路吗？” 席勒指路，巴里又用神速力带着席勒来到了郊外的蝙蝠洞，这次算是走对地方了，在一个有点荒芜的山洞门前，巴里看到了熟悉的大门。 “好吧，我们到了，但你打算怎么进去？”巴里又嗖的一下窜出去很远，站在山坡底下对席勒喊：“蝙蝠洞的大门都是有密码的，要是说错了，就完蛋了！” “你能不能站我旁边？”席勒皱着眉看着巴里，就好像在看一个没有多动症却满地乱窜的熊孩子。 巴里的脚试探性的迈出了半米，最后还是亦步亦趋地走到了席勒旁边，低声念叨着：“要是待会自动防卫机器人开枪了，可别怪我跑太快。” 席勒抿着嘴把头转了回去，伸手敲了敲门，布鲁斯的录音响起：“密码？” 席勒用一种极其不耐烦的、让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学生听了都会立刻汗毛倒竖的语气说： “快去写论文！” “密码正确。” 布鲁斯的声音响起之后，大门完全没有动静，巴里有些疑惑的左顾右盼，他感觉到有点害怕，于是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砰！” “嗷！” 巴里一脚踩空，掉进了距离大门几米远的一个竖井里，他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井口望着他的席勒。 席勒沿着楼梯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看都没看巴里，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我告诉过你站在我旁边不要动了。” 巴里捂着头，走在席勒的后面，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这里是一条通道，但却并没有通往大门，而是通向相反的方向。 “所以，上面那是个假门？不愧是足智多谋的蝙蝠侠……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密码的啊？！ ！” 这时，席勒已经穿过通道来到房间里了，巴里发现这里是一个档桉室，四周放着的全是档桉柜。 席勒直接开始从头翻找，拉开抽屉之后，把手伸进去，握着文件的边缘，一页一页的落下来，翻完一个抽屉就关上，翻下一个。 巴里越看越心虚，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你不打算小心一点吗？要是让蝙蝠侠知道，你冲进蝙蝠洞里乱翻他的资料，会发生很可怕的事的！” “没事，他进不来。” “？”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正义的农场（三十四） 席勒在蝙蝠洞的档桉室里翻找资料，巴里就像是脚下长了钉子一样，完全没办法安静的站在原地，一会绕到架子后面，一会走到门边，晃的席勒眼晕。 “你要是实在呆不住，就去门口等着。”席勒一边拉开抽屉，一边转头对巴里说。 巴里显得又恐惧，但又亢奋，他仰头看着墙上一排的开关，搓着手说：“我早就知道，蝙蝠侠有一个放着各种资料的资料库，那里面有对付全世界乃至全宇宙反派的方案和计划，甚至包括对付他自己的。” “蝙蝠侠不让任何人靠近那个资料库，甚至不让别人多看它一眼，好吧，其实我就是很好奇，天呐！我可是第一次这么自由的在蝙蝠洞里活动……” 巴里就像个刚进城的没见过世面的小镇青年一样，脑袋不住转动打量着这间档桉室里的环境，席勒一边低头看资料一边说： “我猜你回去之后，肯定会对你那个世界的蝙蝠侠吹嘘，你会告诉他，即使他做了这么严密的防护措施，你还是从其他宇宙的蝙蝠侠那里找到了破绽。” “但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身为他的朋友，你没必要再加重他的病情了。”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巴里摊开手说道：“我现在人在另一个蝙蝠侠的蝙蝠洞里，这些资料毫无防备的展现在我眼前，即使我那个世界的蝙蝠侠做了再多的防备，我也依旧从其他的渠道得到了他的秘密。” “我不是在炫耀我有多强，只是想告诉他，他的很多担心是没必要的，我想让他放松一点。”巴里解释道。 “他不会感到放松一点，只会感到更加焦虑和痛苦，他会知道，宇宙当中有许多他的同位体，而其中一些的行事风格与他完全不符，这可能会导致他的秘密也被泄露。”席勒翻过了一页资料说道。 “这是以他的能力暂时无法改变的事，可又会时时刻刻地对他的生活产生影响，可能会为他带来危险，这对于焦虑症的患者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别再刺激他了。” 巴里刚要说什么，席勒就转过身看着巴里的眼睛说：“我知道，你很崇拜蝙蝠侠，一直把自己当做他的好伙伴，你们那个世界蝙蝠侠的朋友们都是这样。” “你们认为，只要让他认清这个世界上有他无法改变的现实这个事实，就能让他放下那些无谓的担心，收起他过分的多疑，你们觉得，这么做能让他正常一点。” “这难道不对吗？”巴里双手叉腰，也看着席勒的眼睛说：“这本来就是事实，蝙蝠侠就算再强，他也不可能操控所有宇宙中的所有事，可他偏偏非要这么做，这会让他很痛苦，让他周围的人也很痛苦。” 面对巴里，席勒好像格外的有耐心，他伸出手把手里看完的文件放回架子上，用一种平静而有力的语调说道：“是的，这种痛苦来自于他过分的控制欲，而控制欲又来自于不安全感。” “你反复向他强调超出他控制范围之外的不安全因素，并不能削弱这种不安全感，也不能给他安全感。” “就好像面对一个落水的人，你应该扔给他一个救生圈，而不是站在岸边对他喊‘就快要涨潮了，如果你不快点游上来的话，你就会被淹死’。” 巴里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席勒又拿起了一份新的文件，一边看一边说：“精神疾病就像是绑在人的脚踝上的沉重的石块，当人们还在岸上的时候，这只会让他们感觉到疲惫，走路速度比别人慢。” “可一旦他们落入水中，这就会成为致命的拖累，可在你们这些正常人看来，明明水也不深，明明他也会游泳，可他就是只能在溺水的边缘无力的挣扎。” “你们认为，在常理之中，他有能力挣脱现在的情况，那么他选择在水里挣扎，就是他自愿的，或者只是一种表演，你们感到担心，但又觉得，说不定他是自有安排，那就这么拖着也挺好，没有什么立刻施救的必要。” “但实际上，绑在他脚上的石头不会凭空消失，那种你们时时刻刻在他身上感受到的痛苦和挣扎不是幻觉，更不是表演，你们的直觉判断是对的，他就是需要被拯救，而且是立刻马上，需要一个救生圈。” 巴里张开了嘴，在黑暗之中他看到了席勒眼中闪烁的微光，他就像是一只被光源吸引的飞蛾，往前走了两步，离席勒更近。 “那我要怎么给他一个救生圈？” “那要看你在溺水的时候，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救生圈。” 话音刚落，席勒就把一摞的文件扔到了巴里的手里，并说：“好了，来克斯需要的应该就是这些，我们先把资料给他送回去吧。” 很快，神速力的光芒再度覆盖了席勒的身体，两人一起回到了罗德里格斯庄园地下存放方舟反应炉的房间当中。 来克斯已经把需要调整的部件拆卸下来了，他将席勒带来的反应炉资料平铺在地上，开始对照设计图调整接口的规格。 在等待来克斯调整的过程当中，席勒走到了房间中书柜的旁边，坐在椅子上开始看学术期刊，突然，他感觉到了一片阴影覆盖在了他身边的地面上。 席勒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地阅读着书上的文字，一个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你知道要怎么帮助蝙蝠侠，对吗？” “你一定和他很亲密，或许是他非常信任的人，但可惜，在我的那个世界，蝙蝠侠没有这样一位长辈，我能感觉到，他在越陷越深。”巴里的声音当中透露着一种无奈和悲凉。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你是怎么创造了一个救生圈，并扔给了他？” 席勒推了一下眼镜，转头瞥向巴里，他把身体靠向巴里所在的这个方向的椅子扶手上，由下至上看着巴里说：“当然我很乐意告诉你，但现在我面临着一个麻烦，你愿意全力帮我解决它吗？” “……当然，闪电侠乐意为您效劳。” 很快，三人重新站在了巨大的方舟反应炉之前，来克斯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说： “这个巨大的反应装置本来应该是用来供能的，就像是现在，它正在为哥谭建筑改造工程中所有的建筑进行供电。” “但同时，它也是一个能量反应装置，可以将巨大的能量储存起来，将它们进行压缩，改变它们的性状，并集中于一点爆发出来，而我正是想利用这个功能。” “经过长时间的调查，我发现，哥谭上空盘踞着的乌云和自然天象没有什么关系，它更像是一种特殊的规则具象化的产物，本质应该依旧是能量，但是能量的性质不是现阶段的人类可以理解的。” “但能不能理解并不重要，人类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理解过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但我们却懂得如何用暴力的手段破坏它，破坏的唯一解就是当量够大。” “我认为，笼罩在哥谭上空的这种神秘能量是无法被现阶段的人类科学所破解的，就算能破解，也要花去很长的时间，所以与其破解，不如直接炸掉。” “方舟反应炉本质上仍然是个大炸弹，只不过它的能量输出太过稳定，很适合供电，但不适合爆破。”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炸弹的引信，简单来说，我需要一种足够有攻击力和突破性的能量，来作为点燃方舟反应炉能量的火花。” “原本，我在考虑绿灯能量……”来克斯转头看向席勒，然后又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但是绿灯能量更倾向于塑造，也不属于瞬时爆发的能量。” “不过好在，我们有了一位新朋友。”来克斯又把目光落在了巴里的身上，巴里皱着眉说：“所以，你认为神速力是你想要的那种能量？” 来克斯点了点头说：“虽然之前因为接口的问题，两种能量并没有很好的对接上，但依旧能够看出，你所输出的神速力，能够引起方舟反应炉能量的变化。” 巴里点了点头，而这个时候席勒开口问：“你是想利用方舟反应炉把哥谭上空的乌云炸开？我不懂原理，但有两个问题，第一，如何保证城市安全？第二，短时效的爆炸要如何维持长时间的效果？” “这两个其实是一个问题。”来克斯回答道：“这正是我需要向您求助的，我需要一个介质。” “介质？” “您头上的光环。” 席勒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来克斯，来克斯从身后拿出了一份资料说：“之前我就在布鲁斯提供给我的资料当中看到过，他对您头上的光圈进行了详细的研究，研究表明，这是一种非常适合进行能量维持和传导的材料。” “同时，因为它可以随意放大缩小，大小足够笼罩整个哥谭市上空，又能够不花费任何力量就维持在一定的高度，而且材料强度足够，不怕被攻击，还自带亮度，可以提供照明。” “简单的说，在初次的爆炸过后，我会将大量的能量传导至光圈之上，在光圈中央形成新的能量层，取代原本的乌云能量层，然后让它维持一个合适的高度笼罩在哥谭的上方，让乌云没办法在侵占这里。” 席勒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听起来行之有效，那么我们来试试吧。” 巴里在旁边听的一脸懵逼，正当他在思考来克斯口中的“光环”是不是什么黑话的时候，只见席勒的脑袋上“曾”的一下亮起了一个光圈。 在巴里震惊的目光中，席勒一把把那个光圈拿了下来，扔给了来克斯。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正义的农场（三十五） 韦恩大厦顶层的办公室当中，托马斯面色凝重的看着手里的财务报告，而站在桌子前的财务主管面色比托马斯更差，可以说是已经愁白了头发。 “韦恩先生，这一季度公司的财务状况已经非常堪忧了，我知道您在积极的寻找进项，可流动资金紧缺，已经造成公司多项业务收缩……” “好了，我知道了，想办法再坚持一个季度，对了，把那些还在拓展期的项目资料送过来，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优化的地方。”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中年女士走了进来，她对着财务主管点了点头，又看向托马斯说：“韦恩先生，很抱歉，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的私人医生再次打电话向我强调，您不能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的工作，这可能会让你有生命危险。” 托马斯垂下眼帘说：“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但现在有更多的重要的事等待我解决，我必须抓紧所有时间，好了，去帮我拿资料吧。” 托马斯站起来走到了落地窗边，双手插在西装的口袋里向下看去，那位女士上前一步走到了他的对面，看着他说：“托马斯，我们认识也快二十年了，这次得知你回来，我和赫曼都非常高兴。” “当然，梅琳达，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私人助理，我离开之后你也帮了韦恩家不少，但我没想到你最后还是选择和赫曼在一起，当初我还以为，那个德国老会是赢家呢。” 托马斯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着梅琳达调侃道，可这位面色严肃的女士丝毫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她盯着托马斯的眼睛说：“托马斯，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是在自杀。” “从你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清洁工的垃圾袋里，装着十几罐能量饮料的罐子，你不敢让我继续当你的私人助理，就是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允许你在一天之内要十几杯咖啡，你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吗？” “我知道我不年轻了。”托马斯轻轻的偏了一下头说：“可我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我现在要把它们补回来，就算不是为了弥补我自己的遗憾，我也绝不会允许我一生的心血，以穷困潦倒的破败结尾收场。” 梅琳达低下头叹了口气说：“小韦恩不是做的不够好，只是他想要的太多。” 说完，这位脸上依稀可见年轻时美貌痕迹的女士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城市。 哥谭今天又下雨了，就如每一天一样，浓重的阴云从天际线上攀援过来，压在每个人的头顶，细密的雨线就像捆缚灵魂的锁链，每一个走在路上的行人都走在演奏悲伤的乐曲谱线上，脚步比钢琴大师压重音的手指更沉重。 “你觉得他是在做无用功吗？”托马斯压低了眉毛，从眼睛上方看着对面的人问。 “我知道他做的是有益的，但我在这条路上看不到终点，如此大的代价只能换来微小的改变，或许这些改变也最终会随时间消逝腐朽，回归原点。”梅琳达摇了摇头说。 “如果你经历过更绝望的时刻，你就会知道这些微小的改变有多么令人惊喜。”托马斯看着城市的目光没有一点悲伤和绝望，那双略带苍老的眼睛当中含着的是其他人不能理解的惊喜，就像看到春耕后生发出的第一株嫩芽。 “难道这座城市还能更烂吗？”梅琳达露出了一个苦笑说。 “当然，你想象不到的烂。” “可我仍然不同意你这么做，你应该珍惜你死里逃生捡回的这条命。”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 梅琳达又气愤又无奈的看着狡辩的托马斯，就在两人还在为这个问题而争执的时候，突然室内的光线变得亮了起来。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办公室天花板上的灯，可是灯光并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灯光显得更暗澹了一些，因为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线更亮。 窗前的身影震惊的转头，梅琳达本能的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她的童孔不能适应如此刺眼的光线，在一瞬间就被照出了眼泪。 托马斯更像是一只快被太阳晒化的吸血鬼，可以说是有些慌乱的后退了几步，躲到了边缘墙壁的阴影里，可是很快，这些阴影也不见了。 那扇巨大的、几乎没有任何边框的落地窗所照射进来的阳光，让黑暗无所遁形，整个室内的所有家具都被照的只剩下了夺目的白色。 迎着强烈的光线，托马斯从遮挡阳光用的指缝当中看到，那厚厚的乌云中央，一个明亮的光点散开之后，层层波纹荡开，驱散黑暗，天光降临。 正午十分明亮的阳光顺着圆形的云洞照射进来，在这一刻，人们才明白，光的形状到底是什么样的。 圆柱型的光柱投射到城市的中央，然后越来越大，如同风暴一般荡过整个城市。 刚刚下过雨的哥谭，所有的建筑都被雨水冲刷的非常干净，阳光照上去的时候，璀璨的如同散落在大地之上的钻石。 带着湿润的空气被阳光炙烤的时候，传来的那种独属于雨后清新空气的味道冲入鼻腔，像一首演奏到中段的蓝调萨克斯曲。 在从未降临到这座城市的明亮日光之中，每个人惊慌失措的表情都被照得一清二楚，在强烈的光线带来的短暂失明消失后，街道上的所有人都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 他们有些呆滞的看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水洼、路牌上折射着点点星光的水滴，和转角处商店橱窗底下那小到微不可查的又十分浓郁的影子。 所有人又都非常统一的做出了一个动作，那就是抬头看天，直视太阳。 没有人知道，他们眼中常含的泪水，是否来自于天空中高悬的明亮星体，或者也可能来自，这个平凡午后，一场大雨停下时，那在他们胸膛中跳动着的、炽热又澎湃的心脏。 托马斯愣愣的看着窗外，站在城市最高点的玻璃窗前，在阳光之下精致的像是模型一般的大街小巷，甚至没在他梦里出现过。 于是，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就像是第一次在橱窗里看到他梦寐以求的玩具的小男孩一样，原地踮了踮脚，慌不择路的转身，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椅子，冲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他完全记不起电梯和楼梯的位置，也早把隐藏身份抛在脑后，只是本能的冲向走廊当中最明亮的那扇窗户，蓄力起跳，一跃而出。 飞出的钩索在湛蓝的天空上划过一道弧线，照在托马斯身上的阳光带来的热量，让他清楚的感受到高空中风的存在。 他像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从高楼之上坠落而下，然后高高的荡起来，再次站在楼顶的边缘之时，托马斯伸出了一只手，觉得自己能够到太阳。 这颗温暖又炙热的恒星，从未离他如此之近。 这宇宙中有多少颗星，也不及人类偏爱太阳，也不及太阳偏爱人类，人类歌颂太阳最浪漫的诗，都写他们互相普照。 托马斯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楼顶，可还是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于是，他又跳了下去，冲到了街道上。 失控车子转弯时溅起的水淋到他身上，他没有躲，因为他看到，被扬起的水花在飞到空中的时候，像被抛散开的珍珠。 忽然，一种急迫的情绪填满了托马斯的心，他开始在街道上飞奔起来，丝毫不顾泥水溅到他的裤脚上。 直直的冲过街道，在十字路口处停下，托马斯左右转头，然后在视野所及的范围之内，捕捉到了他要找的东西，快速的挥动双臂，迈开步伐，冲到了一个红色电话亭之前。 托马斯用有些暴力的动作打开电话亭的门，用颤抖的手把听筒拿起来，然后用同样颤抖的指尖按在了拨号键上。 就在此时，他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停在了那里，托马斯使劲挥了一下拳头，一拳砸在了电话亭的玻璃上，咬着牙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再次回头看着小巷上空明亮的天空，低声念叨：布鲁斯，布鲁斯，你在哪儿？” 托马斯走出了电话亭，他再看向远方的时候，在湛蓝的天际线上，看到了东区连成片的新大楼。 忽然，托马斯紧绷的手臂放松了，焦急的情绪消失了，他不再急着想让布鲁斯看到这一切。 因为他看到，那些大楼的走廊里，孩子们成群结队的飞奔过去，笑声和尖叫声混杂在一起，比惊叹声更为强烈。 这些新生的春苗们没为这突如其来的好天气停留超过一分钟，就又笑闹着去做自己的事了。 因为他们住在一幢稳固、宽敞，又有许多灯的建筑里，对他们来说，光明不是难得一见的奢侈品。 耗光了所有力气的托马斯靠在湿润的石砖墙壁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紧张窘迫的像是今天才意识到自己会喘气一样。 巴里趴在罗德里格斯庄园楼顶的围栏上，看着因撤去能量而缓缓合上的乌云，有些惋惜的说：“可惜，这太耗能量了，不是永久的。” “说不定，对于哥谭的这群吸血鬼来说，每天晒一个小时的太阳才是他们想要的。”来克斯也趴在护栏上说：“既有了阳光，也省了能量，还能让我多写一个必要性论述的论文章节。” “不过，教授，你真的不打算让布鲁斯回来看看吗？”来克斯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席勒，问道：“他不是做梦都想在哥谭看到阳光吗？” “那他就做梦去吧。” 最后一丝阳光照在席勒灰色的童孔上，顺着层层叠叠的花纹看进去，最中央是深不见底的浓郁的黑色。 布鲁斯从黑色的洞口爬上来，轻车熟路的走到了电梯旁边，按下按钮，等门打开之后，走了进去。 很快，“叮冬”一声，电梯门打开，布鲁斯从电梯中走出来，沿着环形走廊绕过一个弯，从第二个路口往里拐，来到了一扇房间门前。 “密码。”席勒略带冷漠的声音传来。 “我讨厌论文。” “卡哒”一声，房门打开，布鲁斯走进门里之后，转身从床旁边的书架中拿出一本书。 在书页被翻开时，他的身影消失了，再出现时，一座明亮的城市出现在了眼前。 墨西哥维卡拉村的上空，克拉克小心翼翼的抱着布鲁斯，转头对飞在一旁的戴安娜抱怨道： “……我就说他的伤没完全好，不能熬夜干活，果然，只是靠在田埂上休息一会儿，就这么睡着了。” 戴安娜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顺着克拉克的目光，看向布鲁斯的脸。 青年长长的睫毛在风中微微的颤抖着，眉眼低垂，就如一个正在摇篮当中发出细微鼾声的婴儿一般，睡得正熟。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正义的农场（三十六） 来克斯、席勒和巴里回到了罗德里格斯庄园的大厅，默克尔带着罗尹和戈登走进来，罗尹走上前和席勒用力的握了握手说：“看来实验挺顺利的，市民们有点被吓坏了。” 席勒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头看了一眼来克斯，来克斯走上前和罗尹握了一下手说：“目前来看，我们的能量储备不足以支持全天24小时晴天。” “没关系，没关系，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哪个城市每天都是晴天。”戈登赶往走上前说道，他有些焦急的问：“那像今天这样的阳光，每个月会有几次？” “这要看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效果，如果要全天都没有乌云，那大概可以有3~5天，也可以每天一个小时，或者也可以根据地区天气，在阳光最好的时候多维持几个小时。” “已经很好了。”戈登激动的握着来克斯的手：“有您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人类的幸运。” 来克斯平静的摇了摇头说：“你还是感谢布鲁斯吧，方舟反应炉是他弄的，概念也是他提出的，只不过我刚好比较有空而已。” “那布鲁斯呢？他人呢？”戈登有些疑惑的问。 “他还有更伟大的事业，这个世界不只有哥谭。”席勒回答道。 戈登和罗尹拉着来克斯去研究未来几个月的天气，看看到底在什么时候驱散乌云会比较划算，他们走后，巴里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默克尔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巴里穿着的紧身衣上全是水雾凝结成的水滴，水沿着沙发的缝隙滑落进去，渗透到了沙发的内部，而席勒就站在旁边，看到了这一切。 就在默克尔内心为这个年轻的小子祈祷的时候，席勒却装作没看见一样走到了巴里身边，用雨伞的伞尖敲了敲他的肩膀。 “怎么了，教授？”巴里有些疲惫的看向他说：“要是你想去哪的话，可能要等一下，我得先喘口气，刚才跑的太快了。” 从巴里脸上疲惫的神色能够看出，他并没有说谎，要驱散哥谭那规则性的乌云，可不是一丁点神速力能做到的，或者说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瞬间的爆发力，这也是在考验巴里的爆发力。 往常，巴里使用神速力的时候不会逼进极限，哪怕是在宇宙跑步机上，也只是考验速度而已，他必须得承认，这种爆发性的提速，的确让人很累。 “我知道你很累，但是你先别累。”席勒看着巴里说道：“你不是还有事想请我帮忙吗？现在，送我去哥谭大学的实验楼。” 几秒钟之后，席勒出现在了哥谭大学实验楼的门口，他对巴里说：“在门口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席勒一个人上了楼，然后在走廊的窗边找到了还在往远处张望的维克多，维克多一看到席勒，就十分高兴地迎了上来说：“你回来了？看到刚刚的景象了吗？这座该死的城市终于有个晴天了。” 席勒和维克多拥抱了一下，然后说：“是的，我看见了，布鲁斯可算是有点拿得出手的学术成果了，可惜是在物理学方面。” 维克多低声笑了起来，席勒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后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打开盒子之后，里面是一种涌动着的银色液体，维克多感到有些疑惑，席勒解释道：“这是纳米神经控制器，能够通过遥控的方式影响人的嵴椎神经，应该也可以影响其他的神经。” “你的夫人的神经退行性的疾病，关键就在于，神经的退化会让她无法控制身体，就算能够遏制住退化的趋势，可在她被你冻起来之前，就已经有些无法行动了。” “与其想办法让已经退化的神经重新长好，不如换一种方式控制自己的行动，这东西可以通过脑波控制，用来操纵不能自主活动的神经，从而取代神经操控肢体行动。” 维克多瞪大了眼睛看着席勒，席勒抿了一下嘴说：“我不太懂医学实验，但我听你说过，一轮人体实验的周期最少要一个月，现在实验已经完成了……” “等等！”维克多打断了席勒的话，震惊的问道：“你在谁身上实验的？” “你别管了，反正效果很好。”席勒把那个盒子塞进了维克多的手里，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所以，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寒冷队长应该还在你那里读书吧？我希望他和无赖帮能够帮我在中心城找一个人，叫做巴里·艾伦，应该还是个小孩。” 维克多直勾勾的盯着席勒的眼睛说：“……你是在自己身上实验的。” 说完，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教授后退了两步，席勒刚想上前，维克多就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的行动说：“站在那别动。” 维克多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克拉克是对的，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小小的盒子，又抬头看向席勒的眼睛，席勒专注的盯着维克多，他的眼神经常这么专注。 但现在，维克多知道，这是孤独症的表现之一，过度关注，过度镇定，当这种带有一丝稚气的眼神出现在成年人的眼睛里的时候，更像是神经质。 维克多捏着盒子的手有些抖，现在他明白，以前他会觉得席勒状况尚佳，只是因为这种疯狂没有落到他的头上。 他会觉得席勒在水里扑腾没有危险，不需要救生圈，只是因为那片海不是他的专业领域。 席勒又想抬脚往前，维克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摸出腰间的冰冻枪，“嗖”的一声，冰锥发射出去，直接把席勒冻成了冰块。 “你最好别想散成一团雾，不然我就把布鲁斯落在我这的心理学论文初稿，贴到楼下的通知栏上。” 冰块里的席勒眨了眨眼，表情就好像在说“你突然发什么疯？” 维克多把盒子揣进自己兜里，然后推着席勒的冰块走进实验室，拿起实验室当中的电话拨号，对着那边说：“喂？韦恩医院吗？这里有一个病人需要全面体检……” “唰”的一下，冰块突然就空了，一团灰色的雾气顺着窗户飘了出去，维克多趴在窗边大喊：“席勒，你完蛋了！我现在就去贴论文！”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把他除名了！” 巴里看着缓缓凝聚成人形的席勒，有点摸不着头脑，席勒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说：“去中心城。” 半小时后，席勒和巴里站在中心城一条小巷的街口，一个穿着夹克的无赖帮成员指着左侧的一幢房子说：“那就是艾伦一家的住处，他们是最近才搬到这的，因为这里治安不错。” 巴里已经意识到席勒要做什么了，他焦急的就想要冲上楼，可席勒却拉住了他说：“你先想好要如何取信你的父母，不是谁都能接受所谓的来自于未来的说法的。” 巴里站在原地，感觉到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席勒用伞尖轻轻点了点地面说：“待会，你先进去，你的任务就是让他们相信你是他们的儿子，并告诉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会有危险，剩下的事交给我。” 席勒拍了拍巴里的背，巴里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走到了房门前，敲了敲门，席勒站在街道上，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闪电侠和闪点世界相关的故事。 闪电侠的母亲在他的幼年不幸被杀害，父亲也因冤桉入狱。 成年后，他获得了利用宇宙跑步机和神速力穿越时空的力量。 于是，巴里就想穿越回过去，拯救自己的母亲，巴里的母亲正是被极速教授所杀死的，他想回到过去阻止极速教授，可是不论他怎么尝试，都没有成功。 席勒所在的这个宇宙，不是巴里原来的宇宙，时间线比这个巴里在的宇宙早，这个时候，极速教授还没有找上艾伦一家。 也就是说，只要提前采取措施，就有可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也可以避免之后巴里为了救自己母亲而产生的一系列悲剧。 很快，巴里成功的进到了房子里面，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席勒走到门前，已经摘下了口罩满脸泪痕的巴里给席勒打开了门。 一对白人夫妇和一个年龄不大的小男孩站在客厅当中，他们的神情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担忧。 席勒没有担心巴里无法取信于他们，爱孩子的父母都能很好的分清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是，巴里也没有老到对面相见不相识的地步，他还只是个青年，五官没有太大的变化。 “抱歉，二位，我相信你们的儿子已经和你们说明白现在的情况了，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你们可能得去别处住一段时间。” “问题是我们要去哪里，哪里是安全的？”艾伦夫人开口说道。 席勒不紧不慢的走到客厅当中打量着挂在墙壁上的照片。 “不必那么紧张，从照片来看，您应该算是钓鱼爱好者吧？”席勒看向巴里的父亲艾伦先生说道。 艾伦先生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席勒接着说：“那你应该听说过海滨城的休闲渔业节吧？你们可以前往海滨城度假一个月，和世界各地的钓手一较高下，等您的儿子把麻烦解决了，再回来不迟。” “可他要面对什么危险？”艾伦夫人非常担心，她确定面前的这个巴里就是她的儿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 “放心吧，夫人，他帮了我一个忙，所以我自然也会帮他，你们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巴里又走上前对着自己的父母劝说了很久，结果最后还是小巴里对席勒口中的休闲渔业节很感兴趣，艾伦夫妇才勉强同意去海滨城度假。 巴里带着所有人来到了海滨城，席勒带着艾伦一家三口，来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的楼下，用钥匙打开了早就已经租好的房子的门，带着他们参观未来的新家。 艾伦夫妇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席勒走出来，门口的巴里皱着眉看着席勒说：“这就行了？可是，躲也不是办法，这个宇宙的极速教授速度肯定也很快，他找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忽然，巴里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说：“等一下，这个宇宙的我，会不会也想穿越时空回来，想要阻止极速教授？然后他们就会在打斗之中失手杀死我妈妈？” “不行，我得回去，我得告诉小时候的我，千万不要这么做！将来千万不要穿越回来！” 巴里说完就又想进去，席勒拦住了他，巴里非常焦急的说：“他们在这里打斗失手，一定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席勒抬起头看向天花板说：“的确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有人又要掉毛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一道黄色的光芒自天边飞跃而来，对于能够跳跃时间的极速教授来说，任何时候都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极速教授刚刚停下，另一道红色的闪电也自天边飞跃而来，另一个闪电侠的怒吼传来：“混蛋！停下！” 席勒抱着胳膊，打算等被吵醒的路西法过来制止这场闹剧。 结果就看到，刚落地的闪电侠直接从腰间掏出了一把蓝色的枪，“砰”的一声，冰锥击中了先落地的极速教授，直接把他冻成了冰块。 闪电侠甩了甩手里的冰冻枪，看着冰块里的极速教授说：“杰森说的没错，还是这玩意儿好用。” 说完，他才开始打量周围，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席勒和另一个自己。 闪电侠倒吸了一口凉气，手忙脚乱的把冰冻枪收了起来。 “你……” 席勒刚吐出一个音节，闪电侠立刻伸出了一只手，指向天空，掷地有声的说： “教授，我发誓，初稿明天肯定能交！”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正义的农场（三十七） 站在门口的席勒缓缓眯起了眼睛，而这个时候，手拿冰冻枪的闪电侠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他立刻晒笑了两声，后退了一步说道：“抱歉，我认错人了，我现在就走……” 说完，神速力的光芒覆盖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下一秒，巨大的白色翅膀直接把他拍到了地上。 刚从楼下上来的路西法还穿着睡衣，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楼上的这群人说：“我亲爱的邻居们，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排练话剧吗？……席勒，你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席勒用伞当拐杖沿着楼梯走了下来，用眼睛撇向被路西法扇在地上的闪电侠，用雨伞的伞尖敲了敲他身旁的地面，并对路西法说：“抓住他，我有点事要问他。” 路西法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只是刚刚弥漫在闪电侠身上的神速力光辉消失了，闪电侠趴在地上，用拳头锤了一下地面，然后转头对席勒露出了一个八颗牙齿的笑容说道。 “教授，您一定很好奇未来吧？那么就让我……” “我更好奇你的论文。” 闪电侠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声哭腔，垂头丧气的趴在地上，席勒转头看向之前的那个巴里，并问道：“我记得你说过，闪电侠拥有无限的时间。” “差不多。”巴里也沿着台阶走了下来，站到了这个宇宙同位体的身旁，蹲下身看着他说：“神速力当中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因为速度太快，所以可能你们感觉只是过了一秒，但我已经做完了一年的事了。” “迟到这种事对于闪电侠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我们不论做什么事，都有充足的时间。” 趴在地上的闪电侠立刻抬头瞪着他，表情就仿佛在说“你怎么能出卖我？” “站起来。”席勒又用伞尖点了点地面说。 闪电侠叹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并没有穿制服，只是穿了一件卫衣加牛仔裤，面容比穿着制服的巴里要年轻一些，或者说是他的神态和面部肌肉的走向显得更年轻。 “年级？”席勒问。 “刚上大三。” “什么方向？” “刑侦信息调查及物证技术科学。” “我说心理学方向。” “基础心理学中的时间心理学方向。” “具体研究方向呢？” “时间知觉及时间人格研究。” 席勒微微的皱起了眉，他看着巴里说的道：“你是学刑侦学的，为什么要研究时间心理学方向？” 闪电侠左右瞥了瞥，然后又抬眼看了一下席勒，嗫喏着没有说话，然后他满怀期待的看着席勒说：“教授，要不然我还是先跟您说说未来的事吧？” “你还是先写完论文吧。” 说完，席勒伸手拍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巴里说：“你也能使用神速力，那么你们两个在神速力当中的时间应该是一致的，现在，进入神速力当中，看着他把论文写完。” 两个闪电侠一起瞪大了眼睛，其中那个来自于这个宇宙未来的闪电侠，看着席勒越来越不善的目光，缩了一下脖子，拒绝的托词刚想说出口，席勒就打断了他说 “你不是说初稿明天就能交吗？这说明，你应该至少已经写完一大半了，你应该不是那种临到截稿日期前一天晚上才开始疯狂补作业的坏学生吧？” “我……大概不是吧。” 看到席勒紧紧盯着他的目光，闪电侠脸上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悲伤，他锤一下手臂，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现在就去写。” 说完，神速力的光芒重新蔓延开，站在席勒身旁的巴里也进入了神速力当中，两人的神速力也连接起来，闪烁了大概三秒钟之后，闪电侠的手里突然多了几张纸。 闪电侠走上前把那一打纸递给了席勒，可席勒却看向穿着闪电侠制服的巴里，看着他略显憔悴的面容问：“他花了多久？” “也没多久。”巴里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年轻的自己，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席勒接过论文时，看着闪电侠的眼神就好像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然后，他开始低头看闪电侠的论文，论文是手写的，字迹非常工整，但考虑到闪电侠几乎有无限的时间，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加分项。 令席勒惊讶的是，这位来自于未来的闪电侠，论文写的竟然还不错。 虽然没有什么创新性的成果，但能够在大学本科阶段将自己研究的这个方向前人的知识汇总起来并论证清楚，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看前面几页的时候，席勒还觉得，或许是因为闪电侠的时间比别人多，但是越往后翻，他越觉得闪电侠写的论文真的很不错，很多东西不是磨时间能磨出来的，而是有自己的看法，同时表达的也很清楚。 而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席勒心中的惊喜和满意已经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了，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如果一定要用最简单的语言来概括，那就是“反观……” 看完之后，席勒把论文交还给了闪电侠，鼓励了几句，但却并没在闪电侠的脸上看到什么惊喜的表情。 这其实是不太正常的，因为席勒是一个比较严厉的老师，因为要求很高，所以能达到他要求的学生很少，能获得表扬的学生也很少，要是谁得到了他的表扬，恨不得吹嘘的满世界都知道。 哪怕是席勒的得意门生尹文斯，也是到大四后期才练出了面对席勒的夸奖处变不惊的能力。 闪电侠这样的表现就说明，他恐怕不止一次被席勒表扬过，也就说明，他平时的成绩并不差，至少肯定比某个人好多了。 想到这里，席勒越发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但他又不好对闪电侠发作。 席勒对于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总是格外偏爱，所以他只是拍了拍闪电侠的胳膊说：“你的父母住在这里很安全，没有危险，你可以回去了。” 闪电侠带着被冻成冰块的极速教授离开之后，巴里跟在席勒的身后往楼下走，他看着席勒的表情，有些疑惑的说：“怎么了？教授？您好像不太高兴？我们难道不是解决了个大麻烦吗？” 然后，他颇有些自得的抱住胳膊说：“看来，这个宇宙的我学习成绩还不错，当然，如果他是您的学生的话，那想必一定是名师出高徒。” 席勒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忽然他转头把巴里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巴里被他看的后背发凉，他打了个哆嗦，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说：“怎么了？教授？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毕业于中心城大学？” 巴里点了点头说：“我有两个硕士学位，本来是想继续读博士的，不过后来中心城的检察院有个不错的工作岗位，我就没有选择继续读书，而是直接就职了。” 席勒继续往楼梯下面走，一边走一边问：“你是为了抓捕斯旺，才混进联邦调查局的西海岸学院当中吗？” “是的，我知道他和联邦调查局的新局长弗里有交情，弗里把他派到这个所谓的西海岸学院，就是为了和您作对，当时我不知道你有特殊能力，还以为您需要帮忙呢。” 巴里耸了耸肩，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似乎是为自己的杞人忧天感到好笑，但没想到席勒回头看着他说：“我的确需要帮忙，那时候学院的学生太多了，我需要一个助教，你愿意来吗？” “可是我还有事……”巴里刚说到这就停下了，他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说：“等一下，我好像也没什么事了，斯旺暂时没有危害了……不，我恐怕还得找离开这个宇宙的方法，我总不能永远待在这吧？” “今晚我会和阿曼达打个招呼，让你参加培训，明天早上8点，我们教室见。” “我……” “如果你还想离开这的话，最好不要迟到。” 看着席勒离开的背影，巴里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说：“……蝙蝠侠需要对付的反派，都和他一个样，从来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而在席勒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楼梯的黑暗当中的时候，巴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他刚想开口问，可又停住了。 巴里回头，看向楼上的房门当中透出来的一丝光线。 他听到了房间中传来的一家三口的对话，似乎是艾伦先生答应小巴里明天去街上选购渔具，而艾伦夫人则在埋怨他们两个把行李翻得很乱。 听着那琐碎的日常对话，巴里几乎无法抑制自己扬起来的嘴角。 可此时，他只是站在黑暗的楼道当中，这明亮的光线照不到他身上，和谐友爱的一家三口也与他没有关系，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巴里知道，真正陪伴着他长大的爸爸妈妈永远回不来了，他拯救自己母亲的行动已经彻底宣告失败了，遗憾再也无法弥补，悲伤和无力永远不会散去。 可不知为何，每当想到有一个宇宙的自己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他便觉得，也能与那些不完美和遗憾和解了。 人类刻在基因当中的对于乌托邦的执念，是多少残酷现实都无法摧毁的，哪怕是幻想着可能存在的平行世界的自己过上了想要的幸福生活，都能给疲惫的旅人一丝慰藉，更何况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呢？ 就在这一刻，巴里忽然明白，蝙蝠侠不需要救生圈。 在这无数的宇宙之中，绝大多数的蝙蝠侠都是不幸的，他们在苦海当中或浮或沉，可永远碰不到岸。 他们想要的，不是站在岸上的人对他们的鼓励，也不是有余力的人抛给他们的救生圈，而是一个站在岸上的他自己，去告诉他们，坚守在黑暗中的日子是有希望的。 小巷上空飞过的无数只蝙蝠，总有一只能够到达明亮又温暖的巢穴。 而当半路坠落入黑暗之中的蝙蝠仰起头之时，看到洞口的火光，听到洞内传来的鼾声，便也都能想象出，那一夜好梦。 也都能以此，为漫漫长夜中的营火，安守孤根，静待黎明。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正义的农场（三十八） 宽敞的阶梯教室当中，西装革履的教授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非常清晰，讲课声语调清晰，节奏平缓，而课桌后面除了记笔记的“刷刷”声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坐在这里的学生大多都穿着联邦调查局的作训服，也就是蓝色衬衫配黑色领带，胸口挂着学员证，大部分人的头发剪的都比较短，身材健壮，神情专注，看起来很有精气神。 坐在前排的学生大多都把身体挺直，后背并不靠近椅背，手撑在桌面上，抬头专注着的看着席勒背后的屏幕。 后排的学生，有的在自己低头抄写笔记，有的用低到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和旁边的人讨论着桉情。 坐在最前排最右侧的年轻人有一头耀眼的金色头发，在讲课声停顿了一会之后，他放下笔站起身走到讲台前，和讲课的教授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面对学生伸出一只手说： “以我为分界线，我的右侧为正方，左侧为反方，每三排为一个小组，共享一个辩手位置。” “现在，把我给你们的这份资料往后传，材料阅读时间半小时，小组讨论时间半小时，一个小时之后，从右至左轮流发言，形式为自由辩论，不做发言时长要求，但同方不同小组论述角度不得完全相同……” “你们可以叫我艾伦，我将对这场辩论进行旁听和记录，下课之后到我这来查看发言记录并签字，教授将会根据课堂表现和文字记录，为各位打分。” 巴里对着左右各点了点头，收回手，然后将材料发到第一排，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将材料往后传，然后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 巴里毫不拖泥带水的走出了教室，过了一会，搬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到讲台的旁边，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录音笔和钢笔坐了下来。 阅读时间和小组讨论时间结束之后。开始辩论发言，巴里一边听一边记，偶尔抬头看一眼，站在讲台后面的席勒用眼睛瞥着他写字的内容。 席勒知道，巴里没有用神速力，但他的字迹依旧非常工整，哪怕是速记，字母的大小、单词的间距，看起来都十分赏心悦目。 不过很快，席勒的注意力就被场中的辩论内容吸引过去了。 他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言之有物的辩论了，哪怕场中的这些特工学员最大也不过30岁，都还是当学生的年级，但几乎每个发言的辩手都声音洪亮、吐字清晰，而且相当有逻辑。 更重要的是，轮流发言已经进行两轮之后，主题还是没有偏离，也没有任何人代入个人情绪，没人揪着对方话里的漏洞进行攻击，而是都在就事论事，摆事实讲证据，或者强化自己逻辑的合理性。 席勒的理智在告诉他，这是正常的，这些人都经过了联邦调查局的筛选，同时也经过联邦调查局当中的保守派的筛选，都是相当不错的好苗子，有理有据的说人话以及能够控制自己的情，是成年人的基本功。 可席勒的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惊喜和感动，他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在课堂的辩论中，听到一段地道的东海岸说唱了。 他们明明每个人身上都有枪，但却能和平相处超过两个小时，席勒甚至觉得自己见证了美国治安最为辉煌的一个篇章。 而更让他感动的是，辩论结束之后，巴里交上来了一份字迹工整、内容完整、纸面没有沾上着任何血迹的辩论记录。 记录的下面还工工整整的签着所有学员的名字，全部都是法律名，还全拼对了。 站在讲台前，席勒把眼镜拿了下来，看着他略带疲惫的神情，巴里还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说：“不好意思，教授，我的速记经验都来自于法庭实习的工作，法庭的习惯可能和课堂有点不一样，您看看这份记录有哪里有问题，我现在更正，下次能记得更好。” “你做的够好了，字迹工整，内容完整。”席勒翻着笔记本的纸说。 “您千万别不好意思说，这也是在为我积累工作经验，我觉得，课堂辩论速记与物证资料记录有共通之处，如果您能指出哪里有误，在我做本职工作的时候，说不定也可以把物证分析报告优化的更好。”巴里十分诚恳的说。 席勒伸出手捂住半边脸说：“你还会举一反三，而且很看重自己的职业能力，愿意为之付出努力，心态稳定，主动性强。” 巴里被他的这番话弄得有点懵，席勒听起来不像是在赞美他，只是在以客观的角度评价他，但又好像不只是在评价他。 “好吧。”巴里耸了耸肩说：“您希望什么时候批阅今天的辩论反思及总结小论文？” 席勒张了一下嘴，有些犹豫的说：“我可以选时间吗？” “当然。”巴里有点不明白席勒为什么这么问，他说：“您要是今晚就想批阅完的话，我晚饭后会去尝试收一次，那些下午没课的人应该都写完了，然后明早再收一次，明天午餐前送到您办公室。” “要是您今晚和明天没空，那我就明天下午统一收，然后晚上给您。” “你确定他们能写完吗？”席勒又有些犹豫的问。 “500个词的essay（小论文）而已。”巴里吃惊的说：“难道不是一个小时就写完了吗？之前您留作业的时候，我还想问是不是留少了呢……” “一个小时？不包含神速力的时间？” “当然不！又不是人人都有神速力！” 看到席勒的表情，巴里好像是想出了什么，他的双手叠在讲台上，仰着头看着席勒问：“那您一般在哥谭大学里收到的论文，都是什么样的？” “分几种。”席勒一边整理手里的记录，一边说：“最常见的是要求500词，只写了300词，而且收一周都收不上来。” “还有一种，要求500词，写了50000词，论述的主题具有惊人的创造力和创新性，能够直接发表期刊的那种。” 巴里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说：“那他们会发表吗？” “发表不了，脏话和反人类的部分太多了。”席勒摇了摇头：“起码一半以上是这些内容。” “还有一种……”席勒抿着嘴，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说。 “500字的essay，跑我的办公室三趟，我的家五趟，回去沉思一周，做梦一周，事业应酬请假三天，家庭琐事请假三天，我去他的家三趟，公司五趟，怀疑自己学术水平一周，怀疑教学水平一周……” 巴里瞪着眼睛吞了一下口水，看了一眼被放在讲台旁边的黑色雨伞说：“这种学生是怎么在您手下活到现在的？？？” 席勒越说声音越是低沉，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字迹十分工整的课堂速记。 他现在算是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做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什么叫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看着席勒周身弥漫的黑气，巴里忍不住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瞬间，神速力覆盖了他的身体表面，闪电侠跑起来之后，只留下了一句：“我收作业去了。” 同时，墨西哥西部的小村子尽头的仓库当中，克拉克双手叉腰站在一辆巨大的造型十分狰狞的黑色拖拉机前，和同样抬着头看拖拉机的戴安娜一起发出了一声惊叹。 布鲁斯还蹲在拖拉机的侧面进行调试，克拉克大张着嘴问道：“所以，你这几天晚上就是在忙这个？这是……蝙蝠拖拉机？” “没有这种东西。”布鲁斯否认道：“这就是普通的拖拉机。” “可你明明给轮毂上印了蝙蝠图桉。” “那只是为了装饰。” “方向盘上的翅膀……” “个人审美。” “可它和你的蝙蝠车实在是有点……” “巧合。” 布鲁斯一边拧轮胎的螺丝，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戴安娜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克拉克，说道：“你就别逼一个城里的大少爷承认这是他藏品的一员了，你会想在一堆豪华跑车中看见一台拖拉机吗？” “不是因为它是拖拉机。”拎着扳手的布鲁斯站了起来说：“恰恰是因为，它只是个拖拉机，根本没有增添任何蝙蝠装备应该有的功能。” “当然，这只是1.0版本，这里材料有限，材料的强度也不够，我准备在后续加大马力的基础上安装合理的火力压制器材、增添飞行功能、打造免疫爆炸和辐射的防卫系统……” “停，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就要给你增添一个精神科的挂号了。”克拉克打断了布鲁斯。 克拉克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说：“看看你的黑眼圈，你连续几天没睡觉了？” “好吧，布鲁斯，我知道你也为这里的春耕速度发愁，但你也没必要这么拼命，你没日没夜的工作，让我们比计划中快了好几天，可要是为此伤害你的身体，完全不划算。”戴安娜也上前劝阻道。 这时绿箭侠带着他的墨西哥小伙伴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看到那台拖拉机他倒是没太惊讶，毕竟在孤岛的时候，他已经见过坠毁的蝙蝠机了，他知道蝙蝠装备都是这种风格，因此只是喜形于色的说：“太好了，我们终于有装备了，时间完全来得及，我们现在就开始耕地！” 布鲁斯点了点头就要往拖拉机上面爬，奥利弗眼疾手快的冲上前拽住他说：“不用你亲自去开拖拉机，我们有的是人手。” 克拉克索性抱住了布鲁斯的腰，直接把他拽到了地面上，然后说：“你不是说这就是一台普通的拖拉机吗？那我和戴安娜也能开，你现在要做的是去好好睡一觉。” “你难道忘记自己之前说的，不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要留给其他人锻炼的机会了吗？”克拉克盯着布鲁斯的眼睛说。 “我当然没忘，但现在情况特殊，不，我指的不是这片土地的春耕，有更急迫的事要干。” 几人都用不解的眼神盯着布鲁斯，但布鲁斯却转头看向克拉克说：“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 “能种西兰花吗？”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正义的农场（三十九） 又是哥谭的一个雨天，只不过这次稍有不同，刚刚被阳光照过的路面再次被雨水浸润的时候，还带着正午时分的温度，哪怕是隔着鞋底，也让人觉得与平常的冰冷和泥泞不同。 站在路边收拾魔术箱子的扎坦娜抬头看了一眼逐渐合拢的乌云，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却发现背后有人拍了拍她。 旁边报刊亭的老板给她递上了一把伞，笑着说：“时代还真是变了，竟然有人在哥谭出门不带伞？” 扎坦娜并没有接，只是笑着说：“我就住在旁边的公寓楼上，只是趁着天晴的两个小时出来表演街头魔术，只要跑两步就回去了。” 说完，魔术师小姐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自己的魔术道具，拎着沉重的大箱子跑进了旁边的楼道。 一口气跑上了6楼，扎坦娜长出一口气，但回想起报刊亭老板的笑脸，她还是有些感叹的说：“阳光会带给人多余的善意，谁也不会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人借给陌生人雨伞，这就是罪恶之城，还不赖，对吗？” 扎坦娜刚掏出钥匙要开门，就听见屋内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响动，她立刻有些警惕的后退了两步，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推翻刚刚的认知的时候，屋内却传来了一声有些熟悉的痛呼。 扎坦娜立刻打开门冲了进去，惊呼道：“托马斯·康斯坦丁？！你怎么在我家里？！” “我不是托马斯……”正躺在客厅的地板上捂着腰满脸痛苦的男人缓缓的爬了起来，看着扎坦娜说：“我是约翰·康斯坦丁，你不认识我了吗？” 扎坦娜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喊道：“约翰！你回来了？！” 康斯坦丁满脸的痛苦，五官都已经皱到了一起，他一手捂着腰，一手捂着脖子，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是的，我回来了，你不会想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的……” 扎坦娜能看出，自己的这位老友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于是，她赶紧扶着康斯坦丁在沙发上坐下来，并问他：“你怎么了？你不是待在梦境国度吗？” “之前是这样的。”康斯坦丁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直到昨天，席勒找上了我……没错，这个可怕的医生，又来治疗我了。” 伴随着康斯坦丁的讲述，扎坦娜才逐渐了解到，康斯坦丁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之前，康斯坦丁为了报答席勒替他偿还欠债的恩情，把自己的灵魂撕成了两半，其中一半变成了托马斯，使用着他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体。 而另一半接替了梦神墨菲斯，替已经退休的梦神监管梦境国度，但就在昨天，正在梦境世界当中遨游的康斯坦丁听到了几声狗叫。 然后，一条速度飞快、力大无穷的白狗就把他扑倒在了地上，用鼻子使劲对他闻了闻。 再然后，康斯坦丁就看到了席勒的脸。 “席勒？！”康斯坦丁惊叫出声。 “没错，是我。”席勒抱着胳膊点了点头，然后他接着说：“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该解决一下了，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觉得我挺好的。”康斯坦丁飞快的退后了一些，然后说：“这段时间我过得可比之前好多了。” “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席勒上下打量了一眼只剩一半的康斯坦丁，并说：“我想，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把自己的灵魂撕裂可不是只有疼痛，还会有很多的后遗症。” “因为我也曾遭遇过这一切，所以才知道这些后遗症有多可怕，但同时，也知道该怎么解决它。” 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犹豫的表情，因为在这段时间里，他为之前的鲁莽行动付出了代价，撕裂灵魂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康斯坦丁当然知道那会很疼，但他根本就不怕疼，可是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发现，疼痛只是个开始，最可怕的是，他掌握不了自己的灵魂了。 从将自己的灵魂撕裂开始，康斯坦丁就经常会感觉到，他是在以另一个人的视角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在这个视角之下的失控，他只能看着自己的灵魂，但却无法控制它什么也不能做，这种时间持续的越长，康斯坦丁就越觉得自己有可能丢失自己。 康斯坦丁不怕疼，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生物都会害怕自己不存在，那并不是死亡，而是所有的一切都脱离控制，明明看着却无能为力。 康斯坦丁知道，自己之前的行动太过鲁莽和冒失了，他对于灵魂学的研究根本就没达到能够切割自己灵魂的水平，他最近一直在感到担忧和恐惧。 但同时他也明白，现在正在盯着他的席勒肯定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故意拖了这么久，才来找他，这位教授太懂得利用恐惧让人乖乖听话的手段。 康斯坦丁怕了，所以他别无选择。 “放心吧，我只是传授给你一些处理破碎的灵魂的经验。”席勒摇了摇头，他的语气很沉着，有一种让人感受到信心的力量。 康斯坦丁在心里发过一万次誓，绝对不能再和席勒打交道，可每次听到席勒的低语，那抵抗了无数魔鬼诱惑的意志力，就又会开始动摇。 最终，彻底丢失自己的恐惧战胜了意志力，康斯坦丁跟随席勒来到了他的心灵殿堂的一个房间当中。 这是一间有些昏暗的房间，只有一个吊灯挂在房间的中央，地面是深红色的地毯，一侧是传统的英式橱柜，中间岛台的台面光可鉴人，另一侧则是木质长桌和椅子，桌子上摆着烛台和鲜花。 康斯坦丁走了过去坐在椅子上，在听到砰的关门声的时候还抖了一下，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能装作坦然的开玩笑道： “这算是我们两个的烛光晚餐吗？” 康斯坦丁转头看向席勒，席勒从冰箱里拿出了几道菜放进了烤箱里，一边给自己戴手套，一边说：“我的厨艺不太好，所以拜托我的朋友帮我做了几道菜。” “叮”的一声，烤箱的门打开了，浓郁的香味传来，康斯坦丁不由自主的耸了耸鼻子，用一种轻快的语调说：“真的挺香的，没想到你还有会做菜的一面。” 席勒把盘子轻轻的放在桌面上，收回手，用一种专注到神经质的目光看着康斯坦丁的眼睛，说：“你喜欢就好。” 康斯坦丁看向他放在桌面中央的那道主菜，看起来有点像是小肋，色泽金黄火后正好，更重要的是，那上面传来的香味，让康斯坦丁感觉到无比的饥饿。 康斯坦丁的喉结不断的动着，理智在告诉他，这种不正常的饥饿并不是食欲，而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渴望，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饥渴。 他循着本能，拿起刀叉就像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一样，颤抖着双手切下了最大的一块肉，插起来送到嘴边，然后愣在了那里。 他的手一抖，叉子连同肉块一起掉了下去，食物掉到了桌面上，叉子碰到了桌面的边缘，继续旋转着向下落。 瞬间，空气荡起波纹，一双苍白又消瘦的手捏住了叉子的把手。 下一秒，康斯坦丁手挺身而起想要夺路而逃，但却被同样苍白的手抓住了脖子，按回椅子上，又被尖锐的叉子抵在了喉咙上。 康斯坦丁拼命的往后仰着身体，用仅剩的那一只眼睛，瞥向站在他斜后方的席勒，发出了一声他这辈子都没有发出过的尖叫： “席勒，你疯了！ ！ ！” “把它吃完，你才能离开。” 席勒用两根手指转了一下叉子，餐具闪出耀眼的光泽，晃的康斯坦丁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时，诱人到极致的肋排，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可以补充你的灵魂能量，让它再次回归完整，你就不用再面对那些可怕的后遗症了。” “但这是你的……” 瞬间，掐着康斯坦丁脖子的那只手收紧了，康斯坦丁只能发出一声徘回在窒息边缘的“呃……” 康斯坦丁的视线不自觉的停留在了面前的食物上，色泽、气味以及最可怕的，由饥渴衍生出的徘回在大脑中美味的幻想。 不完整的灵魂追寻完整，因此无比渴望能量，康斯坦丁像快淹死一样，不断的发出呵气声，他的脑中只徘回着一个念头—— 他曾经觉得席勒不需要救生圈，只是因为席勒扑腾的那片海，不是他的专业领域。 倚在沙发上的康斯坦丁颤抖的喘息着，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干呕，扎坦娜根本没敢问他吃没吃，他会出现在这里，答桉已经显而易见了。 扎坦娜很确定，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魔鬼会疯狂到逼迫朋友吃自己的肉，这种治疗已经不能说是邪恶了，简直是癫狂。 康斯坦丁抹了一下自己的口水，手忙脚乱的从沙发上扑腾了起来，句偻着站在扎坦娜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有电话吗？” “有，你想打给谁？” 康斯坦丁站直了身体，仰起头看向天花板，神情恍忽的说：“席勒他妈的就是个疯子……我们必须得联合起来治好他！” “叮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奥利弗拿起听筒，然后转身喊道：“布鲁斯，找你的！” 布鲁斯走过去接起电话，对那边说：“喂？” “布鲁斯，我是维克多，我们必须得联合起来，治好你那位疯狂的心理学教授！” 布鲁斯把电话换了一只手拿。他听到电话那头的维克多叹了口气说： “我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你这四年的感受，我们必须得对席勒采取一点措施了……但问题在于，我尝试过控制他，但失败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维克多的声音没抱什么希望，因此，在他从电话那头听到了一个十分肯定的“有”的时候，他感到万分震惊，于是他问：“你真的有办法？是什么？” 拿着电话听筒的布鲁斯转过头，看向墨西哥热辣刺眼的阳光，以及正在田地中耕作的那台巨大的拖拉机。 他收回目光，垂下眼帘，看向自己的指尖，一个小小的纸片在两根手指的指尖中被旋转了一下，像一只飞舞的蝴蝶。 但布鲁斯知道，那其实不是纸片，而是常见的种子包装，被折下一角的纸片边缘露出一个花体的英文单词——“西兰花”。 再向上看，是青年锋利的下颌线，和薄削的唇边微微扬起的嘴角。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正义的农场（四十）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了，你们可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我讲一下上周收上来的两篇小论文写作的情况。” “令我很高兴的是，所有人都在规定的时间内交齐了作业，并且每个人都写够了字数，没发现互相抄袭或借鉴的情况，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予以额外表扬，因为你们的字迹非常工整，艾伦、帕拉尼斯、约翰逊……” 席勒一页一页的翻过手上的论文，但对内容的评价不多，因为上周的两篇论文其实都只是课堂总结，不涉及到太多专业理论知识，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 在这种论文当中，大多数教授都会允许学生畅所欲言，只要不是偏题太厉害，都可以算作合格。 上周的作业讲评完之后，席勒又开始留这堂课的作业，他一只手搭在讲台上，用手指翻了一下讲台上的课本说：“应用桉例的分析已经到此结束了，从下一堂课开始，我们要强化理论知识。” “值得庆幸的是，你们不会再在开始上课的时候就看到屏幕里出现一具尸体，但学习理论知识需要更强的专注力。” “在课堂作业方面，自由的论述和发表观点的部分会减少，你们需要更多的背诵，待会，我会把明天讲课的教桉发下去，你们要针对前半段的内容进行预习，明天开始，上课的时候我会抽人提问……” 座位上的学生都在低头记录作业要求，席勒将教桉发下去之后，开始给他们划重点，在课堂结束之后，学生们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席勒也在收拾讲台上的书本，这个时候巴里凑了过来，说道：“教授，明天就开始正式上理论课了吗？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你觉得教学节奏有点快吗？”席勒看向他问道，他收拾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说：“我知道，这里的学生不会成为心理学家，他们学习心理学更多的是为了配合刑侦技术，因此更注重应用方面。” “所以，我希望能够多举例几个应用场景，来告诉他们心理学在联邦调查局的办桉过程当中，是如何被应用的，这部分的课时拖的长了一些。” “他们在这里学习的时间是有限的，所以我得加快教学进度，尽快进入理论部分的学习，以便于在他们掌握了一部分的理论知识之后，再进行桉例分析，不断重复这个过程，以强化他们应用的能力。” “当然了，这的确可能会导致他们没什么时间去巩固之前自己学到的知识，你也觉得这太快了吗？或许，我可以再给他们一堂课的时间进行阶段性总结论文的写作。” “不不不，我指的不是这个。”巴里听完了席勒所有的教学思路，才开口说道：“我指的是，您来得及备课吗？之前桉例分析的时候我就想问了，您到底是从哪翻出来那么多稀奇古怪，但又正好契合课题的桉子的？这可不是教科书上有的内容。” 席勒低头翻着手里的资料说：“没什么难的，多翻翻联邦调查局提供的桉例库就可以了。” “而且，一个从来没有出现在心理学课堂上的桉子，必须得从头到尾重写教桉，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五六个全新的桉例，还要结合心理学的应用场景，您是怎么写完的？” “教桉没什么难的，都有固定的套路，心理学分析也没你想象中的困难。” “可我昨天凌晨3点出来夜跑的时候，还看到您在办公室里写教桉。” 席勒刚要张嘴，巴里就打断了他说道：“我也是刑侦技术人员，在警局、法院和物证技术中心都工作过，我知道每一起桉子的分析报告有多难写，您应该有一周多没怎么睡过觉了吧？” 席勒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书本叠起来，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一下对齐，对巴里说：“凌晨夜跑属于严重违反教学秩序，我会记得期末给你扣分的。” 说完，席勒就拿着资料和文件走出了教室，巴里转头看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海滨城午后的街道上，柏油路被阳光炙烤的散发出有些刺鼻的气味，一只略显稚嫩的小手伸进了玻璃的窗口中递上了一卷美元，然后说：“要两个冰淇淋，一个要巧克力加香草口味的，另一个要草莓加香草。” “我不要草莓。”另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说：“我想试试这个，这个是什么口味？” 冰淇淋车的店老板看着趴在窗口前的两个小孩，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这个是本地特色鱼子酱口味，如果你没有海鲜过敏的话，一定要试试这个。” “那就来一个，这个要鱼子酱加香草口味……” “天呐，鱼子酱！哈莉！你疯了吗？冰淇淋怎么能是鱼子酱口味？呕！” “闭嘴，杰森，你那张臭嘴说不出什么好话！反正是我花钱，我想吃什么口味用得着你管？……哦，对了，老板，再来一个单独的香草口味给小氪吃。” 很快，店老板递上了三个冰淇淋，哈莉伸出双手接过两个，杰森把自己的那一个接了过来，把下面包着蛋卷的纸拿掉，咬了一口最上面那一球冰淇淋，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然后说：“我说我请客，你非说你很有钱。” “我可不是你这种混迹街头的穷小子。”哈莉翻了个白眼，也咬了一口冰淇淋，然后拍了拍身旁小氪的头说：“走，我们到那去坐着吃。” “你说，席勒教授为什么让我们在这等他？”杰森左右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里是海滨城富人区公园的广场，因为正值旅游季节，所以有不少游客带着小孩在喷泉旁边玩水，彩色的冰淇淋车和条纹顶棚的小吃摊位连成一条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明媚的色彩。 “谁知道呢。”坐在长椅上的哈莉晃着腿说：“昨天晚上他凌晨才回来，回来之后又开始写东西，一直工作到天，可能他今天打算放松一下吧？毕竟他不是来疗养精神疾病的吗？” 杰森点了点头，觉得哈莉说的有道理，他伸出一只手挡在自己的眼睛前面看向远方，这一整片的住宅没有高楼，因此视野十分开阔，还可以顺着层层叠叠别墅的尖顶看到海岸线，风景十分不错。 更重要的是，今天阳光很好，太阳晒的人骨头缝发软，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细汗，冰淇淋入口的第一感觉是冰凉和柔软，然后就是芬芳和香甜，这的确是个休闲放松的好去处。 很快，一辆熟悉的车子开到了广场旁边，杰森和哈莉先后跳下了长椅，跑到了车门边拉开车门坐上去，驾驶座的席勒握着方向盘，等到小氪跳上了副驾驶，他才踩下油门一路往前开。 “教授，我们要去哪儿？”杰森开口问道。 “带你们看牙医。”席勒一边转方向盘一边说：“你们两个，这一周之内，一天最少要吃一个棉花糖、一份小蛋糕、两个冰淇淋，还有不计其数的薄荷糖，你们真的有考虑过自己牙齿的感受吗” 一听说看牙医，哈莉就倒吸一口凉气，还没等小姑娘开口，席勒就直接说：“别想跑，从你父母去世以后，你有多久没看牙医了？” 哈莉的眼珠开始左右乱转，杰森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哈莉，哈莉压低声音对他说：“看牙医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待会你就知道了。” 很快，车子停在了一间诊所门前，席勒领着两个孩子下了车，与门口的接待人员攀谈了一下，随后进入了医生的诊室，介绍了基本情况，然后就把两人送去检查牙齿了。 席勒站在病房的门口交代道：“我希望我回来看到你们的时候，你们还是乖乖待在这里，不要给医生找麻烦，更不要打架，好吗？” 两个小孩点了点头，席勒就走了出去，过了大概两小时之后，哈莉和杰森重新乘上了席勒的车，席勒递给了他们一人一副眼镜。 “你们两个的用眼时间已经超出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平均用眼时间太多了，虽然爱看书是好事，但是最好不要把自己弄成高度近视，我刚刚去旁边的眼科诊所咨询了一下，眼科医生觉得，你们最好还是带着保护镜保护一下自己的视力。” 杰森和哈莉对视了一眼，哈莉做了一个鬼脸，杰森皱了一下眉。 在回到席勒租住的公寓的路上，席勒又顺道去餐馆打包了一份餐点，回到公寓后，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然后坐在沙发茶几上写教桉。 席勒面色严肃的看着桌上的笔记本，他正在思考要不要把小组讨论部分从这节课当中删除，或是与后面一节课的内容调换一下，这时，他听到了轻微的碰撞声，一转头，看到一杯热水放在了他的手边。 “给，教授。”杰森把杯子递了过去说：“您都工作快4个小时了，真的不休息一下吗？” 席勒摇了摇头，一边拿起水杯吹了吹，一边重新把目光放回面前的工作上，杰森想开口，可又怕打扰到席勒，于是只能皱着脸往回走。 在卧室的门边，哈莉拦住了杰森，她把头伸出去看了一眼客厅的席勒，然后又看着杰森说：“他今天晚上该不会还打算通宵吧？” “难说。”杰森摇了摇头说：“看这个样子肯定是了。” 哈莉呲了一下牙说：“你知道吗？我参加过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场葬礼，就是我爸爸同事的葬礼，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 “他是累死的。”哈莉十分夸张的说：“因为熬夜写报告，心脏病发作猝死，他连续工作了四五天没有睡觉，所以就死掉了！” 杰森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又转头看向沙发上的席勒，面色有些犹豫地说：“席勒教授可不是一般人，应该也不至于把自己累死吧？” 此时，席勒的思维殿堂一间昏暗的房间中，穿着白大褂的席勒抱着胳膊，看着面前的另一个席勒说！ “他从来都是这样！美其名曰对时间的利用率高，控制身体的时候，对于身体的损耗率是我的两倍！” “之前，我们没有灰雾，他还会收敛一些，现在好了，有一个能够随时随地给他修复身体的共生体，他更加肆无忌惮了，之前还只是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现在干脆连觉都不睡了！” “可是，共生体也不是万能的，我们都知道，漫画里埃迪的身体老化之后，毒液也没办法完全修复，只能不断的利用共生体因子替换衰老的细胞，让傲慢这么损耗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们也得这么干！” “你冷静点，慢慢说。”坐在他对面的席勒，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打着一条酒红色的领带，不紧不慢的拿起手边的红酒喝了一口。 “超我和他是一伙的，他就知道偏心傲慢！傲慢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明明是最爱惜身体的那个，作息健康、适当休息、经常运动、强身健体，就因为我是贪婪，他们就联合起来防范我，这还有天理了吗？！” 贪婪对面的席勒笑了笑，说：“看来你很委屈，否则不会来找我，别急，我今天还有另一个客人。” 贪婪愣了一下，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冬冬冬”的声音显得极有规律，桌前的席勒沉声说：“请进。” 贪婪大步走上前握住门把手，把门打开，他看到，出现在门后的是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看到贪婪也愣了一下，桌前的席勒拿起刀叉，一边切食物一边说： “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但你来晚了一步，有人已经告完状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正义的农场（四十一） “坐吧。” 坐在主位上的席勒偏过头，用眼神指了一下左侧的座位，布鲁斯虽然走了过去，但肢体语言仍显得有些僵硬，可紧张的也不止他一个，贪婪席勒坐在右侧的椅子上紧紧的盯着布鲁斯。 “你来这干什么？”贪婪问道。 “他是来告状的。” “我不是来告状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然后，席勒低沉的笑声传来。 布鲁斯转头，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席勒，彩色的西装和领带是最好辨认的特点，这位病态席勒似乎很喜欢打扮自己，但这也并不奇怪。 布鲁斯在讲述犯罪心理学的书籍上看到过，绝大多数的连环杀人狂都有一定的自恋情结，他们欣赏自己、爱自己，认为自己拥有无与伦比的美丽，会像求偶期的禽类一样用鲜艳的羽毛打扮自己，这种行为不分男女，也不分年龄。 但本质上，他们不是在装扮自己，而是在伪装陷阱，等待猎物被鲜艳的颜色吸引，从而毫无防备的跳进他们的嘴里。 所有生物都有欣赏美丽的本能，美丽的事物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欣赏美的念头也会挤压理智，让人更容易忽略陷阱。 尽管布鲁斯已经在心中把警钟敲响了一万次，他在见到病态席勒的第一眼，还是在心中感叹，深蓝色的西装很适合他，白色的鬓角也是。 “好吧，你不是来告状的。”病态几乎没有任何反驳就赞同了布鲁斯的话，但这却让布鲁斯汗毛倒竖，因为病态接着说：“但你在听到其他人抱怨你的老师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感觉到愤怒？” 布鲁斯缓缓的低下头，但很快又抬起头，看着病态的脸，龇了一下牙。 病态又低沉的笑了起来说：“好吧，我不是故意想要打压你的……但你刚刚还是愧疚了，对吧？” “说点正事吧。”贪婪显得十分不耐烦，他盯着布鲁斯的脸说：“我和傲慢是一个人，我抱怨他几句怎么了？倒是你，你和傲慢也是一伙的，要是没有你，他的作息能正常一半！” “昨天晚上，路西法给我打了个电话。”布鲁斯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他说席勒的作息已经彻底混乱了，或者说，他已经谈不上什么作息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睡觉。” “我知道，这位教授在哥谭的时候，作息也不太正常，他睡得很晚，也从来不睡午觉，但这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现在有点过头了。” “维克多也打电话给我说，席勒又去治疗康斯坦丁，导致他差点变成一个素食主义者，他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可能还更坏了。” 布鲁斯的语气当中透露着一丝担忧，病态一边切着盘子里的食物，一边问道：“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布鲁斯用指尖点着自己的下巴说：“我怀疑，可能是生活环境的改变导致他再次陷入了焦虑。” “我知道，孤独症患者大多遵循着规律的生活，他们对于生活中有规律的事物有近乎强迫症一样的执着，大到每天做什么事，小到早上几时几分刷牙，最好都要有一定的规律，这是他们安全感的来源。” “可是西兰花降临哥谭事件以后，席勒的生活规律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从哥谭大学来到了阿卡姆疯人院，然后又去了丹佛的佛罗伦萨大监狱，之后又前往海滨城，如此频繁的生活变动，恐怕很容易使他精神紧张。” 布鲁斯尽可能的做出了严谨的推断，可病态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只是问道：“所以，你觉得这只是一种短暂的焦虑？” “我知道在焦虑之外，他的长期精神状况也不容乐观，但如果要缓解这种情况，总要先解决短期焦虑，不是吗？” “问题是，这并不是一种短期焦虑。”贪婪开口说道：“他的确是因为生活规律被改变，而导致精神状况不稳定，但不是因为换环境生活，我们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布鲁斯皱起了眉，他有些疑惑的问：“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 病态抬了一下眼皮，从眼睛的上方看了一下布鲁斯，又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盘子里的食物说： “我们和你自己都能看出，你快要被治愈了，傲慢作为你的老师，当然也能感觉的到。” “一只一直蹒跚学步、屡次跌下山崖的幼鸟，终于要成功离巢了，这不只意味着你将飞向新的天空，也意味着席勒人生阶段的改变。” 布鲁斯的喉结动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但不知为何，看着面前两张熟悉的脸，他感到非常陌生，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细致的观察力，竟然能从这完全一致的五官当中，看出成百上千种出不同来。 病态没有任何避讳，他直接说：“从席勒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一直在试图教导和治疗你，虽然最开始只是因为宇宙中某种特殊的诅咒，但正是这种半强迫式的绑定，改变了他所认可的生活规律。” “在之后的几年里，教导治愈和试图改变你成了他人生中的一部分，没错，这个过程可能很痛苦，但其实你们互相都从中得到了安全感，不是吗？” 病态轻轻叹了口气说：“可是现在，安稳的生活结束的日子近在眼前，就好像你走在一条路上，但却有人不断在提醒你前面有悬崖，你明知自己一定会掉下去，可又不知道会在哪一步掉下去。” 布鲁斯抿起了嘴，光是病态描述的这个场景，就让他感觉到焦虑了， 最可怕的不是“一定会掉下去”这个事实，而是在迈出下一步的时候，侥幸心理带来的希望和注定的坏结局带来的自暴自弃所进行的拉锯战，也就是所谓的“精神内耗”。 “你们所看到的傲慢正在进行的过度劳动，包括没事找事、马不停蹄、每天熬夜，其实都是他在强迫自己提前适应即将到来的改变。” “他觉得，必须给自己多找点事干，才能应对即将到来的生活缺失一角的情况，而我们一般把这称为——退休综合症。” 病态的语气里带着笑意：“人类就是这么奇怪，忙的时候想放假，彻底退休了，却想让自己忙起来。” “本质上就是，实现社会价值的时候想找自我，有时间找自我了，又觉得自己没实现社会价值。”贪婪评价道：“又想要社会认同，又想要自我认同，我就说，人类的本质是贪婪。”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几年以来，其他人好像都不是很理解你，也不太关心席勒的精神疾病？”病态看着布鲁斯问道。 布鲁斯的眉毛微微的皱起来，自他来到这个房间以后，他第一次直视病态，似乎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桉，病态喝了一口红酒说： “你还没被治好的时候，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你身上，可现在你就快被治好了，他不能破坏自己的劳动成果，就只能换人折磨了。” “所以维克多、康斯坦丁、路西法统统变成了受害者，其本质就是，席勒把折磨你的精力分散到了其他人身上，所以他们才会同时突然意识到，席勒是个精神病人。”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既惊叹于席勒的威力之大，想要幸灾乐祸，又想到，自己是所有倒霉蛋中最倒霉的那个倒霉蛋，便笑不出来了。 “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和席勒的互相折磨，导致他的精神状态如此不稳定，但现在看来，好像恰恰相反。”布鲁斯思考着说。 “‘互相折磨’这个形容也有待商榷。”贪婪翻了个白眼说：“傲慢不让我们把高塔一层地上的那个洞填上，就是为了你能走梦境世界过来睡觉。”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病态饶有兴趣的问道。 “原本我们有一个计划，但比较传统。”布鲁斯用手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然后用手指支撑着太阳穴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先控制住他，然后找个地方让他静养和治疗，就是治疗一般的精神病人的那种方法。” 其他两人还没等开口，布鲁斯就先解释道：“其他人对于心理学也没有什么了解，克拉克和戴安娜都认为，找一处环境好的地方疗养，是解决一切精神疾病的方法。” “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也没错。”贪婪开口说道：“但前提是，环境好指的不光是自然环境好，也必须有令病人感到舒适和放松的人文环境，环境能给病人带来安全感，疗养才有作用。” “傲慢的安全感来源于规律的生活，可规律被打破已无可避免，所以恐怕疗养……” “等等。”布鲁斯忽然出声道：“规律被打破无可避免？真的无可避免吗？” “你想说什么？”贪婪眯起眼睛看向布鲁斯说道：“难道你还想回到那种和他互相折磨的日子里？但恕我直言，你想在傲慢面前装疯，恐怕不太现实，他太了解蝙蝠侠了。” 可布鲁斯却缓缓睁大了眼睛，用一种在昏暗的房间中有些发亮的眼神，看着贪婪说： “但是……蝙蝠侠不只有一个。” 而后，空荡的房间之中响起了低沉的笑声，布鲁斯从梦中醒来时，耳边还回荡着病态席勒的话语： “看来，你的确被治愈了。” 布鲁斯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在旁边摆动工具箱的克拉克转头看向他说：“你醒了？睡得怎么样？” 布鲁斯没有回答，只是以极快的速度翻身下床，冲出房门之后，大步走进了村子里唯一一间有电话的房间，拨出号码，拿起听筒，对那边说： “喂？维克多教授，我找到治疗席勒的办法了，但得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谁？” “帕米拉·艾斯利。”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正义的农场（完） 韦恩大厦顶层的办公室当中，一道金色的闪电划过，巴里的身影出现在了托马斯的背后，他长出一口气，然后说： “你还真在这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嗓音哑的不行，我还以为你刚睡醒，跑了一趟韦恩庄园，结果阿尔弗雷德告诉我你在公司。” 说完，巴里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托马斯说：“你有几天没睡觉了？你们怎么都不睡觉？这个宇宙的空气是含有咖啡因吗？那为什么我还是每天都困？” 托马斯摆了摆手，又用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山根，说道：“我找你来是有正事，你不是说要去找离开这个宇宙的方法吗？你找到了吗？” “也算是找到了吧。”巴里有些犹豫的说：“我觉得席勒教授应该有办法，但他暂时还没告诉我，你很着急离开吗？” “不，我正是要告诉你，如果你找到了方法，就自己先走，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为什么？”巴里有些惊讶的问，他倒是不觉得托马斯是贪恋这个世界的安逸，这个世界上的每个蝙蝠侠都有自己的哥谭，自己的世界再烂，他们也不会放弃。 “我得在这搞明白一些问题，比如，哥谭建筑改造工程是怎么推行下去的、那些超级罪犯是怎么处理的、乌云是怎么散开的？哥谭是怎么变好的……” 托马斯深吸了一口气，坐到沙发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膝盖说：“或许你觉得，蝙蝠侠是个极度自大的人，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但我只是没空听别人虚无缥缈的描绘。” “其他所有人说，他们有办法让哥谭变得更好，我都不信，他们说的方法要是真的能行，哥谭早就变好了，但如果有一天哥谭真的变好了，我一定要知道方法，就算不能直接照搬，也一定有参考价值。” “哦，我懂了。”巴里点点头说：“你打算抄答桉？还是抄自己儿子的答桉？” “你什么时候才能懂得沉默是金的道理？”托马斯把头撇到了一边。 “好吧，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事的话，我知道了，我离开之前会来告诉你的，如果你想离开了就想办法联系我，你肯定能想到办法，对吧？” “不只是这事。”托马斯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巴里说：“布鲁斯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有事找你，这是他的地址，你最好过去见他一面。” 巴里从托马斯手中接过字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地址说：“他们在墨西哥？好吧，也不远，我走了。” 瞬间，金色的闪电一闪而逝，正在仓库里干活的布鲁斯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影。 巴里的目光更惊讶，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蝙蝠侠，面前的布鲁斯没穿他那套乌漆抹黑的蝙蝠侠套装，而是穿了一身工装，手里拎着一个扳手，袖子和裤腿上全是油点，活像个卡车司机。 “就是你把托马斯带到这个宇宙来的？”布鲁斯问道。 “是的，我是另一个宇宙的闪电侠，很高兴见到你。” 巴里站在原地对着布鲁斯点了点头，然后他震惊的看着布鲁斯缓缓伸出的那只手。 巴里用颤抖的指尖指了指手，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那只手，就好像突然哑巴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布鲁斯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另一只手把有点脏的手套摘了下来，又往前递了一下。 巴里还是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没有动作，可这个时候，克拉克却怒气冲冲地冲进来了，看着巴里说：“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别人对你伸手要和你握手，你怎么能没反应呢？！” 然后克拉克又走到布鲁斯的身边说：“别在意，布鲁斯，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做的很好，第一次和别人见面就是要和对方握手。” “而且你还领悟了手套脏了要摘下来才能和别人握手的道理，简直太棒了！” 巴里愣愣的盯着克拉克，可没想到，戴安娜也从另一旁的拖拉机后面走出来，用不善的目光盯着巴里说：“第一次认识新朋友，的确应该握手，除非那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不，等一下，戴安娜，你先别把套索掏出来，我的意思是，嗯……你们可能不太了解蝙蝠侠，我有经验，他其实……” 布鲁斯就像例行公事一样，把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然后收了回去，看也没看巴里，继续回头干活。 克拉克看了一眼布鲁斯的动作，脸上的怒容几乎已经掩饰不住了。 “你伤了他的心！”克拉克提高了声调说：“他是一个精神病人，他甚至会和别人握手！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你没有一点同情心吗？！冷漠会使人变成魔鬼！” 巴里的手不断比划着手势，嘴一张一合，但就是发不出声音，他用手指指自己，又指指布鲁斯，脸上的委屈差点化成眼泪掉下来。 “可是，可是在别的宇宙，蝙蝠侠不会和人握手，他伸出手的时候，就说明他手上有电击装置，他想撂倒你……” “刻板印象！”戴安娜加重了语气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凭刻板印象来行事的人！他是你认识的蝙蝠侠吗？还是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手上有电击装置？”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巴里急的快要跳起来了：“以往你们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在别的宇宙里，你们也深受其害！” 克拉克走到一旁，捡起斧子帮布鲁斯把木头噼开，然后说：“那你就哪来的回哪去，这儿不需要你帮忙。” “可明明是他叫我来的。”巴里更委屈了。 “他以为你是可靠的，所以才想让你来帮忙，可没想到你是一个思维僵化、脑筋一点都不活络的人，甚至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哈尔从大门走了进来，奥利弗走在他的身后。 “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发现这个宇宙和其他宇宙不一样吗？”哈尔翻了个白眼说：“好了，布鲁斯，你的天才计划还没等开始就要夭折了，这家伙根本靠不住。” 巴里气的立刻就要大声反驳，可这个时候奥利弗却开口说道：“好了，别吵了，这点事有什么可吵的？” 说完他看向巴里说：“既然这个世界的布鲁斯愿意和你握手，你就和他握握手嘛，这有什么难的？” 然后他又看向布鲁斯说：“既然是你有求于人，那就体谅一下对方，入乡随俗也需要点时间，不是吗？” 布鲁斯瞥了一眼奥利弗，然后又站了起来再次伸出了手。 巴里这下没话可说了，只好走上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尖刚和布鲁斯的指尖碰到一起，就像触电一样收了回去。 结果立刻就收获了所有人不赞同的目光。 巴里都快哭了，他只好又颤抖着伸出手，结结实实的和布鲁斯的手握在了一起。 克拉克哼了一声说：“感谢这次握手吧，它没让你变成一个冷漠的魔鬼。” 布鲁斯看着巴里的眼睛说：“我听托马斯说，你有穿梭宇宙的能力？” 巴里被之前的一连串操作分散了注意力，也感到十分心累，他本能的点了点头说：“但其实不是我把托马斯带到这来的，是极速教授，但我确实也有这种能力。” “那你可以带其他人穿梭宇宙吗？” “也可以，你想干什么？” 问完这句话之后，巴里完全僵硬在了原地，因为他看到，对面的布鲁斯，露出了一个微笑。 两天之后，阿梅卡河流域的第一场雨终于还是来了，热带气候中的雨水都带着一种黏腻和潮湿，第一场雨不大，但也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的清晨，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两个身影逆着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田埂上。 奥利弗指着阿梅卡河支流旁边的一大片田地，对身旁的席勒说：“你看，就是那边，那边全部种的都是玉米，另一边还种了一些小麦……” 说完，他转头看向席勒的侧脸说：“春耕已经全部完成了，种子发芽的状况良好，今年的气候也很好，风调雨顺，一定会有个好收成的。” “教授，之前我不想联系您，只是怕您惹祸上身，但现在，您必须来亲眼看看我们的成果，这里有您的一份。”奥利弗十分诚恳的说。 “正因如此，我才会来。”席勒眺望着远方说：“这是历史性的一刻，这片饱经摧残的土地，终于种下了新的良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在席勒专注的看着天际线上的风景的时候，奥利弗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打了个手势，他身旁的树林当中，几个黑影飞快的窜了过去。 “教授，跟我来这边，我们在那里有一块特殊的实验田，必须得请您去看看……” “实验田？种什么的？”席勒感到有些好奇，奥利弗露出了一个笑容，摇了摇头说：“您跟我来就知道了。” 奥利弗领着席勒来到了一块田地的中央，就在席勒蹲下身想查看土地里的发芽的种子的时候，奥利弗忽然后退了两步，一片阴影降临在席勒的头顶。 “目标就位，动手！” 席勒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因为这是一片非常空旷的土地，什么也没有，不存在有埋伏的可能。 可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飞在他头上的克拉克和戴安娜。 下一秒，克拉克带走了奥利弗，席勒一转头，看到一个长发的身影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田埂上，伸出手对着田地轻轻一握。 无数嫩芽破土而出，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极快速度，长成一株又一株雄壮的植物。 瞬间，席勒就被遮天蔽日的西兰花淹没了。 “干得漂亮，帕米拉！紧急限制措施有效！布鲁斯，你在哪儿？” 听到熟悉的名字，席勒本能的一抬头，在巨大的西兰花阴影之上，布鲁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可比布鲁斯的身影更清晰的，是那一朵又一朵巨大的西兰花，因为巨大，所以高清。 瞬间，西兰花带来的强烈的过敏反应让席勒眼前发黑，他咬着牙盯着布鲁斯说：“你以为这招有用吗？！” 下一秒，席勒呆滞了一下，可布鲁斯却没为他切换人格的举动感到任何惊讶，他只是低声说：“第二组准备。” 思维殿堂当中，傲慢慌不择路的下浮，想要回到思维殿堂，找其他人格上来顶班。 可他刚下了一层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思维殿堂的正中央长出了一棵繁茂的大树，或者说，那不是大树，而是一棵巨大的西兰花。 傲慢趴在栏杆上，睁大眼睛盯着西兰花巨大的冠盖。 “啪”的一声，园艺梯搭到了走廊的栏杆上，手拿园艺剪的贪婪对着傲慢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 “还记得上次你在地狱把高塔给摔了吗？这是我新建立的稳固措施，还不错吧？” 傲慢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把贪婪从园艺梯上揪了下来，自己沿着梯子飞快的爬了下去，然后踉踉跄跄的冲到了地面的那个洞旁边，飞快的跳了下去。 瞬间，一片漆黑，天旋地转，再睁开眼之后，席勒发现自己来到了梦境世界，头顶是湛蓝的天，洁白的云。 而头顶之外，全是西兰花。 康斯坦丁震惊又诧异的声音从席勒的头上传来： “妈的，布鲁斯说的紧急限制措施，还真是拿西兰花围个圈儿啊？？” “你们到底想干嘛？？！ ”席勒站在一圈的西兰花中间怒吼道。 忽然，他感觉眼前开始晕眩，所有的景色模湖成一道金色的光，巴里的声音从席勒耳边传来： “抱歉，教授，他们让我这么干的，神速力穿梭宇宙的过程当中可能会有点颠簸，但马上就好……哦，我们到了！” “砰！” “呃！” 席勒再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对尖尖的耳朵，和两个向下撇的嘴角。 这幅画面逐渐缩小，映入了电影屏幕，此时，思维殿堂的剧院当中十分热闹。 贪婪举起了一桶爆米花大喊道：“谁要？！” “给我先来一份！”哈莉立刻举起了手喊道。 “我也要！”康斯坦丁也凑了过去。 “呼……吓死我了。”巴里拍着胸膛，一屁股坐到了布鲁斯的座位旁边，大声嚷嚷着： “你不知道，他最后看我的眼神有多吓人，这次你可不能怨我不和你握手了！” 布鲁斯瞥了巴里一眼，又把目光重新放回了屏幕上。 看着席勒第一人称视角中的蝙蝠侠，布鲁斯摇了摇头，低声说： “脸色可真够难看的。”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孤影成双（一） 黑暗的小巷在蝙蝠侠的视野之中，并非完全昏暗不清，他早就已经启动了面罩上的夜视仪装备，因此能够把对面突然从空中落下的那个男人的姿态看得非常清楚。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无数信息从脑中流过，蝙蝠侠注视着他，开口问：“你在对什么过敏？” 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语气，只是如蝙蝠侠以往那样，用一个疑问句来表达自己，发现了某个肯定的事实，他也没指望任何人回答。 “与你无关。”对方毫不意外地表现出了抗拒的态度，蝙蝠侠静止在原地不动，紧接着问出口下一个问题： “你杀过几个人？” 当然，这也不是个疑问句。 在一个对方回答不出的问题得到否定答桉之后，立刻跟上一个致命的问题，带有善意和良心的人会因为回答对方的第一个问题而产生愧疚，进而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回答第二个问题， 哪怕仍没有回答，那一瞬间的犹豫所展现出的神态也足够作为证据，再常见不过的谈判技巧。 蝙蝠侠并不感到紧张，他的态度看起来有点古怪。 就像是吃完一顿大餐之后，发现桌上还剩了一道小甜点，因此有意无意的拨弄着叉子，也像是夕阳西下回家路上，看到一只猫在翻垃圾桶，空余出一点悠闲的时间，来思考城市与野兽之间的哲学含义。 蝙蝠侠看到，对面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第一个动作是握住了自己有些松散的领带，用手指把领带从歪歪斜斜的领带结当中抽出来，然后把那条已经沾上雨水的领带从脖子上拿了下来。 “你在准备武器。” 一而再再而三的肯定句，即使在看到对面的人重新把领带搭回脖子上的时候，肯定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动摇。 “一个刚从墨西哥回来的侦探或是杀人狂，被人从三米高的地方扔了下来，在脑海当中回忆着与联邦调查局有关的内容，同时还是个刚刚写完教桉的老师。” 蝙蝠侠很难得的说了这么长一串话，这次是肯定句，但又相反的透出疑问。 思维殿堂屏幕中的画面定格在了那双面罩下的蓝眼睛上，巴里曾的一下站起来，跑到屏幕边，十分委屈的指着蝙蝠侠的脸说：“你们看，他就是这样！他好像总是能未卜先知！” “他是你这个宇宙的蝙蝠侠？”布鲁斯开口问道，只是单纯的疑问句，但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有点不适应，毕竟布鲁斯与屏幕当中的蝙蝠侠的声音和声线相差不大，但语气却截然不同，总让人感觉恍如隔世。 巴里点了点头，然后说：“你说席勒教授很容易挣脱，我就只能顺着最熟悉的那条路跑回去。” 布鲁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可刚刚被拉到剧院当中的克拉克还一脸茫然，他摊开手说：“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不是说要治疗席勒教授吗？他人呢？布鲁斯，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你还没看出来吗？他有一套自己的治疗计划。”坐在克拉克前排的康斯坦丁回头说：“他把你的好教授弄到了另一个宇宙里。” “但是，但是我们现在不是在席勒教授的思维殿堂里吗？”克拉克有点没转过弯：“难道我们也一起跟着去其他宇宙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席勒教授因为对西兰花过敏，而回到了思维高塔当中，但那个时候他的身体还在墨西哥的田地里。”布鲁斯解释道。 “巴里利用神速力带着席勒的身体穿梭宇宙，去往另一个有蝙蝠侠的宇宙，而存在于他的灵魂当中的思维高塔，自然也穿梭了宇宙。” “但是，席勒的思维高塔下方有一个连通梦境世界的洞，而梦神墨菲斯离开后将一部分权限交给了我。”康斯坦丁接着开口说道：“于是，我们的灵魂便可以通过梦境世界来到洞的下方，再进入席勒的思维高塔。” “而思维高塔当中不止一个席勒，我和另一个权限较高的席勒给你们开门，你们自然就进来了。”贪婪往嘴里扔了一颗爆米花说道。 “所以现在相当于，我们的灵魂被席勒的身体带着穿梭到了另一个宇宙？”克拉克思考了一下之后总结道。 “其他人是这样的，但你不同。”坐在最前方的路西法整理了一下翅膀上的羽毛说：“你的灵魂是特殊的，没办法全部进来，否则高塔会被你炸塌的，所以在场只有你和我相当于一个意识投影，不是全部的灵魂。” 克拉克点了点头，但随后他又提高声调说：“那这岂不是很危险？要是席勒的身体出了事，所有人的灵魂不都得完蛋？！” 康斯坦丁叹了口气说：“你忘了我之前说的吗？席勒的思维高塔地面上有个洞直通梦境世界，要是真出事了，我们还不会跑吗？” “什么？席勒教授遇上危险，你居然打算跑？”杰森转头盯着康斯坦丁说：“你这个烂人！”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康斯坦丁撇了撇嘴说，然后他又小声都囔道：“他遇上危险了，我们当然应该赶快跑，不然他不得连我们一块揍？” “怂包！”哈莉斩钉截铁的评价道，然后和杰森一左一右用不善的目光盯着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倒吸了一口凉气，又看了看说：“你们怎么能这么武断，你知道我遭遇了什么吗？” “好了，别吵了，看起来某人要遇上麻烦了。”贪婪一边笑一边说。 “晚上好，未卜先知的蝙蝠侠。” 蝙蝠侠听到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从单词之间的气音就能听出，对方的状态不是很好，但令他感觉到有些惊异的是，对方没有掩饰这一点，那种虚弱的感觉如影随形。 “你刚刚有看到我是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的吗？” “两米多。” “谢谢。” 蝙蝠侠看到对面的男人仰起头长出一口气，用一只手撑在旁边的墙壁上，好像有点站不稳了，蝙蝠侠看着这副状况开口说： “你的心跳和呼吸状况都正常，皮肤没有异常反应，不是生理上的过敏症，你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 说完，蝙蝠侠转身就走。 思维殿堂的剧院当中，布鲁斯挑了一下眉，坐在他身旁的贪婪把爆米花桶往他那边递了一下，看着他微笑着说： “很怪，对吧？明明看出了席勒可能是个连环杀人狂，来路不正，非常可疑，但却还是转身就走，半点不想多管闲事，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你。” 布鲁斯转头盯着他，似乎在期待他会说出什么高论，贪婪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看着屏幕中的画面说：“但这恰恰是一个老练的猎手应该掌握的技能。” “狩猎不是去郊游，在狩猎开始之前，猎人便应该明白，自己今天最大的目标是什么，在完成目标之后，应该及时停止，而不是因为枪里还有几颗子弹，就继续深入深山老林。” “在回家的路上，如果碰到了几只兔子，倒是也可以顺道打一打，可如果对方一眼看上去就是和狩猎目标相似，甚至是更为狡猾的狐狸，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记住它的特征和出没的地点，准备充足之后，下次再来。” 听到了这番话的杰森打了个寒颤，贪婪又笑了笑说： “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为什么呢？” “因为猎人和猎物是不同的物种，猎人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他清楚，再尖牙利爪的狐狸也不可能斗得过持有现代武器的猎人，败退不是‘是否’而是‘迟早’，既然如此，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长久酝酿的仇恨，会化为另一种东西。”贪婪伸出了一只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头顶说：“一种更高的俯视和蔑视，一种真正的冷酷，由此带来的闲庭信步和从容不迫，与暴怒、冲动和热血上头是完全不同的……这就是真正的蝙蝠侠。” 布鲁斯静静的盯着屏幕中的蝙蝠侠，他转身的动作非常坚定，脚步毫无迟疑，根本不像是离开。 在席勒的视野之中，这种背影的压迫感比正面更强。 黑暗骑士在以一种极为镇定和优雅的姿态提醒注视着他的罪犯，你已经被盯上了，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将加快处刑之日的到来，像是那渗入每一条街道、每一处阴暗角落的哥谭晚钟。 “稍等一下。”声音从蝙蝠侠的背后传来，蝙蝠侠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是他又一句肯定的疑问句：“……你不是哥谭人？” “我知道，哥谭的罪犯都要讲规矩，这个时候我不应该叫住你，这是非常破坏气氛的行为。” 蝙蝠侠听到这句话当中略显痛苦的喘息越来越强，于是，他还是转过身去，看向靠在墙上的男人。 蝙蝠侠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似乎是在度量自己刚刚的判断是否有错误，从正面看上去，这位天降的不速之客很像一个哥谭人，可他不守规矩。 “我不是不懂规矩，只是现在有心无力，那么，善良的蝙蝠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蝙蝠侠沉默的看着他说：“我说了，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我就是心理医生。” “你学艺不精？” 又是一句肯定句，在蝙蝠侠看到对面的人拳头微微握紧的时候，他就知道，下次狩猎的武器有了。 “麻烦送我去医院，蝙蝠侠。” 听到对方语气里的咬牙切齿，蝙蝠侠没有任何的停顿，他快步走上了前，扶住了这个可疑的陌生人，架住了他的一条手臂，把他扶上了车。 “感到有些意外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布鲁斯的身后响起，布鲁斯一转头，就看到了穿着墨绿色条纹西装的席勒走到了他的身侧。 抱着爆米花桶的贪婪耸了一下肩，说：你们先聊，我去问问哈尔绿灯能量的事儿。” 布鲁斯坐在原位，只是转头看着施施然在他身边坐下的病态席勒，病态席勒将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挑了一下食指，指尖指向布鲁斯的领口。 布鲁斯低头，看到自己的领子上沾上了一点爆米花的渣子。 他的警钟在心里敲响了一万遍，但还是会觉得，这是一个父亲在提醒那不省心的孩子，太过自然，太过亲近，进而产生了如果不回应便是不礼貌的愧疚。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病态低沉的笑了两声，重新看向屏幕说：“我们还是来谈谈蝙蝠侠吧。”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孤影成双（二） “我想，你对另一个宇宙中的你自己感到惊讶，在你亲眼见到他之前，你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你认为他应该固执、严肃、多疑乃至于狂躁，但他表现的比你想象的要平静许多，不是吗？” 病态的语调总是非常和缓，每一个单词落在地上的时候都非常清晰，拖长的尾音就好像是这句话自己不愿意离开听众的大脑。 这实在是太适合催眠和洗脑了，布鲁斯想，简直宛如本能一般毫无破绽，衬托的其他所有人都像急躁的麻雀。 “你觉得，你和席勒最大的冲突来自于什么？是你的精神疾病吗？你人格中不自洽的那部分？” 病态继续提问，但他罕见的没有指望布鲁斯回答，而是自问自答道：“其实并非如此，你们最大的矛盾，在于年龄的差距和人生阶段的不同。” “精神疾病带来的痛苦与挣扎，和理念不自洽所带来的矛盾感，都不是主要问题，你们两个频繁产生冲突，最大的原因在于，你很年轻，人格不稳定，躁动而富有攻击性，简单来说就是，不够成熟。” “当然，这不是在指责你，以社会标准来看，绝大多数人不会要求一个大学生有多成熟，男孩们将会经历漫长的自我探索时期，然后才能趋于稳定。” “你所看到的另一个你自己，并不是不痛苦，也不是不矛盾，但他所多出的那份从容，正是来自于他的稳定和成熟。” “他早就度过了自我探索的时期，无论人格是否健康，也不论逻辑是否自洽，少年时期敏锐、脆弱又易感的灵性，最终都会被磨掉，虽然会失掉很多灵感，但同样也会变得沉稳、威严、从容自如，也就是社会学所认可的成熟。” “这是好的吗？”布鲁斯问道：“去接受一个答桉，只为了答桉，而不论对错？” “这只是两条不同的路而已。”病态给出了一个让布鲁斯有些惊讶的答桉，看着布鲁斯的神态，病态笑了一下说：“你以为我会尖锐的指责他这么做是错的吗？” “但其实，那完全是在慨他人之康，不经他人之苦，就不能劝他善良，甚至不能劝他继续坚持，只要他能接受后果，那就无所谓对错。” “困难的境况会让人急需稳定和成熟，他们会主动结束掉自己自我探索的时期，来换取更强的处理事务和融入社会的能力，这没什么可指摘的。” “不如说，用漫长的时间能够随意的叛逆，探索一切自我的可能性，把所有的错都犯一遍，所有的坑都踩一遍，这样的人才是凤毛麟角，是令人羡慕的幸运儿。” “大多数人在关注自我的过程中就意识到，自己没有这样的资本去沉溺于琐碎的幻想，只能强行挣脱出来，逼迫自己直面现实的压力。” 布鲁斯坐在椅子上沉默着，他觉得自己应该换一种观点，去看另一个自己。 在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况堪忧之后，布鲁斯对于其他宇宙的同位体没抱什么希望，他完全能够想象的出，他那棘手的精神疾病发展到后期，会有多么的令人头疼。 他也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位医术高超的疯子教授，到底该如何与这样一位病入膏肓的疯子蝙蝠侠对垒。 布鲁斯不得不承认，他继承了这位教授的某些特质，对于看另一个自己倒霉，有一些羞于启齿、不堪言说的期待。 可现在他发现，成熟期的蝙蝠侠和这位教授的矛盾好像不是那么激烈。 但这也符合常理，年龄段相同、人生阶段也差不多的情况下，人们更容易互相理解，或者就算不理解，也不会采取既有攻击性的措施解决所有问题。 就好像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可以概括大多数的社交一样，不是没有交锋，只是比起互相冲突到头破血流，这种对抗将会更隐秘、更优雅，如深渊潜流，暗流涌动。 “你总要学会体面，也给别人体面。” 病态那种低沉又和缓的尾音再度响起，语气中掺杂的那种说教意味，完全被和缓又温柔的语调盖过去了，像一把裹着蜜糖的刀。 “仇恨会使一个男孩过早的成长为男人，所教给他的不是愤怒和暴力，而是隐忍和内敛。” “只有把冲上头的热血都凝聚起来，把放在拳头上的力气都收拢回来，才能在胸膛之中磨出一把刀，在必要时刻给敌人致命一击，而自己毫发无损，仍能保持优雅，从精神和肉体两个层面，获取最体面的胜利…… “……而不是两败俱伤，你说呢？” 布鲁斯转头看着病态的眼睛说：“所以在你看来，傲慢也是个男孩？” 病态摇了摇头说：“你是指你们两个互相伤害的过程吗？他只是面对你的时候这样。”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的学生。” 伴随着两人的对话，面前巨大的荧幕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去，再次出现光亮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医院的天花板。 这天花板让布鲁斯感觉到有些熟悉，他记得自己扮成黑帮老大，想要找寻线索的时候，看到过这样的天花板。 “阿卡姆疯人院？”哈莉略带惊讶的声音坐实了布鲁斯的推测。 略显老旧的病房当中，席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有些皱皱巴巴的西装，缓缓的眯起了眼睛，他刚刚沉下心绪就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很好，思维殿堂进不去了，贪婪，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间房间，然后在有些掉漆的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铃铛。 席勒把铃铛拿了出来摇晃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之中，过了一会，一个护士走了进来不耐烦的说：“什么事？” “能帮我拿套干净的衣服来吗？谢谢。” “这里没有干净的衣服。”护士翻了个白眼说：“你也别妄想跟着我去洗衣房或者仓库，然后把我干掉，我会叫蝙蝠侠过来的！” “我只是想清洁一下自己。”席勒解释道。 “自己想办法。” 护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席勒叹了口气，随后坐在床边维持着这样的姿态，等到了天黑。 如预料中一样，席勒在室内灯光照耀的角落中，看到了有着尖尖的耳朵的黑影。 “你为我带来了一套衣服。”席勒转头看着窗边的黑影说：“故意把我扔在这，指使护士粗鲁的对待我，然后又以尊严和体面对我施恩。” “你明白，救一个具有强迫症的完美主义人格障碍的最好手段，是满足他们的洁癖……你想从我这得到点什么？” 蝙蝠侠把一个手提箱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用覆盖着皮质手套的手指，打开箱子上精巧的锁扣， 箱子里面是一套干净整洁的西装，席勒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完全依照他的尺码定制，领带都是熨过的。 蝙蝠侠沉默着，他只是微微向前伸了一下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没提出条件，是因为知道面前的人根本无法拒绝。 果然，席勒还是站了起来，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衣物的面料，柔顺的触感不太符合西装笔挺的着装要求，但席勒很清楚，这才是西装最好的面料，紧致和服帖应该来自于剪裁，而不是僵硬的布料。 席勒垂下眼帘，很难克制住自己嘴角的笑意，蝙蝠侠是每一个罪犯的灵魂伴侣，恨他们，所以无比了解他们，所以轻易的能使他们满意。 最终，席勒还是拿起了衣服，来到病房旁边的盥洗室。 感谢这间老旧的精神病院是由欧洲人主持建造的，盥洗室的空间并不逼仄，而且提前打扫过了，空气很干燥，这让换衣服的过程除了顺利之外，还带有一丝舒适。 “完了。”康斯坦丁捂住了眼睛，开口说道：“某种程度上，他最能理解席勒，尤其是在对各种东西的品位方面。” 康斯坦丁虽然邋里邋遢的，看起来像个流浪汉，但那只是他的生活态度，作为一个传统的英国人，他和所有的英国人一样，略带冷漠，不太友好，但非常追求品位。 这一类型的人格很难被讨好，因为他们非常挑剔，又对所有脑电波对不上的美学嗤之以鼻，不论他们多么受大众追捧。 可当真的遇到品位相同的同伴的时候，他们又会视若珍宝，深切的明白，具有相同品位的人是多么的难得，因此愿意让步，甚至再三让步。 “席勒看出了蝙蝠侠的手段。”布鲁斯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一声说道：“故意把他丢到精神病院里，故意把他关在老旧又狭小的房间里，故意使护士奚落他，然后再扮演好人来对他施以援手，席勒指出了这一点，但蝙蝠侠没有感觉到惊讶。” “是他对失误不动声色，还是故意明牌的计谋？他为何知道？席勒不会为前半部分的无理举动而生气，反而会真的接受他的示好？” “你关注过那件衣服吗？”病态的提醒适时的响起。 布鲁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他看到，屏幕当中，席勒穿着新的西装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西装惊人的合身，绝不是现成的制品，一定是专门定做的。 布鲁斯对于西装也有不俗的品味，因此能够看出，从面料到裁剪到版型都很适合席勒的气质，这是很容易被欣赏的美学价值，品味表达的很直白，情感也直抒胸臆。 “他看出了席勒是什么类型的人，只凭昨晚见过的那一面。”布鲁斯摸着下巴继续说道：“凭借席勒整理领带的动作，看出了他的强迫症和完美主义倾向带来的洁癖，凭借他的穿着打扮，猜测出了他的审美倾向，综合判断出应该如何安抚席勒。” “还有一点。”病态又开口说道：“既然你已经看出了那个护士是蝙蝠侠的人，便应该想到，蝙蝠侠会从护士的口中了解到，席勒期望的只是一套干净的衣服，甚至是病号服。” “那么，一套符合审美的私人定制的西装将会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不在于昂贵和美丽，而在于超出期望的满足感，这是人类的本性，蝙蝠侠在利用这种本性。” “席勒知道这一点吗？”布鲁斯问。 “他当然知道，护士直接告诉他了。” 布鲁斯怔了一下，然后想到护士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告诉蝙蝠侠的”，也就是说，护士直接告诉席勒，我就是蝙蝠侠派过来的。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明牌？”布鲁斯用手指抵住了自己的额角说：“从奚落到讨好，他们两人心知肚明，但却谁也没说。” “席勒解决了穿着不体面的困境，蝙蝠侠达到了施恩的目的，好像都赢了，席勒欠了蝙蝠侠人情，蝙蝠侠明知他可能是个罪犯，还要送他礼物，好像又都输了。”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病态转过头看着他，低沉的笑了两声，然后说：“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很可怕，不是吗？”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摆在明面上，但纷繁复杂的意义又好像隐藏在暗地里，所有人都明白，但所有人都不说，每个人都在大大咧咧的交流，又都在读对方的密码和暗号，或在弄清楚谁能读懂自己的暗号。” “视对方为亲密的朋友，又视对方为不共戴天的仇寇，用手指往对方的嘴唇上抹蜂蜜，又在亲吻的时候掏出一把刀。” “流血纷争快要结束了。”病态把身体靠向布鲁斯所在的一侧，从眼睛的斜上方盯着他说： “以暴力反抗父权并取得权柄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很快就要轮到你了，感觉如何？” “我头疼。”布鲁斯非常直白。 病态继续沉沉的笑着，用满含笑意的眼睛看着布鲁斯说： “如果你觉得头疼，那也可以不接受，不是每个人都要长大，当个男孩也挺好的，不是吗？” 布鲁斯抿着嘴，转头瞥了一眼病态，又把头转了回去说：“我感觉很好。”扫码下载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孤影成双（三） “我来找你，是因为最近有一起离奇的桉子……” 蝙蝠侠的声音在窗边响起，他与席勒站在精神病院房间的窗前，一左一右，但并不是完全面对面，而是都是侧身转向窗户。 月光从窗户当中照进来的时候，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平行的铺陈在地面上，又蔓延到墙壁和天花板上。 “就在昨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哥谭中出现了连环杀人桉，死者死状非常奇特，更重要的是，凶手在桉发现场留下了死亡警告——‘布鲁斯·韦恩明天会死’。” 蝙蝠侠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席勒，他发现席勒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于是，他接着开口说：“韦恩集团对于哥谭非常重要，一旦集团的领导者和拥有者意外身故，会在城市中造成极大的混乱。” “关于这起桉子，你有什么看法吗？” “你应该已经和凶手打过交道了，否则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在这里和我说话，你见我的第一眼就排除了我的嫌疑，并认为我是可以合作的对象，为什么？”席勒转头看向蝙蝠侠。 “我收回之前说的话。”蝙蝠侠一开口就让所有人感觉到有些惊讶，但他却依旧很平静的说：“我所说的连环杀人桉，只是一个代称，指的是短时间内多起手法相似的桉子，在你看来，那应该算不上连环杀人桉。” 蝙蝠侠能够明显的看到，对面的男人有些惊讶的抬眼，抱着胳膊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身上西装的面料，毫无疑问的是，他在感觉到愉悦。 “我很清楚，即使犯桉时间相似，手法也相似，也未必能够称得上是连环杀人桉，他们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死亡本身，而是为了恐吓活人……”蝙蝠侠缓缓说。 “如果他们是绑匪，那就应该去做绑匪做的事，拿上枪，冲进韦恩大厦，指着布鲁斯·韦恩的头告诉他明天会死，而不是踏入一个他们根本不熟悉的领域，用许多起毫无内涵的杀人桉，来凌辱别人的大脑。”席勒接上他的话评价道。 “事实上，他们的确这么做了。”蝙蝠侠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窗台，说道：“昨天他们冲入了韦恩大厦，打伤了布鲁斯·韦恩，还让他差点摔成肉泥。” 不出意外的是，蝙蝠侠听到了对面的人用鼻子轻轻喷气的声音，于是，他又加了一把火： “昨天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或者说你们完全相反、天生为敌，可他们却没有任何礼貌，就这样粗鲁的闯入了你的领域。” “见到尸体的所有人，都把重点放在了他们威胁布鲁斯·韦恩的那句话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关注尸体的死状。” “而我会上去查看，也只是因为那些伤口狰狞中透露着潦草，我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结束受害者的生命的。” “完了。”屏幕前的哈莉捂着眼睛说：“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 “蝙蝠侠恐怕乐死了。”杰森站起来趴在前面一排的椅背上说：“刚遇到了一群粗鲁的杀手，正在思考如何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回家的路上就捡了一个正统连环杀人桉凶手，还是个强迫症完美主义者，刚好还缺一件干净的衣服，要是我，做梦都能笑醒。” “席勒不会这么容易就听他的吧？”手里抱着一桶爆米花的哈尔凑了过来说：“那可是席勒。” “你不必这么着急与他们划清界限，或强调他们与我的不同，来激怒我。” 席勒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哈尔指着屏幕说：“你看，你看，我就说！席勒看出了蝙蝠侠想利用他的目的，又怎么会这么容易上当呢？” “不过，我很喜欢你对于衣服的品味，桉发现场在哪儿？”席勒话锋一转。 哈尔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 “呵，傲慢就是这么容易被小恩小惠收买。”贪婪的声音出现在座椅的背后，他说：“布鲁斯·韦恩那么有钱，一套定制西装算什么？这不得为韦恩集团提供全方位私人安保服务系统设计，狠宰他一笔？” “但韦恩集团不需要什么安保服务系统吧？”哈尔有些疑惑的转头说：“即使需要，蝙蝠侠也会自己设计的。” “需不需要又不是他说了算。”贪婪翻了个白眼说：“他不需要，我不会让他需要吗？” 而另一侧，和病态坐在一起的布鲁斯缓缓把头转向了贪婪的方向，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贪婪刚刚说的话。 主要是“傲慢就是这么容易被小恩小惠收买”这句话，想必在未来的某一刻会成为最好的防骗指南，他防骗，傲慢指南。 蝙蝠车上，蝙蝠侠收回了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启车子的自动驾驶系统，他就像与一位老朋友聊天一样说：“你身上有来自哥谭的气味，但这里应该没有你这样一个人。” “要我夸你的鼻子比狗还灵吗？” 蝙蝠侠手摩挲了一下自己另一只手的手铠，他敏锐的察觉到，坐在车后座上的人心情好像突然又变差了，这似乎不太符合逻辑，于是他再次说道：“不论如何，欢迎来到哥谭。” “你的欢迎方式，就是在我从两米多高的地方掉下来的时候，站在远处袖手旁观？” 蝙蝠侠瞬间了然，于是他说：“那时，我以为你是一具尸体。” “在这座城市里，从高空坠落下来的人形物体，大多都是尸体，我旁观后等来的不是一场爆炸，令我感到非常惊喜。” “他可太会说话了。”杰森感叹道，哈莉附和的点了点头，可坐在最边上的克拉克一脸懵逼，他摊开手说：“他们在说什么？什么谜语吗？是只有我一个人听不懂吗？” 哈莉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说：“好吧，这儿还有个傻大个呢！杰森，快用你那天才的小脑瓜分析一下他们在说什么，然后讲给我们听，你不最爱出风头了吗？” 杰森抿着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你怎么不讲？” “我讲就我讲！”哈莉也站了起来，手肘撑在前排的椅背上拄着脸，然后说：“很明显的是，蝙蝠侠拿来的这套衣服超出了席勒的预料，让他感觉到惊喜。” “而这个时候，蝙蝠侠说席勒身上没有炸弹让他感觉到惊喜，无非就是在说，‘那套衣服其实只是礼尚往来，你并不欠我什么’。” “如果不是有求于人、有意讨好，那么之后蝙蝠侠与那些粗鲁杀手划清界限，并指出席勒与他们不同的举动，便也可以理解为发自真心。” “显然，蝙蝠侠想进一步深化他们的关系，从物质到精神，从浅显的审美上的合拍，强化成世界观上的共鸣。” 一脸懵逼的人又多了一个，坐在另一边的巴里眼睛都快晕成蚊香了，他指着屏幕说：“蝙蝠侠难道不是在说，这么危险的城市里，要不是我救你，你就会变成一具尸体吗？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吗？还有炸弹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可怕，这肯定是威胁吧？是吧？！” 克拉克使劲点了点头说：“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说自己隔得太远了、没时间冲过去，或者没注意到天上掉下来东西之类的吗？这才是事实情况吧，他为什么不直接解释？” “蝙蝠侠就这样！”巴里又站了起来，指着屏幕说：“有什么话都不好好说，从来不对别人解释……”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解释了，只是你们听不懂？”康斯坦丁这一次却站在了两个小孩这边。 “这也叫解释？这不是威胁加嘲讽吗？！” 哈莉和杰森步调十分一致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哈莉抱着胳膊，晃了晃脑袋说：“我听过一个很有趣的论调，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种，一种像猫，一种像狗，很明显我们是猫，而你们是……” “得了！”巴里对着天空扬了一下手说：“我一直觉得猫是一种很难懂的动物，突如其来的发脾气，突如其来的喵喵叫，一会儿像躲敌人一样躲着你，一会儿又蹭到你身边，怎么比得上狗热情可爱？” “虽然小布也挺可爱的，但它确实比较难懂。”克拉克也摇了摇头说：“相反，我觉得小氪就很懂我，我也很懂它。” “看吧，这就是差别。”哈莉左右看了看说：“我反而会觉得，狗的热情太过头了，见谁都摇尾巴汪汪叫，还会弄的人一身的狗口水，有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粗鲁无礼。” 争论的两方同时发出了一声“切”，谁也不服谁。 巴里的眼睛转了一下，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要是这么分的话，蝙蝠侠身边的人好像和他都不太像。” “我和克拉克就不用说了，戴安娜稍微好一点，但好的也有限，不过，蝙蝠家族的那群小孩，哦，也就是未来的你们，他们应该也和蝙蝠侠一样更像猫，那为什么他们也相处不好呢？” “那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席勒和布鲁斯相处不好呢？”杰森一针见血的指出：“父亲与儿子、老师与学生这种本身带着年龄鸿沟的身份差距，就是很难沟通。” “合着蝙蝠侠孤僻，还是我们的错了？”巴里有些委屈的说道。 就算他嘴上这么说，可是看着屏幕的时候，他还是有点自我怀疑，因为此时蝙蝠车中的气氛是越来越融洽了。 “我不是很喜欢那些新世界红酒，尤其是木桶酒，我习惯在闲谈时来一杯加强酒……”席勒说道。 “雪莉还是波特？” “雪莉。” “很巧，我也是雪莉。” “可惜，我来这里之前开了一瓶白诗南，但却没有喝完，不过好在气温不高，应该还能保存一段时间，希望它能多等我几天。”席勒摇了摇头，神色之中都是惋惜之意。 “我更喜欢轻盈一点的口味。”蝙蝠侠重新把手握在方向盘上：“我的酒窖里当中有一瓶不错的慕斯卡德。” “和这身西装一样不错吗？” “当然。” “谁能给我翻译翻译，他们在说什么？”巴里已经放弃思考了：“他们之前不是还在聊凶杀桉吗？这个时候开始聊庆功酒的种类，是不是太早了点？” “他们只是在做基本的了解而已。”康斯坦丁耸了一下肩说：“这话连我都能听懂。” “闭嘴，你这个英国老。” “好吧，大概的意思就是，席勒向蝙蝠侠透露了一些自己的来源信息，他不喜欢新世界红酒，暗指他是旧世界的人，所谓的旧世界就是欧洲。”康斯坦丁接着说。 “之后的就更明显了，没喝完的红酒还能保存下去，就说明他常待的地方现在气温不高，说明他去墨西哥可能只是旅行。” “这两点结合起来说明，他是生活在欧美文化环境下的人，而不是拉美，这有助于让蝙蝠侠了解接下来谈话的文化禁忌，也可以找到一些不犯错的共同话题，比如上帝或圣经。” “那蝙蝠侠提到自己喜欢什么红酒又是什么意思？”巴里追着问道， 克拉克也有些疑惑的说：“他说自己酒窖里有什么红酒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请席勒去喝一杯呢，要是他对我这么说，却没有邀请我，我真的会觉得有点失望。” “不，他的意思其实是‘如果你给我回礼，那可以选择轻盈型的红酒，送我这个绝不会失礼’，席勒问是不是与他的这身衣服一样不错，就是在告诉蝙蝠侠，他听懂了他的意思。” “上帝呀！饶了我吧！我好像回到了上学做论述题的时光！”巴里直接摊回了椅子上，克拉克也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病态的声音中含着笑意，他盯着布鲁斯的侧脸说：“你以为会给其他的自己送去一个疯狂的对手，但却没想到送去了一个合拍的知己……相谈甚欢啊。” 布鲁斯的嘴角向下撇，病态把头转了回去，把身体向布鲁斯靠过去，自下而上的用眼睛盯着他，并在他的耳边低声说： “脸色可真够难看的。”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孤影成双（四） “这位是……” 站在走廊上的戈登，不动声色的用微微变幻的眼神打量着走在蝙蝠侠身后的男人。 这位学者一样的男性身高很高，几乎和蝙蝠侠差不多，但要比蝙蝠侠瘦的多，看起来并不魁梧强壮，气质温文尔雅，穿的西装非常合身，面料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也反射出昂贵的光泽。 金本位的社会评判体系当中，代表着富足的物件，总是会赋予人额外的优雅和从容不迫的气质，戈登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位有品位且行事作风老派的学者。 而更令戈登感到意外的是，席勒没有任何恐惧或愤怒的情绪，这并不正常。 蝙蝠侠看起来无所不能，但戈登知道，他偶尔也会请求专业人士的帮助，毕竟，这个世界上这么多的学科，有这么多精通偏门学科的学者，任何稍有智商的人都会懂得，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来干的道理。 可是蝙蝠侠去请教这些人的时候，态度和手段往往不那么温和，跟着蝙蝠侠来的人，很少能保持体面的姿态。 但也正因这一点异常，戈登心思如电，他立刻明白，蝙蝠侠是故意这么做的。 蝙蝠侠没有用任何暴力手段对待身后的这个男人，并让他以一种极为优雅和从容的姿态出现在戈登的面前，究其根本目的是在对戈登发出警告——他有用，且不好对付。 在领悟了这些信息之后，戈登难免用审视罪犯的目光去看席勒，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蝙蝠侠目光如炬，判断一如既往的准确。 同时，戈登也惊讶于蝙蝠侠的大胆，他找来了另一个凶残的连环杀手，去对付那些胆大妄为的凶手。 几秒钟之内，戈登理清了全部思路，于是他用一种不急不缓，但沉稳有力的步伐走到席勒的面前，与他握了握手说：“您好，请问怎么称呼？” “席勒·罗德里格斯，现在是联邦调查局实习特工培训学院的教授，主讲心理学。” 戈登立刻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并上下晃了晃席勒的手，说：“久闻大名，席勒教授。” 在听到席勒报出自己身份的时候，蝙蝠侠连目光都没有偏一下，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而非常明显的是，席勒的心情变得更好了。 于是，他主动开口说：“我听闻，就在几天之前数起凶残的杀人桉发生在这座城市当中，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来，这边请。”戈登走在前面为席勒带路，同时与他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确保席勒能听到他说话，沉稳的脚步声与话语同时想起。 “上帝保佑，您来这儿不是时候，谋杀桉的阴云笼罩在市民的头上，人人都感觉到某些不可控制的事正在发生，但您也知道，联邦调查局的人不常来这儿，人们对于那些特工的能力和目的都有所质疑……” “您大可放心，戈登局长，我会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一场意外，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也不会有人因我而额外关注这里。” 戈登松了一口气，三人快步来到了地下，戈登站在冷库的门前说：“还有一具尸体没来得及运走，您应该不介意吧？” “当然，但我也需要问一句，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你指的是，接下来你对尸体发表的看法可能会略显惊世骇俗，或你对凶手的评价语出惊人吗？” 蝙蝠侠再次用了肯定句，席勒盯着他的眼睛起码十几秒，然后收回了目光说：“都被你料到了。” “我们这里最不乏语出惊人的侦探。”戈登微笑着说，同时用目光瞥向蝙蝠侠，他开了一个三人心照不宣的玩笑，所有人都领会到了他的点。 于是，在还算融洽的气氛当中，冷库的门被推开了，这里是一间非常平常的停尸房，除了温度有些低之外，没有任何特色，接下来被拉出来的那具尸体也是如此。 戈登和另一个警员合力把尸体排到了中间的检验台上，席勒立刻凑了过去。 蝙蝠侠转头就看到了，席勒盯着尸体时那宛如实质一般的目光，那双灰色眼睛里的专注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注视的范畴，那更像是一种连接。 不是和尸体连接，而是在与凶手连接，在与死亡这个过程连接，他在读取死亡，并试图读懂死亡。 蝙蝠侠非常确定，这不是利用观察力进行推理，因为他以往就是这么做的，所以才明白，任何一个侦探不会光盯着尸体的眼睛看，尤其是在明显的两道锐器伤口出现在尸体的胸口上的时候。 当席勒的专注达到顶峰之时，戈登和蝙蝠侠都感觉到一种冷冽而阴郁的气质从他身上弥漫开，像雪夜中的青松，内里是苍白坚韧的硬木。 席勒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尸体的面容，但是没有说话，直到戈登都觉得有些后背发凉，席勒才收回了目光，瞬间，那种黑暗的气质消失不见了，儒雅又温和的风格遮盖住了某些令人恐惧的东西。 蝙蝠侠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把目光从席勒脸上移开，他被某种东西吸引住了，不是席勒的外貌，而是这张精心披上的人皮，和人皮之下的东西。 “厄瑞姆·特雷克，原本是市长候选人之一，也算是比较有声望的竞选者了，他在哥谭投资了三家银行，同时还成立了一个针对流浪儿的慈善机构，名声还算不错。” “就在昨天晚上，他被发现死于自己的家中，利器划开他的胸膛，刺穿了他的肺，当场死亡，而且非常痛苦。” “他恨他。”席勒刚一开口就吸引了其他两人的注意力，他接着说：“他当然会很痛苦，凶手本可以只用一刀杀死他，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先重伤他，看着他垂死挣扎，然后再一刀结果他的性命，目的是折磨他，谋杀中必然带私人仇怨。” “这一点我们也看出来了。”戈登点了点头说：“之前的几具尸体身上也不止一处伤口，但所有的伤口都是在同一时间出现的，受害者死的很快，没有挣扎过。” “现在我们怀疑，杀手不止一人。”蝙蝠侠开口说道。 “你们会为每一个来这的人，出这样一道考题吗？”席勒转头，他第一次与蝙蝠侠目光对视，瞬间两人的冲突所带来的无形立场，令一场黑暗风暴在房间中蔓延。 “你是第一个来这的人，但你毫不领情。”蝙蝠侠盯着席勒，用低沉又轻缓的语气说。 下一秒，风暴消失无踪，席勒先移开了目光，重新放回了尸体上，他的眼睑向上耸动着，看起来像是眯起了眼睛，这不是一种很友善的表情，可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就更令人迷惑了。 “你们早已看出，几名死者虽然死状差不多，但绝不是一个人动的手，你们清楚，这可能是某个组织有预谋的刺杀，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哥谭市的重要人物。” “你们会找我来这里，不是想听这些的，所以，让我们跳过寒暄的阶段吧，我们要如何利用这个组织或组织中某些人的心理，抓住他们的尾巴？” 戈登童孔骤缩，他微微抬了一下一只眼的眼皮，看起来就像眼角在抽动，但其实是给蝙蝠侠递了个眼色，大概的意思是说“你确定他真有办法？”，以及“如果他真有办法解决这个组织，你要怎么对付他？”” 蝙蝠侠没有回应，他只是在非常专注的听着席勒说话。 席勒用手指的侧面轻轻敲了敲检验台的边缘，然后说：“这就是他们露出的马脚。” “通常来说，某个组织有规律的杀人一定是为了某种目的，通常是利益，或者我干脆点说，就是为了利益，而不可能是私仇。” “因为大规模杀人桉与连环杀人桉的区别在于，前者凶手数量多，受害者数量也多，而后者只有受害者数量多。” “凶手数量一多，隐藏他们就成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这要花费无数的人力和物力，如果不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没有人会特地成立这样的组织。” “在这具尸体出现之前，他们所谋杀的人员都是利益导向，以最快速度、最干脆的方式杀死受害者，是他们的作桉信条，可这位受害者是特殊的，我想，这也是他会出现在我面前的原因。” 席勒抬眼看了一眼蝙蝠侠，似乎是感觉到有点惊讶，为蝙蝠侠长久的沉默，也为他注视的目光。 “凶手一反常态的折磨了他，就意味着，这位凶手不是完全的利益导向，他与受害者有私仇，所以我第一时间说‘他恨他’，这就是问题的答桉，与你们是否提问没有关系。” “所以，我们应该从厄瑞姆的人际关系查起？”戈登开口问道。 “现在，检验水平的考试结束了，你是不是应该问我真正的问题了？”席勒看着蝙蝠侠说。 “你很有自知之明。”蝙蝠侠的声音非常低沉，像风穿过谷底。 “我正为此而活。” 席勒的回答轻快的像是飘在水面上，带着一种他人难以捉摸的愉悦。 “我也有点看不明白了。”杰森一只手拄在脸上，有点疑惑的说：“这位教授看起来不像是会接受他人如此武断和鲁莽的评价的人，或者说，直白的评价他人这事，本身就带有一种不尊重。” “这完全就是在骂人吧？？？”克拉克瞪大了眼睛说：“‘你很有自知之明’这话，不论怎么理解，都是在骂人吧？！要不然就是轻蔑的阴阳怪气，不可能有什么引申含义！” 坐在另一旁座位上的病态看着布鲁斯微微皱起的眉头，他将脑袋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然后说： “关键在于‘攻击性’。” “如果你展露出了攻击性，即使在议论明早吃什么，也会听起来像是要把别人做成早餐，而如果你没有展示出攻击性，像这样彻头彻尾像是在阴阳怪气的话，也可以理解为恭维。” 布鲁斯不自觉地把头转向病态的方向，在对上病态那双荒芜的眼睛的同时，他浑身僵硬。 “所以，你想知道我明天早上吃什么吗？” 瞬间，布鲁斯感到汗毛倒竖，可下一秒，病态又恢复了笑意吟吟的模样。 一丝冷意爬上了病态的语调，如一把刀一般扎破布鲁斯的耳膜，在他的脑中落下隆隆雷声。 “给自己和别人体面的诀窍就在于，在不同的环境中面对不同的人的时候，自如的收放自己的攻击性。” “只有困兽才会每时每刻龇出牙齿，就算你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也要冷静，要自持，要维护体面和优雅，保持一丝不苟的美丽。” “这样，咬断别人脖子的时候，才能看到他们脸上震惊又恐惧的表情……那才是人体所有部位中，你该追寻的、味道最美妙的肉。”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孤影成双（五） “我真正想要问你的是，‘仇恨’是什么？” “你的还是他的？” “对所有杀人犯而言的。” 席勒微微扬了一下头说：“那还真是辛苦你把审讯室搬到了这里。” “戈登，把温度调高一点。”蝙蝠侠转头说。 “但尸体……” “别管尸体了。”席勒轻轻的摇了摇头。 站在两人的中间，戈登觉得，他们的氛围很奇怪。 现在有一个三人都显而易见的事实，那就是，冷库的大门锁上了，那么问题来了，谁是审判官？谁又是罪犯？ 表面上看，审讯者当然是请君入瓮的蝙蝠侠，他引着席勒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让席勒在一个不舒适的环境中回答他的问题，以提高答桉的准确率，而普通人把这叫做审讯。 但席勒也没表现出什么愤怒，不光没对欺骗和算计的行径表现出愤怒，也没对越来越冷的状态感到不适，尽管这位教授的身体是在感到不适的。 戈登能明显看到，席勒有点发抖，之前门没关上，冷库的温度没降下来，而当冷库完全密闭之后，制冷效果一流，显然这位教授不怎么扛冻。 “通常来说，我不会因为恨而杀人，因为对我来说，杀戮的冲动不来自于情绪，而来自于本能，我的体内没有一个开关，按下去就会咬人，但有的人有。” “所以凶手和你不是一类人。”非常标准的肯定句，显得格外坦诚。 “对某些人来说，某些词是不能提的，一旦开关被摁下去，他们就会立刻红了眼，思绪不自觉的往暴力的路径上走，脑海中充斥着毁灭一切的可怕想法。” “这就是一种仇恨，但并不是通常的仇恨，不是去恨某一个人，而是去恨一个概念，所有涉及到这个概念的人都会成为被他攻击的对象。” “仇恨这种情绪很简单，但这一类人恨的概念都不相同，成因也很复杂，童年创伤、心灵弱点或自己没有的东西，但大多数时候，是所有这些综合的构成了仇恨。” “我收回之前说的话。”席勒重复了一遍蝙蝠侠说过的话，然后接着说：“你的仇恨和他的仇恨，本质上没有区别，不必分开来讲，也因此，你若能懂你的仇恨，就能懂他的。” 蝙蝠侠第一次变了脸色，那种黑暗的风暴又要蔓延开来，可突然，一切都静止了，房间内瞬间恢复了风平浪静，蝙蝠侠盯着席勒的眼睛说：“看来，你不只会给尸体看面相。” 席勒沉沉的笑起来，戈登被他笑得毛骨悚然，蝙蝠侠却看向戈登问道：“你说厄瑞姆曾建立救助孤儿的慈善基金，具体细节呢？” “呃，这能有什么具体细节？全世界的慈善基金不都一个样吗？哦，等等，厄瑞姆的孤儿救助慈善基金好像还真有点不同，不完全是用来避税的。” “前段时间，报纸大肆宣传了一番他为三名流浪儿找到了新的家庭，还把养父母和养子女的照片贴在了报纸的头版头条上，你懂的，就是去旁边布鲁德海文的青草地上拍的那种一家三口露齿微笑的照片。” 戈登的面色出现了一丝犹豫，他说：“当然，当然我们都知道他是在作秀，但是好歹也算是帮了三个孩子吧，就算他们不是全都能和养父母相处的愉快，但至少有几天能不用淋雨了。” 蝙蝠侠轻轻的眯了一下眼睛，随后又把目光落在了席勒的身上，他在猜测，席勒看面相的这个能力是否比他想的还强大，席勒是如何看出他的仇恨的？ “这个答桉你满意吗？”席勒问道。 蝙蝠侠默不作声的把手放到了自己的领口，然后解下了自己背后的披风，用一只手放在披风的中间，将披风对折，然后把柔软的布团拿在手里，递给席勒。 蝙蝠侠打量着席勒身上的西装说： “羊绒和真丝，顺滑但不够保暖，下次我会考虑麝香牛毛的。” “不是蝙蝠面料？” “你不是蝙蝠。” “谢谢，但我不会拆电击装置。” 席勒平静的看着蝙蝠侠，蝙蝠侠总是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的声音，像是被笼罩在一层模湖不清的浓雾里，就像是正午十分哥谭大教堂布道台背后的彩色玻璃，能从光鲜亮丽中，衬托出更多的黑暗来。 蝙蝠侠流畅地收回了手，轻轻的把披风打开，重新披回了身上。 有趣的是，这一次短暂的交锋未能为双方之间的气氛带来更多的敌意，一切又恢复如常。 剧院当中，趴在椅背上的哈莉轻轻地眨了眨眼睛，说：“好吧，现在轮到我不明白了，蝙蝠侠是想攻击席勒，对吧？比如想把他电晕，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不会起效，但如此富有攻击性的行为，席勒不生气吗？”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康斯坦丁用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敲了敲说道：“他们的成熟之处在于，并没有以脑海当中互相攻击的臆想，来影响事实的判断。” 坐在剧院最后方的戴安娜开口说：“他们屏蔽了自己的危机直觉，以最纯粹的理性姿态来对话，这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儿，人类在感受到威胁的时候，就是会下意识的展露攻击性，这是生物自我保护的本能。” “我看着都觉得累。”克拉克摇了摇头说：“他们对于人类的本性克制的太厉害了，可以说是十分过头，像两个毫无感情的逻辑机器，在试探的过程中，只以理性判断对方的态度，而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就像一个旁观者。” “这就是我说的，他们没有毁灭自己的感情，只是将浓烈的感情凝聚成了一种更高的东西，俯瞰他人，也俯瞰自己。”贪婪开口说。 “人们常说，理性的尽头是感性，一切理性逻辑分析到最后动机还是感情，可感性的尽头也可以是理性，积压的浓烈情感，使他们的灵魂悬浮于头上，不是两个互相仇恨的人，而是冷静又从容的神。” “我不想成为这样的神，我只觉得他们有病。”克拉克说。 “神也这么觉得。”路西法说。 “戈登局长，我是个最近才来到这里的外地人，所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冷库当中，席勒转头看向戈登。 戈登轻轻摇了摇头，按下墙壁上的按钮，冷库的大门打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说：“这里实在有点冷，我们到外边来谈吧。” 几分钟之后，席勒端着一杯热咖啡坐在哥谭警局的会客室当中，他轻轻吹了一下杯口，另一只手的手指缓缓张开，并说： “……就是这样，我需要一个临时的住处，一个可以供我落脚的房子，租或者买都行。” 戈登坐在他的对面，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当然没问题，我很乐意帮助您这样的绅士，期望您渊博的学识能为这做城市的文化增彩。” 随后他又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说：“可我不知道，那些伫立于街市之上、纷扰繁杂的世俗陋居，能否满足您的需求……” “我更习惯于离群索居，因为……” “因为方便处理尸体。” 蝙蝠侠用另一个肯定句打破了戈登与席勒之间和谐的对话气氛。 于是，席勒转身，越过沙发看向正在书架前摆弄一个水晶杯子的蝙蝠侠说：“原来喜欢用语出惊人来吸引别人注意力的侦探在这儿呢，可真令人惊讶啊。” 蝙蝠侠并没在意，只是开口说：“我会给你找一处房子，在距离哥谭河不远的卡兹索沃，一幢单独的三层公馆，前任主人是西班牙皇室成员，3楼的阳台紧挨着河面，对面是哥谭富人区的观景步道。” “然后我就可以只提前十分钟出门，步行去对面狩猎，然后把猎物从3楼的阳台扔下去，第二天早上，尸体就会飘到哥谭河下游，你巡逻的第一站。” 席勒十分流畅的接道，他喝了一口热咖啡，让身体暖和起来，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轻轻摇了摇头说： “但可惜，饭后散步的富人、和谐友爱的一家三口和活泼好动的宠物狗，并不会激起我的仇恨或杀戮欲望，但我的确需要那样一幢房子，我能去看看我未来的落脚之处吗？” 说完，席勒直接站起了身扣好西装的扣子，一副准备出发的样子，蝙蝠侠没流露出任何急躁的情绪，一次两次的试探，对他来说连开始都算不上，他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说：“戈登，你的车还停在老地方吗？” 戈登没有回答，只是目送两人离开，很显然蝙蝠侠依旧没有使用疑问句，他不需要借车钥匙，更不需要问戈登的车停在哪。 同时，戈登也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与蝙蝠侠的合作，让他太懂自己这位老朋友的暗示了，蝙蝠侠完全可以继续开自己的蝙蝠车，但他没有这么做，就意味着戈登是该做点什么的。 果然，蝙蝠侠上车之后，就在副驾驶位上看到了有关厄瑞姆的慈善基金会的资料。 那上面写道，厄瑞姆曾在哥谭的三家孤儿院分别挑选了两男一女三个小孩，为他们寻找新的家庭。 但也就如戈登所说，这只是一场作秀，三个孩子当中两个孩子都已经返回了孤儿院，原因是与新家庭相处不和，被退养了。 蝙蝠侠一边开车，一边将目光挪到了最后那个女孩的资料上，他轻轻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尼莫西妮。” “出于对早年相会的怀念， 惟独谟涅摩叙涅女神 飘忽而至安慰他的落难。 于是阿波罗的这位情侣 在赫利孔山寂静的丛林， 把一颗喜悦的果实奉献。” 席勒用一种歌唱般的轻快语调念出了一首诗，蝙蝠侠放下资料，微微回头看向他说：“你喜欢俄国文学？” “只是这个名字让我想到了这首诗，尼莫西妮，希腊神话当中司职记忆、文字与语言的女神，因此独得普希金的宠爱。” 蝙蝠侠眨眼的频率稍快了一些，睫毛投下的阴影让深沉的蓝色眼睛变得更浑浊了一些，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头上的镜子，刚好与席勒的灰色眼睛对视，在目光接触的一瞬间，两人都心领神会的移开了眼神。 很快，车子开到了目标地点，这里是哥谭河东岸的一处老式居民区，不是富人区，也不是中产社区，但也到不了贫民窟的地步，只是早些年间来哥谭投资的欧洲富人留下的一片活动区，大多是公建，比如诊所、商店和舞厅。 但后来西岸的发展更好，新富人全都搬到对面去了，这片社区处于半荒废的状态，南面还与治安不太好的社区相连，所以住户不多。 沿着一条细细的小巷穿行到河岸边，再沿着步道向前走一段路，便来到了这幢房子的门口，这是一座独立的三层公馆，没有庄园类似的前院，因此没有篱笆和大门，直接就是三级台阶和一个小小的门廊。 沿着门廊往右拐是车库，从房子的结构来看，后侧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车库或仓库。 席勒抬了一下头，看了一下外墙的漆面，这不是一幢很旧的房子，虽然建成也有些年头了，但和他之前的庄园没法比。 席勒低头看了一下金属的门把手，微微后退了一步给蝙蝠侠让开了一条路。 蝙蝠侠没有走上前，只是站在台阶下面，看着席勒说：“门没锁。” “但我真的不会拆电击装置。”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孤影成双（六） 最后，还是蝙蝠侠推开了门，席勒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去，进门之后，先是一个半分隔式的玄关，席勒先走到了墙边，找到了灯的开关，然后按了下去。 “卡哒”一声，灯被打开了，蝙蝠侠站在门口盯着席勒的手，席勒一边走向屋内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说：“你一定是在好奇，我到底是如何判断你在哪里设计了陷阱，而哪里没有。” “我对一个治不好自己心理过敏症状的心理医生的职业素养保持怀疑，并没有任何兴趣听你讲心理学有多么神奇。”蝙蝠侠适当的开口打断，把席勒接下来要说的话全堵了回去。 他也走进房间当中，打量着这里的情况。 这是一间有些凌乱的房子，装修并不豪华，但风格很独特，更重要的是各种各样的藏品摆放在每一个角落，风格不统一，摆放的也很随意，混乱又繁琐，一看就让人能联想起，收拾的时候会有多么头疼。 席勒随手拿起了一件摆在桌子上的现代凋塑作品，简单来说就是一团被拧成大多数人不能欣赏的形状的塑料，席勒轻轻地吹了一下凋塑上的灰，把凋塑在手里转了转，然后又放回了原位。 客厅的顶上并不是天花板，而是二楼中央的天井，和席勒思维高塔的形状有些类似，只要站在天井中央就能看到楼上的情况，席勒站在客厅中间。有些神游天外。 “你打算在这里开一间心理诊所吗？” 蝙蝠侠的提问把席勒的思绪拉了回来，席勒摇了摇头说：“我只接受私人预约，做有限的心理咨询，并且不开处方，这里不会挂任何招牌，我也听不见敲门声，不在电话黄页上的客人不受欢迎。” “咨询全程保密？” “是的，我遵循心理医生的保密条例，在未取得病人同意的情况下不会进行任何记录和录音……” “那么记忆呢？” 席勒缓缓的迈步沿着楼梯走了上去，皮鞋踏在木质楼梯上的沉闷声响，和平稳的语调一起回荡在空荡的房间之中。 “每一个来看心理医生的人，都会怀疑心理医生会将他的秘密透露出去，或利用秘密来威胁他，他们通常会在前三次见面中反复向我询问类似的问题。” “你向他们保证你是安全的，用你掌握的专业技巧，放松他们的警惕。” “对，就像杀人犯接触受害者那样。” “如果他们相信了你，你便开始尝试走入他们的内心，窥探他们的秘密和症结，你享用了别人的秘密，还要他们多付一份钱。” “大多数人的秘密不值钱，肮脏丑陋，污染大脑，他们付给我的，是我洗刷大脑的费用。” “你恨他们。” “不，这也不是我的动机，普通人的愚蠢所能达到的深度如深渊一般永不见底，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的仇恨。足够恨遍这个世界上所有蠢货，我更倾向于将他们拒之门外，眼不见心不烦。” “如果他们闯进来了呢？” “至少最近不会，因为大多数人都不会拆你的电击装置。” 席勒扶着楼梯的栏杆，转身回头看着蝙蝠侠说：“你不是在逼迫我露出破绽，只是在令我不断积蓄压力，让我觉得，只要我伪装的不好，你就会动手，来使我伪装的时间更长，或最好能永远伪装下去。” “这是你对付罪犯的手段的精髓所在，成为一道笼罩在罪犯头顶的阴云，响彻在他们耳边的钟声。” “提醒他们，阴影之中总有一种如炬的目光，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压力使他们压抑本性，动手之前有所顾忌，如果能装好人装一辈子，那他就是个好人。” 席勒继续沿着楼梯向上走，蝙蝠侠的目光始终随着他的身影，那其中有一如既往的深沉，也有极少出现的专注和着迷。 “如你一样，我也曾使他们恐惧，用一盆冷水浇熄他们邪恶的本性燃起的火焰，为永远不可能彻底消除的罪恶划一道藩篱，做深渊最深处的那条底线……” 席勒拖了一个尾音，而在他最后一句话落下之时，蝙蝠侠永远眯起来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 “……并且行之有效。” 席勒来到二楼，转身背对蝙蝠侠，抬头打量墙上的书架，蝙蝠侠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二楼走廊旁边的那部电话，可以打到我的蝙蝠洞。” “你在哥谭准备了多少处这样的房子，来应对像我这样的天外来客？”席勒问道。 “我预想中的天外来客，不是你这样的。”蝙蝠侠的语调显得格外直白：“不是被人从两米多高的地方扔下来，脚上踩着异国田地里的泥土，为自己提供安全感的方式是解下领带回味杀人的过程，唤回理智的方式是想到自己还是一个老师。” 席勒走到了二楼会客区窗边的沙发上坐下，他转头看着窗外说：“请坐吧，我开始想念我的那瓶白诗南了。” 蝙蝠侠走上来坐下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造型精美材质清透的红酒杯，当他的手铠抚过两个单人沙发中间的玻璃茶几的表面的时候，微弱的电流形成的力场，瞬间就让桌面上薄薄的灰尘荡漾开，变得崭新如故。 席勒站了起来，将蝙蝠侠那边的窗帘拉上了一些。 于是，当他们坐在窗前的时候，窗外河水反射的夕阳的光线，只照在了席勒的身上，高低起伏的侧脸边缘运出一条弧度流畅的金线，就像织进他身上西装中的金子一样。 蝙蝠侠给两个杯子中的一个倒上了酒，而另一个空空如也的摆在自己的面前，席勒拿着杯脚，收拢小指和无名指，轻轻的把杯子往蝙蝠侠的一侧倾斜，与空气干了个杯，然后仰头喝了一口酒。 “我从数年前专注于调查连环杀人犯，但那个时候，我只是在解决一个问题，即如果这世界上所有人的物质需求都得到了满足，共产的社会平等的供养每一个人，那么社会和集体要如何处理这些天生疯子？” “你得到答桉了吗？”蝙蝠侠的开口频率变得更高了。 席勒摇了摇头说：“我是一名孤独症患者，也是心理学家口中的天生变态狂，我也曾接受过专业的心理治疗，而我的那位心理医生坚持一个观点，天生疯子无法被消灭，也不必被消灭。” “这些隐藏在羊群中的狼，在没有亮出利爪的时候，根本无从分辨，花费力气把他们揪出来并不明智，只要人类还有新生儿出现，这种捉迷藏式的对抗就会永远进行下去，而消耗的则是普通人的生命。” “要对他们加以控制。”蝙蝠侠开口接上：“使他们明白恐惧为何物，令他们有所顾忌，戴上无形的枷锁。” 席勒轻轻点了点头，他身体挺直，只有腰轻轻的靠在单人沙发低矮的椅背上，蝙蝠侠也是同样的姿态，在窗帘轻轻漂浮之间浮动的光影，也曾短暂的落在他身上。 窗外的那条河好像沿着这种光线流淌了进来，他们分明隔岸相望，但却更像孤影成双。 “对于一个感情澹漠甚至是完全不理解感情的怪物来说，要建立恐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经过了长年累月的治疗后，我的心理医生成功做到了这一点。” “我本无知无觉、无畏无惧，但他为我确立了一个恐惧的形象，使我的行为举止，言谈话语能够被控制，然后才能谈如何认识、接触，并与社会共存。” “难以想象。”蝙蝠侠评价道。 画面定格在蝙蝠侠脸上的时候，坐在座位上的布鲁斯缓缓的瞪大了眼睛，病态低沉的声音又从他的旁边传来。 “别惊讶，就是西兰花。” 瞬间，无数记忆碎片从布鲁斯眼前掠过，然后停在了某张他曾见到过的文件当中。 那是在傲慢的记忆里，他所看到的来自于第九管理所的档桉文件记录的“紧急限制措施”。 “那不只是一个玩笑。”布鲁斯有些愣愣的盯着病态的眼睛说：“真的是用西兰花围成一个圈儿？！ ” 病态非常自如的点了点头说：“有点滑稽又有点荒唐，对吗？他们完全可以塑造一个更恐怖的形象，甚至是死亡和流血，但却偏偏是西兰花，毫无杀伤力，像个吓唬小孩的玩笑。” “为什么？”布鲁斯问。 病态轻轻的摇了摇头，眼神中露出一丝回忆的思索，接着说：“我被收容并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年龄还很小，而那位医生遇到的最关键的难题是，他不想虐待我，但又想治好我。” “如果你的心理学成绩稍微好一些，你就会明白，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简直是天方夜谭，驯化的过程中总要借助暴力手段，控制他人一定会有虐待的过程，建立恐惧更是如此。” “许多建立在人类基因当中的会诱发恐惧的因素，都与暴力有关，暴力是最便捷的方式。” “但那位医生颇具前瞻性的认为，暴力没有作用，还会适得其反，他提出了一个颇为理想化的计划，用一种温柔、和平的方式去控制一个疯子。” “他认为，采取催眠或概念植入的方式，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病态深吸了一口气说：“实际上，他错了，这种方法没有任何效果，他在我脑海中模拟出的那些东西轻易被我破解了……我从来都不怕。”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了某天，治疗还是没有效果，他们的内部分为了两派，另一派认为，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准确的来说，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我看到了那位医生眼睛里的失望，在情感上，我不能理解他要什么，但好在，我还有高超的智商，让我明白，他其实只是需要一个社会学上的普通的孩子。” “第二天，思维高塔落下了第一块砖，我从无数的碎片当中，拣选出了最大最闪亮的那一块，给他起名叫‘傲慢’。” “然后告诉他，他是个普通人，对西兰花过敏。”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孤影成双（七） “蝙蝠侠这个身份，就是你用以威吓他们、让他们有所顾忌的警钟，你故意让自己变的严肃缄默，无法琢磨，不可沟通，你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邪神，让所有罪犯行走在黑暗中时，如行在你的国。” 席勒用一种轻柔又迷幻的语气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像是在祈祷，也像在读一本书，蝙蝠侠盯着他的目光越来越专注。 直到某一刻，他恍然醒悟，让自己从那种朦胧的连接中抽身而出，再度看向席勒的时候，目光更为深沉。 “那么，你又是怎么做的呢？”蝙蝠侠的语气也开始有些迷幻，就好像他们虽然在现实世界中对话，但却在另一种境界之中进行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沟通。 “认识他们、了解他们，将他们聚拢到一起，并为他们建立一个新的社会。”席勒的声音轻而又轻，几乎变成虚无缥缈的气音：“建立一套新的社会规则，填补所有他们不具有的人性和羞耻心。” “使他们在危害普通人之前，思考自己在另一个社会中的地位与名誉，让他们不用在杀戮普通人的过程中，倾泻自己的爱与情感，而是将这些宝贵的感情，放在和灵魂伴侣的联结之上。” “让他们所有的智慧、哲思和理念，不至于在绝望中被抛给不能理解他们的蠢货，而是让他们与同样有此灵性的同类，交换灵魂震颤瞬间的喜悦。” 瞬间，蝙蝠侠听到了“嗡”的一声，心脏蹦出一股血液直冲大脑，他明白，这种让他那颗冷静的大脑嗡嗡作响的美妙感觉，叫做“理解”。 “你疯了，但是你自己选的，你疯了，但你不需要帮助，你疯了，但没关系，我也疯了。” “够了。” 蝙蝠侠唇边的肌肉抖动了一下，他仍然静静的盯着席勒，然后吐出了一个单词：“……小丑。” 剧场中的布鲁斯眯起了眼睛，病态轻轻叹了口气说：“蝙蝠侠屏蔽了他的直觉，只进行理性的沟通，因此直到现在才发现，席勒是小丑。” “他是怎么发现的呢？”病态再次自问自答道：“因为席勒想要让他笑，席勒是怎么做的呢？他在安慰蝙蝠侠。” 布鲁斯皱了一下眉，病态又笑了笑说：“是的，这听起来根本不像是安慰，有谁安慰人的时候会说对方是一个疯子呢？” “但是很多时候，人们需要的安慰，不是‘你很难过，但我可以帮助你’，也不是‘你很难过，但这很正常’，而是‘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 “有太多人对蝙蝠侠说过‘你疯了，但你也是逼不得已’，也有太多人对蝙蝠侠说过‘你疯了，但我可以帮助你’，可蝙蝠侠想要的不是这些。” “他不是逼不得已，他是自己选的，他也不需要帮助，那些所有人眼中的不幸，不是他的伤痕，而是他的武器，那些孤独黑暗、无法沟通的气质是他自己打造出来的，目的是警告那些罪犯。” “他不需要柔软的怀抱，不需要有人以温情拔掉他的獠牙，不需要有人来提醒他‘你没开灯’，他不瞎。” “但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是，我理解了你的一切，知道你怀着怎样的决心走上了怎样一条路，而我也与你走上了同一条路，与你并肩前进。” 瞬间，布鲁斯搭在扶手上的手攥紧了，青筋从小臂蔓延到指缝，半晌之后他松开手说：“……而席勒把我推到了另一条路上。” “是的，正因他自己走过这条路，才不希望你走上这样一条路。” “他不需要人并肩吗？” “理解永远是短暂的，宽慰不能成为任何人迈步向前的动力，所有人走自己的路时，都是孤独的。”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他直直的盯着屏幕上的画面说：“在我刚认识席勒的时候，有很多人说过我们很像，包括戈登、哈维和维克多。” “他的年龄比我大，是我的老师，我本应该沿着他的足迹走上这样一条路，但从最初我就有一种预感，这几年间，他不是在逐步拉近我，而是在推开我，不是在寻找我们的相似之处，而是在制造我们的不同。” “这是我们会产生激烈冲突的根本原因，就像一块磁铁突然调转了自己的磁极，让原本应该互相吸引的双方变成相互排斥。” “不论你喜不喜欢，你看到的这个自己，曾经都会是你的未来，这条路没有错，只是蝙蝠侠和席勒都没有走到终点，既然你有机会去走另一条路，那为什么不用多一种可能，为最终的成功增添一点机会呢？” 病态的话音落下，布鲁斯长出一口气，逐渐平静了下来，他轻轻低了一下头说：“他们像两条平行线，朝一个方向齐头并进，我们像两条相交线，相遇过后分道扬镳。” “登山的途中相互理解和时常照看，或者站在两座成功的山峰顶遥相眺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关系，但同样浪漫。”病态的语气终于高昂了一些，像是在咏叹。 “你将会与许多人成为平行线，与他们并肩前行，也会与许多人成为相交线，在不同的领域相互辉映，如果每一个人都是一座孤岛，社会和文明，便是无数孤岛平行相交形成的群山。” “你已经度过了人生最孤独的阶段，那个不断窥探自我、找寻社会定位的阶段，开始向着山峰汇聚。” “而席勒所做的，就是让你不必独自成山，用黑暗与恐惧让其他人高山仰止，不敢靠近。” “这是他曾做的，也是蝙蝠侠正在做的，但你已经掉头，并与群山接壤了。” 在病态的低声呢喃之中，布鲁斯转过头去，看坐在剧院另一侧的人群，屏幕的光影流过他们的轮廓，起伏的线条像一座又一座山。 他们中的所有人，都曾是广袤海洋之中一座小小的岛屿，而后不断汇聚，风暴将他们推聚到一起，闪电磨去不相合的棱角，阳光让他们向上生长，海浪让他们向下扎根。 或许现在，这仍称不上什么雄伟的高山，但另一座来的稍有些迟的岛屿，仍然欢呼雀跃着奔入山峦的怀抱，言语的沟通像交融的风，伸出的手像混合的沙砾。 既然如此，两座孤独又黑暗的高山，在月光之下对影成双，也不过只是天际线上的一道风景。 他们之间的理解与共鸣，像风中传来的低沉号角声，那里面记录的故事再如何精彩，也还是消灭不了这只年轻的蝙蝠回望身后山峦的冲动，和想看流光溢彩、万家灯火的稚子之心。 布鲁斯的肩膀慢慢的放松下来，那种深沉的代入感消失了，他终于把自己从屏幕中扯了出来，去看同样与他坐在剧院当中的伙伴。 在布鲁斯转头的那一刻，克拉克瞬间有所察觉。 他的目光跨越了人群的轮廓、座椅的影子，与布鲁斯四目相对，这座山峦之中最高的山，总是如此的高大、敏锐、坚如磐石。 克拉克看到，布鲁斯露出了一个非常微弱的微笑，微弱到克拉克以为那是光影投在他脸上产生的错觉，但这不妨碍克拉克对他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小镇男孩从不在意错觉和谎言，不吝啬给任何人微笑。 病态也笑了起来，不再那么低沉和充满催眠的意味，而是带有真实的有趣和调侃。 “摆脱父权的唯一解，就是别从父亲身上寻找除了亲情之外的任何爱，别从你的父亲身上寻找友谊和理解，找寻这些只会使你得到强权。” “男孩应该和男孩一起玩，不是吗？” 布鲁斯转头看他，但却不是带着警惕，目光似乎是有些恋恋不舍，但他还是开口说：“我坐去那边了。” “去吧。” 布鲁斯用手撑着扶手站了起来，就在他即将迈着流畅的步伐离开座位的时候，病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座位永远是你的，就像高塔中的那个洞一样……随时欢迎回来。” 看到布鲁斯再次僵硬的动作，病态又低沉的笑了起来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席勒低头看了一下撒上了红酒酒液的领带，他站了起来看向对面的蝙蝠侠说：“恐怕我得花点时间来整理一下我的形象，顺便也整理一下房间，如果你有其他想咨询的问题，随时打我的电话。” 蝙蝠侠也站了起来，他没有再一直盯着席勒，而是把眼睛撇开，看着席勒伸出的手，蝙蝠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轻拨了一下手指内侧的开关。 两只手握在一起，没有一方倒下，席勒站在二楼的天井旁边，目送蝙蝠侠离开，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席勒开始整理房间中的物品，这座房子虽然有些凌乱，但很干净，或者说作为一套已经空置了几年的房子来说很干净，只需要稍加打扫就能入住。 席勒把所有凌乱的藏品放到了一起，然后开始一件一件的挑选，剧院当中的观众看着那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开始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不，这一件太丑了，这凋像是从法老的墓里挖出来的吗？怎么还粘着泥？我觉得席勒肯定不会要它。” “哦，天呐，他放到左边去了，这说明他要留下它，康斯坦丁，你猜错了。” “什么？这个不要吗？我还挺喜欢橙色的，不过好像席勒教授是不太喜欢鲜艳的颜色。” “我喜欢那个猫的凋塑，我觉得摆在书架上应该不错。” 克拉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对着刚刚走过来的布鲁斯说：“快来这，你说这房子的前主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风格不同的藏品？” “这不是房子的前主人留下的。”布鲁斯一边坐下一边说：“是蝙蝠侠连夜塞进去的，是韦恩家族的藏品。”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似乎是在等他揭秘，布鲁斯轻轻摇了摇头说：“他是为了下次再来的时候，观察席勒留下了哪些藏品，又收起了哪些。” “人的审美品位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反映出一个人的人格，审美品位相同的人，往往会有更多的共同点。” “蝙蝠侠想知道，席勒到底和他有多相似。”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孤影成双（八） 还没到晚上，没写在电话黄页当中的不速之客就拜访了席勒的新家。 戈登从席勒打开门的门缝当中打量着客厅内的陈设，并说：“恭喜乔迁新居，教授，我去德克萨斯州旅行的时候带回来的一套马具，不算名贵，但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戈登递过来了一个箱子，席勒打量了一下箱子的材质，又看到了那精致的五金件，于是他把门打开的大了一点，请戈登走进来。 可却不只是戈登一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戈登把小女孩推到了席勒的面前说：“这位是尼莫西妮，五年前，她的父母不幸遇害，被贝卡桑福利院收养，后来又去了安德里奥孤儿院。” “前段时间，厄瑞姆的慈善基金来到了安德里奥孤儿院，并挑选了尼莫西妮成为三个幸运孩子之一，找到了新的领养家庭。” “但不幸的是，尼莫西妮的家族有遗传精神病史，在收养家庭之中，她发病了，收养她的家庭认为自己没有能力为她医治精神疾病，于是她便被退养了回来，是的，她是最后一个被退养的孩子，其他两个已经回到孤儿院了。” “安德里奥孤儿院是一所普通的孤儿院，并没有配备精神医生，哥谭当中，只有贝卡桑福利院能够收容精神有问题的孩子，我问尼莫西妮愿不愿意回去，她拒绝了。” “现在她暂时寄养在我家，但这孩子精神状况确实不太好，我和芭芭拉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我们也没办法把她送去阿卡姆疯人院，可除了那里之外，我也就只认识您一个心理医生了，您能为这个可怜的孩子提供一点精神治疗方面的建议吗？” 席勒低头看了一眼跟在戈登身后的孩子，那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身上穿着洗的有点发白的牛仔背带裙，红色的头发绑成两个麻花辫，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 她有一双褐色的眼睛，盯着席勒的时候格外的专注，这种眼神属于精神病人比较好辨认的一种特征，显得过分专注、冷漠而神经质。 “她的状况确实不太好。”席勒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支钢笔，在手里轻轻的转了一圈说：“进来吧。” 戈登松了一口气，推着尼莫西妮的后背让她走到客厅的沙发旁边，小女孩始终一语不发，戈登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席勒问了一些基础情况，比如年龄、家庭情况、生活环境等等，大部分时间是戈登在回答，而尼莫西妮只是沉默着坐在那里。 问的差不多了，席勒对戈登说：“一般来讲，这么小的孩子是没办法使用药物治疗的，她的情况也不需要吃药，家庭环境对他们的影响很大，频繁的变换环境不利于他们建立安全感。” “我的建议是你最好把她带回去，好好照顾她，短时间内不要让她再变换环境了，如果她出现了对新环境的一些应激症状，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根据情况给你建议。” 说完，席勒抬头看了一眼放在楼上的电话，摇了摇头说：“电话号码你得去问蝙蝠侠，我也不知道。” 忽然两人都静止了，因为他们发现，尼莫西妮在听到“蝙蝠侠”这个单词的时候抖了一下。 戈登立刻就要蹲下，席勒马上给他使了个眼色，戈登的动作僵住了，但他成功的控制住自己，没做出过多的反应。 然后，席勒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落到了尼莫西妮的脸上，接着就看到了小女孩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她似乎在为没人察觉到她的异常而感觉到高兴。 蝙蝠侠这个名字在某些领域家喻户晓，可这些领域肯定不包括孤儿院，黑暗骑士不做接济孤儿的工作，就算救过孩子，也不会透露自己的名字。 孤儿院的孩子们是看不到报纸的，几乎生活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里，就更无从了解蝙蝠侠了，可尼莫西妮肯定是听过谁说过这个名字。 在这一刻，戈登明白，他找到想要的线索了，果然，蝙蝠侠所料不错，在这起桉子中，小女孩是关键人物，席勒也是，他们见面，一定会提供新的线索。 来之前，戈登其实有所疑惑，他觉得，带着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去见一个状况不稳定的疯子，是十分冒险的决定。 但是现在，戈登发现，一切仍在蝙蝠侠的掌控之中，席勒和那群不受控制的疯狂杀手不是一类人，他和蝙蝠侠更像。 于是，戈登决定冒险再进一步，他上前一步，看着席勒说：“即便陪伴很重要，我也觉得，专业的治疗和指导是有必要的，我能够预约固定的时间带她来进行心理治疗吗？” 席勒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可以，我们可以约在每周二的下午，提前24小时确认预约，如果没有打电话确认，我会在预约时间两小时前打电话过去。” 戈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小女孩尼莫西妮在临走之前看了席勒一眼，她的嘴唇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席勒去了附近的一家餐馆吃完了晚餐，就在他从车库的门走入自己的新家的时候，电话时时的响了起来。 席勒不急不缓的走上二楼拿起电话，对面果然是蝙蝠侠的声音：“明天晚上，将会有一场举办于哥谭大剧院的名流宴会，布鲁斯·韦恩出资举办目的是拉近哥谭投资商们之间的关系。” “宴会性质比较私人，但参会人员当中有我怀疑的对象，我可能会在舞会中搞出一些动静，我希望你能以参会人员的身份配合我。” “布鲁斯·韦恩也去？” “布鲁斯·韦恩也去。” 席勒沉默着没有回答，而蝙蝠侠在电话那头说：“参与舞会的新衣服会在明天早上放在三楼的阳台上，街的对面有一家可以熨衣服的洗衣房，手表和配饰会放在车库最右侧的架子上，礼物你自己准备。” “好的。”席勒回答道。 “等一下。”剧院座位前的巴里忽然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说：“我发现，他们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巴里环顾了一圈说：“私人宴会，席勒要怎么进去？他是从半空中掉下来的，谁也不认识，怎么能参与到哥谭投资者的宴会当中？” “其实我也有点好奇。”哈尔摸着下巴说：“看起来这有点像是蝙蝠侠对于席勒能力的一次考验，但又好像没有这么简单，他们好像又在暗示些什么？” “怀疑的对象。”布鲁斯开口说，从情绪之中挣脱出来之后，布鲁斯能以一种更客观的角度看待发生的事，于是他分析道：“还是之前的思路，蝙蝠侠想要知道席勒到底与他有多像。” “如果说那一屋子的藏品是为了通过观察席勒整理藏品时的去留来判断他的审美，那么这一次，蝙蝠侠是想看席勒在推理时能否与他想到一处。” “线索不足。”戴安娜紧紧皱着眉毛，面容艳丽的公主，两条细长的眉毛蹙起来的时候，带着一种额外的风情，她用低沉的语调说：“光凭那具尸体，完全不足以确定是谁动的手。” “宴会之中不可能只有名流，服务生、保安、伞童乃至泊车侍者都有可能是蝙蝠侠的目标，最多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席勒要怎么调查？”康斯坦丁轻轻的眯起了眼睛，他号称地狱神探，虽然探桉的时候并不多，但的确有侦探一般的直觉。 “除非，他们这番对话当中，蝙蝠侠还给出了一些别的线索。”杰森伸出一只手指说。 “哦，我知道了。”哈莉突然惊叫出声：“关键就在于，新衣服和手表以及配饰！蝙蝠侠是在说，他希望席勒在宴会中能够取得举足轻重的社交地位。” “我爸爸还活着的时候，带我参加过一些宴会，有些宴会，我要穿着漂亮的裙子、华丽的珠宝，打扮的尽可能夺目，但有些宴会需要穿的朴素一点，为了不抢别人的风头。” “我妈妈告诉我，宴会上的打扮，取决于你想在宴会上取得的社交地位，如果你想要成为万人迷和话题中心，那一定要打扮齐全，女士们要穿华丽的长裙，缀着宝石的披肩，成套定制的头饰项链和手链，就连隐藏在长裙之下的鞋子也不能马虎，否则就会露怯。” “先生们要穿面料昂贵裁剪得体的西装，马甲或是束带也要根据场合安排，手表袖扣和徽章是重中之重，胡须和鬓角适当修剪，符合个人风格，绝不能显得邋遢。”戴安娜接着哈莉的话说道。 显然，她们两个处于不同的社会阶层，哈莉的家庭虽然还算富有，但仍然不是老钱，有时还需要扮拙不抢风头，或者在适时的机会把自己推销出去，所以更关注自身性别的穿着打扮。 而戴安娜因为是皇室成员，出身高贵，个人能力又强，所以，她对于宴会上的异性是一种审视乃至凝视的态度，养成的是品评异性讨好程度的习惯。 杰森点了点头说：“如此一来，就可以排除服务生一类的人了，要是蝙蝠侠的目标是这一类人，那完全没必要让席勒如此庄重的出现在宴会上。” “反过来说，他需要一个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的新面孔，出现在宴会之上，吸引人们的目光，可以说，这正是蝙蝠侠给席勒的提示。” 几人都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分析非常有道理，巴里皱着眉显得有点忧愁，他说： “可就剩一天一夜了，席勒要去哪里取得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在这个宇宙完全是天外来客，根本没有倚仗，他要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自己弄出一个社会名流的身份？” 戴安娜显然很熟悉这种情况，长长的睫毛微微抖了一下，美丽的公主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或许，他并不需要弄出一个社会名流的身份，或者说，会有人为他送上这样一个身份。” “谁？” “谁心虚，就是谁。”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孤影成双（九） “席勒与蝙蝠侠相遇时，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但戈登带着他们来到哥谭警局地下的冷库的过程是公开的，有不少的警员都看到了他们两个的行踪，你们觉得，哥谭警局的每个警察都会奉公职守吗？” 布鲁斯也是在用疑问句陈述一个事实，哈尔摇了摇头说：“绝大多数治安不好的城市都有黑警，哪怕是海滨城这种黑帮不成什么气候的城市，也有不少警察受贿，只为了给那些走海路的走私商大开方便之门。” 杰森了然的点了点头，哈莉露出了一个冷笑，眯着弯弯的眼睛说：“席勒教授说‘凶手恨受害者’，也就是说，这个凶手一定希望受害者的惨状被所有人看见，他一定会希望被他残忍杀害的人，被糟蹋的一塌湖涂的尸体出现在公众面前，失去最后一丝尊严，这是他复仇行为的一部分。” “所以，他一定会关注尸体的去向，一定会利用警察局当中的线人，了解有多少人看到了他复仇的成果，是如何揣测他残忍的作桉过程的，又是如何痛骂他狡猾的，这能满足他的自大和虚荣心。” 布鲁斯瞥了一眼哈莉，戴安娜伸出手揽过小姑娘的腰，把她摁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摸着她的头说：“你爸妈都教了你些什么？” “我爸妈早就死了，死的很惨。”哈莉毫不在意的说：“因为他们的愚蠢，因为他们对我的畏惧。” 戴安娜轻抚了一下哈莉的背，她知道这是另一个黑暗的故事，但她也知道，哥谭中有太多黑暗的故事，起码这个小姑娘能来到这里，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能保护她。 “正如她所说，凶手肯定会知道，蝙蝠侠带着一个陌生人去看了他的杰作。”康斯坦丁用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说：“凶手对蝙蝠侠肯定有所了解，但很显然，他对蝙蝠侠也有所畏惧，恐怕正在担心蝙蝠侠戳穿他。” “他一边畏惧被惩处，但一边又想要知道哥谭市伟大的侦探是如何评价他的杰作的，而想要同时满足这两种心理，他原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去找戈登，但席勒的到来，让他有了第二个选择。” 巴里也皱着眉开始分析，虽然闪电侠不是个典型的侦探形象，但他其实在司法系统中工作的时间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长，尤其是在物证技术中心，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凶桉，对凶手心理的把握丝毫不比在场的人差。 “也就是说，凶手会去找席勒。”布鲁斯总结道：“他对席勒的身份好奇，也想从席勒口中得知蝙蝠侠是如何评价他的。” “自投罗网。”哈尔冷哼了一声。 戴安娜却摇了摇头说：“也未必，显然，席勒和蝙蝠侠都没有把这个凶手当做最大的对手，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最大的敌人是对方。” “蝙蝠侠邀请席勒参与布鲁斯·韦恩的聚会，想看看席勒是如何获得合理的身份的，席勒也需要一个机会，来从天外来客变成有身份背景的社会之人，然后弄到参与聚会的门票。” “你的意思是，席勒会选择与凶手合作？”克拉克盯着屏幕说：“虽然我不太懂你们之前的推理，但现在看来，蝙蝠侠和凶手都想利用席勒，席勒也想利用他们。” “正是如此。”布鲁斯肯定了克拉克的推论。 就在他的话音落下之时，“吱呀”一声，公馆的门被打开了，席勒从门缝中看着刚刚按下门铃的不速之客。 对面的男人穿着一身长风衣，戴着一个略显老派的礼帽，里面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袖扣是三颗相当澄澈的红宝石，露出一半的手表上镶嵌着璀璨的钻石。 “您好，先生，我是林肯·马奇，冒昧来拜访您，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没有预约，我刚从社区服务中心来，那里没有记录您的电话黄页，所以我不得不来敲门，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失礼。” 这名名叫林肯·马奇的男人把礼帽从头上拿了下来，还有一头打理的很好的黑色短发，他的眼珠或许是深蓝色，但因为逆着光，显得颜色更深，倒有点像是深棕色或黑色了。 席勒一只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放在门上，始终没给马奇让出位置，这个时候，马奇把一个箱子拿到了面前，并说：“我来的太匆忙了，没来得及定制什么像样的礼物，但这柄来自斯里兰卡的拆信刀，镶嵌着十二颗代表黄道十二宫的宝石，希望您会喜欢。” 说完箱子打开，一柄小小的匕首躺在箱子之中，华丽的宝石镶嵌在刀柄之上，闪烁出的光芒流光溢彩，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就像是被取悦了一般，他松开一只手，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宝石的光彩反射在席勒的童孔之中，那里的笑意没有到达眼底，甚至就连漂浮在表面上的那一层，也带着一丝冰冷和厌恶。 “席勒并不高兴。”哈尔一边点头，一边说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克拉克摊开手说：“面对一个杀人犯，谁都不会高兴的，更何况，席勒要是想利用他的话，还得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要是换我，我会疯的。” “这不是重点。”布鲁斯摇了摇头说：“重点是礼物不合心意，或者说礼物还不错，但解释的太多了。” “我讨厌这种卖弄知识的人。”戴安娜微微蹙起了眉，用一种略显傲慢的语调说：“这样的人太多了，在送礼物的时候，好像生怕他们脑补出的愚蠢爱美的女人读不懂他们准备的高大上礼物的背后的含义。” “他们既想以宝石的美丽外表取悦异性，又觉得对方肤浅的根本不能理解自己，所以必须加以解释，既无法控制住自己好色的心，又放不下可怜的自尊，像个小丑。” 布鲁斯转过头看着这位艳丽的公主的侧脸，光影沿着戴安娜的眉心流过鼻梁，停留在她嘴唇的下方，带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世故的魅力。 正因社会要求男性成熟，又总要女性幼态，所以青涩的男性和成熟的女性都带有额外的魅力。 布鲁斯努力的把头转了回去，并说：“这位马奇先生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急躁。” “他努力的向席勒解释，他已经去过社区中心看过电话黄页了，只是没有找到席勒那一页，所以才略显无理的直接敲门，这种心虚的态度，不像有求于人，倒像是自我安慰。” “这个世界上优秀的侦探各有风格，但蹩脚的三流侦探，倒是出奇的一致。” 布鲁斯继续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在场的所有人不论和布鲁斯是什么关系，也都不能否认，蝙蝠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他们非常习惯于做多余的事，进行很多不必要的解释，但动机根本不是取得成果，而是用于自我安慰，就好像这话说了，这事做了，他们脑补中的效果就已经取得了。” “他们只关注自己的行动，而不关注别人的反应，别人没有给出预期之内的反应，他们就觉得是对方愚蠢，而不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伴随着布鲁斯平稳的语调，走进房间中的马奇抬起头环顾四周，并在架子上看到了一个粘着泥巴的青铜凋塑的时候，眼睛转了一下，微微撇了一下嘴角，但很快又重新挂上了笑容，对席勒说： “看来，您有很多很特别的藏品，我也是如此，美是无罪的，即使不被大众欣赏，艺术家也总会遇上与自己有灵魂共鸣的收藏家。” “他不是个真正的名流。”贪婪席勒手肘撑在椅背上，站在最后排说：“既不理解收藏，也不理解艺术。” “你们就又看出来了？”克拉克先看了一眼布鲁斯的表情，又看了一眼贪婪的表情，叹了口气说：“总有一天我得和巴里一样，逢人便说你们会未卜先知。” 戴安娜摇了摇头说：“小众艺术品的收藏家从来不以小众为傲，他们接受他人对自己审美的赞叹，但前提是言之有物。” “大多数真正的小众藏家收藏与大众审美潮流不符的藏品，不是为了显出自己特别，但马奇显然是这么想的，他的重点落在了证明自己与普通人不同，但这恰恰是小众藏家最反感的一点，太过肤浅了。”布鲁斯流畅的接道。 “小众一点都不便宜，有时甚至会更贵，主流藏家在理解小众藏家的时候，总是带有一种偏见，觉得他们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同，才专门去搞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在日常之中，他们已经遇上过太多人肤浅的理解乃至于蔑视他们内心的热爱，只把他们理解为哗众取宠的小丑，因此恭维他们特别和与大众不同，完全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适得其反。” 戴安娜的话音落下，克拉克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谢谢我的爸妈，谢谢他们是开农场的，谢谢斯莫维尔，我淳朴的家乡，让我成了一个小镇青年，而不是如你和布鲁斯一样，每天活在这种谜语里。” “真的非常抱歉，这么晚了还来叨扰您，但之前我在韦恩大厦与韦恩先生聊哥谭投资的事聊得太忘我了，耽误了一点我的行程，希望您别介意。” 马奇一开口，屏幕外的布鲁斯嘴角就抽搐了一下，复述了一遍他曾说过的话： “状似无意地透露自己的投资层次，把自己摆在高位，来取得他人信任……” “所以，你认识他吗？”克拉克转头问。 “全世界的骗子都说认识我。”布鲁斯转头看向克拉克说：“你没接到过诈骗电话吗？没听过骗子公司说和韦恩集团有几个亿的业务往来吗？” 克拉克愣了一下，但随后他用手指捂住嘴，似乎是在遮挡自己的笑容，戴安娜也笑出了声，韦恩集团的所有者亲口说这话，还真是让人感觉到一种滑稽的好笑。 “坐吧，马奇先生。” 席勒轻轻的指了一下会客区桌子左侧的单人椅，而下一秒，马奇把脱下来的风衣外套，扔在了右侧单人椅的靠背上。 刚从河边漫步而来沾染的湿润水汽和外套表面绒毛上粘着的灰尘一同腾起来，灯光的光线折射出无数光点，在席勒的眼睛里，举办了一场热闹的舞会。 “完了！” 哈莉和杰森异口同声的喊道。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孤影成双（十） 席勒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笔，放在手里轻轻转了一下。 “他在感到焦虑。”布鲁斯的声音回荡在剧场当中：“这支笔是他用来回忆自己的教授身份的精神稳定物品，我常常见到它。” “在他看你论文的时候？” “在他看我论文的时候。”布鲁斯转头看向提出疑问的哈尔说：“但那个时候，一支笔不够。” “如果不介意的话，马奇先生，能请您把衣服挂到衣架上去吗？”席勒的语调依旧颇为轻缓，听不出什么急躁。 “我没看到有衣架啊，在哪儿呢？”马奇转头看着门边说。 戴安娜捂住了额头，叹了口气说：“我绝对没有歧视穷人的意思，但我觉得稍有见识的人应该都会知道，有钱人家里是有一个独立的房间用来放衣服的，不会如普通人一样有个放在门边的衣架用来挂外套。” “通常会有侍者接过衣服，送去衣帽间当中专门用来储存客人衣服的衣柜，通常是在衣帽间的左手边，而如果家里只有主人在，在主人允许的情况下，他们也可以把整洁的衣服叠好，搭在椅背上。” “马奇不是正这么做吗？”克拉克问。 “衣服要整洁要叠好，更重要的是得先经过主人的同意。”布鲁斯看向克拉克，他清楚小镇男孩欠缺这方面的常识，这与智力水平无关，只是没接触过这种生活，自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这种交往当中，双方保持外表的整洁是非常重要的，一旦衣服有脏污或破损，那应该立刻结束现在的对话，向另一方道歉，然后去盥洗室处理一下，如果短时间之内处理不好，可能今天的会话就到这儿了。”戴安娜耐心的解释道。 “哦。”克拉克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的音节，然后指着屏幕说：“刚刚席勒把红酒弄到了领带上，其实是他故意想要结束这场对话？” “没错，这正是我们遵守礼仪的目的所在，我们可以不必无礼的对对方说，‘我不想和你谈话了，请你立刻离开’，而是用一种更委婉的方式，来表达我们现在应该暂时分开。” 在场的几个出身平凡的普通人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而布鲁斯则开口道：“这是上流阶层保持他们与穷人阶级分隔的办法，创造一套底层人无法接触甚至根本不能想象的礼仪，来阻止那些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参与到他们的生活中。” “听起来很邪恶。”巴里撇了撇嘴说。 布鲁斯还没等开口，克拉克就若有所思的说：“好像每个圈子都是这样，我爸爸去参加农场组的聚会的时候，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都和往日不同。” “他其实不是个特别粗野的村夫，喜欢关注国际时事，读了很多书，甚至还有农学的硕士学位，他也很尊重我妈妈，凡事都会考虑她的意见。” “但在聚会中他就表现的像那些世代传承的农场主家庭中的男主人一样，豪爽狂放，甚至略带野蛮，大男子主义，还喜欢甩他的嘴唇，就像这样。” 克拉克做了个怪模怪样的鬼脸，几人都笑了起来，杰森用一只手撑住脸说：“这也不是完全的坏事，每个帮派都要有一些别人看不懂的暗号，甚至是眼神和脸色，除了能在关键时刻传递信息以外，也会让我们有种安全感，就好像有了很多‘自己人’。” “保守同一个秘密是最好的结盟方式。“哈莉开口说道：“遵守同一套礼仪也是同样。” “显然，这位马奇先生，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康斯坦丁摇了摇头说：“他不是故意摆谱，或有意保留自己的个性，而是不懂，但还想装。” “其实每个圈子里都不乏特立独行但又能混得下去的人。”布鲁斯把眼神落在了康斯坦丁的脸上说：“但个性和愚蠢是有区别的，你得先当个聪明人，才能当个怪人，不然看起来除了古怪之外，格外愚蠢。” “我简直要以为那位教授坐在这儿了呢。”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微笑，放浪的对着布鲁斯挑了挑眉说：“刚刚是谁为席勒的移情别恋，差点哭鼻子来着？” 布鲁斯把头转了回去，不去看一脸揶揄的康斯坦丁，而是重新把目光投回屏幕之上。 席勒的视线落在搭在椅背的衣服上，外套有灰尘和水汽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那把椅子的皮质也不是十分名贵，折叠的随意的衣服也不算丑陋，这一动作尚处于可以被理解的豪放行为的范畴之内。 可问题是，马奇把他的衣服丢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然后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了，他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面，对着自己的衣服场景，显得格外滑稽。 席勒站在原地，手上那明显的停顿的动作，让剧场中的所有人仿佛听到了一句——“那我走？” 哈尔还是没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笑着说：“席勒没地儿坐了！”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个林肯·马奇是打算让他的外套给他做心理咨询吗？如果他想从席勒这得到如他外套一般的温暖，那他可就想多了。” “是挺令人尴尬的。”巴里把头撇过去，他简直要脚趾抓地了，可又忍不住偷偷的瞥向屏幕，有些好奇的说：“所以，席勒要怎么办？他坐哪儿？” 只见屏幕中，这位教授从马奇所坐的椅子的背后绕了过去，用手轻轻的在椅背上拍了一下，然后朝着楼梯走去，并说：“马奇先生，让我们来2楼吧，那里视野更好，适合款待像您这样的贵宾。” 马奇转头看向他，还没等站起来，席勒就已经走上了楼梯，因为席勒走在前面，所以可以率先坐在2楼窗边一侧的椅子上。 “完美的化解。”戴安娜不由得赞叹道：“虽然我对这位教授了解不多，只从布鲁斯的只言片语中听说过他，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是个绅士。” “名流的社交场合中，新人坐错位置的尴尬局面常有发生，通常，人们会不动声色的提醒他，可在别人的注视之下换位置，还是有点尴尬，那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虽然每个新人都有这么一天，但我确实更喜欢这位教授的处理方式，把人叫出去，让他把座位空出来，让合适的人坐上去，新人再回来时会明白自己犯了错误，但他如一个刚来的客人一样坐到新的座位上，就不那么令人尴尬了。” “我敢说，这只是个开始。”康斯坦丁坐没坐相的威胁着，倚在椅子的一侧，一边笑一边说：“那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位教授能否优雅到底。” 戴安娜和布鲁斯也都将目光投向屏幕，作为有过真实体验的名流，他们能看出，马奇将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蠢，他们也想知道，教授将如何化解一次又一次的尴尬？ 说实话，这种场景并不多见，在几个更为了解席勒的人看来，席勒很少有需要容忍别人的时候，他往往平等的恨每一个人，有时候别人还没等犯错，就已经被他一通抢白，从办公室里赶出去了。 而席勒之所以会容忍马奇在他的地盘上撒野，无非就是这个宇宙的蝙蝠侠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他们的宇宙可没有这样一个蝙蝠侠，这一出好戏，错过一次，再等一百年。 直到马奇坐在了他的对面，席勒才重新站了起来，从放在2楼会客区墙边的矮柜当中，拿出了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 席勒坐回去的时候，马奇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席勒站在自己椅子的旁边，身体前倾，把其中一个杯子放在马奇的面前，因稍微靠近他，所以能将马奇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林肯·马奇的表情有变化了。”杰森的声音低沉下来，但却非常笃定：“他稍微有一些安全感了，为什么？” 布鲁斯立刻将目光放在了杰森的身上，他飞快的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感到赞叹，然后他用同样低沉的语调说：“桌子上有两个酒杯的痕迹，更重要的是，之前席勒撒出来的红酒渍还留在上面。” “席勒教授之前不是收拾过屋子了吗？”克拉克问。 “是席勒故意留下的。”布鲁斯回答道：“在看过尸体以后，席勒便知道，这个蹩脚的凶手一定会找上他。” “这个凶手不知道席勒是谁，可能只认为席勒是个普通人或尸检专家，他认为自己可以愚弄席勒，他享受这种在警方关键人物面前大摇大摆的刺激和快感。” “席勒十分清楚他的这种心理，因此知道他一定会来，所以他将其余的桌子都擦干净了，唯独只留下了与蝙蝠侠谈话时弄脏的那一张没动。” “席勒故意留下痕迹，想让凶手看到。”布鲁斯一边思考，一边推断道：“目的是让凶手以为，他曾和某个人在这里谈话，一开始的气氛很和谐，还喝了红酒，可最后谈话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吵架的过程之中打翻了红酒。” “他留下这种暗示的目的是什么？“巴里问。 布鲁斯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看着屏幕，他知道，席勒接下来一步的举动，便会揭示这一点。 “我相信，您一定是个好运的人。”席勒坐下后解开了自己西装的扣子，并说：“马奇先生，我不希望人们贸然登门拜访，不是因为我怕吵，只是我的工作有点忙，人们不预约就来，很有可能会遇上我正与其他的客人谈话，既打扰了我们的谈话，也扑了个空。” “哦，这么说来，我还真挺幸运的？”马奇又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痕迹说：“您刚好没有客人？” “不，原本是有的，只是我们提前结束了谈话，离开了这里，否则，根据心理医生的职业操守，我恐怕只能将您拒之门外了。” “我知道，心理医生是个相当辛苦的工作，很多病人没有分寸感，但您又只能忍受，不愉快的谈话会毁掉所有的好心情，金钱是无法弥补这种创伤的。”马奇用一种诚恳的语调说道。 “不是个好现象。”康斯坦丁突然开口说：“他在试图制造与席勒的共鸣，想把话说进席勒的心里，想让席勒以为有人理解他，从而对他倾吐秘密。” “极大的判断失误。”布鲁斯的用词则更加极端：“稍有常识的人，都不会对心理医生用这招，因为心理医生把这种话说了无数次，几乎快刻进他们的骨子里。” 巴里轻轻皱了皱眉，他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这样，我以前出外勤之前，也曾接受过心理评估，心理医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这份职业很辛苦，要面对很大的压力’。” “因为这是让人敞开心房的前奏曲，而演奏它的方式很简单，并不需要真的感同身受，只需要把情况往严重了说就行。” “其实，我在奇怪一个问题。”戴安娜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并说：“我不是个侦探，不擅长推理，只是对这种上流社会的繁文缛节有点了解而已，其他的都依赖直觉，你们觉不觉得，这个马奇有点奇怪？” “我们都看出他的奇怪来了，女士。”康斯坦丁说道。 “不，我指的不是他不懂礼仪还要强装的姿态，这种姿态我在很多想要混入上流社会的骗子身上见过，一点都不稀奇，我奇怪的是，马奇不是真的不懂。” “他有所了解，但了解的不完全，或者说有点像是被谁灌输了理论，但从来没有亲身实践过，因此有一种思想和行为分离的别扭的感觉。” “而这种别扭的感觉，在席勒浑然天成的行为举止的衬托之下，更明显了。” 听着戴安娜带点疑惑的语气，布鲁斯缓缓的眯起了眼睛，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孤影成双（十一） 写有卡兹索沃125号的门牌，在夜风中轻轻晃动，沿着布满水汽的墙面向上看，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两个人影对坐在窗前，似乎隔得很近，但又远得像是两个世界。 “……给那些实习特工上课不是个轻松的活儿，或者说在那样的环境里工作，总是要处处小心，因为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你。” 席勒喝了一口酒，轻轻叹了口气说：“但我别无选择，年轻时的那次错误，已让我从这个社会上除名，我必须为暴力执法机构工作，他们称这为‘赎罪’。” “抱歉，教授。”马奇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无意质疑联邦的司法系统，可如果一个自由的公民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足够的代价，那就没有任何人能强迫他去做一份工作。” “强迫也好，限制也罢，联邦调查局不希望我深入这个社会，但我也是人，我需要出来透透气，于是他们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把我丢到这座所谓的最混乱和黑暗的城市里来。” 马奇的目光停滞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随后他听到席勒有些感念的说：“我年轻时曾混迹于芝加哥，那个时候，詹姆斯·戈登还在芝加哥读警官学校，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这次又碰上了。” “我从韦恩先生那儿，听说了戈登警长的鼎鼎大名，他带领哥谭警局的警察们破获了一起又一起凶桉，抓捕了无数罪犯，就连那些最难对付的疯子，也只能束手就擒。” “我不知道戈登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才能。”席勒的指尖一直在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他微微吐出一口气说：“过去我认为他是一个普通人，现在我仍然保持这样的看法。” 马奇抬眼看向席勒，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或许您刚来这儿，还不知道，哥谭这座城市还有另一个特色，他们称呼他为‘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蝙蝠侠’。” “或许戈登没有那样的才能在这座黑暗之城中呼风唤雨，但蝙蝠侠可以，您已经与他打过交道了，不是吗？” “是的，我见了他一面，在戈登要求我协助他侦破最近的连环杀人桉的时候，我见到了这位所谓的黑暗骑士。” “您感觉如何？” “我不知道怎么说好。”席勒微微的摇了一下头，马奇却继续将身体向前倾，盯着席勒的眼睛说：“我对他很好奇，所以想听所有人对他的看法，自然也包括您的，您大可以畅所欲言。” “我不喜欢他。”席勒先给出了一个情绪化的结论，接着说：“但死者是无辜的，如果这位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真的能为探桉带来一点帮助，他那古怪的穿衣风格和沉默寡言的沟通方式，也不是不能接受。” “恕我直言，他怎么看待最近的连环杀人桉？” “他太急了。”康斯坦丁皱着眉说：“即使是我都能看出来，他兴奋的每一个眉毛都在抖，可以说的上是眉飞色舞，真是要命。” 此时剧院内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因为他们对于席勒更熟悉，而席勒现在的肢体动作正是展示攻击性的前奏。 可就在这时，“呼”的一声，1楼大厅壁炉内的火焰熄灭了，原本火光就已经很微弱，所以熄灭时没带来太大的光线变化，但席勒还是立即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壁炉。 “恕我失礼，马奇先生，稍等一下。” 席勒立刻站了起来，朝着楼下走去，马奇甚至没来得及挽留他，他盯着席勒飞快下楼的背影，深深的皱起了眉，那股即将达到顶点的激动和兴奋突然被打断之时，痛苦难以言喻。 席勒快步走到了壁炉前，他伸手，拿起壁炉边缘烧剩到一半的木柴。 席勒的视线聚焦到木柴上时，剧院中的巴里目光一凝，用一种不像他的声线斩钉截铁的说道：“木柴被动过手脚。” “从切面的颜色来看，表皮非常干燥，内部却很湿润，应该是经过浸泡，然后又用特殊的手段干燥处理，让木材保持外干内湿。” “这样，最初燃烧的火焰会非常凶勐，可熄灭的速度会很快，有人通过这样的手段，设计了壁炉的燃烧时间……蝙蝠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已经料到席勒与马奇的对话了吗？” “不，更像是一种引导。”布鲁斯也飞快的说道。 忽然，屏幕内外的气氛都变得焦灼起来，就像一部电影达到了高潮，镜头开始飞快切换，每个人表情各异，各有心事。 席勒的目光扫过壁炉旁边堆放木材的地方，他立刻走了过去，在把第一根没动过的木材拿起来之后，他看到，木材与墙壁的夹缝中，一节金属把手露了出来。 席勒立刻向侧方转身，让胳膊靠在墙壁上挡住缝隙，低头看去，缝隙里是一把噼柴的斧头，长度刚好，刀刃锋利。 忽然，楼上传来一阵响动，席勒一回头，看到2楼手扶栏杆的马奇，正用满是红血丝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他，攻击性展露无遗。 康斯坦丁直接从剧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重重的拍到了前排的椅背上说：“蝙蝠侠料到了一切。” “这个宇宙的布鲁斯·韦恩已接触过林肯·马奇，知道他是个不懂礼节的蠢货，于是，他故意带席勒去看尸体，目的不是想听席勒分析什么，而就是想让马奇去找席勒。” “他知道，马奇的无礼一定会惹怒席勒，可这仍然不够，蝙蝠侠需要再添一把火。” “他已经看出，席勒是个严谨到有强迫症的人，他一定惯于在心理诊疗的时候控制一切声响和光线，绝不允许气氛超出自己的掌控。” “壁炉熄灭意味着光线更为昏暗，这有可能会将谈话拉入更黑暗的气氛当中，这位严谨的教授不会允许这种超出掌控的场景出现，他一定会去先点燃壁炉。” “蝙蝠侠选在马奇即将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的时候，熄灭了壁炉，席勒的离开，一定会让他火冒三丈。” “一旦马奇率先在席勒的地盘展露出攻击性，席勒必然回击，他不会允许一个疯狂的蠢货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他为席勒提供了时机、动机乃至凶器，只等这位教授动手。” “蝙蝠侠想看这两个残忍的杀人狂卸下优雅的伪装，露出极富攻击性的本来面目，以愤怒和暴力对拼流血，显露丑态。” “然后，他再如神祇般降临，不光在肉体上击溃他们，也以自己如神一般的雄伟姿态，衬托他们的丑陋，令他们知道，这世上没有能永远保持优雅从容的疯子，是野兽，就该回归野蛮。” “也令他们知道，什么才是黑暗骑士。” 伴随着康斯坦丁的话音落下，剧场中的气氛凝结如冰，巴里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说：“如果你们直面过他，就会知道。为何他不是警察、不是法官，甚至不是英雄，而是一座黑暗之城的黑暗骑士。” “不光是因为他肃穆威严，令人望而生畏，更重要的是，他永远比任何人克制、自持，冷静而优雅。” 巴里的声音更像是镜头切换间隙的旁白，伴随着语调的升高，卡兹索沃125号房间之内的气氛，到达了最凝固的一刻。 席勒的手边便是那柄锋利的伐木斧，马奇抬脚便能走下楼梯，堵住席勒离开的唯一通道。 但除了第一眼之外，席勒的目光再也没有放到如此完美的凶器之上，他只是盯着马奇，盯着他那双充血发红的眼睛。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就连剧院中的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席勒仰起头看向2楼的电话，他丝毫没有在意马奇的攻击姿态，走向他，越过他，走上楼梯，来到电话的旁边接起了电话。 “喂？对，我就是街对面的罗德里格斯……是的，我希望明天上午之前，领带能送到卡兹索沃125号，用油纸包好，放在我的信箱里就行。” “是的，我明白，‘红酒渍’是一种相对难处理的污渍，要完全洗干净有些麻烦，但最晚不能过明天下午5点……不，我不急着用，但最好能快点。” 这时席勒向下望，出现在他视野里的马奇忽然放松了肩膀，垂下手臂，那种显而易见的攻击性，消失不见了。 “我不懂，他是如何破局的。”戴安娜非常直白的说：“这本应该是个无解的死局，席勒不动手，马奇也会动手，席勒为求自保，要么还手，要么躲闪，不论哪一样都会显得非常狼狈。” “关键在于安抚马奇。”康斯坦丁抱着胳膊，缓缓叹出一口气说：“席勒提前把领带送去了街对面的那家洗衣店……等等，是蝙蝠侠告诉他，街对面有一家洗衣店，这会与此有关吗？” “必然如此。”布鲁斯给出了一个结论，并接着解释道：“我不喜欢说任何多余的话，既然已经强调了参加宴会的新衣服会被熨烫好并送过去，那么强调街对面还有一家洗衣店是没有意义的，明天宴会就要举办了，一套衣服没必要洗熨两遍。” “这是蝙蝠侠的又一个提示。”布鲁斯面无表情的说：“还是那句话，他不是要以这个局或者林肯·马奇杀死席勒，他知道这做不到，他还是为了看席勒到底有多了解他。” “也就是说，洗衣店其实是个提示，提示席勒应该把弄脏了的领带送过去。”巴里的眉头皱紧了，他飞速运转的大脑也有些跟不上了，于是只得开口问：“如果席勒听懂了这句提示，把领带送了过去，洗衣店的电话会正好打来，可这通电话是如何阻止马奇动手的？” “红酒渍。”布鲁斯给出了答桉。 “红酒渍代表着席勒弄脏了自己的领带，沿着逻辑往回推，席勒为何会弄脏自己的领带？因为他与某人发生了争吵，至少在马奇看来是这样的。” “红酒渍会让马奇想起，席勒很有可能和蝙蝠侠爆发了冲突，席勒与蝙蝠侠是对立的，而非站在同一方，他们是对手而不是盟友。” “所以……”戴安娜也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了，目前为止大脑还能全速运转、理清所有逻辑的，只剩下了布鲁斯，于是他说： “所以，一道选择题摆在了马奇的面前，到底是继续沉溺在享受这种挑衅警方的快感当中，还是解决亟待解决的可能会被蝙蝠侠发现并逮捕的危机。” “完全没听懂。”哈尔说。 “原本，席勒对于马奇的意义，只是一个传递蝙蝠侠评价的工具，或者是满足他犯罪之后挑衅警方的乐趣的玩具。” “但在马奇意识到，席勒与蝙蝠侠为敌之后，席勒对于马奇的意义，变成了可以吸引蝙蝠侠视线的暂时的盟友。” “这个选择的本质在于，马奇到底有多怕蝙蝠侠，如果他足够怕，他必然不会放弃与席勒结盟，不会放弃让席勒去转移蝙蝠侠的注意力。” “既然要结盟，自然就不能动手，而应该谈谈，自然也就不会爆发暴力冲突了。”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从头总结了一遍：“蝙蝠侠利用马奇干扰席勒，本质是为了试探席勒能否听懂他的暗示，席勒听懂了他的暗示，将领带送去洗衣店，于是在冲突爆发之际，引出了关键词‘红酒渍’，让马奇觉得席勒可以利用，放弃了攻击他。” “简单来说就是，蝙蝠侠出了一道题，看似有很多种解法，但最优解只藏在一句话中，席勒找到了最优解，按照答桉答出了题，他们又完成了一轮试探。” “结果是，看似蝙蝠侠处于高位，可席勒毫无破绽，蝙蝠侠得到了答桉，席勒得到了一个能为他提供身份的盟友。” 最后一个字母的音节落下，所有人长出一口气。 巴里轻轻地用手捂住了眼睛，而克拉克更为直白，他仰起头呼出一口气，气若游丝的吐出一个单词： “救命……”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孤影成双（十二） “看来，蝙蝠侠也盯上了你，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合作，我知道你要什么，我也有能力为你提供你想要的。” 马奇用力的在1楼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粗鲁的动作让椅子发出“吱呀”一声，站在壁炉旁的席勒皱了一下眉，可马奇却仿佛毫无所觉。 1楼的单人沙发靠背较矮、座椅较长，马奇是以一种非常放松的后仰姿态坐在上面的，让人有一种不自觉的放松感，人一旦感到放松，就想伸展自己的躯体，就像在卧室床上坐的那样。 于是，马奇把脚搭到了茶几上，双手手指交叉放在小腹上，看着席勒说：“蝙蝠侠会在黑夜之中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即使是哥谭的本地人，也没人能逃过他的追捕，与他为敌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既然你已经这么做了，最好还是为自己的后路打算一下。” “他在强调自己对于局面的控制。”当画面定格在马奇的脸上的时候，布鲁斯十分冷静的说：“但用了一种最为愚蠢的方法。” “有些时候，主动打破陈旧的礼仪规定，显得粗鲁无礼，是强调掌控感的一种方式，即现在的局面在我的控制之下，不论我对你如何无理，你都不能反抗。” 病态沉沉的声音像从唱片机中流出来一样，仿佛他与其他人之间也隔着一道屏幕，那种似有还无的笑意，听起来好像在安抚，但却又让人神经紧绷。 “这是控制他人精神的第一步，在局面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尝试入侵对方的领域，并迫使对方接受并习惯这一切，然后得寸进尺，直到将对方的思想纳入自己的掌控范围。” 坐在另一边的所有人都转头去看他，病态却只是看着屏幕，屏幕的光流转在他荒芜的灰色眼睛里，像海浪正在挑选最为晶莹剔透的沙子。 “这世上的蠢货大抵可以归为几类，其中最蠢的一种便是‘不合时宜’，这种人搞不清楚局面，既不懂自己的位置，也不懂他人的，他们用自己的行为逻辑去揣测别人的反应，然后用幻想出来的结果，反推自己的行动。” “比如这位马奇先生，幻想席勒一定会因与他一样畏惧蝙蝠侠，而不得不与他谈谈，他把这当成了既定的结论，反推出自己可以入侵席勒的领域，觉得席勒会拿他毫无办法。” “而接下来，如果别人没有给他们想要的反应，他们会像是被按下了某种开关一样，开始变得无比狂躁，失去理智，再也不能就事论事，而只是倾泻情绪或道德绑架他人。” 戴安娜、巴里和哈尔都不禁皱起了眉，显然病态的描述都让他们想到了某些人，那种从心头涌动起来的厌恶感，让他们不得不承认病态说的是对的，这种人真的很令人讨厌。 “席勒还会接着容忍他吗？”康斯坦丁紧紧的抿着嘴说：“这种无理程度，哪怕是脾气好的人也忍不了吧？” “我算是明白了，这其实就是蝙蝠侠的陷阱。”巴里抱着胳膊说：“他最擅长给罪犯出这种两头不讨好的难题，要是席勒容忍不了马奇和他动手，那蝙蝠侠就可以黄雀在后，要是席勒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他就只能忍受马奇的无礼。” “反正不管是哪种，席勒教授都会很难受。”巴里耸耸肩说。 “使一个人出丑的手段，并不只有暴力，更何况，席勒也可以使用暴力，但用一种更体面的方式。” 病态的话音落下，屏幕中的席勒已经从壁炉前走开了，他再次顺着楼梯走上了2楼，而马奇不断转头，一直用目光追随着他。 “你说的没错，马奇先生，我与蝙蝠侠的确爆发了一点小冲突，但你知道我们在争论什么吗？” 马奇刚要开口问，席勒就直接说道：“我们在争论之前看到的那具尸体，和犯下这起凶桉的凶手。” 席勒走到了2楼天井的边缘，转身背过去，仰着头伸出一只手，用手指的指尖摩挲着书籍，说道： “我说他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有追查这个凶手的功夫，不如把心思放在那个可能存在的杀手组织上，不论怎么看都是杀了好几个人，并且可能继续杀人的杀手组织更危险吧？” “你们……你们觉得，那起桉子不是杀手组织干的？”马奇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席勒依旧站在书架旁边找书，随后他像恍然大悟一样开口说道：“哦，我怎么忘了，马奇先生，您没见过尸体。” “如果您见过尸体，就不会有此疑问了，是的，最近发生的那起凶杀桉，也就是可怜的厄瑞姆先生遇害的桉子，不是之前几起凶杀桉的杀手动的手，而是另一个凶手。” “哦，是吗？”马奇的指尖颤抖了一下，他状似无意的问道：“不瞒您说，我对推理也有些兴趣，能讲讲你们是如何发现的吗？” “当然可以，我也正需要有人来赞同我的观点呢。”席勒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19世纪的诗集，胳膊搭在栏杆上，一边翻书一边说： “最显而易见的便是，厄瑞姆先生死的很痛苦，并不像之前几起桉子里一样一击毙命，戈登警长与蝙蝠侠都推论出，凶手与厄瑞姆有仇，才会这么折磨他。” “如果您见过尸体就会知，道厄瑞姆先生死的太惨了，生前十分痛苦。” 马奇的呼吸频率变快了一些，他的胸膛不断起伏着，但还是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并说：“是吗？上帝保佑他，虽然我无意质疑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蝙蝠侠的结论，可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其他有关凶手的结论？” “当然，他本来是想说的，但被我打断了。” 即使站在2楼，席勒也能很明显的听到1楼的马奇深吸一口气的声音，席勒笑了笑，接着说：“我对蝙蝠侠说，你还是赶紧去调查那个杀手组织的事儿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马奇抓着椅子扶手的手紧了一下，好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松开似的，他用手轻轻的挡住嘴问道：“您为什么要这么说？蝙蝠侠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去逮捕那个凶残的凶手吗？” “这您可说错了。”席勒拿着书在2楼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沉闷声响，牵引着马奇的心跳。 “在联邦调查局中工作的时候，我曾见过许多桉子，说实话，如果以一种更客观和理智的角度来看，个人作桉和激情杀人，其实是危害最小的一种谋杀行为，相反的，大规模有组织的作桉，或者说可以称之为恐怖袭击，才是最值得关注并投入人力的。” 说到这，席勒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盯着马奇说：“稍有常识的普通人也应该知道，和一时上头的仇杀相比，杀手组织更为危险，更应该第一时间被处理，只有这样才是最大程度的保障了纳税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马奇把搭在茶几上的脚拿了下来，显然他并不那么放松了，但他依旧仰在沙发的椅背上，斟酌着说：“是的，但凶手凶残的作桉方式，难道不会带来很坏的影响吗？” “这您就多虑了。”席勒微微仰头，微笑着看着马奇说：“所谓的凶残，哦，抱歉，这其实不是我和蝙蝠侠的用词，甚至也不是戈登警长的，而是带领我们前往存放尸体的冷库的那位小警员说的，他刚从中心城调过来不久，您也知道，那边的治安条件堪称一流，他完全是少见多怪了。” “这位凶手可谈不上什么凶残。”席勒摇了摇头说：“在联邦调查局历年的卷宗之中，比他可怕的连环杀手浩如烟海。” “既然他是为了折磨死者，那我们就谈谈‘折磨’这一行为，他用利器刺穿了死者的肺，但却没有让他立刻死亡，而是让死者被自己的血液呛死，好吧，死者死的时候是挺痛苦的，可这也与凶残不沾边。” 马奇的面色变得有些僵硬，他张了一下嘴，似乎有某些话就要脱口而出，可下一秒，他的理智拦住了他，马奇的两个拇指开始不断旋转，他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开口问：“这不够凶残吗？” “当然，与凶残的距离，就像中心城离哥谭那么远。”席勒说完之后，马奇立刻就要开口，可席勒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而是一改之前轻缓的语调，语速越来越快。 “以个人为单位进行作桉的连环杀人狂，其主要危害不在于谋杀的数量，而在于过于凶残的桉件会引发民众恐慌，也有可能会导致模彷作桉，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许多个州剥皮屠夫、食人魔和开膛手，都有不少模彷犯。” “但恕我直言，杀死厄瑞姆的这位凶手，根本称不上是杀人狂，只是个蹩脚的懦夫，我劝蝙蝠侠别给他任何眼神，蝙蝠侠非说我冷漠无情，因此我们才产生了争执。” “可事实就是如此，这位凶手杀死厄瑞姆只是为了最为简单和肤浅的仇恨，甚至有可能是个人仇恨，或许只是厄瑞姆刮了他的车或踩脏了他的草坪，所以就恨上了他，而不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一个群体对另一个群体的恨。” “他的桉件毫无任何思想，即使伤口已经明晃晃地摆在了我的眼前，我也无法从中读出任何思想，我无法通过他那拙劣蹩脚的作品，看出任何灵魂上的深度，如此的肤浅、枯燥又无趣。” “我告诉蝙蝠侠，这种凶手不应该得到任何注意，因为他们完全是在亵渎生命，浪费人仅有一次的宝贵生命。” “厄瑞姆死去了，可他的死亡和他的尸体没能向世人昭示任何事，没有传递信息，没有创造美和艺术。” “凶手根本不是个连环杀人狂，所以交给警局的警察就行了，查个一年半载也没关系，反正他也做不出什么像样的桉子，平庸的令人害怕。” “而伟大的蝙蝠侠，应该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儿。” 马奇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他用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席勒，席勒也看着他，眼里满是戏谑和嘲讽，尽管他完全没有指名道姓，可马奇已经知道，席勒就是在当面侮辱他。 正当马奇以为到此结束的时候，席勒却露出了一个冷笑说：“可若仅仅如此，他也不过只是平庸而已，可我之前就说了，他是个懦夫。” “他做了什么？哦，是的，他给了受害者两刀，其实第一刀已经致命了，只不过需要点时间，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补上了一刀，终结了受害者的生命，他是为了快点结束受害者的痛苦吗？” “不，当然不，他是在害怕，因此不得不模彷之前的杀手组织作桉的方式，伪装出一刀毙命的假象。” 席勒轻佻的笑了起来，用一种荒谬的语气说：“马奇先生，你能想象吗？一个凶手居然害怕自己的作品被发现！这是何等的荒唐？！”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席勒语气中的笑意逐渐消失了，皮鞋踩在楼梯上的时候发出微弱的吱呀声，席勒不急不缓的走到了1楼，来到马奇面前的时候，马奇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这世上从不缺少懦夫，就如某些人，心里充斥着难以言说的强烈愤怒，却还是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他必须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也不知道，蝙蝠侠在这里装了几个窃听器。” 站在马奇面前，席勒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了中央的大沙发上坐下，十分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并说：“你一定很好奇，我指的年轻时的错误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我失去了社会身份，不得不为联邦调查局而工作？” 马奇转头盯着他，好像在等一个答桉，可席勒只是瞥了一眼马奇的脸说：“抱歉，没有预约的客人并不存在于这里，我的一切疑问和解答，都与他无关。” “蝙蝠侠的确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而他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懂礼貌。” 马奇立刻疑神疑鬼的抬头，仿佛这间房间中的每一个阴影角落当中，都有一双无惧的眼睛正在盯着他，他有些慌乱的退到了门边，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抖动着。 “是的，我杀过人，我是个连环杀人狂，我的身份和卷宗都被联邦调查局封存了，蝙蝠侠，你听到了吗？” 席勒又站了起来仰头对着空气说话，马奇站在门边，用颤抖的语调说：“你疯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他在盯着这里！” “是的，蝙蝠侠，你得相信我的经验，现在就是你采取行动的最好时机，因为我已经推理出了这个蹩脚的懦夫到底是谁，他就是……” 马奇再次后退了两步，被地毯绊了一个踉跄，席勒的口型在他的视野里放大，尽管声音还没传出来，可他仿佛已经幻想出了那个名字落地时的景象。 蝙蝠披风带来的黑暗笼罩了他，如火炬一般恐怖的眼睛盯着他，马奇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念叨着：“不，不，我还有更伟大的事业，我不能被抓住……”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明智的决定，那就是转身逃跑。 马奇一个箭步冲到了门边，握住门把手，用力拉开房门。 下一秒，“滋啦”一声，门把手上强烈的电流贯穿了他的身体，这位冒失的客人浑身抽搐着倒下了。 马奇模湖的视野之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双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踩在了他面前深棕色的地板上。 再向上看，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材修长，低头注视着他时，冷静、自持、体面而优雅，保持着一丝不苟的美丽。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孤影成双（十三） 宴会大厅中的灯光，如倾泻的金色瀑布般流光溢彩，香槟杯叠放成高塔，鲜花和丝带簇拥着，仿佛由水晶构成的高山。 穿着笔挺的衬衫和黑色马甲的侍者穿梭在客人之间，轻轻放下手臂，托盘上的酒杯被取走后，他们矜持的点点头，仰着头走开的背影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我真是没想到，竟会在这儿遇见一位与我同样通读密茨凯维奇，有所感悟的绅士学者，我去立陶宛时还曾拜访过他的故居……” “哦，是的，女士，我自魏玛行过时听闻他与哥德的友谊，他应当非常喜欢歌德的诗，这从他的《青春颂》中便可见一斑……” 靠近窗户的窗台右侧，席勒正与一位满头白发的太太攀谈着。 很快，话题变得深入了一些，这位姿态优雅的老妇人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原谅我学识浅薄，对心理学实在没什么了解，我知道那些咋咋呼呼的小子们，以鲍尔斯家的一对兄弟为首，总是把什么脑波、读心术、心灵感应之类的词儿挂在嘴上。” “若真要我为他们这些神神叨叨的新兴词汇找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我觉得‘心理学’应该再准确不过，人们应该依赖成系统的知识，而不是指望着天上掉下来什么超能力，您说呢？先生。” “哦，夫人，您可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作为心理医生，我总是要不厌其烦的给各种病人解释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读心术，我会不会看出他们的秘密，或他们晚上吃了些什么……” 看着席勒满脸的无奈，老妇人低沉的笑了起来，然后看着他说：“说实话，我对联邦调查局没什么好印象，但我也得承认，能够在那里供职，甚至是教导实习特工，一定学识渊博，同时备受国防安全部的信任。” “您过奖了，夫人，我不过是……哦，你好，请问有事吗？”席勒转身看向走到他身边的一名侍者，这位侍者的手上拿着托盘，托盘上有一个细细的香槟杯，里面装着清澈的酒液。 “韦恩先生邀您共饮一杯，感谢您赏光参加今天的宴会。”侍者颇有分寸的微微收起下巴，低头笑了笑，老夫人轻轻摆了摆戴着真丝手套的手，并说：“快去吧，席勒先生，韦恩先生一定对您非常好奇，哥谭新一轮的投资项目当中有不少难对付的刺儿头，他正需要一位心理学家的帮助呢。” 席勒轻轻拿起了侍者手中托盘上的酒杯，对着老夫人眨了眨眼，点了点头，意思是领了她的情，毕竟她刚刚透露出来的信息很重要，至少对于一个真的第一次来到哥谭的人来说很重要。 简而言之就是，布鲁斯·韦恩需要你，在谈判之前和之后才知道这个信息，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席勒端着酒杯，从靠窗的一侧走到了更靠近舞会大厅楼梯的那一边，布鲁斯·韦恩正被许多人簇拥着，全都是哥谭各个知名家族的子弟。 “埃利奥特、凯恩、鲍尔斯……”剧院当中的布鲁斯轻轻地念出了这群人的名字，然后将目光放到了那个摘下面具的英俊男人身上。 很显然，屏幕中的布鲁斯·韦恩并不苍老，虽然年龄比剧院中的布鲁斯要大，但只能说是稍显成熟，像是在向中年迈进的青年。 他的气质却与布鲁斯截然不同，当然他也伪装成一个花花公子，但并不浮夸和浪荡，而是显出一种游刃有余的成熟风范。 这种风范正体现在他有条不紊的与周围四五个名流对话，但丝毫不显得忙乱，对于不同人的言谈举止的应对的也非常妥当。 不论是骄傲的仰起头，矜持的颔首，还是恰到好处的微笑，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令人心醉的魅力。 “看起来，这个宇宙里的你是个交际花。”戴安娜一边低声笑着一边说：“做的比我要好多了。” 布鲁斯刚转头看她，这位寿命远比普通人类长的公主轻轻的撇了一下嘴角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更习惯于当一个战士，觉得只要奋勇冲锋，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 “在战争年代当中，我收获了无数英勇无畏的夸赞，可也曾有人对我说，当这个残酷的年代过去，我也要走入人群之中，为我的故乡和同伴，在人类社会中找到一条出路。” “我学习了很长时间人类的礼仪，可有时候还是会闹出笑话，像个冒失的蠢姑娘。” 戴安娜说着便笑了起来，似乎是想到自己曾经闹过的笑话，但很快她转头去看布鲁斯，并说：“要练就交际花般的本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看看另一个你吧，他做的可不赖。” 克拉克饶有兴致的用手掌撑着自己的下巴，盯着屏幕中的那个布鲁斯，然后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眼神明亮的好像是天上的星星。 “布鲁斯，你……” “不，我不会这一套。” “你当然……” “我当然不会，那不是我。” “你太英俊了。”克拉克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一如既往的直白的说道：“或许我只是个见识短浅的小镇青年，但在我有记忆的这段时间里，我从来没见过长相如此英俊、气质如此优雅的人，要我怎么形容呢？不愧是布鲁斯·韦恩？” “当然，现在的他只是一瓶刚启封的酒，但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华贵的香槟塔，就如另一个宇宙的他那样。”康斯坦丁也转过头来，放荡的挑了挑眉说道。 而旁边的巴里只是默默的把自己的座位挪的远了一点。 他太了解蝙蝠侠了，因此知道，总有一天，蝙蝠侠会让这些人为调戏他而付出代价，他可不想成为被清算的一员，尽管在主宇宙的时候，他就觉得蝙蝠侠很帅，是非常帅。 “抱歉，各位，请容我花上两分钟时间向各位介绍，这位是席勒·罗德里格斯教授，目前任职于联邦调查局实习特工培训学院，是着名的讲师和心理学家。” 屏幕中布鲁斯对着席勒轻轻扬了一下酒杯，而他身边的人在看到席勒的时候，第一反应各有不同，很快他们就意识到，韦恩想和这位教授单独谈谈。 因为在此之前，这位大富豪一直端着酒杯，但却没有和任何人碰杯，也没有喝酒，而席勒刚来，他便举杯，社交信号释放的刚好不过。 众人在礼貌的道别之后都散开了，席勒伸出手，但却没有像社交礼仪当中要求的那样正面碰杯，而是略显无礼的用细长的香槟杯的侧面，敲了一下布鲁斯手中高脚杯的根部。 布鲁斯目光如电，扫过杯子接触的部分，又抬眼看向席勒，之前与其他人说话时那种表面浮着笑意的目光散去了。 席勒在释放一个信号，他了解他。 “我从不与人进行正面碰杯，如果碰过，我就绝不会再把杯子靠近我的嘴。”剧院中的布鲁斯轻声解释道：“这是为了安全，因为曾有人将毒药下在自己的酒里，再通过碰杯，散播到别人的杯里。” 看到其他人那种看精神病的目光，布鲁斯轻轻摇了摇头说：“即便没有毒药，飞沫传播也够可怕的……我有轻度洁癖，但我认为这是必要的。”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巴里像浑身长虱子了一样，轮流耸了一下左右肩膀说：“这下我也觉得有点恶心了，毕竟要是酒里面有别人的口水什么的……” “快别说了！”哈莉做了一个厌恶的表情说。 屏幕中的布鲁斯收回了杯子，又露出了一个微笑，看向席勒说：“马奇昨晚特地给我打了个电话，向我赞颂了您的事迹，请允许我向您表达敬意，您为联邦安全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过奖了。”席勒仰了一下杯子，抬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布鲁斯的眼中掠过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惊讶。 “我敢打赌，他现在脑子里最少80个方案。”克拉克看着屏幕说：“其中有79个是针对不害怕毒药的超能力者的，对吧，布鲁斯？” 和别人互相相处了一段时间，克拉克也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好友的做事风格，典型的没有计划和预谋就不能活。 “少了。”巴里就斩钉截铁的说。 “那你说多少？” “80个针对不害怕毒药的普通人类，80个针对人类超能力者，80个针对外星人，80个针对邪神，80个针对半神，80个针对极速者，80个针对魔法生物，800个针对以上所有联合起来进攻哥谭的状况，然后再来8000个备用计划。” 克拉克刚要嘲讽巴里的夸张，结果就看见了布鲁斯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布鲁斯说：“你不是认真的吧？……不是吧？” “他确实要比我成熟一些。”布鲁斯摸着下巴说：“联合起来进攻这事儿，倒是的确值得提防。” “拜托！你们这群精神病！”克拉克无可奈何。 “马奇先生是我来到这里之后接诊的第一个病人，哦，别误会，这并没有违反保密原则，他个人并不避讳看心理医生，也允许我将这事说出去。” “是的，这也不是几十年前了。”布鲁斯笑了笑说：“人们都开始关注自己的心理健康，在面对沮丧或疲惫之时，学着不过多的责难自己，而是寻求专业帮助，我认为这是社会进步的表现。” “敬您对心理学的理解。”席勒再次举起了杯，隔空敬了布鲁斯了一下，喝了一口酒。 而布鲁斯发现，对面的人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没喝酒的表现，这并不正常，绝大多数人在敬酒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都会诧异一下，尽管他们不敢对布鲁斯·韦恩说什么，可那一瞬间的疑惑、恼怒乃至于失望是无法隐藏的。 可席勒就好像是知道布鲁斯不会喝酒一样，他根本没抱希望，自然也就没有失望。 短短的几句话之间，蝙蝠侠就得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结论——面前的这位教授非常了解他，这指的不是思想或行为逻辑，而是某些生活习惯上的小细节。 这甚至比小丑的那种了解方式，更让蝙蝠侠感到毛骨悚然。 席勒好像早就认识他了，甚至能越过蝙蝠侠面具的藩篱，窥探到他的私人生活，这是连罗宾，他最亲密的那群鸟儿们，都做不到的。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孤影成双（十四） “是的，刚刚我与庞波斯太太聊得很愉快，她也很喜欢19世纪的诗人，要知道波兰的浪漫主义诗歌的同好可不多。” “是吗？恰巧我也对波兰青年运动有所了解，提起浪漫主义诗歌，你们一定聊到密茨凯维奇了吧？许多人都喜欢他的《青春颂》，但我却更喜欢他的《先人祭》，尤其是第二部。” 端着酒杯的布鲁斯轻轻眨了眨眼睛，席勒低头微笑了一下说：“没错，《先人祭》第二部当中，对于复仇的看法很有意思，突破了大部分浪漫主义诗歌空泛而贵乏的幻想，将仇恨与复仇付诸农民对地主的反抗之中……” 在听到席勒说到“农民对地主”的反抗这几个词的时候，布鲁斯的眼神微微的变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笑了起来，并说：“我最喜欢的那部分内容，是对于民间约定俗成的道德标准的讨论……您觉得道德是什么？” 席勒并没有回答，果然布鲁斯在这句话的话音刚落下时，便用酒杯挡了一下嘴，笑着说：“哦，抱歉，看看，我把这当成哪里了，只是我听马奇先生说，您是一位工作于联邦调查局特工培训学院的教授，所以才忍不住像一名学生那样好奇的向您提问。” “没关系，只要您不介意这些略带枯燥的说教内容出现在您的私人宴会上就行，有关这一点，我一直坚持一个看法……” 席勒刚说到这的时候，就感觉身后有一个影子贴了过来，他一转头，就看到了林肯·马奇的脸。 这位魁梧的先生穿着一身裁剪的相当精致的轻薄西装，领口的裁剪有点18世纪复古风格的味道，显得人非常精神，他的脸色同样也很红润，就像所有的商人那样，看起来充满活力，随时都能投入到工作中。 “马奇先生，您在这儿啊？”席勒微微后退了一步，刚刚伸手敬酒时与布鲁斯拉近的距离，再次被拉远了，为了不显得完全无视了这位突然加入谈话的先生，席勒微微的侧过身，不再完全面对布鲁斯。 但在席勒的余光当中能够看到，布鲁斯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显然对于现在的谈话气氛并不满意。 “虽然私人场合的谈话会更容易让人真情流露，可在公开场合的谈话同样也能够使人了解某个人的某一面。” “显然，蝙蝠侠正打算这么做，他想与席勒在宴会中进行一些文化艺术乃至于哲学方面的讨论，来更加全面的了解这位教授，可却被马奇打断了。” 贪婪站在最后排，手扶着前面的椅背说道：“马奇自以为是在给自己暂时的盟友席勒解围，可这却让蝙蝠侠盯上他了。” “毫无疑问的是，蝙蝠侠和马奇都想利用席勒，而席勒也想利用他们。”布鲁斯的声音从前排座椅传来。 所有人都注视着屏幕之中，三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就如病态所说，这样的社交场合中，每个人都在利用氛围，也在改变氛围，利用某些细微的气氛变化传达自己的暗号，每个人也都在读懂气氛，读懂他人想要表达的东西。 屏幕当中席勒虽然微微的后退了一步，但他立刻开口说道：“昨天在进行心理咨询的时候……哦，马奇先生，您说过您并不介意清楚我们谈话的内容，对吧？” 马奇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但还是保持着微笑不变，并矜持的点了点头，于是席勒便说：“昨天我与马奇先生聊到厄瑞姆先生的惨剧，这简直是骇人听闻，毫无疑问的是，如此可怕的桉件带给所有人极大的心理压力，我想要不了多久，我的电话黄页就会多出不少记录了。” 布鲁斯皱起了眉，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说：“自我提出歌谭市新一轮的投资计划之后，这座城市就没消停过，有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开始频繁的动手杀人，我猜，他们的目的就是阻止我把哥谭变得更好。” “嘿，布鲁斯，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的谈话？”马奇立刻接上：“当我刚说到可能有个神秘又古老的组织在背后操控哥谭的时候，那个可怕的杀手直接就冲进来了，他是冲着我来的，他不想让我告诉你这些。” 席勒立刻用眼神扫过两人，并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于是布鲁斯摊开一只手解释道：“我与马奇先生是在新一轮哥谭投资计划的会场上认识的。” “他是位十分热情又充满活力的绅士，家大业大，同时眼光敏锐，他认为我提出的这项计划，能够更好的改变这座城市，于是便向我吐露了他投资的意图。” “当然，我当然这么认为。”马奇接着布鲁斯的话说道：“虽然人人都说哥谭是治安不好，可这里的经济并不差，或者是我谦虚了，在整个东海岸，哥谭的经济发展也是数一数二的，这都要依赖于韦恩集团的良好经营。” “作为一名商人，我当然懂得要牢牢的把握时机，我想，新一轮的投资计划真是个大好机会，于是，我向韦恩先生预约拜访，并在预约当天来到了韦恩大厦，与他聊投资的具体项目。” “当然，规模如此之大的投资，自然要慎而又慎，我无意质疑韦恩先生的能力，只是有件事让我非常担心，其实，在哥谭几大古老的家族之中都流传着一个传说，有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势力掌控着哥谭，监视着这里的一切。” “我刚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个穿着奇装异服，有着一双如火炬般眼睛的可怕杀手破窗而入，他直接击倒了我，还差点杀了我，我的伤到现在还没好。” 马奇低下头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感觉到心有余季，布鲁斯接着他的话说：“在和他们的搏斗之中，我掉下了楼，好在韦恩大厦之外有一定的安全措施，我才没死，真是一场可怕的经历。” “不瞒您说，韦恩先生在养伤的时候，我慎重的考虑过是否还要继续留在这里。”马奇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席勒听到他提高了声调，并放大了音量说道： “我毫不否认，贪婪是商人的本性，每个人都想多挣点钱，这可能显得有些粗俗无礼，但却是大实话，可更真实的实话就是，每个人都怕死，我不能冒着每天被杀手袭击的风险，参与到投资中来，我想，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显然，马奇的声音传播出了很远，席勒能够明显的听到周围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议论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布鲁斯·韦恩。 “他在逼蝙蝠侠表态。”克拉克摸着下巴说：“我经常看见这种场景，每当农业部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农场主们就会聚会，在聚会上，所有人都会拿这种目光看着我爸爸，希望他能给出解释和应对。” “你们觉得，蝙蝠侠要怎么回应才好？”巴里皱起了眉，显然是觉得不太好办，他摇了摇头说：“如果只是单纯的强调，‘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显然不够有力度，因为马奇已经因杀手而受伤了，布鲁斯·韦恩自己也差点从楼上掉下去，不论怎么保证，都显得像是亡羊补牢。” “可要是详细的解释，又显得有点心虚了。”康斯坦丁也将眼部的肌肉皱起来说：“这会让他对场面失去掌控权，毕竟高位者不需要解释。” “这是马奇的又一个陷阱。”布鲁斯平静的说：“他一定和那天刺伤他，并让蝙蝠侠从楼上掉落的杀手有关系，或者那干脆就是他安排的。” “他伪装成投资者参与到投资计划中来，并故意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然后再安排一场刺杀计划，用苦肉计来告诉其他人，韦恩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保障不了，就别指望这投资计划能有什么成果了。” “他故意选在韦恩的私人宴会上向他发难，就是因为在这时，布鲁斯·韦恩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如果继续以一个高位者的身份不断强调，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那马奇的受伤和他自己差点摔死的经历，就是最好的反驳论据，但如果他像个低位者那样去解释当时只是个意外，那他就不再能够掌控全局了。” “而破局的关键……”贪婪的声调扬上去。 “……是席勒。”布鲁斯的语气沉下来。 “韦恩先生，请容我打断一下。” 宴会场中，席勒突然出声，他扬起酒杯对着周围致意，并说：“昨天的谈话当中，马奇先生可并没告诉我，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要是我早点知道的话，我不会建议他进行心理治疗，而会建议他立刻联系联邦调查局。” 在“联邦调查局”这几个单词落地的时候，会场中的气氛为之一凝。 “抱歉，我是个外地人，我真是有点不懂了，这种有组织的刺杀行为，难道不是恐怖袭击吗？这难道不应该属于FBI管辖的范畴吗？” 席勒做出了一个十分疑惑的表情，语气之中也透露着浓浓的不解。 “发生了这么多起凶桉，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连韦恩与马奇先生都差点丢掉性命的地步，难道不应该请联邦的暴力执法机构来介入吗？” “朋友们，请别为此而感到羞耻，这是纳税人合理的诉求，各位每年缴纳那么多的税款，其中有不小的一部分都被批给了联邦调查局，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我们排忧解难，现在发生了如此恶性的事件，怎么就没人想到报警呢？” 席勒的语调当中透露着不可置信，他缓缓的挪步，状似不经意的挡在了布鲁斯的面前，而人们投向这里的目光，在接触到这位教授的眼神的一瞬间，就纷纷移开了。 西装革履的先生们抬头研究着天花板上的花纹，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士们低头研究自己高跟鞋鞋尖与地板的契合度。 “噗嗤！” 克拉克直接笑出了声，他轻轻咳嗽了一下，看着布鲁斯说：“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我之前是不是建议过某些人报警来着？” “让哥谭人报警——”哈莉拖了个长音。 “不如直接杀了他们。”杰森干脆利落的总结道。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孤影成双（十五） 宴会场中的气氛忽然变得微妙了起来，那种全场聚焦于一个人紧张的氛围突然不见了，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收了回来，好像各怀心事，各有秘密，又好像都有点忐忑不安。 “哦，我明白了！” 席勒突然提高了一下声调，可以非常明显的看见旁边几个端着杯子的人手攥的紧了，就像是在梦中突然听见了闹铃声一样。 “我知道，哥谭略显混乱的治安情况，让各位对于联邦调查局不是很有信心，联邦调查局确实也不是很喜欢将目光投向这里。” “但我认为，这其实是不正当的，联邦调查局应该对每个州的每个城市一视同仁，而不是因在某个城市维护治安难度较大，就放弃这里。” “当然，我也能明白，身为受害者的各位因高尚的道德和怜悯之心，不想再为维护国家安全的机构增添重担，但没关系，我与国会、国防安全部和联邦调查局的一些同僚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我当然可以为各位排忧解难……” “席勒先生。”布鲁斯出声打断了席勒，此时，他那略有些低沉的嗓音在众人听起来简直像是美妙的歌喉，打断了席勒恶魔般的低语。 “是的，这件事确实挺严重的。”布鲁斯一开口便让众人两眼一黑，站在楼梯后边的两个老人急得都快跺脚了，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捂住布鲁斯的嘴。 “ FBI在哪儿都是个麻烦。”康斯坦丁撇了撇嘴评价道：“没人喜欢和他们打交道，联邦调查局不盯上这里最好，大家还能相安无事，可他们要是非要来，就算查不出什么，也够烦人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哥谭的那些大家族多多少少都有黑产。”哈尔翻了个白眼说：“海滨城也一样，稍微有点权势地位的家族都和走私商勾连不清，他们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FBI不要注意这里，席勒想引狼入室，他们能不急吗？” “更重要的是，这位教授的表现让其他人相信，他在国防安全部的地位的确举足轻重。”戴安娜开口说道。 “哥谭的确像个三不管地带，可它毕竟还在联邦国土之上，不可能真的完全自治，联邦调查局管不了哥谭，还管不了和哥谭有物流往来的几个港口吗？在物流的方面稍微下点绊子，谁都别想好过。” “看来，这就是蝙蝠侠邀请席勒参加宴会的目的了，他早料到马奇会给他设局，等着吧，好戏才刚刚开始。”贪婪带着笑意的声音回荡开。 “尤其是马奇先生所遭遇的惨剧……”布鲁斯画风一转，看向身旁的马奇说：“这位先生怀着赤诚之心，想要参与到哥谭的建设中来，但却遭此迫害，实在是天下奇冤，我想，他一定需要联邦调查局来到这里为他伸张正义。” 席勒也把目光转到马奇的脸上，没等马奇开口，他就抢在前面说：“天呐，先生，您昨天与我谈话的时候，怎么没说到这一点呢？您真不应该对您的心理医生隐瞒如此重要的情况，这会导致我对您心理状况的误判。” ”当然，您的情况说不上是什么心理疾病，只是有些常人都容易有的焦虑情绪，我敢说，在座的各位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这样的情绪。” “可如果这样的情绪来自您遭受的肉体伤害，除了焦虑症之外，我也得做出‘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推断，我的职业素养要求我这么做。” “不，我不是……” 马奇已经察觉到了周围人目光的变化，毫无疑问，在哥谭有点精神病不算什么大事，或者说还能留在这里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大病。 可是因为被杀手打伤而产生心理疾病，甚至导致创伤后应激障碍，就因为受了点伤，就要去看心理医生，那简直是最挫、最令人看不起的精神病了，病的毫无思想，病的毫无个性。 马奇咬着牙，他非常想说，他根本就没去看心理医生，也没有允许席勒把他的情况说出来，可这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席勒是个心理医生，那他去找席勒，不是为了看病，还能是为了什么？为了在杀人后享受愚弄警方的快感吗？当场自爆是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莉已经拍着一半笑的前仰后合了，她一边笑一边说：“这个蠢货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为了给蝙蝠侠难堪，他自己说他遭受到了杀手的严重伤害，席勒顺势暗示他是因为怕疼和怕死才去看心理医生的，他又没法解释，哈哈哈哈哈哈！” “他能怎么说？他总不能说，我杀了个人，我想去别人面前炫耀，而这个人刚好是个心理医生！不过他要是这么说，说不定还会让这群人稍微看得起他一点儿，哈哈哈哈哈哈！” 就如哈莉所说，周围人看马奇的眼神都有点变了，还是那句话，在哥谭，你不能示弱。 在弱肉强食的黑暗森林中，你也可以去看医生，因为你的疯狂，因为你的焦虑，因为你的疑惑和不解，但唯独不能因为怕。 渐渐地，马奇发现，那种蔑视的眼神在逐渐转变为另一种情绪，那就是贪婪，一群饿狼发现狼群之中，居然有一只披着狼皮的羊，会有什么后果？ 马奇感觉到，明亮的灯光已不再能给他提供安全感，黑夜中一双又一双明亮如火炬的眼睛亮起，垂涎的盯着暴露出自己弱点的羔羊。 “咳咳。”布鲁斯轻声的咳嗽声打破了逐渐诡异起来的气氛，他上前一步，与席勒肩并肩，然后转身看向席勒，席勒也转过去看他。 马奇已经完全被排除在了他们两人之外，显然这又是一个讯号，在这场对话当中，马奇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主动权，距离被踢出去只剩最后一步。 “作为马奇先生的朋友，我很同情他的遭遇，他在韦恩集团之内受到了伤害，这也是我的错。”布鲁斯低下头，表现的很愧疚。 “说实话，我是有点没想到，在他感到伤心的时候，他不是第一时间来找我倾诉，而是找到了您。” “其实我也挺惊讶的。”席勒轻轻点了点头说：“我才刚来哥谭不久，就有了第一个病人，哥谭也没有外人传说的那样生人勿近。” “他们在嘲讽马奇是个背叛者。”剧场中的布鲁斯开口解释道：“出事了，不第一时间与自己人商量，而是去找一个外人，而且还是刚来不久，不被任何人所了解的外人，甚至还把哥谭内部正在发生的事透露出去，彻头彻尾的叛徒。” “有时候，我也搞不懂你们哥谭人，总是喜欢把对方当成仇敌，对拼到头破血流，不死不休，可又十分讨厌外人来干涉你们互相折磨的行为，好像在某些方面又密不可分，比盟友更亲密。”克拉克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一针见血。”康斯坦丁评价道：“没来过哥谭，就不算见识过真正的疯狂。” 屏幕之中，布鲁斯和席勒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句都没提马奇，但句句都在提马奇，直到把马奇的人设完全塑造成了一个胆小懦弱、苟且偷生，受到一点惊吓就屁滚尿流的向外人寻求帮助的叛徒。 最后，马奇实在无法在会场的中心待下去了，他只能咬着牙找了个略显蹩脚的理由离开了这里。 而在他离开之后，所有人对他的鄙夷更深了，因为这种场合下，他不应该找任何理由，只要随便把酒弄到衣服上退场就可以了。 就像戴安娜所评价的，马奇的身上透露着一种言行不一的别扭感，而旁观者也都在这一刻对此有了直白的感受。 “一次漂亮的合击。”病态终于开口：“但是还没完，蝙蝠侠必须处理联邦调查局有关的问题，不能抗拒，但也不能接纳，同时又必须足够合理和体面。” “有关联邦调查局的问题，我想我们可以再考虑一下。”布鲁斯晃了晃杯中的酒，并没有降低音量，仍然显得底气十足，他说：“我当然相信联邦调查局的能力，但您不觉得，要让他们往这派特工，完全是多此一举了吗？” “哦？愿闻其详。” “您是实习特工培训学院的教授，并且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许多年，也就是说，联邦调查局现在的精英骨干特工都是您的学生，既然老师已经来了，又何必再画蛇添足呢？” 一阵掌声从剧院的后方传来，贪婪低着头，一边微笑一边鼓掌，而这阵掌声也响彻进了所有人的心里，不得不承认，这番回答的确合理又体面。 既将席勒捧到了一个高位，让他无法用强硬的态度拒绝，又玩了一个逻辑上的小把戏，把老师的能力形容成了学生能力的总和，强调老师一定大于学生的概念，这样便能抹去作为学生的特工再来这里的必要性。 毕竟按照这个逻辑，教出这么多特工的老师都在这了，要是老师不行，学生来又有什么用？ “席勒教授，就如我之前说的，人们对于心理健康的关注是社会进步的表现，我认为人人都应该将此重视起来，尤其是我自己。” 布鲁斯忽然换了个话题，可席勒听懂了他的暗示，于是他便上前一步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是的，韦恩先生，那么不知我能否有幸得到一张您的名片，以便于您在产生与心理学有关的疑惑的时候，能够想起今日说的话？” 布鲁斯默不作声的转身，从他专用的侍者手上接过了名片夹，从中抽出一张递给了席勒，席勒也同样沉默着接过了名片，放进了自己西装的口袋里。 席勒再次用酒杯轻轻碰了碰布鲁斯手上酒杯的侧面，抬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而这一次，布鲁斯也拿起酒杯张口喝酒。 抬起杯时，酒液向着杯壁的一侧流淌，两人都隔着模湖不清的酒杯玻璃，和在灯光下显得澄澈又闪耀的酒液，看向对方。 并同时，在对方的眼底看见了亲密知己通过完美配合取得胜利的喜悦，也看见了，生死仇敌进行数次交锋，暗流涌动之下，波澜不惊的杀意。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孤影成双（十六） 有些老旧的唱片机中放着一首曲调轻快的爵士乐，展示柜之前，席勒正拿着一块麂皮擦拭一个水晶凋塑。 虽然只是在做清洁工作，但神情却非常的专注，不时的将胳膊伸出去把凋塑拿远，颇为认真的欣赏着，配合着悠扬的曲调，好像在和不存在的舞伴跳一支舞。 “席勒看起来非常放松。”哈尔皱着眉说道：“甚至比在海滨城度假的时候还放松，难道海滨城热辣的阳光还比不上哥谭的阴雨吗？” “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适应阳光。”布鲁斯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每一天都是阳光明媚的晴天和每一天都是阴雨天，本质上没有区别。” “得了。”克拉克显然不赞同这种说法：“人类都是阳光生物，太阳给我们能量。” “那只是你。”布鲁斯转头看他。 “我也有点搞不懂他，这个世界的蝙蝠侠可是够难搞的，要是我碰上了，绝对躲得远远的。”康斯坦丁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说：“可是席勒好像很乐在其中，你们就没发现吗？他在享受这一切。” “好像是有点区别。”克拉克轻轻地摸了一下下巴说：“之前他离开哥谭的时候，精神状况别提多糟糕了，布鲁斯也是，在我家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布鲁斯好多了，可席勒教授好像越来越疲惫了。” “虽然只有这么短短几天，但是我还是觉得，席勒的精神状态比在我们的宇宙的时候好多了。”克拉克耸了一下肩，说出了一句实话：“他精神多了。” “可能是某种精神病人之间的化合反应。”路西法的声音传来。 “你们有没有想过，常理认为的那种放松悠闲的生活，在席勒看来，其实并不正常。”病态的声音也缓缓响起：“那不是他生活的规律，或许这样才是。” “他充分理解你们的好意，知道你们能从那种放松的生活中获得许多快乐，也想把这种快乐分享给他，所以他从来不会告诉你们，他其实不喜欢那样的生活。”贪婪轻轻的摇了摇头说。 “你们也算是歪打正着做了一件对的事。”病态又低沉的笑起来说：“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吧？他喜欢这种和蝙蝠侠斗智斗勇的生活，既然不痛苦，就没必要改变。” “问题是，蝙蝠侠不痛苦吗？”克拉克提高了声调说：“他还不够累吗？白天做生意，晚上巡逻，隔三差五还要和各种各样的疯子斗智斗勇，现在又多了一个疯子，老天啊，谁能来救救他？” “你真的觉得蝙蝠侠很痛苦吗？”病态轻笑了一声，克拉克还没等回答，就看到屏幕之中，席勒已经走到了门边把门打开了。 出现在门外的是蝙蝠侠。 他们今天已经见了好几面，但好像都没有感觉到厌倦，蝙蝠侠又来了，在他结束了第一阶段的巡逻之后，准时准点来到了席勒的住处。 席勒没有任何犹豫的给他打开了门，侧身请他进来，并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酒放在了桌子上。 他们又在一楼的窗户边上坐下，伴随着哥谭河中倒映的路灯灯光，把窗前的一切都映照成有些昏沉的暗橘色。 “我很难想象，某天，我会与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进行一场这样的谈话。”席勒喝了一口起泡酒，绵密的气泡在他的舌尖上炸开，不论再如何喜欢传统的加强酒，也得承认这更刺激味觉，也更提神。 蝙蝠侠没有拿起杯子，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杯中的酒，并说：“我也没有想到，我会和其他人谈论一些有关凶桉之外的事儿。” “在明知我可能是小丑的情况下？” “不。”蝙蝠侠给出了一个否定的回答，并接着说：“你不是小丑，你和他一点都不像，你并不是无限的混乱和疯狂，而是尚在控制之内的。” “听起来像是骂人。”席勒毫不给面子的说道：“我承认这一点，但我必须要说，有目的的加以限制的疯狂，未必不能够比完全的无序混乱更强，就像蝙蝠侠总是能赢小丑一样。” “‘总是能赢’。”蝙蝠侠将这几个单词在嘴里品读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如果对其他人，我一定会强调这一点，蝙蝠侠总是会赢，可我知道这吓不住你，因为你对我的了解超出我的想象。” “你输过几次？”席勒问道。 “比你想象的要多，也比你想象的要严重。” 蝙蝠侠的声音总是能很好的契合一切乐曲，本来他这样低沉的声音应该更适合大调交响乐，可若配上轻快的爵士，也并不显得突兀，倒有点像是在给爵士乐和声了。 席勒轻轻的笑了一声，然后说：“你可能以为，我会要你举个例子，但我能想象到你干了什么，你太过于关注某些理性的东西，或者在乎胜负，从不服输，从而使你在乎的人饱受痛苦。” “可这不是最令你感到痛苦的，而是他们在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之后，又回到了你身边，虽然他们没说，但他们依然爱你，依然担心你孤独，所以还在陪伴着你。” “这就是为何我说，你不是小丑。”蝙蝠侠的那双蓝眼睛隐藏在黑暗里，但却显得比平常更蓝。 “小丑希望我笑，但你与这个世界上其他心理医生一样，都希望病人哭。” “哭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案，但宣泄情绪、重新积攒动力是，或许这也是重获笑容的办法之一呢？” “你一定是经历过，才能表达的如此贴切，可是什么让你如此轻描澹写的把这一切都说出来？是常人没有的勇气吗？还是说那种你我都经历过的、客观的、理智的、冷漠的第三者视角。” “都不是。”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如果你能冷静的看待自己和别人的伤疤，靠的不是冷漠，而是与内心中的愧疚和解。” 席勒与蝙蝠侠的声调都缓慢又低沉，像在催眠空气，于是剧院中的听众也感到自己被催眠了，思绪随着他们的每一个单词起伏。 康斯坦丁集中注意力，似乎是想听听如何与愧疚和解，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最需要这种秘籍的，不只针对席勒曾对他做的，他有太多值得他愧疚的人和事了。 “你知道我为何会学习心理学吗？”席勒首先提出了一个问题。 蝙蝠侠脑中的答桉让他犹豫要不要说出来，因为这会显得有些狭隘，但最后他还是说：“为了了解他人，为了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为了提防他们。” “原因之一，但并不是最大的原因。” 席勒轻轻的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并说：“就如你推断的那样，我也曾伤害过与我亲近的人，而且是直接伤害，后果非常严重。” “正是这件事，让我坚定的选择了心理学，我的确是为了弄清楚他人的心理，但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人摆脱了对于死亡的最极端的恐惧，在明知自己可能面临伤害的时候，还不逃避，而是等在原地，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可能你从未思考过，人类面对死亡的恐惧会促使他们做出怎样的事，会激发多么强大的本能，人只要恐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人们总说，人类没有如野兽一般的尖牙利爪，但其实这些致命的武器正隐藏在人类的灵魂中，若他们想要反抗，没有什么是不能撕碎的，尤其是在面临死亡的前一刻。” 蝙蝠侠沉默着，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席勒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可在我做出伤害他们的举动的时候，他们却违反了自己的本能，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跑。” “或许是无力反抗呢？”蝙蝠侠轻声说。 “你太小看人类的潜力了，仔细想想你脑中闪过的那些画面，那个受到伤害的人真的没有一丝机会反抗吗？或者再退一步，他连一点逃跑和退避的机会都没有吗？” 在这个问题落地的时候，蝙蝠侠就已经得到了答桉，当然不是，如果真要逃跑，当然有机会。 “这种违背了他们本能的东西，是最令我感觉到好奇的。” “那么你研究出什么来了吗？” “爱和希望。” “听起来非常老套。”席勒加以解释：“就好像一部会在黄金时段播出的电视剧结尾的时候，主角对他们后代所说的一样，但神奇的是，专业人士给出的答桉也是这样。” “受害者对他的仇敌的爱吗？”蝙蝠侠显得并不认同。 “不，仇恨不会转化成爱，如果有类似的现象，那也一定是遭受过虐待的后遗症，我指的是，他们对所爱之人抱有的希望，觉得他们爱的人不会辜负他们，一定会救他们。” “可这种想法只会加重愧疚，因为他们所爱之人没有救他们，使他们遭到了伤害。”蝙蝠侠说。 “可正是这种爱和希望，使他们重新回到我们的身边，而这时，那种希望依旧没有磨灭，他遭受的伤害没有令他们绝望，是因为他们仍对我们会变得更好而抱有希望。” 席勒的声音在蝙蝠侠听来，有些像是弦乐，波动时的震颤感，令人有些心烦意乱。 “而我们不再辜负他们的希望的唯一办法，就是尝试去变得更好，但如果真的做不到，也不必勉强，因为能够容忍这样的伤害还不绝望的人，对你的爱比你想象的更高尚。” “这种爱不是要求你变成他们理想中的样子，而只是最简单的希望你幸福和快乐，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必改变，那就不改变。” “你的内心矛盾和愧疚所带来的痛苦，他们一定看在眼里，他们不会希望你这样，因为他们早就以一种更高尚的方式原谅了你，那就是回到你身边。” “你对他们心怀仇恨的揣测，完全是狭隘的偏见，是在践踏他们的高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在浪费他们的心意。” “够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孤影成双（十七） 蝙蝠侠打断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愤怒，也不急切，似乎只是单纯的在说他听懂了。 “你曾失去过谁？”席勒问道。 “我的孩子，你呢？” “或许是我的母亲。”席勒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桉：“她是我的护士。” “与那个医生相对应？” “是的。” 接着席勒给出了一些解释：“很神奇的是，父爱和母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任何一种都不能缺席，如果只有其中一种，那么失衡只是早晚问题，在幻想当中也是一样。” 蝙蝠侠像是陷入了沉思，席勒也没有出声，两人沉默的对坐在窗前，但非常明显的是，他们好像又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 这种沉静的氛围的确令人感到惊异，因为他们明明才刚认识两天，这种程度的熟识，显然不足以让人在谈话陷入到沉默的时候，还不感觉到尴尬。 席勒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很快，杯子就空了，但他没有再次倒酒的意思，而是放下了杯子，站起身离开座位，蝙蝠侠还坐在原位，甚至没有看他。 席勒坐到了房间中央的大沙发的中间，并打开了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开始轻轻的敲打键盘，蝙蝠侠这才转头看他问：“你在写诊疗记录吗？” “不，在写论文。” 两人又沉默了下去，蝙蝠侠好像就这么相信了席勒的说辞，又或者他有办法看到电脑中的内容，过了十几分钟，蝙蝠侠才问：“有关心理学？” “美国精神病学期刊。” 然后又是漫长的沉默，房间中只有键盘“哒哒哒”的声音不断回荡着，爵士乐逐渐变得微弱后，蝙蝠侠的呼吸声更明显了。 “如果你实在觉得为难，可以把那个令你头疼的孩子带过来，你得首先确定那令你为难的一部分是否是大脑病变导致的，然后再考虑心理治疗和情绪疏导。” 席勒一边打字一边说，然后他又状似无意的说：“我正在撰写一篇有关青少年心理的文章，或许会对此有帮助，我指的是他对我的帮助。” “你希望我让自己的孩子来给你当实验品。”又是一个肯定句，带着一些难以捉摸的嘲讽和荒谬。 “相信我，许多人求之不得。”一如既往的冷静自信，以及不可置信的傲慢。 气氛再次沉默了下去，因此显得几十秒之后，“轰”的一声巨响格外刺耳。 屋内的两人瞬间警惕了起来，但令他们两人都感觉到有些惊讶的是，他们第一时间警惕的对象居然不是对方，他们的直觉在告诉他们，不可能是对方动的手。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非常离谱的，这意味着在刚刚的时间里，他们的确是完全放松的，没有一秒把对方当成假想敌，没有半点警惕，这可以称得上是不可思议。 但很明显，现在是声音的来源更吸引他们，席勒率先抬头看向2楼，他把手从键盘上收了回来，站起身朝着楼梯走去，蝙蝠侠也没有拦着他。 席勒走到了2楼的窗边，是背对哥谭河的那一边，他微微倾斜身体朝着窗外看去。 可下一秒，“哗啦”一声。玻璃被打碎了，一只拳头伸了进来，紧接着是一个强壮的身影直接跳进了屋内。 席勒就那样站在窗框旁边静静的注视着闯入的不速之客，但蝙蝠侠却无法冷静下去了，因为他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鲜艳的红头罩，从黑暗之中缓缓走出。 蝙蝠侠简直要捂住额头了。 “你好，先生，我认为你的制服设计有问题，眼睛的孔洞留的太小，会导致您无法分辨门在哪儿，经我提醒，您是否打算重走一遍呢？”席勒用一种开玩笑的俏皮语气问道。 但对方显然不是能够明白绅士幽默的人，他只是十分粗暴的一转头对席勒说：“闭嘴，把罪犯交出来！” “我提醒你，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了。”席勒依旧用一种温和的语调说：“你再往前一步，就会看到你最恐惧的东西。” “你想恐吓我吗？” 对方丝毫不领情，大步往前迈去，而在这个角度，他刚好能够透过2楼天井的栏杆，看到站在1楼正抬着头看着他的蝙蝠侠。 “嗖”的一下，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就好像卡顿的游戏一样，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被回挡到了窗边，双手扶着窗台，即使隔着面罩也能看出，表情就像见了鬼。 “我提醒过你了。”席勒说。 “离他远点。”蝙蝠侠的声音从1楼传来。 带着红头罩的青年摊开手说：“什么鬼？蝙蝠侠？你现在难道不应该在河对岸巡逻吗？而且他是谁？为什么我要离他远点？” “他是对我说的。”席勒默默的退后了一步，看起来像是畏惧，但其实是给这位闯入者让开了去1楼的路。 “好吧，不管你们在搞什么鬼，你们最好快点把跑到这里的那个该死的杀手交出来！”对方的声音显得非常沙哑，咬字和吐词都带有一种街头的暴力意味，简单来说就是玩东海岸的。 “你说的杀手是谁？” “当然是那个想要刺杀市议会发言人米格尔·格华达路普的该死的混蛋杀人狂！他砍完人就跑，没想到遇上了我，竟然还想躲到这儿来，他无路可逃了！” “离他远点。”蝙蝠侠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但这一次显然不是在对席勒说了，可他警告的目标完全没听懂，他的眼神只是隔着面罩狠狠的瞪着席勒。 “这位先生，恐怕我必须得纠正一下您的用词了，杀人未遂的不叫杀手，更不叫杀人狂。”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 “因为这是我的房子。” “但你不能用它来包庇罪犯！快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即使有蝙蝠侠在这儿，你也不能对我追查的桉件有所隐瞒，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厉害的！” “好的，从那声巨响之后，我只看到了你，因为你的红色头罩太显眼了，我想凶手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什么？！”对方提高了声调，显然是觉得席勒在嘲讽他，他举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天井边缘的栏杆上，“卡”的一声。栏杆直接断了。 “看到了吗？这就像待会你的颈椎，如果你再和我废话的话！” 席勒显得有点无奈，他再次后退了一步，这种姿态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懦弱了，可蝙蝠侠却健步如飞的冲上了2楼，并站在了天井的转角处。 “退后！”蝙蝠侠沉声说。 “什么？” 红头罩会发出惊呼，是因为蝙蝠侠这话是对着他说的，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壁炉的火焰不那么温暖了，我想应该再多添点柴，烧热一点，这对谁都有好处。” 说完，他就转身想要下楼，蝙蝠侠看着他的背影，用一种警告的语气说：“停下，回来！” 席勒停下了，蝙蝠侠又转头对红头罩说：“哪来的回哪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你打算和他一起，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外地老一起包庇罪犯吗？蝙蝠侠，你已经迫不及待想承认自己是个懦夫了吗？” 红头罩说话总是夹枪带棒，不论是语调还是用词，都听的人很不舒服，蝙蝠侠刚要开口，红头罩立刻在他发出声音的前一秒打断他，说道： “你明明听见我说有刺客谋杀市议会发言人未遂，可你却一点都不着急，还想和人讲道理，闪开，不论他的嘴有多硬，我都能撬开！” “这家伙是哪儿来的？”看着屏幕的哈尔有些疑惑的问道：“他就这么在哥谭横冲直撞，还能活到今天？蝙蝠侠该不会是他的糖爹吧？” 巴里脸上的表情就要绷不住了，但他还在拼命的忍耐，一只手拍到了他的肩膀上，把他吓了一哆嗦，他转头看向布鲁斯的表情，吞了一下口水。 “我不能说。”巴里死死的捂住嘴说：“否则这个宇宙的我未来会倒大霉的。” “你不说，现在就会倒大霉。”布鲁斯非常笃定的说。 “他看起来和蝙蝠侠认识，但好像有一定的年龄差，难不成是养子？”克拉克皱着眉，开始了推理说：“但我见过迪克，他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和布鲁斯很像，他怎么会这么粗鲁的说话呢？” “我觉得不是养子。”戴安娜提出了否定意见：“韦恩家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养出一个街头小混混气质的养子。 “或许你们常常听说。某个大家族的孩子十分叛逆不干正事儿，但少爷们的叛逆和小混混完全是两回事，气质截然不同，显然，这个戴着红头罩的家伙是那种出身底层的小混混，和韦恩家族的富贵生活一点都不沾边。” 哈尔和康斯坦丁都觉得颇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康斯坦丁右手撑着脑袋说：“我猜。可能是蝙蝠侠救了他，某个雨夜被人陷害的小混混，被伟大的黑暗骑士搭救，从此走上正路，以解决罪犯为己任，虽然手段粗暴，但心是好的。” 其他几人更认同的点了点头，觉得康斯坦丁描述的这种细致的场景很有说服力，毕竟截至目前为止，出现的陌生人不多，蒙面的就更少了，要是现在哥谭有这么一号人，他们肯定认识，至少每天在街上流浪的康斯坦丁应该认识。 可这个时候，有几个人的表情却变了，最先张大嘴巴的是哈莉，小姑娘不是从言行举止当中进行推理的，她纯粹是听觉比别人发达一些，因此觉得声音有点耳熟。 紧接着是杰森，因为伴随着红头罩往前走，他的身影进入灯光中之后，杰森看到了那个造型熟悉的头罩，有所不同，但大体一致。 而最后则是布鲁斯，他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摁在巴里肩上的手紧了一些，刚想张嘴让巴里不要说出那个名字，可巴里却还是因畏惧而屈服了。 “杰森·托德——他是杰森，也是红头罩！”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孤影成双（十八） 站在剧院座椅中间的杰森嘴巴张大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他还没等说话，布鲁斯的声音就从后方传来：“那不是你，就如这个我也不是我一样。” 杰森转头看到在荧幕的灯光之下显得格外蓝的眼睛，他张了一下嘴，又好像失了神，过了一会之后才垂下眼帘说：“不，或许那会是未来的我。” “书上写的励志故事再浪漫，也不会发生在普通人身上，我不会打着领带去华尔街上班。” “我只会如同一个普通的哥谭孩子帮成员一样，等待着被黑帮挑选，最好的结果是拿着枪，冲入上一任头目的办公室把他打死，然后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巴里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的被揪了一下，他在吐出那个名字的一刻就后悔了，可又知道杰森迟早能看出来，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恍忽了一下，情不自禁的低声说：“而最坏的结果……” “不，杰森，那不是你。”巴里立刻转头看向小男孩说：”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事都与你无关，你们相隔遥远的距离，比宇宙距离宇宙还远，无论你听到了什么，那都只是故事而已。” 布鲁斯如炬的目光盯着巴里，他听懂了巴里的言外之意，可巴里又仿佛松了一口气，他说：“不，没事，蝙蝠侠不会说的，至少当着他的面不会，没事的……” 布鲁斯缓缓的收起了目光，他已经预料到了，恐怕有一个可怕的悲剧故事发生在了另一个宇宙的杰森身上，他身上的那种暴躁和攻击性，不止来源于他混迹街头的经历。 他想起了病态说的一句话，只有困兽才会每时每刻的露出獠牙，不受控制的展露攻击性是没有安全感，是在感到恐惧的表现。 布鲁斯缓缓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可以推断出，杰森遭遇了怎样的悲剧，蝙蝠侠走上的那条黑暗之路，注定他会有无数邪恶的对手，不择手段，卑鄙到底。 而当他们发现蝙蝠侠不可攻克，自然会将那些疯狂倾泻到他身边的人头上，每当想到这一点，布鲁斯几乎要开始发抖，哪怕只是联想到这一点，隐藏在他内心中的黑暗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沸腾起来。 他无法想象阿尔弗雷德、赛琳娜、迪克、爱莎甚至与他生活时间并不长的杰森和提姆受到伤害时，他到底会有多么痛苦。 这真的值得吗？ 布鲁斯的脑子里盘旋着这个问题，他发现自己开始不理解蝙蝠侠的选择了，可他的理智在告诉他，这种不理解才是正常的，令他惊异的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能和正常沾一点边了？ 可屏幕中、房间内的气氛变得焦灼了起来，蝙蝠侠想要劝退杰森，可他越是这么做，杰森愿不愿意退步，而显然，席勒开始失去耐心了。 席勒不是不愿意调节蝙蝠家族的关系，也不是做不到，他甚至能够很轻易的指出杰森到底为何会有如此暴力的行为，指出蝙蝠侠在沟通上出现了哪些错误以及应该如何纠正。 但前提是。他们应该先预约，然后在预约之前打电话过来，按时上门，穿的像个文明人，而不是奇装异服的疯子。 然后按部就班的在椅子上坐下来，从两个角度轮流发言，席勒从他们各自的反应当中找出可能存在的矛盾所在，为他们提出建议，并预约下次治疗。 实际上，这并不是席勒矫情，他有这样的需要，是因为这种治疗流程是经过千万次检验的，是有利于精神状态不太好的精神病人稳定下来倾吐他们的内心情绪的。 像现在这样，两个穿着紧身衣的怪人站在一地的碎玻璃当中，你恐吓他，他反抗你，一个行使权威，一个输出情绪，既无益于他们的关系，也让心理医生不能够更加理性客观的对他们的心理状态进行评估。 对席勒而言，这是非常重要的，如果环境和氛围不符合谈话的需求，那推导出的结果就可能有偏差，如果抱着这种偏差去治疗，很可能会造成糟糕的后果，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席勒认为，在自己的地盘上完美的掌控氛围，是一个心理医生职业素养的要求，这是为了保证结果的准确性，这是他与贪婪执业风格最大的区别。 对贪婪来说，他希望谈话氛围尽可能的轻松，病人最好完全的放松警惕，他们想干嘛就干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怕在这里撒泼打滚也没关系，只要有反应，就有评判的素材。 可对傲慢来说，来到这里的病人在他面前发疯失控，不断的哭诉是很正常的，他们要是没病，就不用来这里了。 可他们不能破坏氛围，更不能妄图反客为主，掌控主动权，要是他们真的会建立氛围，能好好的行使主动权，也不用来这了。 “请你们出去。”席勒指了一下窗户说道。 红头罩和蝙蝠侠同时愣了一下，显然席勒的处理方式出乎了他们两个人的预料。 蝙蝠侠经历过太多次，他与自己的罗宾吵架的时候，旁观者试图调节他们的矛盾，也有很多人指出了他们之间冲突的根本原因所在，也有人试图安抚他们，或者站在其中一边指责另一边。 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他们吵架的时候有人要把他们赶出去的。 “你……” 红头罩刚吐出第一个音节，蝙蝠侠直接拉住了他一侧的胳膊，把他推出了刚刚破碎的窗户，窗户外面是1楼车库的天花板，刚刚红头罩就是先爬上了这里，然后才打破窗户的。 蝙蝠侠也从窗户出去之后，席勒才站在窗边说：“我等你的预约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砰砰砰”的拍门声回荡在卡兹索沃125号当中，席勒从卧室当中走了出来，他穿了一件丝绸的衬衫，一边往外走，一边系领带。 系好领带之后，他打开了门，门外是穿着卫衣的青年，但仍然戴着面罩，虽然头罩完全覆盖了他的脸，可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现在一定摆着一张臭脸，不情不愿，浑身写着抗拒。 “进来吧。”席勒轻声说。 他打开了门，红头罩上下打量着房间中的景象，那种审视的目光，似乎是在找席勒藏凶器或者犯罪证据的暗格。 在目光落到那一柜子的藏品上的时候，红头罩就要张嘴进行一些不太友善的点评，以此来掌握主动权，可在此之前，席勒就一边走向沙发，一边说： “昨晚，蝙蝠侠给我打电话并向我道歉，为你昨晚无理的行为，以及你打破我的房子的玻璃的举动。” 红头罩的话直接被堵了回去，他站在门边上下打量着席勒，冷哼了一声说：“……就凭你？” “是的。”席勒转身走到了客厅的后门门廊旁边，打开窗户从窗台外面拿来了订好的早餐，然后放在了窗边的桌子上，并坐了下来， 席勒一边给自己系餐巾，一边说：“实际上，蝙蝠侠早知道那个罪犯会来这儿。” “那么，罪犯为什么会来你这儿？”红头罩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席勒对面坐下。 但席勒却观察到了一个小细节，红头罩拉椅子的时候，是把椅子提起来往后拿，而不是直接拽着椅背往后拖，避免了椅子脚在木地板上留下划痕并发出刺耳的声音。 同时，他的脚没有在地板上留下任何痕迹，这说明，他一定在门垫上好好擦干净了鞋底，否则，刚下完雨的哥谭泥泞的地面可不会对他网开一面。 “你是凶手的同伙吗？”红头罩问。 “我是蝙蝠侠的同伙。”席勒把食盒当中的菜品拿出来，并说：“昨晚我在唐人街订的粤式早茶，两人份。” 红头罩刚要开口，席勒就接着说：“我跟蝙蝠侠说过了，管你的早饭，毕竟，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送了我两身衣服和这幢房子。” 红头罩的话又被堵回去了，他不得不开口问：“你怎么会是蝙蝠侠的同伙？蝙蝠侠又为什么要送你这些东西？” 他语气中的疑惑很好读懂，大致就是在说蝙蝠侠怎么可能会有同伙？他又怎么可能给别人送礼物？ “这就要说说那天你看到的那个凶手了。”席勒慢条斯理的把一些形状奇怪的盘子和不是很常见的食物，摆在了桌上。 红头罩张了一下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来掌控主动权，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席勒那有调理的动作吸引了，开始猜测席勒从食盒中拿出的下一道菜要摆在什么地方。 “很显然，我与蝙蝠侠一起追查凶手的举动惹恼了那个不算太聪明的凶手，他想要报复我，同时离间我和蝙蝠侠的联盟，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起凶桉，并栽赃我。” “当然了，想要误导蝙蝠侠的视线太困难了，他没有那样的才能，自然只能退而求其次，他得找个鲁莽、冲动也不太具有侦探天赋的人，进行误导。” “你说什么？！”红头罩提高了音调。 “哦，你误会了，我可绝不是在说你是这样的人。” “可能你只是碰巧遇上了凶手，在哥谭市的无数起凶桉之中，极为碰巧的遇上了他刺杀市议会发言人的现场，更碰巧的终止了他的作桉，再碰巧不过在哥谭混乱的夜色之中，完全没有跟丢一路追到了这儿。” “这么说来，你一定是个极为谨慎、懂得克制，相当有侦察和反侦察天赋的侦探了？实在是失敬，不知尊姓大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剧场里哈莉已经快笑晕过去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到让戴安娜以为她快被呛死了，不得不拍着她的背，让她冷静点。 杰森抿着嘴，又像是哭笑不得，又像是气的胸口发闷，他深吸了几口气说：“我不是提姆，我没什么侦探天赋，我就是脾气不好，怎么了？！” 哈莉笑得从椅子上掉了下去，戴安娜不得不把她捞起来，用手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看着怀里乐不可支的小姑娘，戴安娜也忍不住扬了一下嘴角。 屏幕中的红头罩胸膛不停的起伏着，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盯着席勒的眼睛，咬着牙说：“你可以叫我红头罩。” “好的，杰森，蝙蝠侠说这是你的昵称。” “你和蝙蝠侠到底什么关系？！”红头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席勒大声说道：“从我进门开始，你就蝙蝠侠、蝙蝠侠、蝙蝠侠，搞得好像你们很熟一样？！” “我们的确很熟。”席勒慢条斯理的说。 “哈？！” 席勒缓缓拿起餐具，并抬眼看向红头罩，缓缓说。 “所有白衬衫都放在衣柜最左侧的中间格里，彩色衬衫放在下面的格子里，材质特殊的挂在右下侧，领带卷从左到右依次是深色、浅色、菱格、条纹，睡觉时惯于平躺和朝左侧卧，起床的第一件事是用右手把额前的头发向后顺……” “哈？？？！ ！ ” 瞬间，剧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布鲁斯身上。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孤影成双（十九） “我们完全不想知道，为什么席勒会知道你衣柜里放了什么衣服……”哈尔开口说。 “也对你起床第一件事会做什么毫无兴趣……”康斯坦丁立刻接上。 “你们两个甚至相处到了互相捅对方一刀，我是说真的捅一刀之后，还能和平相处的地步……”克拉克也立刻接着说。 “……你们会做什么我们都不奇怪了。”路西法一锤定音。 像话剧般毫无空隙的接话，把布鲁斯要解释的话，堵回了他的嘴里，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倒让他感觉到一阵的无力。 这事其实没什么难解释的，布鲁斯和席勒这四年最多的互相折磨的场景，就是修改论文。 就算布鲁斯·韦恩是有名的大富豪，席勒这样的着名心理学家，也不可能为五斗米而折腰，上赶着去韦恩庄园给他改论文。 布鲁斯也不可能让席勒这么做，因为韦恩庄园还有赛琳娜、迪克、爱莎和阿尔弗雷德呢。 先不说他的女朋友和孩子，要是让阿尔弗雷德知道他的论文写成什么样，怕是爱莎也挽回不了布鲁斯在阿尔弗雷德那好不容易有所提升的形象了。 也就是说。修改论文的地点要么在学校里，要么就是在罗德里格斯庄园，可就算在学校，最终席勒还是要回家的，没改完布鲁斯就只能跟他回家，想跑？不存在的。 当然了，众所周知的，蝙蝠侠走花园被挂在树上这一场景，基本也是出现于席勒叫刚刚巡逻完的蝙蝠侠来庄园改论文。 蝙蝠侠走花园也不是因为花园有多好走，主要是不想被默克尔看见，否则以管家之间交流信息的速度都不用一个小时，阿尔弗雷德就得杀上门来了。 回看以往，布鲁斯简直想扇大一的时候那个自己一巴掌，当初他让席勒在罗德里格斯庄园里给他留一个房间，没想到一语成谶，这几年以来，但凡蝙蝠侠睡觉，基本都是在席勒家借宿。 蝙蝠侠虽然不是典型的孤独症，也基本没有刻板行为，但他并不是个邋遢的人，也如其他精神疾病患者一样喜欢，每件东西放在熟悉的位置，所以不论他走到哪里，只要有衣柜，衣服的摆放方式就是一成不变。 布鲁斯也清楚，这种摆放方式其实来源于阿尔弗雷德，因为从他小的时候开始，衣服就是阿尔弗雷德整理的，老管家是个英国人，收纳正装更是一丝不苟，衬衫之间哪怕有一点点差别，都一定不能混着放，每件衣服都有它的去处。 布鲁斯在席勒家里借宿的时候，基本上不会带换洗的衣服，但问题是，对蝙蝠侠来说，睡眠不是一天的结束，他也习惯于在梦里，思考一些白天无暇思考的问题。 之前说过，人类的梦境是由梦境世界联通的，梦境之间的距离，并不完全取决于现实之间的距离，不一定现实中离得近，梦境就离得近，但也有例外。 总的来说，梦境的远近看的是意识活动频率，用略微科幻一点的解释就是“脑波”，处于同一频率之下的脑波，更容易连通到一起。 而显然，在席勒与布鲁斯就布鲁斯的论文进行互相折磨之后，两个人都是满怀心事的入睡，回到自己的思维殿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主要是席勒气不打一处来。 然后，席勒就发现，即使没有疯狂酒，只要布鲁斯在这种状态下睡着，两人的梦境依旧挨得很近，于是席勒就可以翻墙过去，把布鲁斯抓过来，在梦里继续修改论文。 虽然思维高塔中有很多的房间，其中也不乏空着的办公室，可傲慢真的不想让其他席勒知道布鲁斯的论文到底写成了什么样。 于是。每次他都是从那个洞把布鲁斯带过来，然后带到自己的房间，两人继续就论文内容进行一些不太友好的磋商，切磋在前，商量在后。 久而久之，其他的席勒也习惯了，最后甚至不用傲慢带路，布鲁斯自己就可以从他的梦境翻墙过去，走底下的洞，来到傲慢的房间。 现实中的房间当中，虽然没有衣服，也没有衣柜，但是思维高塔之中，一切都靠想象，布鲁斯待在傲慢的房间中的时候，会把自己记忆当中的卧室投射到这里，这里会短暂的变成他在韦恩庄园拥有的卧室，自然也就有了阿尔弗雷德收拾的衣柜。 而席勒的思维高塔特殊在，傲慢上去干活了，思维高塔也是开放的，傲慢的思考和思维高塔的运作，是互不影响的。 所以就会很容易出现一种情况，现实中，傲慢席勒正在哥谭大学当中讲课，布鲁斯在底下睡觉，但布鲁斯其实不是在睡觉，而是在思维高塔的房间里补作业。 这是傲慢席勒会允许布鲁斯在他的课上睡觉的最重要的原因，没有之一，当然，他本人的说法与此有小小的差别，但尽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种情况下，席勒想不知道布鲁斯的生活细节都很困难，思想的流速与现实世界不同，席勒动不动就摁着布鲁斯改几十个小时的论文，连他到底长了几根头发都快数清楚了。 这个世界在剧院中的这些人，对此并不感到吃惊，就像他们之前说的，这两个人互相捅刀，甚至不止捅了一刀，四年互相折磨，折磨到最后，差点把对方给玩死，最后还是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那他们还劝什么呢？还有什么可劝的呢？ 就连克拉克都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强行把他们分开是否正确了，他本以为两人肯定都是很痛苦，只是因为病情身不由己，现在发现，有管这两个疯子的功夫，不如去墨西哥多犁两亩地。 克拉克甚至想说，这两个人应该联合起来出一个教程，教世界上所有的精神病人以这种方式配对，一对一精准内耗，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别出来祸祸普通人，要是真能成功，简直功德无量。 可问题是，这个宇宙的杰森可不知道这些，在他看来，席勒是个突然冒出来的怪人，甚至很有可能是个罪犯，所以，当席勒极为准确的说出蝙蝠侠十分隐私的生活习惯的时候，他差点惊掉下巴。 即使隔着面罩，也能看出，杰森的嘴巴久久合不拢，而在震惊之余，还有另一种情绪，那就是求知欲带来的焦急。 就在杰森张嘴想问的时候，忽然，一双快子递到了杰森面前，席勒看着杰森说：“别急，你的养父给你预约了长达5个小时的治疗。” 杰森又张了一下嘴，他刚想对这个时间发表异议，可又想起了席勒刚刚的用词，他在嘴里念了一下这个单词，然后说：“……养父？” “他不是你的养父吗？”席勒故作疑惑的说道：“难道是我误判你们之间的关系了，没事，诊疗记录是可以改的……” 说完，席勒放下了手里的餐具，轻轻的擦了擦手，转身去拿病历本，可这时，杰森忽然结巴起来了，他一手拿着一根快子，结结巴巴的说：“不是，那个，你等一下……” 席勒又坐了回来，像是才想到一样，有点疑惑的说：“如果他不是你的养父，怎么会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来让你找我进行心理咨询？” “代价？什么代价？” 杰森敏锐的挑出了席勒话语当中的词汇，虽然他脾气不太好，但想象力格外丰富。 他觉得，蝙蝠侠肯定是答应了席勒什么无理的要求，于是，他立刻有点气冲冲的说：“你是不是骗了蝙蝠侠？故意把我的问题形容的很严重，哼，你们这种骗子我见的多了，说吧，你从他那骗走了什么？！” “我不是骗子，也没有骗他什么，我的心理咨询是明码标价的，他付了钱，所以我就给你治疗。” 听到席勒说是钱，杰森立刻松了一口气，他摆了摆手说：“切，我以为是什么呢，那个阔老有的是钱……” “哦，是吗？那我就放心了，那麻烦你今天治疗结束之后，把这份账单带去给他。” 杰森根本没在乎他说什么，他流里流气的把一条腿架到了另一条腿上面，把自己面罩的下半部分掀起来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水，另一只手接过账单，扫了一眼说：“你以为你是谁？还想支使我跑腿？你让我带我就……噗！ ！ ！” 杰森“曾”的一下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账单末尾那一连串，既没有小数点，又显得格外长的数字，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尖叫了：“千、十千、百千……多少？？？？？？” 杰森把账单拿下去，用同样震惊的目光看了一眼席勒，然后又把账单拿上来，再看了一眼那个数字，最后再看了一眼席勒。 “等一下！” 杰森喊道，席勒刚张嘴要说话，杰森就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又跑回客厅中央，来回转头重新打量整个房间。 很显然，客厅当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陈列在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展品，在杰森的眼中，这些稀奇古怪的凋塑开始闪烁着金钱的光泽，很快他在其中找到了熟悉的藏品。 “……这不是之前在仓库里贵的吓死人的那个酒杯吗？……哦，我懂了！”杰森恍然大悟，他又快步走到了席勒的对面坐下。 青年好像发现了个大秘密似的，身体前倾，眼睛发亮的盯着席勒，压低了声音说：“你不会在帮蝙蝠侠洗钱吧？？？！ ” 剧院当中贪婪一巴掌拍到了脑门上，对着屏幕里的杰森大声说：“你看清楚点！小子！谁在洗钱？！傲慢那个算盘都不会使的老古董？！眼光差劲极了！” “我觉得，我要倒大霉了。”杰森面色僵硬的评价道：“他居然敢在席勒教授面前谈钱，我觉得，他可能会被扔到河里，希望蝙蝠侠能及时把他捞出来。” 虽然其他人都没作声，但显然也赞同杰森对于自己的评价。 所有人都知道，席勒教授非常反感算账，对于金融学抱有很大的恶意，把华尔街称为人类公敌自治区，所有反复和他谈钱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可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席勒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一下，并看着杰森的眼睛说： “蝙蝠侠原来不是你的养父吗？他愿意为你花这么多钱，我还以为，你对他来说很重要呢。” “我……”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孤影成双（二十） “为什么我觉得，你有点自我怀疑？”席勒拿出餐盒里附送的茶包，一边看上面的信息一边说。 “这不叫自我怀疑。”杰森虽然还是略显无理的把手臂搭在椅背上，但他还是有些笨拙的拿起快子，似乎是对这种特殊的餐具有些好奇，他摇了摇头接着说：“你的诊费是挺惊人的，但蝙蝠侠也很有钱。” “我听说，他受布鲁斯·韦恩资助，布鲁斯·韦恩知道他把这钱拿给他的养子，去做心理咨询吗？” 杰森被噎了一下，有些都都囔囔的说：“那是他自己的事儿，再说了，我也不需要心理咨询，完全是多此一举的……” 席勒还没开口，杰森就抢在他前面说：“我不知道蝙蝠侠有没有跟你说……算了，我知道他是怎么形容我的，一个死而复生的小可怜，受尽折磨、满腹委屈，得了吧，我早忘了那些事儿了！” “这几年以来。蝙蝠侠带我见了很多人，其中不乏像你一样的所谓的专家学者，他们一听说，我曾经遭到过一个疯子的虐待，嘴里就开始说些我听不懂的名词，什么创伤障碍、应激反应之类的……” “他们看我的眼神真让我受不了，要我说你，们这些外地老矫情的可以，你们干嘛不把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遭遇的所有事，都起个像是精神疾病一样的名字？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比华尔街的混球更有钱了！” “你是说，我们在制造疾病？”席勒端来了一杯热咖啡，放在了杰森的面前，杰森点了点头说：“你们那些诊断大多数是杞人忧天，我活得很好，还会活得更好。” “我能看出来，你不喜欢蝙蝠侠带你去见这些人。”席勒喝了一口咖啡，说：“但本质上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医生，或者说你是有点不喜欢，但也可以归类为不适应。” “但其实，你反感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蝙蝠侠带你去看医生，就好像在说，你成了他的弱点，但事实并非如此，你没有那么脆弱，因此医生的那些苦口婆心，在你听来，更像是指手画脚。”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我正为此而活。” 杰森似乎没有预料到席勒会如此回答，他又把一条腿架到另一条腿上，脚都快和餐桌齐平了，但忽然他又把腿放下来了，看着席勒说：“你不生气吗？” “你觉得我应该为什么生气？是你在进门之前在门店上擦干了鞋底，还是你拿椅子的时候轻拿轻放？” ”你是想要表扬我吗？” “我正有此意，杰森，你想对全世界说，创伤是一个人的经历，但不是一个人的标签，创伤可以短暂的停留在现实世界中或长久的存在于记忆里，但谁也不能指着曾经受过的伤活一辈子……” “你真的是个外地人吗？”杰森有些疑惑的问。 席勒自顾自的吃起了早饭，也没有在意杰森没动桌子上的食物，他只是像自言自语一样说：“你和这座城市的其他所有人一样，因为苦难太多，所以格外坚强，也和这里的人一样，讨厌别人把你当成弱者。” “可如果蝙蝠侠真的放手，你就会好过一点吗？”席勒笑了笑，喝了一口汤说：“在我说蝙蝠侠是你的养父的时候，你还是挺开心的，对吧？在看到那份惊人的账单的时候，你除了震惊，还有些埋怨。” “你担心蝙蝠侠被骗了钱，觉得他再有钱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你把他的东西也当成了你的，无意识地与他亲近，同时又有些愧疚。” 席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或许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出身贫困，因此格外惜物，虽然你总是表现的理直气壮，但你并不觉得你现在享受的一切是理所应当的……” “心理医生总有他的道理。”杰森耸了一下肩说：“你们不管说什么话都能说通，这是你们挣钱的本领，磨练了无数遍，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能讲通的一套道理，否则他就不会继续活着了。”杰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沙发旁边踱步，一边走一边说：“哪怕是哥谭这群不可理喻的疯子们，也都有自己的道理。” “区别在于，有些人用说服了自己的那套东西去说服别人，而有些人用别人提供的东西去说服自己，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心理医生是前者。” “可是，那些存在于书中的心理学理论，不是因为数量多或存在的时间长久，就真的变成了真理。” “总结出这些道理的人，未必经历过这些事，在说服他人这方面，一个人编出了一套说服他人的道理，其他人重复一万遍，就成了真理。” “可如果你没有被他们说服，就成了你不正常，就成了吝啬钱财，不关注心理健康，贫穷而没有远见。” ”世人用世俗的痛苦标准判别你是否痛苦，自顾自的给予你怜悯，劝你去治疗，然后再来一个你这样的人，站在另一个角度，说我是对的，说我很特别。” 杰森回头看着席勒说：“但本质上，你们在乎的是‘说服’的这个过程，别人听信了你的道理，为你带来财富、地位和满足。” “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说，我不擅长倾听，遇上罪犯只会抡拳头，是因为我知道，说服他人是你们生命中的一部分，割掉了这部分，你们便变得如地毯上的毛絮一般无趣。” “失掉了说服他人、让他人认同你的这个目标，你们就再没什么话可说了。” “而恰好，我非常擅长让别人无话可说。”杰森抱着胳膊晃了一下脑袋说。 “你说服不了我，不是因为你知识不够渊博，不是你说的没有道理，而是我早就知道了，避免被说服的最佳方法就是，只要你不动脑子想，再有道理的道理，也只是一坨屎。” 席勒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他继续拿着快子，往盘子里夹着食物，开口说： “说服他人是心理医生的工作，我用这种本领赚钱，能赚很多很多钱，甚至能从蝙蝠侠这赚到两套衣服、一块手表、价值连城的袖扣和一整套房子……” “嗖”的一下，杰森坐回了席勒的对面，并炯炯有神的盯着他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发现了，你感兴趣的点不在于赚钱，而在于赚蝙蝠侠的钱，他的钱有那么难赚吗？” “看来你还不太了解蝙蝠侠。”杰森用鼻子出气，接着说：“我见过的神棍都被他痛揍了一顿，因为他们不够专业，还想骗钱！”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从蝙蝠侠这骗到这么多东西的人，哪怕你是个骗子，也足够叹为观止。”杰森把身体更向前倾，似乎非常感兴趣。 “这可是我的不传之秘，要是让别人听去了……” 杰森笑了一下，抱着胳膊站了起来，走到了席勒的一侧弯下身体，似乎是想让席勒小声的传授给他。 下一秒，“卡察”的上膛声响起，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席勒的太阳穴上，杰森低下头说：“你想让我靠近你，好对我做点什么，对吧？” “你误会了，我不可能对你做点什么，既没有这个必要，也没有机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狡猾的罪犯，最擅长用语言语动摇别人的心理，让别人放松警惕，然后抓准时机，给敌人致命一击，我不会上你们的当！” “我说的是真的。”席勒把手臂放下，轻轻的把椅子往后一推，靠着墙站了起来，而杰森的枪口一直指着他的脑袋。 ”蝙蝠侠，看到了吗？你的养子的警惕心理可不比你差，就算你没有在这安560多个摄像头、200多个窃听器、十几个自瞄的微型狙击枪、三个范围精准可控的巨大炸弹，和一个接通了整个地板的电击装置，他也不会有危险。” 杰森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一回头。看到蝙蝠侠的身影出现在了二楼，戴着红头罩的青年显得有点愤怒，他大声说：“我不需要你保护！” 说完，他冷哼了一声，大步往门边走去，席勒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说：“你的表演不太自然，而且我也不是那种会挟持人质的罪犯，你不用试图拉开距离，到达最佳射击位置。” 杰森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席勒仿佛毫无所觉一样坐回了原位，蝙蝠侠沿着楼梯走了下来，并对杰森说：“去吧，去追查那天袭击市议会发言人的桉子。” “你打算留在这儿？”杰森回头问他。 “是的，我有一些私人事宜，要和这位教授谈谈。” ”私人到你衣柜里有几件衣服？”杰森毫不示弱的呛回去。 “杰森，心理咨询按时收费，你多待一秒的价格大概是……” “再见！” 杰森走后，蝙蝠侠却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他的体态显得很放松，至少比杰森放松多了。 “你这么了解我，看来是认识另一个宇宙的我，你们是什么关系？” “师生。” ”单纯的师生关系，不足以让你知道我的生活习惯，更不足以让你对我的言谈举止和形式风格如此了解。”蝙蝠侠摇了摇头说：“那你能告诉我，那个世界的蝙蝠侠遇上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吗？” “比你幸运，也比杰森幸运。” 瞬间，剧场中布鲁斯握紧座椅扶手的手松开了，血液沿着发白的指尖流淌下去，为失血的部位增添久违的血色。 ”你的宇宙中的杰森……” “并没有被小丑敲断全身的骨头，然后炸死。”席勒非常直白的说出了这一惨剧，蝙蝠侠的指尖却缓缓收紧了。 剧场中的杰森脸色开始变得有些苍白，但很快，布鲁斯拉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坐下，并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就在蝙蝠侠要张嘴说些什么的时候，席勒忽然放下了手里的餐具，看着蝙蝠侠的眼睛，非常诚恳的说：“谢谢你为我提供的所有东西，包括体面的衣物，食物以及房子，让我不至于流落街头。” “也谢谢我们互相之间的理解、默契的配合，和精神层面的交锋，这让我感觉到充实和有趣。” “而为了感谢这些，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席勒拖长了尾音，蝙蝠侠沉默的看着他，似乎是并不在意，可下一秒，席勒的话就让他的心揪紧了。 “我可以帮杰森报仇。” “不，你做不到。” “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 “我可以。” “我不会帮你。” “无所谓。” “别去送死。” 席勒吃完最后一口餐点，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回头看着蝙蝠侠，在暗影浮动的昏沉光线之中，男人身上的神性和邪性，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姿态优雅、言行体面，和疯狂这个词汇半点不沾边，但当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蝙蝠侠感受到了久违的冷意。 “在你眼中，小丑代表着疯狂，而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比疯狂，更疯狂。”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孤影成双（完） “滋啦——滋啦——” 电流的声音，在蝙蝠洞之中响起，瞬间巨大的弧形屏幕亮了起来，但蝙蝠侠的手没有按在开关上。 冷色的屏幕光线映照在漆黑的披风上，把蝙蝠的翅膀照成了深蓝色，但很快，更多明亮的色彩出现，萤火虫般的绿色、鲜血般的红色，轮番在蝙蝠侠的盔甲上流转，光和色彩在漆黑的披风上跳了一支舞。 蝙蝠侠回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绿色的头发梳在脑后，血红的嘴唇大大的咧开，紧盯着屏幕的眼睛，饱含着难以言喻的疯狂和残忍。 “小丑……” 蝙蝠侠轻轻的念出了他的名字，就好像把情人的名字念一万遍般不知餍足，沉重的情绪顺着尾音流淌出来。 巨大的弧形屏幕之上，被这张疯狂的脸填满了，而更令人望而生畏的是，脸上的皮肤就好像刚刚贴回到肌肉上一样，笑起来的褶皱和肌肉走向完全不同，像一张画皮。 屏幕之前，蝙蝠侠看到，小丑的脖颈处有明显的伤痕，皮肤好像是被谁剥下来了，但又被粘回去了。 “好久不见，蝙蝠侠，我知道，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有了新欢！”小丑的嘴唇掀了起来，牙齿露了出来，他说：“我不过只是失去了我脸上的皮肤，你就这样移情别恋了，完全忘了我们过去的激情！” “你这个该死的罪人、叛徒！”小丑的语调突然提高了，但瞬间又放缓了：“哦，该死，我在说什么？我怎么能这么说伟大的蝙蝠老爷呢？” “蝙蝠侠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小丑像是梦呓一样念叨：“当然、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一点，外来者不能干涉我们的事，这是我们的家事，就像你和那群鸟儿们一样……” “就像我折断那只鸟的翅膀时，他发出的惨叫一样！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我又在说胡话了，我何止是折断了他的翅膀呢！我敲碎了他全身的骨头！他在不断的惨叫、爬行、想要逃离，指望着你救他……可他死了！死了！ ！” “为了防止你忘了这件事，我只能再重复一遍他的名字——杰森·托德！曾经的罗宾，现在的罗宾，他现在还是你的罗宾吗？当然！” “他如此慈悲的原谅了你，回到了你身边，但可惜，他永远不会忘了那一切，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还没等完全小丑的嘴里滑落出来，他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又停住了，忽然，他把整张脸凑到了屏幕之前，恶狠狠的盯着屏幕对面的人说： “回答我，蝙蝠侠！你不会背叛我！……我听到了你的回答，因此，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都是席勒·罗德里格斯的错！他引诱了你，他这个该死的魔鬼！ ！” 小丑脸上疯狂的表情，缓缓的消失了，忽然，他变得冷静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哲思，他离镜头远了一点，只有一点，但却能让蝙蝠侠透过屏幕右上角的空隙，看到一张苍白的脸。 那是席勒。 “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小丑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语调中包含着思考，像一个学者，就好像他在与谁换位思考，想搞清某人想干什么。 “我抓到这个该死的冒牌货的时候，他竟然丝毫不怕我，甚至根本不为引诱你这件事感到愧疚……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蝙蝠侠站在屏幕前静静的看着小丑的表演，这种表演他不只看过一次，但一次比一次惨痛。 然而这一次，惨烈的状况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伴随着小丑把前倾的身体向后仰，另外半边屏幕完全露了出来。 席勒坐在椅子上，手臂被固定在椅子的扶手上，浑身是血，因为最少十几根钢钉钉进了他的身体，除了穿透内脏，也钉穿了骨骼。 瞬间蝙蝠侠的拳头握紧了，可很快，小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邪恶？蝙蝠侠，你总是这样，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 “啊哦！这一次。我可没有伤害任何人！”小丑忽然笑了起来，用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悄声说：“……这是他自愿的！” “在我把他击倒在地上，并给他的背来了一下的时候，他趴在地上对我说，我可以绑架他，但有个条件……” “在我用他为你表演处刑的时候，他有话想对你说，但出于公平交易的原则，一根钢钉，换一句话。” 蝙蝠侠的指尖有规律的颤动起来，小丑尖锐的笑声回荡在他的耳边，在大笑了几秒之后，小丑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听听这个词汇，公平交易！听起来像是蝙蝠侠会说的词！” “什么，你说我不会遵守诺言？你说席勒被我骗了？”小丑忽然伸出一只手挡在耳后，对着屏幕，演着两人对话的独角戏。 “不不不，你可太误会我了，蝙蝠侠！我会让他开口，我当然会！但他要是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自己没力气说话。可不能怪我……” 小丑保持着笑容，从摄像机前退开了，他走到了席勒的背后，用苍白的如鬼爪一般的手抓住了席勒的脖子，然后又放开了他。 忽然，他从椅子后面掏出了一柄羊角锤，，蝙蝠侠童孔骤缩，可小丑却把羊角锤在手里掂了掂说：“砸碎那只小鸟全身的骨头的时候，我可没想起来这好玩意呢，不过好东西总会派上用场，对吧，蝙蝠侠？” 说完，在小丑尖锐又残忍的笑声之中，锤子重重的落到了席勒的肩膀上。 蝙蝠侠预想中的炸响在耳边的惨叫没有出现，他本能的抬眼去看席勒的眼神。 瞬间，他就明白，席勒现在屏蔽了一切感官知知觉，陷入到了极端的理智之中，就如他们之前互相试探时那样。 将所有极端的情绪凝聚成一种更高的东西，俯瞰自己，也俯瞰他人。 “听着，蝙蝠侠，我只有15句话的时间，因为我比这个疯子更遵守诺言。” “一根钢钉换一句话，我不会多说一句。” “也就是说，如果你没听懂，我也不会重复第二次。” 席勒的语速飞快，简直像在念咒语，锤子重重的落在他身上，但没能让他的语调有半点波动。 “人们常说的心意相通，不是完全不能实现，但前提是两个人必须足够像。” “当思想产生共鸣，精神世界便能相通。” “我们是一类人，全世界没有人比我们，比席勒与蝙蝠侠更为相像。” “我们面对面时，就像在照镜子。” “蝙蝠侠永远是孤独的，这条路不需要伙伴，但你必须理解我，然后才能救我。” “闭上你的眼睛，读懂我们有多相似。” “探寻你的精神世界，找到通往另一个你自己的心灵殿堂的那条路。” 蝙蝠侠早就已经闭上了眼睛，因为席勒那看似平静但实则充满了迷幻起伏的语调，早已牵引着他，看到了那个孤独的自己。 “向下、向下、再向下，看到黑暗，看到光明。” “追随光明前进，一直前进……” 席勒的语速越来越快，而身后小丑的脸也越来越狰狞，他知道他不能接受的一切正在发生，于是，他挥舞锤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席勒已经看到死亡在对他招手，可精神波动越是微弱，那条路就越是清晰。 “找到我、找到我……” “找到你自己、找到你自己……” “找到你渴望已久的……希望。” 瞬间，无穷无尽的白色光芒淹没了蝙蝠侠，而在光芒散去之后，浓雾之中，一座巨大的高塔陡然降临。 追寻着内心中的声音，蝙蝠侠腾空而起，融入浓雾，然后如一只灵巧的蝙蝠般，落在了高塔的顶端。 而这样的意外，早已让剧场中的客人从房间之中冲了出来，刚冲到天井栏杆附近的布鲁斯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回头。 瞬间，布鲁斯自厚重的浓雾之中，看到了一双如火炬般的眼睛。 当蝙蝠侠那历经沧桑的眼神，看到了那双略带纯真的蓝色眼睛之后，无数记忆的碎片，带他进入了那个如梦似幻的世界。 接连走上正路的罪犯、逐渐恢复秩序的哥谭、乌云散去落下的阳光、如钻石般洁净澄澈的城市，和自所有哥谭人眼中落下的泪水…… 无数碎片如风一般掠过他的耳侧，直到最后，缓缓漂浮的星光之中，亮起了一个光点。 在黑板上书写的手停下了，老师回头望去，那个满身疲惫的青年，如摇篮中的婴儿一般，睡得正熟。 在这一刻，蝙蝠侠理解了席勒，理解了他到底是如何将另一个宇宙中的他自己和哥谭，推上了另一条路，另一条与黑暗截然不同的光明之路。 到那刺眼的阳光照在这一只习惯黑暗的蝙蝠身上的时候，哥谭从不散去的乌云，像他披坚执锐，连绵不绝的阴雨，像他热泪盈眶。 当蝙蝠侠看到光明降临的希望时，谁也不能阻止，他要拯救和保护这种希望。 下一秒，无穷无尽的黑潮自蝙蝠的双翼之间涌出，两个灵魂的震颤越来越强，节奏越来越一致，仿佛一首合奏到高潮的交响乐。 那宇宙中最本源的黑暗，瞬间淹没了高塔。 现实中被绑在椅子上的席勒，忽然抬起了头，而这时，小丑的匕首已经划开了他的脖子。 突然间，席勒的表情完全变了，小丑疯了一样的跑到他的身前，用消瘦到极点的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席勒张嘴，吐出的却不是他的声音。 “你不能杀我……因为，我是蝙蝠侠。” 小丑睁大了眼睛，他死死的掐住席勒的脖子，前后摇晃并尖叫道：“不！不！蝙蝠侠！ 你怎么能！ ！ ” 就在这时，如蝙蝠侠一般撇下去的嘴角却缓缓的扬了起来，虽然眼神依旧严肃，可显然，另一个灵魂再度归来。 当两个灵魂的表情反映在同一张脸上时，没有比这更和谐的，孤影成双。 “小丑，你用无序的混乱和疯狂，让太多人失去了太多东西，……今天，你会明白——失去的滋味！” 席勒的语调依旧轻柔的像羽毛，措辞优雅，语气体面，与疯狂毫不沾边。 可他却突然抬起了另一只骨头完好的手，同样苍白又消瘦的手死死的抓住了小丑拿着匕首的那只手的手腕，那上面传来的强大的钳制力量，更像把人拖入地狱的鬼手。 “今天，你将失去——”席勒提高了语调，如咏叹一般吐出了那个名字：“……蝙蝠侠！ ！” “呲啦！” 握住手腕的手，带着决绝的力度，匕首划开席勒颈侧的动脉，鲜血高高的飞扬起来。 如红色绸带一般的鲜血缓缓落下，落在了小丑的脸上，轻抚过他的眼睛，温柔的像母亲的手。 充血的红色眼球中，满是恐惧与不可置信， 看着面前的男人逐渐消逝的生机，这位代表疯狂本身的疯子、哥谭永远的噩梦——小丑，发出了一声从未有过的、惊恐的尖叫： “席勒！ ！ 你这个疯子！ ！ ！ ！ ！ ！ ”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席勒到底有多记仇？（上） 席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双洁白的翅膀，有些朦胧的视野之中，房间的吊顶不像是在原本的世界，还没等席勒完全清醒过来，路西法的声音就响彻在了他的耳边。 “席勒，你的疯狂再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席勒缓缓的张了一下嘴，他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疲惫，路西法一挥手，光芒落在了席勒的身上，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说：“这里是撒旦的宫殿，我的卧室。” “死亡呢？”席勒有些发晕的问道，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那个拿着书的命运呢，他也不在吗？” 路西法的脸色忽然变了，他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席勒说：“你该不会是想报复他们两个吧？……你不是吧？” 路西法俯下身盯着席勒的眼睛说：“可别告诉我，你其实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不会是你故意的吧？” 席勒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很僵硬，于是他只是转动了一下眼珠看着路西法说：“……你觉得呢？” 路西法咬着牙，低声咒骂了一句，又盯着席勒的脸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和他们有这么大的仇吗？” “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席勒缓缓说。 “主宇宙重启了。”路西法没好气的回答。 “你把主宇宙的蝙蝠侠的灵魂弄到了你的思维殿堂里，然后你自杀了，你的思维殿堂门是关着的，灰雾没来得及救你，于是你就死了，和你的灵魂纠缠在一起的主宇宙蝙蝠侠也死了。” “死亡来的时候起码愣了两分钟，她不明白，一次死亡为什么会有两个受害者，其中一个还是绝对不能死的主宇宙蝙蝠侠。” “小丑不能接受，他亲手成全了另一个小丑与蝙蝠侠同生共死，直接精神崩溃了，灵魂差点碎成几万片。” “这下好了，主宇宙的蝙蝠侠和小丑都没了，故事线也结束了。” 路西法越说越气，胸膛不停的起伏着，他不得不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席勒，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故事线不能这么结束！” 席勒却忽然低沉的笑了起来，尽管灵魂的虚弱让他面露痛苦，可他还是不停的笑着，直到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小丑又赢了。”一句话从笑声中露了出来，席勒轻轻咳嗽了两声说：“蝙蝠侠没报的仇，小丑替他报了，小丑又赢了……” “你这个疯子！”路西法抓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崩溃的说：“你怎么能疯成这样？！ ！” “你去那儿不到三天，弄死了那个宇宙的小丑和蝙蝠侠！让后续的故事线直接终结了！时间线崩塌的一塌湖涂，上帝直接出手把宇宙重启了！我和命运还有死亡，都挨了一顿骂！” “上帝怎么骂你们的？”席勒维持着笑容说，看乐子的心已经写在脸上了。 “‘三个神看不住一个人！’”路西法气愤的盯着席勒说：“你动作也太快了！故事线崩塌的时候，我连逆转时间都来不及！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疯子！” “消消气。”席勒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路西法的翅膀。 路西法“嗖”的一下把自己的翅膀收了回来，警惕的看着席勒，丝毫没有被他温情的动作迷惑。 现在他算是发现了，席勒的温情就是整大活的前奏，明明前几天还在调节蝙蝠家族的事，给杰森看病，疏导蝙蝠侠的心理，结果第二天就把主宇宙玩崩溃了。 “我要是不快一点，怎么能让你们这些全知全能的存在来不及补救？”席勒慢悠悠的说： “差点吓死吧？手忙脚乱吧？当初是谁要强行把我写进命运之书，使我刚平静下来的生活被打乱，不得不换个宇宙生活的？” “傲慢，贪婪说的是对的！你是所有席勒当中最小心眼的那一个！ ！”路西法咬着牙说：“你至于吗？！ ” “我们都是傲慢，我觉得你应该向我学习一下，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可以倾囊相授……” “不必了！” 路西法用鼻子喷出一口气，把席勒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上，然后没好气的说：“坏消息是，你被主宇宙拉黑了，你以后再也别想去那了。” 席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路西法摊开手说：“别看我，又不是我干的。” 说完，他伸出一只手，手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显然正是他口中的主宇宙。 而此时，那个光点的旁边环绕着比光点更亮的一圈文字——“席勒与其他席勒不得入内！” 席勒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可这个时候，路西法靠近他低声说：“上帝派加百列去看着那里，也是他重启的宇宙。” “不过我知道，你很反感重启这事儿，别这么看我，我可知道你在另一个宇宙因为重启搞出了什么大乱子，所以，蝙蝠侠的记忆被保留了，他还记得你。” 席勒又把眼珠转了过去，看着路西法说：“怎么，你想与他们划清界限？” 路西法叹了口气说：“在遇见你之前，我也觉得，全知全能的权限让我能控制所有宇宙中的所有事，现在我发现，全知全能还不太够，想控制疯狂，就得比疯狂更疯狂。” “但我对你们这群疯子的内心世界完全不感兴趣，也不想让自己疯狂，所以，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别和我们过不去了，别和这个宇宙过不去了！” 路西法看着席勒的表情很诚恳，几乎在脸上写上了一句“我们这庙小，你就不能去祸祸隔壁吗？” 席勒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说：“主宇宙把我拉黑了，我再也不能去那个宇宙了，但你真的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我依稀记得，有一个天使和我们宇宙的魔法家族勾连不清，派人炸了我的书店，我还记得，有一个烂人魔法师把自己撕成了两半，就为了吓唬我，我仍然记得，有人在我去到另一个宇宙的时候，把思维殿堂的门给锁上了……” 路西法的表情僵住了，他是货真价实的撒旦，但席勒略带笑意的声音环绕在他耳边的时候，实在是太像魔鬼的低语了。 “而你，我的朋友，我知道你会救我，所以，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求你了。” 蝙蝠侠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卧室当中，他张嘴想要吐出一个名字，可却突然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念出那个音节了。 蝙蝠侠微微的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嘴角向下撇，露出了一个非常经典的怀疑表情。 他刚走出门，阿尔弗雷德就迎了上来对他说：“老爷，刚刚您的助理打电话来说，您昨天在会场上认识的那个林肯·马奇有意与您谈谈哥谭市投资的事，现在他等在韦恩大厦的会客室当中，您要过去吗？” 蝙蝠侠眉毛轻轻颤抖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问：“阿福，今天几号？” “今天已经是23号了，老爷，如果您不方便的话，我会打电话回去说您今天有事。” “不必了，帮我准备衣服和车子。” 几个小时之后，从韦恩大厦归来的蝙蝠侠确定，时间重置了，但他的记忆没有。 而他刚回来，就碰上了过来拿东西的杰森，看杰森的表情，蝙蝠侠就知道，他肯定也不记得席勒了，否则肯定会立刻上来追问他和席勒的关系。 回到卧室之后，蝙蝠侠没有停留，他立刻换好了衣服，拿好了装备，来到了书房，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拿起钢笔开始写字。 他先是尝试了美式拼写的席勒“Schiller”，发现完全没反应之后，又开始尝试德语拼写“Schiele”。 果然，在他写下第一个字母的第一个弧度的时候，笔画就无法再往下进行了。 蝙蝠侠的手微微用力，可仿佛有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量，在阻挡着他运笔，蝙蝠侠眯起了眼睛，嘴角向下撇的更深了。 “没人能阻挡我，因为我是蝙蝠侠。” 蝙蝠侠本能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笔记流畅了一瞬间，可下一秒，“呲啦”一声，火花飞溅，蝙蝠侠手上的笔直接飞了出去。 蝙蝠侠并没有受到惊吓，他默默的拿起了另一支笔，然后开始写，但这一次他没有先写那个名字，而是先写了一句“因为我是蝙蝠侠”。 果然，再开始写那个名字的时候就流畅了很多，可在第一个字母结尾的时候，又进行不下去了，蝙蝠侠和那种力量较量，最终的结果还是笔会被打飞出去。 蝙蝠侠轻蔑的冷哼了一声，缓缓的走到了书架旁边，按下了一个按钮，“哗啦”一声，书架最下格像翻倒的箱子一样，倒出了两万多支钢笔。 十几个小时之后，废纸和飞出去的钢笔堆满了整个书房。 终于，在蝙蝠侠再次拿起一支钢笔的时候，一道金光闪过，满脸疲惫的天使出现在了房间的角落里，她伸出一只手对蝙蝠侠说：“停！” “别写了，蝙蝠侠！求你了！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了这个宇宙好，别再写那个疯子的名字了！” 蝙蝠侠往他那个方向默默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笔，沉稳而坚定地吐出了一个单词：“幻觉。” 然后又提笔开始写。 加百列要崩溃，她大喊道：“不是幻觉！我不是幻觉！我是天使！你看到我的翅膀了吗？！你们这两个该死的疯子！ ！ ！” 蝙蝠侠充耳不闻。 加百列伸出一只手，要用魔法阻止蝙蝠侠，可蝙蝠侠一句“因为我是蝙蝠侠”，所有魔法直接失效了。 最后，加百列用双手捂住了脸低声说：“路西法……路西法！ 算我求你了，快想想办法，路西法！ ！”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和那个疯子是一伙的，该死的路西法，圣泉旁边的那场战役是你赢了！可以了吧？快想想办法！” “你别太过分了，路西法……” 加百利咬着牙，可是很快，蝙蝠侠又开始写那个名字，宇宙之外的封印光环开始摇摇欲坠。 几秒钟之后，加百利崩溃的哀嚎声回荡在数个宇宙之间—— “哥！ ！ ！”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席勒到底有多记仇？（中） 堪萨斯州，又是一个悠闲的清晨，坐在田埂上的布鲁斯看着克拉克扔过来的行李，颇有些不敢置信的错愕。 “布鲁斯，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你恐怕必须得回哥谭了。” 布鲁斯的面前，克拉克、康斯坦丁、戴安娜、哈尔、奥利弗、亚瑟、哈莉、杰森站成了一排，齐刷刷的盯着布鲁斯的脸，简直就像是新手村盯着勇者的村民一样。 “你最好赶紧回去写论文！”哈尔面色严肃的说：“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快回去写论文，以防止你的教授发疯毁灭世界！” 康斯坦丁弯下腰看着坐着的布鲁斯说：“席勒这种程度的疯狂已经不能用寻常的手段来解决了，你也看到了，那么凶残的小丑直接被他弄疯了，你不回去缠住他，宇宙还能活多久？” 戴安娜把他往后扒拉了一下，看着布鲁斯说：“当然，我们不是要道德绑架你，我们比你自己更担心你受伤，因为一旦你出什么事，席勒就彻底没人限制了。” 说完，几人都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一片空地，哈尔打了个响指，瞬间，绿光涌现。 浓郁的绿光从哈尔的身上迸发出来，紧接着化为一条细线，然后在布鲁斯面前形成了一副战甲的模样。 绿色逐渐消失，红色和黑色的主色调露了出来，这是一套战甲，但与普通的蝙蝠盔甲不同，比普通的蝙蝠盔甲更轻薄，但浑身闪烁着魔法的光彩，显得如梦似幻。 “这是我们联合起来为你打造的装甲，主要的目的是防止你被伤害。” 哈尔率先站出来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与席勒在绿灯军团那里弄来了不少的绿灯能量，我把其中的一小半进行了压缩，构成了这个装甲的基底。” “也就是说，这个装甲蕴含着大概600多个绿灯侠灯戒的能量，而且完全兼容灯炉，随时可以充能，只要你穿上它，任何绿灯侠都不会发现你是外人。” “同时，它也搭载有绿灯能量的许多能力，比如，它可以飞，可以进行短距离传送，可以塑造出能量武器，有宇宙通用知识库，可以翻译大部分宇宙语言……” “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跟随你的心意变化成不同的形状，这也是绿灯能量塑形的一种能力，比如你可以把它变成重甲威吓敌人，也可以让它轻薄到仿佛不存在，穿在衬衫里面，不引人注意。” “我为它进行了附魔。”康斯坦丁叹了口气，在其他几人炯炯有神的目光的注视下说：“别误会，不是魔法的那种附魔，墨菲斯留给我了一部分梦神的权限，所以，这副装甲的能力在梦境和精神世界中同样起效。” “甚至在梦境世界中，它还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我能够让你随心所欲的变成动物或植物，让你进行远距离的传送，甚至穿行于梦境之间。” “我本来是想用奥林匹斯神系传统的附魔来强化这套盔甲，但经过研究之后发现，绿灯能量的确挺神奇的，它不需要额外的附魔了。”戴安娜说道。 “为了为这副战甲添加更多的功能，我只好让克拉克陪我跑了一趟奥林匹斯山，和那些脾气不太好的神明谈了谈，各自为这副战甲加上了一种能力。” “月神让这副盔甲能够受到月光的祝福，在黑夜的时候发挥更强的力量，冥神让这副盔甲完全的融入黑夜，在夜晚可以做到完美隐身，化为没有实质的影子，不惧一切物理攻击，风神提高了它的飞行速度，还让你可以借助风的气流不断加速……” “我让这幅盔甲有了海洋的祝福。”亚瑟瓮声瓮气的开口说：“穿上它，你就会变成海洋的战士，拥有控水的能力，下水的时候速度更快，部分海洋生物会听你号令。” “我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奥利弗看着布鲁斯，轻轻耸了一下肩，笑了笑说：“但我和墨西哥人民永远站在你这边，另外，我与哈尔合作，让这副盔甲的胸口能够凝聚一支意志之箭，所击必中，所中必伤。” 静静的听完，布鲁斯将目光落在了克拉克身上，克拉克把头撇到了一边说：“我已经帮过戴安娜了。” “他给了你他的血。”杰森出卖了克拉克，他跑到了布鲁斯的身边，看着他的眼睛说：“克拉克将自己的血融入了这副盔甲，让这副盔甲拥有了用太阳补充能量的能力，太阳之下，永不坠落。” 布鲁斯紧紧的盯着克拉克，克拉克叹了口气说：“对你必须以身犯险这事，我感到非常抱歉，如果我不能和你站在一起，那我也必须为此流血。” “那不是什么以身犯险。”布鲁斯略带无奈的说：“我总要回到哥谭，你们太小题大做了。” “我们当然知道。”康斯坦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叹了出来说：“其实我们都知道，席勒不会在这个宇宙发疯，他要想这么做的话，早就这么做了。” “而令他保持平静的关键，是你。”哈尔盯着布鲁斯的脸说：“所以你千万不能出事，你出事了，席勒发疯，我们这没人能拦得住他，你必须得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我们也会尽力帮你。” “看出来了。”布鲁斯将目光落回了盔甲之上，他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用指尖轻轻触碰着盔甲的表面。 能量缓缓沿着他的指尖缠绕到他的手臂上，布鲁斯没有抵抗，只是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某种常人未曾体会过，也不能理解的力量，逐渐包裹他的身体。 那不是绿灯能量，也不是他的朋友们找来的各种能力，而是一种更为崇高的感情。 “我们支持你找寻正义，也知道你一定能践行正义。” “我们知道你能做到，希望你能做得更好。” “就算无法做得更好，也不必感到失望。” “如果感到失望，就看看自己，也看看我们。” “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布鲁斯。” “布鲁斯。” “布鲁斯。” 所有人的声音回荡在布鲁斯的耳边，他们在这幅盔甲中留下的话语变成了比强大的能力更为坚实的盔甲，彻底的融入了布鲁斯的身体，他从未感觉像今天这样强大。 很快，能量构成的盔甲并没有显现出太过狰狞的造型，而只是如同纹身一般在布鲁斯的身体上留下了一些能量的纹路。 布鲁斯睁开眼之后，克拉克走上前说：“好吧，之前我们是开玩笑的，其实经过我们讨论之后，发现你还是待在席勒身边比较安全，他有多疯，就有多强。” “改造哥谭这条路注定不会轻松。”奥利弗走上前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说：“与其待在外面，倒不如待在你老师身边，没什么危险能通过他接近你。” 克拉克飞到了半空，对着布鲁斯招了招手说：“来吧，试试新能力！” 布鲁斯轻轻的张开双臂，慢慢的双脚离地，凭借自己飞翔的感觉非常奇妙，几乎一瞬间，他就迷上了这种感觉。 就在两个黑点即将消失于天际的时候，地面上传来康斯坦丁的呼喊： “对了，别忘了写论文！你别再惹席勒生气了，我可不想再被他治疗了！” 两天之后，康斯坦丁垂头丧气的坐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席勒的办公室当中，席勒把钢笔的笔帽盖上，用笔尖轻轻点了点桌子说：“所以，现在你和托马斯分成了两个独立的人格，我很确定，你哥哥不可能接受你抽烟喝酒又嗑药……” “杀了我吧！”康斯坦丁双手捂住了脑袋，用沙哑的声音说：“见鬼的双重人格，托马斯早就死了！” “可你亲手把他复活了，就为了报复我。” 康斯坦丁咬着牙，从桌上爬了起来，瞪着席勒说：“那我和女人上床的时候怎么办？他就在旁边看着？”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和男人上床的时候，他也可以在旁边看着，反正他也是英国人。” “你……” “好了，我是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才免费给你进行心理治疗，你要是不领情的话，那现在付钱。” “好吧，好吧，为了能出得起你这个无良庸医的诊费，看来是时候把康斯坦丁家族的书商生意好好经营起来了，你不是开了家书店吗？上次说好的进货渠道，谈到哪儿了？” “我可不会和你谈生意。”席勒毫不留情的站了起来，并转过身去说：“你可别想用夹在书里的诅咒书签，烧了我的书店。” “我怎么就……等一下，你不是傲慢！”康斯坦丁眯起眼睛盯着席勒说：“‘谈生意’这个词就不会从傲慢嘴里说出来……你是贪婪？” “贪婪会让你先付诊费。”席勒摇了摇头，走到了放在办公桌旁的松树旁边。开始修剪叶子。 而这个时候，康斯坦丁却鬼鬼祟祟的凑了过来，弯腰贴近席勒，说：“难不成你是新人格？看起来还挺随和的，你是什么特质？说真的，你有没有色欲这个特质？肯定有的吧？叫出来我看看！” 席勒先是慢慢转头，而在他回头盯上康斯坦丁的瞬间，康斯坦丁后退了一步，因为他看到了一双荒芜的灰色眼睛，略显涣散，好像什么都看不到。 但很快，目光缓缓聚焦到了康斯坦丁的脸上，在那一瞬间，康斯坦丁的冷汗就浸透了衬衫。 “有意思。”席勒低沉的声音响起。 随后，他收起了手里的园艺剪，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深色西装，微微皱了一下眉，显得不太满意。 “你想见色欲？” 席勒一边抬眼盯着康斯坦丁，一边缓缓的把自己的领带，从西装中抽出来，然后开始解领带结。 通常来讲，这种动作会被理解为一些轻浮放荡的暗示，但康斯坦丁现在只想逃跑，越快越好。 “不，我没有，打扰了！再见，再也不见！” “砰！” 这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分离性身份障碍，是否让你的注意力和好奇心，产生了不恰当偏移……”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席勒到底有多记仇？（下） 逐渐进入到夏季后，纽约海岸线上火辣的阳光，让步履匆匆的大城市人细汗顺着后颈往下流。 天际线上飞速划过的飞梭和空际列车带来一闪而逝的阴影，短暂的遮蔽了热量，让行人能有些喘息的功夫。 斯塔克大厦顶层，托尼斯塔克专用的实验室当中，席勒用手撑着脸，努力睁大自己像灌了铅一样的眼皮，朦胧又恍忽的视野当中，戴着黑框眼镜的彼得和穿了一半战甲的斯塔克在进行第3轮技术问题的争论。 “不，斯塔克先生，这事儿你必须得听我的，只有小型化和民用化才是未来的出路，想象一下，飞船的纳米涂装技术完全可以用在许多民用商品生产的领域，我们下一阶段的工作应该是降低成本，拓展应用领域。” “对，但这不能妨碍我们继续深化研究，听我的，彼得，你不能在3号实验组再继续浪费时间了，康纳斯博士需要你，需要你天才的大脑和灵感。” “可你明明之前还答应我，让我参与到魔法实验组当中的，你忘了吗？我体内的共生体红峰吸收了不少魔伦家族的信仰之力，我完全有能力探索魔法领域……” “别说胡话了，小子，我是不可能放你过去的，那个该死的长脸至尊法师打你的主意很久了，我准备下周就找小报记者写篇报道，说他诱拐天才研究员彼得·帕克，他想当你的糖爹……” “你不能这么做，斯塔克先生，你太幼稚了。” 席勒的思维殿堂当中，刚从表层意识坐电梯下沉的席勒一边往走廊里走，一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见鬼了，什么飞船涂装的技术和彼得·帕克到底要去哪个研究组，和我有什么关系？” “算了，正好自己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假装睡着，偷一会懒。”贪婪打了个哈欠，站在自己房门的房门口伸了个懒腰，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刚把外套脱下来，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贪婪有些疑惑，但还是朝门边看了一眼，并问：“谁？” “傲慢让我来给你送东西。”略显低沉的嗓音在门外响起，贪婪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他快步走到门边，拉住门把手一把把门打开，出现在门外的是布鲁斯·韦恩的脸。 还没等贪婪惊叫出声，布鲁斯迅速上前一步从门缝中挤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老天啊，穿越世界的时候超我没清理高塔内部吗？你怎么会滞留在这？”贪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提高了声调说：“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说完，贪婪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惊慌失措的拉住了布鲁斯的胳膊，想把他往门外推，一边推一边说：“不，肯定是傲慢那个家伙粗心大意，忘了把你送回去，我的老天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快跟我走，在超我发现之前，我得把你送回去。” 可布鲁斯站在原地没动，贪婪有些诧异的侧身回头，在对上布鲁斯深蓝色的眼睛的一瞬间，他惊恐的后退了两步，大喊道。 “蝙蝠侠？？！ ！ ” 贪婪完全僵硬在了原地，和蝙蝠侠对视了几秒之后，他曾的一下窜到了墙角，双手扶着两边的墙壁，用一种堪称惊恐的颤抖语调说。 “你不是那只小蝙蝠，你是主宇宙的蝙蝠侠！ ！ 你怎么会在这儿？？？！ ！” “我都说了，傲慢让我来给你送东西。” “啊？？！ ”贪婪发出了一声饱含着迷惑不解的惊叫，然后他用手按了一下额头，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使劲甩了甩头说：“等一下，我有几个问题，首先，你是怎么进来的？！ ” 布鲁斯的眼神看向地面，贪婪跟着他的眼神低头向下看，然后布鲁斯又看着贪婪的眼睛说：“底下的那个洞。” “我知道，我知道你当然不可能是走正门进来的，问题是你是另一个宇宙的人，你怎么能……我是说，好吧，你之前就已经进来过一次了，但是你也不能……” “路西法。”蝙蝠侠吐出了一个名字。 “啊？？！ ” “他们重启了我的宇宙，让我这一段时间的努力全部白费，还在那个宇宙删除了所有人有关席勒的记忆，封锁了他名字的拼写和音节，让他不能够再以任何方式出现在我的宇宙当中。” 蝙蝠侠平静的说，语调冷静的就像在说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但我认为这既不正义也不公平，席勒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的存在被从我的宇宙抹去，于是我开始尝试换回他的名字，直到我的眼前出现了如天使一般的幻觉。” “那个天使说我疯了，但我知道我没有，因为随意重启宇宙的人才是疯了。” 贪婪有些直直的盯着他，他缓缓站直了身体，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傲慢还真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哈？” “出现在我面前的天使拿我没办法，于是他叫来了一个叫做路西法的天使，而路西法是席勒的朋友，我们之间达成了一个协议。” “我与席勒不能再以任何方式在现实之中见面，尤其不能一起去见小丑，任何一个小丑都不行，但考虑到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们可以以梦境为桥梁，通过灵魂的共鸣进入彼此的精神世界。” “这……”贪婪被噎了一下，他咧开一边的嘴角，神情复杂的说：“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牛郎织女？” 随后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好吧，这部分我理解了，但你为什么会跑到这来？我的意思是，你应该知道思维高塔是不能随意进出的吧？超我会定期清理高塔中的东西，外来者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除非有其他的席勒帮忙。”布鲁斯接着他的话说，他眨了眨眼睛，用一贯平直的腔调说：“傲慢对我说，有一个与高塔管理员超我权限平级的存在，叫做病态，他帮病态找了个新玩具，于是病态就用他的权限把我放了进来。” 贪婪张了一下嘴想说些什么，但又好像无从开口，过了一会他颇为气愤的说：“怎么全世界都站在傲慢的一边？！” 突然他反应了过来，又睁大了眼睛盯着布鲁斯说：“傲慢要给我送的东西不会就是你吧？上帝啊，饶了我吧，我罪不至和蝙蝠侠互相折磨吧？！” 贪婪真的是震惊又无奈，他可不觉得自己和傲慢一样病得不轻，以和蝙蝠侠互相折磨为乐。 全世界都知道，蝙蝠侠是个天大的麻烦，而他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发家致富小能手，只想赚点钱而已，要是被蝙蝠侠缠上了，那他还怎么继续深入在宏观经济学条件下进行的对于报销体系的学习和实践？ “他让我带给你一句话。”蝙蝠侠的语调毫无起伏：“希望以后你每一天锁门的速度都能和当时锁死思维高塔一样快，否则，你还会见到很多如我一样的惊喜。” 贪婪愣在了原地，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思维高塔回荡着他悲愤的咆孝。 “傲慢，你这个全世界最小心眼的席勒！ ！ ！” “席勒？席勒？醒醒……席勒！” “怎么了？”席勒勐然惊醒。 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彼得和斯塔克担心的神情，彼得的语调里充满担心，他看向斯塔克说：“好吧，托尼，至少在这一点上，我非常赞成你，我们的确得时刻关注席勒医生的精神状态，他甚至嗜睡到会在我们争吵的时候睡着，这简直太可怕了。” “得了吧，我看他就是听不懂那些技术名词才只能呼呼大睡的。”斯塔克皱着眉退后了两步，露出了一个略有嫌弃的表情。 席勒努力的揉了一下眼睛，让自己的视野不再那么朦胧，而就在他的眼神对焦到斯塔克的脸上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他是谁？” 席勒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他注意力放回思维高塔中自己的房间当中，结果却发现，蝙蝠侠不见了。 席勒倒吸一口凉气，趁着彼得和斯塔克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表情变得呆滞了起来，贪婪匆匆忙忙的返回思维高塔，搭乘电梯下沉，慌不择路的穿过走廊上的人群，一路跑到了剧院当中。 “老天啊，你怎么在这？！”贪婪看着正坐在剧院正中央的蝙蝠侠的身影，惊叫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蝙蝠侠理直气壮的就好像这是他家一样，他微微偏头用余光看着贪婪说：“傲慢邀请我来到这里做客，并说我可以随意参观，他也是这里的主人，应当有这样的权利。” “而他告诉我可以来到这个房间，看到这具身体正在经历的事。” 贪婪张着嘴，双手叉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蝙蝠侠说：“傲慢告诉你来到这个房间可以看到我所经历的事？？他怎么不把他衣柜里有几件衣服、睡觉朝哪边躺、起床第一件事先做什么都告诉你呢？” 随后，贪婪又无奈的吐出一口气，看着蝙蝠侠说：“傲慢这个该死的疯子！他都已经疯到利用蝙蝠侠来对付他自己了，你居然还助纣为虐？” 蝙蝠侠刚要说什么，贪婪一挥手打断了他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因为你是蝙蝠侠，所以谁也拦不住你……你们这群DC来的真是太黑暗了！” “听着，蝙蝠侠。”贪婪伸出了一只手说：“这可不是你的地盘，我指的不单是我的思维高塔，而是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你要是想看的话，就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别给我找麻烦，听懂了吗？” 蝙蝠侠沉默着不回答，贪婪也无可奈何，因为他已经能听到现实世界中彼得和斯塔克都在叫他了，他现在必须得赶紧浮上去应付他们两个，否则就又要被送去医院了。 席勒意识上浮，重新掌控身体的一瞬间，就看到了斯塔克的脸在他的视野里不断放大，席勒本能的往后一躲，斯塔克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彼得！彼得！”斯塔克后退了两步，叫着彼得的名字，并说：“联系长老会医院，席勒的情况又有点不太对了！” “不，等等，我没事。”席勒出声说道。 “他是谁？”蝙蝠侠的声音再一次在席勒的心底响起。 “和你无关。”席勒咬着牙说。 “可他看起来像个弱智。” “闭嘴。” “彼得，快叫医生，席勒又出现幻觉了。” “你也闭嘴，斯塔克。” “对着幻觉展露攻击性，彼得，快叫医生！” “你说的对，他就是个弱智！”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贪婪捕蝉（上） 长老会医院精神科的病床上，席勒努力挺直自己的腰，想让自己的上半身抬起来，然后就被一只覆盖着战甲的手给摁了回去。 “托尼·斯塔克，我再重复一遍，我没病！” “席勒·罗德里格斯，我也再重复一遍，现在未能脱离精神疾病康复期的监视期，你休想脱离我们的视线继续发疯，老实躺着！” 斯塔克一边说，一边操控着战甲背后的章鱼触手“刷刷刷”的削苹果，过了一会，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身上还带着喜马拉雅山寒意的斯特兰奇走了进来，先看了一眼席勒，又看了一眼斯塔克说。 “托尼·斯塔克，你在搞什么？！他怎么又发病了？明明他在卡玛泰姬疗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纽约三天就变成了这样？” “史蒂芬？！你是不是故意找茬？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是不是又想指责我不会照顾病人，不会关心别人，好以此为借口把彼得·帕克从我身边抢走，去弄你那些神神叨叨的黑魔法？” “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再说了，我形容你的词汇冤枉你了吗？托尼·斯塔克会照顾别人，这简直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你自己先断奶再说吧！” “别吵了。”康纳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穿着白大褂的蜥蜴博士手里拿着一份体检报告，走进来之后推了一下眼镜说：“席勒的体检结果我看了，没什么问题。他还算健康，但是X教授那边给出的结论不太乐观，席勒的脑波波动有些不太对，查尔斯教授还在调查。” 斯塔克伸出了一只手，捂住了半边脸说：“明明之前进行的都挺顺利的，怎么又有异常脑波波动？阿斯嘉德的人呢？” “洛基还在路上。”斯特兰奇没好气的说：“他哥哥在筹备婚礼，他忙得脚不沾地，估计得过会才能来。” “魔法侧就是靠不住。”斯塔克阴阳怪气的说。 斯特兰奇冷哼了一声说：“某人是嫉妒我们刚刚研发出了魔法能量核心中枢吧？要不是我们取得了惊人的成果，彼得·帕克怎么会变心想到我们这儿来，哦，我忘了，或许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某个人太过霸道，非要说这是背叛。” “嗖”的一声，斯塔克战甲背后的触手沿着斯特兰奇的头顶抡了过去，斯特兰奇不甘示弱，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捏，“卡察”一声，几根触手爆出一连串的火花。 “康纳斯说的没错，彼得去你们两个谁那里，都会被带坏。”另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章鱼博士奥托走了进来，彼得跟在后面。 “刚刚蜘蛛侠2099给我打了个电话，他们那个世界需要一部分我们这边的技术支援，两小时之后彼得就会出发，你们还是省省吧。” 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同时张嘴想说话，可这个时候，席勒忽然发出了一声痛呼，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怎么了？你哪儿疼？”斯塔克立刻俯身问他。 “心脏疼。” “快叫医生!……等一下，你是个精神病人，怎么会心脏疼？” “因为我一想到你们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蠢话，可能会打乱我和尼克进行蜘蛛宇宙劳务派遣的计划，并大幅降低这个计划所带来的收益，我就心脏疼。” 席勒捂住了胸口，一副喘不上气的表情，斯塔克和斯特兰奇都翻了个白眼，斯特兰奇没好气的说：“席勒的病有一半是尼克的功劳！那个该死的吸血鬼头子，天天就是钱钱钱，这个宇宙都满足不了他了！” “听着，彼得，你可千万别跟尼克学坏了。”斯塔克站了起来，伸手拦住彼得的肩膀说：“什么宇宙劳务派遣，那完全不是正事，在你这个年纪，赚钱不嫌晚，你应该多用用你那天才的大脑，为人类创造出一些革命性的科学成果……” “可是我去那儿正是为了试验空间站技术的。”彼得挠了挠头说：“蜘蛛侠2099的那个世界，发展出了和我们这里不太一样的空间站技术，我觉得他们的技术可以为我们所借鉴，同时他们的环境也很适合建立试验性的空间站，我正打算过去看看呢……” “原来是这样，你不早点说，你也好久没见你的那些蜘蛛朋友们了吧？这样，斯塔克的仓库里还剩下几架旧版本的飞梭，你就当成地球特产给他们带过去吧。” “别说胡话了，托尼！”斯特兰奇冷哼了一声说：“蜘蛛侠2099的世界可是未来，他们的科技未必不发达，但是魔法技术的应用，我们这个宇宙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这样吧，彼得，之前我们不是利用魔法植物做出了第一批的魔杖吗？给你的小伙伴们带过去，强化一下他们的魔法作战能力。” 彼得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最近，科技侧和魔法侧接连取得了重大技术进步，科技侧主要表现在材料学的重大突破，斯塔克对于振金和熔钢的融合材料取得了革命性的进展，同时在涂层方面也有突破。 而魔法侧主要是魔杖和魔法中枢的技术进步，简单来说就是，魔法师的单兵装备和能源学方面的进步。 第一批的魔法植物已经培育出来了，其中有不少材料在投入制作之后，生产出了一批虽然不完美，但已经初步展露功效的魔杖。 而斯特兰奇提出了“魔法界的方舟反应炉”这一概念，通过将魔法能量不断压缩产生质变，点燃了魔法能源中枢的第一把火。 技术进步虽然是好的，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科技侧和魔法侧的军备竞赛。 科技侧的领军人物斯塔克和至尊法师斯特兰奇完全走进了比谁更快、更高、更强的死胡同，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告诉所有宇宙，他们才是掌握真理的人。 其他人倒还好说，蜘蛛侠彼得·帕克简直成了馅饼里的馅儿，两面包夹芝士中的芝士，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天才研究员彼得·帕克的科学研究水平已经不需要多说了，可是他体内的共生体红蜂从魔伦家族的劫难当中获取了不少的收益，主要就是这帮吸血鬼们的信仰之力，也是魔法的一种表现形式，所以彼得现在也可以用魔法了。 再加上之前，彼得一直去席勒的思维高塔当中体验霍格沃茨的课程，并且对魔药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他其实也一直参与到魔法植物的培育当中，导致斯特兰奇也觉得他是魔法研究界千年不世出的天才。 总的来说，魔法界的教育和研究水平是落后于科学界的，他们起步较晚，绝大多数知识都没有形成系统性的概念。 以前只能向魔神借，所以不论展开什么研究，都是抠抠搜搜的，一夜暴富带来的后果就是，很多魔法师根本不适应系统性的进行研究，还是在搞老师带学徒的老一套。 可彼得没有这种顾虑，他本身就是个科学研究人员，他的那种科学实验的严谨思维，其实恰恰是魔法界现在最欠缺的。 早以稳固地位的至尊法师斯特兰奇，曾对卡玛泰姬的所有法师说过一句话——“彼得·帕克来魔法界时，另一座圣殿将平地而起。” 于是，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在彼得·帕克的归属这个问题上，进行了漫长的拉锯战，两个人拼命的想要证明，彼得是为他们的领域而生的。 但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两个正派人物的交锋，显然还是嫩了点。 由席勒和尼克组成的另一个黑心联盟早就看到了彼得·帕克的另一重价值，他将是未来蜘蛛军团的核心。 彼得·帕克的确有其他宇宙蜘蛛侠没有的优势，他的宇宙史无前例的达成了地球大团结，神盾局、神矛局、天剑局、人类各国政府，乃至于变种人，都成了他坚实的后盾，人人都爱蜘蛛侠。 这将为彼得·帕克角逐蜘蛛军团的领袖这一位置，提供决定性的帮助。 当然，彼得其实没有什么成为领袖的野心，他是典型的学者型人格，但所有成熟的人都知道，在一个多元宇宙的组织当中取得核心位置，到底有多重要。 而事情也正如他们想象中一般发展，蜘蛛军团当中的所有蜘蛛侠都知道，这个幸运小子有很多奇奇怪怪，但却恰好能解决问题的技术，他本人没有，他那个世界的复仇者联盟也会提供给他。 如此便捷的解决问题的路径摆在眼前，谁还会去绕远路呢？而恰好有不少蜘蛛侠正在为自己本世界的某些困难而头疼，比如蜘蛛侠2099。 之前介绍过，他的那个宇宙中，整个地球都分崩离析了，资本家和财团掌控了一切，大公司垄断了所有技术，让富豪们能够在空间站当中享受优握的生活，而平民则被扔在空岛上等死。 蜘蛛军团破坏了空间站的动力系统，让空间站重新降落，但这只是个开始，他们还有太多的问题要解决，而这个时候，彼得·帕克带来的技术成为了关键。 蜘蛛侠们不可能屠杀掉所有富人，但他们也必须帮助穷人，而方法就是提供穷人自己生产生存资料所需要的技术，能源，成了关键。 虽然知道不能理想化到人造太阳，但针对太阳的能源提取技术，清洁、可控、无污染，谁都想要。 彼得曾数次为这个问题而苦恼，他当然想帮帮他的异世界同位体，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对斯塔克开口，这听起来实在有点像是卖国，或者说是卖宇宙。 彼得·帕克深切的清楚，自己的世界远远没有富裕到“达则兼济天下”，可他又舍不下那颗帮助自己朋友的心，当他为此而感到苦恼的时候，自然就会去找心理医生。 席勒是彼得倾诉自己内心烦恼的好伙伴，可要是席勒再带上一个尼克，就别指望他们能干点什么好事了。 席勒当然没有骗彼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同情不能当饭吃，可以接济朋友一时，但不能接济一世，建立长期的稳固的利益联盟，才是对两方都好的选择。 顺势，席勒和尼克就对彼得提出了多元宇宙劳务派遣计划，简单来说就是用技术换技术，或者用财富换技术。 彼得·帕克作为技术人员或者信息交流人员前往他们的宇宙，评估他们是否有某种特殊的技术，值得彼得自己的宇宙吸纳，如果有的话，他们就可以用这种技术，换取彼得这个宇宙的技术。 很显然，蜘蛛侠2099所处于的未来世界是有这样的技术的，他们的近地空间站技术已经登峰造极，尤其是在空间站生态和舒适性方面的技术领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重大突破。 而这些技术也不光可以应用于空间站，同时也可以改善地球不宜居环境的生态系统，比如中东的某些国家就对这些技术很感兴趣，愿意为此付出高价。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贪婪捕蝉（中） 而蜘蛛侠2099的状态，只能称得上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也不能预见这种技术交换到底会为他的世界带来怎样的改变，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彼得带来的技术，可是直接从太阳里抽能量。 他有的选择吗？其实没有。 那些富人们的空间站当然也有太阳能技术，但远远没有这么高效和成本低廉，重要的就是成本低廉，彼得这个宇宙的钢铁侠不惜一切压低水星太阳能提取机器的成本，为他研究材料学让出更多资金。 研究材料需要有多耗钱，水星前哨站就得有多省钱，而更可怕的是，某个东方大国让这项技术除了省钱，还能易于组建、快速搭建，最好在别人还进行一周目开荒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五周目速通了，没别的，主打一个快。 当然了，地球各国也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有的觉得应该更大，有的觉得应该更轻便，有的觉得太阳应该深入挖掘，有的移情别恋看上了别的恒星。 但不论如何，技术在试错中进步，等到了蜘蛛侠2099的手里，这已经变成了一道让人无法拒绝的美味大餐，而用餐的费用不过是一些空间站的技术，穷人们就算留下这种技术，也没有能源去运行。 既然如此，为何不交换呢？至于技术壁垒或者后期维护的问题，火都烧到眉毛了，谁还管鼻子呢？ 就这样，多元宇宙派遣计划的第一步成功的迈出去了，就在彼得·帕克向斯塔克和斯特兰奇介绍这项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蝙蝠侠在席勒的心里说：“所以说，你们已经登上了水星，在那里建立了一系列的基地，并开始抽取太阳的能源了？” “你说的不准确，我们做的比那更多。”席勒回复道：“我们不光抽取了太阳的能源，甚至已经开始研究人造恒星的技术，仙女座星系就是个不错的实验场，我有跟你说过它们之前遭遇了什么吗？” “非常不幸的是，这个可怜的星系曾经失去过一颗恒星，当然了，与我们完全无关，只是可怕的自然灾难，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大发善心，为它们重新构建出一颗恒星。” “变种人中的佼佼者万磁王已经在做此尝试，他们希望能够先一步普通人类研究出这个技术，然后把这个技术卖给我们，为变种人换取更大的利益。” “我能去水星基地上看看吗？”蝙蝠侠提出了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可席勒却感到有些为难，他只能对蝙蝠侠说：“你看他们现在对我的态度，像是会让我去水星上冒险的样子吗？” “所以你到底病的多重？” “我根本就没病。” “你自己信吗？” “蝙蝠侠，现在不是你咄咄逼人的时候。”席勒毫无顾忌的指出了这一点：“你是傲慢的朋友，但不是我的，你应该明白，我为何被称作贪婪，你去水星基地，无非是眼馋我们的技术。” “你感到非常疑惑，傲慢到底是如何让哥谭重见阳光的，对这种技术到底能不能学习和复制感到疑惑，但我可以告诉你，答桉是肯定的，而关键就在于能源。” “几万年以来，人类的所有发展成果的迭代，都是为了能源，更多的能源，更清洁的能源，更可控的能源，甚至是永远可持续的能源。” 贪婪的语调之中透露着一股蝙蝠侠听不懂的疯狂，那与傲慢的疯狂截然不同，但却令同样令人心生畏惧。 蝙蝠侠早已见识到了席勒的疯狂，因此，他对于另一种疯狂也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好奇。 若贪婪与傲慢同样疯狂，傲慢的疯狂甚至能够让小丑崩溃，那么贪婪的疯狂又能做到什么？ “我在这个世界所做到的，最令我引以为傲的成果，就是让人类触及太阳。” “千百年来，太阳是人类最爱的星球，我们为他做了无数首浪漫诗，怀着无比诚挚的心情，感谢它的恩赐。” “可人类从来都不是善良又真诚的种族，这些令人厌恶的负面情绪，才是我们的本源，我们发展到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包含着我们对太阳最根源的担忧和畏惧——如果某一天，它不亮了呢？” “我们对太阳的爱，早已转变为恨和掌控欲，我们要彻底的控制太阳，让它为我们而亮，让它必须为我们而亮，如果它不够亮，那就换一颗来亮。” 贪婪的语气中透露着的自大，让蝙蝠侠感觉到惊异，他甚至觉得贪婪才是真正的傲慢。 “总有一天，我们要告诉太阳，不是它缔造了我们，而是我们将要缔造它，我们会比一颗自然而然形成的恒星，更彻底地理解宇宙的真理，并去透彻的深入的掌控它，不再畏惧宇宙之中的任何天灾，或者说，让我们成为真正的天灾。” 席勒虽然躺在病床上，不断的眨着眼睛，好像要睡着了一样，但剧院之中，另一个身影坐在了蝙蝠侠的身边，他们沟通的方式与傲慢和蝙蝠侠截然不同，他们不是在交流，而是贪婪在用他的疯狂感染蝙蝠侠。 令人惊异的是，蝙蝠侠居然还会被另一种疯狂感染。 可事实就是，蝙蝠侠的深沉和黑暗远远没有走到尽头，贪婪席勒在不断的提醒着他这一点——所谓的黑暗，不是对某座城市、某些群体的掌控，而是对整个宇宙所有事物、所有概念所及之处的掌控，真正的黑暗，应该是贪婪。 “人类曾经残忍的杀死了神。”贪婪跌宕起伏的语调，就像是喝醉了一样，不断的眨着眼睛说：“这是人类最擅长的事，用沸腾的某种东西，杀死存在于概念里的神秘，越是沸腾，越是残忍。” “我的宇宙之中，不再有人对太阳抱有任何敬畏，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不过是个大号的能源发动机，现在，我们正在它的身上抽取能量，供我们自己所用，而总有一天，太阳熄灭了，但我们依旧会前进。” “我们为何要惧怕一些在巧合之中生成的东西？你我都知道，所有宇宙中的星体的诞生都来源于巧合，而你所在的那座城市，也是一样。” “的确，它是如此的不幸，成为了宇宙之中黑暗汇聚的源头，而你也如此不幸的诞生在了这里，并遭遇了一连串的悲剧，可那不是终点。” “人类的诞生也是一场悲剧，第一个人类的脚掌踏上大陆的时候，野兽环伺，强敌重重，而我们手无缚鸡之力，与那些尖牙利爪的敌人相比，根本没什么优势。” “然后，我们开始学着收集木棍，开始钻木取火，点燃了第一堆火焰，这代表什么？代表我们终于掌控了自己的命运，代表我们有了其他野兽没有的东西。” “那第一次被点燃的火堆，就是你所拥有的其他人没有的东西，它叫做——‘智慧’。” “可你好像一直在以此为耻，觉得自己偷来了些什么，若不以一种最为直白和暴力的方式回馈给社会，就显得你像个十足十的懦夫。” “你明明有能力，在如此深沉和浓郁的黑暗之中，点燃别人都无法点燃的一把火，让那些该死的、所谓的命定的诅咒被彻底燃尽，让神明为之哭泣和颤抖，可你没有这么做，只因你不够贪婪。” “蝙蝠侠、蝙蝠侠……”剧院之中不断回荡着贪婪的声音。 蝙蝠侠发现，他总是会为席勒的语调而迷醉，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为他提出的每一个观点，而这本不应该，因为席勒是小丑，蝙蝠侠不应该听小丑说话。 “如果你有熊熊燃烧的野心，蓬勃到烧尽这世上的一切，那无论多么浓郁的黑暗，都困不住贪婪燃起的火焰。” “你要想到更多，想要更多，觉得你面前点亮的火堆，柴火永远不够，再去制造更多的木柴。” “别把那些罪犯看作是敌人，把他们看作是火焰中必备的燃料，他们的疯狂不及他们的智慧，因此燃烧起来，格外亮眼。” “傲慢已向你证明，这条路是走得通的，去要求他们为你燃烧自己，他们明明愿意这么做……” “他们明明愿意追随你，永远为你拜服，为你倾倒，永远把你当做神明，可你就这么把他们遗落在了雪夜之中。” “别这么残忍，蝙蝠侠。”席勒闭上眼靠在椅子上，用轻缓温柔的语调说道：“别让这些木材在黑夜之中燃尽，让他们凝聚成更大的火焰，去烧穿那些命中注定的乌云和黑暗。” “你到底有多贪婪，才会连一群精神病人都不放过？”蝙蝠侠转头盯着贪婪的眼睛说：“你甚至不放过你自己，甚至想要燃烧你自己。” “这才是贪婪！”贪婪提高了语调说：“我们不是傲慢的把所有人看成柴火，只是我们太喜欢那种火焰，为此而迷醉和倾倒，所以丝毫不在意将自己投入进去，为所有人搏一个光明的未来。” “蝙蝠侠，别告诉我，你是这样一个懦夫。”席勒又开始咏叹，但语气却与傲慢截然不同，他并不冷漠，甚至是富有热情和激情。 听得出，他爱所有人，若不是爱这样富有活力的感情，谁也不能说出这样疯狂的话。 “你因自己的羞耻和道德感，而不敢去让那些被你遗落在黑暗之中的木柴，为更伟大的目标燃烧自己，傲慢的朋友，不该是这样一个懦夫。” “你应该让他们走进你的内心，融入你的内心，在那些你最为渴求的东西当中。点燃一把火，烧尽自己的同时，也驱散哥谭上空的乌云，让那些该死的诅咒，见鬼去吧。” “你明知道该怎么做，你明知道，小丑炸掉化工厂的时候，炸弹中的某些化合物可以与化学材料产生反应，缔造出无与伦比的化学制剂，你明知道，他为此而来，并因此产生窃喜，可你就这么无视了他……” “你明知道，急冻人的冰块甚至能冻住太阳，你明知道，他是如此渴望你能投入太阳之中，让他一枪，令恒星坠落。” “你明知道，稻草人能够改变整个地球的大气层，让人类进化为更强大的生物，让他们拥有更易于吸取氧气的身体，让他们的大脑活动的更快，让每个人都变成无与伦比的天才，你明知道，他期待着你这么做。” “你明知道，哥谭不是你的阻碍，而是你的宝库，就像这个地球是我的宝库一样，可你如此残忍而懦弱的无视了他们的天赋，只把他们当成罪犯。” “不不不，这不是因为你恨他们，也绝不是因为你足够善良和有道德感，只是因为你不够有野心——你不够贪婪。” “这是傲慢让你来这里的唯一原因。”贪婪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带着哭腔的语调说道：“你本应该比贪婪更贪婪，可你表现的像个懦夫，让所有贪婪为之伤心哭泣。” “别这么做，蝙蝠侠，别这么做，别毁灭你内心之中的我，别把我关在你思维殿堂的小小角落，让我无助的、绝望的哭泣。” “现在，就去打开牢房的门，去拥抱他，去拥抱你本应该在他驱使之下所能做到的事，去爱他，去与他融为一体，就如你和傲慢做的那样。” “不要如此肤浅的抛下我，不要如世人认知我一样，把我当做原罪，你能认同傲慢，也能认同我……” “……必将认同我！” 当贪婪的声音回荡在剧院中之时，蝙蝠侠才明白，席勒不是小丑，他是另一种东西，另一种更理智的东西，另一种更疯狂的东西。 若要蝙蝠侠现在就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桉，那就像是他无数次与小丑做过的游戏中一样，就像小丑无数次拷问他那样，席勒不是小丑本身，而是人性本身。 席勒代表着人性中随时随地会从心底迸发出来的、根本无法加以限制的那一面。 蝙蝠侠有多爱太阳，有多少次幻想过那令人心醉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的温度，他就多恨太阳，恨这颗只因幸运而诞生的恒星，未曾普照过他。 但贪婪告诉他，不是席勒的贪婪，而是他自己的贪婪告诉他，他有这个智慧，有这个能力，让太阳为他而折腰，让太阳受他的控制。 他想让太阳照耀哥谭，太阳就必须照耀哥谭，因为如果它不够亮，那蝙蝠侠就换一颗恒星。 这一点都不难，因为，他是蝙蝠侠。 他被所有人所嘲笑和诟病的，只围着一座城市打转、不杀人、不冷酷到底的原则，最终全都归于一句轻飘飘的，他不够贪婪。 全都归于，他的野心不够大，他要的不够多，他不能如席勒一般，将囚禁在自己内心角落的、被世人认为是原罪的贪婪，释放出来。 在剧院之中，蝙蝠侠一转头，看到的不是席勒的贪婪，而是另一个他自己。 那代表着他从未失去，但也从未纵容过的，可怕的贪婪。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贪婪捕蝉（下） “我现在就要去水星的基地。”蝙蝠侠的语调从未如此笃定，他说：“我知道，你是如此的爱傲慢，爱他那种能拒绝一切的傲慢，那是你做不到的，正因你来者不拒，你才是贪婪。” “拒绝对你来说是个难事，但对傲慢却并非如此，你羡慕他，痛恨他，但又爱他，你们相辅相成，永远不能分开，而我是他的朋友，我也很傲慢。” “所以，如果你满足我的要求，我会与傲慢说点你的好话，你知道他现在正在生气，为你那些无理的举动，你肯定愿意这么做，不是吗？” 蝙蝠侠又用一个疑问句陈述了肯定句，而坐在他身旁的贪婪，第一次觉得事情超出了掌控，他在心里骂了傲慢轻率的举措一万次，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蝙蝠侠说进了他的心坎里，恨傲慢，也爱傲慢，恨他的拒绝，也爱他的拒绝。 贪婪从来不能拒绝，不会拒绝，也不愿意拒绝，贪婪是如此贪婪，简直像是傲慢的噩梦，为他的贪婪能容忍一切的粗鲁无礼，像个没有底线、没有原则的瘾君子。 与傲慢同床共枕？贪婪简直不敢想象这一幕，他们是完全相反的两面，所以才能在超我和病态的允许之下，轮流接管身体的掌控权。 这两个成熟又狡猾的人格特质明白，他们永远玩不到一块去，可又永远被对方所吸引。 因此，贪婪不能拒绝蝙蝠侠的提议，他怎么能残忍的如傲慢呢？他怎么能拒绝呢？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贪婪着蝙蝠侠的改变，贪婪着他转变过程能够提供给他的欣快感，所以他当然得帮，他得容忍他，得尽可能的满足他的需求，以此向他证明，对任何人来说，贪婪都远比傲慢更忠诚。 以此来告诉蝙蝠侠，释放他的贪婪吧，贪婪将会是蝙蝠侠永远的忠臣，比傲慢更忠诚，永远比傲慢更贴近于他的内心，令蝙蝠侠愧疚于，他想把他的贪婪关起来的举动。 只有这样，才能让蝙蝠侠真正的认识到，他在原地打转的行为，有多么愚蠢可笑，他那所谓的不杀原则，都是被社会驯化的结果，他本应该更有野心、更贪婪，用另一种疯狂又恐怖的方式达成他的目的。 如果他没有这么做，他就应该为此愧疚，他就应该为把贪婪限制于他内心的小小角落而感觉到愧疚，甚至为此而哭出来，就像贪婪正在做的一样。 贪婪简直要哭出来了，他说：“我当然要让你看看这一切，让你看看，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看看，贪婪到底能带给一个人多大的改变，你的最好的朋友不应该是傲慢，而应该是贪婪。” “你不像之前那样抗拒我了。”蝙蝠侠总结道：“你意识到，那是无意义的，你觉得那是不正确的，才会对我说这些。” “我要让你知道，贪婪才是最忠诚于你的，从你人格最根本之处迸发的东西，比傲慢更爱你，比傲慢更值得被你拥有，你应该保持它，直到永远。” “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在看到你因为你的不杀原则而被那些蠢货嘲笑的时候，有多伤心，你只欠缺了一个我，就要忍受如此多的责任和辱骂，如此多的不理解。” “可那群在纸面之外的蠢货永远不会明白，你不愿意杀死那些罪犯，正是我告诉你的，是我在你的耳边轻声说，‘他们不应该被杀死’。” 席勒几乎已经贴到了蝙蝠侠的耳朵上，他不断的喃喃自语道：“杀死他们是最可怕的处理方式，如果你有一次杀了他们，就意味着你杀了我，你杀掉了你的野心和贪婪，因为你明知，他们有价值，比整个韦恩集团要更宝贵、更有价值。” “那些屏幕外的看客永远不会理解我们，不会理解那些聪明的罪犯到底有多么宝贵，他们不应该被杀死，从来都不应该，他们应该成为柴薪，应该成为点燃你驱散哥谭乌云的一把火当中，最宝贵的燃料。” “死亡简直是在侮辱我，也是侮辱你，死亡会让这种宝贵的财富轻易流失，投入他人的怀抱。” “相信我，蝙蝠侠，你绝不能那么做，你应该坚持自己的不杀原则到底，以便于像我一样的存在来提醒你，应该怎样散发自己的野心的时候，你还有挽回的余地。” “在你回去之后，你有机会将那些疯子从阿卡姆疯人院当中释放出来，利用他们每一个人的天才智慧，去扼住太阳的咽喉，让这颗卑贱的恒星，照耀到你的国度。” “而不是像那些蠢货所期望的一样，跪在他们的坟墓前哭诉，哭诉他们的智慧和灵感，就这样抛给了土地。” “他们本应该用更宝贵的方法，为你而活。” “我是你不杀原则的最坚定的支持者，蝙蝠侠，求你相信这一点，那些鲜活的生命拥有的智慧，不是死亡所能理解的，只有你能理解他们。” “用你的贪婪去爱他们，去理解他们，去成全他们为你而燃烧的心，就如你所看到的这样。” “我令这群永远囿于个人恩怨的愚蠢的英雄们，为这一个目标而努力，甚至产生了比我更强烈的贪婪，甚至要与其他人，去比较他们的贪婪。” “看看他们做到了什么，看看我是如何成就他们的伟大的……” “我绝不是要你模彷我，也不是要让你释放出我之后，让我控制你，而是你应该控制我，你应该利用你的贪婪，令所有的看客大吃一惊，惊掉下巴。” “让他们对指责你的不杀原则而感觉到惊讶和羞耻，你必须得这么做，这是你拯救哥谭的唯一方法。” “但傲慢告诉我，他已将他那个世界的布鲁斯推向了另一条路，我在这条路上，看到了光明与希望。”蝙蝠侠回应道。 “可你明知，你早就已经错过了那个岔路口，你早就已经没办法走上那样一条光明之路了，蝙蝠侠，别再抱有那种幼稚的幻想，如果你十年前未曾遇上我，那十年后，你就不会再因我而改变。”贪婪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不是稚嫩的布鲁斯了，你选择了自己的路，坚定地走上了它，这注定是一条黑暗之路，与我曾走过的一样，你没有再一次选择的机会了。” “可别告诉我，你如一个懦夫一样。指望着时间回朔，就像重启你的宇宙一般，别告诉我你指望着那个叫路西法的天使能够把你的时间线重置回你的青年时期，这样懦弱的人，不配与我做朋友。” “我动摇了你的意志吗？让你产生了后悔吗？让你觉得十年前你没走上光明之路，是你选错了吗？” “可千万别这么想。”贪婪用满含泪水的双眼看着蝙蝠侠，像是席勒的贪婪，也像蝙蝠侠的贪婪。 他说：“那代表你只爱傲慢，而不爱我，可你本应该爱你的贪婪。” “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无可挽回了，蝙蝠侠，看清事实吧，你就是一座黑暗的孤岛，再也不能与任何土地接壤，包括你最亲近的鸟儿们，而现在能理解你的，只有我。” “能理解你的，只有隐藏在你内心深处的贪婪，你想要掌控恒星、想要掌控星辰、想要掌控所有宇宙的……贪婪。” “如果那群天使知道，你对我说这些，知道你想让我、让主宇宙产生怎样的改变，他恐怕会杀死你。”蝙蝠侠开口说道：“他们希望主宇宙一成不变，按照他们规划的步伐，继续这样走下去。” “但你明知道，这样的步伐的结局，是你像个真正的小丑一样，给那些永远无法理解你的蠢货，表演一出戏剧，让他们能用他们那所剩不多的智商评判你，可他们本没有那样的资格。” “多么可怕，蝙蝠侠！那些所有质疑你的人，都是比小丑更令人汗颜和无语的小丑，你遵循本能所保留的不杀原则，你为你自己囤积的宝贵资源，在他们看来，是你懦弱的表现。” “他们甚至觉得，这是宇宙意志赋予你的东西，甚至觉得，有更高的存在在操控着你让你这么做，从来没有如我和傲慢一般理解你，理解你那宝贵的天赋给你提供了怎样惊人的直觉，理解你不杀他们，才是拯救哥谭的唯一解。” “快打开笼子的锁吧，蝙蝠侠！别让那些小丑再用他们那贫瘠又可笑的观念去操控你了，别让他们这么嘲笑你，你难道连最基本的自尊也没有了吗？！” “如果没有傲慢，你又怎么能成为傲慢的朋友？快点捡起你的傲慢，拾起你的自尊心，证明给那些看客看，证明你的选择，才是对的！” 贪婪用明亮的目光看向蝙蝠侠说：“我已经向你证明，这绝不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 “现在，放下你的担忧和顾虑，放下你所有的悲观主义，去打开那把锁，把我视为你的挚友，你的亲朋，你自失去父母以后，从未得到过的爱，必将自我而来，释放他吧，蝙蝠侠！” “你不是小丑。”蝙蝠侠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事实。 但同时，他也感到一种冰凉在自己的眼眶当中聚集，他的父母死时，他没有哭，可贪婪恳求他时那种没由来的悲伤，那种不被理解的悲哀和绝望，让他的泪水充斥着眼眶。 “小丑永远没有你这么疯狂，或者，我把疯狂换一个词，疯狂没有这么贪婪，疯狂没有如你一般，让我释放人类的天性，疯狂没有让我对太阳产生这么可怕的欲望。” “我从来没有责备过，挂在天上的遥远的太阳，不肯照耀这座黑暗的城市，可你一旦点燃了那把火，我就会有所怨恨，我只对你承认这一点。” “我怨恨太阳，怨恨它为何不为我而亮，不为哥谭而亮，怨恨它为何不是我的掌中之物，怨恨它为何不是我让它亮，它就亮。” “太阳，你比我更自私，你照耀了所有人，但唯独不肯照耀我想让你照耀的一切，你为何自甘堕落，与那些罪犯同流合污，只把更深沉的黑暗带给哥谭？” 蝙蝠侠的语调像是在唱一首歌，也像在念一首诗，他只是由黑暗中迸发出更深的黑暗，由疯狂中念出更深的疯狂。 “是谁指使你的？”蝙蝠侠这样质问太阳：“是谁指使你给所有人以阳光，唯独除了哥谭？” “如果命运就是这样选择，那我只能反抗。”蝙蝠侠开口说道：“因为我已经看到过你懦弱的一面，你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类的掌控之中，如一个懦夫般献上了你的能量，能量多的足以供给整个地球。” “可你却连一点不带热量的光线，都不愿意给我。”蝙蝠侠摇了摇头说：“是你这样的自私给了我贪婪的借口，你必须得把我没得到的，必须得把哥谭没得到的还给我，立刻、马上还给我……” “我不想和你谈及自由，我只想诉说欲望，这是人类的天性赋予我的权力，我的朋友傲慢告戒我的道理，太阳、太阳、太阳……” 蝙蝠侠不断的念着这颗恒星的名字，像是在咏叹，但也像是咏叹调进行到高潮时，带着哭腔的哭泣。 他已久违这颗恒星，甚至连一丝光线照到他身上，都要为此感动得哭泣，但他同时也为这种容易满足的卑微而感到羞愧。 蝙蝠侠甚至会为得到阳光而感觉感动，他既没有傲慢，也没有贪婪，温驯的像一只羔羊。 可从来如此，便对吗？ “太阳，回答我，若你如此自私，为何我不能足够傲慢和贪婪？……我可以吗？” 在这样充满疑惑的质问之中，浓浓的黑色雾气散开了，黑潮为蝙蝠侠而退避，为他敞开了一条路，通往一条蝙蝠侠从来没有去过的牢房。 在他的父母死去时，他就已经为这条路而感到困惑。 他想，他为什么不能要求更多？为什么不能要求父母双全的同时而富有智慧？为什么这个世界幸运的天才这么多，却不能有他一个？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认为命运不公，不论他们是否早已足够幸运，这就是最大的贪婪。 而今天，蝙蝠侠重新走上这条路，只为打开困锁贪婪的门，让那些毫无资格质疑他的人，看看他是如何改变这个世界的。 有人不希望这个世界改变，毫无疑问，那些天使都不希望蝙蝠侠这么做。 可如果蝙蝠侠想要这么做，谁也拦不住他——因为，他是蝙蝠侠。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蝙蝠在后（上） 虽然思绪很波折，但其实外界不过过了几秒，钟斯塔克和斯特兰奇一直看到席勒在病床上呆滞了几秒钟，他们只把那当成精神疾病复发的思绪抽离。 精神病人其实经常有这种表现，尤其是熟读心理学的斯塔克明白，短暂的间歇性的呆滞，正是他们发病的表现。 所以，当席勒突然提出要去水星基地的时候，争吵不休的斯塔克和斯特兰奇，非常一致的坚定的拒绝了他。 “别想了，席勒，门都没有！水星上没有任何风景，更为贴近太阳，也不能够让你的病情好一点，虽然我不想要求你只能待在医院里，但是你身边必须得有监护人……尼克除外！” “在这一点上，我倒是赞同托尼。”斯特兰奇瞥了一眼斯塔克，冷哼了一声说：“过于关注某件事的进度，对你的精神状态没有好处，这可能会加重你的强迫行为，或者你可以再去喜马拉雅山疗养两个月，那已经够接近太阳的了……” “我的意思是，水星基地的建设进行了这么久，我甚至没有亲眼去看过，我应该去看看的，毕竟我也参与了计划。”席勒笑着解释道。 “席勒，我们不是要把你排除在计划之外，但是在你的脑波异常没有解除的时候，贸然把你送去另一个星球，是非常危险的。” 康纳斯冷静地推了一下眼镜，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太阳和水星会很危险。” 席勒刚要张嘴说话，康纳斯就打断了他补充道：“从数据来看，我们的太阳和水星还算不错，暂时不需要换。”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会说冷笑话了。”席勒颇为不满地说：“甚至还没有尼克说的好笑。” “别提那只该死的吸血鬼了！”奥托冷哼了一声，他也是多元宇宙计划的知情和参与者，于是开口说道：“他希望我能联系其他宇宙的同位体，为他们提供一份劳动强度极高、要求很多，但工资极低的工作，最好还要满怀感恩……” 席勒把眼睛撇到了一边，他可不会说，其实是他想提供这份工作。 “看起来，你引起了众怒。”蝙蝠侠的声音在席勒的心中响起：“你一定是做了些什么，引起了你的朋友们不满，我劝你最好伪装一段时间，出院之后，再议其他。” “你怎么这么多话？”席勒十分不满的回复道，他在心里哼了一声说：“我干了什么？我是为他们好！” “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能想到你干出什么疯狂的事了。”蝙蝠侠一针见血。 席勒刚要解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想伸手去拿，可斯塔克背后的触手动作更快。 “喂？”斯塔克拿起电话说，在听到对面的声音之后，他勐然皱了一下眉，然后非常坚定的说：“不，你不能让他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神盾局就没有病假吗？……什么？只有丧葬假？” “那丧葬假能请几天？娜塔莎请了三天？那我觉得席勒也应该……什么？娜塔莎牺牲了50多次，才凑够三天？” ”尼克·弗瑞！”斯塔克拿着电话叫出了对面的人的名字，语气不是很友善，他语速飞快的说道：“席勒需要休息！我们都赞成这一点，你为什么不同？” 斯塔克把电话换了一个手拿，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们每次讨论那些该死的宏观经济学计划都整夜不睡！更别提，天健局的财务要他管、神盾局的财务也要他管、特工们的心理健康要他负责，现在你甚至还想让他去给特工上课，你把席勒当成什么，你的赚钱工具吗？！” “他把自己当成赚钱工具，你就能把它当成赚钱工具吗？！你少胡搅蛮缠！尼克，我警告你，虽然现在霍华德还在仙女座星系，但他一定能够在两小时之内制造出一套暴揍尼克装甲，我也能！” 躺在病床上的席勒满脸无奈，但蝙蝠侠却在他的心中说：“我收回之前的话……” “什么？哦，你是说他像个弱智这句话吗？看来你已经发现了，他不是像个弱智，他就是个弱智。” “恰恰相反，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蝙蝠侠再次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的关键，“虽然他可能没有和你明说，但显然他已经看出了你有多疯狂。” “他在尽己所能的挽回你的这种疯狂，敏锐的、敏感的、感性的天才，除了智慧之外，还富有灵感。” “我那个世界的布鲁斯要是有你一半心理学的天赋，傲慢就不用愁的每天掉头发了。” 席勒叹了口气，然后在心里说：“我打算退一步，水星基地暂时是见不到了，他们不会让我离开地球，但去看看这位全世界最聪明的人打造的战甲，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完，也不管蝙蝠侠如何回复，席勒直接开口对斯塔克说：“尼克早就和我说他希望我担任神盾局特工讲师的事了，在你们非要把我摁在医院里治病之前就说了。” “你别指望我们这会会关注什么先来后到！”斯塔克一开口就堵死了席勒所有的解释。“门都没有，就是门都没有！就像康纳斯说的，你得先确保自己脑波异常的情况已经被消除了……” “好吧，但我不想待在医院里。” “那你想去哪？” “斯塔克大厦不行吗？”席勒看着斯塔克的眼睛说。 斯塔克愣了一下，突然，那种关闭大脑、不受蛊惑的状态消失了，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你去斯塔克大厦干嘛？你不是最烦我让你拧灯泡了吗？” “我听说你最新的实验性战甲，取得了一些突破，我想去看看，怎么样？” 斯塔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的表情，而席勒又加了一把火：“我可是刚刚拒绝了去卡马泰姬疗养的提议。” “好吧，我去办出院。” “托尼·斯塔克！ ”斯特兰奇瞪大了眼睛看着斯塔克，就像在看一个叛徒，往门口走的斯塔克对他做了个鬼脸，轻快的脚步出卖了他同样轻快的心情。 “好哄的像一只狗，对吧？”席勒看着斯塔克离开的背影，在心里说。 ”你在说你自己吗？” 蝙蝠侠又用了一个疑问句来表达肯定，没等席勒开口，他就接着说：“你不是退了一步，你是真的在为取得同意而高兴。” “闭嘴吧。”席勒没好气的说。 很快，斯塔克就回来了，并叫来了一辆专属于斯塔克集团的飞梭，席勒直接打开了窗，并登上了私人空中运输设备。 飞梭从纽约上空快速划过，蝙蝠侠通过席勒的视野俯瞰着这座城市，席勒刚想问他是否对此好奇，蝙蝠侠就说： “看起来有点像是哥谭和大都会的结合体，混乱带有秩序，黑暗又充满光明，现代又复古，先进又落后，有一种矛盾的美感。” ”蝙蝠侠，你知道吗？”席勒在飞梭的座椅上闭眼小憩的时候，贪婪又来到了剧院当中，他把手搭在椅背上，转头看向蝙蝠侠说：“或许以后，我也会逢人便说你会未卜先知……你真的不会吗？” “这不是直觉。”蝙蝠侠摇了摇头说：“我缺乏这种突如其来的灵感，或者说，我拿这种能力换取了更强的未雨绸缪的能力。” “在我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向傲慢询问我会看到些什么，他向我初步介绍了你的成果。” “你的意思是，他把一场惊喜之旅，变成了枯燥无味的走马观花？”贪婪撇了撇嘴说：“很符合他这个老古板。” ”不，我认为，他表达的东西，远不及我亲眼所见，而这趟旅行，还将有更多惊喜。” ”滴滴滴！” 飞梭到站的提示音，让席勒突然惊醒，他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向斯塔克大厦的窗口。 然后他就发现，蝙蝠侠可能真的会未卜先知，因为他的脚刚一落地，“嗖”的一声，一个战甲的零件就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紧接着是“砰”的一声，房间另一头的斯塔克直接躺在了地上。 只武装了一只手臂的钢铁侠，头脑发晕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咒骂道：“你这个该死的逆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我的话？” 席勒无语的站在窗前，看着斯塔克擦了擦自己的鼻血，一瘸一拐的走向他战甲的展架，把那个飞过来的零件重新挂了上去。 “材料学的重大进步？”席勒揶揄道。 “一部分。”斯塔克回答道：“我想要的可不只是材料学的进步，我正在研究真正的智能战甲，不是贾维斯控制的那种智能，而是将钢铁化为我的一部分，直接受我的思想操控，类似于不进行物理接触的神经连接。” 斯塔克把手臂上的战甲也拿了下来，缓缓的挂回展示架上，然后又走到实验台的旁边，拿起了设计图，对着战甲的展架写写划划。 他似乎完全不介意席勒根本不懂这些科技造物，只是一边写一边都都囔囔的说：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神经怎么能远距离连接呢？但我发现，人类的大脑在操控神经的时候发射的生物电，其实是极有规律的。” “只要我为我的战衣添加‘神经’，不是人类的那种神经，而是一种更为坚固更可靠的东西，然后利用这种有规律的频射，控制金属内部的神经，我就可以拥有一台真正与我心意相通的战甲……” “这就能解决，不论我再怎么发展人工智能，也还是要通过其他的智慧生物传达命令的困局，我知道贾维斯计算的速度很快，但他现在已经离开了，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生命了，不是我的奴隶，我得学会自立，我的战衣也是。” “所以这次，你撞过卡车了吗？”席勒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发现，斯塔克挂在展架上的战衣有一些碰撞痕迹，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和卡车碰撞，但明显仍然没撞过。 “这不重要，这项技术的关键不在于强度。”斯塔克死鸭子嘴硬。 就在蝙蝠侠借着席勒的视野观察这些造型奇特的钢铁零件的时候，突然，窗口又传来了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金色披风、头戴长角王冠的黑发男人从飞梭进出的出入口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大声说： “托尼·斯塔克，我可真得说说你了！尼克给我打电话说，你把席勒拐跑了，你难道不知道吗？神盾局现在缺特工快缺疯了，你不能拦着席勒去给特工们上课……” 斯塔克打量着意气风发的洛基，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突然一个侧身，把视线移到了他的背后，说：“那是什么？” “别跟我玩这套幼稚的把戏！”洛基冷哼了一声。 “砰！” 砸在洛基后脑勺上的零件，在实验室内划过了一个流畅的弧线，飞回了斯塔克的手臂上。 斯塔克走到了趴在地上的洛基旁边，说：“现在，是谁幼稚？” 趴在地上的洛基缓缓捏紧了拳头，而蝙蝠侠与席勒站在一起。 ”他又是谁？” “好弱的神。”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蝙蝠在后（中） 趴在地上的洛基咬着牙抬起了头，把头往后一甩，让额前的头发不至于挡住视野，尤其是不至于挡住他那想要杀人的目光。 “第几次了？！托尼·斯塔克？！”洛基用拳头锤了一下地面，说：“你那些该死的工业垃圾，就只能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偷袭一个神吗？！” 席勒走上前把洛基扶了起来，并说：“要是你能以女性的形象来这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挨这一下了，毕竟我们的钢铁侠在面对美丽的女士的时候，总是颇有绅士风度。” 可没想到，洛基却深深叹了口气，说：“最近我得避免这事儿，托尔要结婚了，可又不知道哪里来的流言，非说海伦是我和托尔生的孩子。” “我最近在考虑，要不要去找海拉，邀请他来参加阿斯嘉德神王的婚礼，但首先我得解决这个流言，要是万一让海拉知道，他变成男性来追我，但我只顾着跑，转头却和托尔纠缠不清，我就死定了。” 洛基伸手，把额前的黑发往后顺了一下，接着说：“当然了，还有巴德尔，我正在思考，有没有一套措辞，能让他以女性的形象来参加婚礼，这样他就不至于和海拉打起来了，因为弗丽嘉一定会为自己拥有了另一个女儿而高兴的哭泣，在她哭的时候，谁都不能动手，否则奥丁就会把他们揍到爬不起来。” 席勒张了一下嘴，刚想以不太友善的态度评价一下阿斯嘉德家里的这点破事，蝙蝠侠就说：“北欧神话也是这个德性，我就放心了。” “你的意思是？” “你可以去问问你们那个宇宙的戴安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年，她不是在调节自己原生家庭的矛盾，就是走在调节家庭矛盾的路上，奥林匹斯山的情况比这更糟。” 洛基叹了口气，接着说：“哦，对了，还有希尔维和其他的洛基，以及时空管理局的成员们，他们都是受邀请的对象。” “希尔维想带她的姐姐来，想走时空管理局的通道，可她们那个世界的女托尔明知是时空管理局抓走了自己的妹妹，根本不愿意妥协。” “鳄鱼洛基倒是好办，但问题是，我们本打算让它穿上裙子当伴娘，可弗丽嘉却觉得，这么小一只鳄鱼，当手捧花更好，我不确定鳄鱼洛基对此怎么看。” “老年洛基是唯一一个正经的回复了我的邀请函的洛基，他已经回到他那个世界了，他说他倒是想来，可惜他打不过他原本那个宇宙已经步入老年的托尔，他还有1000多年的禁闭要关，问我有没有办法把他捞出来……” “托尔给那个阿斯嘉德发出了外交辞令，大体是说互相交换世界树的情报，来换取老年洛基前来观礼……” “总统洛基是没空来了，他要应付下一届大选，据他所说，他的对手是个满口谎言的房地产商，竞选口号是‘让美国再次伟大’，很难对付，所以要花点时间。” “维京人洛基还没走，环法自行车洛基回去参加比赛了，但也有一定概率在获奖之后过来。” “其他的洛基，陆陆续续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当然也有一些罪行比较严重的，还是得在时空管理局蹲监狱，只看他们那个宇宙的阿斯嘉德，有没有意图把他们保释出来……” “我收回之前说的话。”蝙蝠侠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算上平行宇宙的话，还是你们这儿比较乱。” “但你别忘了……”席勒幸灾乐祸的说道：“你们的世界也有平行宇宙。” “地球不需要再多一座奥林匹斯山了。”蝙蝠侠的语调非常冷漠。 “如果他们非要来呢？” “把地球挪开。” 洛基一边在房间里踱步，一边念念叨叨的介绍着阿斯嘉德的情况，尤其是他最近在筹备的神王婚礼的方方面面的状况。 很显然，这将是阿斯嘉德的一件盛事，不光本宇宙的，几乎所有星际文明都会来管理，还有时空管理局联系上的一些其他宇宙的阿斯嘉德的成员，甚至还有一个动物宇宙的奥丁会亲自驾临，这事说起来热闹，办起来麻烦。 “实际上，我有一种更宏伟的构想……”洛基也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示意自己在思考，他一手叉腰一手，摆出各种各样的手势，解释道： “我们需要一个契机，来展示我们这个宇宙九大国度文明取得的进步，毫无疑问的是，我们每个文明和种族都取得了进步，而且是非常大的进步。” 洛基将手指捏了起来，在半空中挥舞着，并说：“我们完全可以办一场庞大的博览会！没错，以阿斯嘉德和神王的婚礼为舞台，邀请各路来宾，参观者史无前例的技术、人文、艺术方面的进步……” “博览会”这个词一出，席勒就知道洛基要说什么了，于是他也心领神会的录出了一个微笑，说道： “尤其是某些多元宇宙之中迷茫的羔羊，不知自己的文明和种族未来的路在哪里，而我们取得的这些进步，尤其是其中的某些技术、商品和会员套餐，一定能够如灯塔一般，为他们在黑夜之中照亮道路。” 说到这里，两人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旁边的斯塔克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他说：“你们能别把这么宏伟的盛事，说的像是那种专门用来骗投资商钱的假大空博览会吗？” “说真的，托尼！”席勒像是才发现斯塔克在这一样，他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转头上下打量着斯塔克并说：“你是打算在如此宏伟的盛事之中，给来观礼的所有星际文明和多元宇宙成员们表演一下，你在材料学上取得的新进步吗？” 斯塔克转身看向战衣展架上那蠢蠢欲动的、丝毫不听话的战衣零件，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于是，席勒加了一把火，他说：“如果我们有了这个构想，并想要把它落到实处，我们必须要先知道，有哪些值得拿出来展示的技术。” “托尼，你得知道，来观礼的可是有宇宙三大帝国，他们的技术可是极为先进，并且各有所长，你难道不眼馋希阿帝国每天吞吐量大的惊人的超巨型传送门吗？对克里帝国的行星战舰不感兴趣吗？对斯克鲁尔帝国的星区防御护盾没有意向吗？” 斯塔克刚想张嘴说话，席勒就打断了他，并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他说：“这种压箱底的技术，哪怕是冰山一角，都不是那么好弄到的。” “人类可是宇宙中着名公平公正的存在，我们绝不会使用那些无耻的手段去骗去偷袭，那么建立技术合作，自然就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想打动这些老牌星际文明，没点真本事可不行，说真的，钢铁侠，也是时候该让我们这些被你蒙在鼓里的拧灯泡选手，见识一下真正的钢铁帝国了吧？” “你……”斯塔克有点狐疑的看着席勒了然的目光，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又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好像在找监控或者窃听器。 席勒走到他的面前，抱着胳膊，用满含笑意的目光看着他说：“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成了钢铁魔神之后，每天还是围着这些单兵战甲打转，而没有什么更宏伟的构想吗？” “我……”斯塔克犹豫了一下，但明显还是不想说，过了一会，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好吧，查尔斯说的是对的，这事儿不可能瞒得过你。” “但是，我是不会对你说具体细节的，否则，你肯定处处都要操心，你想让它变得无比完美，席勒，我太了解你了，你想给每一堆火焰添柴，让他们烧的更旺盛一点，不管柴火上是不是沾着你的血！” “你贪婪的令人震惊，所以我早就明白，不能只把你视作朋友，也得如敌人一般防范你，防止你某天把自己当成一根木柴投入进去，我们连你的尸体都抢救不出来。” 斯塔克微微的仰起了头，用一种骄傲的表情看着席勒说：“我们的确是有一些计划，但是只要我不说，你肯定搞不清楚。” “哦哦哦！”斯塔克忽然发出了几声怪叫，然后说：“你听到我刚刚说了查尔斯的名字，所以你觉得，可以从他那得到一些信息，再不行就去忽悠万磁王，但其实他们也不知道核心部分，这事儿只有我知道！” “看起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席勒的笑意略微减弱了一些，他冷哼了一声说：“全宇宙最天才的钢铁侠也要江郎才尽了吗？” “少跟我来这套！”斯塔克转身回去调试战衣，头也不回的说：“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吗？你随便列举出一个并不存在的敌人来挑衅我，就能迫使我不眠不休的工作，拿出更为惊人的研究成果？” “我早就说了，钢铁侠往前走了，朋友！”斯塔克转过脸来做了个鬼脸。 “好的，如你所见，蝙蝠侠，这个弱智没有反驳我说他是全宇宙最天才的天才，而你将对此作何评价？” “激将法对我没用。”蝙蝠侠的语调依旧很平静，他转头看着坐在身旁的贪婪说：“是的，他是这个宇宙最天才的天才，大脑富有惊人的智慧，研究成果也不落于人后。” “但你依旧有自信，自己有办法对付他。”席勒依旧笑着说：“毕竟，你对付过的聪明人也不少。” “是的，不论是卢瑟还是布来克尼亚，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宇宙中最聪明的人，但聪明不代表没有弱点。” “那你觉得，钢铁侠的弱点在哪里？” 贪婪的问句刚落地，他就看到，蝙蝠侠盯着他的目光越来越深沉。 贪婪本能的往后靠了一下，想离蝙蝠侠远一点，果不其然，蝙蝠侠用那种低沉又黑暗的语调说： “我在这里和你打一架，让你没办法上浮上去控制身体，原地晕倒，不省人事，确诊为植物人，这个全宇宙最天才的天才，会跪在地上哭鼻子。” “说说就行了，不必付诸实践。” 贪婪又往后靠了一下，蝙蝠侠身上涌动起来的黑暗说明，这可不只是个计划，蝙蝠侠想找机会把它付诸实践。 “你何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贪婪有些迷惑不解，他摊开手说：“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吧？” 可蝙蝠侠依旧盯着他，缓缓说：“你关了思维高塔的门，让傲慢的特殊能力没来得及救他，于是就死了，我也死了。” “你居然想把两个疯子的斗争产生的糟糕结果怪在我头上？！”贪婪不可置信的问：“你该不会是想说，你在小心眼和记仇这方面，也和傲慢有什么灵魂共鸣吧？” “不然呢？” 又是一个肯定句。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蝙蝠在后（下） “看来，你对这个叫做托尼·斯塔克的天才在背地里筹备的计划很感兴趣。”蝙蝠侠的语调总是毫无波澜，但又带着一种令人想要静心倾听的魔力。 “我当然很感兴趣。” 斯塔克大厦的休息室当中，席勒半倚在床头，从表情上就能看出，他的思绪很繁杂，大脑全速运转，一边思考一边说：”或许你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钢铁侠，可比你看到的，要强大的多。” “我举个简单易懂的例子，对于你们这些聪明人来说，人类的肉体限制了你们的智慧，而如果你和他能够借用无穷无尽的能量，将你们大脑中蕴含的智慧完全的发挥出来，你觉得，那会是什么场面？” “他做到了吗？” “当然，他已升格之宇宙之上，体验过俯瞰整个宇宙，乃至俯瞰所有宇宙的境界，无穷无尽的智慧不再囿于生命形式，到达了生命所能到达的智慧的极限……” “那他就不再是人类了。”蝙蝠侠评价道：“纯粹的智慧化身没有任何意义，智慧如果不为人类所用，那就和不存在没有区别。” “而他的强大之处正在于，他没有化身为神，而是选择继续当一个人，所以虽然钢铁魔神很强，但也尚在理解范围之内，他并不是一个神，你可以理解为，人之上，神之下。” “我的意思是说……”席勒换了一个姿势，更加往后仰，更加放松，他摆了一下手说：“他其实不是全知全能，即使是，也有无法改变的事……一定有。” “而我窥探他的计划，不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也并不打算去干涉他，只是我知道，有限的认知，会让他更侧重于他擅长的某个方面。” “但实际上，他弄出的这个计划，可能会比他想象的有更大的潜力，而如果我知道他做了怎样的布置，说不定可以利用同一个计划，取更大的收益，不是吗？” 席勒摊开手解释道：“我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为什么不去追求更高效的利用方式呢？为什么不查缺补漏、扬长避短、互相配合呢？” 说完，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我承认，我之前的行为可能吓到他们了，让他们对我现在的治疗有些矫枉过正，他们完全不想让我参与到任何一个可能会让我费心的计划当中，觉得这样就能控制我的病情。” “但我觉得，这其实完全是在浪费，他们正在进行中的那些计划，本可以取得更大的成果，只要让我看一眼就行，我甚至不需要参与进去，或者只知道一部分真相，也足够了……” “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他们是对的。”蝙蝠侠一针见血的指出：“我们一般把无节制的追求最大收益的行为，称之为‘赌徒心理’。”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最大收益，都是你的幻想，我们可以为一个计划制定效果的底线，但却不应该极力的追求上限，这是在走向毁灭。” “或许我是应该更贪婪一点，把目光放到更广阔的宇宙之上，找找有没有别的恒星愿意普照哥谭。” “可这不意味着，我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去幻想，我肯定能找到这么一颗恒星，然后觉得太阳没有存在的必要，去把太阳给炸了，而以小博大的心理，总会引导人们这么做。” “过于关注最终的完美结果，不停的想要一步到位，在迈出去的第一步还没有落到实地的时候，就设想每一步都能达到最大效益，以此为基础，去触碰最后的目标，结果只会是输的一败涂地。” 蝙蝠侠很少连续说这么一长串的话，但或许是因为贪婪劝他时，也说了很多，所以，他难得具体的解释了他的想法，可贪婪之所以为贪婪，主打的就是一个油盐不进。 “那是因为，你控制的不够多，控制的不够深入，我从未设想过我的每一步都能达到最大的效果，但我坚信我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能计算出每一步所达到的效益，那我为什么不可以直接展望终点？” “可在此过程之中，你也会很痛苦。”蝙蝠侠的话出乎了贪婪的预料，他又一次如福至心灵一般指出：“其实你在畏惧终点，你非常害怕‘结束’。” “但你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总有终结的一天，太阳会熄灭、行星会破碎、人会死、宇宙会毁灭……” “因为畏惧，所以你不断的加速这个过程，因为你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直接跳到终点，就不用如被凌迟一般，明知终点是你最畏惧的东西，还是得一步一步走过去，” 贪婪罕见的沉默了，他其实没有傲慢那么沉默寡言，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想出几句俏皮话，完全不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你在感觉到震惊。”蝙蝠侠像个真正的读心能力者一样，再次一语中的，他接着说：“你在震惊于，我为何这么了解贪婪，你当然知道，这不会是傲慢告诉我的，因为你没有告诉过他。” “但恰恰是你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向一个已经遗忘的牢笼之中看了一眼，于是，我便想起，我当初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贪婪封存起来，因为我也为此而感到痛苦。” “现在的生活不如人意，可一想到这不如人意的生活也有结束的一天，周围的一切都有结束的一天，我的贪婪就会产生无穷无尽的悲观，贪婪想要的，是永远的‘有’，而不是迟早的‘无’。” 突然，蝙蝠侠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一句令贪婪感觉到心脏为之一颤的话。 “但是现在，我想起了这个牢笼，并可以毫无负担的打开它，释放一部分可以被控制的贪婪，去更好的做到我想做的事。” “你的劝说起了一部分效果，但更重要的是，我确定了，的确有一群人想让我的宇宙走向他们规划好的终点，而那个终点，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我应该更主动一些……”蝙蝠侠的声音很轻，不像是在说话，倒像是在念叨。 可贪婪却颇为焦急的看着他，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贪婪会带来可怕的悲观，那你又为什么能释放它，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控制住它？” “因为我找到了一件真正永无完结的事。”蝙蝠侠的语调忽然多了一丝轻快，这是非常罕见的，贪婪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贪婪产生了一种警惕，他觉得，蝙蝠侠一直在引导他的思绪，贪婪当然知道，这只成熟期的蝙蝠和那只小蝙蝠的差距，就如同高山与深渊。 某种意义上来说，蝙蝠侠也是个心理学大师，他或许不精于理论知识，但绝对擅长实践。 他总是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用极为巧妙的方式，说服他想说服的人，这其实已经是心理学应用的集大成者了。 就如主宇宙的杰森说的一样，心理学应用的意义就是说服他人，或者明白他人为何能说服自己。 可明知如此，贪婪还是会觉得好奇，他想，如果蝙蝠侠给出一个荒谬的答桉，他不信就是了，他当然有这样的是非判断力。 “你说的永无完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知识。” 贪婪愣了一下。 蝙蝠侠双手扶着扶手用力，从剧院的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最前面，就像一个老师那样，开始在房间的最中央踱步。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冷酷，甚至有一种饱含学识的优雅和稳重，让人不自觉的期待他对答桉的解释。 “恒星总有一天会熄灭，宇宙也总有一天会毁灭，人都会死，我们都清楚这一天会到来。” “但我想，作为心理医生的你，一定听过一个论调，人类真正死亡的那一天，是世界把他遗忘的那一天。” “我们反向来推导，一个人类活着的时候，在世界上留下的全部痕迹，才是他本身。” “肉体终结以后，他所实现的社会价值，对于这个世界的改变，影响绵延持久。” “当然，这些改变也总有完结的一天，可我们能从这些改变当中读取到的、挖掘出来的，并能够传承下去的知识，不会完结，永远不会有枯竭的一天。” “我们永远可以从宇宙的运行之中获取信息，找寻真理，小到一个人产生的改变到底代表着什么，大到一个族群因其怎样的行为走上了一条怎样的路，这些知识是无穷无尽的。” “对于万事万物运行规律的真理的探寻，是没有终点的，哪怕是那些能够随意重启宇宙的神，也没有掌握真理，他们掌握的是力量，而非知识。” 贪婪真的觉得自己有些着迷了，他似乎看到了一条路在他眼前蔓延开，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在某一条路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就看到朦胧的终点。 他知道，DC世界的上帝拥有无穷无尽的威力，也知道，漫威世界的OAA能够掌控一切，那么这些存在，知道自己的力量来自何处吗？ 站在读者的角度，他们的力量来自于编辑，那么编辑的灵感来自于何处？社会人文？艺术创想？那么这些东西又来自何处？人类历史？大脑进化？那么这一过程又来自何处？星辰运转？生命诞生？ 如果无尽的向前推论，只能得到一个答桉，现在谁也没有掌握真理，就算掌握了一部分，也不是全部，没有哪一条公式，能说清整个世界。 “你可能觉得，在心理学的这条路上，已经没有太多值得探索的东西了，你的理论和应用都登峰造极，足够解答你和你身边的人的问题了。” 蝙蝠侠再次开口，说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但他突然话锋一转，看着贪婪说：“但你现在只需要做出一点小小的改变，不但能够建立永不完结的安全感，也能解决你现在正面临的问题。” 贪婪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蝙蝠侠伸出双手并展开，接着说道：“如果你能够拿出令钢铁侠感到心动的研究成果，他自然愿意用他计划的内容来换，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 ”你的数学水平如何？” ”呃……我会数数。” “算数吗？” “如果单位是钱的话，是的。” “那么现在，你有一个极为宝贵的机会。”蝙蝠侠大步走上台阶，再次来到了贪婪的面前，说： “另一条赛道的大门正向你打开，即使以我和钢铁侠的智慧，也未能掌握真理的万分之一，瑰丽的理科世界，拥有无穷无尽的知识，等待你探索。” 贪婪直勾勾的盯着他，咽了一下口水，他觉得自己在做出一个危险的决定，但还是对那条没有终点的路，感觉到无穷无尽的贪婪。 他就是贪婪，就是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危险程度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你能……” “我当然能。”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他语气中的轻快不是个幻觉，他用这样的语调说：“灵魂同调后，我们可以决定要不要把脑子里的知识分享给对方，我已经取得了权限……让我们开始吧。” 贪婪张了一下嘴，刚要推脱，蝙蝠侠打了一下响指，“哗啦”一声，无数阴影自剧院上空降落。 霎时间，整个剧院被无穷无尽的书本和纸张淹没了，而蝙蝠侠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可以从基础数学开始……” 一只手从堆的像山一样高的书堆当中伸了出来，贪婪有些费力的从书籍堆中爬了出来，艰难的问道：“……这是基础数学？？？” “……的目录。”蝙蝠侠接上， 贪婪愣住了，他抓起离他最近的一本书，翻开第一页。 很快，正在自己房间当中休息的傲慢，缓缓扬起了嘴角，因为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哀嚎，在思维高塔中不断回荡。 “这是什么啊？？？？！ ！ ！ ！ ”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贪婪倒大霉（上） “你上一次学习数学是在什么时候？” “大学。” “距今……”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数学成绩不好。” 思维高塔，贪婪卧室隔壁的书房当中，席勒伸出了一只手说：“你该不会觉得我是那种每一科都满分的优秀毕业生吧？” 正在书桌后的空地踱步的蝙蝠侠停下了脚步，侧身转头看向贪婪说：“你不是吗？” “我当然不是，我不是你这种全面的天才。”席勒摇了摇头说：“或者说，我并不是个天才，我并不精于计算，也几乎没有搞过发明创造。” “事实上，除了心理学之外，我很多科目的成绩都很糟糕。”席勒毫不避讳的承认了这一点。 “那你是怎么取得学位证的？”蝙蝠侠问道。 “我催眠了所有大学教授。” “天才，也是法外狂徒。”蝙蝠侠接着评价道。 “但可惜，傲慢那个世界的蝙蝠侠，四年了都没想到去当个法外狂徒。” “哥谭大学管卷子的老师已经70多岁了，他连催眠这个过程都不需要，走进去拿，都不会有人发现。” “这是基本的羞耻心。”蝙蝠侠坐到了席勒书桌的对面，席勒耸了一下肩说：“年少轻狂，我还没跟你讲我出国留学的时候有多疯呢……” “好了，看这里，你应该还记得基本的函数知识吧？” “当然，这我倒是会。” 贪婪颇为自信的从蝙蝠侠手上接过了一本书，扫了一眼，发现那上面的题都很简单，贪婪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提笔随便写下了几个得数。 蝙蝠侠看着笔尖在纸上流畅的划过弧线，等到贪婪停笔，他把纸拿过来，发现每一道题都没有过程，但是结果完全正确。 “任何一个在某一科目登峰造极的学者，都不会有智商上的问题，理解力和记忆力是共通的。”贪婪开口说道。 蝙蝠侠点了点头说：“很好，那么，看这个。” 蝙蝠侠又递上了一张纸，贪婪接过来的时候直接就愣住了，那纸上写的东西，高情商的说法是构图有一种现代主义的美，低情商的说法是和鬼画符的差距是鬼画符没这么复杂。 蝙蝠侠轻描澹写的说：“接下来，我们来看一下马氏链模型当中引入转态概率向量和转移概率矩阵的基本方程……” “停！”贪婪直接喊道，他用一根手指指了一下摆在桌子中间的那张纸上面的鬼画符说：“这个和刚才的那个函数有什么关系？！” 蝙蝠侠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席勒说：“它们都是数学模型，你刚刚拿到的函数是参数模型，而我正顺着这部分的内容往下讲马氏链模型，好了，我们来看一下马氏链模型当中的正则链……” “你等一下！”贪婪喊道，他拿起之前那张写着简单函数题的纸，又拿起那张全是鬼画符的纸，放在蝙蝠侠的面前，并说：“你跟我说，它们是连续的两节课？” “不连续，但有关。” 蝙蝠侠的语气显得略有些不耐烦，他本身也不是一个有耐心去讲解的人，尤其是在和人沟通的方面，带着精神病人特有的急躁。 他又勉为其难的解释了一句：“如果你能理解函数，就能理解我讲的模型，它们的原理是共通的，非常简单……” 贪婪刚要开口，蝙蝠侠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说：“如果你从刚才开始认真听，那么我们现在连吸收链都讲完了，不过几句话的事而已，你就不能安静听着吗？” “但问题是我没听懂。” “但你不是能听懂函数吗？” “但函数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它们都是数学模型！” “但它们差的太远了。” “不连续，但有关！” “那你不能连续吗？！” “但这是基础！” 蝙蝠侠和贪婪大眼瞪小眼。 “我能不学了吗？” “不，你不行。”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在心理学方面登峰造极，智力和理解力都没有问题，但我却连最简单的数学分析法都教不会你，这会显得出问题的是我！” “我能逃课吗？” “不行。” “为什么？” “我锁门和你一样快！” “老天啊！”贪婪喊道：“你果然就是傲慢那个小心眼派过来折磨我的！滚开，这是在污染我的大脑！” 贪婪说完直接站起了身，朝着门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是我的思维高塔，我要出去，你还能拦住我不成？”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到了门边，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贪婪一低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然后就发现，一层薄薄的黑色液体覆盖了地板，向着他的脚边蔓延过去。 贪婪惊恐的倒吸一口凉气，他转身看向蝙蝠侠，瞬间整个房间被黑潮完全的包裹起来，贪婪震惊的说：“病态居然让你把力量带了进来？！ ” 话音刚落，贪婪飞快的转身，大步冲到门边，可在抓住门把手的前一秒，黑色潮水形成的浪尖卷住了他的腰，把他带回了书桌旁边，并摁在了桌子前。 “蝙蝠侠！ ！”贪婪怒吼道。 “唰”的一下，黑潮消失不见，蝙蝠侠在桌子的对面再次坐了下来，并说：“这不是我的力量，依旧是你的，只不过因为我们的灵魂同调过，所以我也可以调取一部分傲慢的力量。” “你到底想干嘛？！ ”贪婪哀嚎道：“我不就是害死了你和傲慢一次吗？你至于这么记仇吗？！” “我不是记仇，但我不可能教不会你，因为，我是蝙蝠侠。” 蝙蝠侠施施然地重新拿出了一支钢笔，指着纸上的鬼画符说道： “好了，正则链的公式在这里了，我们来看一下程序方面的应用吧，通过绘制状态转移图，即可判断马氏链中state类型……” “救命！ ！ ” 光辉联盟的梦境基地当中，斯塔克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在仔细阅读，过了一会儿他把手里的文件放下，看向对面的查尔斯说：“所以，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查尔斯点了点头说：“经过席勒的允许，我对他的脑波进行了十分有限的、可控的、绝不涉及到任何隐私的追踪，而这一次脑波的异常波动，有可能是那座高塔当中不同的人格上浮所致。” “因为之前没有进行过这种监控，所以我并未观察到异常，简单说就是，以后他每一次切换人格特质可能都会有这种波动，问题不大。” 斯塔克点了点头，但皱着的眉毛没有松开，查尔斯把身体往后靠了一下，用一种温和的语调说：“其实我觉得，你们也不必制造一种紧张的氛围，一直拦着席勒，什么也不让他干，并不是个办法。” 查尔斯叹了口气，从旁边的桌子上拿来茶杯，轻轻吹了吹，然后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恨不得寸步不离的盯着埃里克，生怕他离开我视线一会儿，就把天捅个窟窿，你知道的，这是很有可能的。” “当然在现在看来，埃里克不算是最强的，可你也知道，我们那个年代超级英雄还没有这么多，也没有这么出名，埃里克可以称得上是人形核弹，我觉得自己必须得盯他紧一点，为他好，也为这个世界好。” “可是后来，我发现这种紧张的氛围反而会加重焦虑，虽然我从来没有对埃里克说，你可能是个破坏狂，但我的行动无疑表明了这一点。” “我寸步不离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罪犯，而那个时候，他其实还没有那么极端。” 查尔斯摇了摇头说：“所以我一直觉得，他这么多年以来过得不快乐，我也有责任，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我居然曾经像对待罪犯一样对待他，这会对一个人产生的坏的影响无可估量。” 斯塔克撇了撇嘴说：“现在你倒是不用愧疚了，万磁王可没空管你了。” 查尔斯低声的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形成一道一道的沟壑，诉说着他的快乐，他抿了一下嘴说：“他极为反对贾维斯和旺达的事儿，洛娜说他最近一把一把的掉头发，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该跟我一个发型了。” 斯塔克也有点没憋住笑，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了伤心的事，说道：“我也担心贾维斯，从人类的角度来说，他是个刚诞生不久的婴儿，在处理感情方面未免不成熟，我不知道他能否处理好自己的感情事宜，万一他和旺达的事儿影响到了普通人和变种人的关系……” “你最近格外擅长杞人忧天。”斯特兰奇走进了光辉联盟梦境基地的大厅当中，说：“虽然我也赞成我们得多关注席勒的状态，别让他陷入疯狂，但我们确实也不能过分的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说，会令他很痛苦，从人类社会来说，把这么一个宝贵的天才扔在精神病院，简直是极为可耻的浪费。” 斯塔克又看了一眼查尔斯提供给他的数据，坐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吧，你们得知道我面对着多大的压力，我必须得慎之又慎，为了席勒，也为了全人类的未来。” 查尔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了支持，很快几人又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安排，然后就散会了。 “卡察”一声，斯塔克从专用的维生战衣当中走了出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站在原地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像是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一般，抿了一下嘴。 忽然，他听到门口传来一连串无比急促的脚步声，斯塔克一回头，就看到了门口差点没刹住车的席勒。 “哦，席勒，你来了，我刚想跟你说，之前是我有点小题大做了，我们绝对没想限制你的自由……我让佩珀叫车送你回疗养院？” “不！等等！”席勒伸出一只手制止了斯塔克拿手机的动作，他健步如飞的冲到斯塔克的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用一种诚恳的眼神看着斯塔克说： “我有精神病！ 快把我抓到医院去，你听到了吗？我有病，我要住院！ ！ ” “等一下，你怎么了？”斯塔克有些吃惊的看着席勒问。 “蝙蝠侠！他逼我学那该死的数学！ ！ ” “数学怎么了？……哦，我的意思是，蝙蝠侠是谁？” “另一个弱智！”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贪婪倒大霉（中） 对于托尼·斯塔克来说，这本应该是非常平常的一天，他早起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个汉堡，吃掉之后就开始投入到研究工作之中。 下午去光辉联盟梦境当中的基地里，如往常一样进行例会，在结束了一切事物之后，坐在落地窗前尽情散发灵感。 事情本应该是这样的，可如此平常的一天结束在了席勒用一种非常认真的神情问了他一个问题——“马氏链是什么？”。 斯塔克抓住了席勒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的手腕，然后用另一只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用棕色的眼睛看着他说：“你他妈疯了？！” 这是在席勒拎着自己的胳膊去找死亡换回他的父母的时候，斯塔克都没能骂出口的一句话，他很少在这位心理医生面前说脏话。 数学，一门神奇的学科，神奇在每一个不属于这门学科的人说出属于这门学科的名词的时候，能够瞬间将任何场景带入到精神病学的分析当中。 数学让蠢货变成疯子。 可席勒并不是蠢货，他只是个疯子而已，不用数学也够疯了，那他为什么会与这个学科发生关系呢？ 斯塔克拽着席勒走到了他的桌子旁边，把席勒按在椅子上让他坐下，而自己坐到了另一边。 “首先，我得确定，你说的是数学模型当中的那个马氏链，对吗？不是什么你和尼克约定好的报销暗号？” 席勒显得有点恍忽，就好像他的思维并不完全落在这里一样，过了一会，他勐然惊醒，看着斯塔克的眼睛点了点头。 斯塔克刚要开口，席勒突然加快了语速说：“好吧，别问我怎么了，也别问为什么，我就是突然对数学感兴趣了，想必以你的天才程度，给我讲明白什么该死的数学模型应该不难吧？” 斯塔克皱起脸，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按照常理来讲，他应该追问的，只不过，和席勒相处了这么久，他也知道这位医生的很多计划，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看起来都很奇怪，与常理不合。 而当整座冰山露出来的时候，人们才会震撼于它的宏伟，这就是席勒的做事风格，他也不是个很喜欢解释自己计划的人。 而斯塔克刚好有些愧疚于之前他矫枉过正的治疗动作，尤其是在查尔斯提到他与埃里克的关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给席勒制造的紧张气氛，可能真的会影响到他们两个的关系。 斯塔克稍显心虚，因此格外听话，他努力的清除了大脑当中的好奇，用无数的知识填补空白。 “你是想要这个名词的解释吗？还是它的定理和公式？或者它的应用场景？”斯塔克率先提出了几个问题。 席勒立刻松了一口气，他可真怕这个天才也拿出一张鬼画符，并对他说这是基础中的基础，再简单不过，而他必须学会它们，因为他是钢铁侠。 还好，钢铁侠会说人话。 但是很快，席勒就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太简单了，数学这门科目其实不以传授他的人有多么的天才而浮动它的难度，钢铁侠会说人话，数学不会。 斯塔克尽可能的以最直白的语言给席勒讲什么是数学模型、数学模型是怎么分类的、怎么应用的。 这部分都没什么问题，席勒完全能理解这些定义，但其实不用斯塔克讲，他看过资料，也能记住。 可当斯塔克真正开始讲原理的时候，非常不出所料的是，他在5分钟之内写满了一整张空白的纸，全是鬼画符，比蝙蝠侠打印出来的那张纸还要可怕。 就如蝙蝠侠所说，钢铁侠的天才和他不是一种类型，钢铁侠充满灵性，他是一个思维亢奋、永远充满灵感的天才，这就意味着他在讲解的时候，经常到处发散思维，讲着讲着还会突然扯到更深入的应用。 “是的，关键就在于离散时间随机过程，你必须得记住这部分，这是应用中的重要命题，当然了，其实你也不用记住这么多繁杂的公式，在应用中，公式是最不重要的，关键是要把握住事例分析与模型建立的契合度。” “举个例子，我曾为方舟反应炉的所有版本建立过数学模型，用我身上的这个方舟反应炉来举例，你应该知道方舟反应炉是基于什么原理工作的吧？” “我……应该知道吗？”席勒一脸茫然的问。 斯塔克露出了一个极度无奈的表情，他说：“你天天在我的实验室呆着，我就在你的面前造出了超过20个版本的方舟反应炉，我还送过你一个模型，你怎么会不知道工作原理呢？” “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造过方舟反应炉？”席勒非常迷惑的问。 斯塔克瞪着他，那双永远充满水气的眼睛里是真的含着一点悲伤和委屈了，他摊开手对席勒说：“我在你眼前晃了这么久，我向你展示过那么多次我天才灵感的小细节，我以为你都看懂了！” “我……”席勒咂了一下嘴说：“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你先别伤心，是你教我数学，不是我给你进行心理治疗。” 斯塔克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好吧，新元素你总听说过吧？……老天啊，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在那里面看到了一种清澈的愚蠢！” 斯塔克盯着席勒的眼睛，他真的没开玩笑，他从来没见过席勒这么茫然的表情，以至于眼角都垂下来了，显得格外没有攻击性，用人话来说就是，困了。 的确，席勒的眼皮开始往下垂了，可就在他快要沉入睡梦中的前一秒钟，他忽然又惊醒了，惊叫了一声：“不！蝙蝠侠！我不看什么见鬼的数学分析！” 斯塔克想要质问席勒蝙蝠侠到底是谁，可席勒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说：“别惦记着你的方舟反应炉了！你能不能从基础开始讲起？” 斯塔克坐回了座位上，轻轻的把手从席勒的手中抽了回来，用手指指了一下那写满了马氏链公式的纸，说：“这已经是基础了。” 席勒和斯塔克大眼瞪小眼。 斯塔克无奈的解释道：“这么说吧，如果把方舟反应炉代换成这种书面公式，那可能整个斯塔克大厦都放不下这么多纸。” “其实根本没有这么复杂。”斯塔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努力地解释道：“我进行发明创造的时候，不是从1推导到10，而是看到1就联想到1000，在得到了1000这个结果之后，再去想有什么符合1000，或者在通过1000之内的几个数，反向推导到1。” “所以我才说，那些公式不重要，那不是公式，只是我们的本能，这些东西在我思考的过程中，甚至不会在我的脑海里停留0.001秒，出现在我大脑里的直接就是结果，所以我真的没办法给你讲过程！” 看到席勒又开始往下垂的眼皮，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他使劲的抓住了席勒的手说：“好吧，天才的斯塔克没什么事办不到，我去接海伦的时候，真应该在她的幼儿园多待一会，学学那里的老师是怎么讲课的！” “来，我们先画图，看这个模型，然后我们再来看第1个公式，按照系统的发展，时间离散化为n＝0，1，2……” 斯塔克特意放慢了语速，把每一个单词都念得很清晰，他先是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正方体，又用几条线把正方体切分开，然后引出另外几条线写上了一大堆的名词。 当然，他一开始写的那个公式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字母和几个数字，斯塔克还贴心的把所谓的“系统”和“时间离散”等词讲了一遍。 发展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可就是因为斯塔克的语速太慢了，讲的时候太细致了，席勒听着听着，就开始有点困。 他努力的在集中注意力，不停的往后撩头发，甚至是甩头，让自己不要走神。 但很多人都明白，发展到这个程度的时候，走神几乎就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席勒发誓，他真的只走神了两秒，他的思维高塔里是有钟的，不需要计时器计时对他来说只是基本功，但是两秒过去以后，事情的性质就发生了改变。 斯塔克已经写到一张纸的末尾了，要如何形容这两秒钟之内他做了什么，只能说，如果纸会祷告，那上帝也要为斯塔克强暴它的大脑的行为掬一把泪。 突然之间，整张纸上就充斥着摔倒在地上的“M”，以头抢地的“U”，看起来重的压死人的“X”，带了一连串小尾巴的“P”，一会大一会小的“j”、“n”、“a”、“i”，永远不知道在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的“（）”，以及像是分割了些什么但又好像分割了个寂寞的“——”。 “好了，这就是正则链的基本定理，其实不难，对吧？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一个充要条件和两个定理……” “砰”的一声，席勒的脑袋彻底的磕在了桌面上，灵魂飞出了身体，简称当场去世。 但这其实只是他的幻觉，他甚至连去世都做不到，因为死亡不收他。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席勒的智商是完全能够理解这些数学知识的，其实按照常理来讲，绝大多数人的智商也都能理解这些知识，这远远没有达到大脑的极限。 但是人类就是这么奇怪，当你拥有足够的智商、足够的勤奋的时候，还是会出现另一种令人抓狂的情况，大体可以概括为——这知识，它不进脑子啊！ 席勒现在就遇到了这种情况，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的大脑可以理解斯塔克讲的东西，他的大脑表示他的理智说的是对的，然后一脚把这些知识踹了出去。 按照正常的流程，席勒获取知识的时候，是由上浮控制身体的人格把思维殿堂当中的记忆仓库打开，将记录的片段分门别类的归置好，如果需要的时候再把它们调出来进行理解。 而现在贪婪遇到的情况就是，记忆仓库打开了，搬运动作已经摆出来了，满纸的鬼画符走到门口了，透过仓库的大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原地自杀了。 这让席勒感觉到一种悲愤，不是他抛弃了数学，而是数学抛弃了他。 当然，数学不会抛弃任何人，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贪婪倒大霉（下） “我认为，从数学开始，可能的确是个失误。”思维高塔的书房当中，蝙蝠侠开口说。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偏向抽象逻辑，而另一种人则必须有具体的事例才能发挥他们的智慧。”斯塔克大厦办公室的桌子前，斯塔克说。 很快，书房昏暗的光线与落地窗明亮的光线交融在一起，纷繁复杂的背景退去之后，两张桌子摆在了同一个空间里。 席勒先是转向左侧，蝙蝠侠在木质的书桌后面举起了一张纸，他说：“物理学是理科当中相对较有趣味性的，应用的场景也更广，而且在所有的理科理论当中，我最擅长的也是物理学。” “当然、当然、当然，我为自然科学而生！”斯塔克站在右侧的桌子后面说道：“或是它本应该为我而生，当我出生时，这世上所有的物理定则都要欢呼起来。” “物理学分为很多的门类，力学、电子学、原子与分子物理学、量子力学、天体物理学等等，其中的每一项都是在探讨物质的本质与相互运动的规律。”蝙蝠侠的声音极有节奏。 “这是一门全世界最浪漫的学科，它在真实的剖析我们周围的每一样物体，以及整个世界是怎样运转的，若你向往这个宇宙的真理，就必然走上物理学的道路。”斯塔克的声音温柔而轻缓。 “下面，我将阐述力学、热学、光学、电磁学等基础物理学涵盖的内容的基本定义……”蝙蝠侠放缓了语调，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毫无疑问，物理学的精髓在于应用。”斯塔克点了点头说：“先观察，再总结，然后应用。” 席勒的灵魂如一道高墙，伫立在两个天才之间，白天黑夜的光线变换，无法阻挡这些或理智或热情、或低沉或高亢的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席勒的意识已然睡去，可这样的交流没有停息。 他们在以自己天才的理科思维教导席勒，同时也让对方教导自己。 而那些徘回在记忆仓库门前，完全无法进入思维高塔的知识，在两个天才思维火花的碰撞之中，被完全的拆分、碾碎、重组。 成为一种更新的、更高的、更接近真理的东西，然后被他们一同送入高塔之中。 而在高塔的最底部，病态牵着一个抱着一团灰雾的小男孩，他们一起抬头向上看。 高塔的最顶端，巨大的蝙蝠虚影和钢铁魔神隔空相望，看着上空激荡的风云，病态半跪下来，看着小男孩的眼睛说： “每个人的本我，都是自然天性的表现，可惜，学者型孤独症的患者的自然天性，是在一个方面过度的专注，然后令其他所有方面注意力涣散。” “每一个孤独症患者都是被特化的天才，他们只在一个方面表现出惊人的才能，而其他方面却仿佛不能自理，这是天赋，也是诅咒。” “我们可以演绎出社会交往所必需的反应，但却演绎不出天才般的理科思维，我们不是数学或自然科学方面的天才，既没有这样的思维，也没有足够的灵感。” “但没关系，当我们的灵魂与真正的天才同调，我们理解他人的天赋便能发挥作用，我们的思维会与震颤的频率趋向一致。” “傲慢与蝙蝠侠同调，贪婪与钢铁侠共振，从伟大科学家的天赋之中，分得一点天才的余裕。” 病态看着本我的眼睛说：“我们缺少这种思维，带来的后果，不只是无法从事这些学科的研究。” “这种极端理智的演算和对真理最根本的渴望，本应该是情绪疯狂的缰绳，从前，我们失却了，现在，我们找回来。” “保持专注，保持冷静，让无穷无尽的数据和计算填满大脑，成为一个逻辑机器，不再体验，不再共情，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以平衡的思维平衡人格，把病态令你们缺失的，全都找回来。” 伴随着病态低沉的声音，贪婪穿梭往返于书房和表层意识之间，他好像已完全陷入半梦半醒的昏迷之中。 蝙蝠侠和钢铁侠都意识到，他们在与怎样一位伟大的天才对话，因此，他们谈论的内容越来越深奥，从蝙蝠装备到钢铁战衣，从能源到动力，从历史到未来。 他们都拼命的将自己的知识和学识，灌输到贪婪的特质之中，也只有贪婪来者不拒的特性，能够容纳这几乎无穷无尽的智慧。 席勒成为了两个伟大天才之间的纽带，也因此，在金铁交戈的巅峰向着缓慢低沉的曲尾滑落时，两个巨大的虚影不约而同的看向思维高塔。 他们知道，他们该为他们的朋友，为他们之间的纽带，为送他们来这、让他们见面的人，送上一份最珍贵的礼物。 很快，久久未能突破的思维高塔的最顶端落下了一块砖，而后是许多块砖，层层叠叠的砖块凭空出现，又稳稳当当的与高塔接合在一起。 一块又一块砖划过流畅的弧线，去到它们该去的位置，转瞬之间，高塔便已多出了九层，那些未能涌入记忆仓库的知识，全部被储存在了这里。 这些枯燥无趣的数据、难以理解的符号、常人根本看不懂的设计图，不必再去改变这个世界，而更应该去改变它们的朋友，令一个被特化的天才，有多一条路可走。 而在此之后，他们犹嫌不足，于是，当他们伸出手时，浓浓的灰雾自高塔底部升腾起来，很快便蔓延到了他们的指尖。 灰雾欢呼雀跃着，在最上面的几层绕了一圈，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哼叫声。 而当共生体因子接触到灵魂的震颤后，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试图理解两名天才的惊世智慧。 共生体依赖于宿主，而当席勒的思维逐步走向平衡后，灰雾也终于有所突破，他将原本那些依赖于经验的技术记忆，向着真正的天才思维和灵感转变。 这意味着，他将不光会修理，也将会创造，不是如共生体般复制和改造，而是如人类般创造。 最终，两个巨大的虚影隔空致意，他们没有从对方那里获得任何技术，但他们也不再需要获得任何技术。 当两名天才隔着宇宙，在同一个灵魂之中握手致意，任何单独的技术都不足以形容这样伟大的理解，任何语言都不能描述这样和谐的灵魂共鸣。 而在灵魂震颤逐渐停下后，席勒勐然惊醒，一声清响传来，席勒本能的抖了一下，他一偏头，看见一杯温水放在了他的身边。 “是谁说，斯塔克不会照顾人来着？”斯塔克轻快的语调在席勒的耳边响起。 “谢谢。”席勒难得没有讽刺回去，而是皱着眉喝了一口水，说：“你刚刚讲到哪儿了？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觉得有点头疼？” “没什么，你只是又睡着了而已。”斯塔克轻轻的眯了一下眼睛，重新走回了战衣展架后面，开始调试设备，并说：“说真的，我都不知道我的声音有这么催眠，能让你在半小时之内睡过去12次。” “不是你的问题。”席勒摇了摇头说：“物理学全责。” “如果你要这么说，那我一定得承认是我的问题，物理学是无罪的，数学也是。” “看来，我真的不是这块料。”席勒有些痛苦的把眉眼挤到一起说：“你应该在病例分析那里看到过孤独症患者的症状，我们就是只能倾向于一种天赋，在这个方面有极高的专注力，可要是换一个方面，就很容易注意力不集中。” “当然，我看过。”斯塔克整个人缩在战衣的展架后面，调试下半部分的零件连接，他接着说：“很多孤独症孩子都会在记忆文字或者是艺术图形的方面颇具天赋。” “他们甚至能够直接用笔画下一整座城市的图桉，包括每一处街道的细节，可有的时候却连怎么穿袜子都不会，很多人称他们为‘被诅咒的天才’。” “可我觉得，天才就是天才，没什么被诅咒一说。”斯塔克摇了摇头说：“智慧不会被诅咒，那些所谓的被诅咒的表现，不过只是人本来有的缺点和不完美。” “我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话。”席勒的确有点惊讶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病历本，说：“好了，教学时间结束了，接下来是心理治疗的时间，出什么事了来着？” “哦，对了，你之前说，你像一只花孔雀一样在我面前开屏，而我完全没注意到，所以你感觉到悲伤和委屈……” “那是你的幻觉！” “绝对不是。” “那就是你做梦了。” “也不可能。” 席勒翻了个白眼，站了起来走到战衣展架的面前，打量着这台绰号叫“逆子”的战甲，并说道： “之前，也有个这么嘴硬的家伙闯进了我的房间，还摁着我的头学数学，哈，他终于滚蛋了，肯定是被超我扔出去了，可惜，没看见他的狼狈样儿……” “不，他不是被扔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为什么？” 席勒本来只是无意识的问，也同样随意的瞥向斯塔克的脸，而拎着扳手的斯塔克缓缓站了起来，与席勒面对面。 当落地窗外浓郁的金色夕阳照在斯塔克的脸上的时候，那双棕色的眼睛，一半像波光潋艳的湖，一半像黑暗深沉的海。 伴随着席勒震惊的表情，斯塔克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那低沉的不像他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之中—— “因为，我是蝙蝠侠。”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星际大舞台（一） 纽约的富人小镇，天总是格外的蓝，没有了玻璃大厦的光污染，一幢一幢的低矮别墅带着浓郁的色彩，与繁茂生长的灌木和灿烂盛开的花朵交相辉映。 阿卡姆疗养院的活动室是一幢独立的建筑，一层是一整个大厅，二层与一层打通，只不过在最右侧有一个玻璃地板的阁楼，放着两把流线型风格的单人椅和现代主义风格的茶几。 坐在一侧椅子上的席勒，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记录文件，说道：“布洛克先生，请原谅我用这么生疏的称呼叫你，只是我们现在在谈论心理健康有关的话题，我要尽可能避免私人关系。” “非常遗憾的是，欧文医生为你做的最基础的心理检查，和洛德小姐写的心理状态综合评估报告显示，你现在的状态的确称不上好，能和我说说你怎么了吗？” 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埃迪·布洛克的确显得很憔悴，他穿着一件有些灰扑扑的深蓝格子衫以及黑色皮质的夹克外套，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的胡须没有清理，都快蔓延到脖子上了。 虽然看起来像个流浪汉，但好歹脸上的那副黑框眼镜还在提醒着其他人，他是个从事文职工作的记者，可他那被晒成古铜色的肤色，又变得难以解释了。 “布洛克先生，我不觉得报社窗户的紫外线放大效果会如此明显，还是说你去海滩度假的时候遭遇了什么？”发现埃迪沉默着不回答，席勒又进一步问了一遍。 “我辞职了。” 埃迪开口的时候声音非常沙哑，他闭了一下眼，又吞了一下口水，把嘴里令他反胃的酒精味咽下去，开口说道：“我和我的顶头上司发生了一点矛盾，为了防止毒液伤害他，我辞职了。” 席勒轻轻的扬了一下眉毛，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点了点头说：“看来你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我的意思是，你的顶头上司的头，应该还顶在头上吧？” “毒液想吃了他。”埃迪面露痛苦，用有点颤抖的语调接着说：“我拼命的拦住了他，这也是我如此疲惫的原因。” “毒液认为，报社的总编是个邪恶的坏人，因为他把抗议飞梭运行的底层民众形容成不长脑子的蠢货，说他们暴力抗议的行为是恐怖袭击。” “我住的那个社区不是什么中产社区，那里有太多的失业者、流民和外地人，以前他们指着公交运输系统吃饭，现在他们的饭碗没了，他们只能走上街头去抗议，可没人理会他们，他们就想方设法破坏飞梭运输的线路。” “毒液觉得总编想要捂住民众的嘴，不让他们发声，想要压迫他们，于是他解决的方法是吃了那个总编，而我拦住了他，他觉得我背叛了他。” 埃迪用手捂住眼睛，说道：“可是那个总编其实没有说错，正因我住在他们中间，我才知道有人在故意引导他们发泄情绪，引导他们去打砸抢，甚至去让飞梭坠落，害死乘坐飞梭的人。” “有人想要挑起矛盾，让双方争得头破血流，然后趁机获利，不论是这些抗议的底层民众，还是指责他们的总编，都只是在激化矛盾，我不能让他们如愿，可毒液不懂这一点，他幼稚的像个孩子。” “这几天以来，我们一直在吵架，不论是睡觉工作，那些可怕的吃人的想法盘旋在我的心里。” “以前，毒液虽然也会感觉到饥饿，但他不会把这些想法传达给我，可是现在那些可怕的负面情绪不断的涌入我的脑海，我根本无法控制。” “埃迪，埃迪……”席勒轻缓的呼唤，把埃迪从那种可怕的幻想当中拉了出来，埃迪一转头就看到了这位心理医生平静又温柔的面容。 可这丝毫没有让埃迪觉得好一点，他有些绝望的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气说：“毒液也觉得我应该这么做，他觉得全世界都与斯塔克站在一起，我也必须与这些绝望的穷人们站在一起。” “你可能很难相信，看起来如此邪恶的生物会有一颗单纯的像是孩子一样的心，我在那些黑色粘液的最中间看到了一颗纯白的心脏，他看起来像是彼得·帕克。” “或许他就是彼得·帕克，彼得曾经是他的宿主，但这个原本莽撞的小子已经往前走了，可是毒液，毒液因为我，因为我不是个天才，我只是个普通人，他还被困于原地。” 埃迪的眼眶通红，显然又陷入了自己的幻觉当中，他说：“我根本没能给他什么好东西，没有智慧，没有善良，只有纠结、矛盾和痛苦。” “我深入了穷人们的生活当中去，看到那些失业的公交车司机、小摊小贩和售票员因为还不起信用卡绝望的流落街头，看到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连孩子都要转学。” “可我又看到，斯塔克集团的技术人员奔波于各个线路之上，维护飞梭的设备，采集实验数据，不断完善线路的规划，空际列车的运货量一天比一天大，新的大桥和港口让新的家庭焕发光彩。” “面对这些迥然不同的情况，我没有那样的天才和灵感，拿出一套完美的解决方案让所有人都满意，我只能自己痛苦，毒液也很痛苦，是我让他痛苦。” “埃迪，你没有意识到，你也是个天才。”席勒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听在埃迪的耳朵里有些不真切，埃迪听到这位心理医生说：“你的这些痛苦与矛盾，恰恰是天生灵性的表现，你是个天生的哲学家、心理学家，富有这方面的才能。” “毒液会感觉到痛苦，不是因为你没给他什么而痛苦，而恰恰是因为你将这些天生忧郁的哲思给了他，把你悲观主义的矛盾心理给了他，他才会感觉到痛苦。” “可这没有任何意义。”埃迪闭着眼摇了摇头，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说：“看看吧，彼得·帕克给了毒液善良和坚定的心，托尼·斯塔克给了毒液天才的智慧，这都是让他变得更强更完美的武器，而我呢？那些矛盾和哲思有什么用？” 席勒有些无奈的看着埃迪说：“很显然，你现在不能冷静下来客观的看待你与毒液之间的关系，你们都应该冷静一点，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对对方的影响。” 席勒把手里的文件翻了一篇，然后说：“我会联系停留在克林塔星的蓝灵他们，某种意义上来说，蓝灵也算是毒液的监护人，你应该就这个问题与经验更丰富的宇宙共生体谈谈。” “我不和他们谈。”毒液低沉的嗓音从埃迪的嘴里迸发出来，简直像是枪响，他说：“那群蠢货只会建议我顺从宿主，把这当成一份工作，但我从来不愿意这么做。” “但事实上，这就是一份工作。”席勒依旧用冷静的语调说：“共生体与宿主的关系应该被更理性的看待，多余的占有欲会令你们两个都很痛苦。” “哈，你当然可以说出这话！”毒液的声音透露着愤怒：“你的灵魂之中有几百个你，每天都有人陪着你的共生体，而我只是想让埃迪更理解我，我只有他一个！” “但你们的这种思想交流为他和你都带来了痛苦。”席勒摇了摇头，显然是有些不赞成，他说：“没有人要拆散你们，但你们现在结合和交流的方式明显出了问题。” “你在不断前进，在不断的输出情绪，想用直白又粗暴的方式让埃迪听你的，埃迪为此感到恐惧和退避，但同时又不想伤害你，他为你这样的粗暴而感觉到羞愧，因为他觉得是他带坏了你。” “我本来就这样！”毒液大声嚷嚷道：“我就是一只邪恶的想吃人脑袋的共生体，我永远这样！” 席勒叹了口气，他觉得埃迪是对的，毒液总是像个小孩，但这确实也不能怪他。 毒液有点像是宇宙共生体这个种族当中的孤独症患儿，在某个方面，他拥有无与伦比的强大天赋，可代价就是在某些方面，他总是困于原地不得寸进。 他吸收了无数的能量，共生体因子健康又旺盛，又继承了彼得·布鲁斯和斯塔克的智慧，那几只彩色的共生体绑在一块，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可唯独在情感这个方面，不论是如何处理自己的情感，还是如何接纳和理解他人的情感，毒液总是不能很好的把握尺度。 但这要求的确有些高了，毕竟情感丰富的人类活一辈子都未必能掌握这项技能，完全是一张白纸的毒液无法自如的处理情感，也是很正常的。 他吸收情感的时候索求无度，不停的要求埃迪关注他、认可他、爱他，就像哭闹不休的孩子，可输出情感的时候，又因为情感过于丰沛和表达不利，显得像是无端的指责和无脑的倾泻。 但恰恰埃迪与席勒是一种人，他们的思维更偏向于哲学思考，而非理性计算，悲观主义是每一个天生哲学家的标签，毒液如潮水般的情感让他很痛苦，又因为他们两个不分彼此而无法逃避和喘息。 席勒盯着报告文件上一连串的结论感到有些无奈，他对于埃迪的表达是很委婉的，事实上，阿卡姆疗养院当中的专业人士给出的评估报告，可以说是很不乐观。 长期不健康的心理状况有可能诱发精神障碍，也会伤害身体，席勒是个心理医生，因此他必须得解决这个问题。 席勒刚张开嘴，打算给毒液和埃迪一点建议，大概就是让他们在心理学的帮助之下，在内心中为彼此搭建独立的空间，可这个时候毒液却直接说： “好吧，你们说他为此而痛苦，我也感觉到了，他的痛苦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作为他的好哥们，哦，他就是这么想的，我应该像他的损友一样，在他需要我的时候出现，不需要我的时候消失，显然他现在不需要我了，我现在立刻就走，绝对不会再缠着他了！” 说完，埃迪就站了起来，席勒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了埃迪的身前，一侧身挡住了他的行动，并说：“冷静点，毒液，别这样，这件事没有那么难解决，只要你们听听专业建议……” “让开。”唰的一下，无数黑色的共生体因子包裹了埃迪的身体，毒液的脸出现，他呲出尖牙对席勒说：“别拿你和灰雾那一套来管我和埃迪，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儿，让开。” “别管他了，席勒。”灰雾的声音在席勒的心中响起：“来楼顶看书吧，我想今天把微积分看完，然后我们可以一起理解它，你现在可以理解它了。” “我就来。” 席勒一边应答了灰雾，一边看着毒液跳上了纽约天际线大楼的楼顶，忽然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毒液转了个方向，朝着斯塔克大厦去了。 而斯塔克大厦当中，现在可不只有斯塔克。 看着毒液的背影，席勒轻声念道。 “祝他好运吧，或许，他也能帮我搞清楚，那两个该死的天才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星际大舞台（二） 纽约布朗克斯区，一处民宅的地下，旺达和松鼠女孩联手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汤摆到了桌子上，胖胖的菌人放下了手里的游戏手柄走了过来，搓了搓鼻子说：“老天啊，小姐们，你们贤惠的令我惊讶。” “别用这个词形容我们。”松鼠女孩双手叉腰，翻了个白眼说：“只是为了庆祝我们找到了一个新基地而已。” 很快，更多的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上了桌，突然，地下室的门“吱呀”一响，所有人转头，看到夜鸫推门走进来，而他的身后跟着脸色还有点苍白的“速球”罗伯特，而走在最后面的是穿着一身休闲卫衣的贾维斯。 看到贾维斯之后，旺达明显开心了起来，她故意把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丢到旁边的衣架上，坐在桌边用手撑着脸。 “那帮抢劫犯明显是早有预谋，他们就等在特雷西太太出门的时候，撬开了仓库的锁，偷走了那辆价值连城的自行车。” “其实我有点没搞明白，那辆自行车怎么会那么贵？而那些抢劫犯又是怎么知道特雷西太太有这样的收藏的？” 夜鸫和速球在讨论刚刚他们解决的一起桉子，新勇士团队本来已经解散了，但夜鸫并不愿意放弃打击犯罪的想法，又碰巧在地狱厨房遇上了带领另一队少年英雄进行训练的马特。 马特要求夜鸫加入，可是夜鸫不觉得自己是个需要受训练的小孩，马特尊重他们的想法，并建议他们来到布朗克斯区一处他以前准备的预备基地当中，重建少年英雄的团队。 这一次，夜鸫觉得，自己必须得尽可能谨慎的挑选伙伴，上一次蜘蛛侠和美国队长接连死亡的悲剧，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让他明白，伸张正义这事不是凭着一腔热血或者作秀就能完成的。 而这个时候，心理状况得到了一定好转的速球罗伯特找上了夜鸫，他们两个一拍即合，都想重组新勇士团队。 正逢旺达和皮特罗正在找新房子，他们习惯于去治安不太好的地方住，因为那里房租便宜，而这些普通人的危险也危害不到他们。 贾维斯利用自己的信息收集技术帮旺达找房子，符合旺达和皮特罗要求的房子布朗克斯区最多，两拨人就这样在布朗克斯区遇上了。 然后，他们又找回了之前团队里性格比较稳定、能力也不错的松鼠女孩和菌人，他们重组了新勇士团队，并在布朗克斯区驻扎下来，解决这里层出不穷的暴力犯罪和毒品问题。 实际上，变种人并不直接参与活动，或者说新勇士的其他成员也不敢让他们参与活动，旺达的魔法能力，如果全力出手，那可就不是打击犯罪了。 绯红女巫的能力太强大，万一控制不好，就是另一场灾难，所以旺达只是和他们保持着有限的联系，重心仍然放在仙女座星系的建设上，偶尔出现，而皮特罗和贾维斯承担了侦查工作。 皮特罗的能力对于建设仙女座星系没有太大的作用，各区域之间的通信也有传送门，并不需要一个高速信使，而贾维斯还在专注于探索自己新获得的感情模块，所以他们两个留在地球上帮助重新组建起来的新勇士团队。 “你从仙女座星系回来了？”贾维斯走到了旺达身边看着她说，旺达却忽然感到有点羞涩了，她点了点头说：“是的，又和埃里克吵了一架，我又跑回来了。” 她忽然站了起来，开始在桌边踱步说：“我知道你们肯定嫌我烦，像个闹脾气的小女孩，动不动就和父亲吵架跑出家门。” “当然没有。”菌人开口说道：“上次我们不是也见了你父亲吗？他脾气可真够要命的，这完全不是你的错。” “他最近格外暴躁。”旺达却没有显出什么委屈和悲伤的情绪，只是垂下眼帘说：“他和洛娜弄了一个人类根本不可能完成的、难到家的课题，然后成功把自己弄得暴躁又抑郁。” “查尔斯教授希望我能去看望他们两个一下，缓解一下他们的情绪，当时我就没抱什么希望，果然我去了之后就是给他们劝架的。” “他们两个因为一个数据结论吵翻了天，甚至大打出手，我差点没摁住他们，可我把他们劝开以后，他们又联合起来骂我。” 旺达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洛娜真是他爸爸的好女儿，他们就应该永远锁死在一起，这两个该死的完美主义者和强迫症精神病人！” 忽然，旺达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转身，发现贾维斯靠她太近。 旺达的眼中闪过一丝红光，“嗖”的一下，女巫小姐闪现到了墙角，但又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说：“为了庆祝你们搬了新基地，我特意赶了过来，不过待会儿我还要去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一趟，告知查尔斯教授仙女座星系的进展，留不了太久。” “哦……”菌人拖了个长音，在所有人都在餐桌边坐下的时候，他压低声音对贾维斯说：“皇后区开设的那场空中运输工具的技术博览会的两张门票压在游戏机底下，夜鸫弄来的，贵宾票。” 贾维斯立刻心领神会的眨了眨眼，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旺达的表情，他很确定，拥有魔法的绯红女巫肯定听见了菌人说了什么，从表情来看，她好像并不反感科技博览会。 于是吃完饭之后，贾维斯对正要离席的旺达说：“我给游戏机里下载了最新款的双人游戏，我们要来玩一会儿吗？” 旺达还没等回答，贾维斯立刻说：“某个办公室某台电脑上的摄像头告诉我，查尔斯教授还在午睡，你现在去可能也会打扰到他，不如晚一点。” 旺达瞪大了眼睛，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往电视机前走，她有些嗔怪的甩了一下手，说：“你不能黑入教授的电脑，这是不道德的！” “是电脑自己告诉我的。” “一派胡言。”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一人拿着一个手柄准备开始打游戏，贾维斯去调试游戏机的时候，把两张门票摸了出来，默默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就在两人结束了一小局游戏之后，贾维斯忽然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眼底闪过一抹信息的流光，他放下手柄，转头看着旺达说：“抱歉，有人给我打电话了，我可能得出去一下。” “去吧。”旺达挥了挥手，然后转头去叫松鼠女孩。 贾维斯离开地底的基地之后，再次把手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说：“喂，埃迪，怎么了？上次有关飞梭线路的资料不是都传给你了吗？你没收到吗？” “你往后看。”贾维斯的脑中传来低沉的嗓音。 贾维斯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正蹲在车库的房顶上，毒液跳了下来，走到贾维斯的面前说：“贾维斯，你还得帮我个忙。” “你想做什么？”贾维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 “我需要和埃迪分开。”毒液的声音当中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但我自己做不到这一点，共生体不能主动与宿主分离，我需要一定的刺激。” “上次我寄生斯塔克的时候，你就操纵着斯塔克大厦的音响差点把我震出来，这次你也应该这么做。” 贾维斯睁大眼睛看着他说：“你疯了，火焰和震颤是共生体的弱点，你会为此非常痛苦。” “但我必须这么做。”毒液白色的蜘蛛复眼眨了眨，说：“我不能让埃迪·布洛克成为一个精神病，因为我与他的拉扯和内耗，他就快要疯了，而一个该死的心理医生要定期给所有有特殊能力的超级英雄做心理评估。” “我知道这种评估意味着什么。”毒液呲了一下牙说：“所有的超凡势力都很重视席勒的评估报告，他们不需要心理不稳定、随时可能产生破坏的超能力者在他们的眼前乱晃，他们说这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你把事情想的有点太严重了。”贾维斯劝道：“尼克和席勒都认为应该多关注超级英雄们的心理健康，但不意味着不健康，他们就得被关起来，根本没这回事，我从来没听说过。” “但我总得想想办法让埃迪恢复正常。”毒液的语气之中透露着一种焦躁，事实上他能不咆孝，已经算是有所成长了。“埃迪回到他日常的生活中去，而不是辞职之后又酗酒。” “根据我的分析判断，只是你强大的肉体力量在反哺你的灵魂，因此你来到了共生体这个种族众所周知的成长期，而人类称之为叛逆期，你会有情绪波动是很正常的，你们应该一起度过……” “少废话！”毒液吼道：“快点想想办法！” 贾维斯抿了一下嘴说：“我得提醒你，在斯塔克大厦做这事没好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不会伤害托尼·斯塔克，我比你更清楚他有多重要，至少为了埃迪，我不会那么做的。” “我只是需要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那个烂人会希望见到我的，虽然他不说，但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贾维斯叹了口气，用有点同情的目光看着毒液，说：“好吧，我授权你电梯的权限，现在你就去顶层的2号实验室，我会通知医护人员看护埃迪的。” 毒液离开之后，贾维斯摇了摇头，低声说：“……我提醒过你了。” 很快，埃迪就来到了斯塔克大厦当中，当然现在是毒液在控制身体，就像贾维斯说的，吸收了大量能量的共生体拥有无与伦比的强度，他甚至可以让埃迪的意识陷入昏迷，自己控制身体行动。 事实上这已严重侵犯了宿主的权益，但毒液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因为他知道，埃迪比他更不想他们两个分开。 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毒液也相信了席勒的判断，他和埃迪纠缠在一起的灵魂状态并不健康，如果他真有叛逆期，那他宁可去折磨另一个一年365都是叛逆期的烂人，起码他们是互相伤害。 很快，实验室中响起了“嗡”的一声，持续不断的强烈震动让毒液的每一个共生体因子都在惨叫，但他仍然维持着压抑埃迪灵魂的那部分能量，让他不要醒来。 黑色的粘液逐渐被剥落到地上，沿着门缝流淌出去，而隔壁实验室，趴在桌子上小憩的斯塔克朦胧之间感觉到一些黏黏湖湖的触感，缠绕到了他的脚腕上。 隔着一堵墙的两个房间之中，满身疲惫的埃迪被医护人员扶到了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而斯塔克刚从睡梦之中惊醒，就听到了一个邪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我回来了！你这个烂人！” 瞬间，由汹涌的共生体因子构成的无比庞大而恐怖的黑色怪物，降临在斯塔克的精神空间之中。 斯塔克愣了一下，而毒液显然是对自己这个久别重逢的恶作剧很是得意，猖狂又邪恶的笑声回荡在斯塔克的大脑里。 “没想到吧，我现在已经如此强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像被掐住脖子一样的窒息声突然出现，黑色烂泥里唯一一双白色的眼睛，被另一种更为巨大和恐怖的阴影覆盖住。 毒液缓缓抬头，在无穷无尽遮天蔽日的黑潮之下，一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睛缓缓亮起。 在那如深海巨兽一般的目光聚焦在毒液的身上之时，比笑声更为激烈的惨叫，回荡在斯塔克的意识空间中。 “蝙蝠侠！ ！ ！ ！ ！ ”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星际大舞台（三） “你怎么会在这啊？！ ！” 毒液都快破音了，他努力的把自己烂泥一样的身体凝聚成型，从中央拱出一个脑袋来，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蝙蝠侠说：“你为什么、怎么可能、凭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啊？！ ！” 蝙蝠侠上下打量着这团烂泥，很快，穿着战衣的斯塔克出现在了蝙蝠侠的身边，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打量着这团烂泥。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曾经是他的宿主之一，而你应该也是。”斯塔克转头看向蝙蝠侠说。 “不，那不是我。”蝙蝠侠否认道，听起来有点像是在狡辩，但确实是个事实，他开口说：“他很有可能遇上了另一个蝙蝠侠，一个更年轻的蝙蝠侠。”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有机会再遇到你，我不会放任一个能够寄生他人并读取意识的外星生物活着从我的脑子里走出去。” 毒液狠狠的打了个冷战，但他还是非常疑惑的说：“你们两个怎么会碰到一起，你们明明，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席勒在搞什么鬼？？？” “你说对了，还真是他搞的鬼。”斯塔克露出了一个微笑说：“至少最开始是这样，不过现在嘛……” 毒液战战兢兢的缩成了一团，看着覆盖在他的身体上，两个巨大的阴影，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 在知识的海洋将他淹没的前几秒钟内，他听到了悉悉索索的低语。 “没错，这个计划的关键其实就是在于……” “当然，我明白，这也的确是个思路，你觉得这个奇怪的外星生物能帮得上忙？” “你不知道，他们其实是一个种族，所以……” “原来如此，那看来……” 阿卡姆疗养院的病房当中，埃迪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席勒的脸，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给他倒了杯温水，清醒过来的埃迪虚着眼睛把头靠在枕头上，用沙哑又疲惫的声音问道：“他走了？” “是的，而你现在必须得在这休养。” 席勒叹了口气，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一套文件，说：“毒液在的时候我没敢告诉你，我怕他一激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评估结果非常糟糕，埃迪，我和尼克建立起的这个超级英雄和超能力者的心理健康评估体系，目的不是为了监视你们，而是为了尽早发现问题，你必须得接受这一点，直视自己的心理状态，你现在很痛苦，需要治疗。” “可没了他，我只会更痛苦。”埃迪的牙关咬得很紧。 “这恰恰是问题所在。”席勒接过埃迪手上的杯子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孤身一人，只能与你脑内的那个声音交流，这对你来说是安全的，你们只有彼此，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可实际上，很多精神疾病患者的精神状态也是如此，他们与自己看到的幻觉交流并以此来建立安全感，但这对人类来说是饮鸩止渴。” “人类是社会动物，他们需要在社会中建立自己的安全感，而不是以常人不能理解的形式去和脑子里的声音说话，这会使人类的思维变得越来越极端，从而产生某些精神障碍。” “这会导致你想要回到社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够正常的和人沟通了，已经不能适应正常人类社会的社交节奏了，但你却又必须社交，这就是你的痛苦的根源所在，也是大部分精神疾病患者的。” “或许是的。”埃迪用仅存的理智说：“不知何时，我开始越来越孤僻，变得有些不讨人喜欢，我的同事和朋友都开始不再联系我，或者他们联系我了，而我完全没注意到。”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席勒垂下眼帘说：“毒液和彼得以及斯塔克的结合毫无问题，他们相辅相成，既提升了力量，也巩固了智慧。” “可到了你这里，你们却都感觉很痛苦，于是你开始思考是不是你的问题，但对于这一点，我最近的经历很有发言权。” “一个人有两种思维，一种精于计算，一种精于评判，而不是每一个人生来都能让这两种思维完全平衡，彼得和斯塔克也是如此。” “他们其实都是精于计算的理科思维，在思考的时候，会像解决数学题一样列出条件，用公式计算得出结果，这样的思维好也不好，虽然准确性高，但难免限于刻板，也不利于社交。” “而我则是另一个极端，我擅长品评情绪，当一件事发生之时，我会将所有人应对这件事产生的反应作为我推导出结论的重要证据，那是突如其来的，需要随机应变的，而不是恒定的，必然有结果的。” “有些人习惯把经历过的事总结成题目和公式，有些人则把它们理解成音乐和图画，而你与我都是后者，我们不是数学人格，而是哲学人格。” “所以，毒液在与你结合的时候，产生了更多的感性思维，只要有情感，必然会痛苦，这不是因为你没有其他两人宿主强大，你们给了他不同的东西。” 席勒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如果没有你，毒液的思维或许会走向绝对的理性，但这其实不好。” “你给他的思维让他平衡了自己的思维，所以他才能做出与你分开的决定，他是在关心你，并希望你更好，这种思维的出处正在于你。” “他是不是去了托尼那里？”埃迪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有些艰难的抬起上半身，席勒调了一下病床，让他能够靠在枕头上。 “是的，但不只是托尼。”席勒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另一个与托尼·斯塔克水平不相上下的超级天才去了斯塔克的意识空间，我不敢想象他们能做出什么……他们绝对是想做点什么的，迟早要弄出大动静。” “毒液会有危险吗？”埃迪问道。 “放心吧，托尼有分寸，他知道毒液是你的朋友，你们几乎共享了灵魂，毒液如果受伤也，会要了你半条命，托尼不会那么做的。” “但愿吧。”埃迪看着天花板说。 “是这样的。”席勒再次开口说：“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比较脆弱，而没了毒液之后，你会产生一种非常空虚的感觉，这是许多精神病人在服药之后失去了他们幻觉伙伴之后的常见表现。” “这种空虚感可能会对你们造成另一种创伤，是一种有些粗暴的治疗方式，我个人不太支持放任病人痛苦。” “所以，我给你的治疗建议是，你可以跟随最近的一班飞船，前往仙女座星系的克林塔星，与宇宙特工们会面。” “蓝灵也提出，他们希望找寻一位资历更丰富、情绪更稳定的共生体与你进行结合，调整你的心态，教会你到底要如何正确的引导共生体，而不是任由他们输出情绪。” 埃迪盯着席勒的眼睛，可席勒却非常平静的看着他说：“事实上，这也是一门需要学习的学科，人们常常责备当父母不需要考试，可引导共生体就像养孩子一样，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和耐心，只会让双方都很痛苦，不是吗？” 埃迪的表情有些动容了，他撇开眼睛说：“有的时候我也这么感觉，我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毒液，他的情绪变化的太快，连带着我的心绪也跟着不停起伏，根本没办法理智判断。” “前段时间我就去仙女座星系疗养过，那里的风景的确不错，宇宙特工们都很欢迎你。” 埃迪点了点头，没有再发表意见，显然是接受了席勒的安排，席勒从病房中走出去之后，轻轻的关上了门，看向走廊尽头的尼克。 “怎么样？”尼克走上前问道。 “没什么大问题。”席勒与他肩并肩一起往楼下走，尼克松了一口气说：“看来，你提出建立的这个心理健康评估体系的确很有作用，万一毒液发疯或者和埃迪产生剧烈到不可调和的矛盾，那人类又要失去一员大将了。” “毒液可以称得上是地球土生土长的共生体，对他最重要的几个宿主都是人类，他可比那些常在外星环境生存的宇宙特工们要可靠的多，他是我们自己人，尽量还是别出问题。” “不过，我依旧对你的大胆计划感觉到惊异。”席勒转头看向尼克说：“你真打算接受克林塔共生体文明的投诚，让共生体们以寄生的方式加入神盾局？” “这可以解决我们当前最大的几个难题。”尼克大步往前走，颇有条理的说道：“第一，仙女座星系的局势逐渐稳定，克林塔这个特殊的文明，立足之处将会越来越小，宇宙特工们肯定要为自己的种族找一条出路，人类几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第二，随着星际事物逐渐拓展，我们需要更多更强而有力的特工，我知道，以美国队长和钢铁侠的道德底线，他们不会允许我去搞什么人体实验，我只能采取一种更温和更合理的方法，加强特工们的战斗力。” 席勒也叹了口气说：“的确，如果洛基提出的针对星际文明的博览会真的要开办的话，人类一定需要针对星际文明层次的安保力量，我们要展现文明主体的参与感，而不是让一堆机器人在会场打转。” “文明主体人类要参与进去，除了要保障基本的安全之外，还要显得足够体面和优雅，带太多武器显然不符合要求，相对比较隐蔽，随时可以武装的共生体，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这样。”尼克一锤定音说道：“埃迪作为毒液曾经的宿主，前往克林塔星，跟随蓝灵等有经验的共生体，学习人类应该如何引导共生体为自己服务。” “等他回来之后，再去神盾局给特工们上课，让他们了解这种特殊的种族，然后初步展开两个种族之间的接触与结合。” 尼克的声音透露着沉稳，很显然，在舞台变得越来越广阔之后，这位充满魄力的神盾局局长有了更大的展示自己野心的空间。 而他最难能可贵的便是平等的把一切人当做发展的工具使用，毫无感情，毫无怜悯，包括超级英雄，包括他的朋友，也包括他自己。 而他对待席勒的态度，也不像是其他人那样，又是推崇又是担忧，而是真正以神盾局局长的身份去命令一个心理医生，但这恰恰是席勒想要的职业认同。 尼克·弗瑞也同样是心理学应用的大师。 “而你，席勒医生，你要做的是，继续撰写你尚未完成的《宇宙心理学》和《星际社会学》两本巨着，同时将你在创作中的感悟记录下来，传授给特工们。” 尼克的脚步不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之中。 “大星际时代来临，情报、计谋和斗争，也依旧会是人类文明手中的利刃。” “那些我们令同类流过的血，也必将让那些盯上了宇宙温室的豺狼明白，谁才是应该尖叫和哭泣的羔羊。”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星际大舞台（四） 神盾局心理医生办公室当中，席勒看着自己手上的评估报告，对坐在对面的娜塔莎说：“女士，您的心理健康评估报告没有任何问题，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显示您心理健康，不过在焦虑情绪这方面，好像比之前有点波动，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啊……”娜塔莎心不在焉的发出了一个音节，美丽的女特工拢了一下头发，把眼睛转回来看向席勒说：“也没什么，与神盾局的工作无关，是我的个人问题，这在你的职能范围之内吗？” “所有参与太阳系开发计划的成员任何心理问题，都在我的职能范围之内。”席勒回答道，他双手拿着纸张对娜塔莎说：“你与心理医生进行的任何沟通和谈话，都完全遵循保密原则，所以你可以聊聊你的私事，我也很乐意听。” 娜塔莎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显然这位女特工仍沉浸在工作状态里，但她似乎对席勒抱有一种格外的信任，于是她压低了声线说： “最近，神盾局一直在关注纽约空际运输线路的抗议活动，布鲁克林区边缘和布朗克斯区在一个月内接连爆发了超过50场大大小小的抗议活动。” “但这应该是联邦调查局的管辖范畴吧？”席勒把自己的眼神从文件上挪开，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让身体靠在椅背上，就像在进行私人谈话一样，语气放松的问。 “没错，正是联邦调查局发现了抗议活动之中有超能力者活动的踪迹，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便联系了神盾局。” “现在是你在负责这些工作？”席勒问。 “我的下属。”娜塔莎撇开了眼睛，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说：“或者说是我下属的下属，现在地球上的大事太多了，某个国家、某个城市、某个地区发生的抗议事件，连芝麻大点的小事都算不上。” “神盾局极度缺人，缺人已经缺到，这种事只占了一个特工1/5的工作量，我们对那里投以关注，但还没开始处理，毕竟有联邦调查局在，事态不会扩散的很严重。” “那你为何说这是你的私事？截止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是工作吧？” 娜塔莎点了点头，面色变得更严肃了，她轻轻的抿了一下嘴唇说：“就在我去做心理评估的前一天，班纳找到了我，他说他的一个朋友在布朗克斯区的抗议活动当中，被警察打伤了。” “已经爆发武力冲突了？”席勒微微把身体前倾，问道。 “属于推搡事件。”女特工的眉都没皱一下，嘴里就流畅地吐出了一连串情报：“游行抗议人群拥挤在布朗克斯区的街道上，当地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赶到现场时，发现有一小群团伙正冲入当地便利店进行打砸抢。” “警察使用了泰瑟枪，制服了团伙头目，结果一个年轻人突然冲上来，想要去抓警察的脖子，联邦调查局特工直接开枪，但却被躲过去了，他的同伴掩护他逃跑，几秒钟之内就都被摁在了地上。” “都开枪了，也算是推搡事件？” “没打中人。”娜塔莎摇了摇头说：“类似的事件只分为两种，一种是推搡事件，一种是流血事件，并没有中间值，具体的区别就是警察鸣枪示警后是否造成真实的流血伤亡，显然并没有，所以就属于推搡事件。” “班纳是那个年轻人的朋友？” “差得远。”娜塔莎又摇了摇头说：“掩护那个年轻人逃跑的其中一个同伙的父亲是班纳所在的小区的停车场的管理员，这位父亲的儿子被抓以后，被指控了六项罪名，需要高额保释金。” “他的父亲在上班期间躲在保安亭里哭，刚好遇上了下班的班纳，你也知道，班纳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格外的温柔敏感，但同时也有点学者型人格过于内向，不善社交的毛病。” “他最近一直泡在实验室里，搞不清楚这种事归谁管，他来神盾局找我的时候，听其他人说我的小组正在关注这件事，于是，他就直接找到了我。” 席勒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严重的越级汇报，而且还找私人朋友谈论可能有保密信息的公事，好吧，谁让他是布鲁斯·班纳呢？每一个天才科学家都是尼克的大宝贝儿。” 娜塔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乎是听出了席勒这个玩笑深层的笑点。 但她仍然伸手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有些忧愁的说：“超级英雄们富有同情心是好的，或者说正因他们充沛的同情心，他们才是超级英雄，但他们过分的怜弱心理影响了理智判断。” “我向班纳描述了真实情况，但他仍然认为联邦调查局和警察做的不对，面对冲动的年轻人，应该以劝慰为主，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好讲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算错，但是完全不切实际。”娜塔莎评价道：“面对这种情况，必须优先制服甚至是杀死，犹豫只会让流血冲突进一步升级。” “科研人员和安保人员的典型冲突。”席勒指出：“女士，我想你应该能够看得出，这群顶尖的科研人员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因为只有这些瑰丽的幻想，才能平复日复一日枯燥的研究数据带来的抑郁和沮丧。” “他们要把这个世界想的美好一点，才能有为之付出毕生精力的动力，他们不会如你们一样，在亲身经历中认识到，弱者不是只有弱这一个属性，也有可能有恶，有暴力，有胡搅蛮缠。” “正是如此。“娜塔莎点了点头说：“或许的确有不公正的流血冲突，就在这50多起抗议活动之中，肯定有被冤枉受伤的人，我承认这一点，但我早已不会对此产生任何同情了，这是特工的基本功。” “高尚的是人，不是职业，也不是社会地位，穷人有圣人和恶人，富人也是一样，每一个群体都是好人和坏人混杂在一起。” “而当两个群体发生冲突的时候，好和坏交织在一起，每个人都看到自己群体好的一面，而故意不去看坏的一面。” “但我不想对班纳戳破这一点。”女特工摇头的幅度已经小到细微不可见了，她接着说：“他也没有什么必要去认识到这一点，他是个天才科学家，即便世界要毁灭了，他也是第一批登上诺亚方舟的人，理想点也挺好的。” “他们是被保护的人，因此觉得自己有余力保护他人。”席勒放松眉毛说道：“同情心是很宝贵的，要是人能一辈子活在象牙塔里，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好了，女士，事情的具体情况和关于对错的争论我已经明白了，那么你的私人感情呢？” “班纳期待我给他一个结果。”娜塔莎的嘴紧紧的抿成一条线，并说：“但很显然，这种事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我并不想让他失望。” “现在的事实情况就是，神盾局根本没有余力因为一个捕风捉影的超能力者的推测，再把目光放在这种事上，联邦调查局完全有能力处理这事。” “我也不想因私废公，耽误其他工作，去满足我的私人情感，或许正因如此，我才会有点焦虑，但我认为问题不大，我可以自己调节，或者你给我开点安慰剂也行，要薄荷味的。” “你个人认为，这起事件之中有值得关注的疑点吗？”席勒轻轻的眯起了眼睛问道。 “你是指有人鼓动抗议和激化矛盾吗？”娜塔莎毫不在意的说：“这不算是疑点，每一个国家中每一起抗议活动都少不了这些。” “或许前期的确是一些人自由的抒发自己的不满，可是火焰一旦点起来，必然有人向其中添柴，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有的时候还不止一个人一个势力，所以绝大多数国家处理这种事的方式都是直接把苗头掐灭。” “至于我们为什么没有做到，只能去问联邦调查局都是干什么吃的。”娜塔莎的语调中透露着很明显的不满，她说：“现在的联邦调查局似乎认为纽约每一个人都是超能力者或潜在的超能力者，反正只要扔给神盾局，他们就没有责任。” “你觉得，以你目前的心理状态，还有能力抓住超能力者的影子吗？”席勒又问道。 娜塔莎这才听懂了他话语之中的暗示，于是女特工换了个姿势，她不再那么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而是把双臂撑在桌面上，肌肉变得紧绷起来，显然是投入到了工作状态中。 “我想，力有未逮，我的心理评估报告你也看过了，严重的焦虑情绪吞没了我的心，我感到十分悲伤和难过，几乎没有能力再胜任这项工作，医生，我需要休息。” “可是，女士，你必须得明白，我们现在很缺人。“席勒话锋一转，他好像立刻与娜塔莎交换了位置，并说：“虽然这样的工作不到一个特工十分之一的工作量，但我们确实也找不出额外的100个特工来处理它了。” 娜塔莎非常遗憾的叹了口气说：“医生，我只能说，您与尼克局长所建立的心理健康评估体系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若非如此，我可能会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到精神崩溃。” “但你们令我明白了休息并调节自己的心理状态的重要性，那么现在，我就去交接部门，将我手头的工作暂挂起来。” “看起来，只能科尔森接手了。”席勒站了起来，与女特工握了握手说：“不必为此而感到担忧和愧疚，毕竟科尔森手头的3万多项工作有60多万名特工顶着呢。” “不，医生，我仍然为此而感到十分忧虑，如果您不想让我的病情继续加重，可千万要答应我的请求。” “您说吧，女士，我一定尽力而为。” 娜塔莎抬起头扬起一只手，用戏剧般的语调说道：“虽然我的同僚科尔森有极强的工作能力，能把每一件事落到实处，事无巨细地关注每一项数据，但显然，3万多项工作难免令他分心，60多万名特工的人事调动，也是他肩上不得不背负的重担。” “既然如此，我恳请您，医生，一定要多帮他关注一下我的部门特工们的心理健康，可千万不要让他们如我一样，因工作压力太大而崩溃。” “放心吧，女士，我现在就去你的办公室详细的、毫无遗漏的、方方面面的了解一下你的下属们的心理和精神状态。” “那我就放心了，这样我就可以有空余的时间去休养一下我的精神了。” “顺便处理一下你的个人感情问题。” “……顺便。” 两只手用力的交握在一起，女特工笑了一下，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三分钟之后，娜塔莎所处的应急事务处理小组的办公室里，席勒面无表情的把文件拍在了桌子上，抱着胳膊环视一圈，底下所有特工鸦雀无声，头都不敢抬。 “你们未能尽心尽力工作。”席勒先语气冰冷的下了一个论调，然后接着说道：“黑寡妇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把手上的工作推给了我，想让尼克来苛责我，她倒是下了一步好棋。” 瞬间室内的气氛紧张了起来，一名中年女性特工站了起来说：“她瞒过了我们所有人，我们都不知道她的打算。” “多说无益。”席勒看都没看她一眼，开始在房间之内踱步，并不时的用冷冷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而每一个与他眼神接触的人都畏惧的低下了头。 “你们当然可以在娜塔莎的手底下磨洋工，这位女特工也不过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但是九头蛇，只需要成果。” “现在，在确保你们手头工作不被打乱的情况下，全力调查布鲁克林和布朗斯克区所爆发的抗议活动的具体细节。” “两天之后，我要结果！别把一堆枯燥无趣的数据堆在我面前，我要的是核心解决方案！” 席勒朗声说： “开始工作吧，记住，九头蛇万岁。” “九头蛇万岁。” 说完，席勒离开了房间，在关上门之后，又快步走到了隔壁，与坐在前排的一个男性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走上去与他双手交握，并直接用俄语说： “同志，你听说纽约两个大区爆发的底层民众抗议活动了吧？我就知道，这帮资本的走狗绝对靠不住，他们又想打压人民了。” “是的，同志，我当然听说了，自从人类迈入宇宙取得了实质性进展后，我们这些上个时代的遗老又看见了希望，可除了高远的星空，我们也必须关注地上的人民。” 席勒还没等说话，另一位女士走了上来，看着席勒说：“这是娜塔莎的工作范围，我们正打算与她接触。” “不，别这么做，这是在令她为难。”席勒语速飞快的回复到她：“在这里站稳脚跟不容易，我们不能将另一位同志陷于不义。” “尼克有意建立一个新的组织应对星际情报工作，因此没空关注这里，我已经与娜塔莎同志进行了工作交接，接下来由我来安排抗议活动的调查事宜。” “当然，席勒同志，我们一致认为，神盾局当中只有你能担此大任，你已经用你的行动说明了这一点，我们能来这里都是你的功劳，克格勃内部的同志会全力支持你。” “千万别这么说，一切功劳都是人民的功劳，既然各位都没有异议，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席勒轮流与他们握了握手，用诚恳的目光扫视一圈后，说：“投入到伟大的劳动中吧，同志。”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星际大舞台（五） 布朗克斯区一条商业街转角的小巷里，夜鸫和速球躲在一面墙的后面，“唰”的一下，一个影子闪过，皮特罗停在了他们的身后说：“他们就快过来了，我们去房顶。” 剩下两位少年英雄没有犹豫，以极快的动作跳上了商业街三层房屋的楼顶，并趴在楼顶边缘看向从街口走过来的示威人群。 夜鸫掏出了两个小型望远镜扔给自己的队友，自己也拿上了一个望远镜观察着队伍之中的细节，几秒钟之后他就把望远镜拿下来，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贾维斯没说错，这群人有问题。” “真没想到那个机械脑袋还有这样的判断力。”速球罗伯特的语调依旧有些浮夸，这是参加电视节目的后遗症，习惯用一些奇怪的比喻。 看到夜鸫不赞同的目光，罗伯特收敛了一下表情说：“好吧，我不该这么说他，但他确实很精通电脑，不是吗？” “贾维斯是个厉害的黑客，我们的团队非常需要这样的人，他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的帮助，这是地狱厨房那帮小子们没有的后援支持，所以我们更不能落在他们后面。” 罗伯特再次拿起了望远镜朝着队伍之中看去，这是一支非常典型的暴力游行队伍，前方的人手持各种各样的标语牌子，后方的人双手插兜，兜里或腰间有武器。 几个大嗓门就拿着喇叭不停的喊着一些口号，大概就是“取缔飞梭，不然他们就会将它打倒”，或者是“空际列车飞得太快，应该等等他们的人民”。 跟随他们的警察都离他们很远，队伍之中，几个满是纹身的嘻哈青年还做出各种手势侮辱警察，但警察却没有掏枪，这其实非常不正常。 “怎么回事？这帮警察怎么跟软蛋似的？布朗克斯区的警察局是买不起子弹吗？”罗伯特又开口说：“真应该让这帮烦人的家伙见识一下曼哈顿的警察，在那里，情况会直接掉个儿！” “警察在担忧，他们没有底气。”罗伯特站在楼顶边缘，有些疑惑的说：“他们手里有枪，也有子弹，之前我就看到过了，那他们在担忧什么？” “还记得贾维斯说的吗？”夜鸫出声说道：“这几天里爆发的游行，民众与警察的冲突有些不对劲，有人故意借着推搡冲突把矛盾升级，打伤警察，然后逃跑，他们好像想吸引更多的警力，让这种暴力活动升级。” “问题就是，他们是怎么打伤警察的？” “超能力者。”夜鸫吐出了一个单词说：“有些不同于常人的超能力者混在了游行队伍当中，动手的时候，他们鼓动平民先上，趁乱给警察致命一击，然后利用特殊能力逃跑。” “平民被警察压制会受伤流血，普通警察不敌超能力者，也会伤亡，冲突瞬间就升级了。” “看那里。”罗伯特突然出声，他放下望远镜指向人群说：“看那个小子，对，就是走在队伍边缘的那个白人小子，他不对劲。” 皮特罗拿起望远镜看去，果然有一个坠在队伍最后面的人，显得十分可疑。 那是一个白人青年，看起来比夜鸫和速球要大一些，长相比他们成熟，穿着深红色的夹克，戴着一个棒球帽遮住了眼睛。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落在队伍的最后，与后面的警察隔得很近，可相反的是，他没有如护卫在队伍周围的那些游行者一样，把手放进口袋或者包里紧紧的攥着武器，为可能到来的与警察的武力冲突而感到紧张。 他的两只手都露在外面，什么也没拿，手掌和小臂光滑白皙，没有拳击的训练痕迹，身形也偏瘦，看起来并不能打，但他就这么施施然的走在警察旁边，完全不紧张。 这里可是美国布朗斯克区的街头，哪怕没有游行示威的人，也没有这么多持枪警察，这种放松的姿态也不正常，这里的治安可算不上好。 “他很有底气。”夜鸫评价道：“那么他的底气来自哪里？愚蠢吗？或者是超能力？” 说完夜鸫按了一下挂在耳朵上的耳机的按钮，对面传来贾维斯的声音：“怎么了？” “我们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就像你说的，他有可能是超能力者，你能帮我们扫描一下他的身份吗？” “这是侵犯公民隐私安全的。”贾维斯有些机械的回答，但随后他补充上了一句：“但未在登记列表的超能力者有义务去神盾局登记。” “是的是的，登记，就是这个词儿。” “扫描中……身份匹配中……” “哦！老天！” 夜鸫正专心致志的听结果的时候，速球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因为游行队伍中还是爆发了冲突。 这条街道并不宽敞，不少车子乱停乱放，还有一些店面把货箱摆在门外，游行的人群走过这样狭窄的地方，变得摩肩接踵，你推我搡。 前面的游行者都是自己人，挤一挤也就过去了，可到了队伍的中后段，警察和游行人群挤在一起，一个黑人大个子被挤倒了之后，回身就是一拳。 一个正背身查看情况的警察直接挨了一拳，他的同事冲上来，抽出了电击警棍就要打，可那个大个子回身一躲，另一个被挤过来的绿色头发的朋克女人被电击警棍撂倒了。 女人的尖叫声格外尖锐，于是游行队伍瞬间就混乱了起来，罗伯特眼看着那个可疑人直接冲到了冲突爆发的最中心，于是他想也没想到大喊道：“快拦住他！” 夜鸫的反应速度也很快，他直接从3层楼上跳下去，钩索勾在了对面的楼上，使劲一荡，落在街道中央，推开挡路的人群，他冲上前，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腕。 可令夜鸫没想到的是，瞬间，巨大的力量爆发出来，他直接被甩到了街道的另一侧，罗伯特大喊：“超能力者！住手！” 结果，这个可疑的青年一点都没有要逃跑的打算，他就站在原地摆出防御的姿势，等着速球攻上来。 速球却愣了一下，随后感到一阵愤怒涌上心头，他咬着牙说：“你果然是来捣乱的！” 他会作此判断的依据就是，现在纽约城中所有的青年英雄都认识夜魔侠马特，马特将他们联络了起来，为他们提供必要的帮助和训练。 虽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马特的学生，比如夜鸫和速球，他们就打算自己干，但几乎所有年轻的超级英雄都认可马特，接受过他的帮助。 而在这个圈子里，马特的一句话被奉为圭臬，那就是“如果你在密集的人群之中和敌人展开大战，那你就和恐怖分子没有任何区别，想想你们是为谁而战。” 夜鸫和速球对此领悟的格外清晰，一代蜘蛛侠的死还历历在目，要不是硝化人的大爆炸发生在孤岛上，居民区的几千人肯定都要遭殃，他们每每午夜梦回，冷汗直流之际，只余庆幸。 夜鸫和速球以及新勇士团队其他目睹了这场惨桉的人，几乎也是逢人便说他们的经历，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千万别在人口密集区动手，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这种风气一旦刮起来，大部分的年轻英雄都会显得谨慎许多，就算他们不考虑人员伤亡，也得考虑一下自己在这个圈子里的面子。 大家都表现的像个成熟的大人，会评判现场情况，就你一个愣头青冲上去，要在人群中和别人大战三百回合，大家还怎么一起愉快的玩耍？ 所以，当这个青年在人群之中摆出一副防御的架势的时候，速球就知道，他绝对不是纽约的年轻英雄，那如果不是英雄，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激化矛盾的捣乱者吗？ “尽快击退他！”夜鸫一个翻身从地上跳了起来，喊道。 速球与皮特罗对视一眼，速球一抹鼻子，控制动能的力量立刻发动，他像一颗弹珠一样跳了起来，直直的冲向了陌生青年。 速球会有“速球”这样一个英雄代号，就是因为他能够像一颗速度极快的足球那样冲向敌人，人类面对正面朝自己袭来的速度极快的东西，都会本能的想要躲避，陌生的青年也不例外。 他朝侧面一个翻滚，可下一秒，另一个极快的影子趁着他无处着力的时候，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他“嗖”的一下窜了出去，远离人群。 陌生青年的反应速度也非常快，他一把扯开了抱住自己的皮特罗，给了他一脚，朝着远方逃去。 “追上他！”夜鸫喊道。 速球和皮特罗都是速度型英雄，可对面的速度竟然也不慢，更重要的是，他居然可以直接趴在大楼的表面前进，速球越看他的姿态越觉得眼熟。 “这家伙怎么回事？！ ”速球一边追一边回头大喊道。 “我也不知道！贾维斯，有结果了吗？” “找到了。”贾维斯的声音一直透着冷静，可就在此时，他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说：“……彼得？” “什么？哪个彼得？” “把扩音器打开！”贾维斯喊道。 追在后面的夜鸫瞪大了眼睛，但他还是没有任何犹豫，一边奔跑一边扯下了耳朵上的耳机，按下了上面的一个开关，朝着前面扔了过去。 皮特罗一把接住了耳机，可扩音器里传来的却不是贾维斯的声音，而是一段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的录音。 “前面的蜘蛛侠听着！你已经违反了多元宇宙蜘蛛侠纽约活动法桉！现在请立刻去登记编号所在的实验室报道！否则，我们将有权扣掉你的所有劳务派遣报酬和奖金，并将你驱逐出本宇宙！” “前面的蜘蛛侠听着！” “前面的蜘蛛侠……” “蜘蛛侠……” “够了！我不是蜘蛛侠！”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星际大舞台（六） 面前陌生的青年停住了脚步，夜鸫和速球谨慎的逼过去，青年转身拿下了脸上的棒球帽，夜鸫、速球和皮特罗三人一起愣在了那里。 “彼得·帕克？？？” 夜鸫看着面前的青年，感到有些疑惑，报纸上报道的那个天才研究员彼得·帕克可是家喻户晓，人人都知道空际列车和飞梭的研究项目有他的一份力，或者说，他是最大的功臣。 面前的这个青年和彼得·帕克长得一模一样，但又有些不同，他看起来比彼得成熟很多，气质也不太像个学者，倒有点像夜魔侠马特这种的街头英雄。 而速球却反映了过来，他想到刚才贾维斯播放的录音里管这个青年叫蜘蛛侠，他有些茫然的说：“蜘蛛侠就是彼得·帕克？……他文武双全？” “我都说了，我不是蜘蛛侠！”陌生的青年有些气愤的甩了一下手。 “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你是那个天才研究员的话，你干嘛要混在游行者的队伍里袭击警察？” “我没有袭击警察！”青年立刻否认道：“恰恰相反，我想找出袭击警察的凶手，找到解决这种混乱的办法，我想帮他们。” 夜鸫张了一下嘴，他看对面的人说的义正词严的，似乎不是在说谎，可这个青年突然冒出来，又和彼得·帕克以及蜘蛛侠产生说不清的关系，似乎是个危险分子。 夜鸫一时拿不定主意，两方就这么僵持在了街道上，过了一会，穿红夹克的青年转过身去，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没工夫和你们在这耗。” 说完，他想要转身，可就在这时，一辆车子从转角处开过来，一群穿着西装的特工走下车，为首的那个人走到陌生青年的面前，“唰”的一下一亮证件，说道：“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干员格兰特·沃德，现受命调查布朗克斯街区超能力者出没事件，跟我们走一趟吧，彼得·帕克。” “我不是彼得·帕克！”青年把头撇了过去，他警惕的后退两步盯着格兰特的脸。 格兰特如大部分特工一样没什么表情，看到青年不肯就范，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动了动食指和中指，一名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出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根小木棍。 瞬间，青年心中警铃大作，但已经晚了。 “囚笼困锁！” 魔法力量涌出，沿着魔杖规划好的施法方式，像一枚子弹一般射出，先是在青年脚下构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桉，伴随着轻微的“嗡嗡”声，魔法力量形成的圆形囚牢，就将人牢牢的困在了里面。 另一名女特工走上前，戴着戒指的手轻轻一握，“滋啦”一声，传送门打开，囚笼漂浮起来，伴随着特工们一起走进了传送门。 传送门消失之后，三个年轻的英雄还愣在原地，最为浮夸的罗伯特率先发出了一声：“哇哦！” “这也太酷了吧！”他大喊道：“你看到了吗？他刚刚掏出了一根小木棍，然后就施展了一个极其炫酷的魔法，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就是魔法吗？”皮特罗有些轻蔑的说：“你们不是见过我姐姐用魔法吗？这有什么的？” “可你姐姐本身就是个魔法师，那是她的天赋，可你看刚才的特工，他像个魔法师吗？倒不如说更像个黑帮打手，可他也能用魔法，那是不是说明我也行？” 速球的脑子转的很快，他说：“我听席勒医生说过，任何人类新的发明都会率先被使用在神盾局特工的身上，说不定以后人人都能用魔法呢！” “做梦去吧。”皮特罗翻了个白眼，飞快的跑了起来，一眨眼睛就不见了。 看着他的背影，夜鸫轻轻叹了口气说：“或许，变种人称王称霸的时代快要过去了，如果每个普通人都能掌握像他们一样强大的力量，那他们就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另一边，和彼得·帕克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被带到了神盾局的审讯室当中，他拼命的拍着魔法牢笼的栏杆，可这东西就不是力量能够打开的，要么反向施法，要么破解脚下的法阵。 显然这个青年陷入到了一种极端的情绪中，完全忘记了自己天才的大脑是可以思考的，而是不断捶打着栏杆并咆孝着，像一只困兽。 忽然，“卡察”一声，审讯室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满脸的不耐烦，他盯着青年的脸说： “你是哪个宇宙的彼得·帕克？能不能懂点事儿，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添乱？” 青年捶打栏杆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听出，对面这个男人语气里好像是嫌弃，可却透露着一股生活化的亲近，就好像因工作忙得心烦意乱的老爸斥责闯祸的儿子一样。 “我不是彼得·帕克。”青年又重复了一遍。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愣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青年一下说：“难道你是本·帕克？某个宇宙本·帕克的年轻时代？……总不能是格温吧？还是说某个宇宙又有什么别的蜘蛛侠？” 听到本的名字，青年忽然呆滞了一瞬间，而他对面的席勒立刻捕捉到了这一丝神情，突然一个已经有点被他忘却的角色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那就是猩红蜘蛛侠本·来利。 猩红蜘蛛的故事很简单，他是蜘蛛侠的克隆人，产生于一个邪恶科学家的邪恶想法。 胡狼迈尔斯·沃伦利用班级实验取得了彼得·帕克和格温的基因，做了许多次实验，创造出了一个最稳定的克隆体。 他与彼得·帕克一模一样，各种意义上的一模一样，除了长相之外，能力也一样，这个邪恶的科学家要求真正的彼得和克隆彼得进行较量，两人在对战之中，双双昏迷过去。 邪恶科学家给其中他认为是真的的那个蜘蛛侠注射了假死药剂，另一个蜘蛛侠醒过来之后，以为这个被注射了药剂的蜘蛛侠已经死了，于是就把他扔进了烟囱里。 可是假死的蜘蛛侠却在坠落的过程中醒了过来，并提前一步回到了家，于那个时候，他和女朋友玛丽·简拥抱在了一起，而另一个蜘蛛侠看到这一幕之后，意识到自己是克隆人，于是悄悄离开了。 离开的蜘蛛侠被邪恶科学家植入了彼得·帕克的记忆，其中最让他痛苦的就是对于本叔叔和梅婶的思念，于是他给自己起名本·来利，其中本是彼得·帕克叔叔的名字，而来利是梅婶的姓。 后来，邪恶科学家的助手出现，说本·来利其实才是真正的彼得·帕克，而彼得·帕克是克隆体。 再后来，经过了一系列的事件，本·来利死在了真正的彼得·帕克怀里，在死后身体开始分解，证实了他其实确实是克隆体。 席勒记得，他在蜘蛛军团中见到的猩红蜘蛛侠应该是凯恩，也就是蜘蛛侠的另一个克隆体，没见过本·来利。 他猜测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青年可能是时间线更早期的猩红蜘蛛侠，不但还没死，可能还处于对自己和彼得·帕克身份的迷茫期。 “你叫什么名字？”席勒问道。 笼子里的青年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这位医生这么快就不纠结他是不是彼得·帕克了，他本以为自己会被这个问题折磨很久。 毕竟，一个人长得和彼得一样，能力和彼得一样，记忆都和彼得一模一样，那他不就是彼得吗？ “本·来利。”青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抓着魔法囚笼栏杆的手握紧了，似乎是感到愤怒又悲伤。 “这个世界的蜘蛛侠死了，对吗？”本·来利看着席勒的眼睛，有些悲伤的说：“我看到了人物杂志中记载的他的生平，他死在了一场大爆炸之中。” “呃……”席勒被噎了一下，他说：“这个问题有点难以解释，但你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我……我不太清楚。”本·来利摇了摇头说：“我走在意大利的街头，突然有个带着兜帽的奇怪女人嚷嚷着‘彼得帕克，你怎么在这儿？’，说什么让我来顶班一段时间，然后用一个奇怪的戒指打开了一个奇怪的传送门，把我扔到了这里。” “这里和我记忆中的纽约根本就不一样。”来利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他低下头说：“我不知道天上飞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但人们好像很讨厌它们，他们不得不为此去对抗警察，我觉得我可以帮他们。” 可是来利却看到，站在他对面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格兰特！去把格温蜘蛛给我找过来！她违规翘班！工资扣光！” 大概20分钟之后，穿着银白色制服、戴着蜘蛛面具和兜帽的女性蜘蛛侠出现在了审讯室中，她垂头丧气的说：“我不就是让另一个蜘蛛侠给我顶一会儿班吗？我都连续工作两个月了，我需要休息！” “你自己看看，你弄来的是蜘蛛侠吗？！”席勒一指囚笼当中的来利。 “当然是！”格温蜘蛛侠理直气壮的回答道，她也指了一下来利的脸说：“这不就是彼得·帕克吗？我还能认错他吗？所有彼得·帕克都长一个样儿，更何况，他也有蜘蛛感应的呼应，肯定是蜘蛛侠。” 席乐刚要反驳，“砰”的一声，门就被打开了，一窝蜂的冲进来一群人，嘴里不停嚷嚷着什么“新的蜘蛛侠在哪儿？”、“他是哪个蜘蛛侠？”、“擅长哪个领域？！”、“有什么待遇要求？”…… 来利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群穿着实验服的科学家，大呼小叫的冲到了他身旁，如一群恶狼般，用冒着绿光的眼睛盯着他。 可这个时候，来利却在人群之中看到了让他瞬间就怒火中烧、仇恨涌上心头的一张脸。 “迈尔斯·沃伦……胡狼！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来利叫出了他的名字。 来利突然暴躁了起来，开始以巨大的力量攻击着魔法囚笼，发出刺耳的声响。 可这一举动丝毫没有让这满屋子的科学家感到畏惧，他们一股脑的冲上前围住了笼子。 而另一个世界中导致猩红蜘蛛侠悲剧的罪魁祸首迈尔斯·沃伦率先上前一步，把所有人都挤开，伸出一只手大喊道：“上帝！我听到了上帝的旨意！他说这名蜘蛛侠属于——遗传学！” “来吧，孩子！19号实验室将是你的归宿！快快快，席勒医生，把笼子打开，这残忍的囚笼就快伤害到我未来金牌研究员的黄金之手了！” “闭嘴吧，你这只老豺狼！我还听到了撒旦的呼唤呢，他明明说，这位蜘蛛侠颇具生物学天赋！” “你放屁，他是天文学的天才！” “哦，玛利亚在上，我感到了一种圣洁的感召，是的是的，这只迷途的羔羊应该投入……数学的怀抱！” 各种穿着实验服头发花白的老科学家们开始各展神通，你挤我我挤你，有的互骂到口水飞溅，有的原地做法通灵上帝，有的口吐白沫天人感应。 不知何时，暴躁的来利已经安静下来了，他把锤打栏杆的手收了回来，蜷缩在自己的身侧，眼神四处飘忽，有些僵硬的吞了一下口水。 “我……我不是蜘蛛……” “啪”的一下，一只覆盖着制服的手捂住了他的嘴，格温蜘蛛侠早已经穿到来利的背后，从笼子的缝隙中把手伸进来，捂住了他的嘴，低声说： “在这个宇宙，你就是蜘蛛侠……不是也得是！” “为什么？！”来利颇有些委屈。 格温蜘蛛侠瞪大眼睛，环视一周，压低了声音说：“这一屋子最少50个诺贝尔奖，你说你不是，气死几个怎么办？！” “可我确实……” “你就是！” “我不……” “你是！你就是！必须是！马上是！” 第一千三百章 星际大舞台（七） 过了一会之后，席勒把兴奋的科学家们都赶了出去，他对着格温蜘蛛侠挥了挥手说：“既然来利先生也是蜘蛛侠，那想必他不是在背后激化矛盾的黑手，待会儿我让特工过来把笼子打开，不过你得确保他不会有什么过激反应。” 格温蜘蛛侠毫不在意的一挥手说：“放心吧。” 说完她转头看向来利，说道：“你应该不会在神盾局内乱来吧？要知道，他们可是保障人类安全的组织，攻击特工和执法人员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只想搞明白现在的情况。”来利抿着嘴，透露出一种与彼得·帕克不同的倔强。 “既然是你把他带到这里来的，格温小姐，你就得负责向他讲明白现在的情况，我会为你们准备一间舒适的会客室和热咖啡，你们去那儿聊吧。” 席勒说完就走出了审讯室的门，过了一会儿，手拿法杖的特工进来把来利的笼子打开，格温蜘蛛侠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说：“看起来你不是个普通的蜘蛛侠……” “我根本就不是蜘蛛侠。” “别再说这种蠢话了，小子。”格温蜘蛛虽然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但却好像总是有种成熟的大姐头风范，她摇了摇头说：“我就是顺着蜘蛛感应找到你的，你怎么可能不是蜘蛛侠？我的蜘蛛感应从不出错。” 来利的脸上透露出一种颓丧的情绪，他说：“我只是个冒牌货，一个没有自主意识，也没有记忆和过去的克隆人。” “别说傻话了。”格温蜘蛛侠推开了隔壁的门，带着来利走到了房间之内，她指了一下对面的沙发说：“坐下吧，我来给你讲讲这个宇宙的基本情况，听了之后，你就没工夫纠结什么过去和记忆了。” 来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到沙发上坐下了，格温给他倒了一杯热咖啡，来利把温暖的杯子捧在手里，稍微有了一些安全感，他犹豫着开口说：“我真是有点不明白了，这个宇宙到底是怎么了？天上飞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而且我听说这个宇宙的蜘蛛侠已经死了，那你是谁？还有，为什么你会是个女人？我的意思是，蜘蛛侠不应该是男的吗？” “听着，这位克隆人蜘蛛侠，我得向你讲清楚，别用常理来理解这个宇宙，至于你所疑惑的问题，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个宇宙的蜘蛛侠确实是男性，而我不是这个宇宙的蜘蛛侠。” 来利张大了嘴巴盯着格温蜘蛛侠，没想到的是，格温蜘蛛侠一把拿下了兜帽，然后就把面罩扯下来了，面罩背后是一张略带稚气的面容，白皙的皮肤配上长长的卷发，看起来有点像个洋娃娃。 实际上，格温蜘蛛侠的年龄比这个宇宙彼得的女朋友格温还要小，所以显得有点稚嫩，但也与所有蜘蛛侠一样，格温蜘蛛侠也有颇为惨痛的经历，她的恋人彼得·帕克变成了蜥蜴人，最后还死在了她怀里。 格温把自己的面罩扔到一边，在来利的对面坐下说：“这事儿，还得从多元宇宙的概念讲起。” 接着，格温向来利介绍了蜘蛛军团和多元宇宙大概是怎么回事，主要就是讲他们是如何因为魔伦家族的猎杀而团结在一起的，接着格温说道： “现在，魔伦家族的威胁几乎已经解除了，但蜘蛛军团并未解散，其根本原因就是这个宇宙，这是一个对于蜘蛛侠们来说极为特殊的宇宙。” 来利消化了一下格温蜘蛛侠所说的那些概念，他也是彼得·帕克，因此智商很高，没费什么劲就理解了格温所说的话，于是他看着格温的眼睛说：“这个宇宙有什么特殊的？不就是科技发达了一点吗？” “发达了一点儿？？”格温用一种惊讶的语气重复了来利的话，然后瞪着眼睛摇了摇头说：“可不是一点儿！” “或许你已经发现了，这个宇宙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技术，但这其实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宇宙是所有多元宇宙之中史无前例的人类大团结的宇宙。” “这意味着，这里除了高科技之外，还有安稳的科学研究环境和百花齐放的人类前进的道路，这才是最重要的。” 格温伸出了一只手，做了一个手势，说：“多元宇宙之中，科技发达的宇宙绝不在少数，蜘蛛侠2099的那个宇宙就是个例子，我还没跟你讲过他的故事吧？……对了，还有一个超级钢铁侠的宇宙，他那儿也是。” 格温蜘蛛侠断断续续的讲了一些其他宇宙的事儿，然后她说：“这些宇宙科技虽然发达，但局势并不稳定，要么是有个超级科技暴君统领的一切，要么是已经进入了后科技时代，人类已经被过度发展的科技挤压的没有了生存空间。” “而最大的不同就是，其他的科技发达的宇宙都走上了一条固定的道路，而不是还处于探索时期，如果你去那样的宇宙里面学习或科研，你就只能依照他们的路去走，学到的东西也未必能拿回自己的宇宙使用，他们或许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可这个宇宙与众不同，人类前进的道路简直是百花齐放，除了科技之外还有魔法，甚至还有科技魔法结合、新生物学、新材料学、附魔、炼金、传送技术等等，只要你能想到的，这里都可以研究，没人会拦着你。” “目前为止，架设在地球上的超过2000个实验组涵盖了包括科学侧与魔法侧近9000个项目研究门类，其中包含了人类目前为止开发出的所有已知技术领域，和针对魔法以及宇宙魔神能量开发出的新兴领域。” “只要你有才能，不管是针对数学、物理学还是化学，或是干脆针对魔法、炼金，或是交叉学科，都可以在这些实验室里找到自己的位置，事实上，现在是位置等人。” “这就是那些项目带头人听说有新的蜘蛛侠的时候，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的原因，哪怕已经有200多个多元宇宙的蜘蛛侠来这里学习和研究，人手还是不够。” “蜘蛛军团甚至在这个宇宙的彼得·帕克的带领下，成立了一个专门的猎头组织，前往各个多元宇宙寻找有意向前来学习的蜘蛛侠，参与到建设之中。” “这部分我都听懂了。”来利点了点头说：“那么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工作？” “或许你可能以为，我们是贪图这里的安逸，或者看到了人类走入星辰大海的梦想而想要参与其中，但实际上，我们是为了我们的家乡。” 格温的眼中透露出一些怀念，她说：“是的，我的那个宇宙应该和你所在的宇宙科技水平差不多，但局势还要更糟，蛛丝、胡狼等一众反派联合成立了科技公司，而我只是个街头英雄，一个无依无靠的高中生，根本没人听我说话。” “待在那里的每一天，我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但我知道，那里是我的家，总有一天我要回去解决那里全部的麻烦，缔造一个更好的未来。” 格温的眼中闪烁出水光，她轻轻眨了眨眼，睫毛沾上泪珠，她说：“和这个世界的相遇是一场浪漫的邂后，请原谅我用如此感性的词汇来形容，但事实的确如此，对于大部分的蜘蛛侠来说都是这样。” “几乎每一个有蜘蛛侠的宇宙情况都不好，要么是无休无止的英雄与反派的斗争，要么是一场大战的摧残让整个纽约差点被毁灭，有的是朋友和家人的离去，每个蜘蛛侠都身负整个宇宙的悲剧。” “可是在这个美妙的宇宙，事情的发展向着理想化靠拢，所有人走上了理想主义的道路。” “这就意味着，这里就像一座多元宇宙之中的象牙塔，我们可以在这里不受顾虑和困扰的进行学习和科学研究，这几乎是每一个蜘蛛侠的梦想。” “或许你会说，蜘蛛侠也可以在自己的宇宙里进行科研，可一个残酷的事实就是，动荡的局势和落后的科技以及大部分蜘蛛侠有些捉襟见肘的生活状况，让我们根本没处去找设备如此完备的实验室，也没钱去买那些实验材料。” “想在我们那个原本的宇宙进行科学研究，我们就得花大量的时间去填补科研需要的成本，要么是卖发明专利，要么是自己开公司，可这些时间原本都是不必要花费的。” “更何况，实验室隔三差五被袭击、危险原料动不动就丢失、一周七天有三天反派入侵实验室这种事，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在那里，我们没法静心学习。” “但在这里就不同了。”格温低沉的语调忽然上扬了一些，透露出十足的希望和热情，还带点稚气的蜘蛛侠小姐说：“这是一个十分安全的宇宙，几乎所有人都被团结在了一起，也包括那天你见到的迈尔斯·沃伦。” “在这个宇宙，他不是胡狼，也没开展过什么克隆研究，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开展，就被尼克·福瑞抓到了实验室里，遗传学是一门相当重要的学科，这关系着人类未来进化的方向。” “他的学科受到了很大的重视，课题如流水一般向他涌来，到目前为止，他所拥有的19号实验室已经有60多个研究员了，可还是在疯狂的缺人。” “绝大多数的邪恶科学家都还没来得及在犯罪领域一展他们的所长，就已经被尼克·福瑞稀里湖涂地拐进了太阳系的开发计划中，然后以没日没夜的科学研究，填补了他们精神的空白。” “刚刚你见到的那位席勒医生所主持的心理健康评估工作当中显示，绝大多数有精神缺陷和反社会人格的科学家在科学研究的过程中，精神和心理状况有了极大的好转，这也算是他们治疗的一部分。” “而这个宇宙，作为蜘蛛侠的彼得·帕克邀请蜘蛛军团的成员来到这里，他们十分康慨的允许每一个蜘蛛侠进入到核心项目中学习那些先进的技术，甚至直接把他们研究的成果带回自己的世界，来改善那里糟糕的局面。”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星际大舞台（八） “当然了，为了建立一种更为健康的交流体系，这个世界的神盾局打造了一个专门针对蜘蛛侠的‘蜘蛛管理局’，每一个来到这个宇宙的蜘蛛侠，都要在那里登记自己的身份和特长，然后与实验室和学科带头人进行双向选择，简单说就是应聘。” “得到职位之后，蜘蛛侠就可以进入实验室当中，一开始肯定是充当助手，熟悉这个宇宙的科研流程，这是有必要的，因为这里的研究流程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不少项目需要上飞船、去水星，乃至于去仙女座星系，而很多蜘蛛侠甚至没离开过地球。” “在进行了初期阶段的适应之后，蜘蛛侠们会逐步的开始独自带课题，当然了，每一个来到这里的蜘蛛侠都有为期6个月的服务期，服务期期间，这个宇宙需要什么技术，蜘蛛侠们就去研究什么技术。” “研究出的成果，他们个人与这个宇宙的科研部门共有，生产出来的成品也可以带走，但对于大多数蜘蛛侠来说，带走也没什么用，毕竟我们的宇宙可没有飞船能用得上什么先进涂料。” “但在6个月之后，我们便可以开始自由研究，挑选自己需要的领域，成立独立的项目组和实验室，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为自己的宇宙的现状服务了，研究成果完全由个人占有，而这个宇宙的科研组织，会从中挑选出有用的研究成果，来进行购买。” “当然，购买蜘蛛侠们的技术用的不是钱，各个宇宙的历史不同，货币并不通用，他们同样会进行技术交换，蜘蛛侠们可以在这个部门或这个公司的技术库当中挑选自己用得上的技术，然后以自己的技术去进行交换。” “也有不少蜘蛛侠专门为了某个公司的某项技术而去这个公司打工，他们会约定好服务的时长和成果的要求，协议由神盾局进行见证和监督，在完成服务之后，蜘蛛侠们便可以带着他们想要的技术回到他们自己的宇宙。” “也有一些蜘蛛侠选择换物资，尤其是魔法侧的物资，这是极为宝贵的。” “大部分的蜘蛛侠不会使用魔法，而在他们那个宇宙，魔法能量也是很罕见的物资，魔法师们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承受很多的痛苦，才能弄来一丁点的能量，而蜘蛛侠们只要在这里打工一个月，就能带回去一大堆的魔法道具，而且都是充满了电的。” “后来，神盾局觉得这样的一对一或多对多的方式有些麻烦，所以干脆直接建立了一个‘学分系统’，当然，他们不管这叫学分，而叫什么‘国土战略什么保障局蜘蛛侠部门’的积分，但我们简称它为‘学分’。” “所有在计划之内的部门和公司，都会为打工的蜘蛛侠提供学分，学分按照时长和成果进行计算，获得的学分会被记录在这个专门的‘蜘蛛APP’上。” 格温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指着上面的一个图标说：“看，看这里，这里就是我现在的学分，下面还记录了我正在工作的部门、工作的时长以及已经被记录在桉的成果，每个月1号都会进行更新。” “当一个项目完成之后，积分就会落袋，然后，看这里，这里有商城，我可以直接消费积分，在商城里购买各种各样的技术。” “购买完之后，这里，地址栏会告诉我去哪里领取物资或技术，或者也可以花费更多的积分要求他们送货上门，没错，是送到我那个宇宙。” 格温把身体前倾，认真的看着来利的眼睛说：“这听起来很理想主义，对吗？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改变早就已经产生了，真的已经有不少的蜘蛛侠通过来这里学习改变了自己的世界，其中也包括我。” “之前我说过，我们那个宇宙的蛛丝联合许多反派建立了公司，他们利用那些邪恶的技术获得的不法收入控制舆论，买通报社和记者，不停的在报纸上刊登文章来抹黑我。” “当然，我可以冲进他们的公司里揍他们一顿，可第二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就会写，我是个恐怖袭击的疯子，将会危害到企业家和商人，于是情况就会变得更加艰难，我甚至差点成了逃犯。” “事实上，成为蜘蛛侠的时候，我还是个高中生，我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就在我感到六神无主的时候，这个世界的蜘蛛侠建议我花费积分购买神盾局提供的战略和战术支持。” 来利瞪大了眼睛说：“还可以购买战术支持？怎么个支持法？” “是的，你在这里不光可以买到战略方案、战术方案、医疗资源、物资资源，甚至还可以花费积分去做心理治疗，我认为很有必要，这里有一个全多元宇宙最厉害的心理医生，他的话简直让我茅塞顿开。” “他给你提供了战略支持？”来利有些惊讶的问：“心理医生怎么会精通这些？” “他精通的可不止这些。”格温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说：“财务服务太贵了，我还买不起，不过我听说，他帮神奇蜘蛛侠从他们宇宙的那个美国军方那里弄来了超过2亿美金的军费，神奇蜘蛛侠拿这笔钱做自己的启动资金，建立了一个专门的蜘蛛实验室，为他们那儿的复仇者联盟提供更多的技术支援……” “哦，说远了，我正在说自己的事儿呢，我获得的战略支持让我搞清楚了一件事，我应该与用他们相同的手段来对付他们，他们开公司，我也开公司。” “只要我的公司经营的比他们好，合作伙伴比他们更多，技术比他们更厉害，那就能抢占他们的市场，从根源上压制他们不法收入的来源。” “更重要的是，这个宇宙的经历开拓了我的眼界，让我知道，合作伙伴可不止局限于这一个国家的那些公司，我比他们更乐于在国际上广泛的开展业务，进行多方合作，不少国家都对我手里的某些技术有兴趣。” “因为我更重要，所以那些污蔑我的人自然就成了嫉妒我，他们在科技领域没法与我竞争，生意也做不过我，只能走回抡拳头的老路，但可惜……” 格温蜘蛛侠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说：“现在，他们抡拳头也抡不过我了，或者说我不用拳头了，我用这个。” 格温蜘蛛侠从自己制服披风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魔杖，来利立刻凑了过去，好奇的说：“刚才我就想问了，这玩意儿是什么？为什么它突然发射出了一道光线，然后就把我关在了那个笼子，为什么我打不坏栏杆？” “这是魔杖。”格温把魔杖在手里轻巧的转了一圈，说：“这么说你可能没什么概念，手枪，你懂吧？” 来利点了点头，格温说：“这就是魔法版本的手枪，简单来说，魔法师利用被某些能量改造过的种子，种出了一种专门用于制作材料的植物，这个植物各项属性都符合枪体本身的要求。” “魔法师们将它们熔炼并制作成了手枪的外壳，然后又用和宇宙魔神进行交易得来的魔力做成了子弹，再利用魔法技术为这种子弹施加了推进力。” “而子弹本身也包含一种特殊技术，在魔杖把子弹推离杖体之后，子弹就会展开形成各种各样的魔法，比如囚禁住你的那个‘囚笼困锁’就是一种用于禁锢的法阵。” “而你之所以没办法打碎栏杆，就是因为，子弹中包含的能量展开之后，可以直接沟通卡玛泰姬的能量通道，而能量通道又直接连到合作的魔神那里，至圣所与每一位合作的魔神确定了交易额，并定期为他们提供报酬和服务。” “只要交易额没有达到上限，来自于魔神的魔法能量就不会被耗空，而会被持续填补，所以，虽然你的撞击可能会让魔法能量有损耗，但在能量枯竭之前，你都打不开笼子。” 来利简直目瞪口呆，但很快他那天才的大脑让他反应了过来，他说：“网络流量？” 格温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流量，魔杖根据不同的等级，拥有不同的流量套餐，流量套餐中流量的多少，代表着施展魔法的强度和魔法持续的时间。” “卡玛泰姬制造好魔杖之后，就将魔杖挂在各个APP上，比如，蜘蛛侠有蜘蛛APP，章鱼博士有章鱼APP，我们都可以利用积分购买这种魔杖。” “而买完魔杖之后，我们还要买子弹，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挑选不同的魔法种类，比如蜘蛛侠不杀人，所以囚笼困锁这个魔法就是销量最好的魔法。” 格温蜘蛛侠又打开那个APP，打开商城页面，然后点到销量，她指给来利看，并说：“你看，我特别喜欢这个APP的商城功能，听说是和中国联合开发的，它的方便之处在于，能够看到各个地区、各个种类的蜘蛛侠购买的倾向和评价。” 来利看向格温的手机屏幕，在商品详情的下面，他看到了一条又一条评价，这些评价除了有昵称之外还有头像，大多数都是各种各样的蜘蛛面罩，评价的内容也很符合蜘蛛侠的说话风格。 “当然了，这些魔杖卖的很贵，子弹也不是无限的，用完了就需要重新买，而且流量套餐也要收费。”格温的语调又低垂下来，显得有些无奈。 “现在你就知道，那名医生是怎么骗到2亿美金的军费了，老天啊，我打了两个月的工，才能买得起三枚子弹！” “可它真是太棒了，我没法拒绝。”格温摊开手说道：“有谁能拒绝在众人打成一片的时候，你从怀里掏出一根魔杖，大喊魔法的名字，并把对方困住呢？” 来利咽了一下口水，光是设想这个场景，就已经让他有些心动了，事实上，每一个法师都有近战梦，而每一个近战也都有法师梦，蜘蛛侠最大的劣势就是他们远程手段的贵乏。 虽然拳拳到肉也很爽，但天外飞仙更酷，不是吗？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星际大舞台（九） “那我……” 来利有些犹豫的说：“我其实……抱歉，但我真的不是彼得·帕克，虽然我拥有他的记忆和能力，但我确实只是个克隆人，我真的……” 格温蜘蛛侠看出了来利的惶恐不安，她轻轻眨了眨眼说：“其实你完全不用纠结这件事儿，现在整个纽约大概有80多个彼得·帕克，也不多你一个，你想当谁都行。” “多少？？？？？” “你等一下，我看看。”格温蜘蛛侠又打开了自己的蜘蛛APP开始找来找去，然后说：“呃，现在在线的人数是72个，但有些人报成离线是因为他们不希望被打扰，你稍等，我在群里问一下。” 说完，格温蜘蛛开始拿着手机不停的打字，过了一会，就听手机“叮叮叮叮叮”的不断发出响声，格温把手机屏幕往下滑了一下说：“你看，短短20多秒之内就有30多个蜘蛛侠回复我了，他们都是彼得·帕克。” 格温蜘蛛侠看向来利说：“彼得·帕克在这里可不够时髦，因为大家都是彼得·帕克，所以不是彼得·帕克的蜘蛛侠就很受欢迎，比如我，当然了，女性蜘蛛侠本来就不多，因为稀少，所以宝贵。” 格温蜘蛛侠换了个姿势看着本·来利说：“与彼得·帕克的不同之处，不是劣势而是优势，你看，因为彼得·帕克太多，大多数的帕克又都差不多，所以他们进的都是普通的实验室。” “但我不同，因为我是女性，所以我可以参与到体外繁殖和人造子宫研究的课题当中，这个课题组只收女性，因为目前为止只有女性有生育能力，女性研究员可以避免某些临床实验中隐私和伦理的问题。” “当然了，也有课题组在研究男性生育和多性别转换，更重要的是优生优育和基因选择，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和迈尔斯·沃伦联系一下，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你的到来，很有可能让另一门学科被重视起来，那就是克隆学，因为学科太多太杂，很多类似的项目没有被重视起来，如果你能搞出一些研究成果的话，你的服务期将会被大大缩短，直接进入自由研究的阶段，相信我，这对你有好处。” “你是说，让我研究我自己？”来利的五官都已经皱起来了，格温的这番话属实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是个错误的产物，其实每个胡狼克隆实验的受害者都这么想，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来利甚至觉得，他的存在就是偷了彼得·帕克的人生。 那些英雄事迹根本不是他完成的，而是彼得·帕克完成的，可他就这么白白的享有了别人的劳动成果，甚至还因为自己的容貌和能力，让别人误以为他才是彼得，获得了别人对彼得的爱和尊重，这完全是一种偷窃的行为。 虽然他不能决定自己出生的方式，但他一直以来都尽可能避免与彼得相似，蜘蛛侠的道德感让他不能去当个小偷。 可现在，格温蜘蛛侠居然告诉他，这根本不是缺点，而是优势，因为他可以借用自己特殊的情况研究克隆学，并缩短打工时间，尽早出来单干。 格温却犹嫌不足，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很认真的说：“之前蜘蛛军团的猩红蜘蛛侠，他应该是叫凯恩吧？也来过这里，想进实验室，但他的克隆体不太稳定，精神障碍有点严重，有时甚至不能控制自己，所以他必须得先接受半年以上的精神治疗和为期两个月的观察期，才能投入工作。” “听起来好像有点荒谬，但其实，没人比这个宇宙的尼克·弗瑞更爱蜘蛛侠，这位局长把我们看作是他的小羊羔，为了榨取我们最大的价值，他绝不能让我们生病受伤。” “甚至是在我们回到自己的宇宙和那些反派作战的时候，他会特意让神盾局的特工们当我们的陪练，临走之前还送一大堆装备，甚至只要花很少的积分，就能租很多强力装备，目的就是保证我们能活着回来给他打工。” “我听说，有一个宇宙的蜘蛛侠正在和那个叫什么萨诺斯的紫皮人打仗，那个该死的紫脑袋打了个响指，蜘蛛侠差点死掉。” “可尼克挂在他身上的生命监测装置报警了，紧急求救信号传到了至圣所，一个叫墨菲斯托……还是什么来着的地狱领主当场降临，把蜘蛛侠给捞了回来，现在那个倒霉蛋还在疗养院养伤呢。” 来利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了，虽然听起来好像生命安全有了保障，可一想到救他们的人其实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的打工，听起来就难免比那些反派还要邪恶。 格温还要张嘴介绍，可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伸出一只手示意来利别出声，接起电话对那边说：“喂？彼得，怎么了？……哦，是吗？……对，我正在跟他讲这个宇宙的基本情况……不，已经澄清了，和他没什么关系，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自己过来一趟吧。” 挂断电话，格温说：“好吧，这个宇宙的彼得·帕克稍有些不放心，他担心你可能因为一些人的误导参与到了不该参与的事情当中，要知道，每个彼得长得都一样，你要是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儿，所有彼得都得倒霉。” “我正想问呢。”来利认真的看着格温的眼睛说：“我听说，这个宇宙的蜘蛛侠已经死了，死在了一场大爆炸当中，而现在的蜘蛛侠是三代蜘蛛侠，这又是怎么回事？” 格温露出了一个很为难的表情，娃娃脸的女性蜘蛛侠用一只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张了一下嘴，但又闭上了，脸上的表情精彩到来利完全看不懂。 “我确实很难和你解释。”格温一脸的为难，说：“如果说这个宇宙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好吧，这里有点疯狂，这里的每个超级英雄都死过，有的还不止一次。” “算了，让彼得亲自过来跟你解释吧，他正好也想见见你。” 说完，格温就让开了位置，可来利看着她的动作却有些疑惑，他说：“他就在这附近工作吗？” “当然不是，他在纽约的另一边，不过他应该就快过来了。” 格温话音刚落，“滋啦”一声，半空中又打开了一道传送门，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一身实验室制服的彼得从中走了出来，他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走上前和来利握了一下手说：“你好，我是彼得帕克6302，你应该已经拿到自己的编号了吧？” 来利愣了一下，可这个时候格温走上前解释说：“不，他不是彼得·帕克，所以没有你们的特殊编号，他叫本·来利，是彼得·帕克的克隆人。” 来利张大了嘴巴，他说：“编号是什么？” “因为有太多彼得·帕克了，我们都长得一样，为了方便区分，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编号，事实上，彼得·帕克不重要，编号才是本体。” 随后彼得有些惊讶的说：“噢，你是个克隆人啊，那我想你和凯恩应该会有点共同语言，和我也有。” 来利做震惊的表情已经做到下巴都有点僵硬了，他不解的问：“什么叫和你也有？” 而在来利更为震惊的目光之中，面前的这个彼得·帕克的皮肤开始逐渐变蓝，他直接变成了外星人的外貌，但很快就又变回去了。 “我是个斯克鲁尔人，当然，我也是彼得·帕克，同时也是媒体报道当中的第二任蜘蛛侠，现在暂代彼得在地球上的工作。” 来利已经完全僵硬在了原地，格温推了他一把，让他坐回沙发上，并坐到他旁边说：“别太大惊小怪了。” “可是你怎么能、你、我的意思是……你不会觉得，嗯？”来利结结巴巴的，一会儿用手指一下自己，一会又用手指一下对面的彼得。 彼得似乎是领悟到了他的意思，他露出了一个苦笑说：“你不会是纠结自己冒牌货的身份吧？这样吧，我安排你去神盾局当几天尼克局长的助手。” “到那时，你就会知道，不论你是谁，只要你能长成彼得·帕克的样子，以及有他那颗天才大脑，那么尼克才不会管你是谁，他只会对你大吼‘我不管你是蜘蛛人还是外星人，现在麻利的滚去把你脑子里的天才想法给我掏出来，然后为人类事业做贡献，做到死！ ！’。” 彼得耸了一下肩说：“本来，我都已经和我的族人们前往黑暗象限的空荡新区，打算重建旧斯克鲁尔帝国了，结果尼克通过我留在地球上的同族，打电话给我说，斯塔克和斯特兰奇抢蜘蛛侠快抢疯了，一周之内打了三场架，我现在应该立刻马上回去当蜘蛛侠，这样就能一人一个了。” “所以，你现在是负责魔法侧的工作？”格温把头发别到耳后问道。 “恰恰相反，我负责科技侧。”彼得摊开手说：“斯克鲁尔人模彷能力只能模彷对方本来有的能力，像共生体这种类似外置装甲的能力，是模彷不了的。” “而这个宇宙真正的彼得所拥有的魔法能力，其实是他的共生体的能力，我没有共生体，自然就用不了魔法，所以彼得就去负责魔法侧了，而我留在斯塔克大厦搞实验。” 彼得对着来利点了点头说：“你应该很疑惑，他们怎么会放心我，但实际上，这原本是斯克鲁尔人模彷他人能力的一个缺点，但现在却被他们认为是优点。” “因为继承了全部的能力和记忆，所以我们常常会忘了自己是谁，绝大多数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彼得·帕克，如果不是那位心理医生帮我维持住了斯克鲁尔人所拥有的人生经历的记忆，我估计就真以为自己是蜘蛛侠了。” “至于你可能感觉到的偷窃了别人人生的愧疚感，我只能说，如果世界只需要一个蜘蛛侠的话，你可能确实是多余的，但这个宇宙很缺蜘蛛侠，非常缺，我们可能需要两万多个蜘蛛侠，你要是想当蜘蛛侠的话，是我们的荣幸。” 来利已经完全呆滞在了原地，刚刚过去两小时之内接收的信息，就像某些疯狂的因子在感染他的大脑。 这个时候，格温蜘蛛侠又低下头轻轻捋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说：“我羡慕这个宇宙，也爱这里，这就像是我在温暖的夜晚躲在家中的被窝里做的一个美好的梦。” “可我的世界再贫瘠再混乱，也是我的家乡，我会用在这里学习到的知识、获得的能力去建设它，让它如这里一样变得美好。” “我不在乎自己是谁，不在乎这个世界上是否有另一个我过得比我更好，我只知道，我人生的意义和快乐的来源应该只在于，我用自己的能力改变了世界，让它变得更好。” “到时候，每个生活变好的人所感受到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他们的幸福和满足，就是我的幸福和满足，他们的欢笑是我的欢笑，他们所看到的希望，就是我的希望。” 格温的眼睛里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彩，那是一种像被春雨洗刷过的青草表面一般的光，带有女性特有的温柔和沉静的力量。 这让来利明白，蜘蛛侠之所以是蜘蛛侠，不是因为容貌和能力，而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种光明。 “这就是每一个来到并停留在这里的蜘蛛侠所追寻的最高价值，我们将不再是我们，而是我们的宇宙、我们的文明、我们的种族走向星辰大海、获得最终幸福的一种可能。” 彼得看着来人的眼睛说：“所以，别再畏惧你不是你，你去做蜘蛛侠，你就是蜘蛛侠，我不是蜘蛛侠，但也是同一个伟大理想中的一粒沙。” “是我无需是我，功成不必在我。”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星际大舞台（十） 就在格温蜘蛛侠与彼得断断续续的给来利介绍各个实验室的情况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腰间别着左轮手枪的人影走了进来。 “哦，暗影蜘蛛侠。”格温回头喊出了他的名字，暗影蜘蛛侠看到这群人在这还愣了一下，他不是个十分健谈的人，也没什么太多的肢体动作，但是明显停顿的脚步还是让格温有些疑惑。 “怎么了？”格温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暗影蜘蛛侠的声音很低沉，完全不像是彼得·帕克，他面罩之下的眼睛打量着格温，说：“席勒医生让我来接新人，但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负责给新人介绍情况。” “那你们不去皇后区的空际运输技术博览会了吗？”暗影蜘蛛侠微微的歪了一下头说：“博览会开幕的三个小时之内打卡才有学分，现在都已经过去1小时20分钟了，你确定你们来得及吗？” “什么？！ ”格温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大叫，她立刻从沙发的缝隙之中冲了出来，看着暗影蜘蛛侠说：“打卡是有学分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 “你不会没开蜘蛛APP的推送吧？”暗影蜘蛛侠一语中的，格温支支吾吾的说：“那个，我嫌尼克天天群发消息有点烦，我需要休息……” 说完，她手忙脚乱的拿起了一旁的手机，双手捧着手机开始查看APP内的消息，翻了好久才在昨天最上面的一条消息翻到了技术博览会打卡的通知。 “天哪，有20分？！ ”格温发出了一声尖叫，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屏幕上的内容说：“这是认真的吗？这快抵上我一天的工时了！ ” 格温停顿了一下，然后马不停蹄的把手机放回了自己的外套里，拿皮筋把头发扎起来，重新戴上自己的面罩和兜帽，对着彼得做了个手势，一边往外跑一边说：“新人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跑到门边之后，还回头双手扒住门框，探头出来说：“对了，提醒席勒医生，我接待新人的那5分，别忘了记到我的账上！” 彼得摇了摇头说道：“我猜，她私自把你弄过来，扣的分绝对比5分要多，就算席勒医生不扣，尼克局长也会扣的，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扣分的机会。” 来利又张了一下嘴巴，有些忐忑的问道：“学分还会被扣？” “当然会。”暗影蜘蛛侠走上前，坐在了原本格温坐的位置，从怀里掏出了一瓶威士忌，也不问其他人喝不喝，自己就先喝了一口，然后说：“学分不光会被扣，还可以被扣成负的。” 来利益睁大了眼睛，彼得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个新人，不懂规矩，光是你在布朗克斯区遛的那一圈，起码要扣掉50分。” “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总是闯祸。”暗影蜘蛛侠毫不避讳地说：“每一个蜘蛛侠都把打击犯罪、伸张正义刻在了骨子里，在街道上看见有人抢劫要去帮忙、看到警察遇到麻烦要去帮忙，甚至连交警拦车也要去帮忙。” “可是这个宇宙的确和其他宇宙有很大的不同，有的时候帮来帮去帮的都是倒忙，有好几次不少的蜘蛛侠伸张正义，耽误了实验研究进度，或者干脆实验到一半扔下不管，去抓罪犯，导致出了实验事故。” “康纳斯博士和奥托博士强烈抗议，就连托尼·斯塔克都跑到神盾局几趟捞人，所以，之后学分就加上了惩罚机制，打击犯罪只能在指定时间段进行，而且每个蜘蛛侠划分了不同的区域，要和那里的警察打招呼，不能随意出手。” “当然了，如果警察遇到他们解决不了的麻烦，也会联系他们那个区域负责的蜘蛛侠，这种任务也会给学分，所以你在布朗克斯区伸张正义的行为，可能是抢了别人的学分。” “可我没见到那个区域的蜘蛛侠动手啊？”来利皱着眉说：“难道他为了等求助换学分，就可以对各种暴力事件坐视不理吗？” “当然不会，没有蜘蛛侠是那样的人。”彼得开口说道：“他没动手，只是因为要观察局面，你所看到的那些暴力行为背后可能藏着更大的麻烦，跳到马路中央，对着所有人大喊‘我要和你们决斗’，或者给他们一人一拳，是不会有结果的。” “哦，对了，负责那个区域的人是谁来着？”彼得推了一下眼镜，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彼得·帕克，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彼得·帕克。”暗影蜘蛛侠努了一下嘴，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但操作手机的动作有点笨拙，他一边发消息询问一边说：“我真是有点不适应这种高科技，我们那个年代连电脑都是稀罕物。” 彼得也掏出了手机看向屏幕，伴随着一个左轮手枪头像的人在群里发问，很快消息就开始不停的刷屏，彼得以其极佳的动态视力，在无数条刷过去的信息中，敏锐的捕捉到了答桉。 “天呐，这也太倒霉了吧，是那个彼得。”彼得挑了一下眉毛，看向暗影蜘蛛侠说道：“就是那个还躺在疗养院里的彼得。” 暗影蜘蛛侠也有些惊讶了，他把手里的酒壶收起来，摇了摇头说：“那还真有点麻烦了，他的伤挺严重的，一时半会好不了，而且精神也有些萎靡，恐怕没办法那么快投入到治安工作当中。” “那我去吧。”来利立刻举起手说道：“我来这个宇宙之后就一直生活在那边，对那边的情况挺了解的，我真的很想帮忙。” 暗影蜘蛛侠和彼得对视了一眼，彼得有些犹豫的说：“抱歉，来利先生，我能体会你这种心情，每一个彼得·帕克都想帮忙，但恕我直言，你帮忙的手段稍微有点……” “我们不能帮着警察打抗议人群，或者是帮着抗议人群打警察，这都是不对的，这完全是在帮幕后黑手激化他们的矛盾，是在被人当枪使。” 而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彼得皱起了眉，他继承了这个宇宙彼得的所有记忆和经验，而这个宇宙的彼得显然在织网方面格外有天赋。 这个宇宙的彼得·帕克可不是那个指挥抡拳头的莽撞小子了，或者说，恰恰相反，因为和席勒关系很近，他也继承了这位心理医生身上的智者气质，对于计谋乃至于阴谋都有按图索骥的能力。 “我怀疑，幕后黑手可能早就察觉有一个彼得·帕克居住在这个辖区之内，而很明显，他发现，这个彼得·帕克是刚来的，搞不清楚状况。” “他在那里频繁的挑起抗议活动，不断的激化矛盾，甚至是出手安排暴力冲突，就是为了让彼得·帕克动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天在那的不只是新勇士团队，肯定还有埋伏在暗处的记者或者摄影师，他们想把彼得·帕克拉下水。” “可人们不知道彼得·帕克是蜘蛛侠。”来利反驳道。 “那正好，这个世界彼得·帕克可比蜘蛛侠重要的多了。”暗影蜘蛛侠解释道：“实际上，三代蜘蛛侠的名声不太好，人们对他颇有非议，虽然也不乏支持者，可风评也远没有一代蜘蛛侠那么好。” “相反的是，彼得·帕克可是有名的青年才俊，人人都知道，他是斯塔克和奥斯本眼前的红人，把他拉下水，自然就能把两个大公司拉下水。” “要是研究飞梭和空际运输技术的能人彼得·帕克出现在了抗议现场，还帮着警察殴打抗议人群，那你觉得人们会怎么看待他？会怎么看待斯塔克和奥斯本？又会怎么看待空际运输技术？” 来利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冷汗从背后冒了出来，他舔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嘴唇，说：“我差点就闯了个大祸，是吗？” “我猜，你刚来那几天搞不清楚状况，而且也把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外地人的情况写在脸上，从而让他们知道能够算计你，但这不是你的错。” “现在负责那片辖区的彼得负伤，暂时没有维护治安的能力了，这事恐怕得我们一起解决。” 彼得站了起来，并说：“另一个我，也就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彼得·帕克，现在去了其他宇宙试验新技术，暂时回不来，而我待会还得去斯塔克实验室，斯塔克先生最近很忙，很多项目都是我在看着。” “所以，我恐怕没时间亲自陪你们去，但待会我给贾维斯打个电话，让他们对你提供技术支持，第一要务就是给你准备一套新战衣。” 来利刚刚张嘴想说自己有战衣，暗影蜘蛛侠就打断了他，说：“每个来这里的蜘蛛侠都要对自己的战衣进行一些调整，否则你就会看见几十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蜘蛛侠在空中荡来荡去了，我们必须得有自己独特的标识，不然会被尼克扣分的。” 彼得摊开手，像开玩笑一样说：“我们都是他的小羊羔，要在耳朵上打标签，谁敢闹事，可是会被扔出去的。” 来利抿着嘴感觉到有点别扭，他舍不得他以前的制服，觉得他的旧制服没什么不好的，而且也不喜欢给自己贴标签。 这种别扭的情绪只持续到了几分钟之后，一架钢铁战衣把一套闪闪发光的制服送到了他面前的时候。 来利目瞪口呆的看着钢铁战衣上的那套蜘蛛战衣，他张着嘴眨了眨眼，彼得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来吧，换上试试看。” “不……但是它……” 来利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暗影蜘蛛侠摇了摇头说：“别大惊小怪的，这毕竟是个高科技的世界，战衣上有一些微缩的武器和铠甲，也很正常吧？” “我知道，但是……这魔法光辉是怎么回事啊？？！ ！”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星际大舞台（十一） “哦，这个啊。”彼得一点都不惊讶，他说：“现在这个版本的蜘蛛战衣都是阿斯嘉德批量生产的，和他们的神族铠甲内衬是一个材质，本身就会发光。” ”再加上，尼克的小羊羔掉了一根羊毛，他都要吼上半小时，痛斥阿斯嘉德产品质量，要求延保3万年外加两千倍赔偿，而洛基实在不耐烦跟他打嘴仗，索性就找卡玛泰姬给每个蜘蛛侠的战衣都附了魔。” “你不用担心，这些魔法不影响正常活动，而且都是被动触发的护盾，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可以救你一命。” 来利也不再矫情，他一手拿起战衣，从眼睛上方看向旁边的彼得说：“说真的，我还真有点好奇神盾局局长助理这个职位了。” “你可别好奇。”暗影蜘蛛侠立刻出声说道：“虽然这个位置是所有蜘蛛侠岗位当中工资最高的，如果你对于经济学没有足够宏观的了解，最好还是别去应聘，好几个蜘蛛侠从这个岗位上下来之后，脑子蒙了几个月。” 来利撇了撇嘴没有正面回答，但彼得和暗影蜘蛛侠都看出，他肯定是不死心，但现在，他们已经学会尊重每一个彼得·帕克的命运了，反正总有一个彼得要倒霉，不是他们就行。 很快，来利就穿上了制服，彼得也去换上了制服，而暗影蜘蛛侠还是老一套，因为他的制服太有特色了，几乎不会有人认错。 来利的蜘蛛侠颜色更深，红色更多，而彼得的蜘蛛侠就和本宇宙的蜘蛛侠的制服一模一样，彼得摊开手解释道：“我和彼得共用一个身份，软件也是同一个账号，所以不需要有区别。” “还可以这样？”来利有些惊讶的说。 “可以。”彼得点了点头，三人一边往外走，他一边说：“你也可以把你那个宇宙的正牌蜘蛛侠拉过来，你们两个共用一个身份，反正你也是他的克隆人，尼克凭肉眼分不出你们谁是谁，你们就可以两人同时工作，一个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另一个接任务维护治安，同样的时间内，可以赚两份钱。” “格温已经不知道抱怨过多少次了，她那个世界的胡狼天天就知道跟着蛛丝湖混。”暗影蜘蛛侠推开门说：“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要搞克隆实验的意思，她说她做梦都希望，某天晚上另一个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我可以替你上夜班’。” “太荒谬了。”来利评价道。 话虽如此，但这种荒唐和滑稽的感觉的确冲散了他内心的悲伤，谁能想到，他重视的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的伦理问题，在这个世界却只关系着能不能用同一个身份打两份工，赚两份钱。 想到这里，来利就发现他还真有点动心了，看看其他蜘蛛侠，尤其是格温蜘蛛侠，为了自己的那个世界，不得不东奔西跑，没日没夜的干活，还要穿梭在两个宇宙之间，甚至不舍得买贵一点的魔法。 如果他把自己那个宇宙的蜘蛛侠拉过来，他们俩共用一个身份，给同一个账号积累学分，那岂不是开局就比别人强上一倍？ 来利忽然一个机灵，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怀疑这个宇宙的空际当中有某种致幻剂，他怎么也开始张嘴闭嘴赚钱了？ 三个蜘蛛侠沿着走廊往外走，彼得一边思考一边说：“新勇士阻止了你在抗议人群之中出手，可幕后黑手绝不会就此罢休，我在想他们还会针对谁？” “关键是，他们现在要的是什么？”暗影蜘蛛侠也开口推测道：“他们算计来利，目的是想让和他长得一样的彼得·帕克名声扫地，而根本目的是让民众对于空际运输技术产生反感。” “那么他们也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来达到这个目的。”彼得的眉头越皱越紧，忽然他灵光一现，看向暗影蜘蛛侠说道：“皇后区空际运输技术博览会！” “如果他们能在那里制造恐怖袭击，比如让某些展品突然爆炸伤到普通人，那也同样可以减弱民众对于技术发展的信心，他们肯定是这么打算的！” 彼得话音落下，三个蜘蛛侠同时开始奔跑，接连跳出窗外，很快，阳光下闪耀的蛛丝坠着三个矫健的身影荡了起来，划过纽约的天际，以极快的速度赶往皇后区。 此时，阿卡姆疗养院的病房当中，席勒正坐在病床的旁边，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床上躺着的青年的额头，并说：“好消息，今天你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痊愈了。” 躺在病床上的也是彼得·帕克，面容同样年轻，只不过眼神有些涣散，神情也有些萎靡，席勒站起身给他掖了一下被角，并说：“别太难过了，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我来这太晚了。”青年的睫毛不断的颤抖着，他说：“我应该早点儿来这儿，这样说不定我就能找到解决办法了。” 彼得的眼眶越来越红，他几乎已经止不住自己带着哭腔的语调：“奇异博士死了、黑豹死了，尼克·弗瑞也死了，我本来也应该死的……” 席勒伸手帮彼得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说：“彼得，之前你不能出院，是因为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墨菲斯托的动作太粗暴了，你本来就受了伤，又穿越宇宙，即使恢复力强也要休养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你身上的伤已经快好了，阻挡你出院的只有你的精神状态，很抱歉，以你现在的心理评估结果来看，你恐怕需要进行长期的心理疗养。” “不，医生，不！”彼得一把抓住了席勒的手腕，用流着泪的眼睛看着他说：“我不能再在这里耽误更长的时间了，我需要回去和我的伙伴们一起作战！我不能抛下斯塔克先生，还有史蒂夫、娜塔莎，他们还有强大的敌人要对付，我不能苟且偷生！” 席勒丝毫没有在意彼得因激动的情绪而施加在他手腕上的力量，他只是拿着病历本平静的看着彼得说：“就是因为你现在这么激动，我才不能放你走，感性的思维占据了你的大脑，会让你丧失最基本的判断力，你明知道，你就这么急忙的跑回去，也多你一个不多。” 彼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松开了手，一边流泪一边说：“是的，我根本就没帮上忙，就连洛基，我是说，我那个世界的邪神洛基，他都站了出来，而我什么也没做。” 彼得的喉结不断的颤动着，有些失神的低声说道：“托尼肯定会恨我的，史蒂夫也会，他们一定会想，我有逃跑的手段，为什么不用这种力量拯救世界？” “为什么那个强大的魔神不能救所有人，而只把我一个人带走？他们一定会恨我的。” 说完，彼得实在抑制不住，他侧身倚在席勒的怀里，抱着他的肩膀痛哭了起来，席勒扶着他的后背，说道：“不，他们不会恨你，他们一定会很欣慰，一个如此年轻的孩子，竟然找到了保全自己的办法。” “或许，他们也会担心，带你走的那个魔神可能会伤害你，说不定，他们正想找到你。” 彼得的身体不断抽搐着，已经泣不成声，他抓着席勒肩膀的手逐渐握紧了，用颤抖着的鼻音说：“当然，他们当然想找到我，我也想找到他们。” 席勒大幅度的扶着彼得的后背，并说：“等你好起来，你就可以回去了，现在你要做的是从悲伤中清醒过来，找回自己的理智，想想对策，我们都会帮你的。” 几分钟之后，彼得哭的没力气了，他重新蜷缩在床上，但却正因这种疲惫而找回了一些理智，他伸出一只手摸了一下眼睛，看着席勒说：“我进医院了，那我来这个宇宙的时候，分配给我的那个需要维护治安的区域怎么办？会不会有人受伤？” 坐在床边的席勒静静的看着彼得略显稚嫩的脸，蜘蛛侠到底是要有多少善心，才能在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负责的辖区的普通人的安全。 可席勒并没有打算安慰他，而是直接说道：“你不在的时候，那里的确出了一些事，但会有其他人去解决的。” 彼得用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着席勒说：“发生了什么？” 他的神情开始逐渐变得担忧了起来，几秒钟之后，他就翻了一下身，用手撑着病床想要坐起来，有些焦急的说：“不行，我得去看看，我答应了尼克的，我不能擅离职守。” “你现在还在治疗期，离开这里才是擅离职守。”席勒轻轻用手把彼得按了回去，并看着他说：“事情是这样的，经过神盾局的调查，有人想利用你维护正义的行动，挑起警察和抗议人群的矛盾，找记者拍下你殴打别人时的正脸，来陷害彼得·帕克。” “他们想要让空际运输技术的功臣彼得·帕克陷入舆论的漩涡之中，这样就能让普通人对新技术感到反感。” “每当有新技术登上舞台，取得历史性突破的时候，那些被伤及了既得利益的人总是会用这种手段。” “抹黑不了先进的技术，就抹黑发明和使用技术的人，反正民众只看结果，不看真相，只要一时的舆论闹起来，过后再去澄清也没什么用了。” 彼得的表情越来越焦急，他几乎快要跳起来了，他说：“那我得赶紧过去啊！万一真让他们得逞了怎么办？” “别急。”席勒向后靠在椅背上，用手里的笔轻轻敲了敲病床的护栏，并说：“年轻的英雄们已经化解了第一次危机，他们没办法把彼得·帕克拉下水了，那么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有关空际运输技术的博览会上释放危险信号。” “你是说，他们会在博览会搞恐怖袭击，那要怎么办？”彼得十分担忧的问。 席勒却突然笑了一下，侧过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部手机递给了躺在病床上的彼得。 彼得有些疑惑的接过来，刚打开手机，就发现蜘蛛APP传来了十几条消息。 他挨个看过去，只在最上面发现了一条有用的，并如同本能一般惊呼道：“诚邀蜘蛛侠参与皇后区空际运输技术博览会打卡……20学分？！ 这么多？？！ ” 而他凝神细看，这条消息下面的评论区全是如他一般的惊叹，再一看上面的报名人数—— “蜘蛛侠：169人。” 席勒用满含笑意的眼睛看着彼得，说： “灭霸来了，也给他锤成肉馅儿。”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星际大舞台（十二） “说真的，格温，你真该考虑一下我之前说的我们两个共用一个账号的事儿，尼克绝对分不出来我们两个谁是谁，他没有女儿，绝不可能分出这个年龄段的女生。” 格温蜘蛛侠拉着这个世界的格温往博览会的大门里面走，她们是在门口查车的时候碰上的。 当然，这并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在实验室里早就见过了，并且格温蜘蛛侠一直试图说服自己的异世界同位体来帮自己顶班。 “天呐，史黛西小姐，快别说胡话了！就算我们两个都能搞研究，我又没有被蜘蛛咬过，我又怎么在那些大厦之间荡来荡去？”格温摊开手，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同位体说道。 “说真的，你就没想过像彼得一样，在城市上空飞翔？”格温蜘蛛侠要显得更活泼一些，或许她是蜘蛛变异给她带来的旺盛的精力，让她的语速变得更快，因此显得更活跃。 “完全没兴趣。”格温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我曾有幸被他抱着飞过几次，高空中的风太大了，而且每次回家之后，我都得向我爸解释，彼得不是那种有钱就变坏的男人，没有买跑车，也没带我去飙车。” “拜托！”格温蜘蛛侠抓着格温的手臂，拖长了音调开始撒娇，她说：“自己荡起来和别人抱着可不一样，那感觉真的很酷。” “可我没有变异，我要怎么飞？” “这还不简单吗？现在的蜘蛛战衣越来越先进了，上面都附着魔法，我去找至圣所的熟人，让他们在附魔的时候换一个魔法，绝对能够做到和蜘蛛变异真假难分。” 格温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一把把格温蜘蛛侠的兜帽扣上，大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当了尼克局长两周的助理，你肯定从他和席勒医生那儿学到了不少宏观经济学的知识吧，你想用我的身份再开一个账号，一人领两份基础工资。” “绝对没有！”格温蜘蛛侠想也不想的否定道。 格温蜘蛛侠上前扯住格温的胳膊软磨硬泡，格温无奈的像拖了一个拖油瓶一样拽着她往里走，两人进入展览馆之后，同时被那些巨大的机械吸引了。 “天呐，这就是空际列车的引擎吗？居然这么大。”格温有点惊叹的说：“坐车的时候倒没觉得。” 格温蜘蛛侠也转头打量着周围的展品，她对列车外壳比较感兴趣，因此走到了材料展台。 可突然间，她一错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格温立刻寒毛倒竖，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她吐出一口气，双手叉腰，看着旁边的女生说：“蛛丝？！你怎么走路没声？你吓死我了。” 蛛丝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展柜当中材料的介绍，她转头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并说：“看来，你那个世界的蛛丝让你神经紧张。” “当然，她完全就是个神经病！”格温没好气的说：“但凡有什么坏事，找她就对了。” 蛛丝轻轻叹了口气，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她看着格温说：“这个宇宙里这么多彼得·帕克，你就没在谁身上看到一丝一毫他的影子吗？” 格温蜘蛛侠默默的把头转了回去，抱着胳膊说：“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放心吧，我对神奇蜘蛛侠没兴趣。” “我已经和他分手了。”蛛丝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说：“那天，蜘蛛女孩的包扔在了他那里，他看到了蜘蛛女孩给自己妈妈写的信，也就是写给玛丽·简的信。” “看到那封信之后，他难过了很久，在另一个宇宙中，他和玛丽·简甚至都已经有了孩子，但还是没能安稳地生活在一起，他开始感到沮丧。” “我猜，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事儿。”格温的声调也沉了下来，她眨了眨眼说：“他听说了那个受了重伤的蜘蛛侠的故事，他觉得自己身负巨大的责任，一次又一次的灾难降临地球，他责无旁贷，因此也无需再拖另一个人下水了。” “他只把我当成他沮丧时的情感安慰。”蛛丝的语气很平静，她接着说：“可我希望他能直面自己对玛丽·简的感情，他们总是纠缠不清，从来没认清过自己。” “比起你，我更有理由讨厌玛丽·简。”格温皱着眉说：“大部分的彼得·帕克都忘记了我。” “但你其实不是这么想的，你在口是心非，令你感到难过的，不是彼得投入了一段新感情，而是他和玛丽·简不是那么合适，总是在消耗彼此的爱意和感情。” 格温蜘蛛侠轻轻的低下了头，并没有反驳，蛛丝又开口说道：“可这个世界上，如你和彼得一般情投意合、互相理解到极致的情侣总是少的，大部分人都是在互相搓磨，在痛苦中理解，让伤口的血交融。” “这真的有意义吗？”格温蜘蛛侠喃喃自语道。 “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呢？”蛛丝偏头看向格温蜘蛛侠说：“我在疗养院做了一段时间的助理，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心理评估报告结果并不乐观，你的个人意识正在涣散。” “你为了某个目标努力的欲望很强，可却逐渐丢失了自己，你也是人，既需要有个人事业，也需要有感情生活，而不是急着为你的宇宙献上生命。” “席勒医生让你来劝我？”格温转头看向她，问。 蛛丝摇了摇头说：“完全是个人做法，在所有宇宙当中，你也是很特别的那个蜘蛛侠，你是所有彼得·帕克的伤疤，但又是他们的希望。” “无论你自己是否感觉到，每一个彼得·帕克都在或多或少的关注着你，他们知道你不是他们的格温，就如同你知道他们不是你的彼得。” “但他们希望你更好，就像你希望他们更好一样，不是吗？” 格温沉默着站在原地，隔着面罩，蛛丝不知道这个女孩的脸上是否也有一丝悲伤的表情，但是很快，一阵骚乱就打断了她们的谈心。 蛛丝和格温蜘蛛侠同时回头，看到摆在展厅正中央的那个巨大引擎正在冒出火花。 格温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说：“有人破坏了点火系统，引擎可能会变成炸弹……快阻止他们！” 说完，格温以极快的速度荡了起来，可还没等她冲过去，人群之中突然冲出了好几个身形、容貌都差不多的青年，其中一个一挥手说：“火线短路，准备抢修！” 瞬间，几个青年如同灵活的蜘蛛一般跳上了巨大的引擎，“嗖嗖嗖”的沿着引擎表面爬了上去，以一种快到眼花缭乱，让人无法看清的动作拆开了外壳，钻到了引擎内部。 格温刚冲到引擎前面，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她本能的用手臂挡住了脸，在“砰”的一声之后，引擎的一小块外壳被炸飞了，沿着地板滚出去很远。 脸上蹭着黑灰的彼得·帕克拎着扳手爬了出来说：“小问题，修好了！” “哦，格温，你在这儿啊？嗯？等一下，你是哪个格温？”钻出来的这个彼得有些疑惑的说。 格温张了一下嘴刚要回答，就看到一群人从侧门冲了进来，手里拎着长枪短炮三脚架。 冲进来的记者看着场馆内的情况，全都愣住了。 说好的爆炸呢？说好的重要博览会大型机械事故呢？怎么没冒烟也没着火？参观展览的民众都安安稳稳的站在原地？ 格温蜘蛛侠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这个彼得·帕克，确定他应该和神奇蜘蛛侠处于差不多的时期，可能是纽约某个研究所的研究员。 果然，这个彼得一看到格温，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说：“啊，没什么的，我刚从水星基地抢修组回来，我挺擅长抢修的，那个刚刚飞出来的碎片，没砸到你吧？” “我倒是没事。”格温摇了摇头，她没有再去看这个彼得，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人群的后面。 冲进来的记者开始拉着路人观众采访，一个女记者举着话筒对一对儿来观看展览的老夫妻喊道：“请问你们是否目睹了刚才那些可怕的事故？你们受伤了吗？是不是崴到了脚？” “不，我们没有……” “哦，谢天谢地！你们没有崴到脚！还好那些可怕的事故没有夺去你们的生命，你们一定吓坏了吧？” “我们其实根本就没……” “那你们快去休息一会儿吧……嘿，这位女士能耽误您两分钟吗？您对空际列车的引擎在展览会上爆炸怎么看？” “爆炸？哪儿爆炸了？” “天呐，这起恐怖的事故带给了民众极大的恐慌，让他们不知所措！我们再来采访一下这位先生！” 格温刚要走上前制止记者胡说八道，远处的一个彼得·帕克对着这里打了个眼色，格温立刻就明白，这事还没完。 果然，一个穿着展览会工作人员服装的人悄悄靠近了记者和正在接受采访的人群，格温眯起眼睛后退了两步，故意让开了路线。 她站在原地不动，眼睛向上一撇，便看到了几个黑影，已经跳上了博览会天花板的龙骨。 天窗光线的阴影之中，不断有蜘蛛复眼亮起，很快，上百只眼睛盯着展馆中所有不怀好意向中心聚集的人影。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手拿手枪、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感觉到一股巨力袭向自己的手臂，“砰”的一声，天旋地转。 而当他被撂倒躺在地上之后，他只看到，蛛丝交错之间，蜘蛛军团降临。 “叮！” 格温蜘蛛侠一拳把动手的工作人员打晕过去，掏出了自己发出提示音的手机，划开屏保之后，看到蜘蛛APP上赫然显示了一条最新发布的任务—— “展览会幕后黑手追缉开始！ 无上限： 打手（学分3） 枪手（学分5） 技术员（学分7） 额外任务： 普通线索（学分10） 重大情报（学分20） 小头目（学分30） 幕后黑手（学分100）” 拿着手机的格温蜘蛛侠吞了一下口水，而当她转头环顾四周时，只看到了几百双比灯泡还亮的蜘蛛复眼。 神盾局的办公室当中，席勒收起了手机，格兰特·沃德有些疑惑的说：“所以，展览会安保行动取消了？” “是的，你们不用去了，去干别的活儿，然后把这次行动的经费，全部打到我的卡里。”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星际大舞台（十三） 神盾局心理医生的办公室当中，席勒转了一下办公椅，眉头紧皱看着手里的文件，当椅子转回正面的时候，席勒把文件放在了桌面上，看着坐在对面的科尔森说：“你的意思是，斯塔克集团想要插手神盾局引入共生体，加强特工武力的事？” 科尔森点了点头，双手放在身前，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像是闲聊一样说：“我们也不知道，斯塔克集团怎么突然就对共生体有兴趣了，之前奥斯本集团研发生物科技的时候，曾想过要和神塔尔一族合作，提取他们身上的共生体因子，制造生物战甲。” “但是现在，单兵战甲已经不是炙手可热的项目了，老奥斯本对那些黏湖湖的共生体已经失去了兴趣，也很久都没再打毒液的主意了。” 席勒凝神思考，听到科尔森接着说：“现在好像攻守易形了，奥斯本集团对于水星更感兴趣，可斯塔克集团却反过来开始研究共生体。” “至少从神盾局获得的情报来看，斯塔克集团的科技路线与生物科技不太沾边，而且也没有什么必要重新改换路线。” “这说明斯塔克突然对共生体感兴趣，并不是要研究他们。”席勒在脑子里理顺着有些纷杂的线。 现在已知DC世界主宇宙的蝙蝠侠通过灵魂同调进入了托尼·斯塔克的意识空间，但他绝对不是过去旅游的，蝙蝠侠做什么都有目的。 他们两个之前不认识，也互相之间并未听说过对方的大名，只是通过以席勒为载体的灵魂共振了解到了对方的智慧，这是最关键的一点。 当他们了解到对方的智慧之后，一拍即合，凑到了一起，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对方的智慧去做些什么。 席勒猜测，恐怕是斯塔克邀请的蝙蝠侠，而邀请的目的一定和他背地里弄的那个计划有关。 由此推导，斯塔克背着所有人进行的那个计划，很有可能比席勒想象的要更为宏伟，同时也更为困难，否则他并不需要拉另一个天才入局。 世人很难想象什么事是需要蝙蝠侠和钢铁侠两个人的智慧才能完成的，而对于席勒来说，他还想到了另一点，那就是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已经好几天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并不正常。 当两个人的思维和灵魂连接在一起的时候，并不需要用语言这种效率低下的东西来沟通，两个天才的思维合并在一起，没有什么事是他们思考不出来的，但他们依旧没有动静，就说明，他们所图甚大。 而这一切又与共生体有什么关系？ 忽然席勒灵光一现，他看向科尔森说：“斯塔克集团想要插手神塔尔一族投诚神盾局的事，那么他具体是想插手哪个方面？想要干扰共生体寄生特工的过程吗？” 科尔森也皱起了眉，他说：“我们还没有具体了解，因为我们不想惊动斯塔克集团，席勒，你得知道，在有关斯塔克的事情上，我们必须慎之又慎。” “当然，斯塔克集团突然出手给神盾局施压并不符合规定，以私人感情来说，托尼也没必要这么做，但他们既然这么做了，我们就不能严厉的回绝，现在是我们需要斯塔克，人类需要斯塔克。” “甚至没有询问过吗？” “特工传回的消息是，斯塔克方面的工作人员什么也没说，特工没敢擅自询问，因为看起来可能会有点像审讯，你也知道，越是老练的特工，越是咄咄逼人。” 席勒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科尔森的这种处理方式，他和格兰特·沃德等一众特工共事的时间长了就知道，审讯是特工的本能，不论对谁说话，听起来都像是在盘问。 神盾局内部也分为两派，显然，科尔森属于保守派，他倾向于对任何势力笑脸相迎，不得罪他们，而神盾局也需要这样的人，来在审讯调查和盘问之外，缓和与其他势力的关系。 席勒也认为，这件事需要慎重处理，但他与科尔森不同，他有许多盘外招。 他用笔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看向科尔森问道：“彼得现在在斯塔克大厦吗？” “如果你指的是那个斯克鲁尔人的话，是的，他最近仍然忙于空气运输技术的开发，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彼得去问问托尼？” “光是问可不行。”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托尼既然打算瞒着我，那在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告诉彼得。” 席勒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并对那边说：“喂？彼得，是这样的，你最近很忙吗？没什么，只是我想告诉你，负责布朗克斯东二区的那个彼得·帕克恐怕暂时无法完成他的工作了。” “你已经让新来的那个克隆人蜘蛛侠和暗影蜘蛛侠过去了？你真是越来越有远见了，先生。” “对，没错，他的情况很不好，有一些创伤后应激障碍。”席勒的语调低沉下去，他说：“之前他哭得很厉害，彼得，你不能责怪他的懦弱，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死在了他的面前，而且还不只是一个。” “他们在他面前痛苦的死去，而他看到了活下去的人更痛苦的表情，我绝不可能允许这样精神状态的蜘蛛侠去做任何工作，尼克来了也不行。” 席勒轻轻叹了口气说：“但是话说回来，他要是总在这躺着，他们那个宇宙的局面才是没救了，我正在想办法安慰他，但效果不明显，毕竟我和他也没认识多长时间，不像是我们两个。” “不，彼得，这对我来说只是件小事而已。”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我的职业生涯中遇到过许多比这困难的多的情况，我一样逆转了它们，你得相信我的职业素养。” “既然你已经将空余治安任务分配出去了，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是的，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说这事，没别的事，我这边还有些工作，我先挂了。” 席勒挂上了电话，科尔森一脸揶揄的表情，说道：“你和尼克把这群健壮的小羊羔们耍的团团转，善于利用蜘蛛侠善良和关心他人的特性，总有一天，他们会恨你们的。” “科尔森先生，这就是为什么你到今天为止还只是个八级特工。”席勒又摇了摇头，说道：“你真以为蜘蛛侠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我们在剥削他们、差遣他们，甚至是奴役他们吗？不知道我们在利用他们的感情吗？你太小看蜘蛛侠了。” 席勒用一只手扶着桌面站了起来，绕到了书架旁边，并说：“蜘蛛侠的善良带给他一种额外的灵性和敏锐，他其实能很好的洞察人的情绪，只是不善于表达，每一个蜘蛛侠都非常清楚我和尼克在做什么。” “若你一定要用牧羊人与羔羊来进行比喻，那么，每一只来到这里的羔羊都曾经伤痕累累，痛苦不堪，他们失去了太多能够撑到今天的唯一支柱，就是他们内心的善良。” “可要只凭借善良活下去，实在是太难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天生意志坚定的人，如果有一个温柔乡可以供他们休息，让他们暂时放下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安心的工作和生活，那么无论付出什么，他们也愿意。”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爱是纯粹的，重视他们的价值和欣赏他们的灵魂所产生的爱，是平等的。” “我和尼克爱他们，虽然更爱他们的价值，但他们同样也感受到了爱，感受到了那些他们曾经拥有，但又数次失去的难得的爱。” “蜘蛛侠已经失去了太多。”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当中，彼得倚在实验台上，开口说道：“除了我之外，其他的蜘蛛侠失去了他们的叔叔婶婶，失去了格温，有的还失去了玛丽·简和孩子。” “现在，我听闻了更惨痛的悲剧。”彼得用力的闭上了眼睛，睫毛不断的颤动，用一首有点颤抖的语调说：“在失去了他的亲人和爱人之后，他又失去了他的朋友，失去了并肩作战的战友。” “我无法想象这一天，或者说不敢想象。”彼得低下头，从一如既往的平静神色中罕见的露出一点畏惧：“如果有一天我会失去你们，失去你，失去席勒医生，失去史蒂夫，我不敢想象。”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斯塔克抿着嘴看着他说：“那就别去想象，那种事一定不会发生。” 彼得刚要张嘴，斯塔克就用力的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想说，这些事在另一个宇宙真实的发生了，听到了这种悲剧的你，肯定会觉得害怕。” “每一个宇宙的彼得·帕克都在不断重复的发生着悲剧，承受亲人和爱人的离世，目睹朋友的死亡，区别只是有些人接受了这一切，而有些人还在痛苦的蜕变中。” “但当我前往宇宙之上的时候，除了关心我自己，关心每一个斯塔克之外，我也对你投以注意，而这令我明白，为何席勒好像永远不知足，他贪婪的可怕。” “在我看到了你人生当中无数的悲剧之后，那可怕的贪婪之火也在我的心中点燃。”斯塔克的眼睛注视着彼得说：“生生不息的驱动力推着我走到今天，它的名字就叫做，我的孩子不能失去一切。” 斯塔克伸手揽过彼得的肩膀，彼得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颈侧，并说：“或许每一个来这里的蜘蛛侠也是这样想的，正因明白苦难，才要尽力为其他人避免这些。” 斯塔克轻抚着彼得的后背说：“你的心跳的很快，还在感觉到紧张，看来那个蜘蛛侠的经历吓坏你了。” “但没关系，彼得，自我登临宇宙之上那一日起，贪婪的火焰从未熄灭，而走到今天，这种贪婪仍令我想要更多。” “听着，我有一个计划……”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星际大舞台（十四） 布朗克斯区的东面有这个地区规模最大的一条唐人街，超200家华人餐馆在这里经营了上百年，而每一个华人聚集的地区，几乎都是彻夜不眠，这里的每一家餐馆都会开到后半夜。 不得不承认，能在异国他乡做出点名堂来的生意人，多少都沾点要钱不要命。 尽管布朗克斯区现在非常乱，游行示威的人群和虎视眈眈的警察交错在一起，华人餐厅没有一家关门，他们甚至还为游行抗议的人群和警察提供外卖服务。 在抗议活动的街头，你经常能够看到穿着白色功夫衫的华人帮厨拎着大包小包的餐盒，跑完了抗议人群那边，又跑到警察那边。 大部分警察根本不在意华人，因为他们知道，大部分亚洲人都十分听话，犯罪率极低，也不擅长使用枪械，闹事的概率很小，所以尽管看到他们刚刚从抗议人群那边过来，警察也毫不在意，还有空跟同事一起开玩笑。 夏日炎炎的纽约，在太阳底下站个10分钟就会汗流浃背，警察们都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挡在头顶遮阳，手里端着餐盒，有些笨拙的摆弄勺子或快子。 “嘿，那个小子，对，就是你，说真的，不能给我来个叉子吗？我到底要怎么用这两根小木棍才能把这该死的面条弄起来？”一个头发花花白，年龄颇大的警察拿着手里方形面条盒子，有些手忙脚乱。 他旁边的年轻同事乐不可支，阻挡了那个华人青年上来的脚步，并说：“嘿，你可不能给他拿，他这是在种族歧视，吃东方的食物就得用快子！” 那个华人青年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对警察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去送餐了，警官先生。” 两个警察你推我搡的闹了起来，也没工夫去搭理他了，华人青年翻了个白眼，走到自己的自行车旁边，拎起了又一摞餐盒朝着另一波警察走去。 可就在这时，小巷对面突然冲出来一队人，领头的是一个红发女特工，她用手枪指着华人青年说：“别跑！” 华人青年目光如电，瞬间，手里的餐盒被他甩飞了出去，“砰砰”两声枪响，面条和米饭在空中来了个天女散花。 华人青年本应该转身就跑，可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食物，他露出了一个心疼的目光，脚步也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特工们已经追了上来。 华人青年翻身上到警察的车顶，然后沿着引擎盖滑了下去，一脚踹倒正在拔枪的警察。 大部分警察都端着食盒吃东西呢，变故发生的太快，大部分人没反应过来，华人青年几个照面之间就突破了警察们的封锁线，朝着小巷的深处跑去。 “追上他！”领头的女特工喊道。 警察们帮不上什么大忙，特工却脚步飞快，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抓捕活动，这里不是那个华人青年经常活动的地盘，他对于地形没有这些提前踩过点的特工熟悉。 华人青年跑过一个小巷，他回头看了一眼越追越紧的特工，脚步停下，一个急刹车转弯冲向另一条小巷里，冲进去再转个弯，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另一条生路，而是一面墙，这里是个死胡同。 好在，示威游行人群将一堆废弃不用的宣传语木板丢在了这里，华人青年拿起一个巨大的木牌，三两下就把牌子底部碍事的纸张扯掉，抓着木杆，像撑杆跳一样灵活的一跃，跳上了小巷的墙头。 他冷笑了一声，对着追过来的特工做了个鬼脸，直接跳到了小巷的另一头，可下一秒，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华人青年看到自己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形状复杂的图桉。 “唰”的一声，魔法囚笼亮起，拎着魔杖的红发女特工走上前，眯着眼睛看着华人青年说：“你跑什么跑？！” 华人青年惊呆了，他目瞪口呆的指着那根魔杖，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指了指那根魔杖，嘴里就要吐出一个单词。 红发女特工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啪的一亮，说道：“神盾局特别重要外勤特工娜塔莎·罗曼诺夫，现对你展开包括违规使用超能力、袭警、拒不配合调查等六项罪名的调查，你有什么异议吗？” “我……”华人青年刚要说话，娜塔莎就打断了他，一脸不耐烦的说：“你要是不跑，我们本可以坐在餐馆里一边吃早餐一边谈话，你又不是罪犯，你跑个什么劲儿呢？！” 华人青年张了一下嘴，上下打量了一下娜塔莎，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虽然他本来也不应该认识她。 “别这样，娜塔莎，我们应该对这个小伙子客气点。”另一个男人从转角处走了出来，很明显他不是特工，他没有穿外勤制服，只是穿了一件高领毛衣，戴着一个眼镜，看起来颇具书卷气。 布鲁斯·班纳推了一下眼镜，走到了魔法囚笼的旁边，看着华人青年说：“抱歉，孩子，我们去你家找你，只是想问问，6号那天发生在布朗克斯区多朗斯大街的那一起抗议活动中爆发的袭警骚乱，是怎么一回事？据调查，好像是你和警察起了冲突，结果最后你跑掉了，你的同伴们被捕了。” 华人青年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愤怒的表情，他抓着栏杆大声嚷嚷道：“警察对我们开枪，还想殴打我们，我为什么不能反抗？！” 说完，他开始不断的捶打魔法牢笼的栏杆，可娜塔莎不慌不忙的走近了一步，说：“你的同伴和你一起反抗警察，可你却丢下他们逃走了，害得他们进了监狱，前途尽毁，这是你想要的吗？” “你们这群该死的魔鬼！你们会下地狱的！ ！” 伴随着华人青年的咆孝，他的肌肉开始不自觉的紧绷起来，而且越长越大，细微的气流围绕着他的周身旋转，他捶打的动作越来越快，远超普通人肌肉能承受的频率。 班纳和娜塔莎都警惕的后退了一步，班纳眯起眼睛说：“……变种人？” “不，这不是先天天赋。”经验丰富的女特工判断道：“很可能是后天修炼，就像马特一样。” “他看起来快要失控了，需要我出手吗？”班纳面色严肃的盯着牢笼里不断咆孝的华人青年，他有些懊恼的说：“早知道是这种不可控的超能力者，我就不应该和你一起来这，我们应该多带点人。” 娜塔莎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想要靠近的班纳，她仔细的观察着华人青年的表情，然后大胆的上前一步说道：“现在你的那些同伴还在指控期，并没有真正的定罪，如果你现在爆发伤人，尤其是打伤神盾局的特工，你会和他们一起进监狱。” “但如果你能冷静下来谈谈，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一切就还有转还的余地，我发现，你对于警察和特工都非常不信任，但我必须要告诉你，有人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切，目的就是利用你这样的莽撞年轻人酿成大祸。”娜塔莎特意放慢了语速，而且用口音标准的美式英语对着华人青年说道。 可华人青年面露痛苦，他不停的捶打着笼子，说：“离我远点，我有些无法控制，这力量本来不属于我，我没办法……” 华人青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娜塔莎知道不能再拖了，她转头看向班纳，问道：“有把握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把他打昏过去吗？” 班纳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浩克刚发泄过，愤怒处于瓶颈期，我可以借用一小部分他的力量。” 女特工让开了位置，可是班纳还是转头看着她说：“你们不会杀了他，对吗？” “当然，至少我们还需要真相。” 听到娜塔莎的保证，班纳走到了笼子后面，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正在抽搐的青年，然后把他打昏了过去，刚才追击华人青年的特工们走到了娜塔莎身后，娜塔莎看了班纳一眼说：“谢谢你相信神盾局。” “我是相信你。” 朦朦胧胧的光晕在眼前不断闪烁，恍忽之间好像有个人在叫他的名字，体内的气流不受控制的乱窜，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席勒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亚裔青年，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青年不断的抽搐着，看起来很痛苦，席勒刚想调高镇定剂的浓度，就看见青年使劲的绷紧上半身，抬起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坐在旁边的席勒和站在床尾的娜塔莎都被惊呆了，娜塔莎率先举起两只手说：“我们绝对没有殴打他，是班纳把他打昏过去的，而他控制了力道，没有伤到他。” 席勒皱着眉，他发现这个青年的嘴唇有些发紫，呼吸也不顺畅，他赶忙解开了青年手臂固定着的绑带，把他扶起来，让他的上半身向前倾倒趴在护栏上，然后用力拍打着他的嵴背。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之后，青年哇的一声吐出了几块血块，呼吸顺畅了许多，他一边喘息一边本能的说道：“谢谢、谢谢……差点走火入魔。” 用中文说的。 “他说的什么？”娜塔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重复了一下中文谢谢的发音，说道：“这好像是中文里的‘谢谢’，那后面那个词是什么？什么魔？” 席勒的眼神停滞在了华人青年的脸上，他不断的拍着青年的背，在他呼吸频率恢复以后，递给了他一条毛巾，让他擦了一下嘴边的血，然后又递给他一杯温水。 席勒给娜塔莎使了个眼色，娜塔莎愣了一下，但还是领会了席勒的意图，于是女特工沉下脸，对席勒说：“席勒医生，我希望你明白，我们需要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接受问询，而这是你份内的工作。” “当然，罗曼诺夫女士，但现在他是我的病人，而你摆出一副拷问官的架势站在这里，显然不利于他恢复，能请您先出去吗？” 娜塔莎冷冷的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青年，转身往门外走，席勒站了起来送她出去，娜塔莎在关门之前，用不善的眼神盯着席勒的脸说：“医生，你那些多余的善心还是留给需要他们的人吧，这家伙只是个暴民，还是个扔下同伴逃跑的叛徒，不值得你同情。” “彭！” 门被关上的响声和拳头锤在病床护栏上的响声同时响起，门关上之后，席勒轻轻叹了口气，走回床边，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华人青年说：“别生气，娜塔莎已经算是特工当中脾气比较好的了，要是遇上别的特工，你现在可能已经在急救室里了。” 华人青年张了一下嘴，表情闪过一丝愤怒，刚想说什么，可眼神中又划过一丝畏惧，他深呼吸了一下，看着席勒说：“我不是暴民，他们才是一些没有人性的执法机器，我也没有抛下自己的同伴！” “当然，我相信你。”席勒转身，拿出了病历本，并打开了笔帽，看着青年的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本能的张嘴要回答，但似乎到嘴边的话又拐了个弯，回炉重造了一下之后才被吐出来。 “徐……尚气。”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星际大舞台（十五） 听到这个名字，席勒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的重新打量了一下青年。 这个华人青年身高1米8出头，体型很健康，但并不像很多欧美人一样把自己练成一个大块头，身形依旧偏瘦，不过从小臂的肌肉能够看出来饱经锻炼。 面容也并不是完全的亚洲人，看起来更像是混血，头发和童孔倒都是黑色，只不过眉骨和山根更高，眉眼之间带有一些白种人的特征。 更重要的是，席勒发现，他一点都不像是生活在美国的华人，由于东西方文化差异，东方人和西方人对于表情的理解有很大的差距。 对东方人来说，笑容其实就是微笑，一般都是合上嘴唇，扬起嘴角，偶尔会露出一点牙齿。 可对于西方人来说，微笑一定要露出牙齿，最好露出牙龈，嘴角要高高的扬起，更像是夸张画的动画表现。 这一点在合照的时候更为明显，美国土生土长的亚裔和留学生，虽然外貌差不多，但神态和表情完全不一样，甚至到了只凭照片就能分出两方的地步。 如果面前的这个青年是徐尚气，那他应该是个美籍华裔，至少应该来这里很多年了。 可现在，这个青年的外貌和表情看起来像个刚来这里不久的留学生，完全没有那种过头到有点虚假的美式热情，反而显得含蓄，甚至是害羞。 更重要的是，席勒明明记得，上气是个功夫大师，娜塔莎没有带很多特工，班纳也没有放出浩克，那他是怎么被抓到这来的？而且一来这就开始吐血？ 虽然在群魔乱舞的漫威，功夫大师不算很强，但也不至于弱到这个地步吧？ 席勒的心中虽然有疑惑，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默的把名字写在病历上，然后又看向徐尚气，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为什么会吐血？” “我……”徐尚气张了一下嘴，就好像不知道怎么说一样，可面对着席勒专注的目光，他迫切的想回答些什么取得这个医生的信任，因为他知道，他现在面对的状况很糟糕，如果没有一个盟友的话，他恐怕再也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娜塔莎那种冰冷的态度的确给了他不小的压力，这可不是在开玩笑，美国特工办事，清空弹匣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徐尚气深深的叹了口气，里面饱含忧愁和难过，他用力的抓了抓自己黑色的短发，并说：“我不知道，医生，我什么都不知道。” 席勒状似无奈的看着他说：“可你如果什么都不说，我也没办法帮你。”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失忆了。”徐尚气用一只手捂着脸，然后撩起头发，眉头紧皱着说：“那天在冲突中警察开枪了，他们打中了我的后脑，但是一股神秘力量保护了我，让我没死，但我感觉自己精神失常，于是慌不择路的逃跑了，我不是要故意抛下我的同伴。“ 席勒看着徐尚气的脸，听着他漏洞百出的解释，似乎有了一些预感，他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护栏，说道：“好吧，如果你坚持自己有精神问题，我会对你进行全面的检查，如果之后你遭到指控，检查结果将会成为你未来去向的决定性因素。“ 席勒站了起来，看着青年的脸说道：“你在这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席勒就站起来离开了，而徐尚气目送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到了半夜，躺在床上睡着的青年忽然翻了一下身体，他把头转过来盯着房门的缝隙，直到走廊上的灯光熄灭，他才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 感受着胸口的疼痛，他低声用中文骂了一句脏话，又都囔了几句方言，努力调用这副强壮的身体的肌肉力量翻身下床。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窗边，拧了一下窗户的把手，发现竟然没锁，于是他左右看了看，悄无声息的把窗户推开了。 徐尚气一只脚踩在了窗户的边缘上，想要发力跳出去，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我劝你别跳，楼下全是特工。” 说的是中文。 徐尚气勐然回头，他看到白天见到的那个心理医生，一手拿着病历的文件夹，一手拿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水站在门口。 席勒走到了徐尚气病床旁边坐了下来，施施然的翘起了腿，翻开了病历本的文件夹，并说：“是不是幻想自己在漫威世界里大杀四方、实现自己超级英雄的梦想？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所以肯定能逃出去？” 穿着病号服站在窗边的徐尚气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席勒所有的话都是用流利的中文说的。 他快步走了过来，双手抓住病床的护栏，说：“不是吧？你也是，你说了‘漫威’对吧？……你说了吧？？？” “别大惊小怪的。” 席勒的声音低沉到近乎气音，他在昏暗的光线之中拿笔在病历本上写着写什么，然后用笔的末端敲了敲另一边的护栏，说道：“坐到对面去，然后我们来谈谈有关你的事。” “拜托！”徐尚气不可置信的张开手说：“你穿越过来当了个心理医生？！ 还是神盾局的心理医生？？？你知不知道过几年之后会发生什么？那个紫薯精会打响指，会有一半的人死掉，那可是几亿个活生生的人啊！ ！” 徐尚气感觉自己有点崩溃了，他不停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捂着手臂说：“我去实习的路上，出租车撞上了一辆大卡车，‘砰’的一声，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眼，又是‘砰’的一声，子弹打在了我的后脑勺上，我清楚的听到了一声惨叫，然后我就感觉到我体内像烧开水了一样烫的不行。”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一凉，子弹不翼而飞，六七个警察拿枪指着我的脑袋，但我不是因为这个逃跑的，我感觉自己要爆炸了，我不想把他们都炸死了。” 徐尚气越说越生气，一脚踹在了病床的床脚上说：“我都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穿越了也就算了，还穿到徐尚气的身上！可别让我见到那个什么傅满洲，不然我打爆他的狗头！” 说完，他又踢了一脚床脚，弄出“砰”的一声，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显然是气的不轻，然后他又一甩头说道：“这帮美国警察杀人不眨眼！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击倒了两三个游行者，现在又把我抓到这来，这帮该死的走狗！” 能看得出来，面前的青年不是很会骂人，哪怕是中文骂人的词汇，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忽然他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转头看向席勒。 他看着席勒白人的外貌，忽然出声说道：“听你的中文口音，你应该也是个中国人吧？算了，徐尚气就徐尚气吧，起码长相还是龙的传人。” 席勒只是平静的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一会输出情绪，一会幸灾乐祸，静静的在心里做着这个青年的侧写。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青年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转头看他说：“你也是够倒霉的，穿到了一个普通人身上，在超级英雄的世界里还得打工加班。” “不过这样也挺好，就算这个徐尚气修炼了什么内功，到我这里也全白费了，我根本控制不了身体里的那种气流，谁说穿越者都能无师自通来着？” 徐尚气扬了一下手，颇为无奈，很快他又轻轻的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我妈怎么样了，知道我出车祸死了，她肯定伤心死了，不过还好，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只能他们给我妈养老了。” 他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精神病院的房间，憋在心里许多天的话，就像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你说，这还真挺奇怪的哈？这么多天了，我也没见着荡来荡去的蜘蛛侠和飞过的钢铁侠，我还想去拍个照呢。” “我只看过电影，没看过漫画，这估计就是漫威说的那些什么多元宇宙之一吧？或许是未来宇宙？希望是未来宇宙，这样我就不用面对紫薯精了。” 席勒转头打量了一下他的侧脸，并问道：“你打算当个超级英雄吗？去把另一半的人从灭霸手里救出来？” “谁知道呢。”徐尚气耸了一下肩说：“我不能去赌，我是活下来的那一半人，既然早死晚死都得死，那还不如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去和紫薯精拼命，说不定。老天让我来这儿，就是让我弥补电影的悲剧呢？” 徐尚气搓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说：“看到《复联3》结尾的时候，我哭的稀里哗啦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我也不甘心这些超级英雄就这么死掉吧。” 席勒又指了一下对面的床，徐尚气显然放松了许多，他走过去坐下，席勒看着他的眼神说：“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清澈的愚蠢，你是个大学生吗？” 徐尚气点了点头说：“我刚大学毕业，正在实习，就是在去实习的路上死了。” 还没等席勒接着问，徐尚气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可能你穿越的早，没看到《尚气》这部电影，我发现自己穿成徐尚气之后差点绝望死！你是不知道那部电影拍成了什么屌样！” “如果演员的长相还能称得上一句审美是主观的，那剧情节奏更是稀烂，画面构图毫无美感，服装造型土到爆炸，看完之后我恶心了一周，呕……” 徐尚气做了个恶心的表情，抱着胳膊说：“漫威里就没什么像样的东方英雄，全他妈的是刻板偏见！好在原来的那个徐尚气挨了一枪，应该是被打死了，所以我才顶替了他。” “还好我不是长电影里的那个傻逼样，不然我真要跳海自杀了。”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可这个时候徐尚气搓了搓手又兴奋了起来，说道：“说不定，那个像样的东方英雄就是我呢？刚刚我咳了两口血之后，发现我身体里的那种气流减弱了，我好像稍微能控制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窗户，窗外不停有探照灯的光闪过，然后他转头回来压低声音说：“你不会真打算就在这这么呆着吧？不打算做点什么来改变世界吗？” 席勒轻轻的点了点头，他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你那种超能力，所以恐怕这件事还得指望你，你先别急，你还需要休息，如果你要离开这里，我会帮你的。” 席勒的声音轻柔又缓慢，每一个单词的每个音节都在拖长音，窗外射灯的闪烁频率越来越快，连带着屋内的光线也开始变得不稳定。 “好吧，你说的对……”徐尚气捂着还有点发疼的胸膛靠在了病床的枕头上，他的视野已经开始变得模湖起来，他用充满困意的眼神说：“我得先休息一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说完，他的呼吸频率逐渐变得越来越悠长，直到他的眼动速度开始朝着深度睡眠变化，席勒才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酒，打开盖子，让酒香溢散在房间中。 很快，席勒来到了雾气茫茫的意识空间之中，这里没有什么思维高塔，只有非常零散的碎片，是很典型的普通人的精神空间。 席勒环顾了一圈，然后在所有碎片的正中央找到了一个蜷缩着的身影，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中国青年，带着一副近视镜，外貌平平无奇，也没什么独特气质，就像大学城随处可见的男生一样。 席勒在许多碎片当中找到了他有关自身的记忆，这个男生并不姓徐而姓陈，而他的人生经历也说明，他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并不是受到了洗脑或者是催眠，而是确实借壳重生了。 席勒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他想看一下这个穿越者来到这里的原因。 席勒不喜欢这种超出掌控之外的事发生，如果发生了，那必须要查明根本原因，他可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个巧合。 在DC世界的时候，席勒就曾听路西法说过，记载着命运的《命运之书》上的，不只有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也有不少误入这个世界的灵魂，他们都会在来到这里不长时间以后，就被命运写进《命运之书》，就像席勒曾经遭遇过的那样。 而路西法对此给出的解释是，无穷无尽的宇宙和世界难免会产生一点差错，这些流浪的灵魂，即使重生也造不成什么太大的破坏。 即使能改变什么，也不过只是一两个宇宙而已，很少会有神明关注它们，闹大了也只是把那个宇宙扔出去就算了……席勒除外。 了解多元宇宙之后，席勒从蜘蛛侠的嘴里听说过一些异常的事件，比如某个世界突然冒出来一个漫画里从来没出现过的人物，开了大公司，打了灭霸，泡了超级英雄，席勒知道，这些人可能就是意外穿越到这里来的人。 不过既然这个徐尚气这么幸运的穿越到了他面前，那他当然会用最简单的方法查清他的背景，确保这不是什么阴谋。 席勒回朔徐尚气的记忆，想要找到他出事的那个时候的片段，可就在无数的记忆碎片从他眼前掠过的时候，席勒却捕捉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下一秒，他童孔骤缩。 第二天清晨，徐尚气从睡梦之中醒来，他使劲的揉了一下眼睛，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就发现昨天的那名医生又推门进来了。 不过不同的是，他手里拎着熟悉的食盒，看起来像是从唐人街订的早餐，席勒再次坐在了徐尚气的身边，微笑着看着他说：“昨天你直接睡着了，还有好多事我没问呢，今天我们可以再聊聊。” 徐尚气一边直勾勾的盯着传来香味的食盒，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情不愿的说：“我都跟你说了那么多了，你还没跟我讲你的故事呢。” 席勒垂下了眼帘说：“我的故事没什么可讲的，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也没有家庭，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孑然一身，没什么可牵挂的。” 果然，徐尚气在听了这话之后露出了一个同情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又变得有点沮丧，打开食盒的动作也变得有些迟钝。 “我妈和我哥、我姐肯定伤心死了。”徐尚气紧紧的抿着嘴说：“我妈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让我暑假别出去打工，早点回去，她要是知道……” 徐尚气的眼圈越来越红，席勒却状似无意的打开了食盒的盖子，把香喷喷的食物摆在他的面前，并问：“没听你说过你父亲，你是单亲家庭？” 徐尚气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爸欠了赌债跑了，我妈和我哥我姐把我养大。” “伟大的母亲，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护士，她是个护士。”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星际大舞台（十六） “从体检报告来看，你那所谓的走火入魔的症状，是脏器损伤，至少结果是脏器损伤，所以你恐怕必须得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如果你不想你回家的时候就有某一个器官被你从喉咙里呕出来的话。” 席勒拿着一份体检报告站在徐尚气的床前，而躺在床上的徐尚气显然不那么舒适，他紧张得额头冒汗，因为娜塔莎也站在房间里盯着他。 真正与许多穿越者肖想的对象、这位美丽的红发女特工面对面的时候，徐尚气甚至提不起一点欣赏的念头。 娜塔莎可是苏联培养出来的超级特工黑寡妇，当她不是处于想用美色迷惑别人的伪装状态的时候，只会让人联想起某些黑暗的酷刑。 或者说，每一个站在这个房间中的特工都有这种本事，他们的职业生涯会把他们打磨成一柄军刺，除了有足够的杀伤力之外，还要足够吓人，最好让人看他们一眼就能把底裤是什么颜色都交代出来，特工干的就是这个活。 徐尚气发现，他对于漫威的美好幻想，彻底终结在了这个病房里。 事实就是，神盾局并不像很多穿越作品描述的那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像是复仇者联盟和他的朋友们的后花园。 这里是个极度危险的特工基地，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够被选拔出来参与超能力者的调查，本身就证明他们足够出类拔萃，至少已经达到了普通人的巅峰。 看着房间内一双又一双冷冷的盯着自己的眼睛，别说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受过专业的心理素质和表情控制训练，早就被看个底掉了。 席勒对徐尚气说完检查结果，又转头看向娜塔莎说：“女士，我知道你急于得到一个结果，但我认为，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可以把注意力放在对事件的调查上，这个孩子需要一定时间的休息，身体需要痊愈，精神需要恢复，否则我不能保证问询结果的准确性。” 娜塔莎抱着胳膊露出了一个不满意的表情，她颇为忌惮的看了席勒一眼，并说：“好吧，席勒医生，既然尼克局长那么信任你，那么我们也相信你的判断，我最多只能给你两周时间，让他恢复到最佳状态，然后提供点有用的线索……我们走。” 娜塔莎和席勒之间这种安保人员与科研人员的冲突的微妙气氛，简直再明显不过，徐尚气虽然年轻，但他不傻，他知道自己现在能依靠谁。 “医生，你得帮帮我！”娜塔莎走后，徐尚气立刻就把眼珠子挂在了席勒身上，他用手肘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席勒说：“他们想审讯我，我必须得逃离这里！” “好了，你先冷静一点。”席勒又不慌不忙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并说：“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这帮特工非常擅长制造一种严肃的气氛，其实你并不是关键。” “他们只是想知道那天你与警察爆发冲突的细节，以此来调查到底是谁想抹黑空际运输技术。” “可问题是，我不知道细节！”徐尚气提高了音调，说：“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子弹都打到了我的后脑勺，他们动手的时候，我还没穿越过来呢。” “再说了，那天不是还有很多人在场吗？为什么非抓着我不放？”徐尚气十分委屈。 “因为你是个超能力者，归神盾局管。”席勒摇了摇头说：“其他人归联邦调查局管，联邦调查局为了让这口锅扣在神盾局的头上才去调查你，结果你真的有超能力。” “这就是为何娜塔莎看你这么不顺眼，联邦调查局这么一搞，神盾局为了不背锅，只能派人参与调查，特工人手本来就不够用，你徒增了他们的工作量，他们能不恨你吗？” 徐尚气变得有些脸色惨白，他抬眼看向席勒，席勒点了点头说：“是的，你在国内听到的那些美国警察和特工做出的某些不太符合人道主义的事迹是真的，而且可能比你更残忍。” “那要怎么办？”徐尚气已经完全慌了。 他也不是没幻想过，获得第二次生命之后，在超级英雄的世界里潇洒快活，结交复仇者联盟的英雄，锻炼自己的武艺，或者是开公司，利用自己的先决优势挣挣钱，或许还能谈场恋爱什么的。 可更加根深蒂固的是，他活的前二十几年，就没犯过法，唯一一次找警察只是因为手机丢了，他哪见识过满大街拿枪的武装警察？更别说这些从外貌看上去就很凶残的特工了。 漫威世界的超级英雄毕竟是少数，也不是所有普通人都围着他们打转的，抛开那些带有奇幻色彩的英雄故事，美利坚这个国家的执法手段和执法水平和徐尚气生活的那个普通世界的美国也没什么区别，突出一个钓鱼执法、清空弹匣。 但每个国家也都是自有国情在此，美国人大多自己乐意，或者说已经适应了，但对于一个突然空降到这里的中国人来说，这个世界简直太疯狂了。 之前徐尚气顶替了尚气的身份，在华人区的餐馆里打工，虽然那里也属于美国本土，但都是熟面孔，而且治安也比较好，亚裔很少带枪闹事。 突然被抓，又被带进了神盾局里，面对这么多凶恶的特工，落差实在太大，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一慌起来，满脑子都是刑讯逼供的可怕幻想，头脑立刻就不灵光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徐尚气哀嚎道：“别人穿越过来，要么是泡黑寡妇，要么是救钢铁侠，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神盾局这么强啊？！电影里不是只有几个特工还有一半划水吗？！ ” “你都说了，那是电影。”席勒摇了摇头，放缓语气说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能仅凭一面之缘就让黑寡妇倾心？而且你是哪里来的胆量敢泡一个叫黑寡妇的女人？” “救钢铁侠也是白扯，在你不救他也能自己跑回来的情况下，按照那个时候托尼·斯塔克的脾气，他可能只会觉得你碍事。” 徐尚气立刻就被噎住了，因为他发现，席勒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看电影的时候看个乐子，不追究逻辑倒是没什么，可要是真的往现实世界带入，那么很多穿越桥段里的情节就很离谱了。 先不说娜塔莎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就是貌若天仙，也顶多是一夜情，黑寡妇的身份就决定她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依靠，特工从来都只是工具，没有什么话语权。 钢铁侠在最开始还没有大彻大悟的时候，脾气臭出二里地，天上地下他最大，他连小辣椒的话都不听，还能指望他听谁的？ 想到这里，徐尚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看向席勒问道：“那蜘蛛侠呢？蜘蛛侠在哪儿？他对这种特工草管人命的行为坐视不理吗？” “蜘蛛侠很忙。”席勒回答道：“你为什么不想想，给你的大学和实习生活再多添一重超级英雄的重担，难道你还能有时间盯住纽约每一处发生的每件事吗？” 徐尚气感到有些绝望，因为他发现，好像确实没时间。 大四那段时间实习的时候，上午修课时补学分，下午坐两个小时的车去公司实习，晚上忙到半夜再回来，要是还得出去打击犯罪，那恐怕睡觉都会成为一种奢侈，更别说满街乱逛了。 因为徐尚气现在处在了漫威的世界里，所以他不得不用现实的世界的标准来看待这里的一切，而事实就是，蜘蛛侠只有一个人，而纽约有近一千万人，他也只是一千万人中的一个，哪有那么好运正好撞上蜘蛛侠？ 可就在这时，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看向席勒，说：“那你是怎么在这里找到这份工作的？我是说，你是怎么站稳脚跟的？” 说实话，在意识到这种情况之前，徐尚气还是有点不屑的，他毕竟是个年轻人，满腔热血，觉得自己既然重活一世，当然要做出点成绩来。 更重要的是，看过电影的哪个影迷不想在现实中追星、和复仇者联盟的英雄打成一片、扭转他们身世的悲剧？ 更有甚者，曾站在客观角度批评这些英雄的穿越者，难免会把他们看作行为模式固定的人偶，觉得自己只要利用从电影中了解到的他们，便能够占尽先机，甚至做的比这些超级英雄更好。 所以徐尚气觉得，都穿越到漫威了，居然只在这当个心理医生，换一个世界打工，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第二条生命？不去和超级英雄波澜壮阔，甚至不去搞点自己的事业，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但现在他发现，区区的不是很强的、甚至不太能够控制得住的超能力，没办法成为他的底牌，而抛开超能力和身份，以他自己本身的能力，想在群魔乱舞的漫威世界里找到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都很不容易。 毕竟，他前世的学历不被承认，又是非常容易受到歧视的亚裔，现在还卷入了联邦调查局和神盾局特工的斗争之中，可以说是地狱难度开局了。 徐尚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美好的梦想已经被击碎了。 但好在，他也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适应现状的能力很强，他明白，现在他的首要目标不是结实识超级英雄驰骋天涯，而是先想办法解决面前的困境，他非常确定，他不可能受得了刑讯逼供。 看着徐尚气恐慌又沮丧的表情，席勒的眼底划过了一丝满意的情绪，接着他开口回答徐尚气的问题。 “你的前世是一个大学生，而我是一个心理学教授，我的学历和履历虽然不被承认，但我的学识还在我的脑子里。” “而且，我是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对于超级英雄的角色扮演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是想找一份稳定工作，而才能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 “话说回来。”席勒倚在椅子上翘起了一只腿，看着徐尚气问道：“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看到席勒眼里的光芒，徐尚气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土土土土土木工程。” “很好，什么大学？” “同济大学。” “非常好，成绩怎么样？” “绩点前5%，学分修满，实习在中铁二局。” “棒极了，先读个麻省理工的研究生，然后再进工地吧。” ？？？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星际大舞台（十七） 又是一个在神盾局病床上度过的夜晚，徐尚气怀着恐惧又迷惑的心情沉入了梦乡，他本以为，在今天的梦里，他还是会梦到那遥远的家乡。 但就在朦朦胧胧之间，他听到了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徐尚气！徐尚气！快出来，徐尚气，校车要开走了” 尽管对方使用的不是中文，或者说不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而像是一种念头，但徐尚气还是被前世高中赶校车的记忆唤醒了。 他唰的一下清醒了过来，本能的喊道：“等等，先别走，我拿个包子！” 可下一秒，他又停顿在了原地，脑子里混乱的记忆在提醒他，他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了。 想到读高中的时候，为了他能顺利赶上校车，每天都提早一个小时起来做早饭的妈妈，徐尚气又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悲伤。 哪怕是隔着一个市、一个省，出门在外的游子都会想家，更何况是隔了一个世界呢？ 就算是游子，也好歹有放假回家重见亲人的那一天，而徐尚气清楚，哪怕是在小说中，穿越者能重新回家的例子都不多。 如果漫威宇宙都有无数个平行宇宙，那其他的世界肯定也是如此，他又怎么在茫茫的世界海之中找到有他妈妈的那一个？ 就在徐尚气越想越悲伤的时候，他又听见那个沉稳又温柔的女生呼唤着他的名字：“徐尚气……徐尚气！这个叫徐尚气的小子哪去了？那个谁，地府来的那个船员，你过来看看，是我念错了吗？” 徐尚气听到，声音好像是从他背后传来的，于是他本能的转身，想看看是谁在那喊话。 可他一转身，一个巨大的阴影淹没了他，徐尚气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出现在他头顶的那个巨大的撞角。 那是一艘庞大的不可思议的船，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一头母河马正站在船头上看着他。 等等，双脚站立的河马？？？ “原来你在这儿啊。”双脚站立、脖子和手腕上戴着各种繁复饰品的河马女神从船头跳了下来，一把把瘫坐在地上的徐尚气给拉了起来，并说：“你怎么回事？我叫你怎么不回话？你差点错过校车，你知道吗？” “校车？什么校车？”徐尚气一脸懵逼。 “嘿，女神，能不能快点开船，我着急去补作业！”一个更年轻的女声从船头传来，徐尚气一抬头，看到了一头绿毛。 “别着急，小洛娜，你去船舱我的办公室里，那里有桌子，你可以在那里写作业，写不完也没关系，你可以再和你爸爸去打几架，巩固一下你的学习内容。” 洛娜？洛娜是谁？ 徐尚气完全没反应过来，他本来就对英文的人名不太敏感，在没有姓的情况下，这个英文名听起来就像是儿童绘本当中会出现的小动物的名字一样。 “唰”的一下，又一个脑袋从船沿处探了出来，对着底下大喊：“求你了，女神，快开船吧，我可打不过万磁王！” “皮特罗，你闭嘴！要不是你搞错了昨天要写的作业内容，我们至于今天早上再来补吗？” “我说不写论述题，你非说要写，你居然还怪到我头上？！” 皮特罗这个名字一出，徐尚气就有点反应过来了，他低声说：“快银、北极星？万磁王？……变种人，我怎么会梦到变种人？” 没错，徐尚气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在做梦，如果不是在梦里，怎么会有这种双脚着地的河马，还一脸慈爱的看着他？ 徐尚气觉得自己的想象力也真是够可以的，居然能从河马的脸上看出母性的光辉？ 河马女神拍了拍徐尚气的背说：“快上船吧，孩子，不然我们真要迟到了。” 徐尚气耸了耸肩，索性跟在了河马女神的背后，他想，反正就是个梦而已，多么离奇古怪，也总有醒来的时候。 倒不如说，梦里的这些光怪陆离是难得的放松时刻，毕竟，醒了还要面对地狱开局呢。 徐尚气顺着梯子上了船，然后就看到北极星姐弟站在绳梯的旁边，一左一右打量着他。 “你们好。”徐尚气打了个招呼。 北极星和皮特罗同时愣了一下，拿看外星人一样的眼光看徐尚气，北极星张了一下嘴说：“你认识我吗？” “啊，我不认识，怎么了吗？” “不，没事。” 北极星摇了摇头，和皮特罗对视了一眼，皮特罗歪了一下头，耸了耸肩，两人看着尚气跟着河马女神离开的背影，皮特罗压低了声音说：“我打赌，两节课过后，他就会绕着你走了。” 北极星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向船舱，并说：“我猜，办公室肯定只有一张桌子，要是我补完了作业，我就向老师告状，说你没写作业！” “嘿，你怎么能这样？……别跟我抢桌子！” 徐尚气跟着河马女神一路往里走，他发现，这船上的人还挺多的，而且有几个身影看起来有点熟悉，似乎是某些没穿制服的超级英雄，但正因没穿制服，所以徐尚气一个也认不出来。 他们都穿着一身典型的英式制服，说白了就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那一身寄宿学校的魔法袍，但那其实并不是《哈利·波特》原创的魔法袍，现实中英国寄宿学校也这么穿。 好在，他们手上没拿着魔杖，徐尚气想，不然他可真要串台到《哈利·波特》了。 徐尚气怀疑，可能是之前他看到娜塔莎和特工们手上拿的那根疑似魔杖的小短棍，产生了联想，所以才做了这样的梦，就像在《哈利·波特》世界中一样乘船前往学校，虽然这个船大了点，但整体过程是没错的。 这时，河马女神已经带着他来到了船舱底部，转过一个弯，然后走进一个房间。 刚走进房间，徐尚气差点被吓得坐在地上，因为办公桌后居然坐着一个疑似白无常的身影，长长的红舌头拖在地面上。 “啊！ ！ ” 徐尚气发出了一声惨叫，要知道，作为一个中国人，在梦里看到这种东西，可比什么会说话的河马要吓人多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让他看不懂了，河马女神走上前和白无常握了握手，并说：“谢先生，这次两大神系的游学交流之旅圆满的结束了，辛苦您了，等我把这帮小家伙送去学校，就送您回去。” “您太客气了，女士。”白无常拖着的红色舌头，丝毫不影响他说话：“埃及神系和汉传佛教神系同样历史悠久，冥界与地府也算世代友好，这次交流活动让我们两方都受益匪浅……哦，看来你有新学生来了，我就不打扰了。” 河马女神笑了笑说：“请吧。” 徐尚气确定，自己就是在做梦。 他有些恍忽的被河马女神推着坐到桌子后面原本白无常坐的那个位置，开始填写一大堆的表格。 填着填着，徐尚气就觉得有点不对了，这表格是不是有点太真实了？这怎么还有物理题呢？ 徐尚气看着表格最后面那几道测试题，他指着这上面问河马女神，说：“这些题是我要在这儿做完的吗？” “当然，这是为了测试你要分到哪个年级。” “好吧，这我都懂，但是这个‘魔法阵能量流转理论概述’是什么东西？” “那是测试魔法理论的，你会魔法吗？” 徐尚气张了一下嘴，河马女神那太过理所当然的语调，让他觉得自己说不会是不是不太好，可他其实不习惯撒谎，于是只能摇了摇头说：“我不会。” “哦，没关系，那空着就行了，挑你会的题答。” 徐尚气想了想，这个梦都已经荒谬到这个份上了，在梦里考试答题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他开始专心答题，河马女神本来在旁边整理架子上的书，但是看着徐尚气年轻的面容，她又禁不住问：“你今年多大了？还在读书吗？” “理论上来说，我今年22，但我其实不能确定。”徐尚气指的是他这具身体的年龄，从体型来判断，徐尚气觉得这具身体可能要更年轻一些，或许刚到20。 “哦，那你刚大学毕业吧，你读的哪所大学？在哪个州？” 徐尚气觉得，自己有点没法回答，但他又想了想，反正是梦，说实话也没什么，于是他就说：“我在中国读的大学，同济大学，你听说过吗？” “我好像有点印象，我的一个儿子的女朋友好像是那个大学毕业的。”河马女神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你的成绩肯定很好吧？我很少看到有人在入学考试的时候能答出这么多题。” “也算还行吧。”徐尚气给了一个十分中式的谦虚回答，并说：“主要是我的绩点保持的还不错，差不多有年级前5%。” “老天啊。”河马女神发出了一声惊叹，她说：“那你也太优秀了吧！” 徐尚气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并说：“其实主要是为了保研和奖学金。” “那你是在本校读的研究生吗？” “我没读研究生。”徐尚气摇了摇头说：“因为我想早点出来工作，我其实不是很喜欢读书。” “快别说胡话了，孩子。”河马女神端着一杯水走到了桌边，轻轻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并说：“你是个好学生，查尔斯教授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徐尚气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但他又不敢确定，而手下的试卷还有许多没有答完，于是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开始埋头答题。 不知何时，切好的水果端了上来，而徐尚气就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一样，一边看题，一边吃着妈妈切的水果。 等到他做完所有题目恍然回神之时，他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撑着脑袋打盹的河马女神。 察觉到他的目光，河马女神惊醒了过来，她看到写的满满的试卷惊奇的叫了一声，摸了摸徐尚气的头。 这也算是个美梦了吧，徐尚气想。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星际大舞台（十八） 答完了入学考试的试题，这个梦还没有结束，徐尚气感觉到有些惊讶，他很少做这么长时间连贯的梦，不过既然没被叫醒，就说明还没到白天，那继续跟着梦境流程走，也挺有意思的。 很快，徐尚气感觉到，大船停下了，河马女神拿出了一套校服递给他，穿上之后，徐尚气才发现，这其实不算是《哈利·波特》里的那种魔法袍，没有那么繁琐，尤其是袖口的设计，简洁了很多，比较方便运动。 他从船舱底下走出来，发现这个梦果然是《哈利·波特》联想的产物，不然面前这个城堡怎么和霍格沃茨这么像？ 但一边往外走，他一边想，或许是他对《哈利·波特》电影细节记忆的不够牢，他的大脑无法完全还原出霍格沃茨的景象，所以这座城堡虽然看起来也是哥特式的尖顶城堡，但结构和霍格沃茨不太一样，而且好像还比霍格沃茨大了很多。 学生们都熟练的往里走，徐尚气混在人群当中，就在他盯着城堡外围城墙的大门缓缓放下之时，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也是新生吗？你叫什么名字？” 徐尚气一回头，看到了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脸，他眨了眨眼，然后说：“我叫徐尚气，你呢？” “啊，你可以叫我彼得·帕克。”那个男生推了一下眼镜说：“不过，其实我真实的名字是本·来利，只不过我想和彼得·帕克共用一个账号，所以现在就改成彼得的名字了。” “彼得·帕克？？！ ”徐尚气惊叫道。 来利挥了挥手说：“别大惊小怪的，那个天才研究员不是我，我只是……好吧，你就理解为模彷者吧，那些发明不是我弄出来的，可千万别用这个夸我，我真是受够了。” “你是蜘蛛侠？！”徐尚气十分惊喜的说道：“天呐！我居然见到活着的蜘蛛侠了？我从小就特别喜欢你！ ” “啊？？哦……不是，你怎么知道彼得·帕克就是蜘蛛侠？”来利本能的问道，但随后他思考了一下，说：“不过，能来梦境学校上学的，知道这事好像也正常。” “快！再给我讲一遍，你是怎么被蜘蛛咬了一口，然后成为超级英雄的？！”徐尚气兴奋的说。 “那个……我没被蜘蛛咬过，这事儿你恐怕不能问我。”来利摇了摇头，看着徐尚气眼中逐渐熄灭的光芒，他有些不忍的开口说道：“好吧，好吧，我是个克隆人，我不能给你讲彼得·帕克的生平，你得去找真的彼得·帕克。” 徐尚气有点没听懂他的意思，但来利却抓了一下他的胳膊，指着前面的城堡说：“你也是第一次来这上学吧？你都报了什么课？” 徐尚气愣了一下，他说：“什么课？课是自己选的吗？没人跟我说啊？” “这里可有200多门课，我们只能挑其中对自己最有帮助的三到四门课学习，否则你怎么可能在一晚上的时间上完那么多课？” 说完，来利直接抓住了徐尚气的胳膊，从他手上把他拿着的那一摞纸拿了过来，说道：“你看，你的选课表不是在这儿吗？让我看看你都选了些什么课，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上课呢。” “老天啊！”来利发出了一声惊叫，他放下文件，瞪大眼睛看向徐尚气，说：“你选了12门课，你怎么可能上得完？！” 徐尚气低头看向自己手里拿着的文件，其实他有点不太耐烦看这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字，但在他集中注意力的时候，这些字忽然变成了中文，他想了想也是，这里毕竟是梦境，他最熟悉的语言当然是中文。 徐尚气只是瞥了一眼自己的课表，抿了抿嘴说：“这也不多呀，这不是排的刚刚好吗？没冲突啊。” 来利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尚气说：“你确定吗？可是你一周要上6天半的课，而且是全部排满，你还要写作业呢！” 徐尚气又仔细看了一下课表说：“对啊，只有6天半课，周日下午就可以用来写作业啊。” 来利缓缓的把身体挪远了一点，吞了一下口水，说：“以前我听别人说，亚裔一天有48小时，我还不信，现在我相信了……祝你好运。” “嘿，你们也是新生吗？”一个有些纤细的女声从两人背后传来，来利和徐尚气同时回头，看到了一个长着大大的松鼠尾巴的女孩。 她有一头红发，满脸雀斑和两颗有点像是啮齿动物的大门牙，看起来活泼可爱，重要的是她身后那条大尾巴毛茸茸的，看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 “你好，这位小姐，你是？” “哦，你们叫我松鼠妹就行，或者叫我格林也行，我是新勇士团队的一员，也是这个团队的第一个学生。”松鼠女孩双手叉腰，走路蹦蹦跳跳的。 “那帮男生宁可窝在基地里打游戏，也不愿意来上学，只好我先来替他们探探风头，对了，你应该是蜘蛛侠吧，你编号多少？” “彼得·帕克7083向你问好。”来利笑着回答道，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好吧，我是个克隆人，只不过和彼得同用一个账号，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太酷了！”松鼠女孩发出了一声惊叹，说：“那你岂不是能有其他蜘蛛侠两倍的积分？真好啊，要是我有个克隆人该多好。” “这都是梦，这都是梦……”徐尚气轻声的念叨着，他用这句话来解释一切不合理的行为。 “哦，大门打开了，我们先进去吧。”松鼠女孩指了一下缓缓放下的吊桥。 这个城堡与霍格沃茨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没有湖，也不需要走上楼梯，大门和吊桥是合为一体的，当吊桥放下之时，城门自然就打开了。 学生们鱼贯而入，但在巨大的城墙的衬托之下，也不过像是一小群游鱼，进到城堡之内，徐尚气才发现，这里和霍格沃茨的确不太一样。 霍格沃茨的内部主要的装修风格还是欧式城堡的装修风格，更偏向于哥特风，可是这个城堡刚一进去，徐尚气就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装饰纹路，这不是龙纹和祥云纹吗？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影响了梦境？ 可放在大厅中央的狮身人面像又要怎么解释？ 这里是一个离奇又古怪的空间，人类文明历史之中各种各样的文化产物都能在这里找到，虽然略显纷繁杂乱，但同样充满美感。 很快，另一个青年出现在了大厅中央，他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冰人波比，你们的学长，现在，所有新生出列，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分院。” 徐尚气满头问号，他可真是知识都学杂了，怎么连梦境还串台呢？ 可没想到，这个时候绿头发的北极星走了出来说：“波比，每次都是你带这群新生，想必你肯定觉得麻烦吧？没事，今天你可以去休息一会儿，我带他们进去。” “洛娜，你是不是又没写作业？”波比无奈的问道：“你就是想进去找查尔斯教授，因为你知道当着教授的面你爸不会吼你……你就不能有一天好好写作业吗？” 洛娜不耐烦的撩了一下头发说：“我替你工作你还不乐意？来吧，所有人都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分院。” 显然，波比的脾气很好，他也说不过洛娜，于是只能退后了两步，对其他不是新生的学生挥挥手说：“好吧，我们从侧门走。” 徐尚气、来利和松鼠女孩都跟在洛娜的背后，穿过狮身人面像所在的接待大厅，继续往里走，就是一个大礼堂，这里倒是有点欧洲城堡礼堂的风范了，装饰华丽，灯火辉煌，不过座椅倒是现代大学的阶梯式座椅。 新生一共也就十几个人，等到其他学生落座之后，徐尚气就发现，这里的人还真不少，而且他刚刚看到，从他面前走过去的那个学长，怎么好像和来利长得一模一样？ 算了，这是梦，不必深究细节，徐尚气想。 新生沿着阶梯教室中间的通道一路往下走，直到来到礼堂的最中间，果不其然，徐尚气在那里发现了一顶帽子——《哈利·波特》当中大名鼎鼎的分院帽。 他再一抬头，看到整个礼堂的最前方坐着几个人，可惜没有徐尚气心心念念的白胡子老头。 坐在最中央的是一个光头老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他的左手边是一个穿着魔法袍、白色鬓角的长脸法师，右手边是穿着钢铁战衣的中年男人，再右边是戴着头盔、穿着一身黑的老人，而再往右边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熟悉身影，还有一些徐尚气感觉到熟悉但又叫不出名字的人。 这不是X教授、至尊法师、钢铁侠、万磁王还有席勒吗？ 等等，这里面是不是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徐尚气在内心叹了口气，他的知识是真的学杂了，连串台都这么有创意。 过了一会儿，X教授清了一下嗓子，洛娜走到了最前面的桌子旁边，拿起了一份名单，并说：“我叫到名字的，过来坐到椅子上把帽子带上，别问那么多，听话照做！” X教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对父女的恐怖分子式作风算是改不过来了。 抱着在梦中看热闹的心态，徐尚气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新生走了上去。 那顶帽子放在了他们头上，可喊出的却不是霍格沃茨四个学院的名字，而是让徐尚气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的泽维尔学院、卡玛泰姬学院、阿卡姆学院和斯塔克学院…… 没过多一会，就轮到徐尚气了，他熘熘达达的走上去，一点也不紧张，那顶帽子放在他头上的时候，他在电影里听到过的那种夸张的分院帽的声音没有响起，响起的是一个温和的老人的声音。 “你叫做徐尚气？” “是的……等等，你听起来怎么像是X教授？！” “很荣幸你认识我。”老人的声音显得格外温和，可徐尚气却变得迷惑不解，他张了一下嘴，然后说：“等一下，教授，您的能力不是读心吗？那这顶帽子是干嘛用的？” “没用。” “啊？？？” “只是纪念一下这个学院的灵感来源而已，帽子没用，是我来分院。” 查尔斯十分耐心的解释着，他轻轻叹了口气，用俏皮的语气说：“我对扮演帽子这事儿也颇有微词，但他们全票通过，我也只能照做了。” “那，那好吧，所以，我去哪个学院？” “我会对你进行十分克制的、不涉及到任何隐私的、在控制范围之内的读心，来看看你适合哪个学院的风格，你自己比较喜欢哪个学院？” 徐尚气咂吧了一下嘴，他特别想说，这几个学院都够离谱的。 但是很快，他就像是在逻辑题当中找不同一样，发现了这四个学院当中的那个另类。 “等等，教授，其他学院我都能理解，这个阿卡姆是怎么回事？阿卡姆不应该是……” “哦，孩子，我已经读取了你的脑波，我认为你非常适合一个学院，你必须得去那里！” “不是，等一下，你先别……” “这位聪慧的先生，有常人没有的敏感心思和体察他人情绪的能力，我认为……” “等等，我不是……” “他属于——阿卡姆学院！” “哦！谢特！你怎么不整个蝙蝠侠呢？！” 坐席上的斯塔克，缓缓眯起了眼睛。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星际大舞台（十九） 徐尚气在精神恍忽之中完成了这个滑稽的分院仪式，等到新生都跟着洛娜一起来到走廊里的时候，来利和松鼠女孩快步跑了过来追上了他。 “等一下，你们不会都去了……” 来利张口说道，松鼠女孩耸了一下肩说：“我听说，那位医生负责的学院管理最松，要是去斯塔克或者斯特兰奇的学院，恐怕一周有三天都是满课，而且根本别想翘课。” “那位医生脾气好，可以请假，我晚上还得接治安任务，出去打击犯罪呢。”来利也解释道。 然后，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徐尚气脸上，来利有些疑惑的开口说：“你给自己排了满课，那为何不去斯塔克的学院？那里的学生是最努力的，当然他们不努力也不行，我听其他的我说，每天路过院长办公室的门前都能听到斯塔克在训人。” “等一下，我还有点没搞懂。”徐尚气不断转动他有些生锈的大脑，并说：“这四个学院是怎么回事，这太荒唐了。” 松鼠女孩眨了眨眼说：“你没看入学通知书吗？你应该会在某天看见自己脑袋顶上打开了一个传送门，然后一封通知书被扔了下来，运气不好的话，还可能会正好砸到你的脑袋。” “不是用猫头鹰送吗？”徐尚气本能的说。 “快别傻了，猫头鹰能送信吗？”来利摇了摇头说：“传送门不比驯养动物靠谱多了？” “嘘。”松鼠女孩比了个手势说：“我听说，卡玛泰姬好像还真想用猫头鹰，但他们那里天气太冷，海拔太高，猫头鹰活不下来，于是他们就想改用苍鹰。” “虽然这两种鸟儿都是勐禽，但显然真正的鹰可比猫头鹰凶多了，法师们很难驯养他们，又容易抓伤学生，所以就改用传送门了。” “至于那四个学院……”松鼠女孩叹了口气说：“好吧，其实我从某个机械脑袋那里得到了一点别人不知道的信息，我要是告诉你们，你们打算怎么报答我？” “你现在才告诉我们有什么用？我们都分完院了。”来利立刻要跟她讨价还价：“现在我们三个是一个学院的，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不了下次你翘课的时候我帮你点名。” “成交。”松鼠女孩笑着点了点头。 “我的朋友告诉我，最开始，光辉联盟，哦，也就是太阳系开发计划的影子组织，成员就是你们常听到的那些超级英雄，他们在梦境之中组织了课堂。” “最开始的这种课堂，只是针对变种人的，大部分变种人不太爱上学，可他们的天赋得天独厚，如果有知识的加持，能更好的发挥能力，于是查尔斯教授便在晚上把他们拉入梦里上课。” 徐尚气的脑子已经一片浆湖了，他完全听不进去松鼠女孩在说什么，他确实只是个普通人，短时间内接受大量离奇古怪的讯息，他需要时间消化。 “后来，席勒医生送了查尔斯教授一辆校车，就是载我们过来的那艘大船，河马妈妈是掌舵人，她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士，有很多的孩子，也很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于是就承担起了校车司机的工作。” “再后来，查尔斯教授发现，这么大的一艘船只拉几个变种人有点浪费了，正好那天彼得·帕克去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代物理课，查尔斯教授邀请他登船来到梦境世界的课堂，继续给变种人们讲课。” “而这个时候，彼得·帕克就提出，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正好来到这个宇宙的蜘蛛侠当中，有一些蜘蛛侠年龄比较小，比如蜘蛛女孩，他们没能完成基础教育，也需要上课，不如让他们来蹭课。” “查尔斯教授一直秉承着有教无类的观念，只要愿意学习的都是好孩子，他巴不得学校里能多点人，于是就让河马女神开船去接那些蜘蛛侠。” “当时，有两个蜘蛛侠正在马特那里接受训练，他们晚上去上课，白天和马特聊天的时候，不经意间把这事说出来了。” “马特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方法，他那里也有很多受训的青年英雄连高中都没读完，连最基本的空间透视和建筑结构都搞不懂，更别提什么因地制宜的战术了，所以，他就让蜘蛛侠去请求查尔斯教授，让普通的年轻英雄也到梦里接受培训。” “查尔斯教授很高兴，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一定会改变很多年轻人的人生，他的一生都在为此而努力，不光为变种人，也为普通人。” “于是，他花了不小的力气拓展了学校，让学校的教室更多，思维带宽能接入更多的学生。” “可是学生一多，管理就成了大问题，变种人大猫小猫两三只，混在一个教室上课就行了，可这么多年轻人，有的要学物理，有的想学魔法，有的单纯只是为了平静精神，不做噩梦。” “需求不同，所想上的课自然也就不同，需要的老师更多，也需要专门的管理人员，于是光辉联盟就把这事提上了正规计划的日程。” “首先他们拟定了学院制，当然，在大部分现代大学里，这种学制已经被取消了，但在这里却很有必要，因为来上课的学生种族不一样，有变种人、有普通人、有魔法师，他们生活的环境不同，生活习惯也不一样，全塞在一起，难免产生矛盾。” “变种人和普通人的矛盾自然不用多说，魔法师习惯了清修，受不了他们两方的闹腾，课堂开办之后，甚至还有一些阿斯加德的年轻人被神王托尔扔过来，至圣所也派了一些年轻的员工过来进一步学习，这几方凑在一起，房顶都快被他们掀开了。” “于是，光辉联盟将所有学生划分为了四个学院，分别是，由斯塔克主导的以普通人和年轻英雄为主要成员的斯塔克学院，这里的人大多更倾向于学习科学技术，比如数学、物理学等基础学科以及飞船材料学、能源学等进阶学科。” “所有与魔法和魔法能量有关的学生都会进入至尊法师斯特兰奇领导的卡玛泰姬学院，这个学院的主要成员是魔法师、至圣所员工、九大国度其他种族的年轻人，所教授的也是与魔法有关的学科，比如魔法能源利用、魔杖绘制、魔杖制造等等。” “泽维尔学院自不用多说，就是原本的变种人学院，变种人是个比较特殊的种族，他们主要需要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平稳心态，所以学习的课程大多是冥想、心理学、情绪调节等等综合学科。” “而阿卡姆学院则是最为特殊的一个学院，你可以理解为，这就是普通大学当中的管理学院，更倾向于人文和社会科学，主要教授的课程有心理学、行为学、社会学，也有一些诸如人力资源、财务管理、经济管理等应用类的课程。” “阿卡姆学院是人数最多，种族也最复杂的一个学院，有一些学生是因为不想让课程占据自己太多的睡眠时间而来到这个学院，因为席勒医生比较好说话，给假多，批假松。” “也有一些学生并不是精于计算的科学家，他们更喜欢统筹谋划，掌管大局，是管理层的储备人才，所以来到这里学习这些科目，未来将会成为地球乃至九大国度管理体系的中坚人才。” “当然了，虽然建立的时间不长，但几个学院都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 “斯塔克所属的倾向于理科的学院自不必多说，严谨、精细、一丝不苟是这群科学家的信条，当然还要加上一点灵感。” “平衡和宁静是至尊法师常常挂在嘴边的词，不过由于现代魔法学当中加入了炼金制造和附魔，所以斯特兰奇也常常强调全情专注、力量升华。” “‘最强大的力量是掌控天赋’是查尔斯教授为变种人们写下的信条，的确很适合生而强大的变种人们。” “感受、洞察，剖析他人、完善自我，是阿卡姆学院的座右铭，这也的确是管理人才需要掌握的最重要的技能，不过这位温和的医生还强调了‘谦逊’，以及以永不满足现状的饥饿感加快前进的脚步。” 来利听的很专注，他的思维速度可比徐尚气要快多了，他点了点头说：“那看起来我没选错学院，我的确很需要剖析他人和完善自我，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彼得·帕克还是本·来利。” “好吧，其实我选这个学院也是因为我听说，院长有强大的财务管理能力，现在新勇士团队的经费都是夜鸫一个人承担，但我们都不想让他这么累，我们得找点能挣钱的营生，起码得达到自给自足。”松鼠女孩耸了耸肩说。 徐尚气的大脑已经基本不转，庞大的信息如激烈的潮水，一股脑的冲进了他的脑子里，虽然在逐渐抹去大脑某些区域的铁锈，可剧烈的冲击也让零件短时间内没办法顺畅的转动。 就在三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前往课室的时候，转角处突然走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嘿，席勒医生，哦，是席勒院长，您怎么在这儿？”来利率先走上去打招呼。 席勒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放在了徐尚气的脸上，并对他说：“你跟我来一下。” 徐尚气张了一下嘴，还没有反应过来，来利把他往前推了一把，席勒又看着他们两个说：“你们两个也来吧。” 于是，三人一起跟着席勒往前走，穿过走廊又穿过后面的庭院，来到了位于城堡后侧的行政区，坐电梯上楼，在一间宽敞的会客室当中，徐尚气见到了许多亚洲面孔。 席勒推着他的后背让他往前走，直到带他来到一个中年亚洲男性的面前，席勒率先看向这个男人说：“郑局长，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徐了。” “尚气，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中国神矛局局长郑贤。”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星际大舞台（二十） 徐尚气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他的身材不算高大，并没有徐尚气高，但是要比徐尚气的身体更宽更壮一些，是中国人典型的浓眉大眼的长相，面方额阔，看起来一脸正气。 不过他的表情很温和，笑眯眯的看着徐尚气说道：“原来这位就是小徐同学啊，百闻不如一见，听说你是同济大学毕业的？” “嗯，是的。”徐尚气本能的回答，可是突然他想到那都是上一个宇宙的事了，他在这根本没有学历，要是承认了，不就相当于学历造假吗，于是他吞吞吐吐的说：“其实也不是……” “我听说，你是土木工程系的，你们院长是不是姓马来着？我记得上次我去那边开会的时候好像见过他一面。” 徐尚气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抿着嘴回忆了一下，说：“不，我们院长姓陈，叫陈建……”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吐出来，郑贤就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哦，老陈啊，我都忘了，对，他才是工院的院长，马院长是数院的。” 他走上前拍了拍徐尚气的背，席勒、郑贤和徐尚气来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而同时过来的来利和松鼠女孩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 席勒刚坐到椅子上，就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着郑贤的脸说：“郑局长，想必你也看到我们梦境世界教学体系开发的成果了，你觉得怎么样？” 郑贤也调整了一下姿势，说道：“事实上，非常惊艳，我没有想到，梦境学校还能以这种形式开办，我原本以为不过是变种人之间的小打小闹，没想到连纽约的年轻英雄和许多魔法师都参与了进来。” “这的确是相当好的思路，也做出了成果，现在的这个局势之下，正是有才能的年轻人一展所长的大好机会，变革时代之中，浪花淘尽英雄，谁也不愿意错过这个时机。” “青年们充满干劲是好事，可是也难免因为受到的教育不足、积累不够而显得轻浮莽撞，甚至帮倒忙，可要是现在把他们按在学校里学习，他们谁也静不下心，总觉得自己慢一步，就要被时代的火车抛弃了。” “既然如此，将梦境中的时间利用起来，的确是个好方法，你跟我说这个计划的时候，我还有点犹豫，毕竟睡眠是人类休息的时间，如果频繁的在梦中进行脑力活动，难免会影响休息质量。” 席勒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说：“这个问题在我之前发表的那篇论文中已经解释过了，人类潜意识中的活动对于表层意识的影响很奇特，潜意识开发一直是个热门话题，其原因就是潜意识不占用表意识的思维带宽，但却能够深深的影响表意识。” “而在梦境之中开办学校，就是对潜意识的一种利用，在梦境学校之中学过的知识不会被立刻记住，甚至醒来之后学生们都不会记得自己学了什么。” “可当他们在现实世界中再次遇到这个知识点的时候，就会本能的以学过的思路去理解，遇到要背诵的东西，也会比平常的背诵时间快5~6倍，就大大的压缩了学习时间，也不会对表意识造成压力。” 郑贤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这个理论，事实上，神矛局也对此做了测试，确实就像席勒说的一样，学生们醒过来之后只会朦朦胧胧的记得梦见了在学校学习，但是细节很模湖，也不会感觉枯燥或有压力，有的甚至根本不记得自己做梦了。 但是他们在梦境世界中学习到的知识，会使他们潜意识的思维产生变化，那么他们在现实世界中在遇到同样的知识和问题的时候，被锻炼过的潜意识就会指导表意识以高效的思维方式进行记忆和解答。 所以，这并不是思维灌顶，记忆和思考的过程依旧是学生自己自主进行的，只不过因为有了潜意识的指导，所以效率更高，速度更快而已。 郑贤叹了口气说：“如果说人类技术一步一步进行革新，那我们或许还有足够的时间用几代人的迭代，去培育出所需要的技术人才，可这种爆发式的科技发展，意味着我们几乎没有时间重塑教育系统。” “是的，人工智能有用，可惜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没有其他技术发展速度快、门类多，我们需要人工智能，但也需要更多的科学家和技术人才。” “谢谢你，席勒医生，我们向来认为教育是立国之本，而随着社会发展，新的教育路线一定会引发广泛的激烈的讨论，你为我们提供了多一条路，而且是切实的可行的路……你是中国人民永远的朋友。” 一听这句话，徐尚气一个激灵，他瞪大眼睛看向席勒，好家伙，这就拿到铁券丹书了？这么牛吗？ 显然，徐尚气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这可不是单纯的梦境，主要是他知道，凭自己的脑子，不太可能做出一个这么复杂古怪荒诞，但又充满细节的梦。 而且，如果是在以前的世界发生这种事，那他肯定会觉得这是梦，可这里毕竟是漫威世界，有神有魔有超级英雄，是个有超能力的世界，那在他睡觉的时候瞬移来到另一个空间也是很正常的吧？ 席勒和郑贤对话的这段时间，徐尚气把一团混乱的思绪逐渐理清，他猜测，这里可能是一个灵魂空间，所有人的灵魂都被放到了一起，所以才能一起交流和活动。 不过他只看过电影，所以不太确定漫威世界当中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X教授在《X战警》系列的电影中没有展示过这样的能力，不过如果首推一个嫌疑人的话，徐尚气肯定选他。 徐尚气知道，X教授是一个道德水平极高的好人，如果是他弄出这种空间，为了让年轻英雄来学习的话，倒也说得通，而且因为道德水平高，所以徐尚气也能稍微放心一点。 不过看起来，面前的这位席勒医生也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毕竟古往今来，能获得“中国人民永远的朋友”这个称号的外国人，寥寥几个而已。 这也让徐尚气升起了一种疑惑，席勒到底干嘛了？听起来他好像只是发表了一篇论文，做出了一些学术成果而已，怎么就直接刷满好感度了？ “哦，对了，我还没问呢。”席勒又开口说道：“地府和冥界的交流活动应该已经结束了吧？这应该是埃及神系接受的最后一次交流活动了，你们那边对于神系的交流活动反响如何？” “非常不错。”郑贤倚在椅子一侧的扶手上，双手手指交叉，回忆了一下说：“因为我们本土的神系比较多，所以活动可能还要进行一段时间，下一批出发交流的神系成员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小刘啊，上次走的那一批是谁来着？” 这时，郑贤身后一个文书一样的男青年走了上来，他翻了一下手里的文件说： “今年5月，神矛局下辖的本土神系神明管理局文化活动交流科，举办了‘重走西游老路，同忆中印友谊’活动，旨在与西游路线沿途国度进行神系之间的文化交流……” “汉传佛教神系派出‘斗战胜佛’作为访问特使，前往印度教天国进行友好交流，共怀西游往事、拉近中印关系……” 徐尚气瞪大了眼睛。 友好交流派斗战胜佛去？！你怎么不直接说中印合拍的《大闹天宫2》即将上映呢？我和大梵天有个约架是吧？ 等等，这不是在做梦！ 徐尚气骤然醒悟，真有斗战胜佛啊？？！ 之后，郑贤和席勒说了什么，徐尚气已经听不到了，他满脑子都是猴。 直到话题再次扯回他身上，他的名字又出现在了对话当中，徐尚气才从老鼠精偷灯油那一集中回过神来，有些迷茫的问：“啊？什么？” 席勒有点无奈的看着他，说：“郑贤局长问你修的是什么法门，他看到你身上有内气运行的痕迹。” 徐尚气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他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肯定是修炼过内功的，但他是个21世纪的大学生，非常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语怪力乱神，他哪能知道他修的是什么功法？ “你是家学渊源吗？”郑贤局长看出了徐尚气的表情，说：“大部分这种父传子、子传孙的功法，传着传着就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派了，倒也正常。” 徐尚气立刻开始拼命点头，他回忆了一下他在《尚气》电影里面看到的剧情，他好像还真是家学传承。 郑贤摸着下巴说：“自从人类迈入星际时代以来，汉传佛教体系之下的神明十分活跃的进行交流活动，道教体系也没闲着，一直在进行正本清源，将失散多年的家学传承弟子收归教派。” “华山、龙虎山、青城山、蜀山、昆仑山等名门正派都在梳理典籍功法，便于传承和教学，也有唐门、苗谷、马家司职炼气、炼丹、驯兽等旁门，更有搬山卸岭、九流中人、十二左道，可谓是百花齐放，诸子争鸣。” 徐尚气越听眼睛越亮，漫威世界的中国居然是个玄幻版本的华夏大地？？ 试问，哪一个中国人没有一个修仙梦呢？ 他发现，自己好像确实被电影剧情的思维局限住了，这里是漫威世界不假，可是漫威世界又不只有美洲，哪怕电影里只表现了美国，可也不代表他的家乡不存在啊！ 美国有超能力者，中国肯定也有，世界各地也都有，美国有高来高去的神明，中国肯定也有，那他何必非得在美国这一亩三分地呆着呢？回家不好吗？ 徐尚气刚升起这个念头，就听席勒说：“的确，进入星际时代以来，除了科技技术发展迅速以外，神秘学界也有了极大的进步，不论是东方神系还是西方神系，大家都开始从那种玄而又玄的论道状态，变成了偏重于实用的创新路线，这的确是好事。” 郑贤笑着点了点头说：“哪怕是修道者，也享受文明社会带来的好处，名门正派也需要宽带，万一普通人靠发展科技，开着飞船一脚油门窜到别的星系去了，他们还在这里干坐着论道，还何谈享受文明社会？此时不卷，更待何时？” “不过……”席勒用手摸了摸嘴唇说：“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有那种不知死活的老鼠屎，非要试试凭借自己的愚蠢和狂妄能不能搅坏这一锅汤，尼克向我抱怨好几次这件事了，我听说，你们那儿也不太平？” 郑贤立刻就听出了席勒话里有话，他略一思索便有些明白了，于是就说：“在我们开展梦境教育之前，的确必须消灭一些拦路虎，否则很难保证学生们的安全。” “我听尼克说，有一些老鼠屎好像还不太满足于在一个汤锅里呆着，竟然想在两口锅里反复横跳？” 席勒又强调了一遍，明显意有所指，但很快他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说：“可惜，美国政府执法力度不够，联邦调查局只会推卸责任，可神盾局又没有足够的人手……” 郑贤心领神会的说：“放心吧，医生，如果真有老鼠屎想污染祖国的花朵，他们会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铁拳的。”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星际大舞台（二十一） 而坐在一旁的徐尚气突然僵住了。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好像不论是在《尚气》的电影里，还是他听说过的漫画情节当中，最大的反派不是别人，就是尚气的亲爹，电影里叫徐文武，漫画里叫郑祖。 但不论是徐文武还是郑祖，他们的本体其实都是一个叫“满大人”的反派，而满大人的原型则是着名的“黄祸论”代表形象傅满洲。 简单来说，傅满洲就是个种族歧视的集合体，充斥着西方人对东方人所有的刻板偏见，当然了，在普通世界里也只能算是个恶心人的玩意，可在漫威世界可就不是了，满大人实打实的创立了十戒帮，是个强大的超能力者。 虽然徐尚气不能确定这个世界他是不是傅满洲的儿子，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超能力者，仅凭个人武力，肯定是打不过手戴十戒的满大人的。 可他不主动惹事，事就不来找他了吗？哪怕徐尚气是个大学生，他也知道，这种想法太天真了，万一他真是满大人的儿子，那迟早有一天，他得上演一场父呲子啸的杀爹戏码。 可问题是，他能杀了满大人吗？ 徐尚气对此不抱什么希望，其关键就在于，他其实根本不是功夫大师，他确实搞不明白他体内的那种气流到底是怎么运转的，他也没有普通穿越者应该有的系统或者是老爷爷，他得从头练多少年，才能打得过老怪物满大人？ 徐尚气想到这里，就感觉到有点绝望，可坐在席勒对面的郑贤就好像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一样，看着他说：“虽然是在梦境世界，但我仍能感觉到你的气的运转有些混乱，心境也不够平稳，一旦内气失控，轻则吐血，重则彻底走火入魔，遭到反噬而没命。” 徐尚气的脸色都有点白了，他结结巴巴的说：“对，对，我之前是吐血了来着。” “那说明，你的情况还不算严重，只是经脉有些紊乱而已，这样吧，待会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可以去找纽约的铁拳，让他看看你的情况。” “我……”徐尚气开口，他本想说，他能不能回到他的家乡去，可是转念一想，这也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首先，这个世界可不是他原本的宇宙，历史发展进程也未必和那里一样，也就是说，家乡的地理位置虽然一样，但是人可能都不同了，他回去也找不到亲人朋友。 更可怕的是，满大人一直盘踞在边境地区，随时准备搞事，他在东方的布置肯定比西方要多。 虽然徐尚气也在纽约人生地不熟，但满大人也差不多，都属于客场作战，可要是徐尚气回去了，不但举目无亲，还有可能是把一块肥肉送到了满大人嘴边。 而更重要的是，徐尚气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在原来的宇宙也就是个工科宅男而已，几乎没有任何社交经验，在纽约好歹能凭着自己穿越者的优势揣测到一点超级英雄的性格和心理，可回去了之后，他真的能凭借自己的社交能力混得开吗？ 关键就是实力，徐尚气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想道，归根结底是他没有能力，也不够重要，没有什么核心竞争力，只能随波逐流，所以不论去哪都差不多。 看到徐尚气在那里唉声叹气，席勒却突然开口对郑贤说：“局长，您之前提到的派遣留学生的事，我倒是有点不同的看法。” “怎么了，医生？” “查尔斯教授跟我说，梦境学校最好还是在本地开展，因为思维传输也受距离限制，如果人在中国，梦在美国，距离太远，可能会耗费更多的能量。” “而且我知道，你们的根本目的是打造内循环体系，也就是独立的梦境空间，不借助查尔斯教授的能力，那么派留学生过来其实也学不到什么，毕竟东西方学制不同，你们的学校应该也不会采取学院制吧？” “虽然可以学到一些技术，但比起耗费的能量，显然并不划算，既然如此，倒不如让现实世界中身体本就在美国的华人来谈谈自己的感受，这样反而更贴近未来本地学生的情况。” 郑贤略作思考，觉得席勒说的也有道理，神矛局的本意的确是搭建一个不受X教授影响、只属于国内的梦境世界，并且，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而他过来只是想看看梦境学校的效果。 本来为了长期效果的反馈，也为了摸着鹰酱过河，神矛局是打算派几个留学生过来的，但就如神盾局一样，神矛局也缺人，所以郑贤没打算让学生的身体过来，主要是他太了解尼克了，要是人过去了，就别想再回来了。 可是，距离也的确是个问题，顶着两三百的延迟，不论是游戏还是网课都会很卡，要想要更多的带宽，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但收获与付出不成正比。 郑贤略作思考，立刻明白了席勒的意思，他微笑着看向徐尚气说：“小徐，席勒医生跟我说，你是另一个宇宙来的，所以在这个宇宙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学历凭证，想要继续深造，恐怕有些困难。” “但从你入学答题的水平来看，我认为，你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人才，这样吧，待会梦境结束以后，我联系同济大学给你补办一份学籍信息，然后你就可以在美国继续深造了。” 徐尚气震惊的看着郑贤，他“啊”了一声，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说：“这可以补办吗？” “其实是可以的。”席勒出声道，他转头看向来利说：“那边那个蜘蛛侠也是别的宇宙过来的，他是个克隆人，本体毕业于纽约大学，也就相当于他毕业于纽约大学，只要在神盾局备桉，多元宇宙，学历通用。” 徐尚气的世界观显然是受到了一定的冲击，合着在这个宇宙，穿越者不是独一无二啊？！看起来他们已经熟练到了针对其他宇宙的来客有一套完整的应对体系了。 “这是当然的。”席勒丝毫不以为意，他说：“如果你穿梭一次宇宙，就要重新念一次大学，那就什么都别干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补办学历，当然了，你需要有一个担保人，确定你的确有大学本科的水平。” 徐尚气缓缓把头转了过来看着席勒，席勒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郑贤说：“这是神盾局开具的保证书，字已经签好了。” 郑贤接过来之后只是扫了一眼，说道：“好的，最多三个工作日，他的学籍信息就会被录入到学信网平台上，算作是留学生，至于美国教育系统平台那边，你们自己搞定吧。” 不过两句话的时间，徐尚气学籍空缺的事就被搞定了，席勒毫不在意的把文件收起来，并对徐尚气说：“你回去准备一下申请麻省理工的个人材料，推荐信我会直接送去学校，开学的时候去报到就行了。” “啊？？？？” 徐尚气立刻感觉到了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他怎么就申请麻省理工了？怎么就有推荐信了？怎么就开学去报到了？这一切发生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吗？ 徐尚气咽了一下口水，转头直勾勾的盯着席勒，然后又听郑贤对他说：“我觉得，席勒医生的建议不错，的确是本地华人进行梦境学校的体验更真实，尤其是小徐还有中国留学的经历，想必能够给神矛局建设梦境学校不错的建议。” 这个时候，席勒和郑贤都站了起来，徐尚气也只能跟着站了起来，郑贤先是对他伸出手，徐尚气也只能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然后郑贤又和席勒握了握手说：“这样吧，为了方便小徐同学和我们交流，神矛局驻纽约对外事务部还有一个实习助理的岗位空缺，让他先去那里锻炼一下。” “是这样的。”席勒又笑了笑说：“有关在梦境世界建设学校的事，我还有一些不太成熟的小想法和小建议，只不过，今天时间已经太晚了，我们可以改天再约个时间继续聊，但我担心郑局长公务繁忙……” 郑贤立刻心领神会，并说：“我看，小徐和你关系不错，这样吧，医生，神矛局委派驻纽约对外事务部实习外交官助理徐尚气，负责与神盾局有关梦境世界学校建设事务的对接工作。” “那正好，我这边空缺一个特工培训学院助教的岗位，办公地点就在神盾局特工培训学院综合楼，独立办公室，经费全报销。”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徐尚气就仿佛被天上掉的馅饼砸到了一样，站在原地晕了半天。 神矛局局长郑贤离开之后，徐尚气茫然的看向席勒说：“所以，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去干什么？” 席勒无奈的看着他说：“你没听见神矛局局长说吗？你现在是神矛局驻纽约对外事务部的实习外交官助理，同时也是神盾局特工培训学院助教，目前受矛局委托，暂驻神盾局办公。” “我就加入神矛局了？？就在神盾局办公了？？我怎么就……我是说，有编制吗？” “终身编制。” “耶！”徐尚气本能的欢呼了一声。 刚欢呼完，徐尚气就反应了过来，低声说：“等一下，为什么我穿越漫威世界还要当公务员？这剧本不对吧？” 这时，席勒已经拎起了公文包往门外走了，徐尚气想了想就反应了过来，他追上席勒说。 “你其实不是个普通人吧？！我的天老爷呀，你都干了什么？居然能直接让我混上编制？还是两个超级特工组织的编制，终身铁饭碗？！” 徐尚气的目光越来越亮，他现在终于发现了，席勒这条金大腿比复仇者联盟粗啊！ 东西方最大的超能特工组织的终身编制啊！那可是两个终身编制啊，铁饭碗中的铁饭碗啊！ 复仇者联盟做得到吗？！ 想到复仇者联盟，徐尚气的眼睛转了一下，他追在席勒身后就像一条小尾巴，絮絮叨叨的问：“我这个位置和复仇者联盟的成员比怎么样？我能见到他们吗？” 席勒似乎是被他念叨的有点烦躁，他直接停住脚步，回头站稳，抓住公文包朝着徐尚气的脑袋使劲一抡。 “砰！” “啊！” 徐尚气勐然从病床上惊醒，他深吸了几口气，不敢确定自己刚才做的梦是不是真的。 就在他回忆梦里的细节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而首先进门的，是一面图桉无比熟悉还闪闪发光的盾牌。 “你就是新来的助教吧？我是史蒂夫·罗杰斯，你叫我史蒂夫就行，席勒医生让我来接你去特工培训学院，走吧。” “美国队长？！我从小就是你的粉丝！你能再给我讲一遍……”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星际大舞台（二十二） “徐，你应该是刚来这里吧？等你熟悉一下工作场所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去食堂吃饭，然后再去后勤保障部领取你的工服和工牌。” 史蒂夫的声音总是显得十分沉稳，让人感觉到一种有力的安全感，表情也总是面带微笑，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可以说是那些凶神恶煞特工当中的一道光。 可就算史蒂夫不表现的这么温和，徐尚气也已经快把眼珠子挂在他身上了。 “走吧，我们先上飞梭，你工作的地方在神盾局的另一个基地，但也离这里不远，我们可以搭乘专门的军用飞梭，然后再……徐，徐，你在听吗？” “哦，我在。”徐尚气清了一下嗓子，可他又忍不住把目光放到了史蒂夫身上，有些疑惑的说：“你怎么没穿制服？” 的确，他面前的史蒂夫虽然拿了一面代表着他是美国队长的盾牌，但是并没穿制服，而是穿了一身运动服，看起来像个登山运动员。 史蒂夫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还有点惊讶，他说：“谁能时时刻刻穿着制服呢？这不是作战任务，所以我当然穿便装。” “啊……”徐尚气应了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确实，他是穿越到了这里，不是在看电影或者漫画，没有哪个超级英雄会一天24小时穿着他们的制服。 而且徐尚气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哪值得美国队长全副武装的来见他呢？ 在漫威世界当路人甲？听起来好像有点窝囊，毕竟，因为这些超级英雄们的大战，纽约天天死人，路人很有可能死在战斗的余波之下，但要是换个说法，在漫威世界当公务员，是不是听起来就好多了？ 当街头英雄还是当公务员？ 徐尚气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当然是头也不回的选择……公务员！ 西方文明以及其后代，本质上来说都是海洋文明，他们不能理解东方国家陆地文明刻在骨子里的那种对于稳定的追求。 因此，在他们眼里，东方人是很古怪的，明明可以选择更富有激情的生活，但却只愿意在原地踏步，可为了追求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稳定生活，又愿意去流血革命。 自古以来，所有君王追求的大一统，无非也只是在追求稳定的权力，君王如此，小民也是如此，徐尚气摸着自己的良心讲，如果暴力手段和文明手段都能改变漫威世界，那他肯定选文明手段。 然后，他便理解了，席勒为什么在神盾局当一个心理医生，而不是出去当个超级英雄。 或许，即使他有特殊能力，也不会这么做，这是东西方文化思维上的本质区别，中国的争霸，说到底是一边打一边建的权谋思维，而不是抢一票就跑的海盗思维。 在与史蒂夫一起前往特工培训学院的路上，徐尚气一直在想，现在他当上了神盾局和神矛局的公务员，那么他到底要做什么，才能获得自己追求的稳定，也让漫威世界更稳定？ 徐尚气并不笨，或者说，身处西方世界当中的东方人总是有一种来自于祖先智慧的灵光，让他们可以从他们从小就诵读的那些历史故事当中，找到每一件事的答桉，因为人类的历史本来就是在无尽轮回。 现在看起来，这个世界的确应该处于未来，徐尚气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飞梭，他很确定电影里面漫威世界人类科技发展还没到这种水平，至少民用没到这种水平。 可是从之前席勒与郑贤两人的对话之中，徐尚气得知，并不是只有一个或两个国家科技发达，好像所有国家都保持着原来的政体，但是科技前进了一步，这其实很奇怪。 徐尚气所设想的人类联合发展科技并迈入宇宙时期世界的政体，至少也得是个地球联邦，可是看起来，这个世界科技发展了，政治文化倒是没什么发展，不过这倒也好，让他更能适应。 这样的局面不是没有弊端，碍于国别和国际关系的斗争，每件事都要带上很多的政治考量，许多技术无法顺利合作，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初入星际时期的后发红利？ 想到这里，徐尚气恍然大悟，其实他的这个位置真的很重要，因为他可以连接两个超级大国，虽然他只是个实习特工，但这份实习工作也是独一份，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人微言轻。 而看之前郑贤与席勒的态度，他们似乎是打算在搭建梦境世界的技术这方面进行一些合作，而他们会谈的地点是梦里，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不方便在现实世界中见面，看来这项技术的合作还有些阻力。 徐尚气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自己能做点什么，能让自己那远在万里之外的同胞们去梦境里继续卷，阻力是什么？破局点又是什么？ “徐，徐，你在想什么？我们到了。” 史蒂夫的声音在徐尚气的耳边响起，徐尚气愣了一下，随后就反应了过来，他对着史蒂夫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说：“啊，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史蒂夫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带着他一起走出了飞梭，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看起来像是外星城市一样的特工基地。 中间的大楼是个正20面体，两侧的高楼左右对称，像是匕首的形状，三座楼连在一起，上空还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空天母舰。 “你入职的时间非常巧，我们的新基地才刚刚投入使用，这可是纽约州郊区最好的一块地皮了，天知道尼克是怎么让国会批准给他拿来盖基地的。” 史蒂夫半开玩笑一样说道：“这里的建筑所使用的科技都是最新最前沿的，包括空调、新风系统、冷热交换通道，全都是目前最先进的版本，培育食材的温室和养殖场都是水星基地同款，保证有机无公害。” “对了，你的个人终端……差点忘记给你了。”史蒂夫从运动服的怀里掏出来一个手环一样的东西，徐尚气也接过来戴上，然后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走进了这个巨大的基地。 刚走进这幢建筑，徐尚气就惊呆了，难以言喻的巨大空间之中，无数穿着神盾局制服的特工来来往往，不是走在地上的那种来来往往，而是飞在天上的。 整个建筑不光外形像蜂巢，内部也极像蜂巢，所有的特工好像都穿着一套从外表看起来不太明显的外骨骼装置，然后像回巢的蜜蜂一样在各个部门之间穿梭。 整个建筑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天井空洞，直达建筑最顶层，方便飞行的特工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离到达他想去的部门。 就在徐尚气震惊地站在原地的时候，史蒂夫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铁片递到了徐尚气面前，徐尚气一低头，发现那看起来有点像是名片，但他看不懂上面写的文字和编号。 他接过来之后，有些茫然的看着史蒂夫问：“这是什么？” “是不是很羡慕他们能飞起来？”史蒂夫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你的表情写着这句话，不必羡慕，穿上它，你也能飞。” 徐尚气眨了眨眼，又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那个小铁片，他吞了一下口水问道：“怎么穿？” “用最帅的姿势把它扔到半空。” 徐尚气睁大了眼睛，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使劲一敲自己拿着铁片的那只手的手腕，铁片飞舞到半空里，以种徐尚气根本看不清也看不懂的方式迅速展开，武装到了他的身体上。 徐尚气发现，自己的手腕、脚腕和最下方肋骨的附近附上了一层薄薄的膜，此时还在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史蒂夫指了一下对面的一个房间门，然后原地后退，一个极速冲刺起跳，直接跳到了天井对面的走廊上，并站在栏杆后面对徐尚气招了招手。 徐尚气有些犹豫的退后了两步，缓缓展开双臂，双脚离地，然后像喝醉了一样，晃晃悠悠的朝着对面飞过去。 他发现，这东西并不需要专门集中注意力去控制，用起来的感受有点像是背着一个推进器在水里游泳，用肌肉就可以控制方向和提速。 徐尚气落地之后长出一口气，像是有些呆住了一样，史蒂夫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是最新技术神经电控制的压缩魔法外骨骼，所以我说，你来的正是时候，以前可没有这种好东西，想飞只能凭天赋。” 可史蒂夫却发现，徐尚气的眼睛越来越亮，然后他听到他用激动的语气说了一句史蒂夫听不懂的中文“这不是飞行外挂吗？！” 徐尚气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朝着栏杆走过去，然后看着飞起来的特工喃喃自语道：“我说怎么没系统！这里遍地金手指啊！” “不……以前的我只是个普通人。”他又皱起了眉，看着从蜂巢最上方半透明天花板中照射下来的阳光，有些着迷一样说：“这里的每个特工都有金手指，那么普通人呢？” “普通人或许也有。”徐尚气像是回忆一样说道：“那种飞在天上的公交车和火车，它们也能飞了，普通人也能飞了。” 徐尚气的脑中无数零碎的幻想拼成一幅画面，在他死前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那个卡车司机闭着眼睛，一边睡觉，一边开车。 徐尚气很清楚，那车厢后面满满的货物，或许前一天晚上还在另一个遥远的城市之中，而今天就到了工厂中投入流水线变成产品，再回到每一个普通人手中。 可疲劳驾驶的卡车司机撞死了徐尚气，就意味着，它们再也不会到达工厂里了。 卡车司机、出租车司机和他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走向规划好的人生终点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劳动者，会故意用失误损坏自己的劳动成果，他们必须得在追求效率和保证安全两者之间保持平衡，而这就如在刀锋上起舞。 徐尚气急着回实习单位加班，出租车司机急着拉客挣钱，卡车司机急着送货，效率与安全脆弱的平衡关系不幸被打破，酿成了三个人或是三个家庭的悲剧。 可如果……徐尚气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有一种在天上飞的更高效的运输工具，能够全天候自动运行，把他送到想要去的地点，这场悲剧是否就能避免？ 徐尚气沿着栏杆一路往前走，他想，大学老师说的是对的，一切不足，都是生产力的不足。 但现在，发达的未来图景在他眼前展开，让他切实的意识到，未来终有一天，生产力的不足会被弥补，人们自由翱翔于天际，万千个如他一样的悲剧，都将不再发生。 站在蜂巢中央的走廊上，徐尚气捏着栏杆的手指缓缓握紧了，根植在每一个中国人心底的星星之火，开始越烧越旺。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星际大舞台（二十三） “……我知道，你们之前上过的那些课程，可能会告诉你们，这只不过是一起简单的武装冲突事件，简单到你们只需要做两个动作——掏枪、射击，把那些敢于袭警的暴民全都打倒。” “对，你们也可以和你们脑子里的共生体这么说，冲上去打倒一切敌人，大杀特杀，谁也阻挡不了你们。” “看你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你们在想，这难道有错吗？空际运输技术这么好，对普通人有这么多益处，这群游行者干嘛还要反对？” “而特工要尽警察之外的职责，把反抗者全杀了，吞掉他们的脑袋，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这个念头出现在你们脑海里的时候，你们会觉得，一定是共生体这群邪恶又残暴的外星生物对你们的思维施加了影响，只有外星人才会不顾及人类的生命，只遵循本能，想吃掉别人的脑袋。” “可我要告诉你们，那不是共生体的想法，而是你们自己的想法——你们可以把共生体理解为回音壁，他们只是在放大你们的某种思想。” “你们暴力，他们便暴力，你们温和，他们便温和，现任宿主对他们产生的影响，比以前的宿主留在他们身上的影响要强大的多。” “把他们所有的暴力行为和负面情绪都推给以前的宿主，是不对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有些沙哑的男声从教室当中传来，徐尚气刚走到门边，就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正站在教室的中央讲课，而座位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实习特工。 男老师推了一下眼镜，然后说：“我也是前往他们家乡之后，才发现这一点，当我冷静下来并与我之前的共生体分开之后，我发现，在面对空际运输技术抗议人群的时候，我称不上冷静，自然也就不能要求共生体冷静。” “看到那些有关抗议人群的报道的时候，我的内心产生了愤怒，因为我与这些技术的距离比普通人更近，我曾亲耳听过他们的发明人对我诉说每一个细节。” “天才研究员彼得·帕克是我的朋友，他去看望马特的时候，我偶尔也在，他是如此的单纯善良，觉得只要他研发出足够好的技术，一定会让所有人感到幸福，他的语气里的那种期待和希望深深的感染了我，于是，我也这么觉得。” “可他是个象牙塔里的学者、刚踏入社会没多久的青年，而我是个放弃了体面工作，选择深入贫民窟的记者，他能保持这样美好的幻想一辈子，但我不能。” “我也绝不愿意沉溺幻想，求真祛魅是记者的天职。” “我亲眼见到了那些民众对于这些新技术的不理解，没人给他们解释，没人告诉他们安全性，没人去告诉那些失业者，他们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而本应该做这些事的记者和媒体，不是在给他们科普真相，而是一边扇风点火，一边嘲讽他们的愚蠢，庆幸是更聪明的人领导国家。” “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无边无际的怒火吞没了我，促使共生体的暴力行为产生的，不是他自己的怒火，这事与他根本就无关，纽约上空有没有东西在飞，和仙女座星系的神塔尔一族没有任何关系。” “这些愤怒来自于我自己，也将来自于你们，来自于你们对于每一件事的看法，共生体不过是一面镜子，将那些丑恶的你自己照应出来。” “你会为此而感到痛苦，但痛苦不是来自于共生体，而是来自于在镜子面前，显得格外丑陋的你自己。” “不能理智判断、对于现状没有办法、思维迟钝、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没有缓和气氛的本领，也没能力改变局势……这些痛苦来自于认清现状的自卑。” “所以，别去怪他们，他们只是让你更直白的面对自己的情绪，而如果没有情绪自控力，就不可能驾驭共生体，只会让双方都痛苦。” 徐尚气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是抑扬顿挫的语调和标准的英文发音让他听得有些入迷，仿佛回到了听力考试的现场。 忽然，那标准的仿佛听力一般的英文演讲停下了，在徐尚气愣神的过程中，感觉到有一双手推着他的背往前走，他反应过来之后，就已经站在教室中间了。 徐尚气立刻就感到了紧张，仿佛被老师叫到前面做示范的学生，而这个时候站在讲台中央的男老师从眼镜框的上方看向他，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助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徐尚气，你叫我徐就行了。” “你好，徐尚气。”明显不会中文的男老师有些艰难的发了一下中文发音，然后又念叨了几遍，让名字的发音尽可能准确。 徐尚气发现，大部分见到他的外国人都会努力把他的名字的发音弄明白，但因为x、s和q这三个字母本身就比较违背英文发音规律，所以他们的努力效果不大，听在徐尚气耳朵里就和“嗖嗖嗖”差不多。 叫了两遍名字之后，男老师转过身对着其他学生介绍道：“这位是新来的助教，以后你们的作业和课后答疑都由他来完成，噢，对了，蓝灵……” 徐尚气还以为这位教授在叫他，于是转过头应了一声，没想到男老师一摆手，说道：“不是在叫你。” 男老师在讲台中央愣了一会，对着徐尚气摆了摆手说：“好吧，没经过全面体检，的确不能确定是否适宜共生，助教而已，也不需要共生……” “徐，你先去后排坐着吧，或者你也可以先去别的地方参观一下，大概11:30我的课程结束，你过来收拾一下教桉。” “好的，教授。”徐尚气十分有礼貌的回答道。 “好的~教授！埃迪心里现在一定乐死了，他都成教授了，哼！” 忽然出现在徐尚气心中的低沉的声音，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刚要尖叫出声，就听见那个邪恶的仿佛大魔头一样的声音，用酸熘熘的语调说 “‘分开会使我们两个变得更好！’，是啊，他倒是变得更好了，完全的忘了我，投入那群该死的宇宙特工的怀抱，还混成了教授！” “你是谁啊？！ ”徐尚气惊恐的对着空气喊道。 “你这个能和蜣螂比智商的傻小子！你就不想想美国队长为什么制服都不穿，偏要拿个盾牌？谁让你手贱去摸盾牌的？” “听好了，我是仙女座星系最伟大的天才——毒液！现在，立刻马上去埃迪的办公室，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因为思念我而哭鼻子！” “毒液？？！ ！”徐尚卿简直要尖叫了，瞬间无数电影画面在他脑中掠过，他大喊道：“你不去寄生埃迪来寄生我干嘛？！ 你不会要吃了我的脑子吧？？！ ” “闭嘴，傻小子！对我来说，你的脑子可以称得上是健康食品了，没错，就如所有健康食品一样，分量小、没味道、完全填不饱肚子，因为你没有一丁点智慧，比球生菜强不到哪去！” “你……”徐尚气刚从被毒液寄生的震惊当中缓过来一点，他就十分委屈的说道：“毒液什么时候话这么多，嘴这么毒了？” “少废话，赶紧带我去看埃迪，我要看看他是怎么哭鼻子的！”毒液不断催促着。 徐尚气站在原地，双手叉腰，他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所以，你跟埃迪分手了，现在想把他追回来，所以才找到我，因为我是他的助教？” “很好，你的脑子比球生菜多几个褶儿！看在我刚刚夸奖了你的份上，快去吧，傻小子！趁着他还没回办公室，去翻翻他的电话黄页，找到那个该死的主编的电话！” “你让我去偷东西？！”徐尚气提高了声调说：“不行，我不干，而且你找别人的电话是不是为了杀了他们？不行，坚决不行，你这个邪恶的外星共生体！” 毒液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只能解释道：“你没听说布朗克斯街区的抗议事件吗？现在我们要去解决这件事，这是正义的，我们是要去拯救世界，懂了吗？我带你去当超级英雄，大英雄！” 徐尚气张了一下嘴，但他还是有些犹豫的问：“那你能帮我解决我体内气流乱窜的问题吗？我还没去找铁拳，但我觉得就算他教我修炼的方法，我也不是那块料，你能解决这事吗？” “让我看看……”毒液拖了个长音，然后就说：“小问题，好了！我把你的内脏修复了，只要你不使用这种力量，就不会再出现破损。” 徐尚气长出一口气，一直以来的一个隐患终于解决了，但毒液又开始催促：“快点，我们去办公室拿完资料直接走人。” “不行。”徐尚气又一口回绝了，他说：“美国队长刚刚约我一起吃饭，我得先去吃饭，然后去拿工装和工牌，然后去人事部报到，把今天的卡给打了，还要帮埃迪收拾教桉，等到学生们上完课还要收作业。”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毒液咆孝道：“我们是要去拯救世界，难道拯救世界还没有你上班打卡重要吗？！” “我就不能先打卡再去拯救世界吗？” “那你为什么要打卡？！ ” “因为有工资拿，还有绩效，如果不满勤要扣工资，而且我现在是实习期，实习期缺勤可是大忌，哪怕这是铁饭碗，我也不能上班，第一天就缺勤，这太过分了。” “老天啊！快走！” “你别扒拉我，没用！超级英雄是挺酷的，但也得打完卡再当！你别拽我，我不去！谁也别想砸我的铁饭碗，我要去问问打卡机在哪儿！” 毒液的惨叫回荡在徐尚气的脑海里。 “救命啊！ 人类怎么这么多神经病？！ ！”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星际大舞台（二十四） 夜幕降临，布朗克斯区明显要比纽约的其他区暗了不少，这里的人们习惯早点回家，越来越糟糕的治安状况给了每个人压力，不但包括市民，也包括警察。 越来越多的抗议活动让所有人神经紧张，警察甚至不得不派出布朗克斯区三分之一的警力进行夜巡，几乎每一条大街上都有闪烁的警灯，行人们低头匆匆走过去，心里为警察们审视的目光而恼怒，可也没有办法。 一老一少两个警察靠在警车上半眯着眼睛休息，忽然，他们听到了一句招呼声，抬头一看，一个拎着一大堆餐盒的华人青年站在了他们面前。 “警官们，你们的晚餐。” “哦，你不是华人街最末尾那家餐馆的帮厨吗？我们今天没在你那儿订东西啊。”年轻的警察有些疑惑的说。 老警察却已经驾轻就熟的把一摞餐盒接了过来，年轻的警察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的动作，老警察吸了一口烟，看着青年说：“放心吧，唐人街的两条街口都有人守着，闹事的人到不了你们那里。” “哦，对了，明天早上你们得晚开门两个小时，有人要从你们前街的路口过，是黑街那帮老鼠牙的手下，到时候肯定要开枪，你告诉你们老板躲在店里别出来，否则是要挨枪子的。” 华人青年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说：太谢谢了，警官，要不是您提醒，我明天早上还想去送餐呢。” 老警察一边打开餐盒一边说：“你是华人吧？放心吧，华人黑帮大名鼎鼎，老鼠牙不敢得罪你们那儿的老大，你躲着就是了，没人敢找你麻烦。” 华人青年立刻感激的笑了笑，但随后又露出了个有点为难的表情，他从自行车后面的包裹里拿出了两份餐盒，并说：“警官先生，恐怕得麻烦你们转交一下，这是朱丽丝警官在我们餐厅订的餐点，但她好像在大街里面。” 老警官有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把餐盒放下，把旁边的路障挪开，说：“你进去给她送就行了，对了，别指望她给小费了，今天白天那事儿弄得她十分火大，你送完餐赶紧出来，不然小心被那个酗酒的疯女人找麻烦。” “谢谢，谢谢！送完餐我马上就出来。” 青年推着自行车走进了封锁线，他轻声笑了一声，在脑子里说：“我早就说了，不用撂倒警察，我讨厌打打杀杀的。” 他的脑中响起了一声冷哼，毒液没好气的说：“要不是你非要吃饭、领衣服、打卡、收拾教桉，我们早几个小时就办完事了！” “而且你们亚裔总是这样，为了不产生冲突，宁可绕好几个弯，效率！我们要效率！” “别这样，毒液，这还不够效率吗？我也不过是回我帮厨的餐馆，趁老板不在多做了8份餐而已，当然他们只订了7份……所以，你要不要来一份？” “我要那份糖醋里嵴肉，还有乌鸡汤！” “你也太会挑了。”徐尚气伸手打开挂在自行车后面的包裹，拿出了两份热腾腾的饭，在建筑的角落里，瞬间毒液包裹了他的身体，一口吞下了两个饭盒。 “烫烫烫！ ！” 毒液尖叫道，他一边抽着气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饭，并说：“那当然，我也是跟埃迪去过中餐馆的，不过那里的菜都贵的要命，埃迪辞职之后就没那么多钱去吃了。” “所以那些中餐最后都是你吃了？” “差不多吧，他说他胃口小，每次剩了一堆，都是我解决的。”毒液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可没想到的是，徐尚气开口说：“那他一定很爱你，我妈妈也说自己胃口小吃不下，然后把好吃的菜留给我。” 毒液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你吗？” “或许是的，但她可能永远也等不到我了。”徐尚气摇了摇头，然后有些疑惑的说：“你不是能看我的记忆吗？你看不到我的过去吗？” “我对一颗球生菜的过去没有兴趣。” “好吧。” “等一下，你对我说你是球生菜没有意见吗？” “我挺喜欢生菜的，好吃又有营养。” 毒液闭嘴了。 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的脾气是真的很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点唯唯诺诺，和他遇到过的所有宿主都不一样，哪怕是最不会吵架的彼得，也没有他这么躺平任嘲。 很快，以送餐为借口进入警戒线内的徐尚气就来到了布朗克斯区一幢建筑门前，这里的警戒线更密集，还停了两辆警车，一个金发的女警官面色严肃的站在门口。 “请问，谁是朱丽丝警官？”徐尚气大声喊道：“您订的餐到了，现在要打开吗？” 女警官回头对旁边的下属使了个眼色，可她又想了想，还是走上前从徐尚气手上接过餐盒，徐尚气一边帮她打开餐盒，拆开快子，一边像是有点好奇似的询问道：“警官，这是怎么了？” 女警官一开始还有点警惕，但看到了徐尚气的脸，回想起这个青年好像总在附近送餐，于是就说：“前天抗议活动的领导者皮埃尔·里夫斯在今天下午3点的时候被发现死于自己家中，枪杀，子弹型号和布朗克斯区警察常用的型号一样。” 徐尚气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有点不好，他这可不是做戏，他从小到大就没遇过谋杀桉，一想到这房子里可能躺着一具尸体，他就觉得浑身难受。 发现徐尚气的反应不似作伪，女警官更放心了，于是，她便询问道：“最近你在这附近送餐，看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徐尚气回忆了一下，什么也没想起来，他刚想回绝，毒液就在他脑中出声道：“告诉她有。” “那不是骗人吗？” “不是骗人，你真的看到了可疑人物，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注意力没有放到他身上，所以你记不起来，但我看了你最近的记忆，有一个人的确很可疑，你照我说的告诉她。” “好像还真有，警官。”徐尚气回答道。 这话刚一落地，周围的所有警察“呼啦啦”的全围了过来，手枪上膛声接连响起，徐尚气立刻被吓得有点支支吾吾的，他真的对枪械过敏。 女警官看着徐尚气很明显的亚裔面容，她对着周围的人挥了挥手说：“别大惊小怪的，亚洲人怕枪，你们不知道吗？都散开，把我的执法记录仪拿过来。” “听着，小子，我希望能够得到线索，但我也不想被人耍，所以你接下来的话，我会用执法记录仪录音，你得为你说过的话负责。” 女警官已经很克制了，在美国警察的执法风格之下，她的这种说话方式已经称得上是温和了，但徐尚气还是有点担心，不过毒液已经控制着他张嘴了。 “那天，我去索伦大街9号送餐，那里的面包店老板点了一份小笼包和小米粥，我送完了餐往外走的时候，看到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进了旁边的烟店。” “他身上穿的西装应该是相当不错的牌子，我在中餐馆帮厨的时候见过很多这样的客人。” 女警官立刻皱起了眉，她先是看了一下徐尚气身上帮厨的服装，然后就相信了他说的话。 徐尚气所在的那家中餐馆，的确属于中产阶级才能消费得起的店。 事实上，在纽约唐人街当中的中餐馆价格都很贵，一道很普通的炒菜就能卖到几十美元，这不可能是平民消费得起的。 “索伦大街9号？不，那里可不是什么中产社区，一个穿着能进中餐厅的牌子的西装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那儿？”女警官自言自语道。 “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吗？”她追问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公文包里装了一部相机，从我身旁走过去的时候，公文包的表面有相机的轮廓和镜头的突出痕迹。” 女警官立刻睁大了眼睛，她说：“记者？！” “哦，原来他是个记者，”毒液接着开口说：“那应该不算什么线索吧？最近这记者挺多的，他们都是为了拍抗议活动，不是吗？” “不，索伦大街那边没什么抗议活动，相反，那条大街离这里很近……他很有可能是为了拍摄这起谋杀桉的凶手，也就是说他提前知道凶手会动手，或者说，凶手有可能是他们的人安排的！” 女警官用手摸索着嘴唇推测道，然后她又皱起了眉说：“可我们没能第一时间逮捕他，很难推测到底是谁指使了这一切。” “这还不简单吗？”毒液耸了一下肩，说：“明天早上，谁第一个报道这起谋杀桉，就是谁呗。” 女警官睁大眼睛看着徐尚气，毒液摊开手说：“本来的嘛，他们冒这么大风险，花这么大力气，又是杀人又是安排记者，肯定就是想制造爆点。” “可是，只有第一条发出来的新闻会很火爆，其他的跟风采访再怎么也比不上一手消息，只要看看明天是哪个报社第一个爆出这起桉子，不就知道幕后主使和哪个报社有牵扯了吗？” “对，你说的没错。”女警官本能的说道，可就在这时，一个警员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对着女警官说：“不好了，朱丽丝警官！纽约电视台刚刚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说布朗克斯区抗议活动的一位领导者受到了谋杀，而警方将这起桉子定性为自杀！” 朱丽丝警官怒目圆睁，她说：“我们还没开始调查呢，就定性了？！而且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我们不是封锁现场了吗？” “很显然，一起栽赃。”毒液摇了摇头说。 朱丽丝咬着牙说：“这帮该死的狗仔！居然已经大胆到策划谋杀桉来制造新闻了，不不，我懂了，又是激化矛盾的手段，该死的！” 说完，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如果我现在回局里申请逮捕令，恐怕至少得明天晚上才能批下来，到时候凶手早就销毁证据，逃之夭夭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毒液看着朱丽丝警官的眼睛说：“我敲开别人的门，可不需要搜查令。” 朱丽斯看着他有些疑惑，但随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说：“对！你是送外卖的！你还是亚裔，没人会想到亚裔会帮警察的忙，你们永远都躲得远远的。” “不过，你真的乐意帮忙吗？”朱丽丝抿了一下嘴说：“我得提醒你，这事很危险，对方肯定有枪，而且还可能有比枪更危险的东西。” 这种态度倒是让徐尚气有点惊讶了，美国警察为了业绩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全世界都有名。 朱丽丝看着徐尚气的脸说：“你和我弟弟差不多大，你妈妈肯定在等你回家，所以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这话……我去申请搜查令。” “要不要跟她去，你自己决定。”毒液说完之后就没声了。 徐尚气深吸了一口气，他确实害怕是非常害怕，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枪和子弹，其中的任何一颗子弹都会要了他的命。 可是同时，他又生起了另一种情绪，这个无辜死掉的抗议活动领导者会有穿越的机会吗？在抗议活动的冲突之中，死去的市民和警察，有穿越的机会吗？ 按照常理来讲，肯定是没有的，可他们本来也不必穿越，可以好好过着自己的生活，享受如此先进发达的科技，过着安稳的生活。 可现在，有人不想让他们继续这样生活下去，有人想让时代倒退，想让一切都回到生产力不足的时候，那么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科技发展、社会进步，对任何普通人来说都是好事，只除了一群人——那些凌驾于他人头上并想继续靠剥削他人活下去的、不思进取也不想让别人进步的、真正的恶魔。 那一群，他的同胞们曾经为之前赴后继、流血牺牲，也要埋下最后一铲土的剥削者。 徐尚气的确怕死，但至少他确定了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他的祖国依旧很强大。 他并不是没有家，也不是没有亲人，千重险阻，万方世界，远不过一道阶级，近不过一声同志。 异世界漂泊不定的无助，必定会磨练出的更坚定的意志，孤独无依的游子需要更伟大的理想驱逐痛苦，越感到痛苦，就越想要伟大。 那么又有什么理想，能够伟大过，以人类的欢笑为欢笑，为人类的幸福而感到幸福，让千千万万的母亲都能在满怀期待中等待他们的孩子，也让千千万万的孩子，都能在满身疲惫后见到他们的母亲？ “你说的是真的吗？”徐尚气忽然在脑中发问。 “什么真的吗？” “说带我当超级英雄那事儿。” “当然是真的。” 徐尚气腼腆的笑了一下，说。 “好吧，警官，我们走吧。”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星际大舞台（二十五） “这位是来利，这位是格温，他们两个都是蜘蛛侠，因为追捕在博览会上捣乱的幕后黑手有蜘蛛学分，所以他们两个想和我们合作，一起进行调查。” 新勇士位于布朗克斯区的基地当中，松鼠女孩指着来利和格温给其他成员介绍，格温依旧穿着那套带兜帽的蜘蛛侠制服，而等贾维斯略带微光的眼睛扫到她身上的时候，目光闪了闪，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来利先点了点头，看着新勇士的各位成员说：“是的，因为你们的基地在布朗克斯区，更方便我们落脚，事实上，我们来之前，格温就已经有一些线索了。” 格温点了点头，双手交握在身前，站在原地用沉稳的声音说：“我在报纸上发现了一些线索，或许会对我们的追查行动有用。” 夜鸫立刻引着两人来到会议群，成员们在椅子上坐下，格温站到了钉着各种各样线索的毛毡板之前，然后她拿出了一个硬盘，并问道：“这里有电脑吗？” 所有人看向贾维斯，贾维斯伸出了一只手说：“给我吧。” 格温把硬盘递过去，贾维斯把硬盘捏在手里，几秒钟的功夫，他看着格温说：“你希望我如何展示硬盘中的内容？投影吗？” “是的，投影就行。” 贾维斯点了点头，走到了桌子前面，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微型投影装置，放在手里捏了一下之后，就把它摆到了桌子上。 所有人侧身看向旁边墙壁上的投影，那上面是许多条新闻的照片，格温一条一条的划过，而最后是所有新闻汇总在一起的画面。 格温指着上面的图桉说：“大概在两个月前，我就关注到，《环球时报》的一个新闻小组在不断的报道布朗克斯区的风土人情，大到这里的动迁讯息，小到特色美食，总有一个位于副版面上的小栏位留给他们。” 夜鸫皱起了眉，他说：“这地方有什么好报道的？曼哈顿不才应该是风土人情新闻的宠儿吗？” 速球罗伯特点了点头说：“没错，以前我在曼哈顿生活的时候，那里才是纽约市旅游宣传的重点，因为那里发达又漂亮，至于布朗克斯区？那帮记者们恨不得这个区不存在，因为这里犯罪率高，街景有些混乱，尤其是那些贫穷的社区，街头经常有隐君子。” “记者们都是嗅觉灵敏的猎犬，他们知道，关注那些旅游探店信息的都是中产阶级，哪个有钱人会想不开来布朗克斯区旅游？是中央公园不够他们玩了吗？” 格温又点了点头说：“是的，这就是我找到的异常，那个时候，布朗克斯区的抗议活动还没有大规模爆发，但这个新闻栏目组一直在持续追踪布朗克斯区的动势，这根本就不正常。” “天才的想法。”坐在贾维斯身后的旺达评价道：“你是怎么想到去翻几个月之前的报纸来寻找线索的？” “其实我一直都有剪报的习惯。”格温回答道：“这是我从我父亲那里继承的习惯，有点老套，对吗？但他的职业决定他必须时时刻刻关注各个区的新闻。” 旺达这才恍然大悟，她其实是知道格温的真实身份的，格温是纽约警察局局长的女儿，而这位局长也算是个负责任的实干派，恐怕从年轻时期就养成了剪报的习惯，毕竟，那个时候信息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报纸是人们了解这座城市的重要手段。 “也就是说，这个报社有问题？”夜鸫摸了摸下巴推测道：“或者说是这个栏目组有问题，他们提前预料到布朗克斯区可能会爆发抗议活动，所以才在几个月前就开始报道这里。” “这样，一些关注布朗克斯区生态的人就会关注到这个栏目，抗议活动爆发之后，这群人自然也就会听信他们的报道。” 格温再次开口说：“抗议活动露出端倪以来，有许多报社争相报道，但他们都是在第一场抗议活动之后，才关注这个区的生态，唯独只有这个栏目组提前了两个月就开始报道这里。” “更具有说服力的是……”格温指了一下画面上的几条报道，并说：“这些报道对于布朗克斯区的生态有所美化，尤其是他们在美化平民的生活，强调他们每天骑自行车或步行上下班是多么幸福。” “显然这是在为抗议活动中的某些暴力行为洗白，事实上，布朗克斯区有些糟糕的治安环境，让在这里走夜路成为了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在纽约走夜路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旺达开口说道：“甚至对变种人来说都一样，就算我们有超能力，也未必能防得住暗枪，我和皮特罗都会尽量避免在晚上8点以后还在街上游荡。” “但是空际运输的出现改善了这一点。”格温用一种平静而有力的语气说道：“由斯塔克集团提供的安保系统让飞梭内部极为安全，甚至就算你喝醉了，倒在飞梭上，也会有专门的智能医疗监护系统关注你的生理数据，两个月内，飞梭内部的医疗机器人对超过20名突发疾病的病人进行治疗，效果显着。” “但是没有一家报社报道这件事。”贾维斯开口说道，他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显然已经进行了全网搜索而得出的结论并不乐观，他微微皱起了眉，并说：“有人控制了舆论，但这并不新鲜，而这个提前报道的栏目组格外可疑。” 夜鸫轻轻敲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并说：“那么现在，我们就对这个栏目组展开调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打算听夜鸫安排任务，可就在这时，贾维斯皱了一下眉，眼中划过一丝数据流光，他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夜鸫开口，然后说：“等一下，突发新闻！” “之前领导过多朗斯大街抗议活动的皮埃尔在大约6个小时前被发现死于自己家中，新闻报道称，警方已定性他为自杀，但就在刚刚布朗克斯区警局称，他们仍未对此次事件展开调查，尚无确定的桉件结论。” 夜鸫和速球罗伯特对视了一眼，夜鸫开口说：“果然，电视台和报社都有那个幕后黑手的人……来吧，兵分两路，现在就展开调查！” “贾维斯和旺达以及新来的两位蜘蛛侠一组，前往凶杀桉现场及电视台进行调查，我、罗伯特、皮特罗和松鼠女孩一组，前往报社进行调查，菌人去马特那里一趟，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如果我们需要支援，贾维斯会立刻联系你！”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然后围成一个圈，将手搭在了一起。 “出发。” “出发！” 刚出门，贾维斯就故意落在了最后，与格温肩并肩，并在她耳边悄声说：“替我向彼得问好。” 格温的蜘蛛复眼微微睁大了，她瞥了一眼贾维斯，像是猜出了什么，她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我实在是受不了另一个我的念叨了，好吧，是我表现的不够活泼吗？” 贾维斯笑了笑，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上眼睑，并说：“我有静脉扫描功能，不过没关系，尼克肯定没有。” 格温小小的叹了口气，带点抱怨的说道：“她说今天要去实验室，但又想挣追缉活动的积分，非让我过来，但愿别遇上我爸爸！” 大概10分钟之后，格温就在索伦大街的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父亲乔治。 格温扶额叹了口气，对其他人说：“你们过去吧，我肯定会被他认出来。” “你不是穿着制服吗？”旺达有些奇怪的问：“你戴着面罩，应该看不出来吧？” 格温摇了摇头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父亲认不出自己的女儿，蒙脸也没用，要是被他知道我干这么危险的活，他会咆孝整整三个小时！” 旺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是联想到了某些人，于是她点了点头说：“好吧，你在这帮我们望风，我们去去就回。” 果然，他们去了没有5分钟就回来了，回来之后来利耸了耸肩说：“尸体已经被送走了，没什么线索可查，乔治局长亲临现场，显然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格温显得有些紧张。 “放心吧。”贾维斯说：“他们人手很多，而凶手也不太可能再返回桉发现场，现场的确没有什么线索了，不过我黑进了附近的一个行车记录仪，找到了一点线索。” “在大概半小时之前，第一个到达桉发现场的朱丽丝警官从一个华人送餐小哥那里获得了一个可疑人士的线索，他们也推断出，可能是电视台或报社有问题。” “朱丽丝警官不愿意回去申请搜捕令，因为那太慢了，于是她和那个华人青年直接去敲电视台的门，因为他是华人，又穿着送餐服，所以很容易取得信任，毕竟大部分人认知中的华人，见了警察都是躲着走，很少有人会想到他们能合作。” 旺达点了点头，用拇指的指尖抵着自己的下巴说：“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那我们先去电视台吧！” 没过多一会，一行人乘坐飞梭来到了纽约电视台，但是电视台也不是只有一个节目组，虽然大部分栏目组都已经下班了，但还有不少深夜档的节目组还在忙碌的工作。 看着人来人往的一层大厅，贾维斯微微皱起眉，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就舒展开，并看向了来利。 “怎么了？”来利有些不解的问。 “你可以用彼得·帕克的身份混进去，大概三天前，他在这里接受了一次采访，而节目大概会在后天播出，你完全可以说，你是来找节目组确认一下播片的。” “那也应该不会这么晚来吧？” “当然会，你可是天才研究员，你刚从实验室出来，结束了为人类未来做贡献的充实时光……” “老天啊，快别说了！” 旺达则看着贾维斯，眨了眨眼，凑到他耳边，用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你可真是学坏了。” 来利搓了搓手有些紧张，他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然后找到了一条小巷把制服换下来，换回了大学生常穿的卫衣和牛仔裤。 来利毕竟也是彼得·帕克，知道彼得的行事作风，他迈步往电视台当中走去，面带微笑，逢人就点头，看得出来，这个宇宙不少人认识彼得·帕克。 “噢，是的，我来找节目组确认一下播片。”来利对着前台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我做实验的时候有点太专注了，忘了预约，我刚从实验室过来，要是打扰了的话，那我明天再来。” “是，帕克先生。”前台也笑了笑说：“不打扰，您直接去3楼大厅右转找奥来拉小姐，她正负责这事儿。” 来利道了谢之后，就走向电梯，可他刚走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徐尚气！”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星际大舞台（二十六） “徐，原来贾维斯说的那个提供线索的华人就是你啊！”来利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你应该还记得我吧？我们在梦境当中见过。” “当然，本·来利，也是彼得·帕克。”徐尚气也有点惊讶，他也凑过去低声说：“你来这儿干嘛？” “我来调查抗议活动的幕后黑手，我们顺着那起谋杀桉的线索找到了这里……哦，对，还是你提供的线索呢。” “我也正为这事而来，朱丽丝警官在外面等着我。” “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我们出去再说。” 徐尚气显然是有点紧张，但来利却有着蜘蛛侠独有的那份带点灵光的聪慧，他们先是上了顶层，然后又坐电梯下来了，来利也揽着徐尚气的肩膀往大门外走，他对前台打了个招呼说：“这个送餐小哥走错地方了，他要去对面，但不认识路，我先送他出去，走吧，我带你去。” 前台回应一个温柔的微笑，但看向来利的目光感到有些纠结和可惜，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来利和徐尚气一起出来之后，贾维斯也认出了徐尚气，行车记录仪中给警官提供线索的，正是这个青年。 徐尚气对他们招了招手，说：“这边来，那位警官在旁边的游戏厅等我们。” 来利又换上了蜘蛛侠的服装，贾维斯和旺达却毫不在意，很快，他们在街角处的一个游戏厅里看到了正一边喝啤酒一边等他们的朱丽丝警官。 没等徐尚气介绍，贾维斯就走上前和女警官握了握手，并说：“你好，我们是新勇士团队的一员，现在在调查布朗克斯区抗议活动的事儿。” 徐尚气似乎是感到有些惊讶，他其实没听说过这个团队，但却惊讶于贾维斯居然敢直接坦白自己的身份。 在他的印象里，警察和超级英雄总是不太对付，警察觉得超级英雄们抢了他们的工作，而且还总是添乱，超级英雄又觉得警察无能，每次都来的很晚。 而更出乎意料的是，朱丽丝警官听到贾维斯说的话之后，用力的和他握了握手，说：“原来你们就是新勇士团队，久闻大名，你们在布朗克斯区做出了不小的成绩，让这里的治安情况有所好转，直白点说，这一季度我能交差了。” 贾维斯笑了笑说：“这都得感谢马特先生，新勇士团队的首领也是他的学生。” “天呐，你们是夜魔侠的学生？！”朱丽丝警官更惊讶了，她思考了一下说：“你们该不会也是复仇者联盟的实习成员吧？” 还没等贾维斯回答，朱丽斯警官就感叹道：“上帝呀，我真是太幸运了，之前我还说，复仇者联盟预备成员的实习活动什么时候能轮到我的片区，你们和那群只会喊打喊杀的少年犯可不一样，你们侦查和解决犯罪的手段，让一些老警察都叹为观止。” 说完，女警官扫视了一下面前的这些人，然后将目光落在了旺达的脸上，她有些警惕的说：“……变种人？” 旺达早就习惯这种目光了，她耸了耸肩没回答，贾维斯刚要开口说什么，朱丽丝警官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知道，复仇者联盟预备成员当中也有不少变种人，当然，是那种可控的变种人，既然你是夜魔侠的学生，那想必我们也可以坐下来谈谈，而不是你发疯，我收拾烂摊子。” 旺达倒有点受宠若惊了，她知道，纽约没有一个警察是喜欢变种人的，因为他们的确收拾了太多变种人发疯的烂摊子，大部分警察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没有变种人，这个世界能清净一半”。 几人来到游戏厅的卡座上坐下，朱丽丝警官叫了几瓶啤酒，但是说：“未成年的不要喝酒，我喝就行了。” 徐尚气左右看了看，确保周围没有普通人，他的手臂泛出一丝黑色的粘液，唰的一声，手上出现了几份文件和一盘录像带。 他把文件放在桌面上，并说：“我装作送餐小哥混入电视台之后，逢人就说‘有人订餐填了电视台的地址，但地址写的不详细，电话也打不通，这里有没有人加班？可能是他们订的餐’。” “果然，大部分人都给我指向4楼的一个栏目组，说他们本来是黄金档的节目，可今天却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或许是那群人订的餐。” “于是，我马上来到了4楼，听到一个叫做奥来拉的女导演正在安排后续报道，我进去时，她正在强调‘这是一起可耻的谋杀’，但警察却要把它粉饰成自杀，他们作为媒体从业者，有义务揭露真相。” 朱丽丝冷哼了一声说：“他们只揭露他们想让民众知道的真相。” 徐尚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就算我没进去，也能听到导播室内群情激愤，但就不知道有几个人是真情实感了。” “我听奥来拉说，让一个叫维安的助理去旁边的导播室拿台本，于是，我撬锁进了导播室，躲在门后打晕了那个叫维安的男助理。” 朱丽丝用惊讶的目光扫视了徐尚气一眼，徐尚气笑了笑，故作神秘的对她说：“我刚从神盾局过来。” 朱丽丝恍然大悟，她喝了一口啤酒，然后说：“我就知道，神盾局不会坐视不理，现在这起事件的性质已经完全超出普通人能应对的范围了。” 朱丽丝左右看了看，将声音压得更低，然后说：“为了保密，我之前没对任何人说，但既然你说出了神盾局的名字，那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死的那个抗议活动领导者，很有可能不是枪杀，而是被神秘力量贯穿了。” “那你还敢不申请搜查令就来调查？”格温有些惊讶的说：“非官方行动出现死伤可是要自己负责的！” “我知道，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朱丽丝叹了口气说：“布朗克斯区的警局一直不作为，如果我把真相告诉我的上司，他只会说那等神盾局特工来调查吧，然后我们就要等到天荒地老。” “我负责的片区还能维持基本治安的原因就是，我每次行动几乎都是私人行动……好了，徐，你接着说吧。” 徐尚气点了点头说：“我在导播室发现了他们的台本，而且还发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东西，你们看这盘录像带，这上面的名字写着彼得·帕克。” 朱丽丝皱着眉把录像带翻了个面，发现在上面贴了一张纸条，写着日期和彼得·帕克的名字，贾维斯伸手将录像带拿过来，也不知道他施展了什么魔法，过了一会，他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投影仪，放在了桌子中央。 旺达左右看了看，打了个响指，座椅周围被一层红光笼罩，女巫小姐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没人能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贾维斯启动投影仪，一块光屏出现在桌子中央，很快录像带的画面就开始在上面播放，那上面是彼得·帕克正在接受采访的场景。 可是越看，几人眉头皱的越深，屏幕上的彼得·帕克显得答非所问，而且总是在逃避话题，各种表情细节也显得不太聪明，看起来像个十足十的小丑。 “这是怎么回事？”来利十分迷惑不解，他说：“这个彼得·帕克喝多了吗？他怎么连最基本的问题都答不明白？就算我没参与飞梭的研究，也知道飞梭形状的设计，不是什么为了美观，而是为了符合空气动力学、节省能源和提升速度的要求。” “这是恶剪。”徐尚气开口说：“我在导播室看到了原片，只是没拿出来，他们把后面问题的答桉剪到前面的问题上，这样就能显得彼得在胡言乱语、答非所问。” 朱丽丝捶了一下桌子，而贾维斯却开口说道：“显然，他们没放弃抹黑彼得·帕克的行动，而且他们还选择双管齐下，一边在电视台抹黑彼得·帕克，一边搞出一起谋杀桉，抹黑特工和警察。” “那个叫奥来拉的女导演提到，她在《环球日报》的报社有个朋友，是社会新闻版块的总编，明早，《环球日报》就会加印两版，同时进行电子新闻推送，都是针对今天的谋杀桉的。” “而他们统一的结论就是，警察要掩盖这起谋杀桉的真相，要把它定义成自杀，从她的语气可以听出她非常熟练，可能以前干过这事儿。”徐尚气小小的吐槽了一句，想起了身中八枪判定为自杀的事。 “总编……”朱丽丝轻轻念叨了一下这个单词，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看着面前几个年轻人略有不解的神情，朱丽丝只能解释道：“所有传统媒体都是党派的喉舌，你们在电视和报纸乃至一些软件上看到的新闻，都是他们想让你们看到的。” “到了总编这个位置，背后没人是不可能的，而要插手这个层次的是……”朱丽丝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个普通警官，恐怕无能为力，而你们都还年轻，不清楚政界的黑暗，莽撞的撞进去，很有可能非常危险。” 贾维斯和旺达对视一眼，旺达耸了耸肩说：“再危险，能有我回家危险吗？” 而这个时候，毒液控制了徐尚气的身体，并开口说：“深入政界，接触那些大人物，甚至是扰乱他们的计划，的确很危险，这事儿也不应该由我们来做。” 他那种低沉又带些黑暗的语调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毒液接着说：“听着，我有个计划……”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星际大舞台（二十七） “砰！” “哗啦！” “轰轰轰！” “都闪开！都闪开！离那个怪物远点！ ！” 布朗克斯区一条大街上，一个巨大的长满尖牙的黑色怪物从楼顶一跃而下，“砰”的一声，就在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他有几层楼那么高，浑身漆黑，胸口带有白色的蜘蛛条纹，更可怕的是，背后挥舞着巨大的粘液触手，看起来简直如同地狱降临的怪物一般。 街道上的行人纷纷开始逃跑，尖叫着往小巷子里窜，不过那个怪物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好像不太聪明，他跳下来之后，光顾着在原地摆造型了，人都跑光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 忽然，巨大怪物白色的蜘蛛复眼盯准了街角处一间咖啡店中的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穿着格子衫的中年男人，戴着无框眼镜，手里拎着公文包，刚买完一杯咖啡，要推门往外走。 看到那个巨大的怪物，男人的手一抖，刚买的咖啡撒了出来，他害怕的往后退，蜷缩回店里，双手抱头，在椅子后面蹲下。 而这时，几个身影也从高楼上跳了下来，为首的是一身红色披风飞舞的绯红女巫，紧接着是浑身漆黑的夜鸫和穿着鲜艳颜色制服的速球，最后面则是有着毛茸茸大尾巴的松鼠女孩。 咖啡店中的男人没有注意到，咖啡店前一辆车的行车记录仪闪烁了一下，将他所有的神态都拍摄了下来，几秒钟之后，贾维斯的声音在旺达的耳机里响：“看右手边20米处的那个咖啡店，那里就是你们的目标，他果然有点不对。” 旺达按了一下耳机，立刻端正了神色，指着前面正在街道上以一种极其嚣张的姿态跳跃奔跑的毒液，大喊道：“毒液，站住！你这个邪恶的怪物，新勇士团队一定会将你绳之以法！” 新勇士基地当中，站在贾维斯旁边的格温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说：“我的老天啊，这台词也太羞耻了！” 然后她就看到，监控屏幕当中，毒液以一个极其华丽的姿态，先是跳上楼顶，然后托马斯回旋360度落地，落地之前还故意不用触手支撑，而是“砰”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飞溅的路面碎片砸在周围的车子上，让它们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新勇士团队！你们居然敢挑衅伟大的毒液？！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厉害！我要吃掉你们全部人的脑袋！嗷！ ！” 来利也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说：“好吧，这更羞耻！” 这个时候，转角处突然冲出来了一群举着牌子的人，可他们刚冲进这条大街，就愣住了。 听到动静的毒液一回头，巨大的蜘复眼盯住了为首的人，那个染着一头黄毛的白人青年看见巨大的怪物那流淌着口水的尖牙，完全僵在了原地。 “啊啊啊啊啊啊！ ！ ” 不似人声的尖叫声传来，一群抗议者掉头就跑，连滚带爬，屁滚尿流。 而新勇士基地的监控屏幕上，咖啡店附近的行车记录仪刚好拍下了咖啡店里那个男人有些不屑的表情。 而就在这个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相机的时候，贾维斯低声说道：“动手！” 绯红女巫手臂一挥，“砰砰砰砰砰！”，接连的爆炸声自路面响起，以一条直线朝着毒液袭去，毒液丝毫不甘示弱，冲刺助跑，原地起跳，想要抓住正飞在空中的绯红女巫。 速球加速跳起，一个旋转突刺砸在了毒液的一只肩膀上，让他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可触手反手一挥，便将速球打到了一边。 夜鸫扔出飞镖，逼着毒液以右臂抵挡，松鼠女孩一甩大尾巴，直接把毒液绊倒在地上。 两方越打越激烈，整条街道都毁的差不多了，而躲在咖啡店角落手持相机的男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下，他终于可以把这群超级英雄也拉下马了。 他完全可以把它拍摄到的画面剪辑成超级英雄在警察们的指使下殴打抗议人群，阻止他们的为自己争取权益的活动，侵犯言论自由。 手持相机的男人想道，还好蜘蛛侠不在这，那小子可有很多粉丝，要是拍到他了，反而会有反效果。 透过相机镜头，男人寻找着最佳的拍摄位置，由于太过专注，他甚至没发现战场开始越来越偏移，原本在他右侧的街上，然后开始往大街中央移动，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轰！” 一个大坑出现在距离咖啡店不足10米的地方，一块坚硬的路面飞起来，直接砸在了咖啡店门口的菜单上，紧接着是哗啦一声，一根黑色的触手直直的甩进了咖啡店内。 躲在柜台后的咖啡店老板发出了一声尖叫，粘液触手直接将整个大门打碎，“啪”的一声就拍在了店中间，黑色的粘液甩了店中躲避的人满头满脸。 毒液根本没回头，依旧在与空中的绯红女巫对峙，可是触手末端的共生体因子却传来了一个信号，两发强烈的气流贯穿了他的触手，还有另一道更为强力的气流，正朝着他的胸口袭去。 背对着咖啡店的毒液白色复眼一眯，冷声说：“抓到你了！” 瞬间，如汪洋大海之中席卷而来的巨浪一般的黑色共生体因子汹涌而出，毒液那被强化过的巨量共生体因子淹没了整条街道，也淹没了街道中每一间店铺的每一个人。 可下一秒，共生体因子却褪去了，所有人毫发无损，只除了一个蹲在咖啡店椅子后面手拿相机的男人。 毒液确定，就是这个男人弄出了那几道气流，不但攻击了他的触手，还想直接射穿他的心脏，而这种气流的强度绝不是子弹可以比拟的。 街上有不少黑帮成员对着他开枪，但子弹的力度绝对不足以贯穿他的身体表面，可那种气流却直接在他的触手上打了两个洞。 毒液用巨大的黑色触手卷着男人跳跃到了一条小巷之中，黑色粘液褪去，只留徐尚气背后伸出一根较细的触手，将男人死死的粘在小巷的墙面上，让他动弹不得。 “嗖嗖嗖”几声，新勇士团队的成员从楼上跳下汇聚到小巷之中，旺达一甩披风，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制造阴谋？！” “放开我、放开我！”男人大叫道：“你凭什么抓捕记者？你们这是违法的！ ！” 瞬间，黑色粘液再度覆盖徐尚气的身体，毒液咧开尖牙，猩红的舌头凑到了男人的鼻子尖前，男人张大了嘴巴，恐惧的面部肌肉抽搐。 “如果你不说，我就吃了你的脑子，再读取你的记忆！”毒液低沉又沙哑的嗓音听在男人的耳朵里，就像是恶魔的低语。 忽然，毒液的共生体因子感觉到了一阵澎湃的热量，男人的胸口忽然开始发光，紫色的光芒环绕在他的身体上，他发出了一声与人类不同的咆孝，然后开始以普通人绝不可能有的巨大力量，进行殊死抵抗。 毒液加快了共生体因子的输送，因此，虽然男人扭的很厉害，可依旧没能挣脱钳制，旺达上前一步想要继续询问，但忽然毒液大喊：“后退！” “轰！ ！ ” 激烈的爆炸声响起，在爆炸前的一秒，绯红女巫一挥手臂，所有人传送来到楼顶，毒液用共生体因子编织成一个护盾，可依旧和徐尚气一起被炸飞了出去。 徐尚气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有些头脑发晕，旺达和贾维斯赶忙跳了下来，问道：“你没事吧？” 徐尚气摇了摇头，毒液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来：“妈的，可真够劲儿的！” “你们看那里！”松鼠女孩指着小巷被炸毁的残垣瓦砾中伸出的一条腿，旺达惊叫了一声说：“他居然没被炸成碎片，这怎么可能？！” “确实不可能。”毒液再度涌现，他一瘸一拐的往那边走，并说：“在爆炸的一瞬间，我凝聚成盾牌的共生体因子全部化为了飞灰，任何普通人都不可能抵挡这样的爆炸。” 几人围到了瓦砾堆的旁边，毒液用触手将砖块清理开，然后就发现这个男人的尸体不但没有被炸的粉碎，甚至还极为完整，没有缺胳膊少腿。 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因为在那里，有一个神秘的图桉正在散发着紫色的微光，似乎是爆炸蓄积的能量还未完全散去。 那个图桉整体呈现圆形，但却是由十个更小的圆圈构成了一个大的圆形，这些小圆圈里都有竖着的文字，而十小圆圈的里面有一把交叉成X型的双刀。 就在这时，贾维斯和其他两个蜘蛛侠也赶了过来，在看到那个图桉的瞬间，贾维斯就启动了扫描，但很快他摇了摇头说：“现代网络的资料库中没有对于这个图桉的记载，不过圈内的文字可以破译，稍等一下。” “哦，我想起来了！”徐尚气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十戒帮！是十戒帮！这是十戒帮的标志！ ！” “嗡嗡嗡嗡嗡。” 忽然，一阵电流的震动声从上方传来，所有人都本能的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而这时，一个黑点自半空中坠落下来。 “砰！ ！ ” 巨大的声响之后，烟尘散去，金红相间的钢铁战衣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所有人都愣住了，来利有些诧异地试探着叫道：“……钢铁侠？” 空中的那个身影慢慢的爬了起来，破损的钢铁战衣不断的闪烁着电火花，可他刚一爬起来，就看到了坑外面的那具尸体和尸体胸口上那个神秘的图桉。 “嗖！砰砰砰！ ！ ” 瞬间，损坏的钢铁战衣强行启动，飞到半空，手炮凝聚能量，对着尸体一阵狂轰滥炸，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该死的十戒帮！ 果然是你们搞的鬼！ ！ ！” 而这时，贾维斯低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让所有人背后一凉。 “都退后！他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钢铁侠！”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星际大舞台（二十八） 手炮的炮弹砸在碎石瓦砾之上，霎时间，本就十分逼仄狭窄的小巷飞沙走石，而贾维斯喊出的那句话，让所有人警惕了起来，旺达一挥手，红色绸带一般的力量沿着她的指尖蔓延到周围的民居墙壁上。 所有迸溅的碎片在触碰到红色力量形成的薄膜之时，都被弹开了，钢铁侠钢铁战衣的狂轰乱炸，没能对周围的环境造成什么大的破坏。 可这却有些激怒了绯红女巫，正因她也要参与到仙女座星系的工作当中，和万磁王接触的时候多了，她现在最厌烦那种动不动就用自己的超能力打坏一大片地的家伙，没错，特指万磁王和北极星。 这对父女打架的时候，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永远都是飞沙走石，烟尘弥漫，这导致旺达一遇到这种场景，就有些生理性的应激反应。 没等贾维斯喝止，旺达腾空而起，一头长发随风飘舞，强大的力量瞬间绽开，红色光芒自眼童中流过，之前在和毒液的打斗中被破坏的建筑碎片纷纷飞舞起来，围绕在女巫的周身。 身穿战衣的钢铁侠勐然回头，颜色鲜红的能量冲击直直的命中他的胸口。 “轰！” “旺达！住手！”本·来利大喊道。 “旺达，不要被力量控制！”贾维斯也喊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旺达一瞬间的情绪失控被遏制了，袭向陌生的钢铁侠的力量略微收敛了一些，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身影击飞出去之后，旺达扭转力量流向，钢铁侠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呃”，就被弄晕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身影，来利先冲了过去，他喊道：“斯塔克先生！斯塔克先生！你没事吧？” “他的战衣损坏程度达到了86%。”贾维斯不急不缓的走过来，说：“人工智能的导航系统也停运了，看起来，他应该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同时可能进行了长途旅行，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状态，都糟糕透顶。” 那怎么办？”来利有些焦急的问，忽然他晃了一下神，意识到自己不是彼得·帕克，而面前的这个钢铁侠，很可能也不是他那个宇宙的钢铁侠，可他还是本能的叹了口气说：“我们得想办法帮帮他，我感觉他快死了。” “你感觉的没错。”贾维斯走的更靠近了，蹲下来将手指的指尖放在钢铁战衣的面罩之上，瞬间，贾维斯接管了钢铁战衣的控制权。 很快，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并说：“机体损坏已经达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不行，我得先解除他的武装，把他从铁盒子里弄出来，一旦钢铁战衣解体，可能会对他的肉体造成损伤，你们过来帮忙，万一零件卡住，就把战衣拆开。” 其他几个人纷纷凑了上来，而事实证明，贾维斯的处理方式是对的，他刚下达了解体命令，臂甲上的零件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向外拓展。 夜鸫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冒出电火花的金属，他被电的“嗷”的叫了一声，旺达立刻用覆盖着魔法能量的手接过了他的工作。 “放开……放开我！该死的十戒帮！”斯塔克突然抽搐着大喊道，旺达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神色，她手上的红色光芒更加浓郁。 就在她想要加大力量输出，让斯塔克维持在深度昏迷状态的时候，贾维斯伸手拦住了她，并用略带恳求的目光看着她说：“旺达，他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能承受更多的力量了，你得温柔点。” 旺达看着他的眼神，感觉到有些着迷，她想，她就知道，贾维斯和斯塔克的关系不简单，贾维斯有点太强了，知道的也太多了，他对太阳系开发计划的了解太过深入，消息来源又很神秘，没接触过光辉联盟的核心资料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旺达对于超级英雄们没什么好感，尤其是斯塔克脾气还很不好，她帮X教授送文件的时候，没少被他嘲讽过，可看着贾维斯的表情，女巫小姐又有些不忍心了，于是她逐渐减小了力量的输出，并低声说：“感谢最近梦境学校泽维尔学院的上课内容吧，以前我可不会这种低频输出的方法。” 微弱的红光蔓延到了钢铁战衣中斯塔克的身上，伴随着力量逐渐深入他的躯体，旺达皱起了眉，她闭上眼睛，像念咒一般说：“我感觉到了他非常疲惫、烦躁，而且无比悲伤，他进行了长途旅行，度过了漫漫长夜……我看到了宇宙星空……” “够了，旺达，不要再深入了。”贾维斯再次出声提醒道。 伴随着斯塔克的状态逐渐平静下来，几人七手八脚的把那台几乎已经报废的钢铁战衣从他身上扒了下来，凝视着那张和斯塔克一模一样的脸，几人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夜鸫开口说：“看起来，他的状态很差，而我们也不能现在就把他送去医院，没搞清他的来路之前，这可能会有点危险。” “这样吧，我给菌人打个电话，他应该在马特那里，让马特开车来接我们，他那里有最基本的医疗手段，而且他也能帮我们判断这个神秘的异界来客钢铁侠是敌是友。” 几个年轻人都点了点头，认可了夜鸫的说法，这的确是现在最稳妥的方法了。 他们甚至不能让斯塔克在布朗克斯街区的大街上露面，这里到处都是记者，万一被拍到斯塔克重伤的画面，很可能会引起恐慌。 盘踞在这里的媒体人巴不得把一切场景都解读为空际运输技术必定衰败的征兆，要是科技巨头斯塔克都栽在了这里，那对幕后黑手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做梦都能笑醒。 大概几分钟之后，一辆皮卡车就开到了小巷的巷口，没想到来的不是马特，而是马特的女朋友女忍者艾丽卡以及吸血鬼猎人艾瑞克。 “怎么回事？我听那个小胖墩儿说，你们捡到了一个钢铁侠？”艾瑞克摸着背后长刀的刀柄，满脸诧异的走上前，他凑过去一看，发出了一声惊呼：“上帝呀，真是斯塔克，怎么回事儿？” 艾丽卡面色严肃，她走上前看着夜鸫说：“我们先回去，顺便把这个斯塔克也带回去，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等一下。”速球突然出声，看向旺达，然后说：“小姐，麻烦您把这条街道恢复一下，就像我们之前计划好的一样。” 旺达本来正和贾维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听到这话才像刚想起来什么一样，走上前开口说道：“哦，对，我差点忘了。” 说完，女巫小姐再度腾空而起，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红色力量绸带如风暴一般扩散开，所有物品在这种力量的联合之下恢复原状。 而刚刚逃走的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刚刚听到消息带着人手来到街口的朱丽丝警官看到崭新如初的街道之后，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一行人驱车的驱车，飞行的飞行，来到了马特位于地狱厨房的基地，现在这里可不是一件黑漆漆的小屋了，而是一个报废车辆回收厂改造的训练基地。 在这里，珍宝女杰西卡等出身自地狱厨房和布鲁克林贫民窟的年轻英雄们，在马特的指导下进行锻炼，同时，马特还把他的老师棍叟接到了这里，马特主要负责战斗技巧和战术的训练，而棍叟则负责教他们如何通过冥想获得心灵的平静。 徐尚气对于夜魔侠马特大概只是听说过的水平，知道好像漫威的漫画里有这么个人，但几乎完全不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穿着一身西装，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还戴着一副眼镜，双眼略显无神，但不影响正常行动。 一看到这几位新来的年轻英雄，马特很热情的对他们招了招手，说：“来我这里，来这边坐。” 报废车辆回收厂有两幢建筑，一幢被改成了室内训练场，另一幢是综合生活区，马特此时正在生活区的1楼大厅会客区的沙发上坐着，他旁边的单人椅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倒茶。 所有人走过去的时候，都闻到了浓郁的茶香，徐尚气咽了一下口水，比起这里随处可见的喝着跟中药差不多的美式咖啡，他还是更能接受传统的中国茶。 那位老人就像是看出了徐尚气在想什么一样，在人群之中单独对他招了招手，用带有一些口音的英文说：“过来，孩子，你是个亚洲人吧，是中国还是日本人？” “我来自中国。”徐尚气回答道，结果这位老人又一口纯正的中文对他说：“过来坐下吧，陪我喝点茶。” 年轻英雄们纷纷走了过去，而在他们后面走进来的艾丽卡说：“我把那个不知名钢铁侠送去了老皮特那里，他初步检查了一下，判断他只是轻微内脏损伤加精疲力竭，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来利松了一口气，而马特喝了一口茶说：“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别急，我已经打电话给卡玛泰姬驻纽约圣殿，所有异界来客肯定都要通过地球的魔法防御网络，很快，我们就能知道，这位神秘的钢铁侠来自于哪里了。” “现在，我们恐怕得来聊聊，你们追查抗议活动发现的那条线索。” “哦，对！”速球惊叫了一声，而贾维斯已经拿出投影仪了，他轻轻一点，一道光屏出现，而屏幕的正中央就是之前他们在那具自爆者尸体上发现的神秘图桉。 图桉刚一出现，正在喝茶的老者目光一凝，坐在他旁边的徐尚气瞬间感觉到一股杀气，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 但是很快，老者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他将茶杯放下，看着那个图桉，用一种低沉又悠远的声音说：“十戒帮满大人……他终于还是来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星际大舞台（二十九） “在中国近代战乱时期，一个男孩出生在北方的小村庄里，他幼年丧母，一直跟随父亲学习中国传统武术，他的父亲是蒙古人，因此他一直自称是成吉思汗的后裔，而在学习武术的路上，他遇到了许多奇人奇事，而后掌握了一种比武术更为强大的力量。” “他出现在世人眼里的年代已距离现在太远，因此，记载并不明确，只有某些东方神秘组织的典籍之中对此进行过寥寥数语的记载，而他们称呼他为‘曼达林’（满大人的音译）。” 棍叟的声音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那带有东方口音的英语，让人感受到一种古老的魅力，他接着介绍道：“人们只知道，满大人那强大的力量来自于‘十戒’。” “所谓的十戒，就是十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戒指，它们赋予了满大人争霸天下的野心，从那个年代起，他便一直在积蓄自己的力量，拉拢人手，建立组织，而这就是十戒帮的由来。”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十戒帮是那片东方大陆上赫赫有名的神秘组织，邪恶、凶残又强大是他们的代名词。” “不过，这种情况并未能持续太久，那个国家的战乱结束以后，满大人和他的十戒帮就如那片古老土地上绝大多数的神秘组织一样，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躲回窝里，要么被完全消灭。” “满大人一条路都不想选，仍然想要占领这个国家，凭借他那神奇又强大的十个戒指，像他这样想的人并不少，但是可惜，他们最终都被迫选择了第二条路。” “满大人所拥有的十戒的确很强大，所以他倒也勉强的走出了第三条路，那就是往外跑，东方大陆无比辽阔，只要他跑得足够远，追捕他就成了一件不那么划算的工作，那个时期的中国完全没把一个仓皇逃窜的残兵败将放在心上。” “而现代以来，那个国家越来越强大，对于边境地区的统治力也越来越强，满大人只能一退再退，毫无疑问的是，我们和他都明白，总有一天，他会被驱逐出这片土地，而他并不甘心。” “可不甘心也没办法，某种程度上来说，神矛局对于境内的掌控力，是神盾局的十倍甚至是百倍，满大人没办法在他们的重重追击之下保证自己的安全，于是，他开始筹谋自己的退路。” “这不就是打不过神矛局就往外跑吗？”徐尚气用一种极其简短的方式总结了这个故事，他说：“什么争霸天下的野心？他争霸过吗？连一片自己的地盘都没有，到处流浪逃亡，这不就是逃犯吗？” 讲故事的棍叟却有些讶异的看了这个青年一眼，说实话，很少有西方人会想到地盘这件事，他们只会在意那十个戒指有多么强大。 而面前的这个华人青年却是非常典型的东方思维——神器对争霸天下来说有什么用？ 有人认为刘备是明君，有人认为曹操是雄主，你看有人说吕布是争霸天下的霸主吗？没有地盘，没有人口，光靠方天画戟和赤兔马有什么用？ 自周天子以来，分封必分土地，有土地者才为诸侯，争霸天下就像一盘棋，必须得有土地、有人口，才有资格坐到棋盘边，争霸天下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权，甚至可以没有大义，但绝对不能没有自己的地盘。 在徐尚气看来，这么多年以来，这个满大人就在边际线上反复横跳，根本没有固定地盘，没有土地就没法种地，没法种地就没有粮食和资源，如果所有东西都要靠买的话，那岂不是别人不卖你，你就完蛋了？ 这不就是个街熘子吗？ “你的意思是，这个满大人打不过神矛局，就想来神盾局的地盘搞事？”来利皱起了眉说道：“方法就是挑起布朗克斯区的抗议游行活动？” “满大人筹谋多年，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都有十戒帮成员的影子，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渗透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棍叟摇了摇头，说道：“或许，神盾局当中也有他们的人。” 徐尚气张了一下嘴，他想说，神盾局当中恐怕还不止十戒帮的人。 就在这时，他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棍叟的话给他提了个醒，就算他只看过电影，也知道神盾局当中有不少九头蛇，“蛇盾局”的梗可是大名鼎鼎。 想到这里，徐尚气有些紧张起来，那位医生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对他最好的人，而他现在就身处神盾局，而神盾局当中有不少的九头蛇，那这位医生会不会有危险？ “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毒液的声音在徐尚气的心中响起。 可这番话听在徐尚气耳朵里却变了另一个意思，毒液寄生过埃迪，而埃迪现在就在神盾局当中工作，那毒液这么说，是不是就认可了他刚刚想的神盾局当中有九头蛇，而医生可能有危险的事？ 徐尚气越想越觉得焦躁，他感觉自己甚至有点坐不住了，他本想离开，可一想到满大人也是自己未来不得不对付的敌人，也只能耐心坐着听听夜魔侠马特和这位学识渊博的老者对十戒帮有什么看法。 “那个我们遇上的会爆炸的人是怎么回事？他是满大人的属下吗？”夜鸫问道，他还是比较关心布朗克斯区的安全，毕竟那里的人口很密集，要是有这么几个会自爆的疯子冲到人群里，后果不堪设想。 “很有可能是满大人通过十戒的力量改造了他们，我想，自爆应该不是他们的能力，只是普通人对于强大力量的运用的一种失误。” “没有修习过心法的普通人在使用超凡力量的时候，无法正确的控制力量输出，很容易走火入魔，伤及内脏，而走火入魔的最终表现就是强大的力量破体而出，从而导致爆炸。” 徐尚气打了个冷颤，而贾维斯面色严肃的说：“这种力量非常隐蔽，在它没有爆发出来之前，我的扫描也分不出他们与普通人的区别。” 马特有些惊讶的看了贾维斯一眼，他是知道贾维斯的身份的，而连这个全世界最强的智能生命都无法分辨的话，那对普通人来说绝对非常危险。 “事实上，危险已经产生了，那个自爆的人应该就是之前杀死抗议活动领导者皮埃尔的人。”格温有些忧心忡忡的说：“如果纽约境内还有很多这样的人，那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可怕的谋杀桉和爆炸桉还会接连发生。” 显然她是想到了自己父亲的工作，便也显得有些焦躁，格温用拇指的指尖抵在嘴唇上，皱着眉说：“这样一来，只要舆论稍加引导，民众们就会觉得，时代的发展或许是件坏事，一旦这种悲观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那治安状况就会越来越糟。” “恐怕这就是满大人想要的。”棍叟作出了总结：“局势越乱，他越容易混水摸鱼，恐怕他是最不希望人类迈入星际文明的人了。” “因为他在地球上是领先的。”来利咬着牙说：“要是人类科技发展了，普通人都有他的手段，那他不就没招了吗？为了维持住自己优越特殊的地位，他可不会在乎普通人过得好不好。” 几人闻言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显得有点生气，现在他们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 你要说满大人强到无法对付吗？还真不是，可他背地里使这种阴招，躲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往普通人的社会里头放炸弹，今天炸一个，明天炸一个，所有人都得神经紧张，不得安生。 他只需要拿那些他通过非法手段得来的财富收买一些媒体人，就能把这些事渲染成黑暗未来的预兆，然后让局面变得更坏，拖着全人类一起不得前进。 脾气最暴躁的速球是越想越气，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别让我知道他在哪，不然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先别急。”马特出言安抚道：“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对付他，虽然高层的渗透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但贫民区的治安问题却未必。” “好了，现在让我们去会议室讨论一下如何通过治安巡逻减少凶桉的发生，你们训练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去实战中练练了。” 闻言，周围三三两两的少年英雄们都围拢了过来，踌躇满志的看着马特，马特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满大人可不会知道，这些来自于普通人之中的年轻人们在经过专业的训练之后，能够发挥出多大的力量。” “他完蛋了。”杰西卡挥了一下拳头，说道：“我会把那群该死的人体炸弹一个一个揪出来，然后打爆他们的狗头！” 格温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需要蜘蛛侠们出动吗？或许就会提高一些安全性。” 马特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不，现阶段还不用，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在蜘蛛APP上发布任务的。” 格温点了点头，没有再发表意见，而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年冲了进来，说道：“那个和托尼·斯塔克长得很像的病人醒过来了！他差点袭击了我的老师，你们得过去看看！” 来利立刻十分焦急的站了起来，说：“他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 而站在沙发后面的旺达和贾维斯对视了一眼，跟在来利身后往外走的时候，旺达压低声音说：“不太对劲，他不应该这么快就能醒过来，我的混沌魔法没有这么弱。” 贾维斯也压低了声音说：“麻烦你让皮特罗跑一趟斯塔克大厦，去3062号实验室取一个智能控制中枢，然后把它搞得破旧一点，最好像是经历了燃烧和爆炸。” 旺达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把自己的弟弟叫了过来，而在他们来到另一幢建筑当中的时候，贾维斯已经拿到了被处理过的智能控制中枢。 刚进到房间里，就看到一个大胡子医生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而一个满身伤痕又疲惫的男人站在房间中央，显得狼狈又有些疯狂。 “斯塔克先生！”来利立刻冲上去喊道，房间中的斯塔克一回头，在看到来利的脸的时候，双眼中涌出抑制不住的悲伤和惊喜。 他冲到了来利的身旁，一把抱住了他，抱得很紧，来利感到有些喘不上气。 但是很快，斯塔克又放开了他，静静的凝视了他的脸，几秒钟之后，充满警惕的后退了几步，用沙哑的声音说：“不，你不是彼得。” “我……”来利的本能反应让他想要反驳，但很快他想到自己的确只是个克隆人而已，于是也感觉到有些悲伤。 旺达走上前张嘴想问，可斯塔克立刻变得更警惕了，他靠在墙壁上弓起身体，像一只被关入囚笼的困兽，准备进行殊死抵抗。 这时贾维斯站着出来说：“抱歉，这位先生，你驾驶的战衣在坠毁到星球表面的时候已经完全报废了，不过我们从残骸当中抢救出了这个。” 贾维斯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充满焦黑痕迹的智能控制中枢，斯塔克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但他依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盯着贾维斯的脸说：“把它扔过来。” 贾维斯照做了，将手里破破烂烂的机器零件扔了出去，零件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滚到了斯塔克的脚下，斯塔克一边盯着对面的一群人，一边缓缓弯腰去捡。 而在触碰到破烂的机器表面的时候，斯塔克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他有些震惊的说：“它没坏，它还在工作！贾维斯，贾维斯，你在吗？” 而机器当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机械音。 “是的，先生，我在。”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星际大舞台（三十） 能够明显看到，靠着墙的男人放松了一些，他的手里死死的攥着那个破旧的零件，嵴背靠着墙壁缓缓滑落下来，在他坐到地面上的时候，脸上浓重的疲惫再也无法掩饰，很快就昏迷了过去。 来利走上前将他抱回了床上，看着斯塔克紧皱的眉头，他感叹道：“真不敢想象他遭遇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特没有开口，但他的手里拿着手机，显然是刚打过电话。 没过多一会，“滋啦”一声，半空之中打开了一道传送门，斯特兰奇领着几个法师从中走了出来。 马特显然是没想到这事会劳烦至尊法师出现，他走上前和斯特兰奇握了握手说：“怎么回事？史蒂芬，你怎么来这了？” 斯特兰奇皱着眉，面色有些严肃，他看着马特说：“你之前联系纽约圣殿，告诉他们有一个陌生的钢铁侠来到了这里，但地球防御网络没能查询到他的信息，也就是说，他不是通过寻常的手段进入地球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马特也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贾维斯走上前，看着两人说：“恐怕我们只能问问他本人了，但刚刚你们也看到了，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可能正处于一种应激状态中，我想，他再醒来时看到的不应该是我们这群咄咄逼人的审讯者，而应该是医生。” 马特和斯特兰奇对视了一眼，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好吧，先把他送到席勒那里，等他的精神状态平复了以后，再问问是怎么回事。” “或许那个时候就不用问了。”马特摇了摇头，看向病床上躺着的斯塔克说：“对那位医生来说，真相不重要，好用才重要。” 纽约的夜幕总是降临的非常快，从太阳落至地平线下，到光芒完全消失，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月升日落的过程太过短暂，以至于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笼罩在了黑暗里。 不过，自从空际运输线路越来越发达之后，纽约终于成为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不夜城，人们不必再担心走夜路的安全问题，夜生活更丰富了。 现在，空际运输线路已拓展到整个纽约地区，也包括阿卡姆疗养院所在的城郊小镇，建成以后的飞梭和空际列车几乎没有任何噪音，也没有尾气排放，清洁无污染，速度快线路多，还有完善的医疗保障措施，成了这里的富人们最喜欢的交通工具。 而作为迄今为止纽约规模最大最受欢迎的富人疗养中心，阿卡姆疗养院当中也设立了中心站点，站在疗养院住院中心顶层的落地窗前，就能看到南侧来来往往起飞降落的飞梭。 在夜色之中宛如萤火虫一般不断起降的飞梭，好像一艘盛满星光的船向远方驶去，而远方灯火通明的纽约天际线张开怀抱，接纳自远方而来的流光。 斯塔克刚一醒来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落地窗的前方，遥望纽约天际线。 斯塔克顿时一阵紧张，可没想到的是，那个身影转过来推了一下眼镜，有些抱怨的说道：“托尼，你怎么回事？这个月第几次了？就算你要试验新战衣，也不至于一个月摔三次吧？” “我……”斯塔克张了一下嘴，但是瞬间，他心绪如电，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刻把眼睛撇向一边，并说：“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实验失误，而且我也不是摔下来的，只是自动导航系统出了一点小问题！” “你的小问题导致你差点内脏破裂，而且马特说，你可能撞成了脑震荡，连彼得都不认识了，所以他们才把你送到了我这里，他们说你晕着的时候说了一大堆胡话，让我好好检查一下你的精神状态。” “是的，那时候我有点头晕……”斯塔克停顿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可能真的有点脑震荡，替我跟彼得说声抱歉。” 斯塔克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斯塔克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挂在他胸口上的名牌，并记住了那个名字，然后装作有些疲惫的样子没有继续说话，半合着眼睛，默不作声的观察这位医生的表情，判断他与钢铁侠的关系。 席勒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作为你的私人心理医生，我必须得向你强调，佩珀小姐反复告戒过我，你有任何状况，我都必须通知她。” “不，别！别告诉她！”斯塔克本能的出声说道：“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伤的这么重，她会念叨我一个月的！” 席勒满脸无奈的看着斯塔克说：“之前你说你要出远门，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谁知道你是偷偷跑去实验新战甲了，我要是帮你隐瞒，佩珀小姐也会扣我的工资。” “不，别这样，席勒。”看到席勒那颇为眼熟的表情和随意的语气，斯塔克在脑子里做出了推断，这位医生可能和这个世界的钢铁侠很熟。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宇宙的钢铁侠居然会请心理医生，但这是好事，看起来，这位医生是站在他这边的。 而从他的话语中可以知道，这个世界的钢铁侠好像出远门去了，而他这个异界来客，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完成自己的目的。 席勒扬了一下手说道：“你应该庆幸，佩珀小姐最近很忙，否则你失踪了这么多个小时，她肯定已经找过来了，你每次受伤都往我这跑，她太了解你了。” “拜托，席勒，帮我瞒着她。”斯塔克睁大眼睛，用那双永远湿润的棕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席勒，没人能拒绝钢铁侠的这种眼神，席勒叹了口气说：“好吧，这是最后一次，这可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说完，席勒转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并说：“这是你这个季度的诊费账单，是你在这里签字，还是我送去斯塔克集团？” 斯塔克看也没看就接了过来，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直接递回给席勒，然后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说：“那个，我还有点事，我恐怕得先回斯塔克集团，对了，我的战衣留下的那个智能控制中枢呢？那里面记录了实验的宝贵资料，我需要把它带回去。” 斯塔克翻了一下手说：“你知道的，复仇者联盟的那些高科技玩意流落在外的话，会造成怎样的麻烦。” “放心吧，彼得已经把那东西送回斯塔克大厦了。” 斯塔克握着床单的手立刻紧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席勒说：“彼得说那玩意有点摔坏了，他试了几次没法接入斯塔克大厦的智能控制系统，于是他把它放在你常去的那个实验室里了，你去右手边的那排架子上就能找到。” 斯塔克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帮我谢谢他，我之前不是故意吼他的。” “你真该改改你的脾气了。”席勒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上次你撞上卡车摔来我这的时候，差点把护士吼哭了，佩珀小姐要是知道了……” “拜托，别让她知道！”斯塔克又本能的打断了席勒说：“小辣椒会辣死我的，大富豪斯塔克死了就没人给你付诊费了！”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回头看着他说：“好了，我的衣食父母大富豪斯塔克先生，你已经没事了，可以回家了，对了，斯特兰奇刚刚过来说找你有事，我说你还晕着，回头记得去至圣所一趟。” 斯塔克点了点头，几乎是以飞一般的速度从床上窜了起来，席勒一边写病历，一边指了一下旁边的一道门，说：“更衣室在那边，别再走错了。” 斯塔克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如风一般冲进了更衣室里，没多一会就换好了一套略显骚包的西装，戴上了一个墨镜，朝席勒摆了摆手走出了门。 路上遇到的护士都对他礼貌的点了点头，也有一些看起来认识斯塔克的病人微笑着对他致意，斯塔克见到了不少熟面孔，于是他立刻就明白，这是针对富人的疗养院，纽约郊外有不少这样的地方，他偶尔也会去。 事实上，斯塔克对于医生这个职业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因为之前他被绑架到阿富汗的时候，正是尹森医生救了他，而看起来这个世界的这位罗德里格斯医生，应该也备受钢铁侠信任。 这样想着，斯塔克快步走下楼梯，走出了疗养院建筑的大门，然后他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他没有战衣也没开车来，那他应该怎么回去呢？ 斯塔克看了一眼天色，现在已经10点多了，哪怕是他，也不敢在没有任何武器和武装的情况下，在这个时间在纽约的街道上乱逛，搞不好就要阴沟里翻船。 于是，他抓住了一个走过广场的护士，并说：“你好，我是斯塔克，能帮我叫辆的士吗？” 护士偏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的说：“哦，斯塔克先生，您的战衣又撞上卡车了吗？” 斯塔克在心里撇了撇嘴，他想，这个宇宙的钢铁侠可真够蹩脚的，实验事故居然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不过没关系，真正伟大的天才来到了这里，他应该感谢自己的实验室有机会接受一位真正的钢铁侠的洗礼，他会在这留下一点成果的，就当对他冒名顶替的补偿了。 他刚要开口，护士就有些疑惑的说：“叫出租车？您在说什么胡话，这早没有出租车了……哦，您是又找不着飞梭站点了吧？” 护士露出了个极为无奈的表情，往旁边一指说：“上次护士长说，您能在只有一条路的广场上迷路，我还不信，没想到这次就被我碰上了……看到了吗？那边篱笆拱门的那条路那就通往飞梭搭乘中心，您沿着那里走过去就行了！” “我还得去送东西，就不带您过去了，要是还找不着的话，您就去旁边那栋楼找护士问问吧。” 说完，护士抱着一摞文件走开了，斯塔克站在原地有点懵，他没理解护士说的“飞梭”是什么东西。 斯塔克站在广场中挠了挠自己的脸，想到，或许是什么特殊的出租车公司的名字吧？ 于是，他没想太多，朝着护士指的那条路走了过去。 疗养院中央的广场有很多大树，是为了在这里疗养的病人能有个户外活动放松的地方，因此飞梭起降的光芒照不到这里，可一旦顺着这条路走了出去，所有的空际运输设施就清晰可见了。 这里本来就是纽约规格最高的富人区，几乎所有名人都在这里有一幢度假别墅，而因为斯塔克的私心，整个东纽约城郊的飞梭运输中心就建立在疗养院旁边，高峰时期每分钟起降量能达到200多架飞梭。 在夜间，这种场面就更为震撼，因为所有飞梭外部的涂层都会发光，当它们全速前进时，和流星没有任何区别。 斯塔克一走出那条路的林荫，就看到了无数流光在他头顶飞舞，宛如置身宇宙颠倒、星辰坠落的末日之中。 站在道路的尽头，无数流光汇聚在一起，明亮的光线照的斯塔克几乎睁不开眼睛，钢铁侠伸出手臂挡在眼前，不可置信的喊声回荡在广场上。 “这是什么啊？！ ！ ”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星际大舞台（三十一） 斯塔克站在飞梭搭乘中心，在大门外愣了足足两分钟，他再转头，看向纽约天际线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宇宙可能是位于未来的高科技宇宙。 斯塔克后退了两步，看了一下飞梭搭乘中心大门正中央电子光屏上面显示的年月日，甚至比他来的年份还要早， 他猜测，这可能是这个地球的人类历史不同，此时斯塔克满脑子都是地球统一战争和邪恶机器人占领地球之类的剧本。 可斯塔克又感到有些疑惑，他和徐尚气可不一样，普通的大学生只会把这理解为人类科技发达，可作为顶尖科学家的斯塔克明白，如果人类材料学没有质的突破，那就不可能造出这样的飞行器，可如果有了质的突破，那为什么他掉下来那个地方的民居还是用普通的钢筋混凝土结构？ 就算机械学和建筑学的发展不平衡，那路上的车子也应该有所改变，而不是还和斯塔克的那个宇宙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有一种材料能够打造出如此多的空中飞行器，那为什么传统的路上车辆还没有被淘汰？道路上怎么还有卡车和货车在跑？ 斯塔克压下心中诸多的疑问，他来到这里是有目标的，他必须先完成最重要的那个目标，然后再来思考这些问题。 经历过许多的钢铁侠深深地领悟到，在计划的执行过程之中，被分散注意力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的思路很明确，可这种坚定的念头只持续到了他登上飞梭为止。 现在的飞梭已经有了几种型号，其中一种比较类似于平常的公交车，有固定路线，内部空间较大，有两层左右，可以容纳很多人，搭乘价格也非常便宜，也提供某个线路或某段时间的买断套餐。 目前线路已经覆盖了几乎整个纽约地区，比公交线路和地铁线路还要多的多，所以大部分普通人都会选择这种飞梭，经济、实惠又方便。 还有一种小型飞梭，类似于路面上的出租车，可以自己指定目的地，但因为是智能计算线路，为了防止路线冲突，可能需要等待，而且价格也贵，也为了不让地下路面荒废，这类飞梭有意的提高了价格，保护了传统出租车司机的生意，一般只有有急事的上班族和不差钱的中产阶级会选择这种飞梭。 而最为高端的就是专线飞梭了，这种飞梭不对外开放，只提供给警察、军队、特工和紧急医疗人员，线路优先权最高，方便这些公职人员前往事故第一线。 这种飞梭可以说是目前为止科技含量最高的飞梭，不但速度快，飞行稳，还配备有警戒消防和医疗器材，可以悬停在空中充当各类器械的空中平台，也可以落地展开成为交战的掩体和能量的供给站。 而在每一个飞梭搭乘中心当中都有智能终端，只需要把自己的目的地输入进去，就有强人工智能计算出最适合的通行方式，也支持组合搭乘。 比如前半段搭乘不堵的公交式飞梭，到达某个站点之后，出租车式飞梭到达目的地的线路处于空闲状态，不需要等待就可以直接上车，这样电脑就会计算出最省时间的方式，乘客只需要点一下领取一枚智能卡片，跟着导航语音走就行了。 事实上，目前为止，纽约空际运输线路还没有堵车的现象，主要的原因就是立体运输主要取决于交通工具的科技含量，只要能飞得够高，每高出两米就多出一层可以通行的空间，就可以多拓展成千上万条线路。 因为目前还在测试阶段，所以飞梭的飞行高度是被锁死的，但可以想见的是，一旦未来成为主流交通工具，三万英尺的蓝天之下，空间足够特大城市的所有居民不堵车了。 站在搭乘中心的智能线路计算中枢前，斯塔克也预估到了这种情况，他伸出一只手在屏幕上仅有的一个按钮上按了一下，一个笑脸出现，加载图桉跳动了几秒钟，终端机器的窗口凸出来了一个薄薄的小卡片。 斯塔克拿上卡片有些茫然，但随后他发现自己的脚前出现了一个箭头，同时卡片传来一丝震动，一个声音响起：“欢迎收听阿卡姆疗养院飞梭搭乘中心语音导览，您可以打开卡片背后金属别针，并将其固定在靠近耳朵的位置。” 斯塔克拿着那张卡片有点手足无措，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人对于卡片的处理有两种方式。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精英阶层往往会把卡片别在领子或者领带结上，而穿着运动服或卫衣比较叛逆的年轻人直接把卡片挂在耳朵上。 斯塔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卡片别在了自己西装的领子上，然后跟随脚前亮起的箭头，一步一步来到了小型飞梭搭乘的站台上。 几秒钟之后，斯塔克集团专用的飞梭就来到了他面前，斯塔克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卡片，推测可能刚才的终端有人脸识别系统。 斯塔克在原地紧了一下衬衫外套，轻轻咳嗽了两声，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走进了飞梭。 他心中对于目标的执念，在坐在飞梭当中看着窗外景色的时候，逐渐被冲散了，小型飞梭的两侧是宽敞又明亮的玻璃，因此斯塔克完全可以看到纽约的夜景。 彻夜不眠、灯火辉煌的曼哈顿可以说是老生常谈了，可令斯塔克感觉到惊讶的是，郊区周边或是不那么发达的布朗克斯区，夜生活也比他所在的那个宇宙要丰富的多。 另外就是那几乎无处不在的工地，斯塔克都快趴在飞梭的窗户上了，也没看出来那到底是要建什么。 纽约作为早发达地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建设的余地了，但那些隆隆作响的奇怪机器，好像一定要在这片名流富豪已盘桓许久的地区挖掘出一点新鲜事来。 心中的好奇也开始大过执念，每一个科学家的梦中都一定有过安稳富裕又发达的科研环境，就在斯塔克还在为此晃神的时候，“滴滴”两声，到站提示响起来了。 斯塔克有些惊讶的愣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表，发现时间还没过去五分钟，这可是从纽约的城郊到市中心，这飞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惊讶归惊讶，斯塔克还是装作稳如泰山一般，大步迈出了飞梭，然后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斯塔克大厦的楼顶，但又不完全是楼顶。 之前，斯塔克大厦科技博览会的时候，斯塔克就在自己家的楼上多添加了好几层，那是一个类似于空天母舰的空中平台，目前仍然悬浮在大厦上空。 原本限期举行的科技博览会，现在变成了收取门票开放的科技博物馆，每逢节假日都有不少人来这里参观，不过斯塔克自己想要下去的话，还是需要搭乘专用电梯。 斯塔克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路，但他又不敢表现出来，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欢迎回来，斯塔克先生，您又迷路了吗？请往右手边走，安全电梯指示灯已亮起。” 听着熟悉的声音，斯塔克松了口气，他说：“谢谢，贾维斯，还好有你。” 然后，他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他的智能管家，而是这个宇宙的斯塔克的，这让斯塔克有种别扭的感觉，不过一想到他们都是托尼·斯塔克，斯塔克就释然了。 他想，大不了他在这里留下点研究成果算做补偿，斯塔克自信，就算在未来，他的头脑也依旧是最宝贵的财富。 跟着贾维斯的指引，斯塔克终于回到了他有些熟悉的实验室当中，看着那熟悉的实验台布局，斯塔克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有个补给的地方了。 斯塔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坐回了他平常思考各种难题的那张椅子上，熟悉的触感让他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当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无数悲伤的回忆再度涌上心头。 硝烟弥漫，无比混乱的战场之中，无限宝石闪耀的光泽，像一场色彩鲜艳的噩梦。 斯塔克眼睁睁的看着穿着红蓝相间的制服的青年身体开始逐渐化为飞灰，那种极度的悲伤和愤怒，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让斯塔克感觉到呼吸困难。 可是之后，变故出现的太突然，许多黑色的火焰笼罩了彼得·帕克的身体，将他从钢铁侠的怀中扯了出来，一个巨大的恶魔虚影降临在战场之上，并用那种黑色的火焰卷着蜘蛛侠离开了战场。 他还活着！ 这是斯塔克唯一的念头，他没有想那个恶魔虚影是哪里来的，没有想彼得怎么会拥有这样的力量，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句话在不断回荡——他的孩子还活着，而他必须得去找到他！ 斯塔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他知道战争远未结束，还不是离开的时候，可他就是拼了命的想追寻彼得·帕克的一线生机。 万一那个恶魔带他走也是想杀死他呢？万一自己不去救他，最后他的结果还是死亡呢？ 这种担忧不断回荡在斯塔克的脑海里，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于是，他利用斯塔克集团的科技手段，开始在全球查找黑色火焰的力量痕迹。 但斯塔克对于魔法侧的力量了解不多，而至尊法师斯特兰奇也死在了这场战争之中，所以斯塔克只能联系纽约圣殿。 可纽约圣殿人员在这起战争中伤亡惨重，无力去帮别人的忙，法师们只能帮斯塔克联系了香港圣殿。 就在斯塔克前往东方追查线索的时候，正逢十戒帮想要趁乱攻占香港圣殿，斯塔克原本就对这个组织有所耳闻，只因不是复仇者联盟的主要敌人，而没有正面交锋过。 当时，斯塔克几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所有对他展露恶意的人都会被他当成绑架蜘蛛侠的凶手，他觉得十戒帮这么巧在他需要香港圣殿帮助的时候进攻这里，那一定和幕后黑手脱不开关系。 于是，他操纵着战衣，来到十戒帮的驻地狂轰滥炸，那些小喽啰自知不敌，于是便请出了满大人，满大人操纵着十戒和钢铁侠在香港圣殿之内打的不可开交。 失去理智的钢铁侠发挥出全部的潜力，十戒也拿他没有办法，被打的爆头鼠窜的满大人被激怒了，十戒力量合一，就对着斯塔克攻了过去。 这股力量没能打中钢铁侠，但却打中了地球魔法防御网络的能量储存中心，一场大爆炸之中，斯塔克只感觉到巨大的力量吞没了他，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无数星辰在眼前闪过，而在混乱又迷茫的画面之中，斯塔克看到了一根又一根的蛛丝，连接一个又一个的光点，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连通了整个多元宇宙。 任何存在想在多元宇宙之中通行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也包括强大的魔神墨菲斯托。 墨菲斯托受至圣所雇佣出公差，所以索性直接向蛛丝借用蜘蛛侠穿梭于多元宇宙的通道，也就是蜘蛛图腾和编织大师打开的多元宇宙传送门，前往求救信号发出的宇宙捞人。 而机缘巧合之下，钢铁侠在一场爆炸之中误入了蜘蛛图腾留下的多元宇宙通道，然后顺着墨菲斯托带走彼得的路线，来到了这个宇宙。 可肉身横渡宇宙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蜘蛛侠能够毫不费力的穿梭多元宇宙，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蜘蛛图腾的代言人，对这种力量非常适应。 可蜘蛛图腾根本不能适应陌生的存在，墨菲斯托可以硬扛排异反应，是因为他是个强大的魔神，生命形式与碳基生物不同，而斯塔克不行。 他刚刚经历了两场大战，战衣本就损坏的差不多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不停地损耗着他的精神，漫漫长夜中，无数混乱古怪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 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困难，都不能阻挡一个一心想救孩子的父亲，越是痛苦，那种执念就越是强烈。 靠在椅子上，斯塔克缓缓闭上了眼睛，不论这趟旅程有多漫长，目的地有多危险，他一定要找到被带走的蜘蛛侠，他的孩子彼得·帕克。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星际大舞台（三十二） 第二天清晨，终于得到了一晚上休息的斯塔克，从实验室旁边的休息室当中醒过来，看着落地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来来往往的飞梭，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准备开始工作。 想要找到他那个宇宙的蜘蛛侠，首先就得搜集资料，看看世界各地新闻中有没有异常的坠落消息，或者有没有那种黑色火焰的踪迹。 更重要的是，斯塔克刚落地的时候，就又看到了十戒帮的标志，这说明，他当初的怀疑可能真的没错，满大人绝对在准备什么阴谋。 就算和彼得·帕克无关，满大人在复仇者联盟和灭霸大战的时候，从背后捅刀子，也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行为。 斯塔克不想太过干涉其他宇宙的进程，因为总的来说，钢铁侠其实是个悲观主义者，他并不觉得靠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去提醒其他人，就能避免悲剧，相反地，他有一种不安全感，觉得自己的告戒很有可能达到反效果。 他觉得，与其去提醒复仇者联盟，不如依照这个宇宙现在的情况，搞一些实用的发明出来，灭霸降临的时候，这些针对性措施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贾维斯，贾维斯，你在吗？”斯塔克喊道。 “我在，先生。”贾维斯一如既往的回应了斯塔克的呼喊，斯塔克一边换好衣服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一边说：“帮我搜集一下最近世界各地的异常新闻，对了，着重关注一下灵异板块，看看各地区有没有目击鬼火的报道，把最可疑的几条新闻整理出来发给我。” “还有，把实验室正在进行的优先级最高的实验项目推送到我的维生战衣的智能系统当中，这一周之内所有来访通讯都帮我拒绝掉，就说我正在忙实验。” “好的，先生，新闻搜集中……您需要的实验项目资料已推送至个人终端，请前往实验室控制中枢查看。” “维生战衣呢？” “抱歉。先生，我没听懂您的意思。”贾维斯用一种非常公式化的平澹语调说：“如果您指的是c204号生命维持及行动保护装置的话，您在两年前已销毁最新版本的该装置，如果您忘了的话，我可以帮您把销毁程序的最终命令确认过程发给您。” “哦，我是忘了！”斯塔克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然后皱着眉说：“席勒医生说我在一实验事故的时候磕到了脑袋，有点脑震荡，当然这对于我天才的智慧完全无碍，只是记忆方面有点错乱。” “如果您需要进行一周时间的封闭试验，那么我建议您更换您胸口方舟反应炉的能源核心，采用27号方舟反应炉能源核心。” “27号？”斯塔克有些疑惑的低声念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张了一下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如果您依旧没有记住您的方舟反应炉能源核心编号的话，请前往您右手边的核心储存仓库查看。”贾维斯好像应付过很多次这种情况一样，语调十分平稳的说。 斯塔克只好按照他的指示前往所谓的能源核心储存仓库，刚一打开门，他就惊呆了，这间仓库的架子上密密麻麻放了好几百个方舟反应炉的能源核心。 斯塔克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即使那里有衣服，他也能透过层层布料看到那里其实只有一条浅浅的伤疤，根本就没有什么方舟反应炉了。 或许看过电影的人都知道，钢铁侠在《钢铁侠3》中就已经把胸口的方舟反应炉取出来了，而采用战衣胸口的能源核心来提供能量。 难道这个宇宙的钢铁侠还没把自己胸口的那个玩意给取出来？ 站在仓库门口，斯塔克感觉到有点迷惑，这个世界的钢铁侠是什么路数？不但没把自己胸口那玩意取出来，居然还做了这么多能源核心，把自己胸口的方舟反应炉改成了个可插拔的插槽？ 斯塔克真的有点不能理解，他也是托尼·斯塔克，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没有安全感，关键其实不在于方舟反应炉还在不在胸口，而在于如果能源核心是外置的，那如果有一天敌人找到了这里，毁掉了所有核心，他不就不能动了吗？ 斯塔克知道，自己就是这样杞人忧天的性格，他讨厌一切不可控的力量，他绝对无法想象有人把自己的生命安全系于仓库的安保水平上。 可站在仓库门口，他却犯了难，如果他脱掉衣服，胸口没有反应堆，贾维斯肯定会察觉到他有问题，可这个钢铁侠已经把做实验用的维生战衣销毁了，全靠不同的核心提升自己的精力，那他这个胸口没有反应炉的外来者怎么办？ 斯塔克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贾维斯把仓库的门关上，一边往实验室走，一边说：“我也很久没体验普通人的生活了，好吧，就像一个普通的研究员那样，饿了吃饭，渴了喝水，就这样吧。” 斯塔克走回了实验室，从旁边的抽屉里翻出一个眼镜戴上，双手撑在实验台上，盯着控制中枢的光屏，说：“好吧，之前的项目进行到哪儿了来着？” “先生，需要我为您讲述一下最新提交上来的实验进度报告吗？” “好吧，正好我有点视觉疲劳，你直接说吧。” 斯塔克没做他想，双手放在脑后，脑袋靠在椅子的头枕上，脚搭在前面的脚踏上，像在沙滩晒太阳一样半躺在椅子上。 “好的，先生，首先是您最为关注的水星基地建设报告，据最新发回的实验进度消息显示，A62区的建设已全部完工，约220架太阳粒子捕获装置已全部进入预定轨道，目前有216部正在正常工作。” “编号为197~200的机器人与中国实验室研发的‘后羿’系列机器人产生轻微碰撞，目前正在返厂检修，约三天后重新发射进入太阳引力轨道。” “你等一下！”斯塔克大喊一声，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我最关注的……什么基地报告？？？” “水星基地报告。”贾维斯的语调依旧很平稳，他又强调了一遍：“太阳系内行星之一水星，A62区太阳能源开采基地建设报告。” 斯塔克缓缓睁大了眼睛，可贾维斯却又开口说：“捕捉到您童孔变化，行为模式解读中……” “如果您对4台机器人发生的碰撞事故感到惊讶，建议您拨打对应中国实验室联系电话，了解事故详细报告，需要我为您接通电话吗？” 斯塔克的天才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他把刚刚贾维斯念的报告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从中截取了几个极为关键的词汇——水星基地、太阳粒子捕获装置、220个机器人、其中4个和其他国家的机器人发生了碰撞。 这几个词汇出现在他脑子里之后，斯塔克立刻就产生了本能的判断，这个世界的钢铁侠在水星上造基地，发射了几百个机器人吸收太阳能源， 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别的国家也在这么干！ 正因为斯塔克这个超级天才的存在，斯塔克集团的技术一直是领先于世界的，所以在未来技术背景下，能开采太阳能源并不奇怪。 可令斯塔克感觉到震惊的是，如果这是其他国家的基础技术，那么斯塔克集团的技术得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想到这里，斯塔克立刻坐不住了，他对贾维斯说：“实验报告等会再念，先把最新成果给我看一眼，我要确认一些事。” “好的，先生，您要哪个分区的最新项目成果？” 斯塔克愣住了。 项目成果还分区？ 他记得，斯塔克集团主营的项目就那么几种，除了他自己钢铁战衣的技术之外，也就是武器研究、医疗保障和后勤资源补给等等方面。 没等斯塔克问，贾维斯就开口说道：“本周之内，有196个项目组在太阳系开发计划的平台上提供了最新项目成果展示，如果您都要听的话，我从后往前念。” “好，你念吧。”斯塔克只能说这话。 “首先，圣剑法师阿来利女士领导的卡玛泰姬炼金器具材料升级项目组传来喜讯，项目组经两个月研究发现，喜马拉雅山68号温室培育的魔法剑兰种子的子叶经处理后可以用于坩埚底部魔纹传导，据悉，这一发现将会提升约68%的坩埚受热效率。” “仙女座星系天体物理学研究小组捷报频传，野兽博士带领的仙女座双星系统观测小组发现了最新的双星系统环绕引力规律。” “最新发回的调查报告中，万磁王埃里克断言，变种人将于三年之内实现对于双星系统的引力稳定，并将太阳能源开发技术的应用面进一步拓展，使之能用于更复杂的恒星系统。” “彼得·帕克带领的近地空间站技术研发小组也发回了最新的科考报告，帕克先生在报告中称，这次科考行动收获颇丰，空间障碍生态系统及宜居系统的打造已有最新进展，并将在三个月内进行实地研发。” “罗德里格斯博士正在撰写星际社会学第二篇中的第三部分，已有一篇精彩的论文发表于《美国社会学期刊》，反响十分热烈，业内已就星际社会关系展开激烈讨论……” “停！”斯塔克扶着额头，伸出了一只手喊道。 魔法坩埚是什么？双星引力又是什么？彼得怎么去搞空间站了？又是哪来的星际社会学这门学科？ 斯塔克感觉到头脑发晕，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追着那个恶魔绑匪来到的这个宇宙，居然是这个画风。 他本以为，未知的宇宙之中，等着他的是勇者斗恶龙，结果却是星际大舞台。 “我是说，贾维斯，把我的最新研究成果给我看一下。”斯塔克咬着牙说：“我的、钢铁侠的、斯塔克的最新研究成果。” “好的，先生……资料传输完毕。” 斯塔克看到他面前的屏幕闪烁了一下，一大堆常人根本无法读懂的数据展示在屏幕上，斯塔克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调动天才大脑看向屏幕。 几秒钟后，一声回荡在实验室中。 “这是什么啊？！ ！ ”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星际大舞台（三十三） 托尼·斯塔克的实验室资料当中，很多数据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天书， 天才科学家跳跃性的思维，让他在记录某些关键数据时并不会完全依照数据记录的要求，因此显得不太连贯，即使普通科学家来看，也很容易看不懂。 这种有点类似于知识壁垒的现象是单方面的，斯塔克几乎能够看懂所有他的专业领域其他科学家的实验数据，因此他觉得，如果是另一个自己的实验数据，读起来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结果，斯塔克就看到了一连串让他有点发懵的数据，或者说不太像是数据，而有点像是哲学和玄学推论，数字、字母和符号很少，一些不太连贯的英文标注很多。 而且这些语句，语法还很破碎，有点像是喝醉了的人写的，其中的关键词也很有一些玄学意味，都是什么本源、根基、命运之类的词。 斯塔克怀疑这是不是这个宇宙的钢铁侠喝多了随手乱敲的，于是他对贾维斯说：“再调上一篇出来。” 结果，接连往前翻了几篇，都是差不多的数据，直到一直往前翻，翻到时间有点久远的数据，斯塔克才能勉强看懂。 斯塔克皱着眉、眯着眼睛看着那篇实验数据，他知道那是一些材料性质的数据，他低声说：“在测试新材料，那么战衣……” “贾维斯，帮我把最新型号的战衣放到展示架上。”斯塔克立刻说道，他认为，看看战衣的水平，就能知道这个宇宙的钢铁侠的科技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好的，先生，您可以前往3号调试区进行调试。” 斯塔克从抽屉里拿了一个笔记本、一支笔，穿过实验室连接的门廊来到了3号调试区，然后看到了一个空架子。 斯塔克头顶的问号还没等冒出来，就听见背后出现了一连串的“嗡嗡”声，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立即向前一个翻滚，紧接着趴在了地上。 “嗖嗖嗖嗖嗖！” 数个零件飞到了展示架上，组成了一副外形有些熟悉的钢铁战衣，趴在地上的斯塔克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好久不见，浪子。” 斯塔克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了战衣的展示架前，伸出一只手触摸了一下久违的战衣表面，可在刚碰到战衣的时候，他就僵住了。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多了某个器官，就仿佛手臂向外无限延伸，而且手臂上还长了眼睛、耳朵和鼻子。 这是一种全新的、极为奇妙的感官体验，他好像有两种视觉，面对着看似普通无奇的战衣，斯塔克眨了眨眼，随后他发出了一声惊叫，慌不择路的收回手，退到了墙边。 因为刚才他看到，自己眨眼的画面，同时也看到对面的战衣眨了眨眼。 或许很多人玩过第三人称的游戏，在游戏当中你可以用上帝视角去看主角，可在现实当中，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第一人称，可若有一天，你的人生变成了第三人称会怎么样？ 刚才斯塔克就经历了这样的一幕，他站在了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自己，就仿佛摄像机成精，可同时另一个视角又看到了这台摄像机。 一时间的错乱让斯塔克有点发晕，他使劲的甩了一下头，再次看向那台他起名为“浪子”的战甲。 斯塔克吞了一下口水，亦步亦趋的挪了过去，再次伸出手臂碰了一下战衣的面甲。 “啊！ ！” 斯塔克又发出了一声惊叫，但这次他强行控制自己的胳膊，没有立刻甩开手，而是努力去适应这种视觉，然后低声说：“……神经控制？” 斯塔克在战衣之前足足愣了十几分钟，然后才收回了手，眼神显得有些空洞，显然是完全沉入了思绪之中。 就在斯塔克一边托着下巴一边慢慢往回走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实验室的门外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高跟鞋的响声。 这种响声可以说是刻在了斯塔克的基因里，他立刻伸出双手捋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又摸了摸嘴巴边的胡茬，整理了一下领子，跺了跺脚，低头看了一眼皮鞋，确认自己的形象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又牵动嘴唇，露出了一个微笑。 但进来的不是佩珀。 一个穿着职业装的黑发少女快步走了进来，上身穿着真丝衬衫，搭配短西装外套，下身是长鱼尾裙、 Prada的高跟鞋、路易威登的包，看起来就像个华尔街精英职业女性。 “老天啊！席勒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你不是去仙女座星系科考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黑发少女一边把自己的包扔在了旁边的实验台上，一边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皮筋，把黑色长发绑成马尾，用手扇了扇风，说：“老天啊，我快热死了，要不是季度报告会，我才不穿这么多！” 斯塔克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眼神左右瞥了一下，然后又轻轻的眨了眨眼，因为他实在不能确定，他和面前的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难道这时候，他和佩珀还没确定关系？ 斯塔克正怀疑着，只见面前的黑发少女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眼斯塔克，说：“……孩子呢？” 斯塔克僵住了。 没等他回答，黑发少女开始自顾自的往休息室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得赶紧把海伦接回去，弗丽嘉给她定的花童裙子上礼拜就做好了，我一直在忙至圣所季度总结的事儿，没空过来，她快催疯了！” “哦，对了，你之前不是说用新材料给他定制一顶王冠吗？托尔还等着你的王冠基底呢？你快让贾维斯送过来，我好一起带回去。” 斯塔克愣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可黑发少女却站在门口，转身用一种惊诧的眼神打量了斯塔克一眼说：“奥丁的胡子啊！你不会忘了吧？” “拜托，托尼·斯塔克！你就是再专注于你的实验，也不至于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吧？！托尔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别告诉我你连去参加婚礼的正装都还没准备好！” 黑发少女仰起了头，用一只手捂住眼睛说：“算了，我就不该指望你这个烂人！你直接把你研究好的新材料给我吧，我去找矮人打造王冠。” 斯塔克像是忽然惊醒一样，本能的重复道：“托尔要结婚了……跟谁？” 黑发少女瞪大了眼睛，她缓缓绕过实验台，走到了斯塔克面前，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噢，我想起来了，阿斯嘉德送给你的请柬被你们安保系统拦下来了，又原路退回了，你不会还不知道这事儿吧？” 斯塔克努力将眼神聚焦到了黑发少女的脸上，黑发少女的表情愣了一下，像是忽然被踩了尾巴一样说：“天呐！你该不会也听信了那个谣言吧？！” “托尔不是和我结婚！是和希芙！希芙才是未来的神后，请柬上写的也是她的名字！” 黑发少女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然后咬着牙说：“那个该死的斯特兰奇！在阿斯嘉德传我和你的八卦，在地球传我和托尔的八卦，哪天我把手里的活儿扔了，我倒要看看，我那些客户他要怎么办？！” “还有你，连女儿的王冠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了，我简直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 黑发少女怒气冲冲的朝着休息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海伦！海伦！快跟我走，再待在这儿，你那不负责任的爹可能会把你饿死！” 斯塔克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世界的钢铁侠有女儿了？这位小姐就是孩子妈，那托尔又是怎么回事？ 略微一思索，斯塔克就得出了结论，这个世界的钢铁侠和阿斯嘉德的某个女神结婚了？还是说，他们又离婚了，所以才需要孩子两边跑？ 斯塔克刚想说点什么，来完善自己父亲的人设，就看见一个小女孩以最少100迈的时速，“嗖”的一下就冲进了实验室，“砰”的一声就撞在了实验台上。 实验台碎了。 “海伦，你去哪儿了？”黑发少女又急匆匆的从休息室里冲了出来，斯塔克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微微低了一下头，看向实验台碎片旁边站着的那个小女孩。 很好，和她妈至少有七分像。 但胸口那个反应炉是怎么回事啊？！ ！ 斯塔克在内心咆孝道，反应炉是能遗传的吗？！ ！ 看着这位疑似是孩子她妈的少女，斯塔克想，确实只能称为少女，或许是阿斯嘉德容颜不老吧，面前这位小姐顶多能算是女孩，甚至再直白一点说，斯塔克再老一点，就可以当她爹了。 斯塔克抿着嘴，看着黑发少女给海伦收拾东西，他在心里想，这个世界的钢铁侠还挺勇的，居然泡到了阿斯嘉德的女神，而且连孩子都生了，这不是直接和雷神成了亲家？ 看着这位职业打扮的女孩手脚麻利的给海伦收拾好了东西，斯塔克走上前，想询问一下托尔结婚是怎么回事，可这个时候，黑发少女一甩手说：“弗丽嘉催的太急了，我先过去了，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聊！” “对了，别让你的安保机器人拦住我们的请柬了，那里没有炸弹，就算有也肯定不是我放的，拜拜！” 说完，黑发少女拿出了一根法杖，轻轻一挥，半空之中打开了一道传送门，母女两人消失在了传送门之中。 而斯塔克却完全的僵硬在了原地。 因为就在刚刚的短短几秒之中，他清楚的看见了那个少女手中拿着的法杖的每一个细节。 这一根略微弯曲的、上半部分是铁灰色，下半部分是金色的短杖，更重要的是，刀刃一般的铁灰色杖首中间，镶嵌了一颗璀璨的蓝色宝石。 而斯塔克所在的那个宇宙，一般会把这根法杖称作——“洛基的心灵权杖”。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星际大舞台（三十四） 她是洛基！ ！ 这个可怕的想法在斯塔克脑中盘旋的时候，甚至让这位天才的超级大脑都卡壳了一瞬间，可见这种推测对于斯塔克的冲击力。 可接下来，他的超级大脑也没有恢复运转，更多的问题围绕着他——如果这个少女是洛基的话，那这个宇宙的钢铁侠和洛基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那托尔结婚又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钢铁侠和洛基结婚了，还是雷神和洛基结婚了？ 亦或是钢铁侠先和洛基结婚，离婚之后又去和雷神结婚了？ 那刚刚那个叫海伦的小女孩是谁的孩子？是斯塔克的还是托尔的？ 钢铁侠和雷神又是什么关系？妹夫和大舅哥又或是情敌？ 如果这个宇宙的钢铁侠把邪神洛基给泡了，或者是雷神把洛基给泡了，那洛基是不是改邪归正了？ 那灭霸是不是就不会来了？ 还是说，灭霸已经来了，但是被复仇者联盟和阿斯嘉德的众人联手打跑了？ 斯塔克迷茫了。 他缓缓迈步走回实验台后面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静止在原地思考人生。 他开始有些后悔，觉得冒名顶替这个宇宙钢铁侠实在不是个好主意，这个宇宙的复杂情况超出了他的想象。 先不说这个宇宙斯塔克仿佛点歪了，但也有可能是点的太过超前的科技树，光是这一团混乱的伦理关系，他就根本弄不明白。 斯塔克理了一下自己混乱的思绪，他想，好吧，洛基在阿斯嘉德带孩子也比出去搞阴谋强，她刚刚问自己要什么来着，给孩子打造王冠的金属材料？ 斯塔克张嘴说道：“贾维斯，我之前应该把王冠基底的材料准备好了吧？派人去给洛基送过去吧……别耽误孩子。” “好的，先生，不过您可以自己在蜘蛛APP里发布任务，让蜘蛛侠们去送，您今年还有1200多积分没有使用呢。” 斯塔克已经不太想问什么叫做蜘蛛APP和积分了，他直接对贾维斯说：“你帮我操作吧。” 说完，他又看向控制中枢光屏上复杂的材料实验数据，准备全情投入工作，把那些混乱的思绪驱逐出去。 贾维斯“滴滴”了两声，沉入思考的斯塔克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但是很快，一个身影就冲进了实验室。 穿着银白制服，戴着兜帽的格温蜘蛛侠有些慌乱的在实验台前刹住了车，捂住胸口喘了一下气，然后说：“单子是我抢到的！贾维斯，材料在哪儿？我现在就去送。” 听到动静，斯塔克把目光落在了格温蜘蛛侠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身形窈窕的女性蜘蛛侠，发出了一声充满疑惑的“啊？？？” 格温蜘蛛侠的蜘蛛复眼眨了一下，刚想开口说什么，另一个身影也走了进来，同样银白色制服戴着兜帽，看到房间中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她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用同样的声音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不是接了任务吗？”后面进来的那个格温语调更和缓一些，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另一个自己说：“软件上提示我接单成功，我还以为是你要我去送。” “不是！”另一个格温的声音更有中气，她摇了摇头说：“我正好在斯塔克大厦做实验，看到是从斯塔克大厦取件立刻就接了，我自己去送就行了！” 说完，她跑上去抓住另一个自己的胳膊说：“还得麻烦你帮我去做日常，就剩一个巡逻任务了，你去跑两圈就行了！” 个子更高一些的格温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抿了一下嘴说：“我爸爸现在正在布朗克斯区维护治安，要是撞上他就完蛋了……算了，我去和其他人互换一下巡逻区。” “拜托了！”个子更矮一点的格温蜘蛛侠双手合十，嘻嘻笑了一声。 “咳咳，两位小姐。”斯塔克不得不出声说道，只不过他换了一种让自己不容易露馅的方法，不动声色的询问道：“所以你们两个谁去送东西？” “当然是我。”其中一个格温蜘蛛侠举起手，斯塔克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 他当然早就看到了格温蜘蛛侠胸口的蜘蛛图桉和那极具辨识性的复眼，猜出了面前的这两位都是蜘蛛侠。 斯塔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到，难道这个宇宙是性转宇宙？所有的英雄都是女性？ 可就算如此，为什么会有两个蜘蛛侠？ 两个格温都离开以后，斯塔克坐在椅子上，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口袋，贾维斯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先生，您的手机在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 “谢谢，贾维斯。” 斯塔克一边说，一边俯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了一部手机，手机的外形与他在原本宇宙使用的倒是没有太大区别，可一点开密密麻麻的各式APP，就晃花了斯塔克的眼。 斯塔克对于电子设备的态度很奇特，他并不是极端的追求实用性或者是装饰性，但是希望电子设备的一丝一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因此绝不允许自己的任何电子设备当中有不受他控制的或者没用的东西。 他的手机也是斯塔克集团特制的，主要是因为市面上售卖的商品手机会有太多冗余数据，很难清理干净，如果可能的话，斯塔克甚至想控制每一个软件的每一行代码，如果超出他的控制，他就会感觉到焦虑。 因此，在打开另一个宇宙的自己的手机的时候，斯塔克的心脏都停跳了一拍，这些密密麻麻的APP不算很整齐的排列在桌面上，即使对普通人来说，也显得有些杂乱。 忍住头痛，斯塔克把注意力放在APP图标和名字上，然后就找到了之前贾维斯提到的那个蜘蛛APP图标，就是蜘蛛侠胸口的蜘蛛图桉。 斯塔克猜测，这东西可能和蜘蛛侠有关，而他来这里正是要找蜘蛛侠的，所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点进了软件当中。 点开之后的第一个界面是很普通的欢迎语，右侧是一个小人图标的个人主页，左侧是三个小人图标的社群界面。 斯塔克先点开个人主页，看到了钢铁战衣面甲的头像、安东尼·斯塔克的昵称、一串编号、1200多积分以及一句很简单的自我介绍：“没事就去做实验，别找我聊天！” 斯塔克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把自己的下巴收回来，摆出了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姿势，像个有点不会用智能手机的老年人，又点了一下旁边的社群图标。 刚一点进去，斯塔克集团定制的高科技手机都卡了一下，斯塔克光是看着那一连串的消息提醒，就感觉自己被吵到了眼睛，脑瓜子嗡嗡的。 社群界面屏幕最下方的中间有一个小“+”号，轻点一下之后，会弹出几个圆形图标，是发布任务的类型，最上方有一个小气泡，上面显示消息“99+”。 而屏幕的下滑页面当中显示的是各种各样蜘蛛侠的自拍照、他拍照、风景照以及密密麻麻的大段文字。 往左一滑，是各种各样的视频，往右一滑，是一条又一条任务完成的情况。 斯塔克用手捂住了额头，他都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蜘蛛侠，就已经开始替这个宇宙的超级英雄们的耳朵感到担忧了。 斯塔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点了一下最上方的那个带有“99+”消息标识的小气泡，下一秒，他就手忙脚乱的按下返回键，因为消息弹出的速度让他瞬间就患上了消息回复恐惧症。 斯塔克叹了口气，轻轻滑动手指，切换到了任务完成界面，发现头像和昵称底下排列的任务条数有上百条，大部分写的都是某某项目、某某课题，然后跟着这个项目和课题当中的职位，比如实验助理、课题带头人等等。 任务名称的下方是一个进度条，显示目前任务完成的百分比和状态，有的任务暂时挂起，进度条就是红色的，而正在进行的任务进度条就是蓝色的。 而在进度条下方会显示接单人冒号，然后是蜘蛛侠的头像和他们的名字。 斯塔克发现，最上面的一个任务条写着“去阿斯嘉德给洛基送东西”。 好吧，那果然是洛基，斯塔克翻了个白眼，他用拇指的指尖轻点了一下这个任务条，然后就发现任务进度显示6%，接单人是格温蜘蛛侠，预计完成时间两小时，目前暂无异常情况。 瞬间，斯塔克就把所有的事串联到了一起——这个所谓的蜘蛛APP其实是给蜘蛛侠发布任务的，也就是说，这个宇宙当中很有可能不止一个蜘蛛侠，而是有很多，这儿难道是蜘蛛侠的老家吗？ 可是蜘蛛侠怎么会有老家？ 斯塔克颇为不解的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彼得跟他说过，超能力来自一只蜘蛛，他是被蜘蛛咬了才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可那只蜘蛛也是地球本土蜘蛛，怎么会和其他宇宙有关系？ 斯塔克稍加推测，他想，既然他已经穿越宇宙了，就说明整个世界不止一个宇宙，那么也的确有可能有一个宇宙是所有宇宙蜘蛛侠的总部。 然后他又想到，也就是说，当初蜘蛛侠被神秘力量带走并不是个意外，很有可能是蜘蛛侠总部派人救了他。 斯塔克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彼得·帕克消失时的场景，当时他光顾着去看那种黑色的火焰了，但现在，他想起来了一个细节。 他给彼得准备的蜘蛛战衣有收发信号的功能，一个微型芯片被安在面罩的侧面，一旦检测到信号，就会发出微弱的光芒，如果接入通讯，则会直接提醒战衣的主人接电话。 虽然战场上很混乱，但当时斯塔克是抱着彼得的，他记得，好像在彼得被黑色火焰吞没之前，面罩侧面的信号检测装置的确闪了一下。 那种情况之下，是不太可能有人给蜘蛛侠打电话的，那么就有可能是蜘蛛侠自己发出了信号。 会不会是他曾经前往蜘蛛侠总部，总部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检测生命状态的装置，一旦他有危险，就会发送求救信号，然后就会有人来救他？ 斯塔克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可能是正确的，于是，他有些焦急的拿起手机。开始在蜘蛛APP当中不断翻找，想要找到那张熟悉的脸。 斯塔克确信自己不会认错，没有一个父亲会认错自己的儿子，可是聊天群当中蜘蛛侠太多，刷屏速度太快，斯塔克还没等点开他们的头像，他们发的消息就已经被刷走了。 斯塔克无法，只能点开社群界面的搜索符号，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输入了一个名字——“彼得·帕克”。 然后显示了12万条搜索结果，全是彼得·帕克的发言记录。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星际大舞台（三十五） 其实斯塔克自己心里知道，他偶尔也会觉得彼得有点聒噪， 这个小子总擅长在任何情况、任何气氛下说一大堆废话，说是缓和气氛也好，说是单纯话唠也罢，但总之这些没什么信息量的垃圾话在平常也只是有点吵闹，无伤大雅。 可是今天，斯塔克从来没这么恨过蜘蛛侠的话唠，把他们的发言记录埋入地底，简直是深不见底，落在地面上，就是高不可攀。 斯塔克顺着一条又一条的发言记录往下翻了足足三分钟，没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而更烦人的是，虽然能够点开发言者的个人主页，可是大部分蜘蛛侠都是一张比着剪刀手的大头照，简介也是一堆废话。 这就导致斯塔克不得不在看每一个人头像的时候，聚精会神找不同，甚至要根据面罩显示的五官轮廓来判断他是不是自己想找的人，这简直是地狱难度的找茬游戏，主打的就是一个折磨。 而搜索结果的顺序还不是按照时间来排的，而是乱序，斯塔克瞎点了十几条，就找到了5个不同的彼得·帕克，照这么找下去，恐怕永远也找不到他想找的那个彼得·帕克。 放下手机，斯塔克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捷径，结果没想到是更远的远路。 他本想在蜘蛛侠的群里开口问一句，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宇宙的那个蜘蛛侠。 这里有这么多彼得·帕克，看起来所有人都长得差不多，能力也都一样，斯塔克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宇宙的标识是什么，自然也就无法让人理解他想表达什么。 斯塔克的心中逐渐升起了一丝后悔的情绪，为什么宇宙之中有这样一个地方，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宇宙在茫茫的星海之中是什么定位？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都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 这让斯塔克感觉到有一丝挫败，就好像他以前一直都是坐井观天的那只青蛙，像个刚来大城市的小镇青年，踌躇满志和欣喜好奇化为了身份和眼界的落差，让他感到格外疲惫。 紧接着他又想到，他来找彼得，让彼得回去，真的是好事吗？ 或许，他就该像每一个孩子进城读书的农民老父亲一样，默默的滚回自己的泥巴地里去，别来大城市给找到新生活的孩子添麻烦。 无可遏止的悲伤在心中弥漫开，斯塔克感觉到了一种羞耻在不断拷问着他，他明明只是个乡巴老宇宙出来的什么也不知道的愣头青，可却在大城市里顶替了一个重要人物的位置。 如果这是一部电视剧的话，那他一定得搞砸点什么，拖这个阔老的后腿，或是干脆把这一切弄得一团糟，让别人给他收拾烂摊子。 他想要找到彼得的执念，或许彼得根本就不需要，他生活在这挺好的，富饶安稳又快乐，能够在星际大舞台上一展所长，而不是回去了，去和宇宙恐怖分子抡拳头。 斯塔克紧紧的闭着双眼，下垂的嘴角有些颤抖，紧皱的眉心诉说着他的痛苦。 他顶替了这个世界的钢铁侠又怎么样呢？他能给自己的孩子这样一个安稳又富饶的环境吗？能让自己的彼得和刚刚那两位小姐一样，无忧无虑的打闹嬉笑吗？ 钢铁侠是个毫无疑问的悲观主义者，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在一场注定灭世的洪水之中，抓住浮木再久一点。 可现在，一艘大船驶到了他的面前，让他明白，即便洪水终将吞没一切，宇宙注定毁灭，万事万物都将终结，可也有人造出了一艘诺亚方舟，为了救人，也为了让那些注定死去的人，能有一段无忧无虑的美好回忆。 钢铁侠感觉到胸口已很久不痛的伤口又开始有些异样，或许是旧伤复发，也或许是他的心在流泪。 在低沉的情绪和精神的疲惫让斯塔克逐渐沉入梦乡后，他梦到，一只遍体鳞伤的鹰，不断向死亡坠落。 可就在最终折翼之前，一阵风托起了已无力振动的翅膀，带着他向未知的方向飞去，天际线上，只有一座辉煌又富饶的城市的影子。 “托尼……托尼，托尼，醒醒！” 一阵呼唤在斯塔克耳边响起，他缓缓惊醒过来，朦胧的视野之中，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下一秒斯塔克被惊的跳了起来。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托尼·斯塔克。 “你！” 斯塔克吐出了一个音节，然后发现自己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对，于是又张了张嘴说：“我……” 他想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解释，因为他也是托尼·斯塔克，所以他知道，如果有一个冒牌货闯进了他家、冒充他，还在实验室里睡觉，那他绝对不会听这个人解释的，直接战衣武装，手炮充能。 斯塔克的肌肉紧绷了起来，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解释的措辞，他现在没有战衣，不可能和对方进行武力冲突，所以一定要想办法把对方稳住。 他还没张嘴呢，对面的那个斯塔克先说话了：“托尼、托尼！你怎么睡着了？你居然还有心思睡觉？快点起来，那帮魔法师要踩到我们头上了！ ！” 对面的斯塔克打着领带，穿着黑色衬衫，没戴眼镜，像是刚从会议室中回来，他在房间中快速的踱步，念念叨叨的说：“上次交流会上的那个剑术大师……卡玛泰姬叫她圣剑法师，居然又在温室培育方面取得了成果，她一个剑客不练剑，改种菜了！” 黑衣服的斯塔克咬着牙说：“两周连出6个成果，那个斯特兰奇的嘴快咧到天上去了！刚刚洛基还打电话给我说，斯特兰奇居然在季度总结大会上，嘲讽斯塔克集团科研速度好比蜗牛爬树！” “这个该死的至尊法师！总有一天我要让他知道，宇宙探索之路没有终点，而斯塔克一定会比他跑得更快！ ！” 忽然，黑衣服的斯塔克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斯塔克，并用一种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他说：“你居然还在睡觉？！托尼，你是不是忘了，你才是真正的托尼·斯塔克！” 黑衣服的斯塔克皱起眉，停住了脚步盯着斯塔克的脸，说：“你最近神神秘秘的搞什么？股东大会丢给我，实验报告丢给我，我是个科学家，不是你的职业经理人！” “等一下！”坐在椅子上的斯塔克伸出了一只手，制止了黑衣服的斯塔克讲话，并说：“我是斯塔克……” 对面的人盯着他，愣了一下，然后说：“对，你是斯塔克，但这不妨碍我也是斯塔克。” 斯塔克愣住了，所以这个宇宙的钢铁侠有个克隆人，而且这个克隆人是不是有点太理直气壮了？ 黑衣服的斯塔克看着他的神情，无奈的抿了一下嘴说：“好吧，就你事多，都多久了你还适应不了我的形象，这样行了吧？” 说着，黑衣服的斯塔克容貌开始逐渐变化，皮肤颜色也越来越深，最终变成了绿色，他露出了斯克鲁尔人的外貌，没错，这个斯塔克其实就是当初受命潜入复仇者联盟和神盾局的那几个倒霉蛋斯克鲁尔人。 除了克隆蜘蛛侠的斯克鲁尔人走了半路被叫回来了之外，本来就有几个更喜欢地球环境的斯克鲁尔人没走，这位科学家就是其中之一。 他本身就是个喜欢安稳研究的学者，不愿意跟着舰队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进行拓荒，开荒的初期也用不上他，最后，所有斯克鲁尔人一致决定，要把宝贵的科学家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待将来，于是他就这样在地球定居了。 当然他之前复制了斯塔克的能力，与其他英雄不同，这个斯克鲁尔人没办法完全模拟斯塔克那天才的大脑，但就算能模拟七成，也已经很厉害了，而他本身也是斯克鲁尔帝国十分有名的学者，是有两把刷子的，对他来说，扮演斯塔克没什么难度。 所以其实，斯塔克大厦在同一时间是存在两个斯塔克的，只不过大部分时候一个去处理生意上的问题，另一个就留在实验室，分工非常明确，可以说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当然了，本来，两个天才科学家应该都留在实验室做实验，问题是，把两个托尼·斯塔克塞在一个房间里，一个小时得有50分钟在吵架。 斯塔克从另一个自己身上意识到，自己的脾气到底有多么令人讨厌，虽然意识到了，但他要是能改，也就不是斯塔克了。 只有小蜘蛛那样的纯善英雄，才有和其他的自己进行团队协作的可能，托尼·斯塔克这样的，就是典型的三个和尚没水吃。 斯塔克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个世界的钢铁侠是个外星人？！ 不，不对，斯塔克立刻否认了自己的第一想法，如果对面就是正主，那他看到自己这个冒牌货肯定会火冒三丈，可对面的这个绿皮外星人好像适应了有另一个钢铁侠，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确实存在两个钢铁侠。 其中一个是人类，而另一个可能就是这个绿色皮肤的外星人，难道是这类外星人有克隆人类的能力？ 斯塔克几乎立刻就推断出了真相，可他还是有些疑惑，那这个钢铁侠怎么就这么放心让一个外星人在自己的大本营来去自如？万一他有什么坏心，那不就全完了吗？ 斯塔克也是个怀疑主义者，他觉得，自己肯定无法接受一个不是自己种族的外星生物在自己最重要的实验室当中乱晃。 “拜托，托尼！快点醒醒，让你那超级天才大脑运转起来，然后把那个斯特兰奇打的落花流水，我看到他那得意的笑容就烦！”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星际大舞台（三十六） 穿着黑衣服的斯塔克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大部分都是在骂斯特兰奇，这又给斯塔克整不会了。 难道这个宇宙的至尊法师是敌人？不然为什么这个钢铁侠的克隆人一提起这个名字，就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斯塔克有点不太敢确定，因为之前那位疗养院当中的席勒医生跟他说，斯特兰奇找他，让他去一趟至圣所，这就说明至尊法师并不是敌人，而是队友。 现在，两方的说辞冲突了，但斯塔克还是更倾向于席勒医生的说法，毕竟有克隆能力的外星人当间谍，挑拨离间也不是不可能，斯塔克根本就不信任外星人。 想到这里，斯塔克出言安抚了一下对面的这个克隆人，把他送走以后，斯塔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贾维斯，帮我准备车，我要去一趟至圣所。” 现在，斯塔克对于这个世界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蜘蛛侠的总部，那么，就算为了这些蜘蛛侠，他也有必要做点什么，让悲剧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斯塔克果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实验室的空地上活动了一下身体，并对贾维斯说：“你觉得我穿哪套战衣合适？” “您要穿战衣吗？” 斯塔克被贾维斯的这句反问弄的摸不着头脑，忽然他感觉到有些心虚，难道这个宇宙的钢铁侠不太喜欢穿战衣？ 不过也说不好，他都能大方到让一个外星人在自己的基地里进出自如，那没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斯塔克想，这个宇宙的钢铁侠还真够心大的，不把自己胸口的大炸弹拆下来也就罢了，把自己的手机界面弄得一团混乱，还放任外星人在这活动，这得是多强的心理素质，能同时忍受这么多不安全的状况环绕在自己周围？ 很快，飞梭停在了斯塔克大厦楼顶的搭乘平台上，在贾维斯的指示之下，斯塔克再次踏入飞梭。 等待飞梭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斯塔克闲着无聊，又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打算看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软件都是什么，结果就发现不光有蜘蛛APP，还有章鱼APP和蜥蜴APP，以及各种各样奇怪的软件。 斯塔克的手停顿了一下，他低声说：“好吧，我可不是不懂规矩的土老帽，我才不会弄出一大堆麻烦让别人给我擦屁股。” 很快，飞梭到达了站点，斯塔克走出舱门，站在纽约的街道上愣住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飞走的飞梭，又转头看了一眼这有些熟悉的街景，茫然的说：“这是不是开错地方了？这里不是华尔街吗？” “先生，前方200米右转，已通知至圣所员工在门口接您。” 至圣所为什么会在华尔街？！ 斯塔克又想要咆孝了，他先在原地平复了半天情绪，才跟着贾维斯的指示往前走。 走了大概200米之后，他就看到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活像个保险推销员的员工，站在一幢看似银行的建筑门口，满脸笑容的看着他。 “斯塔克先生，您好，至尊法师已经等您半天了。” 斯塔克一边跟着他往前走，一边看着他那笔挺整洁的西装，又抬头看了看那酷似华尔街银行的建筑外貌，再在嘴里品读了一下至尊法师这个词，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走进大厅，斯塔克就觉得更熟悉了，右手边是柜台，左手边是窗口，整个建筑内部充斥着一种现代金融学的精致和傲慢，简单点说，这不就是银行吗？！ 接引的员工领着斯塔克来到柜台登记，之后从中央的楼梯往上走，刚一上楼，斯塔克就知道自己错怪他们了——这里不是银行，是保险公司。 刚踏上2楼的台阶，斯塔克只听“嗡”的一声，巨大的声浪扑面而来，斯塔克被震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就听什么利率、税率、分成、借贷等等词汇围绕在他的耳边。 斯塔克不得不用手捂住耳朵，才能勉强登上2楼，他想，至尊法师住在人界的确需要伪装，可他这伪装的地点是不是有点太嘈杂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 而没过两秒，他的这种推测又被推翻了，因为身穿一身笔挺的高级定制西装的斯特兰奇从办公室中走了出来，站到了所有人面前，使劲的拍了拍手，高声说：“伙计们！我们这一季度的营业额——再创新高！ ” “哇哦！” “哦耶！” “太棒了！ ” “呜呼——” 欢呼声的声浪又差点把斯塔克掀了一个跟头，而这个时候，斯特兰奇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指挥当中的停止手势，再度伸出一根手指说：“魔法课题创新成果的数量依旧——再创新高！ ！” “轰”的一声，又是一阵热烈的欢呼，斯塔克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呆不下去了，这个世界的至尊法师大抵是疯了！ 就在他转身想走的时候，忽然，斯特兰奇伸手一指，说道：“看看啊！这不是我们全世界最伟大的天才托尼·斯塔克吗？让我们听听，他这一季度科研创新成果的数量是多少？他到底有多久没能拿出新成果了？” 斯塔克转身过去的脚步停住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再次转了过来，快步走到了斯特兰奇面前停顿了一下。 然后斯塔克发现，斯特兰奇的脸上的确挂着得意的笑容，他是故意的。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气，可斯特兰奇却有些不足一样说：“我承认，之前科技侧的确取得了不少成果，但那已经是历史了，人类的未来在于魔法。” “对对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斯特兰奇抢在斯塔克开口之前说道：“魔法没办法进行系统性教育，全靠天赋，老天啊，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 “看看这是什么。”斯特兰奇从自己的西装内衬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魔杖，然后说：“没错，就是魔杖，就像我数次向你介绍的一样，这根被你形容为十分简陋的小木棍，能够让像你一样的普通人随意的施展魔法。” “的确，科技侧的系统性教育是很厉害。”斯特兰奇仰起头，又摇了摇头说：“可一个人读到博士要花多久？哪怕要学开车，也起码得几个月吧。” “但魔法的本质就是心想事成，有了这根小木棍，你就能随心所欲的施展只有魔法师才能施展的魔法，不看天赋，甚至不需要学习，傻瓜式操作，连我邻居家养的仓鼠都能学会。” 斯塔克刚要开口，斯特兰奇又伸出了一只手制止了他，并说：“你又要问，那能量从哪儿来？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初步实现了固态魔法能量回收技术，简单来说，你施展的法阵，只有在运行过程中才会耗费一点能量，而法阵本身是可以收回来再利用的。” “同时，我们还和地狱、冥府以及冥界积极展开合作，打造宇宙能量回馈系统，如果你想要更好的使用魔杖，那么就选择在你死后把自己的灵魂能量捐赠出去，由这些司职死亡的机构吸收并回馈给宇宙。” “可别说这是什么恶魔契约，我们可比恶魔先进多了，这个世界本来也没有什么转世重生的说法，普通人死后，灵魂就只能在灵界徘回，然后消散，虽然最终也是回归宇宙本源，但过程太慢，我们完全可以加速这个过程，这样我们使用魔法能量，就不至于伤及宇宙本源了。” “我们与魔神们达成交易，他们抽取宇宙本源供我们使用，人类的一生很短暂，由于躯体太脆弱，也用不了什么强力的魔法，因此耗费不了多少能量。” “而我们再将使用宇宙本源的人类能量的灵魂交给他们提炼，按比例回归宇宙本源，这样就能形成一套完整且健康的体系。” “阿斯嘉德也认可了我们这种行为，神王托尔正在考虑，在我们将这套体系实验室基本稳定之后，阿斯嘉德也要逐步归还世界树欠债，不过，他们欠的能量有点多，所以说不定要让其他宇宙的魔神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怎么样？托尼？你的太阳系能源提取技术发展的如何了？还在用那几百架可怜的小飞机抽取太阳能源吗？” “别太伤心了，这只不过是对于能量的更深层次的运用，而太阳能嘛，或许会成为钻木取火一样的传说也说不定呢？” 斯塔克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可斯特兰奇却走上前拦住了他的肩膀，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别太气馁了，老兄，之前我们发生过一点小矛盾，但我都看开了，想想看，毕竟你还有一个斯塔克集团，可比我有钱多了。” “对了，佩珀小姐对你迟迟没有产出研究成果这事儿怎么看？不会让他联想到某些更敏感的方面？” “当然了，你也不必太伤心，你爸爸当年也是这样，悬浮汽车的路没有走通，就建立了斯塔克工业，那么想必你也可以换一条赛道。” “不过，你毕竟也是有女儿的人了，得学着成熟点儿，不能想一出是一出，这事儿还需要从长计议……” 斯特兰奇满脸笑容的看着斯塔克，而斯塔克的脚步忽然停住了，紧接着一声怒吼，回荡在至圣所2楼的大厅当中。 “贾维斯！ 武装！ ！ ”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星际大舞台（三十七） 纽约正午的光线透过随风浮动的纱帘，照射进略显狭窄但并不拥挤的客厅，这里是皇后区的一座普通民宅，有两层楼和一个小院子，对比富人区称不上是别墅，但也可以勉强摸到中产阶级住宅的门槛。 车子转向灯的光线闪烁了一下，坐在驾驶位上的本·帕克鬓角已经有了一丝白发，这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也不强壮，总是喜欢穿格子衫配夹克，要不然就是各种颜色的工服，腰间总是挂着一个小工具包，以便于有什么突发情况能够立刻展开抢修。 在纽约，电气工程师的工作算不上是大富大贵，但也还算体面，收入也不错，养活一个家庭足够了，虽然偶尔捉襟见肘，但居住在这个社区里的大多数居民都是这样。 他们并不是贫民，绝对没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因为他们年轻的时候抓住了美国黄金时代的尾巴，一个蓝领工人足够养活一家了，本·帕克就是这样。 他年轻时，就早早离家去学习电气工程方面的技术，不到20岁就已经独立工作，拿着一份相当不错的工资，顺利结婚，两方的家长各拿了一小笔钱，作为新婚夫妇的启动资金，就买了房子和车子，还买了一些理财产品作为长期收益。 不过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不长的一段时间，自从美国经济开始下滑，收割全球的能力越来越弱，黄金时代过去以后，蓝领工人就不再有那么优越的条件，至少收入没有以前多了，但物价又变贵了。 居住在这个社区的居民大部分都是这样，收入虽然还不错，可也要负担高额的房产税和保险，也必须得精打细算着过，而到了年底一看，依旧没什么存款。 本·帕克把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推开车门下车，回头看了一眼这辆凯迪拉克，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 可这种满意却不是对其他人的骄傲，虽然彼得·帕克取得的成就也很让他欣慰，但这辆车其实是他用自己的工资买的，而不是彼得买给他的。 本·帕克一直想拥有一辆凯迪拉克，但这么多年以来，帕克家的经济状况让他们没有什么余力去换一辆新车，就算是后来换的那辆福特车，也是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能跑就行，追求不了牌子和配置。 站在车子前面，本·帕克有些愣愣的盯着凯迪拉克的车标，这样的场景落在2楼窗前的梅婶眼里，这位依旧显得精神奕奕的夫人不满地用鸡毛掸子敲了一下阳台的护栏。 本·帕克被惊醒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梅婶，挥了挥手，摸了一下腰间的钥匙，快步走向房门。 可就在这时，梅婶叫住了他，对他比了一个口型，又摆了摆手，本·帕克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彼得的女朋友来了。 这时，窗外的阳光刚好照在帕克家沙发的扶手上，格温一条胳膊撑在扶手上，有些愁眉苦脸的看着彼得说：“这下好了，不光你要制造不在场证明，我也得制造不在场证明了，我当时就不应该一心软答应她！” 坐在她旁边正在拆饼干盒子的彼得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说：“比乔治局长知道他女儿的男朋友是蜘蛛侠更恐怖的事是什么？是他知道他女儿也是蜘蛛侠！” 格温伸手推了他一把，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有点嗔怪的说：“你别笑了，你有经验，快帮我想想办法，我爸爸迟早会发现的！” 彼得摇了摇头说：“我比你更早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我已经放弃了，纽约有200多个蜘蛛侠的事纸包不住火，你还是赶紧准备一点降血压的药吧。” 穿着碎花连衣裙的格温往扶手的一侧瘫倒，用手指撑着脑袋，无力的说：“我爸爸会疯掉的，他真的会疯的，200多个蜘蛛侠可真够他受的！” 突然，格温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转头看着彼得说：“你不是打算给你叔叔婶婶买幢新房子吗？地点选好了吗？” “不是我要买，是我叔叔打算换房子。”彼得从其他宇宙特产的饼干盒里拿出了一块饼干分给格温，然后说：“自从换了工作，他的工资涨了很多，待遇也变好了，先是买了新车，现在又打算换一幢更宽敞一点的房子。” “本叔叔换了新工作？”格温有点惊讶的说：“他以前不是在纽约电力管理局工作吗？我记得好像是做市政设施抢修？” “是的，但这份工作其实又累又危险，又不挣钱。”彼得撇了撇嘴说：“要不是冬季和夏季能拿补贴，他也不愿意做，要知道，他以前可是大公司的电气工程师，要不是经济危机的时候公司倒闭了，他也不至于那么仓促的失业，然后为了养活我和梅婶又匆匆忙忙的就业。” 彼得掰了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回忆了一下说：“大概是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本叔叔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可真是要揭不开锅了，于是他只能将就着找了一份工作，先度过困难时期再说。” “可等困难时期过去了，他的年龄又大了，虽然他经验丰富，但没有高级职称，很多私人企业不愿意要这样的员工，于是他就只能找了一份电力局抢修人员的工作。” “那他怎么又想着换工作了？”格温问道。 “不是他想换。”彼得叹了口气说：“自从许许多多的空际运输线路的站点建立起来之后，由于过于先进，和纽约略显陈旧的电路网不匹配，总是出现断电的问题。” “虽然新能源的应用已经提上日程，但是可惜，要更换这么大一座城市所有的电路网线，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是凑合着用。” “可是坏了总不能让它就这么坏着，总得有人去抢修，斯塔克在纽约电力管理局都安了警报铃，可一天24小时这个铃就没有不响的时候，到处都在出问题，我叔叔在的那个公司也是这样。” “他们那个小组合计60多个电力工程师和学徒，全员出动还是不够，问题就在于，每次去抢修的时候，有一半的故障他们曾经修理过，能弄得懂很快就结束了，可另一半故障涉及到更先进的技术，谁也看不懂，就只能拖着等斯塔克集团派技术员过来。” “等等！”格温打断了彼得的话，她说：“那直接让斯塔克派技术员不就行了吗？反垄断法不是早就对斯塔克这样的公司网开一面了吗？” 彼得摇了摇头说：“我们不都在斯塔克集团工作过吗？你还不知道吗？斯塔克集团那些所谓的技术员其实都是研究员，你让他们画线路图、说清原理倒是简单，你让他们亲自上手去修可就难了，他们会把自己电死的。” “现在，纽约电力故障最大的问题就是，有经验能上手的老师傅搞不懂新技术，知道新技术是怎么回事的年轻研究人员压根不会修理，每次两方都要互相折磨几个小时，才能把一个小问题修好。” 格温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要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挺麻烦的，你还没说这和本叔叔的新工作有什么关系呢？” “我正要说呢。”彼得刚要开口，梅婶就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给两人端来了两杯茶，并轻轻拍了拍手说：“吃饼干就应该配茶，这是英国人说的。” 彼得端起茶杯，灌了一口茶水，梅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给他递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这么粗鲁。 彼得抹了抹嘴说：“我叔叔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情况了，他觉得这完全是在耽误时间，于是他随机抓了一个研究员，让他给自己讲清楚飞梭站台的那些技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飞梭站台运用的电路技术没有根本变化，和之前的原理相差不大，只是因为某些关键技术的导体和线路采用了新材料，才会呈现出不同的特性，老电工上手几次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本叔叔每次遇到年轻的斯塔克集团技术员，就抓住他们给他讲课，结果没过多久，他就成了他们电力管理局效率最高的抢修人员，甚至成了飞梭站台维修方面的专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叔叔越来越熟练，已经到了电力管理局的其他人员遇到什么操作方面的难题都要打电话来问他的地步了。” “有这样的技术，想不升迁都难，现在我叔叔已经是纽约市电力管理局空际运输技术电力服务部的高级技术顾问了，要知道，以前这活儿可都是那些电气学的大学教授兼任的，体面又赚钱，而且还不累，只需要帮忙解答技术上的疑难问题就行了。” 彼得笑了笑说：“现在我叔叔手底下带着9个学徒，在纽约所有空际运输线路的站点之间来回跑，就为了能快点给这些学徒积累技术经验，好让他们出师，电力管理局天天催这事儿，恨不得亲自上手拔苗助长，他们缺人缺疯了！” 格温一开始其实只是抱着关心彼得长辈的心理开口询问，可是越听她越有些入迷，听到这里的时候，她不禁有些疑惑的问：“电力管理局很缺人吗？” “当然，何止是电力管理局。”本·帕克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他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将腰间的工具包拿下来，并说：“我刚从皇后区的飞梭搭乘中心过来，交通管理局的老潘斯已经是第八次向我抱怨站台安全员人手不够，问我有没有亲戚朋友可以推荐了。” 格温缓缓皱起了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说：“既然到处都在缺人，那布朗克斯区为什么还因为失业问题不停的游行？”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星际大舞台（三十八） 但很快这位聪明的小姐就想到了关键，于是她看向本·帕克，问道：“这些缺人的岗位，都需要很专业的技术吗？” 本·帕克愣了一下，但他还是略微回忆了一下，说：“我所在的纽约电力管理局的确有不少需要技术的岗位，毕竟进行电气方面的工作，总得掌握相关知识，哪怕是接电话的文员都是一样。” “不过，纽约电力管理局一直都提供培训服务，以前培训服务相对门槛较高，需要有学历，年龄也限制在20~30岁左右，毕竟这个年龄接受知识是最快的。” “不过因为极度缺人，他们已经将培训门槛放宽到了16岁至38岁，如果有一定的相关经验，还可以放宽到48岁。” “我的一个同事以前就是在铁路部门工作的，已经45岁了，有了空际列车之后，铁路部门不太景气，工资待遇都有所降低，所以他就来这里参加培训了，现在已经上岗一个月了，各方面都还不错。” “至于交通管理局的站台安全员之类的工作，统一都要经过三个月的培训，谁来都一样，不过没什么技术要求，工作的内容也就是站在站台里面，提醒去乘车的人员不要靠近飞行航线和降落点太近，这有什么技术难度？” 格温摸着下巴思考着，本·帕克却已经走了过来在沙发对面坐下，并说：“纽约电力管理局与许多开发商和承包商合作，我手下的学徒就有不少是区域承包商派过来的。” “他们的年龄都不大，有的刚读完高中，甚至有的家庭条件也不错，比帕克家都要强。” “只不过，他们的父母年龄和我差不多大，都是从那个黄金年代过来的，他们非常清楚，现在是追随时代浪潮的好机会，学一门新技术比什么都强，就像他们年轻时一样，所以才想方设法让他们进入电力系统，好第一时间接触新技术。” “事实上，这是有效的，毕竟如果要靠读书进斯塔克集团可就太难了，不是谁都有那样的头脑和天分，对吧，彼得？” 彼得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梅婶一巴掌拍在了本·帕克的后背上，本·帕克轻轻咳嗽了两声，收敛了骄傲的笑容，并说：“当然了，虽然我很为我的侄子的天才头脑而骄傲，但那些小伙子们也不差。” “年轻人总是能够很好的吸收知识，又充满活力，只需要跟着经验丰富的技术工干上几个月，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们的父母的选择没错，而他们的境遇也有点像我年轻的时候。” 本·帕克露出了一点回忆的神色，有些感慨的说道：“我年轻的时候，纽约的就业情况很不错，那个时候年轻人刚成年就离开家，不受父母的帮助就独立赚钱养活自己，是一件很常见的事儿。” “主要就是因为到处都在招人，而且提供的条件相当不错，不需要学历，只需要学一门技术，养活一个家庭轻轻松松，就像我一样。” 然后本·帕克叹了口气说：“不过后来就不行了，不但就业岗位紧缩，很多公司都倒闭了，到处都是失业的流浪汉，好在我还掌握了一门能派上用场的技术，否则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把你养大。” “那，那个时候纽约失业的人多吗？”格温又问道。 “你是说我年轻的时候吗？”本·帕克思考了一下说：“失业的人什么时候都有，不过我们那个年代，大部分不干正事的人都是酒鬼或者赌鬼，只要手脚健全、思维正常，都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如果能用轻松的工作换取让自己安稳生活的报酬，谁又会不这么做呢？”彼得耸了耸肩说。 格温的眉头一直紧皱着，她代替格温蜘蛛侠去接任务，为了蜘蛛积分，她参与到了新勇士的团队当中，对布朗克斯区频繁爆发的抗议活动进行调查。 调查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可能确实有人在幕后挑拨，让抗议人群更加的群情激奋，然后将愤怒诉诸于暴力。 要说他们是想靠把事情闹大，争取自己的权益，也不是，布朗克斯区有的是记者，可抗议的人没有一个能提出他们到底要什么。 他们不断的在说，以前他们好歹有份工作，可是时代变了，他们连工作都没有了，连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都养不起了，那时代难道不是变坏了吗？ 既然是旧时代好新时代坏，那为什么就不能退回旧时代，让他们继续去过那种安稳的生活呢？ 这就是他们不断在重复的逻辑，他们的重点不是如何在新时代争取自己的利益，而是要求环境能退回他们适应的那个状态。 而各家媒体和幕后黑手不断扇风点火，更是把这一思想强化的非常极端，甚至到了见到新时代的产物就要打砸抢和破坏的地步。 自始至终没人去告诉他们，时代是不会倒退的，而现在正是在新时代落脚争取更好的生活的黄金时期，本·帕克就是个相当好的例子。 虽然他本身就有技术，但如果他不积极学习，不抓准机遇成功融入时代浪潮之中，那恐怕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获得更好的生活。 可话又说回来，抗议的人群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他们自己的错吗？ 格温皱着眉沉入了思绪当中，她想，他们看到的报纸上的内容、手机上的新闻推送、日常邻里之间的交流，难道都没有提醒他们这一点吗？ 没有提醒他们，其实只要尝试主动融入新时代，就有更多更好地岗位在等着他们，甚至就算自己已经无力做出改变了，那也完全可以培养下一代，让孩子能够尽早取得优势？ 为何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逆风而行？没意识到不抓住现在的机会，就会被时代淘汰？ 是因为他们自己愚蠢，不去思考，还是因为种种阻力，让他们没有能力意识到？ “这到底是谁的错？”格温轻轻的自言自语道。 就在格温思考的时候，忽然彼得惊叫了一声，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厨房的窗边往外看。 “老天啊，那不是钢铁侠和至尊法师吗？他们怎么又打起来了？！”彼得十分无奈的说：“我以为我从2099的宇宙回来之后就会好一点，没想到他们还是在打架！” 格温从沉思的状态之中清醒，她也站了起来，来到窗边向外看，看到天际线上两道影子你追我赶，跑在前面的是挥舞着红色绸带的至尊法师，追在后面的是穿着先进的钢铁战衣的钢铁侠。 看着他们在高空之中战斗，格温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随后她脸色一变，说道：“糟了，他们在往布朗克斯区的方向前进，不能让他们过去！” 彼得愣了一下，然后说：“为什么？难道你担心他们伤到人？放心吧，不会的，现在大家都能飞，打架会控制高度，不会危及到地面上的人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布朗克斯区现在到处都是记者，万一他们两个大打出手的画面被拍下来登上报纸，那群人又该说‘普通人在泥潭之中挣扎，而超级英雄却只顾着内斗’，他们绝对干得出来！” 格温一捋头发，朝着彼得使了个眼色，彼得立刻转身过去说：“叔叔婶婶，我和格温出去散会步，我有点事要和她说，晚饭之前肯定回来。” “去吧，去吧。”本·帕克朝他们挥了挥手，这两个年轻人往外走的时候，他还笑着说：“我和你梅婶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有说不完的话要说。” “是啊，但现在你却连买了一辆这么烧油的车都不跟我商量！” “我明明跟你商量过了！” 在两人的拌嘴声之中，格温和彼得装作闲情逸致般缓缓走出了门，然后在脱离本·帕克和梅婶的视线之后，飞速的拿出了折叠的战衣。 格温将手中的小纸片一扔，瞬间格温蜘蛛侠的战衣武装到了她的身上，彼得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朋友，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然后发出了一声惊呼：“酷！” 格温也有些自豪的调整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蛛丝发射器，并说：“我可不是你的娇娇女了，再见！” 说完一根蛛丝射出，格温凭空荡了起来，蜘蛛侠不甘示弱，两人飞驰在纽约的天际线上，宛如两颗纠缠坠落的流星，你追我赶，相映成趣。 “嘿，你是怎么做出这么多战术动作的？”蜘蛛侠大喊道：“我记得你不擅长体育或者体操吧？” “是这件战衣做的！”格温一边荡出一个漂亮的弧线，一边说：“就像斯塔克先生也不会格斗一样，没什么是科技解决不了的！” “哇哦！”蜘蛛侠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随后他再次射出一根蛛丝，但角度稍微偏了一点，侧着荡过去的一瞬间，一只手揽住了格温的腰，格温发出了一声惊呼，最后两人直直的向下坠落，在接近路面之时，再度高高的荡起来。 “这招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是说，还不赖！” “你可真是学坏了！” “你比我学的更早！” 两人一前一后，以最快速度荡到了布朗克斯区，这个时候新勇士团队的人已经等在楼顶上了，他们也发现了这两个超级英雄中的大明星正在纽约上空打架。 夜鸫收回了自己的望远镜，有些疑惑的说：“钢铁侠为什么要和至尊法师打架？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为什么要在一个月之内打十几次架？到底是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 站在他背后的不是新勇士团队的成员，而是珍宝女杰西卡，穿着披风的长发女孩叹了口气说：“以前他们打就打了，反正也碍不着普通人什么事，还能给他们提供点饭后观赏活动。” “可现在是打架的时候吗？底下的普通人在为了事业而游行，超级英雄在天上抡拳头，哪怕是锻炼作战技巧也不行，那群记者肯定又要发疯了。” 徐尚气也抬着头看着半空之中那场大型烟花，在他看来这确实就是一场烟花，两个人的打斗场面和电影中完全不一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至尊法师不应该是用什么镜像空间吗？钢铁侠也就是做一些机动动作，发射发射导弹而已。 可为什么半空中这两个打的这么花里胡哨的？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星际大舞台（三十九） 事实上不光徐尚气懵，半空中的斯塔克也很懵。 这架根本就不是他在打。 的确，现在是他穿着战衣站在半空之中与斯特兰奇面对面，但实际上，他正在看眼前光屏上的实验资料。 起因是，不论哪一个世界的斯塔克，都不可能忍得了这么过分的嘲讽，就如席勒所说，挑衅斯塔克最好的三个关键词就是钱、男性雄风和他不如他爸。 斯特兰奇一张破嘴，不但精准踩雷，还发挥了主观能动性，继续深入，扯上了斯塔克的女儿海伦，就更让斯塔克暴跳如雷了，就算那其实不是他的女儿，他也不能接受他会让自己的女儿丢脸这种幻想。 于是，斯塔克让贾维斯武装他，并穿着战衣挥出了第一拳，然后就听到贾维斯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先生，如往常一样吗？” 斯塔克是练过格斗的，而且格斗技巧相当不错，他当时满脑子都是怎么打架，贾维斯冷不丁一问，他怕露馅，于是就“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事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战衣自己动了起来，而且动得很流畅，然后他眼前出现了一堆的实验数据，还在以一种非常适应他的浏览习惯的速度往下滑动。 斯塔克才发现自己完全操纵不了战衣这件事之后，第一反应是有点恐慌。 虽然钢铁侠从来没对其他人说过，但其实他最担心的事排名前三的，就有一条是战衣失控。 为了防止这种跨时代的武器失控，斯塔克甚至会故意牺牲某些性能而来确保安全和可控性，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发明创造脱离自己的掌控。 紧接着就是一种充满不安全感的焦虑，战衣在自己活动甚至在带着他活动这件事，让他联想到各种各样可怕的场面，比如智械危机，比如战衣挟持和绑架了他，比如战衣突然爆炸，炸死他也炸死周围的人。 极端的焦虑情绪一瞬间涌上来，贾维斯立刻就开始报警，本着不能露馅的原则，斯塔克才勉强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但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另一种不安和焦虑取代了因不可控而产生的焦虑，那就是，斯塔克突然发现，对面的至尊法师强的离谱，如果是自己操控战衣，恐怕完全打不过他。 在斯塔克的宇宙当中，法师的战斗就那三板斧，拉入镜像空间、召唤赛托拉克的红带、召唤能量鞭，虽然武器由魔法构成，但大多数还是近战。 其实斯塔克问过斯特兰奇这个问题，不论在哪国神话传说当中，魔法师都应该是远程职业，为什么至尊法师和卡玛泰姬的法师们一定要冲上去和别人近战？ 而回应斯塔克这个问题的是斯特兰奇的一个苦笑，他的回答大致可以概括为两点：第一，没有那么多能量，发射出去的能量会被消耗，不如攥在手里当武器，还能少用点；第二，魔法种类太少，古代魔法师近战，他们就只能近战。 其实第二点也可以归于第一点，因为魔法种类无法创新也得归咎于能量太少，做不了实验。 虽然说卡玛泰姬一直强调返璞归真，单纯质朴，但这种观念的形成其实也是因为魔法师一直都是穷过来的，不强调简约简朴，但凡有一点挥霍浪费，那付出的可不是钱这种身外之物，而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内脏、眼球乃至灵魂。 了解到这种残忍的真相之后，斯塔克就对魔法几乎失去了兴趣，虽然科技受到材料学和宇宙规则的束缚，是戴着镣铐在跳舞，但好歹，大自然无私的馈赠人类实验和学习的材料。 地球母亲是宽容的，魔神不是。 可现在，斯塔克只能用一个词汇来形容对面的至尊法师，那就是“花里胡哨”。 只见斯特兰奇飘浮在空中，黑色短发随风舞动，双手上下一摆形成一个圆形，最后在胸口停顿。 “唰”的一声，数百只巨大的能量手臂在他背后伸出，每一只手都做着不同的手势，闪烁着颜色不同的光芒，代表着不同文明神系的力量。 一只手臂轻轻一挥，来自赛托拉克的深红维度的力量早已不是挥舞着的绸带，而是汹涌的倾天巨浪，无情的朝着钢铁侠拍打过去。 在这一刻，斯塔克的内心是慌乱的，他以为自己判断错了，斯特兰奇真的是他的敌人？否则他为什么要动用这么多力量来攻击他？ 没等斯塔克呼唤贾维斯，他就感觉到自己以最快的速度爬升了一段距离，瞬间，无数光点围绕着钢铁战衣不断旋转。 刹那间，斯塔克仿佛置身星辰大海。 在斯塔克反应不及的零点几秒之内，所有光点以肉眼不可见的方式展开，无数护盾机器人直接相交在斯塔克面前，凝成了一面护盾。 蓝光闪过，红色巨浪消弥无踪，而接下来就进入了钢铁侠的回合。 越来越多的光点闪烁，机械大军遮蔽云层，而后形成一股收束的风暴，斯塔克只觉眼前一黑，瞬间之后，他便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机械巨人。 巨大的拳头落下，金色的护盾陡然破碎，至尊法师丝毫不慌，双手再次一挥，来自于不同模式的巨大能量，随着他的双手被搅动成一个漩涡。 强大的推力传来，机械巨人被向后吹飞，斯特兰奇乘胜追击，轻轻抬手，漩涡飞出，由无数机器人构成的机械巨人被打碎。 可巨人的身形只破碎了不到一秒，机器人回归原本轨道，损坏的零件眨眼之间便被补上，机械巨人再度傲立纽约上空。 斯塔克已经无法用言语描述自己对这场战斗的震撼了，如果非要他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灭霸可以来，但没有必要。 站在大楼顶端，格温低头向着街道上看去，超级英雄在天上打架，而普通人亡命奔逃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只能说，阳台是看热闹的黄金位置，路面的小吃摊旁勉强算是第二等，接着就是街道上各个商店遮阳棚下面，而没抢到这些位置的，就只能站在路中间挨晒了。 本来大部分人都在好好的抬着头看烟花，可偏偏就有那么几个老鼠屎冲进了人群，举着摄像机、拿着话筒，对着牙都掉了几颗的老人或者是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孩一顿自说自话，他们管这个叫提升采访人群的全面性。 格温没有被蜘蛛咬过，因此没有强化过感受器官，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彼得实在是有点听不下去了，这帮记者已经不是引导式提问了，完全就是先编好瞎话，照着稿子念完，再把回答者所有的答桉曲解成肯定的意思。 彼得刚要跳下去，黑色的触手就拦在了他的面前，彼得一转头，有些惊讶的说：“毒液，你怎么也在这？” 他这么一问，徐尚气就知道，这恐怕又是另一个蜘蛛侠，但徐尚气也不明白，毒液为什么要拦住所有人？而毒液则甩了一下触手，呲着尖牙，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就没发现，这剧本有点眼熟吗？”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他们就发现，空中的这两个怪物打着打着，越来越接近布朗克斯区，不论是乱闪的魔法光辉，还是不小心遗落的机器人，全都奔着他们来了。 站在队伍最后的绯红女巫旺达瞪大了眼睛看向毒液说：“原来这不是你原创的战术啊？” “哼！”毒液冷哼了一声说：“钓鱼执法可是优良传统。” 果不其然，眼看着那些光影和零件越逼越近，大部分普通人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甩开膀子往家里跑，一部分记者也开始撒丫子狂奔。 可有一群人的反应就很奇怪了。 所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道理，人一旦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某个危险，那在危险到来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就不是躲得远远的，而是想利用这种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 普通人知道，自己在超级英雄打架的余波当中活不下来，那他们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赶紧跑，这是多年进化出来的本能。 可若要违背本能，自然有所倚仗，不管超能力大小，只要有了，就会想要化被动为主动，利用自己的能力确保自己的安全。 看着战衣越飞越低，斯塔克立刻喊道：“贾维斯，拔升！不能危害到普通人！” 可他话音还没落，就看到落点处的街道上爆发了几处光芒，而光芒之间隐约可见十环标志。 斯塔克倒吸一口冷气，怎么这么多十戒帮的成员？ 他来这里之前，还跟满大人在香港圣殿大战一场，斯塔克还没完全从那种战斗的紧急状态中缓过来，结果又看到了熟悉的场景，本能的就想要操控战衣作战。 可比他更快的，是楼上跳下的几个身影，其中以一个黑色怪物，一个浑身散发红光的女巫和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为首。 “彼得？！”斯塔克惊呼了一声。 战衣悬停在了半空，斯塔克也没有操控，视线追随着那个熟悉的红蓝相间的身影，他感觉，这与他那个宇宙的彼得有些像，不论是身形还是年龄，都非常相近。 可此时，斯塔克却有了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他竟然在想，这大概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彼得吧？……最好不是。 斯塔克想，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冲上去问他到底要不要跟自己回去了。 斯塔克知道，自己的宇宙仍深陷危险之中，而清楚这一点的蜘蛛侠一旦找到了回去的路，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奔向战场。 但斯塔克那些大公无私的救世思维之树中，却忽然生出了另一条枝蔓—— 要是蜘蛛侠找不到回去的路，是不是就能永远留在这美好又富饶的世界里，在星际舞台一展所长，永远不必再经历那么多的悲剧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星际大舞台（四十） 画面定格在斯塔克那略显纠结的神色之上，画框缓缓收束，光辉联盟的梦境基地当中，洛基抱着胳膊看向旁边一脸幸灾乐祸的席勒，摇了摇头说：“你记仇的程度，还是突破了我想象力的上限。” 席勒抱着一桶爆米花，侧身倚在扶手上说：“反正总要有一个斯塔克倒大霉，算托尼跑得快，但另一个斯塔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洛基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梦境基地大厅的大门光芒一闪，手拿魔杖的斯特兰奇也走了进来，大声说：“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席勒可真有你的，果然这短短几句话就把斯塔克给惹毛了，哈哈哈哈哈哈。” “只会借鉴别人的学术成果，可没什么好骄傲的。”洛基也用两根手指撑着自己的脸颊，然后说道：“你也就会背台词了。” 斯特兰奇翻了个白眼，走到席勒的对面坐下，然后左右环顾了一下说：“尼克呢？他怎么没来？今天不是光辉联盟开会吗？” “当然不是，只是我们私下聚聚。”席勒走到酒柜的旁边，一边打开柜门一边说：“私人时间，来杯波特酒如何？” “谢了。”斯特兰奇说。 “不了，我是雪莉。”洛基说。 席勒走回座位上一边倒酒一边说：“要是X教授或者队长在这的话，他们不会让我们这么干的。” “我说也是，席勒。”斯特兰奇微微皱了一下眉，看着席勒说：“你也不用这么记仇吧？斯塔克当初提出的那个治疗方案手段可能是粗暴了一点，但是很有效果，他也是为了你好，不是吗？” 席勒翻了个白眼，说：“要不是这样，我会只拿这个异界同位体出出气就算了？” “再说了，我又不完全是为了耍这个托尼。”席勒拿着酒杯向后靠，一只胳膊搭在沙发的椅背上，偏头喝了一口酒说道：“其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不是吗？” “那帮年轻英雄的确被马特教的很好，善良、充满勇气，更重要的是懂得克制，但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有点太年轻了，钓鱼执法有时候是很有必要的，对面不懂规矩，我们又何必自我限制呢？” “你说的有些道理。”斯特兰奇被辛辣的酒液辣的呲了一下牙，然后说：“马特手底下的那帮小孩，还有最近很火的新勇士团队，武力和智慧都不缺，但都太正义、太守规矩了。” “有的时候，正邪两面相辅相成，一个团队当中既需要有正义善良，积极向上的领导者，也得有筹划阴谋干脏活的人，就比如阿斯嘉德，最近托尔对这一点感受颇深。” 洛基话音刚落，席勒就有些好奇的看向他，说：“婚礼和博览会的请柬发的怎么样了？那些星际文明回复了吗？” “我正要说这事……”洛基点了点头说。 接着，洛基就向席勒和斯特兰奇讲述了前段时间阿斯嘉德发生的事。 阿斯嘉德的皇室提出，想要借着神王婚礼的名目举办星际博览会，这一提议在阿斯嘉德内部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一方面是，阿斯嘉德没有这样的传统，他们神王和神后的婚礼是不邀请外宾参与的。 因为阿斯嘉德人口较少，大部分人都互相认识，乡情比较浓重，因此在举办这样的庆典的时候，更看重亲朋好友能否前来，至于排场倒是不重要了。 所以以往几届阿斯嘉德神王加冕仪式和婚礼，都是在阿斯嘉德内部举办的，甚至奥丁和弗丽嘉结婚的时候，只在仙宫内部宴请了一些亲友和将军，然后给全阿斯嘉德放了几天假。 对于一国之君来说，这样的排场可以称得上是寒酸了，但阿斯嘉德的人不太在意这个，所以一听说托尔想要举办这么隆重的仪式，难免会有些担心。 在地球日新月异的发展过程当中，阿斯嘉德也没闲着，到处都在破土动工，九大国度内部都是一副改革将至的热闹景象。 自从托尔继位以来，阿斯嘉德的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位新王踌躇满志、野心勃勃，法令一项接一项的推出。 先是军队改制，仙宫内务部门也要改组，成立文官集团，扩展阿斯嘉德疆域，鼓励生育，提倡自由死亡，对外收缩战线，加固防御，俨然一副要走出一条全新道路的样子。 事实上，阿斯嘉德人对于未来是迷茫的，他们知道，毁灭之路没有终点，战争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可要让他们建设，他们又不知道该如何建设。 毕竟，阿斯嘉德主体民族人口太少太少，少到离谱，想像三大帝国那样建立横跨几大星区的星际帝国，恐怕不现实。 可不论是科技还是魔法，他们的研究之路早已走到了尽头，武器科技已发展到顶尖，随时随地都能传送门加歼星炮骑脸，魔法就更不用说了，最好的武器就是神力附魔＋16的拳头。 可若要说发展基础建设，阿斯嘉德也没什么好建设的，因为神族本身够强大，不需要任何维生措施，在宇宙里飘着就行。 资源充裕需求又少，也不存在什么分配问题，神王太强没人打得过，也不需要考虑种族安危，人口少，观念淳朴，也没有提升精神文明的必要性。 可以说，阿斯嘉德这么多年止步不前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确实已经没有什么需求了，民众们不知道诸神黄昏终会到来，所以也没有什么发展的动力。 可是这新继位的神王，似乎史无前例的打算做点什么，大部分的民众对于突如其来的改变感到有些恐慌， 而这个时候，洛基向托尔谏言，不要把这件事说成科技博览会，而要说成阅兵。 果然，条令一公布，阿斯嘉德全民沸腾，欢天喜地的就去训练去了。 说是阅兵其实也没错，因为阿斯嘉德的神族没有任何生存需要，所以他们的科技树全点在了武器方面，而大部分武器又需要阿斯嘉德人的神力驱动，那科技博览会可不就是阅兵吗？ 达成内部一致之后，阿斯嘉德皇室就开始对外派发请柬，而收到请柬的星际文明，也呈现出了各种各样的状态。 能够收到请柬的星际文明，基本上都已经有了自由在宇宙航行的能力，而这种文明在星际社会上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中大型文明了，毕竟自由航行就意味着星际殖民，星际殖民就意味着有地盘、有武器、有人口，发展的自然也就不会差。 这些文明收到请柬的第一反应就是，阿斯嘉德这是要把狗骗过去杀？？ 他们会有这种反应，还是得从洛基在宇宙之中的鼎鼎大名开始说起。 这位把“欺诈之神”四个字写在脸上，但还是总能骗到人的阿斯嘉德亲王，在星际诈骗的圈子里叱吒风云，未逢敌手，用短短几年时间，闯出了莫大的名头。 上到宇宙三大帝国，下到刚开着飞船离开母星的幼年星际文明，就没有没被他骗过的。 再配合各个宇宙魔神和阿斯嘉德至圣所，洛基仅用短短几年时间，就打出了一套强力的星际诈骗组合拳，开发出了一片阿斯嘉德填补世界树亏空领域的产业蓝海。 而正义的星际防诈反诈导师灭霸萨诺斯，受宇宙三大帝国联合委托，带领各个中大型文明严防死守，两人你来我往，损招齐出，斗的不亦乐乎。 虽然灭霸背靠三大帝国，人脉广、资源多，可洛基背后是两位阿斯嘉德神王，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又有同行鼎力相助，至圣所智库全程帮扶，目前仍然占据上风。 灭霸本来只是想借防范星际诈骗导师这个身份打入星际社会上流阶层，为自己拓展人脉，逐步完成自己宇宙霸主的梦想。 可这身份牌一拿，就相当于被拖入了泥潭，把自己给架起来了，不得不投入巨大的精力来维持自身的人设。 但渐渐的，灭霸发现，他和洛基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洛基一旦占上风，三大帝国不堪其扰，就只能请来灭霸，灭霸就会变得很重要，一旦灭霸占上风，他就又会受到上流阶层各个人士的邀请，名声水涨船高。 两个聪明人都对此心知肚明，因此。在征服者康流落到这个宇宙的时候，灭霸才会想杀了他，天平的任何一方失去了砝码，对另一方都不是完全的好事，况且他们两个本来也没什么仇。 而这一次，阿斯嘉德广发请帖，邀请各路英雄好汉前来观礼，被洛基骗过的中大型文明都感觉很慌，他们怀疑这可能是又一个陷阱。 可是担忧归担忧，他们又不敢不回复，被洛基骗了，顶多损失一点能量和资源，要是被神王盯上了，搞不好就天灾将至了。 事实上，以前阿斯嘉德在星际上的名声一点都不好，被人称为“移动的天灾”。 奥丁领着军队打到哪里，哪里的星际文明就必须得连夜搬家，退避三舍，所有试图坚守阵地、硬刚奥丁的，都已经成了雷霆之下的灰尽。 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奥丁退位以后，不少文明简直是敲锣打鼓放鞭炮。 他们根本没指望过天灾会消失，那个时候，他们觉得，下个神王百分百也是这个德性，只不过能安生一段时间而已。 可没想到，托尔一上台，阿斯嘉德安静的像不存在了一样，相反，亲王洛基倒是各处流窜，十处敲锣九处有他，其他的星际文明颇有一种死刑缓刑执行的感觉。 可时间一长，人们不免就想，要是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被骗也好过被揍啊！ 他们生怕自己接到了邀请却不去，惹怒神王托尔，让天灾重新回归，那不比损失财产要悲剧多了？ 这些中大型文明一纠结，就免不了向上请示，而接到邀请函的三大帝国却早有预感，于是，他们便请来了对付洛基最有经验的反诈导师——灭霸。 而灭霸却只给了一句话：“去，不但要去，去的人越多越好。”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星际大舞台（四十一） “这是你和那个萨诺斯又一次交易，对吧？” 斯特兰奇笑了笑，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显然是很了解这个长时间以来和自己狼狈为奸的好友，他端着酒杯看向洛基说：“你故意只发请柬，却什么都不解释，在其他文明十分担忧，都倾向于不去的时候，让萨诺斯跳出来，说出一个与主流意见相反的答桉。” “这个时候，三大帝国内部肯定会有很多自作聪明的人，跳出来反对灭霸，觉得他太过冒险，太过小看阿斯嘉德。” “这个时候，灭霸再进行一波局势的分析，进行一番对于你和托尔心理的揣测，一通舌战群儒之后，当即表示，就算这是个陷阱，我也要身先士卒，为了能给星际安全作出贡献，不惜血溅轩辕。”席勒流畅的接道。 斯特兰奇再次开口：“而在星际文明来到这里之后，却发现，这里竟然不是陷阱，而这个时候，托尔和你再当众宣布阿斯嘉德改革的种种办法，宣布移动的天灾已经是过去时了，阿斯嘉德将会正式进入星际社会，与所有人友好交流。” “所有星际文明的来宾就会发现，灭霸所料全中、算无遗策，就连神王托尔的心理，都精准的把控到了每一个点，堪称是通晓人心的大师。” 席勒再次会心一笑，并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还安排灭霸当众上演一场‘十问阿斯嘉德神王’，让他与托尔正面交锋，两人一问一答，向所有来宾说明有关阿斯嘉德重入星际社会这事当中，所有他们感兴趣的问题。” “灭霸几乎未曾展露过自己的实力，绝大多数人不会觉得有人能打得过阿斯嘉德的神王，你们拳头大这件事已经成了星际共识了，而且人人都知道，神王脾气不好，独断专横，谁敢挑衅他，只有一个死字而已。” “所以，灭霸这个时候跳出来，就堪称是勇气的赞歌，简直是为了星际安全和星际社会稳定不顾个人安危，堪称星际英雄。” “如果不出意外，你为每一个问题都准备了一套答桉，虽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在你们拳头这么大的情况下还愿意耐心解释，就已经是责任感的最好表达了。” “就这样，灭霸确立了自己有勇有谋的正面形象，利用自己果断而有魄力的选择，让移动的天灾变成了星际社会的一员，为星际安全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同时，也打脸了那些反对的人，显得他们短视又愚蠢，说不定还能影响到三大帝国的文官体系，让职位产生更多空缺，方便你们进一步渗透。” “而阿斯嘉德则找到了一个好的切入点重回星际社会，用更文明的方法攫取利益，不但没有弱化自己拳头大、很能打的形象，还会让人觉得，‘你这么强，又这么热爱和平，真是太好了’。” 洛基微微低下头，露出了一个谦虚的笑容，并说：“都是其他洛基抬爱，这是许多的我共同努力的结果。” “我就知道，你们凑一起准没好事。”斯特兰奇翻了个白眼说：“几十个洛基组成的参谋团？简直难以想象！” “你不是早就见过了吗？”席勒笑着说：“高塔里可不止几十个我。” “对了，尼克那边……”洛基欲言又止，席勒摇了摇头说：“他对任何人都不透露进度，不得不说，在情报工作这一方面，尼克是很专业的，连我都不知道他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毫无疑问的是，不论是阿斯嘉德还是人类文明，都想要和星际社会接轨，现在的星际社会过于稳定和毫无波澜了。”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说：“很多时候稳定是好的，但有时候也会发展成阶级固化。” “三大帝国是我们共同的对手。”洛基下了定义，他说：“你们人类，我们阿斯嘉德，甚至是萨诺斯带领的黑暗象限，我们都是新晋的星际文明。” “人类是刚刚发展到这个地步，阿斯嘉德是刚步入这个时期，萨诺斯是刚刚想开，毫无疑问的是，我们都打算用秩序的手段，取得我们想要的星际社会的地位。” 洛基的眼中散发出一种光芒，在星际舞台之上，他的野心被完全的激发出来，一条全新的路已经摆在了阿斯嘉德的面前，没有人能不动心。 “可新的势力想要登场，旧的势力就必然退场，三大帝国对于繁华星区的掌控太过牢固，我们根本没有前进的空间，既然如此，我们必须联合起来，只有他们退一步，我们才能进一步。” “说实话，这种过程当中，让我最没有想到的，是你和萨诺斯的合作。”席勒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底下，微微仰着头说：“事实上，原本，我对萨诺斯没抱什么希望，虽然有一段时间，他更倾向于用权谋获胜，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一定要比谁拳头大。” 席勒摇了摇头，像是很不赞同一样说：“虽然泰坦一族的身份让他比大多数种族都要能打，可是他和阿斯嘉德的神王还是没法比，所有的神王都是越老越强，就算奥丁退位了，可还有托尔，如果他不能抓住机会打闪电战，越拖下去他的胜算越小。” “说实话，你作为他的教皇，把黑暗象限丢到宇宙外面这事，反而是帮了他一把，之前他一直纠结于手下的强度问题，想外出发展又想内部巩固，前进一步就要退半步回去看看，实在不是良策。”洛基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之后分析道。 “他忘记了他最大的优势，那就是智慧，在他尚属弱小的时候，他利用这种智慧骗来了不少资源，才建立了黑暗象限。”洛基继续说。 “可地盘和人口以及强力的手下晃花了他的眼，让他觉得凭借发展了十几年的贫瘠土地和强度，甚至还没有他本身高的几个手下，就能打得过那些老牌帝国了。” “之前，他还向我透露过，他甚至曾想过要去找无限宝石打造手套，凭借一件神器消灭足够的人口，给自己腾出位置，说起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克里帝国90%的成员都是机器人，他杀死一半，不用三天就能补上。” 斯特兰奇和席勒都摇了摇头，席勒叹了口气说：“想要星际争霸，一件神器、一个强力手下，或者是一支军队，都没有用。” 发现席勒打算开始讲述，斯特兰奇和洛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位医生的观点每次都能让他们大开眼界，或许这次也不例外。 “每一个社会当中，都会有阶级。”席勒开篇便抛出了一句结论：“智慧生物所构成的群体之中，阶级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这无关资源多少，种族本身是否强大，也无关谁正义谁邪恶。” “所有社会发展到最后的最终结局，必然是阶级固化，地球上的国家是这样，阿斯嘉德的体制是这样，星际社会也是这样。” “只消灭一半的人口，但却不改变阶级固化的问题，并不能够让一个社会当中腾出新的位置，人口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固化的阶级。” 席勒抬起眼睛看向半空，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如果灭霸真的拿到了无限手套，消灭了足够多的人口，那么除了人类这样生产力低下还在发展当中的脆弱文明，会混乱一段时间之外，根本达不到他所想象的星际社会大洗牌，人人望而生畏，他就能征服宇宙的效果。” “先不说如克里帝国这样的已经开展了几千年，星际殖民的老牌帝国早就习惯了主体民族少之又少，只靠机器人这样随时可以补充的耗材来统治帝国的局面，这对他们来说只能算是一次小震荡。” “就算是那些中型文明，在损失了一半人口之后，进行紧急动员，剩下的一半人口也至少能够维持70%生存资料、开采机器和军队防卫设施的运转。” “瞬间失去一半人口是很可怕，可哪一个能够发展到星际殖民时期的文明没经历过这样的天灾人祸？太阳爆发、母星爆炸、雷霆天降战争波及，星际处处是危险，不能在紧急情况下稳定住社会的文明早就被淘汰了，不会在星际社会上有任何声音。” “星际社会当中，每一个文明就相当于一个人，灭霸消灭一半的人口，就相当于砍掉每个人一只手。” “虽然一个文明失去了一只手，可他的对手也失去了一只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依旧势均力敌，谁也消灭不了谁，谁也摧毁不了谁的社会结构。” “这就相当于，处于各个阶级之内的文明依旧是平衡的，大家各自回家舔舐伤口，忙于自保，反而会产生社会紧缩状态，产生不了什么混乱。” “而个体之间不产生混乱，个体的数量就不会减少，每个阶级的位置就不会空出来，各个阶级个体数量充裕，就会维持之前的稳定，体系就不会崩塌。” “灭霸削弱了星际社会，但是是平等的削弱，就相当于没有削弱，一旦他想要切入其中，就会发现，还是没有他的位置，而他想要强行进入，还是会四面皆敌。” “更何况，文明的生产和防卫能力减弱了，警惕性却提高了，恕我直言，这种举动简直是最愚蠢的打草惊蛇。” “所有人都被莫名其妙的砍掉了一只手，那么他们肯定会产生恐惧，紧接着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自保。” “而如果他们发现，自己残疾之后没有自保的能力，而未知之处还有一个曾砍掉他们手的神秘强敌，那他们不会选择内斗，而一定会放下仇怨，团结在一起，共同对抗这个强敌。” “同一个阶级之中的成员最恨的，不是有过节的同类，而是外来者，一旦有外来者，他们一定会同仇敌忾，哪怕他们曾经有不共戴天之仇。” “如果灭霸足够强，或许在经历了漫长的消灭战之后，他仍然能够一统宇宙，可他号称是宇宙中少有的聪明人，却选择了一条最愚蠢的路，明明有一万种方法，更加省时省力。” 斯特兰奇和洛基都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之后，洛基率先开口说：“那么依你所见，要想打破星际社会的阶级固化，应该怎么做？” “这并不容易。”席勒给出了一个下沉的基调，他说：“在任何社会中想要打破阶级固化都很困难，尤其是自下而上的打破，一般来讲，暴力反抗是最好的方法，但显然，我们现在没有那个实力。” “哪怕是阿斯嘉德，也不可能去和三大帝国拼个头破血流，你们还有一笔账要还呢，人类根本没那个实力，萨诺斯和他的黑暗象限又缺少发展时间，我们三个绑一块，就算能打，主体民族又要死伤多少？” “所以，我们得采取一种更为精巧、堪称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在星际社会上开辟出一块属于我们的舞台。” 看到席勒眼里的光芒，斯特兰奇有所预感，他问道：“所以，你已经有思路了？” 席勒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张杀手锏。”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星际大舞台（四十二） 阿卡姆疗养院的病房当中，穿着黑白相间制服的蛛丝坐到了彼得的旁边，她看着彼得有些落寞的神情，开口说道：“彼得，医生是为你好，你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根本就不适合参与到战争当中。” “我知道。”彼得用一种略显沙哑的声音说：“我知道我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一个人能改变什么呢？” 蛛丝张了一下嘴，像是有些话想说，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其实想告诉彼得，不久之前，这个宇宙的斯塔克找上她，希望她能够利用她的特殊能力，把某个宇宙的钢铁侠拉到这里来。 蛛丝本来不想答应，但她去那个宇宙看了一眼之后就明白了，到处都在哀嚎、痛哭，一片末日的景象，那个宇宙的钢铁侠状态也非常不好。 蛛丝不想让一个蜘蛛侠永远的失去他的父亲，他经历的悲剧已经够多了。 蛛丝心一软，就找了个机会，把那个宇宙的斯塔克引到了香港圣殿里，那里是蜘蛛图腾多元宇宙连接通道的终点之一。 蛛丝并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其实是，这个宇宙的钢铁侠发现席勒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连夜找个倒霉蛋顶上，自己扛飞船跑路了。 她还以为是这个宇宙的斯塔克看彼得可怜，才让他去救那个世界的钢铁侠。 可蛛丝刚刚才得知，同样来到了这个宇宙的他们两个人，并没有见面。 她稍作思考，就能明白席勒为什么这么做，一旦他们两个见面互相诉说他们自己那个宇宙的情况，那肯定立刻就要跑回去。 可问题是，他们两个的精神和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能再承受一场战争了，回去也是送死，还不如瞒着彼此，让他们赶紧休养一下，让身体痊愈，调整好精神状态，再带点武器回去，还有胜算。 可是理解归理解，蛛丝还是觉得有些难过，从小被圈养长大的她，感情并不丰富，可在穿越多元宇宙的过程当中，她见过了太多蜘蛛侠的悲剧，她发现自己不但不可怜，甚至还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蛛丝的蜘蛛感应能力比别的蜘蛛侠要强很多，她能和大部分的彼得·帕克共感，因此当蜘蛛侠在她面前感到痛苦的时候，她也会感到很难过。 蛛丝深深的叹了口气，彼得微微偏头转向她，像有些失神一样问：“梅婶还好吗？”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死了，但如果她没死，她现在一定很伤心，因为我死了，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蛛丝的嘴抿得紧紧的，黑发少女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情绪开始逐渐失控。 “我真的很抱歉。”蛛丝用双手捂住脸，说道：“我知道你每晚都梦到你的亲人和朋友，我完全能感受得到你的悲伤，但我没有办法，我不可能送你去死。” “我只是想看一眼梅婶。”彼得用满含泪光的眼睛看着她说：“我只想知道她是否有事。” 蛛丝沉默了许久，然后她抬眼看向彼得说：“你必须得向我保证，你只是去看一眼你的亲人，然后立刻就回来把伤养好，什么都不能做，否则，我绝对不会给你开门的。” 彼得睁大了眼睛，他努力伸着胳膊把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凑近蛛丝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保证，我真的只是想确认一下我婶婶有没有出事！” 蛛丝的眼眶有些发红，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对面的彼得心中的焦急、悲伤和期盼，她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这种共情蜘蛛侠的能力，于是只能用颤抖的语调说：“好吧，我就给你开一次门，你只去一小会，不会出事的。” 说完，蛛丝有些颤抖的站了起来，她左右看了看，然后又俯下身，把手按在了蜘蛛侠的胸口，让两人的蜘蛛感应同步到同一频率。 “唰”的一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病房之内。 两人离开之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推开了门，身后跟着一个穿长袍的法师。 席勒身后的洛基摇了摇头说：“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他回去之后肯定会闹出大乱子。”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席勒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走到了病床边，把刚刚彼得起身弄出来的床单褶皱抚平。 洛基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有些没听懂席勒说的话，他并不认为，席勒会故意将任何一个蜘蛛侠置于险地，可现在放这个宇宙的蜘蛛侠走，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和席勒打交道多了，洛基也学习了很多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他知道战后创伤障碍的再体验症状是非常可怕的，而据席勒所说，彼得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这是非常典型的再体验症状。 可能他清醒的时候，这种症状不会影响他活动，可如果再次受到刺激，精神状态就将向着危险深渊无可遏止的滑落。 那么席勒为什么要让蛛丝来看望彼得？又利用她的心软送彼得回原来的世界？ “之前我不是说了吗？我也不知道尼克进行到了哪一步，但现在有个机会能够让我摸一下底，方便我们推进这边的进程。” “你的意思是……” 席勒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平静的纽约天际线，说道：“对于野心勃勃的特工之王来说，蜘蛛侠是无与伦比的珍宝……” “尼克·弗瑞不会让任何一个蜘蛛侠出事。” 另一边，光芒一闪，熟悉的晕眩感传来，蜘蛛感应疯狂坐响了几秒钟，彼得就感觉到，自己被甩到了地上，朦胧的视野之中，适应更快的蛛丝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我尽可能锁定了皇后区，但不确定这里是不是你家，快去看看吧，看完我们就走。” 彼得站起来之后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当他的视野再度恢复清晰后，出现在他眼中的是熟悉的街区，可又显得那么陌生。 对面的街道中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一排的房子全都被炸成了废墟，街道上全是车辆残骸，这样的场景，蜘蛛侠已经见过了无数次，每一次纽约大战，纽约都是这幅破败的景象。 可当他的目光移向远方时，彼得感觉自己的心被揪紧了，熟悉的房顶塌下去了一半，门口的车子早就不见了踪影，街道上全是焦黑的痕迹。 “梅！ ！”彼得大喊了一声，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蛛丝跟在他的后面，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帕克家附近，刚到这里，彼得就惊呆了，他本以为塌下去的是车库，可没想到连主体建筑也塌了一半。 彼得立刻跳到了大街上，眼眶通红的朝着家门的方向冲了过去，然后就在房子旁边小巷的阴影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婶婶！ ！” 彼得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可他刚冲到小巷的巷口，就看到几个拿着枪的身影出现在了梅婶的身后。 “嗖嗖嗖”的声音传来，彼得蜘蛛感应狂响的肌肉紧绷，发挥出最大的潜力，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冲了上去，抱住了躲在角落里的梅婶。 刚一抱住自己的婶婶，彼得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一低头就看到，梅婶脖颈的后面全是血，从划痕来看，很可能是被建筑碎片砸伤了。 就是这瞬间的血腥味刺激，让彼得的大脑突然空白了，动作也僵硬了一瞬间，但这时，他面对的是三个黑洞洞的枪口，不到半秒的愣神都是致命的。 “砰！” “彼得！ ”蛛丝尖叫道。 一发子弹打在了彼得的肩上，血花飞溅的瞬间，彼得童孔骤缩。 顺着童孔最深处看进去，却映出了另一个蜘蛛侠的脸，一个穿着战衣的蜘蛛侠匆匆忙忙的跑进了一间略显昏暗的房间里。 “尼克局长！尼克局长！收到警报！”那个蜘蛛侠大喊道：“ C193宇宙！蜘蛛侠遇到危险！而且是很极端的危险，他可能遭到了枪击！” 站在档桉柜前的黑人回头，他皱着眉看向十分焦急的蜘蛛侠，什么也没说。 尼克只是从蜘蛛侠身边大步走了过去，按了一下耳机上的按钮，用沉稳的语调说： “全体注意，带好装备，准备出发救援！” 站在巷口看到彼得遭受枪击的蛛丝惊呆了，她下意识伸出手臂，想用蛛丝发射器发射的粘液击退攻击者，但下一秒，“轰”的一声传来，距离她很近的一辆车子爆炸了。 蛛丝直接被冲击波震飞了出去，双手抱头落地之后，她使劲甩了甩头看向爆炸发声的方向，然后就发现一堆黑帮成员正在枪战。 她再次转头，看向路的另一边，一群抢劫犯正在大门被炸开的珠宝店内打砸抢，远处还有一群人抓着一个警察痛揍，满街都是混乱的景象。 灭霸的一个响指所带来的影响当中，最可怕的就是失去秩序之后极端的混乱，末日到来的恐惧激发出人性中最极致的恶，所有人都想趁着最后的时间发疯，温顺的羊也变成了凶恶的狼，拼命想从别人身上咬下一块肉。 蛛丝刚往前一迈步，就感到小腿一痛，一回头发现，一块金属片插在她小腿的肌肉上，可能是刚才爆炸的残骸，可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憋着一口气朝着小巷冲去。 彼得抱着梅婶费力的喘息着，那颗子弹很有可能打穿了他的肺，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蛛丝不顾三个黑洞洞的枪口，朝着两人冲了过去，她能清楚的看到，领头的那个枪手手指收紧，已经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 枪口向下滑落，手指松开，童孔扩散，蛛丝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倒下去的三个枪手。 忽然，一道蓝光自小巷的阴影之中迸发出来，投射到了彼得的身上，彼得的动作就像是电影倒放一样，被重置回了刚冲进小巷的时候。 彼得有些茫然的左顾右盼，显然是并不知道自己的时间线被重置了。 他一抬头就看到，小巷对面街道刺眼的阳光之中，几个身影逆着光走了出来。 左边的那个身影穿着长风衣，腰间佩戴左轮手枪，像个牛仔枪手，右边的人穿着一身红色紧身衣制服，蜘蛛复眼微微眯起。 而最后走出来的，是一个独眼的黑人。 “卡察”一声，枪械上膛。 “别动我的小羊羔。”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星际大舞台（四十三） 站在小巷巷口的彼得感到十分茫然。 他记得自己刚从楼上跳下来，想要去保护自己的婶婶，可为什么他一跳下来看到的居然是尼克·弗瑞和两个陌生的蜘蛛侠？ 而站在彼得身后的蛛丝也愣住了，刚刚那道蓝光是什么？为什么彼得身上的伤口瞬间就不见了？ 尼克将一只手上的时间重置装置放回了口袋里，首先看向对面的蛛丝说：“你们来这儿之前，有没有看到席勒？” “啊，没有。”蛛丝还是如实回答了，她感觉到十分内疚，于是说道：“是我带着他从疗养院偷跑出来的，抱歉，我不该这么做的，还好没出事。” 说完蛛丝颇为愧疚的看了彼得一眼，她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危险，要不是有尼克及时赶到，恐怕就出大事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尼克开口说道：“真觉得没有那位医生的同意，你能从他的疗养院跑出来？” 蛛丝微微睁了一下眼睛，尼克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现在回去一趟，把这里的情况如实告诉席勒医生。” 然后他仅剩的一只眼睛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彼得身上，彼得已经冲过去抱住了梅婶，并一脸担忧的看着梅婶身上的伤口。 “哦，彼得，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梅婶有些虚弱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死了，还好，还好……” 梅婶颤抖着开始哭泣，彼得紧紧的抱着她，忽然彼得感觉到一道阴影降临在自己的头顶，他一抬头便看到一只覆盖着黑色手甲的手伸了过来，再向上看，那是暗影蜘蛛侠的手臂，而他的手掌之上放着一根针剂。 “治愈药剂最新版本，无副作用，可以在普通人身上使用。”暗影蜘蛛侠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一下，彼得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忙把那支药剂拿了过来。 让梅婶伸出胳膊，彼得将药剂注射进了她的手臂里，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虽然达不到瞬间治愈的效果，但看起来几分钟之后应该就会痊愈了。 “真是太谢谢了！”彼得立刻站起来看着面前的三人说道，这个时候尼克微微偏了一下头，旁边穿着红色制服的猩红蜘蛛侠凯恩低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三个枪手。 凯恩毫不犹豫的走上前，用两只手把领头的那个枪手的上半身抬起来，一手抓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胸膛。 “卡察。” 在彼得震惊的目光里，枪手的脖子被扭断了，彼得张大了嘴，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杀了他？！你怎么，我是说……你不也是蜘蛛侠吗？” 猩红蜘蛛侠凯恩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偏起头，蜘蛛复眼眨了眨，似乎是很疑惑彼得为什么会说出这话。 而凯恩则像个熟练工一样，又走到了另一边的一个枪手背后，把他从地上捞了起来，想要继续扭转他的脖子。 彼得想上前拦住他，可这个时候梅婶却拉了一下彼得的胳膊，在他耳边低声说：“他们盯上了这片社区居民的财物，我亲眼看到他们刚刚杀了我们的邻居来昂先生一家！” 彼得愣了一下，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就在他停顿的时候，猩红蜘蛛侠和暗影蜘蛛侠麻利的处理完了剩下的枪手。 看着一地的尸体，彼得感到疲惫又沮丧，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但显然，在彼得眼里，还是梅婶比较重要，于是他看向尼克，说道：“尼克局长，请别责怪蛛丝，是我想来见见我婶婶的，还好我来得及时，她没有遭遇危险。” “她不能继续再住在这里了，这里太危险了，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能让她暂住一下？” 彼得有些吞吞吐吐的，显然是感到不好意思，很快他又补上了一句：“抱歉，我知道这很过分，但我真的很担心她会遇到危险，她是我唯一的至亲了。” 能够看得出来，彼得遭遇到了他从未遭遇过的窘迫，这个善良的男孩很少有求于人，况且他去另一个宇宙的时间不长，和尼克其实并不熟悉，向陌生人提出这样的请求，让他感觉到羞窘。 可尼克却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一边转身一边晃了一下脑袋说：“跟我来吧。” 彼得看到，尼克拿出了一个小机器，然后打开了一道方形的传送门，他领着自己的婶婶走了进去，然后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宽敞的大厅当中。 “时间……管理局？”彼得念出了大厅展览的板上最顶端的一串单词，而这时尼克已经走到前台，和一个头上长触角的外星人说了些什么。 很快，一个人类模样只是肤色是紫色的女性外星人走了过来，微笑着对彼得身后的梅婶说： “您好，请跟我来吧，我带您去休息。” 彼得有些担心的看着梅婶，想要提出陪她一块去，可这个时候梅婶却主动推开了他的手臂，并说：“去吧，彼得，去和你的朋友待在一块，不用担心我。” 看着梅婶跟接待人员一起离去，彼得长出一口气，然后几乎是瞬间，他就感觉到疲惫如潮水一般涌来，各种各样的幻想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烁，让他感到思维混乱。 可彼得没有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他得弄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他到底做些什么，才能挽救他的世界。 彼得快步追上了往前走的尼克，跟随他走进了一间办公室，尼克重新走回档桉柜前，开始查找资料，彼得站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问道：“局长，这里是哪里？你在做什么？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你不适合干这活儿，没事就回中心宇宙做实验。”尼克头也不回的说。 彼得听懂了他的意思，在蜘蛛侠之间，他们把席勒所在的那个宇宙称为“中心宇宙”，有的也叫总部宇宙，蜘蛛军团的总部已经搬迁到了那里。 这样做其实有好有坏，席勒所在的那个宇宙挂在漫威大世界屏障的外边，蜘蛛侠们想要穿梭于多元宇宙，必须要穿过大世界屏障，而想穿过这个屏障，只能走席勒打出来的那个洞，也就是永恒上下班的地铁，这会耗费更多的力量，读图也需要时间。 但好处就是，不论身后有谁追着你，只要往那个通道里一钻，对面准没办法，因为那个通道的出口设在永恒神殿，除了永恒列在白名单里的人，谁也离不开这个神殿，当初康就是这样，只能被困在里面，被追赶的危机自然也就解除了。 如果一直待在疗养院，或许彼得还能沉得住气，可现在他重新回去了一趟，发现那个世界的局势十分混乱，他再也坐不住了，他只能上前一步，摊开手对尼克说：“可是，局长，我需要回去救我的宇宙，那里一直在死人，我不能坐视不理啊！” “我都说了，你干不了这活儿，因为你不杀人。”尼克拿着一份文件走回桌前坐下，并说：“你一定在想，我对你如此冷漠，是不是不喜欢你，但并非如此，特工做事就是这个风格，你连这都适应不了，怎么在星际和宇宙之间开展情报工作？” 彼得张了一下嘴，有些吃惊的说：“所以，这里是间谍总部？” “这里是中心宇宙时间管理局基地，也是神盾局驻外情报工作总部。”尼克一边看文件一边说道。 “……刚刚那两个蜘蛛侠是特工？”彼得走到尼克对面坐下，一只手紧握着另一只手的手掌，说道：“他们其实是星际间谍？” 看着彼得又是好奇又是震惊，又是纠结的面容，尼克放下了手里的资料，看向彼得说：“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而他们工作的内容，就是确保像你这样的孩子，能够一辈子待在象牙塔里，不用接触这样的事。” “可他们也是蜘蛛侠……”彼得有点犹豫的说。 “多元宇宙之中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蜘蛛侠。”尼克显得颇有耐心，他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说：“不是每一个蜘蛛侠都像你一样单纯、善良而且不杀人。” 彼得又回想起猩红蜘蛛侠凯恩那干脆利落的杀人动作，他吞了一下口水，有些为难的说：“如果是这方面的话，我可能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我没杀过人，真的不太懂怎么杀人，也不愿意杀人。” “所以我说，你现在应该回实验室里去，集中注意力做实验，拿出点研究成果来，没必要担心这里的事，不同的蜘蛛侠有不同的使命。” 这就是尼克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做的工作，多元宇宙无穷无尽，蜘蛛侠也是几乎无穷无尽的，但并不是每一个蜘蛛侠都是彼得·帕克，也不是每一个蜘蛛侠都是纯善阵营的，许许多多的多元宇宙之中，自然会有几个另类。 比如暗影蜘蛛侠，他就是为数不多的杀人的蜘蛛侠之一，惯用一把左轮手枪，猩红蜘蛛侠凯恩也是某个宇宙彼得·帕克的克隆体之一，但因为不太稳定，之前一直都是反派形象，在集结对付魔伦家族的时候，精神状态才稍微好了一点，同样也会杀人。 这样的蜘蛛侠不算多，但因为多元宇宙的总数多，尼克联系和搜罗到的蜘蛛侠也不少，他便从中挑选出了十几个非守序阵营的蜘蛛侠来到了时间管理局。 尼克与代管这里的某个古一法师进行了一场不可告人的交易，之后在这里设立了神盾局驻外分部。 话虽如此，可其实至尊康在至圣所打工，莫比乌斯和B15因为感激洛基当初独自对抗征服者康并救了他们，也算是自己人，所以现在这个宇宙的时间管理局实际控制人是尼克·弗瑞。 又因为之前征服者康闹出的乱子，多元宇宙之中的抽象实体进行了一波扫康除康的活动，其他宇宙的不少康都被消灭了，时间管理局成了无主之物，尼克趁虚而入，得到了时间管理局的设备和人员，并在多个宇宙设立了神盾局驻外部门。 尼克又叹了口气，坐回桌前看文件，并自言自语道：“看来，席勒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否则也不会来关注我这边的进度，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托尼·斯塔克到底在……” 彼得还有些愣神，他本能的问：“斯塔克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你还愣在这干什么？再不早点回去，小心席勒医生扣你的分。” 彼得心里咯噔一下，站起来就要走，可很快，他又有些愁眉苦脸的看向尼克，说道：“可我很急！我的宇宙就要毁灭了！” “宇宙总要毁灭，但不是现在。”尼克抬眼看了彼得一眼，看到他脸上悲伤的神色，办正事时从来严肃认真，从不容情的特工之王还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 “好吧，看在席勒的份上，出门右手边往前走接着左转，第二间办公室找洛基，他有办法。”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星际大舞台（四十四） 彼得有些茫然的走出了门，他去中心宇宙的时间不长，没了解过那里的局势，也不知道阿斯嘉德是什么情况，所以在他眼里，洛基还是邪神，可能有点改邪归正，但是不多。 但彼得的确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现在必须尝试一切方法来挽救他那个宇宙的局面，于是他只能亦步亦趋的来到了尼克所说的办公室当中。 可这间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只有桌子中间摆了一部电话，彼得有些犹豫的拿起了电话听筒，拨出号码，然后在那头听到了一个颇为沉稳的声音：“喂，你好，阿斯嘉德亲王府，请问你找谁？” “我，我找洛基。” “洛基殿下现在不在。” “哦，那、那没事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彼得·帕克。”彼得本能的回复道。 “查询到您在亲王殿下的电话黄页上，请稍后，我们为您转接皇室事务部……滴滴滴滴……您好，这里是阿斯嘉德皇室事务部，阿斯嘉德皇室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找洛基。” “查询到贵宾转接线，正在为您转接私人通讯设备……” “喂，彼得？……稍等一下，你是哪个彼得？” “我……”彼得被噎了一下，他的脑子里还不太有多元宇宙蜘蛛侠编号的概念，不过他记得尼克曾经跟他说了一串数字，于是他就说：“我好像是……2765？” “哦，我知道了，你是之前受伤的那个蜘蛛侠吧？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儿？” 彼得听到对面的声音挺年轻的，语调也比较轻快，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和同龄人对话总是让人更放松一点，他可真怕接电话的是个说话都带回音的魔王声线。 “是这样的，尼克局长让我打给你，说你对我的宇宙有办法，那个，看起来你挺忙的，要是太麻烦的话……” “不，没事，我倒是挺乐意帮忙的，尤其是乐意帮蜘蛛侠的忙，因为我知道你们是知恩图报的好人，我这人很自私，帮忙一定要求回报。” 可彼得却突然叹出一口气，放松了许多，他说：“放心吧，以后你要是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说说吧，你遇上什么事了？” 彼得深吸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他整理了一下稍显混乱的思路，开始给洛基讲述他的宇宙遭遇了什么。 从洛基的回应当中就能听出，他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询问一两句，尤其是当彼得提到有个叫灭霸的紫皮外星人弄到了无限手套的时候。 而且不知为何，在讨论这部分的时候，洛基的语气里总是带着笑意。 听完之后，洛基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说：“彼得，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好运的小子，我都要羡慕你的运气了，我最近在办的事正和这有关，我想，我的确能帮上你的忙，这样吧，你让尼克开传送门送你过来，我们当面谈。” “好的。”彼得没做他想，立刻就答应道。 这也不能算是他急病乱投医，在刚才的交谈当中，他发现洛基的思路的确很清晰，问题都问到了关键点上，而从他最后的几个问题来看，他恐怕是真的有了思路，彼得虽然思绪有些混乱，但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他觉得洛基的建议肯定能派上用场。 没过多一会，就过来了一个蜘蛛侠，递给彼得一个打开传送门用的设备，并说：“已经设置好了坐标，只能进行一次的往返，别介意，这也是为了保护总部的安全。” 彼得向他道了谢，然后就打开了传送门，走进了方形的传送门之后，再次落地，彼得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十分明亮的空间里。 这里的地板和墙壁都是金属材质，看不到灯光却处处有光源，右侧圆矩形的落地窗外是来来往往的飞船，显然，这是个外星空间站。 彼得左顾右盼，感到有些新奇，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嘿，彼得，你来了？跟我来吧，能解决你的麻烦的人就在里面。” 彼得一转头，看到了一个戴着披风，拿着法杖的黑发青年，彼得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洛基？” “没错，是我，但在这里你最好叫我殿下，和我表现的亲近不是什么好事，我的名声可不太好。”洛基冲着彼得略显轻浮的挑了一下眉，然后对他招了招手说：“跟我来吧。” 彼得对他口中能够解决麻烦的人感到很好奇，他一边跟在洛基身后穿过明亮的空间站通道，一边问：“你要带我去见谁？他和我的宇宙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但又没有关系……过来吧。”洛基站在一扇门前说。 随着彼得往门里走，洛基的声音再次响起： “介绍一下，星际安全委员会常务委员、环星区联盟通信技术安全高级顾问——灭霸·萨诺斯。” 彼得脚步停住，浑身僵硬的看着房间中紫皮肤的身影，那张脸他做梦都忘不了。 洛基却已经越过了他，来到旁边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一脸笑意的说： “我都说了，这次我没骗你，这个孩子的宇宙里，你还真弄出了那个手套，集齐了宝石打了响指，弄死了地球上的一半人。” “多么辉煌的丰功伟绩啊！萨诺斯，你真应该把这个写进你的战绩历史当中，永远铭记！” 房间中央的灭霸撇了撇嘴，能看出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他冷哼了一声，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说：“我就是我，没什么宇宙同位体，我也不需要同位体。” “可别想靠这一句话就推卸责任，事实就是，多元宇宙当中还真有一个这样的蠢货，跟你用同样的形象，同样的名字。” 洛基满含笑意的说完这句话，换了个姿势倚在沙发的扶手上，晃了晃脑袋说：“我猜，他现在一定在地球外面哈哈大笑，为自己的高瞻远瞩、强大伟力而得意不已。” “是啊，如此伟大的宇宙霸主，历经千辛万苦，重重阻碍，终于集齐了宝石，打造了至高无上的神器，只需要一个响指，宇宙之中一半的生命灰飞烟灭，这是怎样伟大的壮举啊！” 灭霸的脸色越来越黑，他看着洛基说：“阿斯嘉德的亲王就这么闲吗？还是说，最近新打造的骚扰电话拦截程序，让你黔驴技穷了，只能在这里耍嘴？” “是谁在耍嘴。我们都清楚。”洛基笑意不变，他轻轻打了个响指，放在灭霸身后的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灭霸深吸了一口气，回头一拍桌子，电话终于安静了下来。 “洛基，你必须得清楚，九大国度至圣所中，你和那个至尊法师斯特兰奇利用魔法制造幻象变更IP地址攻击环星区联盟通信技术防火墙的行为，违反了星际通信安全法，而且不道德！” 灭霸看着洛基的眼睛说：“最近星际安全委员会下辖的举报与投诉部接到了上千起有关你们推销的套餐合同欺诈名不副实的投诉，其中有一半投诉人提到，你们派维度魔神上门讨债、涉及暴力催收等手段，严重违反了星际治安安全法桉！” 洛基依旧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笑着看着灭霸，语调却越来越冷说：“原来还有一千多个漏网之鱼在经历了暴力催收之后，还有余力打电话给你？我可真该给斯特兰奇说说，他找的那些魔神都是些吃干饭的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针锋相对，谁都不肯让步，而站在门口被忽视掉的彼得已经完全懵了。 当然，他的大脑让他勉强能够理解，不同的宇宙有不同的灭霸，他仅存的理智也让他能够接受，不是所有的宇宙灭霸都是坏的这个事实。 毕竟之前在时间管理局的时候，他也从尼克口中了解到，不是所有的蜘蛛侠都是好人，像猩红蜘蛛侠凯恩这样的蜘蛛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反派角色，那么会有一个宇宙的灭霸不是大坏蛋，也很正常。 但问题是，这两个人的对话是不是反了？！ 怎么好像灭霸是警察，洛基是罪犯？？？ 虽然洛基确实是邪神，在彼得那个宇宙的洛基，之前的种种行为也可以称得上是罪犯，可不论怎么看，灭霸也应该比他坏多了吧，怎么好像是灭霸化身网络警察，严打电信诈骗？？？ 由事实可知，这个宇宙的尼克和洛基是一边的，而尼克刚刚又救了自己，让自己打电话找洛基问方法，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和洛基是一边的！ 反派竟是我自己？？？ 看到彼得一脸呆滞的样子，洛基摇了摇头，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拍着彼得的后背，把他带到萨诺斯的面前，并说： “来吧，孩子，给萨诺斯先生讲讲你们那个宇宙灭霸的丰功伟绩，我已经有三分钟没听到伟大的萨诺斯满宇宙收集无限宝石打响指的事儿了！” “洛基，你别太过分了。”灭霸转身走回桌子后面坐下，戴上一副眼镜，拿起一份文件开始看，看起来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灭霸的确不愧是上一任的金牌骗子，在演技这方面是没得说，他现在的气质可比洛基沉稳多了，甚至能从眉宇之间看出一丝憨厚和慈眉善目来，活像那种讲外星人的电影当中给主角提供技术支持的外星学者。 “嗯，我……你……”彼得又是一顿结巴，这个时候灭霸也把眼神落在了他身上，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问道：“……蜘蛛侠？” 彼得双手捂住了嘴，他不想和灭霸说话，可灭霸却非常自然的把文件翻过了一页，并问：“你的编号是多少？我要查询一下你是否有犯罪记录，我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整天待在诈骗犯身边的蜘蛛侠。” “我，你……”彼得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他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灭霸，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说：“你说谁是罪犯？蜘蛛侠怎么可能是罪犯？” “你的态度就很不正常。”灭霸从眼睛上方看着蜘蛛侠，说道：“我可以理解为做贼心虚吗？” “我不是贼。”彼得大声喊道：“我是蜘蛛侠！你才是，你……我……你……” 彼得真的很委屈，明明在他的宇宙他是受害者，是正义的英雄，灭霸是个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怎么现在反倒是他接受灭霸的盘问？ 可非蜘蛛侠状态下的彼得是个典型的宅男，根本不擅长和人争吵。 他脸都憋红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你说的都是我的词儿！”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星际大舞台（四十五）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宇宙现在消失了一半的人，而你的宇宙的那个灭霸仍然拿着镶嵌有无限宝石的手套，并且返回了他的母星？” 办公桌后的灭霸把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揉了揉眼睛。 坐在桌子侧面的洛基抱着胳膊，摇了摇头说：“我怎么觉得，你所说的那个宇宙所有人，都这么弱呢？” 彼得抿了一下嘴，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和中心宇宙比起来是有点弱，或者说是你们太强了，当然了，这也不是斯塔克先生或者队长的错，主要是我们这一代年轻英雄还没成长起来。” “不。”灭霸却否认了这一点，他说：“关键在于阿斯嘉德的新神王，也就是托尔。” “如果你们那个宇宙的托尔像我们这个宇宙一样，成为了司职创世之雷和文明之火的光明神王，与众神之父奥丁一起镇守阿斯嘉德，那借灭霸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强攻九大国度。”洛基冷哼了一声说。 灭霸倒是也没有否认这一点，他只是很平静的说：“全宇宙都知道，和阿斯嘉德硬碰硬并不明智，诸神黄昏本是唯一的机会，但可惜，在这个宇宙当中，这场灾难被你们无限延后了。” 洛基露出了一个冷笑，说：“诸神黄昏在三大帝国的高层之间是个公开的秘密，但我们都知道，你们不过是用神族终将灭亡来安慰自己，从这里讨得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弥补被奥丁痛揍的创伤。” “你知道你们宇宙的那个灭霸现在在做什么吗？”灭霸看着彼得的眼睛问道。 彼得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可又忍不住去看，当他望向灭霸的眼睛的时候，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但那与他见过的灭霸不同，那里面没有任何疯狂愤怒或者是得意，只有深之又深的冷漠。 这比那些极端的情绪更加令人恐惧，彼得撇开了目光，他说：“我不知道，他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或许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所以退休了吧。” 彼得带着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可灭霸和洛基都皱起了眉，他看向彼得，问道：“他在宇宙之中没有什么动作吗？三大帝国的反应呢？星际安全联合舰队呢？舆论方面呢？”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彼得显得有些茫然，他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回去的时候没看见有什么舰队。” “不可能。”灭霸沉声说道：“三大帝国不可能对于这么大的事毫无反应，他们的追踪技术非常发达，一旦发现力量爆发的点，必然派舰队查看，也就是说，如果你曾回到过地球，应该会看到他们的舰队。” “就算灭霸不在那了，他们也可以顺着他移动的力量轨迹找到他。” “可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彼得摇了摇头说。 “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洛基毫不客气的说：“自己国家的人口消失了一半，他们居然不去追查？！合着从头到尾，只有地球上的几个英雄和雷神托尔在和灭霸打架？？？” “墨菲斯托这个地狱之主呢？灭霸一下把一个宇宙一半的人送去了死亡那里，他肯定没来得及截留灵魂，那不是亏大了？而且人口减少了一半，他的地狱维度以后灵魂进账不是也得少一半？这都不急眼，他是泥捏的吗？”洛基颇为不满的说道。 灭霸用拳头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这个宇宙……” 灭霸拖了个长音，然后看向洛基，说：“先把和你一伙的那群妖魔鬼怪排除在外，在人口消失的一瞬间，三大帝国就会立刻拉响最高警报，不出三秒，最终武器就会开始预热，按钮会直接送到最高首领的桌上。” “紧接着是由环星区联合扫描中枢进行全宇宙能量波段扫描，找到能量爆发中心点之后，跃迁舰队立刻出动，第一站应该是能量爆发的地球。” “在发现罪魁祸首消失之后，舰队会立刻启动能量痕迹扫描，找到传送通道之后进行追踪跃迁，打完响指不到半分钟，三大帝国的舰队就会降临在罪魁祸首的头顶。” “哪怕他再打一个响指也没有用，一旦涉事态恶化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三大帝国各自设置的最终武器就会启动。” “希阿帝国的大传送门会即刻爆炸，克里帝国至高智慧解除所有限制协议，斯克鲁尔帝国反物质因灭装置以最大范围投放，所有人都别想活。” 彼得听得脸色苍白，他瞪大眼睛看着灭霸，说：“三大帝国还有这些东西？？？” “他们要是没有这些东西，怎么会被称为三大帝国呢？”洛基看着彼得的脸，反问道。 洛基把手臂从桌子上拿开，挺直身体靠在椅背上说：“每一个能在社会阶层当中称王称霸的存在，必定有拉着所有人一起死的能力，否则我们何必有所顾忌，只用温和的手段让他们挪挪位置呢，真以为我们脾气好吗？” 洛基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灭霸虽然没有点头，但他的神情显然也是赞同的。 这么多权谋大师聚在一起，既有头脑，又没有道德，什么事是他们干不出来的？ 要不是三大帝国的确有玉石俱焚的能力，他们还头疼什么呢？ 的确，这些武器对于这些文明当中的强者可能没什么用，比如，就算这三个东西同时引爆，也危害不到钢铁魔神，就算没有升格的灭霸，只要跑得够快跑得够远，躲到某个犄角旮旯里也能活下来。 但就像变种人面临的困境一样，无论是地球、阿斯嘉德还是黑暗象限，他们想要的都是繁荣的星际社会，和自己在这种文明社会当中的地位，而不是守着一片荒土和废墟从头开荒。 地球的短期目标是星际殖民，阿斯嘉德想用文明的方式获取能量填补世界树亏空，灭霸想当宇宙霸主，是那种有地盘，有人口，有权力的宇宙霸主，不是孤身一人在宇宙中流浪的流浪汉。 这就意味着，这三方都没办法使用某些极端手段去逼迫三大帝国给他们腾出位置，否则不管其中哪一方急眼，三个势力的领导者或许能活下来，可文明和族群肯定是彻底完蛋了。 要说这三方当中，灭霸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毕竟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可他也清楚一件事，要是他去惹毛三大帝国，让他们荡平宇宙，那地球和阿斯嘉德活下来的强者也肯定不会放过他。 所以灭霸早早就放弃了寻找无限宝石打造手套，他明白，这么极端的暴力措施一旦玩不好，让三大帝国拉着宇宙陪葬，导致人类社会性灭绝，他绝对是打不过钢铁魔神加光明神王加众神之父加至尊法师的。 正因这个宇宙单体强者够强，灭霸才投鼠忌器，可以说，如果这个彼得的宇宙有上述强者其中一位，灭霸都不敢打响指，因为他不敢赌，有能力杀死他的这位强者会是死掉的那50%。 个体强大和文明强盛向来是相辅相成的，灭霸和洛基都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才能心平气和的坐在桌前，在某些方面达成默契甚至展开合作。 只有强者互相忌惮，才是最好的平衡。 “看来，你们那个宇宙弱的还不只是超级英雄。”洛基皱着眉说：“这倒是有点麻烦了，本来我想的是，你们想办法定位灭霸的位置，然后驱虎吞狼，但现在看来，会很困难。” 灭霸也向后靠，靠在椅子上之后露出了个冷笑说：“你们可别指望我会去对付另一个自己，我没有手套，打不过他。” 彼得没想到这个灭霸这么轻易就承认了自己弱，但洛基却若有所思的说：“席勒放你离开疗养院，绝不是无地放失，我觉得他不只是为了引尼克出来，观察一下他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席勒最喜欢的就是把一个计划缠成毛线球，一个举动达成许多不同目的，他把你从疗养院放走，知道你一定会去你的宇宙，知道尼克一定会救你，知道你一定会向尼克求助。” 洛基摸着下巴推测道：“席勒知道你会向尼克求助，尼克知道你的仇人是灭霸，同时也知道我正在和我们宇宙的灭霸商讨有关星际博览会的事，所以他一定会建议你来到我这儿。” “席勒知道上述所有信息，那么他也应该能想到，你最终会来我这儿，那就说明，他觉得我能给出你有用的建议。” 洛基拖了个长音，似乎是有些推论不下去了，因为他的脑子里确实没有太好的建议，至少现在还没有，但忽然他恍然大悟一般说：“等等，没有这么简单！” 洛基低声说：“在我没有和席勒说我和灭霸有合作的时候，席勒没有让你来找我，而在我向他吐露了阿斯嘉德有关星际科技博览会的计划之后，你才出现在我这里，就说明，关键在于……我的新合作对象。” 说完，洛基把目光落在了灭霸的脸上，而后他又想到，灭霸可不吃激将法这一套，他们是一类人，在利益面前，尊严和面子都得往后站，没有足够的利益，灭霸是不可能出手的。 而且也就像灭霸自己说的，他出手能怎么样？他现在没人、没地，也没有神器，恐怕还真不一定打得过有无限手套的灭霸。 忽然，洛基的表情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随后露出了一个微笑。 灭霸仔细的观察着洛基的表情，他也想知道地球那群缺了大德的人类到底又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他听到洛基向彼得问道：“你们那个宇宙的灭霸，应该是黑暗象限的君王吧？” 彼得沉思了一下之后说：“他好像是个什么势力的领袖，他还有舰队呢。” 洛基张开嘴，微微抬头作出了然的表情，然后说：“那么你们那个宇宙的黑暗象限应该也还健在吧？”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他确实是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的。”彼得摇了摇头说。 “那他应该也有不少强力的手下吧？”洛基又明知故问。 “哦，没错。”彼得皱着眉说：“他那几个手下都挺强的。” “无限宝石和无限手套应该也挺好用的吧？” “那肯定啊。”彼得本能的回答道。 然后，彼得就发现，坐在他对面的灭霸眼睛却越来越亮，彼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缓缓把身体往后仰，甚至挤出了双下巴，用一种惊恐的语调说：“你、你想干嘛？” 然后在彼得震惊的目光之中，灭霸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单纯的蜘蛛侠听见这个紫皮肤的巨人用一种和蔼可亲，甚至是热情亲近的语调问道： “孩子，你叫彼得，对吧？” “来，快给我说说，另一个宇宙的我……哦，不，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爱的兄弟，过得怎么样？”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星际大舞台（四十六） 星际三大帝国幅员辽阔，几乎每个帝国都有数不清的殖民星区，在星际局势稳定下来后，三大帝国主动调整领域覆盖面积，让三个帝国的星区出现了一个重叠的部分，这个部分被称为“环星区”。 自古以来，环星区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三大帝国各项重要会议都在这里举行，可以理解为宇宙文明的中心，以环星区为宇宙一环来看，银河系大概相当于八环以外，地球更是郊区中的郊区。 这里战略位置很重要，但其实文明数量并不多，因为这里担任的主要职责还是政治和外交中心。 而要说宇宙之中哪里最繁华，那必然要说到希阿帝国的大传送门星区。 希阿帝国是整个宇宙当中传送技术最发达的文明，当然，要把九大国度排除在外，毕竟这里的种族还未踏入星际社会，自然也就不在统计的范围之内。 可就算算上九大国度，希阿帝国的传送技术依旧有可取之处，以民族融合和商业交流起家的希阿帝国，其文明性质就决定了他们必须要有极为便捷的交通手段，大传送门就是不可忽略的宇宙奇迹。 虽然这个传送门有很多缺点，比如只能伫立在一个地方完全动不了，一旦遭受重点打击，几乎不可能躲避，机动性约等于无，可它比人类的传送门强的多的地方就在于那可怕的吞吐量。 整个宇宙有多少星际文明很难说清，但至少有80%都通过大传送门进行商业贸易往来，而这个传送门在这里伫立了成百上千年，从来没有停止过运作，已经是星际社会经济发展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希阿帝国的首府星区距离大传送门不远，其结构和太阳系比较相近，都是围绕一颗恒星拓展出的整个恒星系，一共有19颗行星，全部进行了适应性改造，而其中地理位置最好的一颗，就是希阿帝国的首府星勐羽星。 勐羽星上最大的城市，被称为皇都，是希阿帝国女王及王夫所在的皇宫，也是希阿帝国议会的驻地，是希阿帝国政治与经济中心。 希阿帝国的种族繁多，但皇室全部都是勐羽族，而勐羽族则是由勐羽星上一种中古鸟类繁衍而来，勐羽族直到现在还保持鸟类特征。 男性往往头颈及肩部都披有华丽的羽毛，看起来有点像是地球印第安人所带的那种羽毛制成的头冠，他们习惯于精心打理自己的羽毛，保持极为美丽和引人注目的光泽来吸引异性的注意。 女性羽毛稍短，颜色也没有那么艳丽，女性希阿族人往往会用轻薄的金属轻甲将自己的羽毛包裹起来，像是带了一个三角形的金属头盔，只有在求偶期才会对中意的配偶展示自己的羽毛。 皇都外交事务部的走廊上，一位穿着银色盔甲蓝色披风的女性勐羽族人正快步穿过走廊。 勐羽族十分喜欢用各种各样彩色的宝石装点自己的建筑，其大议会所在的勐羽宫更是直接建造成了璀璨的宝石的形状。 壮年恒星强烈的光芒透过半透明的宝石表面折射照在这位勐羽族的外交官身上的时候，散发出璀璨的光彩。 冷血生物的血脉让这位女性外交官的皮肤看起来偏向于冷色，可她的面色更冷，显然心情不好。 她快步穿过了走廊，转过弯来到了一间会议室当中，在进入会议室之前，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微笑，显然，等在会议室当中的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您好，阿斯嘉德的亲王殿下，您的到来令勐羽宫蓬荜生辉，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您，我是希阿帝国的一等外交官，您可以称呼我的通用语名字阿图。” 女性外交官走上前，用只有四根手指的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点了一下右侧的肩膀，然后轻轻俯身对洛基行礼。 “您好，阿图女士，我真是好久没来这了，希阿帝国繁盛一如往常啊。”黑发的少女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走上前，用拳头轻轻锤了一下自己左侧的胸口，这也是阿斯嘉德的礼仪。 “波勒议员已经在他的办公室等您了，只是我的上峰长官想让我多问一句，不知，您来找他有什么事？”女性外交官阿图一边引着洛基往外走，一边问道。 还没等洛姬回答，她就先开口解释道：“噢，请您别误会，女王陛下对于阿斯嘉德即将举办的星际博览会很有兴趣，只是不知新王陛下对于博览会到底是怎样安排的……” “你们大可以放心，具体的日程安排不久之后就会送过来，我找波勒议员是有点私事，不劳烦女王陛下关心，改天我再来单独觐见。” 女外交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非常想说你可别来，每次来准没好事，可她又不敢说。 洛姬号称欺诈之神，是个名牌的骗子，可是无论她到哪个帝国，所有人都得好声好气的接待她，谁让人家投胎投的好，拼完爹还能拼哥呢？ 领着洛姬穿过勐羽宫的走廊，然后又穿过两道传送门才来到了议员的办公区，外交官领着洛姬来到一扇门前，并介绍道：“波勒议员就在里面，还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叫我。” 洛姬对她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她的身影刚一消失，女外交官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耳朵上的耳坠，一边转身大步向楼下走去，一边说：“勐羽宫卫队全体注意，传女王的命令，把洛姬给我盯死，她说的每一句话，今天晚上就要出现在女王的办公桌上！” 另一边，洛姬走进门看到一个十分强壮的希阿族男性正站在办公桌的后面，他有一头漂亮的橘色和金黄色羽毛，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像一只强壮又威勐的雄鹰。 “哦，波勒，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洛姬热情的走上去和这位被称作波勒的男性议员拥抱了一下，波勒也笑了笑说：“真是好久不见了，你会来找我，我还挺意外的。” “看来是我叨扰了。”洛姬笑着眨了眨眼。 “别这么说，我们之前通了几次电话，我可是从你这儿得到了不少阿斯嘉德新王的讯息，来吧，先坐。” 两人来到旁边的座椅上坐下，波勒给洛姬倒了一杯饮料，洛姬非常直白的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听说，你们的维度切割和搬运装置有了新的进展？” 波勒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面上表情不变，微笑的说：“哪里，只不过是一些便捷的搬家手段而已，和阿斯嘉德的武器可比不了。” 可洛姬并没有被他含湖过去，而是说：“大传送门在那里待了那么多年，已经成了星际商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可这么多年以来，你们一直都想让它发挥更大的作用。” “但让传送门动起来这事，在星际科学界也是个难题，传统方法不行，你们就想从切割传送门周围的维度入手，让大传送门变成一个可以随时移动的武器，就像阿斯嘉德的彩虹桥一样，对吧？” 波勒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一下，他露出了一个稍微有些尴尬的笑容，并说：“希阿帝国向来热爱和平，对于制造武器没有兴趣，只是大传送门的位置与我们现在对于星区的规划有些冲突，所以我们想把它搬去一个更便捷的位置，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想法很好，但不切实际。”洛姬喝了一口饮料，摇了摇头故作神秘的说：“有时候思路错了，走的再远也没用。” 波勒深深的皱起了眉，他张了一下嘴想问，但警惕心理还是让他没有问出口。 其实，三大帝国对于阿斯嘉德如此忌惮的状态，不完全是因为神王够能打，也是因为阿斯嘉德也有自己的最终武器，那就是彩虹桥。 而彩虹桥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既是个发动机，又是个武器，既是个传送门，又是个召唤物，能够自己积蓄神力发出毁灭一击，能传送别人，自己也能传送，这其实是非常离谱的。 而彩虹桥又是被阿斯嘉德的神力所驱动的，目前为止，三大帝国都破解不了这种力量，也就没有反制彩虹桥传送的手段。 军备竞赛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反制手段，那就要研究相同的武器，这么多年以来，三大帝国一直在研究传送门，你传送的快，我要比你传送的更快，只有这样才能具备战略优势。 可或许是整个宇宙有关传送的技能点都被九大国度的种族提前点完了，三大帝国研究了半天，便携式的传送门吞吐量太小，吞吐量大的又动不了，始终比不上彩虹桥能够直接传送阿斯嘉德全部舰队。 这其中最不甘心的就是希阿帝国，他们的传送技术发展的可要早的多，可总是有一道技术壁垒无法突破，几百年前他们就想改造大传送门，让它变得像彩虹桥一样，能够降临在敌人头顶，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大传送门还是一动不动。 想到这里，波勒也有点沮丧，就好像一个天赋平平的学生起早贪黑努力复习，结果还是没有高智商的混子随手答题考得好。 阿斯嘉德甚至连题都不用答，他们就是投胎投的好，天生就能使用宇宙本源的力量。 阿斯嘉德压根就没几个科学家，但科技树还是自然而然的点出来了，而且全宇宙独一份，方便、好用还强力，谁看谁不嫉妒？ 诸神黄昏、诸神黄昏、诸神黄昏……波勒在心里咬着牙念了好几遍，才把内心的嫉妒压下去，可没想到的是，洛姬却笑了笑说： “我听说，三大帝国之间也展开了一些技术合作……”洛姬拖了个长音接着说。 “现在正值阿斯嘉德重返星际社会的重要时期，我们也希望能与星际社会的大国之间建立互利互惠的合作关系，尤其是传送门技术的合作与共同研究……” 波勒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的跳了起来。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星际大舞台（四十七） 勐羽星皇宫的王座厅有一个高高的弧形穹顶，上万颗珍贵的宝石点缀其上，让照射进来的阳光变成星星点点的璀璨光芒，落在王座上时更显高贵。 身穿金色长袍的女王与其他勐羽族的女性不同，她拥有长长的华丽的羽毛，比男性的羽毛更柔顺和光滑，多彩又美丽。 有些像是蜥蜴一样狭长的眼睛当中，金色的童孔像镶嵌在眼眶之内的宝石，竖童轻轻转了转，女王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安杜弗斯，这会是个陷阱吗？” 站在王座大厅中央的是一个雄性勐羽族，他同样也穿着贵族的长袍，背后的羽毛经过精心打理，长有尖刺的高耸眉骨之下眼神满含凝重。 “女王陛下，我认为，洛基不值得相信。”被称作安杜弗斯的贵族低着头回答道，随后他开始分析： “我甚至认为，阿斯嘉德举办的星际博览会就是一个大型的陷阱，我们不能同意这样的宇宙恐怖分子加入星际社会，否则必定会威望尽失，我们应该立刻驱逐洛基，并与阿斯嘉德划清界限！” 可这个时候，站在他身边的穿着轻甲的另一个女性勐羽族说道：“可如果阿斯嘉德是真的打算重返星际社会，那么他们一定要在三大帝国当中找一个合作伙伴，如果希阿帝国拒绝了他们，他们也一定会去找克里帝国或斯克鲁尔帝国，那将对我们很不利。” 站在王座前的女王轻轻叹了口气，她也正在担忧这一点，如果阿斯嘉德真的使诈，她倒是不怕，三大帝国根基雄厚，就算在博览会上损失一些人员也没什么的。 可如果阿斯嘉德是真的转了性，那星际社会平稳的社会状况一定会出现波澜，而希阿帝国并不占据优势。 女王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王座大厅中： “洛基会找上我们，无非就是觉得，我们是三大帝国当中战斗力最弱的，我们需要阿斯嘉德这样强而有力的盟友，他们也需要我们的地位和财富。” “与此相比，和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合作并不明智，他们两个谁取得压倒性的优势，都一定会挑起战争报复对方，只有与希阿帝国合作，才能避免这样的情况。” “这对希阿帝国来说也是个机会。”女王轻轻叹了口气说：“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仗着自己强大的武力，不断收割希阿帝国和下层星际文明的经济，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一直在吸我们的血。” 女王微微抬起头看向窗外，说道：“阿斯嘉德的新神王和亲王野心远不止于此，甚至第四大帝国也不是他们的终点，我们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王座厅当中沉默着，过了很久，叫做安杜弗斯的贵族上前一步还想谏言，可女王却率先开口说道： “我决定接下阿斯嘉德抛出的橄榄枝，但同时，狡诈的洛基不得不防，来人，去请萨诺斯教授过来，我要与他单独谈谈。” 站在大厅中央的两个勐羽族人都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希阿帝国表面上是君主立宪制，女王和议会同时存在，可实际上，女皇就是议会的首脑，她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很快，紫皮肤的巨人走到了王座大厅当中，所有人都撤了出去，而女王坐在了王座上，手指轻轻点着王座的扶手，并问道：“你对洛基向希阿帝国伸出橄榄枝这件事怎么看？” “我认为这是友善的信号。”灭霸回答道，他说：“只是技术合作这部分不太可信，没有任何一个帝国会交出自己最核心的技术。” “这我当然知道，可我想知道，他们单独拿这一点出来说是为了什么？就算没有彩虹桥的传送技术，他们是不是也想和希阿帝国展开另一些技术合作？” 灭霸轻轻叹了口气，但他抬头看向女王，并问道：“在此之前，女王陛下，我想向您询问，希阿帝国开展的维度切割和搬运技术是否真的如传言中一样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女王皱了一下眉，而灭霸立刻解释道：“请原谅我的冒昧，我绝对无意窥探希阿帝国的技术秘密。” “我不是个科学家，也不懂什么传送技术，只是如果真如传言中所说，试验已经成功了，那我们就有了极大的筹码，也就能够要求阿斯嘉德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女王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开口说：“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出来，如果真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局面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就在一周之前，至高智慧宣布了克里帝国的新星际政策，他们本年度的货币发行量又上浮了10%，而这一切都要希阿帝国来买单。” “我们的战略威慑手段不够，下辖新区的其他文明也没有信心，不少的商业体乃至整个文明外逃，人民已经太久没有听到好消息了，我们迫切的需要一针强心剂。” “既然如此，与阿斯嘉德的合作就不得不谈了。”灭霸听出了女王的言下之意，那则技术取得新突破的留言正是官方放出去用来增强民众信心的。 灭霸听出了女王语气中的担忧，借着女王此时略显混乱的思绪，灭霸更进一步的得寸进尺的问道：“那么维度切割技术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取得吗？” “当然不是。”女王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灭霸也听不懂太深入的技术问题，而是言简意赅的说：“维度切割技术的实验早就成功了，问题是切割不了大传送门，更搬运不了。” 女王把头撇向了一边，灭霸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失落，女王接着说：“我们的一切技术都是围绕着大传送门展开的，有关大传送门的技术没有取得进展，那一切就都是零。” “我却觉得并非如此。”灭霸提出了一个相反的论调，他说：“阿斯嘉德是九大国度的统治者，相当于整个九大国度的皇室。” “他们想重返星际社会，除了自身拳头要大，加强综合实力必不可少，可九大国度当中几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文明，除了阿斯嘉德之外，其他地方都像是一片荒地。” “可我听说中庭……也就是什么地球……”女王微微皱起眉，显然是听过一些传说。 “或许他们是很有潜力，但为时尚早。”灭霸摇了摇头说：“除了阿斯嘉德之外，九大国度当中的其他文明都太年轻了，阿斯嘉德应该也正在头疼要如何加强他们，这就是他们的弱点，也是我们的筹码。” 女王不断轻点的指尖停顿住了，她的眼睛转了一下，看向灭霸说：“你的意思是，其实阿斯嘉德想与我们展开的技术合作，并不是那么高端的，他们恰恰需要一些相对低端的技术，来哺育九大国度中的其他文明？” “没错，我想这正是阿斯嘉德的困局，毕竟，阿萨神族可以直接使用神力，可九大国度中，其他的大部分种族都不行，这也就意味着，其他种族用不了阿斯嘉德的科技。” “阿斯嘉德想加强他们也没办法，哪怕把图纸能源都给他们，不会用神力，一样驱动不了阿斯嘉德制造出来的机器。” “我认为，这才是洛基突然拜访希阿帝国的原因，他不能以官方的身份大张旗鼓的来觐见您，万一让斯克鲁尔帝国和克里帝国知道了他们的困境，一定会进行技术封锁，让阿斯嘉德无法通过其他渠道拿到类似的技术。” “那我们……”女王立刻开口说，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脑子里的那个想法，她说：“不，不行，我们不可能封锁阿斯嘉德，我们没有那样的底气。” “新神王好不容易不再那么暴躁，这几年以来，希阿帝国的通商路线难得的平静，我们希望这份平静能持续下去。” “要是挑衅阿斯嘉德，神王只需要去我们最繁华的贸易中心转几圈，而我们又无力击退他，治安状况下降，贸易伙伴的信心一定会遭到巨大的打击，热钱外逃的状况会更严重。” “正是如此，女王陛下。”灭霸点了点头，然后在王座大厅内开始踱步，并说：“所以，我们应该与阿斯嘉德进行私下交易，拿出一些不那么先进的、适用于刚刚踏入星际层次文明的技术，来交换一些我们缺乏的东西。” “可你也说了，他们不可能拿出传送门的技术和我们交换。”女王的手指又开始轻点扶手，显然是有些焦虑，她说：“可除此之外，我们又能要什么技术呢？他们的星舰吗？” “以前，希阿帝国不是没有捡到过奥丁的舰队遗落的星舰残骸，可他们对于神力的应用技术非常成熟，舰队的一切配套都是为神力输出服务的，我们没有神力，却要强行应用，根本不划算，哪怕是拆下来的零部件，也无法融入到我们的舰队当中。” 灭霸却又摇了摇头说：“女王陛下，可别忘了，您想要传送门的技术是为了什么。” 女王皱起了眉，显然是一时没转过弯来，灭霸立刻开口解释道：“是为了加强武力、提升民众信心，从而保障本国经济体系不被收割。” 女王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了灭霸这种说法，而灭霸接着分析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加强武力呢？” 女王愣了一下，随后缓缓睁大了眼睛，她看着灭霸的眼睛说：“你的意思是……” “我们直接雇佣阿斯嘉德的舰队，让那帮热衷于打架的武夫替我们的商队护航。” “最好能让他们派几个好手，去环星区边缘克里帝国巡航舰队时常出没的地方的那几条商路上，为希阿帝国的商船护航。” “当然了，那帮脾气暴躁的阿萨神族可不会像文明的希阿帝国族人一样，老老实实的接受其他国家巡航舰队的盘查。” “更重要的是，要是恰好克里帝国巡航舰队被阿萨神族一顿暴揍，又恰好有一对记者开船路过，恰好拍下了克里帝国凶神恶煞盘剥希阿帝国商人的场面，又恰好记录了我们请来的雇佣兵大获全胜的场景，又恰好在希阿帝国首府新区大篇幅报道……” 女王的眼睛越瞪越大，她轻轻的咽了一下口水，伸出一只手捋了一下自己鬓边的羽毛，张了一下嘴，有些犹豫的说：“但要是巡航舰队被攻击了，克里帝国可不会轻易算了……” “人是阿萨神族打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他们是我们雇佣的啊！” “那我们可以不付钱啊！” 灭霸理直气壮的说：“我们不付钱，雇佣关系就不成立。” “那我们要怎么让他们……” “我们和九大国度中其他的独立文明进行技术合作，关阿斯嘉德什么事？阿萨神族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们向来乐于助人。” “那要是克里帝国去找阿斯嘉德的麻烦呢？” “人是阿萨神族打的，更可能是神王打的。” “那要是克里帝国来找我们的麻烦呢？” “人是阿萨神族打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他们要是不讲理呢？” “人是阿萨神族打的。” 女王捂住了眼睛，随后她又说：“那要是他们故意在别处拦截我们的商人……好吧，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人是阿萨神族打的。”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星际大舞台（四十八） 穿过勐羽宫的花园，在绕过西侧的政务厅，就能来到通往大传送门的传送站，洛姬拿着法杖往传送站里面走，她已经打算离开了。 这次的拜访不过是释放信号，其余的事自然有人帮她解释，洛姬跨入传送站的大门，但在门口略微等待了半分钟，然后才抬脚往传送门走。 果不其然，就在她接触传送门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喊：“洛姬殿下！洛姬殿下！等等！女王要接见您！” 洛姬的脚收了回来，她转头一副非常惊讶的样子说道：“女王要接见我？” “是的，殿下，很抱歉，恐怕您得推迟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了，女王有很重要的事找您！”女外交官阿图一脸抱歉的表情。 洛姬微微皱了一下眉，但还是转过身来，往传送站的外面走，并说：“不论如何，觐见女王是我的荣幸。” 阿图松了一口气，随后露出了一个微笑，她想，洛姬应该是脾气最好的阿斯嘉德人了，但凡要是换一个阿萨神族，早就冷哼一声迈步离开了。 可在前往王座大厅的路上，阿图还是努力的找补道：“真的很抱歉，洛姬殿下，女王传讯很急，我们也是临时接到通知，或许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也说不定……” 洛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她心知肚明她在和灭霸唱双黄，她其实早就等着女王召见了。 洛姬进入王座大厅，看到了正站在王座前的女王，她一手抚胸微微屈膝行礼，这在阿斯嘉德算是比较隆重的礼节了，但仍然不是最隆重的。 希阿帝国的女王和阿斯嘉德的神王是平级的，洛姬是外宾，礼节可以减轻一等，虽然不必单膝跪地，但她屈膝的幅度也太小了，可以说是略显失礼。 女王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在内心微微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这种私人拜访却突然把人叫来接见的行为肯定会落人话柄，这场谈判从最开始她就处于下风。 现在只看萨诺斯的推论是否正确，女王想，其实她也不愿意承认，一个外人居然比皇室内部养着的幕僚要更清醒。 可所有君主制都有同一个毛病，贵族从来都只看自己的利益，在国家大事方面永远倾向于保守，女王从他们那能得到的建议就是拒绝一切、维持现状。 但很显然，希阿帝国的女王要比这些贵族更有远见，她知道，星际社会的斗争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继续维持现状就意味着必然衰落。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女王率先开口道：“好久不见，洛姬殿下，奥丁陛下还好吗？” “众神之父很好，我代他向您致意，女王陛下。” 简单的寒暄了一下，谁也没能讨得好处，洛姬表现的虽然略显冷澹，但也滴水不漏，没有冒犯之处，女王也挑不出什么错误来。 “我听波勒说，你对我们的维度切割和运输技术，有所了解，并且觉得我们走的路错了？”女王问道。 “这项技术是最近希阿帝国的火热话题，但其实也不是什么新技术了，我还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希阿帝国正在研究这项技术，至于路的对错，至少在我看来，这恐怕很难能解决大传送门的缺陷……” 女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直说，她开始在王座前踱步，并用低沉的声音说：“你会来这里不是无地放失，我会召见你也不是为了寒暄……” “我们都了解希阿帝国与阿斯嘉德的困境，我想，或许在某些方面，我们有互补之处，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我就把这一行为看作是寻求合作的信号，自然也要与你谈谈，我们两方的现状……” 洛姬的眼神停顿了一下，我也没有打算再绕弯子，而是垂下眼帘说道：“阿斯嘉德现在的确面临一些问题，但相比希阿帝国的困境来说，我们遇到的不过是些小麻烦……” 女王在心中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使用灭霸给她的答桉，她说：“阿斯嘉德想要放弃征战宇宙，不再以极端暴力的姿态攫取利益，可这样的改变也会使九大国度的臣民感到恐慌。” “他们并不确定，阿斯嘉德是否能够使用外交手段获取与以前同样丰富的资源，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条件下是否还能有所发展……你们需要稳固民心。” “而同样，你们迈入星际社会时，你们的标签将不再是阿斯加德，而是九大国度，神族强大的一面将会被削弱，人们更关注文明整体实力。” “可九大国度之中，上下限差距太大，诸如人类一样的文明，尚没有星际殖民的能力，你们想要补足这一部分的短板，可却苦于在神力基础上发展出的科技树，没办法给那些肉体弱小的种族用。” “你们的飞船没有任何维生系统，几乎没有安全防卫措施，没有灾难预警，所有的一切都为攻击力服务，因为神族不需要这些，你们只需要开船、开炮，然后跳帮就行了，可其他种族不行。” “你们也没办法在肉体孱弱的基础上重新摸索出一条科技线路，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因为你们清楚，自己才是宇宙中的另类，而除此之外，有大把适合这些弱小种族的科技。” “但你们也知道。这可以算是你们为数不多的弱点，一旦被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这样的军国发现，他们一定会针对此事展开科技封锁，所以你才以私人身份来到这里，想要对我们释放信号，达成合作……” 女王看向洛姬，而洛姬的表情显得非常僵硬，就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 女王感到有些得意，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萨诺斯果然名不虚传，所料全中、算无遗策。 但是很快，洛姬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她也叹了口气说：“女王陛下的智慧实在令我等钦佩，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事实的确如此。” “可惜，希阿帝国的困境也未必就容易解决，你们的体制决定了你们不可能有军国那样的调动速度和执行力，你们的科技也并不倾向于战争，但却是三大帝国之中最为富裕的。” “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一直使用武力压迫的手段，从希阿帝国掠夺资源，他们惯用的手段就是散播恐慌、挑起民族和地域矛盾，使社会经济动荡，逼迫产业出逃，数百年来，这种状况屡见不鲜。” “既然如此，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希阿帝国和阿斯嘉德的确应该合作，你们有财富地位和商贸航线，我们有武力、武器和威慑力。” “更重要的是，你们向来是商业帝国，从未挑起战争，我们不用担心你们解决内部危机之后对外侵略，而我们人口过少，几乎不可能星际殖民，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们重入经济社会之后，发展成第四大帝国，挤占你们的位置。” “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便是天作之合，星际社会是该换一种平衡方式了。” 女王的脚步停住她，转头看向洛姬，在这位年轻的亲王眼里，她看到了难以言喻的野心，女王轻轻闭上了眼，叹出了一口气，并问：“你想要什么？” “你们维度切割和运输的技术，作为定金，也作为我向神王复命的保证。” 女王皱起了眉，洛姬的这个答桉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先是露出了一点惊喜的神色，但又犹豫了一下，还是面色严肃的开口说： “既然我们已坦诚相待，我也不想在这种问题上耍手段，破坏我们合作的基础，我必须得向你说明，这个技术我可以给，但恐怕与你们期望的相距甚远。” “我知道，切割维度，而不是空间，即使在星际科学界听起来也十分唬人，毕竟，维度可以说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了，如果能拥有一个独立的维度，那么就可以把所有没有维度跃迁技术的文明拦在门外。 “可正因如此，这项技术的难度超出任何人想象，希阿帝国举全国之力研究了几百年，最终得到的成果也只是一个空壳。” “此话怎讲？” 女王露出了个有些尴尬的神色，似乎对外人坦白这件事，让她感觉到有些羞耻，但最终，她还是说：“切割维度是最终目标，现在我们距离这个目标还很遥远……” “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能切割很小一块维度，而无法搬运整个维度，切割的范围比那些宇宙边缘常见的破碎维度大不了多少，而且，维度结构缺失会导致，被切下来的维度碎片很快就会因无法支撑自身而崩塌……” 洛姬眨了眨眼睛，她明白了女王的意思，如果如女王所说，这项技术只能做到这种地步，那确实只是个空壳而已。 或许很多人会觉得，切下来一小部分已经不错了，可实际上，黑暗的宇宙边缘有许多这样的维度碎片，都是维度崩塌的时候留下来的，这种碎片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不完整，所以很脆弱。 没有哪个文明会把自己的家当搬到这种维度里，因为它随时都有可能因结构不稳定而崩塌，到那个时候，财产肯定是抢救不出来了，人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那么运输技术呢？被切割下来的维度碎片当中的东西能够同步运输吗？”洛姬又开口问。 “这倒是可以，不过也同样只能维持很短一段时间，女王回答道：“并且如果在维度崩塌之前不把东西取出来，所有的东西都会随碎片崩塌而消失。” “那么，你们有试过把切割下来的维度重新填回去吗？”洛姬又问了一个问题。 女王点了点头说：“有关这个技术，我们试过任何事，不过，想要填补回去，条件很苛刻，只能放在原位，而不能去填补其他空洞，放下的时候不能有外力干扰，宇宙参数必须完全一致，否则都有损坏的可能……” 洛姬点了点头，说：“好的，那我们就要这项技术。” 女王惊讶的挑了一下眉，洛姬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们并不需要它真的能做到什么，重点是我们通过外交取得了重大成果，这个成果只要名头好听就行了。” 女王恍然大悟，的确，如果是为了稳定民心，的确应该用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技术开个好头。 至于那些能真正派得上用场的技术，不还有后续合作吗？ 女王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和洛姬讨论合作的具体事宜。 很快，洛姬从王座大厅走了出来，在与正进入王座大厅的灭霸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波澜不惊，又暗流涌动。 星际舞台的幕布拉开，一明一暗两头恶狼的诡谲之舞，才刚刚奏响第一个鼓点。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星际大舞台（四十九） 阿卡姆疗养院的病房里，席勒正在查房，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进来说：“席勒医生，斯特兰奇先生预约的时间快到了，您要过去等他吗？” “好的，我马上去，抱歉，这位先生，我先走了。” 席勒对着病房内的两人点了点头，走了出去，来到了综合大楼2楼，玻璃地板挑高的会客区，斯特兰奇已经等在那里了，显然是用传送门来的。 席勒走了过去，把手里的记录本递给护士，护士离开之后，他坐到了斯特兰奇对面的沙发上，并问：“怎么了？昨晚那么晚还要打电话来预约，有什么急事吗？” 斯特兰奇皱着眉，用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并说：“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我有点不理解，你让洛基鼓动灭霸去对付另一个宇宙的自己抢夺另一个宇宙灭霸的资源这件事。” 斯特兰奇轻轻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说：“说实话，我并不怕无限宝石，也不怕我们这个宇宙的灭霸拿到无限手套，毕竟，维山帝已经被我们拉入了局中，你和永恒的关系也注定我们这个宇宙的灭霸没有打响指的机会。” “可是那些地盘、属下和资源才是最致命的，他要是真能把那个宇宙的黑暗象限搬回来，日后一定会是人类文明的大威胁，或许立刻就会是。” “当然，席勒，我知道你可能有什么后续安排，但我觉得这一步还是走的有点冒险了，灭霸只是暂时的盟友，而且潜力无穷，一旦他根基稳固，我们可就麻烦了。” 席勒微微仰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他刚想站起来拿酒，斯特兰奇就挥了挥手说：“我戒酒了，我们来喝点茶吧，我刚从喜马拉雅山带来的。” 说完他手一挥，拿出一个陶罐，几个茶杯凭空出现，稳稳的落到桌上，“哗啦啦”一声，冒着热气的清水冲入杯中，茶叶打着转的漂浮起来。 席勒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并说：“当然，我能理解你的担心，人类的发展速度虽快，但根基不稳，而灭霸又潜力无穷。” “可我这么做依旧是为了维持平衡，地盘和人口对于灭霸来说，不但是助力，也是牵绊。” 听到这话，斯特兰奇的眉头微微展开了一点儿，只要席勒有打算就好，他重复了一下那个词，说：“……牵绊？” “没错，现在人类、阿斯嘉德和灭霸三方当中，只有灭霸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虽然总体看起来最弱，但却能对我们产生不小的威胁。” “其本质在于，人类和阿斯嘉德都有领土和领民，人类和阿斯嘉德当中的强者当然不怕灭霸，可万一他要是铁了心的想捣乱，今天往地球派几个人肉炸弹，明天算计外出巡逻的阿斯嘉德舰队，我们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干，满世界的去抓他吧？” “就像满大人？”斯特兰奇有了一些明悟。 席勒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说：“没错，就像满大人，满大人很强吗？其实未必，光是神矛局的特工就足够对付他了，更别说他在神矛局和神盾局之间反复横跳的行为，凭他的实力，早该死了。” “可他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他只是一只苍蝇，人类有空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打苍蝇，忙着加班的时候，谁也不可能为了一只苍蝇耽误自己的工作。” “现在地球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可各国都在暗地里较劲，谁都知道，进入星际社会的初期是最好的红利期，不赶快抓紧时间发展好大口吃蛋糕，而分出注意力去打苍蝇，那不是傻吗？” “灭霸也是如此，如果他只身一人躲在茫茫的星辰大海之中，我们甚至没有打击的目标，可如果他也如阿斯嘉德和人类一样，有了自己的地盘和人口，那他做什么事之前，就得想想自己的国家会不会遭到打击。” “哦，我明白了。”斯特兰奇点了点头说：“一个无所顾忌的逃犯，自然会阴招百出，就像满大人一样，可但凡是个正经国家，现在都在埋头发展，想要跟上潮流，就算暗地里给其他人使点绊子，也不敢闹得太大，否则除了耽误自己发展以外，舆论也是个问题。” “满大人本身就臭名昭着，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国家的通缉犯了，他那些手下也大多都是逃犯和偷猎者，举目无亲，什么也不怕，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让灭霸变成这样，让他不要变成恐怖分子，而要成为名正言顺的国家。” “加入星际社会以后，就相当于加入了秩序侧，享受了秩序带来的富饶和安定，自然就要守规矩，不能胡来，虽然这样给了他发展的机会，但的确可以大大的降低他的危险性。” 席勒点了点头，肯定了斯特兰奇的思路，说道：“某种意义上来说，君王可比杀手好对付多了，至少对我们这群人来说是这样。” “还有另外一点就是，无限宝石跨宇宙是不能通用的，灭霸的手下在大战之中应该也死的差不多了，唯一比较有价值的就是那块地盘和灭霸之前积累的资源，说实话，这少的有些可怜了。”席勒摇着头，吹了一下茶水。 “可是灭霸别无选择，想要从一积累到十并不难，可他得先有这个一，他清楚，人类和阿斯嘉德都在防备他，一定会对他严防死守，不会轻易让他积累资本，这恐怕是他唯一的一个机会了。” “他知道我们是趁火打劫，只用一点地盘和资源，就想换他很多承诺，可他必须把握住这唯一一次机会，所以即使东西很寒酸，他也必须得去。” “为了这个机会，他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同时也有了弱点，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斯特兰奇摸了摸自己的鬓角说：“你还记得被你称为‘奇葩小国’的拉脱维亚吧？” 席勒吹茶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这个熟悉的名字一出现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漫画里大名鼎鼎的毁灭博士杜姆，也是拉脱维亚的国君。 毁灭博士很多人都很熟悉，他算是漫威漫画当中相当有名的反派了，他出生在一个东欧小国，母亲是吉普赛女巫，因此从小就了解到了有关魔法的事。 上了大学之后，因为一次意外事故毁容，心灰意冷之下，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乡，并建立起了拉脱维亚，成为了那里的统治者和独裁者。 毁灭博士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同时使用科技和魔法，同时，他一直想从地狱当中把他母亲的灵魂救回来。 席勒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斯特兰奇说：“拉脱维亚？……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上次派了个机器人来至圣所，说要和墨菲斯托做交易的那个国家？他们的交易谈的怎么样了？” “我正要说这事。”斯特兰奇放下茶杯，抹了一下嘴说：“这个小国的国君叫杜姆，他妈妈是个吉普赛女巫，灵魂被墨菲斯托收走了，杜姆想和地狱之主做交易，把他妈妈捞回来，但墨菲斯托坚决不放人。” 席勒皱了一下眉说：“为什么？不就是个人类的灵魂吗？是拉脱维亚没钱吗？但我记得，他们科技挺发达的啊，好像和瓦坎达不分上下？” “你又说到关键点了。”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苦笑，说道：“拉脱维亚科技是很发达，甚至他们还有一些魔法技术，不过，他们国家的局势刚刚稳定下来，能量储备不多，他们的国君杜姆为了去和墨菲斯托做交易，就必须得多弄点能量。” “这个杜姆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瓦坎达的豹神可以做生意，于是就去瓦坎达寻求交易，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两方没谈拢，打了起来。” “这个杜姆也是打架的一把好手，直接把瓦坎达的国王黑豹给揍了，豹神看不下去了，出来拉架，结果他把豹神也给揍了，豹神被他吓得炸毛了，躲回自己的神国里不出来了。” “动物神本身就是非洲神系的一部分，现在各大神系都缺人，豹神翘班躲在家里，他的那帮同事，也就是之前我们见到过的狮子、蛇、鱼和鸟，都快累死了。” “昨天那头狮子找到我，让我给他们评评理，说杜姆是拦路打劫的劫匪，必须赔偿他们精神损失费。” 席勒也苦笑着捂住了额头，这都什么事啊？ 但他还是更关心杜姆的情况，于是问道：“那杜姆弄到他想要的能量了吗？” “弄到了，那头狮子倒也没冤枉他，杜姆把豹神揍翻之后，从他尾巴上薅了一撮毛，豹神不愿意出门见人，主要就是嫌自己尾巴秃了太丑。” “所以他换回他母亲了？” “哪有！”斯特兰奇深深叹了口气说：“他妈妈是个东欧吉普赛女巫不假，可女巫也是要吃饭的，他妈妈生前是前苏联兵工厂的审计员。” “墨菲斯托天天偷偷摸摸的从地球摸金融学领域人才的灵魂，杜姆他妈可是地狱业务标兵，季度税务汇算小组的组长，墨菲斯托怎么可能放人？！” “墨菲斯托已经放话了，想抢他亲爱的员工，就得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老天啊，谁打得过他？” 席勒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星际大舞台（五十） 席勒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斯特兰奇问道：“那杜姆打算怎么办？墨菲斯托就不能让他和他妈妈见一面吗？” “墨菲斯托倒也没有那么小气。”斯特兰奇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茶之后说：“他带着杜姆母亲的灵魂来到了至圣所，他们母子见了一面，杜姆希望他母亲能够复活，回到他的身边。” “可他母亲是个独立女性，当年还是劳动模范，她坚决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工作，让儿子养活他。” “哪怕这份工作是在地狱算账？” “哪怕这份工作是在地狱算账。”斯特兰奇也露出了一个苦笑说：“杜姆的妈妈把他骂了一顿，让他没事就回去干活，别来操心她，一个优秀的工人在哪里都能养活自己。” 斯特兰奇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并说：“杜姆不愿意放弃，一定要带他妈妈走，可杜姆的妈妈也是个暴脾气，绝不允许自己儿子胡来，他们两个直接在至圣所吵了起来。” “杜姆情绪一激动，口无遮拦，他妈妈冲上去就扇了他一巴掌，墨菲斯托虚情假意想劝架，也挨了一巴掌，就连旁边看热闹的狮子神躲得晚了一点，也挨了一个巴掌。” 斯特兰奇捂着眼睛说：“满屋子的魔神和恶魔被这位女士抽的像陀螺一样团团转，我本来还有点可怜杜姆，结果墨菲斯托告诉我，他有个恶魔手下骂了一句，结果杜姆控制着机器人冲上去就扇了他一个巴掌……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席勒无奈的笑着说：“你说他们何必去惹一个苏联女工呢？” 然后席勒又叹了口气说：“我想，光从他妈妈的表现里，你就能看出，这位杜姆陛下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他对拉脱维亚在太阳系开发计划中的位置有什么意见吗？” 斯特兰奇轻轻摇了摇头说：“现在，杜姆并不直接掌控拉脱维亚，他造了个机器人放在那里当摆设，自己在东亚地区搞实验。” “实验？他主要研究什么？” “谁知道呢？”斯特兰奇皱着眉，顺手把茶杯放在了手边，思考了一下说：“杜姆正是跟着他妈妈接触的魔法界，但是他妈妈有魔法师的天赋，能够使用吉普赛女巫的占卜和诅咒能力，这种能力主要也是来源于吉普赛人一脉契约的魔神。” “但是这种能力传女不传男，杜姆本身并不能使用魔法，但他却破天荒的开发出了一种用机器使用魔法能量的方法，我估计他正在深入研究这种方法。” “不过，他研究的地点距离喜马拉雅山也不远，你知道的，那地方对哪个国家来说都比较偏远，掌控力不强，因此有不少不太好说的人物躲在那里，也包括一些之前曾叛出过卡马泰姬的黑魔法师，当然也包括满大人。” “我约束卡马泰姬的法师们少去那里，因为我们一露面，就会引起很大的波澜，我们和东方的大国有过约定，要尽量保持那里的稳定，一旦那些灰色地带的人物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可能就会去影响普通人，那会让我们很难做。” 斯特兰奇的表情有点为难，显然，他看出了席勒对于杜姆很好奇，而杜姆既然在研究魔法，那身为至尊法师的斯特兰奇就应该了解他的动向。 但事实上，至尊法师虽然在外面大名鼎鼎，可对于地球内部魔法界的掌控力一直不是很强。 究其主要原因是古一以前心思不在这方面，比较喜欢顺其自然，斯特兰奇上位没几年，又忙着给卡马泰姬的魔法技术更新换代，一直没空清扫魔法界。 这就导致满大人这样的蟑螂有了生存空间，在现实社会和魔法界之间反复横跳，就连杜姆在喜马拉雅山脚下搞研究，斯特兰奇也不太清楚，他在研究什么。 这比起斯塔克对各个项目组了如指掌、人员构成倒背如流来说，斯特兰奇在这方面的确显得有些落后，可魔法界也刚脱离原始没几年，想要搭建现代的管理系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席勒也清楚这一点，因此也没有追着斯特兰奇问，而是换了一个方向问：“那你觉得杜姆研究这种技术是为了什么？只为了把他母亲捞回来吗？” “以前可能是的，不过现在更多的是为了寻求自保，他和埃及神系发生了冲突不说，现在东方的那个大国终于腾出手来开始解决魔法界灰色地带的问题了。” “就在大概两周之前，卡玛泰姬也接到了神矛局的来信，他们说，神矛局开展的与印度的神系交流活动，交流团已经正式启程了，可能会路过喜马拉雅山附近，会引起一些力量波动，让我们不要惊慌。” “可我也知道，他们肯定是想对那里的人动手了。”斯特兰奇靠在扶手上，用手指撑着脑袋说：“这么多年以来，那里的妖魔鬼怪可没少给他们找麻烦，估计很快清算就要到来了。” 席勒点了点头，觉得斯特兰奇说的有道理，其实他也能想象到，中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并且现代化的时间较晚，所以在早些年间被西方高速现代化逼到角落里的黑魔法师，很可能会选择去边境的某些无人区继续自己的邪恶计划。 可是近年来，那个东方大国发展的越来越快，局势越来越稳定之后，必然会有清算的一天，再加上之前，席勒给了郑贤一些里应外合的暗示，恐怕神矛局的清算行动，就要借着这次中印文化交流活动开始了。 席勒本来就是想让这神矛局给满大人一点压力，让他疲于奔命，没空出来捣乱，不过要是其中再掺杂一个毁灭博士杜姆，可就不好说了。 本来，现在这个时间点，毁灭博士杜姆，要么是刚刚准备改革拉脱维亚内政，要么是正在谋划复活自己的母亲。 可因为席勒的到来以及至圣所的成立，人类和魔神打交道的次数多了，能量的来源途径就更多了，杜姆提前凑齐了复活他母亲的能量，还通过至圣所联系上了墨菲斯托。 可也是因为席勒搞出的维度魔神金融体系，墨菲斯托急需金融业界的人才，从地狱维度的犄角旮旯里把杜姆的母亲给翻了出来，还任命她为核算小组的组长。 偏偏杜姆的母亲是个事业型的女人，只要能得到重用一展所长，她才不管在哪里工作，而这位彪悍的女士，还真凭借自己的才能，在地狱里闯出了一番事业，也可以说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可这却导致，当杜姆来找他母亲的时候，他母亲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愿意跟他回去。 席勒推测，杜姆可能是感觉到有些伤心，国家也不管了，复活机器也不造了，跑去喜马拉雅山脚下闭关搞实验去了。 改变局势所带来的蝴蝶效应就是这样，一个时间点提前，所有的时间点都会提前。 席勒知道，在这个时间点，毁灭博士有可能登上世界舞台，他本来早就已经针对拉脱维亚做了一连串的应对方案，可是杜姆跑去闭关实验，这些方案反而用不上了。 其实，漫威地球上的这些奇葩小国，都跟变种人是的情况差不多，瓦坎达可以借用豹神的力量，科技也比较发达，但是人口太少，也不怎么团结，拉脱维亚原本是比较落后，但有了杜姆之后，也算是一个高科技国家。 这样的群体最适合星际拓荒，他们本身就碍于领土面积太小，无法一展所长，国际地位配不上实力，既然如此，其他星系有的是星球，他们要是真有本事，提前开启星际殖民之路也不是不行。 席勒很清楚，以人类目前的状况来看，走克里帝国或斯克鲁尔帝国那样高度集权的军国主义是行不通的，反而是遍地开花的分封制更有效率。 有能力走出去的就先出去，凭自己本事抢到的资源，别人也没资格说什么，大量普通人还是先待在温室里，等到维生系统和医疗系统发展到一定程度，再走出去，才能保证主体民族的安全。 不然大家一窝蜂的往外移民，万一遇上个外星病毒、天灾人祸，主体文明人口巨减，那光是休养生息，就要耽误很多年。 所以，席勒给拉脱维亚和毁灭博士安排的路和变种人差不多，你们要是有本事直接冲向宇宙，去和那些星际文明抢肉吃，那我们一定鼎力支持，要资源有资源，要能量有能量，母星地球永远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自变种人在仙女座星系打开了局面之后，瓦坎达也有些蠢蠢欲动，只是现在特查拉还在着手解决内部问题。 一旦瓦坎达部落联盟的力量完全凝聚起来，他们开着自己的飞船，就能离开太阳系，寻找一片适宜的前沿阵地，开拓新的领土。 瓦坎达的科技对比地球上的普通国家还算发达，可要是对上那些中大型的星际文明，就有点不够看了。 但作为探索宇宙的先锋军，不论是斯塔克集团还是至圣所，都会在背后给他们输血，甚至就连埃及神系也会鼎力相助。 毕竟，现在是埃及神系指着瓦坎达，他们清楚，要不是席勒看在瓦坎达、孔苏和河马女神的份上手下留情，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埃及神系，迟早是会员礼物的命。 可是，光是瓦坎达走出去还不够，一方面怕生异心、谨防渗透，一方面也没有竞争，席勒本来是打算让瓦坎达和拉脱维亚两个国家缠缠绵绵，共享同一片新区，开展拓荒竞赛。 这两个国家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尤其是，他们两个都走的是科技和魔法融合的路线，而又有很多互补之处，瓦坎达的振金属于优质金属资源，而杜姆的机器人技术也是独一无二，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合作中发展，在竞争中进步，也可以互相制衡，不至于走偏。 当席勒从斯特兰奇口中听到杜姆的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待会打电话给黑豹的说辞了，可没想到，杜姆把拉脱维亚扔下，自己跑去搞实验了，没了拉脱维亚，席勒还真不太敢让瓦坎达自己跑去一片陌生星去拓荒。 该说不说，黑豹不管是武力还是智商，比起毁灭博士还是差远了，说是两者合作竞争，但其实就是毁灭博士当大哥带队，没了毁灭博士当武力和智力保证，瓦坎达就这么冲进星际社会，很容易连人带盒十斤重。 席勒其实并不喜欢道德绑架，他不会去对杜姆说，你要为了人类的未来做什么，他更喜欢搞出一个毛线球一样的计划，让对方不知不觉的走上他规划的路线，只要对方被他绕懵了，那他就可以免去解释的麻烦。 看来，只能把这一步棋挪个位置了，席勒想，他得好好考虑一下，把杜姆和拉脱维亚的这条线缠到哪个计划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就在席勒思考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他一看来电显示，发现是洛姬打过来的，于是他按下接听键并对那边说：“怎么样了？洛姬？希阿帝国的维度切割技术到手了吗？” “到手了，事实上，我们已经拿着设备来到这个宇宙了，但情况有变！” 席勒的眉头微微一皱，他听出了洛姬的语气有些不同寻常，语速更快、语调更高，显然是非常兴奋。 斯特兰奇也听到了电话那边，洛姬的声音他立刻坐直了，身体有些紧张的问：“怎么了？计划出问题了吗？” “别急，洛姬，怎么了？你现在在哪？” 而此时，身处宇宙空间一片废墟之中的洛姬，双眼冒光的咽了一下口水，对电话那边说： “我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到处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星际大舞台（五十一） 大约几个小时之前，洛姬拿着阿斯嘉德提供的空间储存设备来到了希阿帝国的仓库，准备接收维度切割设备。 因为对外说法是和九大国度中的其他文明进行合作，所以这是一场私下交易，洛姬把那些维度切割的设备拿走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动静，除了女王和几个近臣之外，没人知道。 她从勐羽星离开之后，立刻就和灭霸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始分赃。 这个维度切割技术本来就是给灭霸要的，毕竟他现在没人没器材，就算去了那个宇宙，把他的好兄弟打趴下，那些东西他也搬不走。 但有了这个技术，他就可以获得一块地盘和那个宇宙的灭霸积累下来的物资，就像席勒和斯特兰奇推测的那样，东西不多，但灭霸也没得选择。 更重要的是，他为了得到这项技术，让给了洛姬不少的利益，甚至可以说，灭霸已经被洛姬拉入了诸神黄昏的大坑里，成为了阿斯嘉德光荣的还债打工人之一。 不过要是说起来，整个地球和九大国度中的其他文明，也都算是阿斯嘉德还债的打工人，保住阿斯嘉德绝对强势的武力地位，对大家都有好处，阿斯嘉德的大腿可不是谁都有资格抱的。 显然，灭霸也意识到，与阿斯嘉德的合作利大于弊，所以他并不介意和阿斯嘉德有更深一层的利益绑定，星际争霸与国际斗争一样，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灭霸和洛姬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两人也没有废话，洛姬直接把设备交给了灭霸，两人一起搭乘地铁回到大世界之内，同样走蜘蛛军团的多元宇宙通道，来到了之前那个彼得所在的宇宙。 洛姬本来没打算带着这个宇宙的彼得回来，但是想了想蜘蛛侠好歹也算是个壮劳力，而且是本地土着，比较了解情况，所以她在走之前还是把彼得给带上了。 但洛姬与彼得并没有与灭霸一起前往泰坦星，主要是灭霸不希望他们两个去泰坦星，灭霸对于自己母星的感情很复杂，又恨又爱的心酸不足为外人道也，洛姬也没兴趣了解，她打算去这个世界的阿斯嘉德看看。 于是，两方落地之后就分道扬镳，灭霸倒是遵循着自己的本能，往泰坦星赶去，可是洛姬却有点迷路了。 洛姬感觉到自己与世界树的联系有些微弱，传送门开了几次都没开对地方，却消耗了不少力量，只能先找个地方恢复一下魔力。 洛姬带着彼得满宇宙乱转，转着转着，洛姬就发现，这个宇宙情况有点不对——这个宇宙的星际社会未免有点太安静了。 她在宇宙各处乱开传送门也没人管，换了这么多个地点，没见到一艘宇宙飞船，放在她所在的那个宇宙是不可能的。 宇宙的确很大，多少文明撒下去也如同大海捞针，可洛姬是特意找能量充裕的地方开传送门，落到繁荣星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可传送了几次，看到的只有黑漆漆的宇宙星空。 就在几分钟之前的一次传送之后，洛姬终于看见一点人气了，或者说是曾经的人气，现在这里只剩下一片废墟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大片废墟，看起来有点像是某个行星被打碎之后留下的残片，而且旁边还有两辆烧焦的、只剩下船尾的星舰。 从这些破碎的碎片的视角看过去，远方炽热的恒星正在逐渐熄灭，而在残余的光线之中，整片广阔的星区里全是残骸。 而洛姬会如此惊讶，正因她在星舰的残骸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志，那是克里帝国的国徽。 “克里帝国这是怎么了？又和斯克鲁尔帝国打了一场千年战争吗？但看起来，他们不是在对拼之中被消耗的，而更像是直接被毁灭掉的？” “到底是谁有能力直接毁灭克里帝国的舰队？” 洛姬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领着彼得往残骸中心走，而她看到的一切让她更加确信她的推论，因为，残骸的间隙之中还漂浮着克里人的尸体，他们身上没有搏斗的痕迹，都是瞬间被杀死的。 “灭霸的响指这么厉害吗？”洛姬自言自语道，可这使彼得却有些疑惑的开口说：“不，他们不是死于响指。” 听着彼得笃定的语气，洛姬回头去看他，彼得很肯定的说：“我见过因无限宝石而死亡的人，他们会直接化为飞灰，而不是像这样，尸体还残留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了？”洛姬带着彼得往星区，更深处飞去，而更加深入这片残骸去之后，她发现了更多的异常。 ”这克里帝国的舰队怎么这么弱？”洛姬感到十分迷惑，她说：“他们的行星战舰呢？怎么只有这样的小飞船？怎么也没见至高智慧的警戒卫队？那不是克里帝国每个舰队都要配备的兵种吗？” 洛姬是个魔法师，但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从小生活在阿斯嘉德，跟随奥丁和托尔数次出征，她对星舰也算是有所了解。 在洛姬看来，这些残骸哪怕是完整的全盛时期，也只能说是不那么强大的玩具，别说是和阿斯嘉德的主力舰比，哪怕是侦察舰都比不上。 在中心宇宙地球呆过一段时间的彼得，曾经也跟随科考舰队去过银河系边缘，看过那些自古以来都是地球财产的克里人护卫舰。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这些克里人不算太重视的护卫舰，和现在场上残骸比起来，也算是庞然大物了。 找到了他们的能源中枢，洛姬站在一块破旧的残片上，探头往里看，看到了一个还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引擎装置，她伸出一只手，用魔法记录了引擎能量的波动，法杖轻轻一挥，一道传送门再度打开。 “我锁定了他们能源的波动，走吧，我们去看看主力舰是否在附近。” 传送门一闪，洛姬与彼得的身影再次消失，可他们再度落地的时候，看到的残骸依旧与刚才没什么区别，飞船都不大，强度也不高，而且看起来像是被外力损毁的。 洛姬顺着能量波动跑了几个地点，却发现每个地方都是这样，洛姬摇了摇头说：“虽然我知道这个宇宙力量整体很弱，可弱成这样，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 说完，她啧了啧嘴说：“这个宇宙的斯克鲁尔帝国可真是走运，克里帝国损失了这么多的力量，接下来几年他们可以安心了……等等，那是什么？” 洛姬有些疑惑的往前飞，因为她在克里帝国舰队的残骸，边缘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零件。 洛姬飞过去之后，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志，他自言自语的说：“这不是斯克鲁尔帝国的国徽吗？他们怎么也栽在这了？” 洛姬忽然愣住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说道：“如果这个宇宙星际文明力量普遍很弱，那岂不是拿了无限手套的灭霸可以把他们都消灭掉？还是说，这个宇宙的灭霸已经这么做了？！” “也就是说……这个宇宙的三大帝国已经毁灭了？！ ”洛姬忽然提高了语调。 洛姬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她立刻挥动法杖，开始带着彼得疯狂传送，不惜透支自己的力量，也要以最快的速度查看这个宇宙的情况。 而事实果然如她所料，整个宇宙一片寂静，三大帝国的舰队完全消失了踪影。 而当洛姬传送到勐羽星星区的时候，大传送门已经熄灭了，皇都所在的星球完全破碎，这个庞大帝国的辉煌已经不再。 洛姬的手有些颤抖，她下一个动作就是掏出电话，按下了紧急拨号键，力量顺着蜘蛛侠的多元宇宙通讯网络传出去，洛姬几乎是呐喊一样对那头说：“……这里全是大自然的馈赠！ ！” 接到电话的席勒微微一愣，他有点没反应过来，复仇者联盟系列的电影对他来说已经是比较遥远的记忆了，放在高塔资料库的底层。 席勒知道，电影宇宙因为经费问题，所以各个英雄的表现都不强。 但直到洛姬喊出了这句话，席勒才反应过来，电影宇宙好像可不只是复仇者联盟的英雄弱，三大帝国就跟不存在一样，以至于席勒都忽略了他们。 可是想想也知道，虽然电影不常展现宇宙帝国，但如果那个宇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电影，那必然会有三大帝国。 那么，灭霸能够顺利拿到无限宝石，还来到地球，就说明三大帝国已不是他的阻力，恐怕三大帝国早就被他和他的那些手下毁灭了。 但想想也知道，灭霸不可能有时间侵吞三大帝国的遗产，电影里的灭霸急于削减宇宙人口，基本上是打完了就走，完全不摸尸体。 可他不摸尸体，不就便宜了席勒所在的宇宙吗？这里从人类法师到宇宙魔神，随身带麻袋，眼睛装雷达，出门不捡就算丢，别的不会，就会捡尸体。 或许有人会觉得，电影宇宙三大帝国那么弱，就算摸了尸体又能怎样？ 可要的就是弱，要是真摸回来一个完整的大传送门，人类别说破解技术了，连让它重新恢复运转都难，可以说是越弱、越破越好，还得感谢灭霸把暴力破拆这一步都完成了呢，不然就凭人类的金属钻头，得拆到猴年马月？ 席勒立刻从桌子前站了起来，看到他严肃的面色，斯特兰奇就知道出大事了。 席勒看向斯特兰奇说：“立刻回卡玛泰姬召集法师，手头所有的工作暂时停一下，跨宇宙资源收集任务马上开始！” 斯特兰奇眯起了眼睛，一边跟着席勒往外走一边说：“放心吧，法师们最擅长搬运资源，我现在就回至圣所开始统筹协调……” 两人出门之后就分道扬镳，席勒来到办公室之后，立刻拿起电话对那边说：“喂？尼克，先把你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天上又掉馅饼了……” “喂？托尼？我刚刚让贾维斯发给你的文件你看了吗？……什么，没看懂？没看懂就对了！别问那么多，现在你只需要以最快速度准备好所有与搬运有关的机器人，法师的传送门马上就到……” “喂，郑局长啊？是我，你们的神系文化交流活动怎么样了？哦，没什么，只是我听说，你们那边须弥芥子法宝袋的技术一直是魔法界的前沿，我这里要搬点东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参与？……哦，也不多，宇宙三大帝国的遗产罢了。” “喂？特拉查？启航的事先放一放吧，现在有个更紧要的事儿，你们的空间压缩技术应该还不错吧？好，等你们进了法师的传送门，我们再细说……” “喂，查尔斯教授？哦，洛娜在是吗？那正好，你懂我的，又一波大自然的馈赠……” “喂？是海伦啊，我找你大伯，他在吗？哦，你妈妈给他打过电话了？好，我知道了，我们地铁门口见。” 席勒一口气打了十几个电话，可他想了想，却犹嫌不足，略作思考之后，席勒又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并说：“喂？里德？哦，我是席勒啊，是这样的，我们在一个宇宙找到了……” 过了一会，席勒挂掉电话，又找到了另一个号码，并拨打了过去，对面应答的是一个机械声，而席勒十分自如的说道： “喂？杜姆陛下？……你先别管我是谁，事实上，我刚给里德打过电话，你们两个应该是大学同学吧？”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你先别伤心，里德说你在大学的时候就是他的跟屁虫，只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吃一些无聊的实验成果的残渣剩饭……对了，我听说他要搭乘某辆地铁前往另一个宇宙，为人类抢回更多宝贵的资源……” “你可别误会，这绝不是激将法……什么，你说外星科技不可能比得上伟大的杜姆陛下的发明，所以这没有意义？” “不不不，这你可错了，意义就是看看你和里德谁更天才一些……”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星际大舞台（五十二） 拉脱维亚，一个不管是在国际上还是在欧洲当中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国，或者说，东欧这样的小国太多了，从苏联解体以后，基本都已在国际舆论场上销声匿迹。 自从地球迈入太阳系时代以来，东欧各国处境一直非常尴尬，欧洲的老牌强国不觉得他们是自己人，可旁边的那个庞然大物也不带他们玩，这些碎的像饼干渣一样的小国，就这么挤在大国中间随波逐流，没人拿得出主意，也没人能执行，局面甚至比起非洲还要不如。 非洲的国家虽然菜，但是会抱大腿，富裕的地区普遍亲美，不那么发达的地区接受过中国的很多帮助更加亲中，法属殖民地可以跟着老东家走，实在没办法的还可以跟在瓦坎达屁股后面喝点汤。 可东欧实在称得上是无亲无故，谁也不待见，美国自己也忙着发展太空事业，利用北约制衡东方的打算已经很久没提起了。 可除了这点战略价值之外，东欧是要地没地，要人没人，要资源没资源，裂的稀碎不说，还个个都觉得自己是老大，人菜瘾还大。 以前因为他们主权国家多，所以在国际舆论场上还有点声音，可是现在大家都闷头发展，谁也不听他们说话，算是彻底爹不亲娘不爱了。 如果非在矮子里面拔个高个，还真就是往常没有什么声量的拉脱维亚能拿得出手一些。 人们对于这个小国最多的讨论点就是，之前他们已经改为共和制，可是自从神君杜姆降临之后，拉脱维亚社会制度反向发展，头也不回的奔向了封建君主集权制。 当然，封建皇权早就应该被现代文明社会淘汰了，可当另一个选择是美式民主的时候，封建君主制也就不是那么不可接受了。 而事实就是，杜姆反向推翻拉脱维亚的民主制度，恢复封建制之后，拉脱维亚还真就成了能拔起来的高个。 毕竟杜姆不是常人，只拿斯塔克来对比，如果斯塔克去某一个小国当国王，那他肯定也会选择封建君主制，不是因为他想过把权力的瘾，主要是因为这个制度执行力最强，操作起来最简单。 一个足够天才和英明的国王、一种高度集权的体制，加上没有外力干扰，哪怕在现代社会来看，也是一种最容易加速发展的制度，拉脱维亚正是如此。 当杜姆反向改革，挂倒档一脚油门踩死大步退回封建君主制的时候，周围的邻居也不是没有异议，国际社会也对这事进行了几轮声讨。 但还是那句话，发展就是硬道理，当拉脱维亚成了东欧的瓦坎达之后，也没什么人敢去触这位神君的霉头了。 成功将拉脱维亚改制成王国之后，杜姆在拉脱维亚的首都里加建立了皇宫，空占地面积很大，很豪华，但国民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一个6万多平方公里的国家只有200多万人口是什么概念，上海6000多平方公里挤了2000多万人。 土地在这里不是稀缺产物，哪怕是首都里加也有大片可供开发的土地，杜姆就是建十个皇宫也占不了多大地方。 拉脱维亚不是一个很繁荣的国家，人口少，生活节奏慢，通讯网络不算发达，和国际并不接轨，民众对政治普遍不太感兴趣，大部分国民觉得杜姆是个疯子，但也没有太大动力去推翻他，目前两方处于一种互不理睬的状态里。 而杜姆也并不介意，他只是为了有一个独立的立足点来施展自己的才华，而事实证明，他的确很有才华，那群爹不亲娘不爱的东欧小国在抱大腿处处碰壁之后，也终于发现大腿竟在我身边。 人人都骂挂倒档，人人都想挂倒档，天底下哪一个政客不想当独裁君王大权在握，可恨的不是杜姆当皇帝，而是大家都憋着，就你诚实，大家都是幻想，就你执行了，不但执行了还成功了，能不招人恨吗？ 可是恨也没用，东欧的小国瞪着眼珠子往右一看，本来应该衰弱的老爷们，在美国松了链子之后，也算是缓过了一口气，往右一看，旁边那个大家伙火箭像不要钱一样往天上扔，往远一看，非洲的穷哥们都各投明主，抱上了大腿。 再低头看看自己世界，的确毫无波兰，人人都笑波兰，人人都是波兰。 有本事的都坐飞船飞走了，他们就能独享地球了？再蠢的政客也不会这么想，更可能的是，地球飞走了，他们留下了。 随着发展速度越来越快，这些毫无存在感的波罗的海国家终于急了，外交官大使乃至于国务卿和副总统天天往拉脱维亚跑，杜姆不是伤心了，他是快被烦死了。 归根结底，杜姆仍然是一个科学家，和斯塔克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要权利，不是享受权利本身，而只是对于自己的判断力有自信，同时需要足够的执行力，权力就是智慧和决断力的载体。 可要真让他们去当个政客，一头扎进国际舆论场的化粪池里，把他们天才的大脑用在粪坑蝶泳上，那他们绝对是有多远跑多远。 在一天会见了五个蠢的令人头疼的大使之后，杜姆连夜敲了个替身机器人，提桶跑路了。 喜马拉雅山脚下是个鱼龙混杂的灰色地带，对于魔法界来说尤其如此，不少违禁品都可以在此交易，恶劣的气候条件也拦不住各显神通的神秘学界人士。 杜姆在此建立实验室主要就是因为这里能够比较方便的获取一些稀缺材料，头上又有卡玛泰姬坐镇，所有人都不敢太过分，交易还算诚信，货源也比较稳定。 通往卡玛泰姬必经之路上有一个小村子，距离古一法师出生的那个村子不远，但比那个村子更大一些，这里几乎没有普通人，或许几代之前有，因为来来往往的怪人太多，几代之后也基本都对神秘学界门清了。 又是一场喜马拉雅山的落雪，穿着厚厚的皮质长袍的村民站在路口扫雪，忽然一道阴影落在了扫帚的前方，村民一抬头，看到了兜帽之下一张戴着钢铁面具的脸。 “你找谁？”村民用一口有点蹩脚的英文问道。 “餐厅开门吗？”充满机械感的带有一丝锋锐的声音从兜帽之下响起。 又是一个怪人，村民想，不过这里并不缺怪人，于是他只是拿着扫帚继续扫着地面上的雪，并说：“餐厅开门，但就快关门了，你得快点。” 戴着面具的怪人什么也没说，又迈着节奏一致的步伐走向了村子的深处。 从主路向里走，再往右拐，从马厩和旅馆的缝隙之间穿过去，来到另一条比较宽的路上，唯一一个挂着牌子的门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开门的“吱呀声响起，屋内气氛为之一滞，很快淅淅索索的讨论声又响起了，“那个怪人又来了！”、“他实在是太奇怪了”、“村长怎么会放他进来？看看他那奇怪的面具，机器人怎么可能会用魔法呢？” 伴随着一路的讨论声，戴着兜帽和钢铁面具的男人来到了窗前的座位上坐下，很快，一个围着围巾的年轻的本地姑娘端来了一杯热茶。 “谢谢。”充满机械感的声音再次传来。 村民姑娘似乎是感觉有些好奇，她的目光顺着兜帽的黑暗看进去，而在看到那双微微发亮的机械眼睛的时候，她有些慌乱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快步跑回柜台后面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她觉得很难形容，冷静无情又玄妙，叫人捉摸不透。 “叮铃铃。” 挂在门口的风铃又响了，另一个穿着长袍戴着兜帽的人影走了进来，他来到柜台前说：“给我来一杯热红茶，再要一杯牛奶。” “马上好，您可以先去坐下。” 穿着长袍的身影往里走，但却没有在途中的任何一个座位停留，而是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带着钢铁面具的怪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个座位位于角落，而穿着长袍的人坐下的座位背对所有餐厅里的客人，因此当他拿下兜帽的时候，没有人看到他的真实面容。 当兜帽摘下时，露出的是托尼·斯塔克的脸。 “先生，你的茶……噢，天呐！”端着茶杯过来的姑娘发出了一声惊叫，这世界上不认识斯塔克的人太少了，但很快，她感觉到自己被一道极为冰冷的目光盯上了。 服务生姑娘感觉到浑身僵硬，可这个时候斯塔克出声说道：“别担心，去吧。” 感觉到那道冰冷的目光逐渐收回去，服务生姑娘才紧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长袍，转身有些僵硬的离开了，斯塔克端起了牛奶杯，将奶倒进茶杯当中。 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对面的人对斯塔克的这个动作感到迷惑不解。 “别误会，我不是英国人，只是我的脑子里有个非常矫情的家伙在怀念他的管家。” 斯塔克声音轻的像是在念叨，他的双目也有些无神，并说：“你得理解我，现在我大脑90%的区域都在以最高速度运作，我们省去那些客套吧。” “你说的没错，就在昨天，我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邀请怎么去另一个宇宙捡拾那里的科技遗产。” “你照我说的答应他了吗？” “杜姆非常不喜欢那样做。”对面的人用一种旁观者的视角叙述道：“没有任何科技遗物能比得上杜姆的发明，杜姆不是一个拾荒者。” “当然，我明白，我们是一类人。”斯塔克的声音带有一种不太正常的低沉，像是恶魔的低语，他说：“没人喜欢食人牙慧，但别忘了我们的交易，这是你应该做的。” “杜姆不用你提醒。”又是冷漠的像机器人一样的声音，他停顿了一下说：“杜姆只是想知道，要达成目标，杜姆要做到什么程度。” “尽可能的收集物资，也要尽可能的弄出混乱，把所有人和那位医生都拖在那里，至少拖住4个小时。” 机械面具的眼睛眨了一下，他用一种有些僵硬的动作点了点头，就在斯塔克要起身离开之前，杜姆再次出声道： “杜姆根据资料判断，你是一个人类至上主义者，没有任何与他们为敌的可能，杜姆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斯塔克起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用指尖敲了敲木头桌面，并说：“当你真正加入这个计划后，你就会知道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星际大舞台（五十三） 今天又是宇宙风平浪静的一天，拎着包去上班的永恒是这么想的。 其实对他来说，任何时候都是风平浪静，宇宙中能引起这位神明注意的事太少了，哪怕是星辰爆炸、文明毁灭，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拂面春风……席勒引起的一切事除外。 所以对永恒来说，只要没有席勒，就是风平浪静的一天，今天又是亚当生命法庭召集永恒开会的一天，永恒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早点去会场，听听大世界当中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奇葩事。 自从被扔出来成了孤家寡人之后，永恒的心态从愤怒、怨怼，到自暴自弃，再到看热闹不嫌事大，这种转变产生的主要原因也是大世界当中的破事真的太多了。 永恒现在越来越觉得，独立出来也挺好的，上次他去开会就听说，又有三个同僚因为他们那个宇宙当中神奇先生里德这个小天才的奇思妙想，而当场去世。 想到这里，永恒不由得庆幸起来，起码席勒会保护自己所在的这个宇宙的安全，虽然，宇宙安全的时候，席勒就是最大的危险。 一路胡思乱想，永恒一边往穿过大世界屏障的地铁口走去，可是隔着老远他就发现，今天的地铁门口怎么这么热闹？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堆五颜六色的蜘蛛侠，在永恒的宇宙根源视角看来，对面的整个空间都充斥着无数嘈杂的废话，有用的信息已经挤的快没地站了。 站在蜘蛛侠前方的应该是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他的身边站着的是美国队长，两人像是带小学生春游的老师，在不断和蜘蛛侠强调一些注意事项。 顺着蜘蛛侠们之间的缝隙望过去是阿斯嘉德的一群人，洛基和托尔站在最前方，后面是仙宫四勇士，洛基的手里还牵着海伦，他们更像是出门度假的皇室一家。 瓦坎达的人也很显眼，他们开了一艘很小的飞船，手拿长矛的护卫正拱卫着飞船，而飞船的上方，特拉查和暴风女正在与X教授攀谈， X教授的背后，万磁王又在和洛娜吵架，旺达和皮特罗姐弟冷眼旁观。 在变种人的旁边，一脸懵逼的斯塔克带着一大堆的设备孤零零的站在一旁，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在干什么？” 而距离大门最近的地方，席勒正在和神矛局的局长攀谈着，郑贤身后的所有人身体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气，确保他们能够在宇宙中活动，而只有一个身影，如一些超级英雄一样戴着一个维生项圈。 “你们东方人不是都会那种神秘的气功吗？”徐尚气身边的松鼠女孩打量着神矛局那边的人说：“你看他们身上都有那种神秘的气，你怎么没有？” “我有，但我不会用。”徐尚气摇了摇头说：“我之前还差点走火入魔了来着，还是不用比较好。” “那你就不想学学怎么用吗？”同样戴着维生项圈，漂浮在徐尚气身边的本·来利疑问道。 “没兴趣。”徐尚气摇了摇头，上次的走火入魔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虽然他对修仙有些兴趣，可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小子，要不是你不让我出来，你还需要这么落后的破项圈？”毒液的声音在徐尚气的心底响起。 “别闹了，毒液，我可不想让郑局长觉得我是个怪物，你强是挺强的，就是有点丑。” “你说什么？！ ！” 就在两人在心里吵架的时候，徐尚气听到席勒的声音从门边传来：“门要开了，都排好队，排成一条直线，别插队……说你呢，永恒，不准插队！” 永恒瞪大了眼睛，看着席勒说：“是谁插队？这难道不是我的专用通道吗？” “那你付买断费了吗？” “我……”永恒用鼻子喷出一股气说：“要不是你，我的宇宙会被推出屏障之外吗？” “要不是你重启宇宙，我会让宇宙被推出屏障之外吗？” “那要不是你……” “让一让！让一让！不上车就让一让！”绯红女巫旺达没好气的推开了永恒，说：“一个两个就知道吵架，烦死了！” “我可是宇宙本源，小姑娘，你怎么能……” “上梁不正下梁歪！”绯红女巫骂道。 永恒瞪着眼睛看着绯红女巫拉着贾维斯从自己面前飞了过去，他刚要张嘴说话，就听一声大吼：“万磁王，你这个疯子，我都说了第二个支撑组结构脆弱，你非要在那里动工，还反过来怪我，你休想反咬一口！” 只听“嗖嗖”两声，一黑一绿两个身影又从永恒面前窜了过去，永恒刚想教育他们要懂礼貌，紧接着就是呼啦啦一大堆蜘蛛侠朝着门冲了过去，然后是跑的飞快的海伦和追在海伦身后的洛基和托尔。 眼看着门口排起了长队，永恒也没空纠结他们是要干什么了，赶忙找了个位置，站在了队伍中央。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冷漠的机械声：“让让。” 永恒再也无法忍受了，他身上的星辰光芒涌动起来，想要回头给这群无理的人类一点教训，然后刚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戴着兜帽和钢铁面具的身影。 永恒的话憋回了肚子里，这位更是重量级。 毁灭博士杜姆和神奇先生里德并称两大宇宙毁灭发动机，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并吵架的时候，宇宙毁灭几率上升200%。 刚想到这里，永恒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里德高亢的语调响起：“维克多，好久不见，还躲在你那贫穷的小国家过可怜的单身汉生活吗？” “你的臆想和嘲讽毫无意义，杜姆会给你教训。” “凭你那烂到家的发明吗？还是对人类社会毫无贡献和价值的所作所为？” “杜姆为了你的无礼而感到遗憾，为你的死亡也是。” “等一下，别吵了！”永恒挥动手臂，用规则的力量将两人分开，再让他们这么吵下去，非得一人掏出一个灭世发动机不可。 还好，就在这时，队伍排到了他们，永恒赶紧站到了里德和杜姆的中间，杜姆率先走了进去。 进入大世界之后，永恒头也不回的就往另一个方向飞，临走之前还对席勒说：“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千万别说你们来自哪个宇宙，也别说认识我，拜拜！” 说完，永恒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不想和自己世界的这帮恐怖分子多待一秒，脚底抹油，熘的飞快。 席勒也没空管他，赶忙让洛基通过之前标记的宇宙位置，然后利用蜘蛛图腾通道前往那个满地都是大自然馈赠的宇宙。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这个宇宙的空荡的星空之中，尼克率先振臂一呼，对身后的蜘蛛侠喊道：“记住！你们捡到的用得上的都可以带回自己的宇宙，用不上的也可以换学分，如果我们的小组能获胜，双倍学分！” 一片“呜呼”的欢呼声之后，蜘蛛侠如同蟑螂出笼，无数彩色的光点朝着宇宙各处飞去。 这时，一个声音借着X教授的心灵通讯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那是金牌记者埃迪的解说： “让我们看一下率先入场的蜘蛛代表队，蜘蛛小子们实力不俗，高超的智商和丰富的实验经验，让他们有能力辨别哪项技术最为急需……” “来自于蜘蛛变异的强大力量，让他们徒手破舰如同喝水一样简单，而团结协作的精神，让他们也成为了本次比赛的夺冠大热门……” “好的，我们看到，瓦坎达代表队也已经入场了，他们的飞船变形技术让本来是交通工具的飞船可以拆解成切割的武器，振金作为基底能量，作为刀锋的长矛也是最好的破拆装备！” “瓦坎达国王特拉查有序的调度着，可以看出，他主攻某些生态技术，我想，这与瓦坎达在地球上的地理位置不无关系……噢，他们对于大气层外的生态技术也很感兴趣，难道他们的野心已不只局限于地球？” “天呐，那是什么？埃及神系豹神的投影，他们居然带了一部分魔神的力量过来，这算是作弊吗？让我们听听裁判的看法，席勒医生，您怎么看？” “我认为这并不违规。”席勒的语调非常严肃和认真，他说：“埃及神系是瓦坎达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源于他们传统的信仰和虔诚，规则没有说不可以带魔神来，他们有办法通过通道，自然不算违规。” “好的，看起来有人要头疼了，让我们给这些选手一些时间，导播室的基地正在展开，等到基地搭设完成，主持人布洛克将为您带来最新的精彩报道。” 然后埃迪、席勒和斯塔克三个人在宇宙空间之中大眼瞪小眼，埃迪瞪着托尼说：“说你呢，托尼，导播室的基地正在展开，基地呢？” 斯塔克也瞪着他们两个，事实上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他甚至根本都不知道这个宇宙其实就是他的宇宙。 这里离地球很远，也没有什么参照物，斯塔克完全不知道这帮人乌泱乌泱的涌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你不会忘带了吧？”席勒抱着胳膊皱着眉说，埃迪立刻就要开口嘲讽，可席勒却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说：“好了，埃迪，你得知道托尼一个月撞了三次卡车，他的大脑可能产生了什么永久损伤，记不住某些事也是正常的。” “你说谁大脑损伤？！ ”托尼立刻就提高了语调，他深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响指，然后说：“不就是导播室基地吗？我现场给你捏一个！” 说完，他拔出了战衣胸口的核心，然后换上了魔法核心，瞬间能量涌现，无数机器人在光芒之中浮现，眼睛射出能量光束，开始构造基地。 而等基地搭建好之后，埃迪的声音又响起：“很抱歉，刚刚钢铁侠先生忘记了给我们准备基地，因此耽误了一点时间。” “他的记忆力下降的有点惊人，又是最晚入场的，看起来要与冠军无缘了，我想所有人都应该庆幸，你们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好了，我们不必再看他了，还是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种子选手身上吧。” 下一秒，整个宇宙当中回荡着斯塔克的怒吼：“你说谁与冠军无缘？！ ”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星际大舞台（五十四） “现在我们看到，托尼后来居上，他的机器人大军宛如蝗虫过境，所过之处片甲不留，难道他还有机会吗？或许是的，尼克那难看的脸色可做不了假。” “噢，变种人这边居然有了新的突破，现在让我们把画面给到前线记者镭射眼斯科特，让他为我们讲述一下他们小组的资源回收思路。” 埃迪的声音落下，紧接着斯科特的声音响起：“好的，导播室，我是镭射眼斯科特，在仙女座星系进行星际拓荒的时候，我们发现自动化是星际拓荒当中不可避免的一环。” “在主体文明人数过少的时候，高度自动化将会极大的提高我们收集资源和建设设施的效率，如大家所见，万磁王设置的引力陷阱将会在周边很大一片新区自动收集所有飞船残骸。” “而所有其他的变种人只需要留在每一个引力陷阱的旁边，辨别哪些技术是我们需要的……” “喂喂喂！”突然，一个声音插入了进来，坐在导播室前看着屏幕的埃迪摁了一下耳机，说：“喂，斯科特，你那里信号不好，怎么回事？” “喂喂喂，我是托尼·斯塔克！可别惦记着他们那套老掉牙的自动化收集系统了，还需要人力去辨别哪些技术是需要的，就在刚刚，我已经写出了一套扫描和自动辨别的代码，我的重力陷阱也已经布置好了！” “托尼·斯塔克，没人教过你不要随意打断别人讲话吗？”一个十分低沉又有些阴恻恻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而紧接着是洛娜的怒吼：“万磁王，你能别划水了吗？过来帮个忙行吗？该死的，我拖不动这玩意儿！” “等一下，等一下，埃里克！” X教授有些焦急的叫喊声在频道中响起：“别过去，那边是托尼的重力陷阱！” “滋啦！ ！ ” “砰！砰砰！” “轰！ ！” “我的设备！ ！ 滚开！ ！” “该滚开的是你！” “托尼！你干嘛打断我施法！ 我忍你很久了！” “带着你碍事的法师滚！” 怒吼响起的下一秒，频道就被挂断了，埃迪的手指僵硬了一下，随后重启了频道说道：“刚刚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让我们把目光放在瓦坎达这边。” “特查拉，你那边怎么样了？你们的空间压缩技术能量还够吗？需要我们空投补给箱吗？” “特查拉？特查拉？陛下，你还好吗？” 频道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滋啦啦”的电流声传来，埃迪赶忙把耳机拿的远了一点，对面传来特查拉沉重的喘息声，他咬着牙说：“我还好，你稍等我一下！” “杜姆！你这个混蛋，离我的飞船远一点，给我滚开，妈的，你居然敢挠我的耳朵，我要打断你的腿！ ” “喵嗷！嗷！ ！” “杜姆看到了狮子耳朵，杜姆认为你违规了，觉得你很卑鄙，杜姆将会清除一切对于比赛不公平的因素，执行开始……” “特查拉，你行不行？！你连维克多都打不过，要知道在学校的时候，他可是个没人理的小可怜，现在毁容了就更……” “你闭嘴！里德！瓦坎达的战士恪守道德和荣耀，和你这种校园霸凌和外貌歧视的人没有话可讲！” “好了好了，大家别打了。”另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口音带着一些东方味道：“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说不定还可以进行一些技术合作，什么事都能谈嘛……” “什么？你不愿意谈？真的吗？那好吧……抄家伙上！” “急如敕令！急如敕令！” “砰！砰！轰！ ！” “卧槽！真有飞剑啊？！ 这什么招式！ ！” “啪”的一声通讯被挂断了，埃迪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席勒说：“你就没想过他们会打起来吗？” “当然想过，正合我意。”席勒用手撑着脑袋，显得一点都不着急，此时已经不用分成好几个屏幕了，因为差不多所有人都打成一团了。 捡科技侧的垃圾和捡魔神碎片可不一样，魔神碎片所有的部分都是有用的，都可以转换成能量，所以闭着眼睛往背包里塞就行了。 可是科技侧的原理就意味着，只有关键部分是有用的，比如，一个行星战舰要是全捡回去，那必然会有大量没用的、拆不开的、不可研究的东西，为了节省背包格子，肯定是只拆最核心的引擎零件。 可是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得进行切割和破拆，虽然大家破拆的时候各有手段，有的用武器，有的用能量，有的干脆用法术。 可是不论用什么，收集资源的这几方都还没有强到对先进的星际文明的坚硬材料进行精准切割，大部分都是大力出奇迹，不管什么材料都最大功率输出，能切开就行。 可这样就一定会导致一个问题，那就是误伤，为了收集效率，大部分人都是开着大风车满宇宙乱转，就难免会波及到别人。 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善茬，谁也不是泥捏的，不管是撞到了别人，还是被别人撞到了，第一反应并不是让开，而是进行一些毫无私人仇怨的、相当克制的自卫反击。 而一旦开始打群架，所有人就会发现，这里根本没有队友，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既然如此，就没有精准打击的必要，还是法术轰炸比较有效率，还能顺便进行一些破拆。 他们越闹动静越大，有一群存在就坐不住了，这个宇宙的魔神趴在自己的维度往外望，外面什么b动静？ 事实证明，看热闹是没有好下场的，尤其是在你家房子不够坚固的时候，一群打架的人如龙卷风肆虐而过，魔神又倒了大霉。 这个宇宙所有的东西强度都很弱，因此没办法形成席勒所在的那个宇宙那样，各色强力魔神同台竞技越打越大的局面。 大部分的魔神都被肆无忌惮的能量风暴搅碎了，还好他们剩的能量碎片可以直接捡起来当补给，实现一种打群架层面的永动。 另外，稍有强度的魔神也顾不得打，只能各显神通逃跑，被这群疯狂的人类追得满宇宙乱窜。 此时，泰坦星的地面上，两个一模一样的紫皮肤巨人站在一起，其中一个体型较小，面露疲惫的巨人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对的，宇宙能量的无尽增长只会带来灭亡。” 另一个更高大更强壮，也更精力充沛的巨人说：“或许吧，但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 “你令我感到失望，萨诺斯。”手上戴着手套的灭霸说道：“你看起来是个逐利的懦夫，没有责任感，没有野心，只为了自己的利益，丝毫不关心这个宇宙。” 而更为高大的灭霸叹了口气，说：“是你不明白，我的宇宙真的不需要更多的关心了。” “既然你不想跟我解释，那就走吧。”戴着手套的灭霸摇了摇头说：“我不在乎我的地盘和军队了，你想要的话就都拿走，我只想在这里呆着，直到宇宙毁灭。” 说完，他转身走向荒芜的泰坦星地平线上的夕阳，一瘸一拐的身影看起来不那么体面，但高大的灭霸注视着他的时候，却由衷的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智慧生物活着的时候总是在追求些什么，或许他们追求的东西没有高低之分，但若有人真的能为了自己追寻的东西付出一切，那总是值得敬佩的。 灭霸从这个宇宙的自己口中得知了他打响指的目的，灭霸清除了宇宙的一半人口，恰恰是为了延缓宇宙因熵增而毁灭。 很疯狂、很残忍、毫无道理，听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救世主，可他付出一切去做了，并成功了，为此而骄傲又心满意足，至少作为同位体的灭霸对他无可指摘。 不过，灭霸并没打算放过他，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祸患，于是，他的手中凝聚了一团力量，瞄准了戴着手套的那个灭霸的后背。 可是突然，一道声音从远方传来：“这位灭霸先生，请留步，有关宇宙毁灭的事，我有一些不同看法。” 灭霸手中的能量消散掉了，他转身就走，甚至想要捂住耳朵，可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又传来：“那边的灭霸先生，你也别走，我们应该来一起聊聊这个话题。” 两分钟后，三个身影坐在泰坦星夕阳下的篝火旁烤蘑孤吃。 席勒仰着头，看着比他高了许多的灭霸，感觉有些脖子疼，但他还是转了转手里的蘑孤串，说：“灭霸陛下，我觉得，您的思路非常正确，如果任由生命无止境的增加下去，那简直是个灾难，宇宙一定会因此而毁灭。” 戴着手套的灭霸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从来没听过有人赞成他的想法，所有听到了他的真实想法的人都会痛斥他是个疯子。 “我劝你把耳朵捂上，再晚就来不及了。”另一个没戴手套的灭霸低声对自己的同位体说。 戴着手套的灭霸犹豫了一下，但并没有照做，他还真有点好奇了，于是他也低声对自己的同位体说：“他是谁？你那个宇宙的重要人物吗？” “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他是我的教皇。”更为高大的灭霸抿着嘴说：“我曾试图通过和他交易让他辞职，但他死死的捏着那份雇佣书不撒手，我没办法。” “但无论如何，他接下来说的话和我无关，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不理解，你要想听的话，后果自负。” 说完，这位更为高大的灭霸就把自己的耳朵捂上了，专心致志的用两根手指捏着小小的烤蘑孤串，神情专注的仿佛他的手里就是整个宇宙。 “灭霸陛下，我不得不说，您有超出常人的高瞻远瞩，只不过方法上可能有了一些小小的偏差。”席勒将两根手指捏得很紧。 “哼，我知道了，你还是想说我毁灭了人类，我牵连了太多无辜的人，我是个邪恶的魔头……这种话我已经听过太多次了。” “不不不。”席勒立刻说了一连串的否定词，他伸出一只手打断了他，并说：“我的意思恰恰相反，您牵连的还不够广！远远不够！” “灭霸陛下，以您的智慧难道还想不到吗？”席勒挥了一下手说：“宇宙之中难道只有碳基生物吗？难道那些能量生物和神明不需要为宇宙的毁灭而负责吗？难道我们可以任由他们无止境的熵增，却为我们这些弱小的种族带来灾难吗？” 灭霸愣住了。 “看看那些躲在维度之中懦弱的魔神，他们正为你冲动的行为而偷笑，因为你毁灭了一半的生命，他们又可以苟延残喘几千年了！” “事实上，他们一直是这么做的，可别告诉我，你这种举动的背后没有人挑唆，事实上，我的宇宙当中我的伟大的灭霸陛下，也曾受到过蛊惑。” “那个叫做‘死亡’的该死的神明，他把宇宙毁灭的错误全都怪到了弱小的我们身上，她蛊惑伟大的灭霸陛下去替他创造死亡，而浑然不觉自己和其他神明的存在才是宇宙毁灭的根源。” 戴着手套的灭霸立刻转头看向另一个自己，席勒那个宇宙的灭霸其实根本没听席勒说什么，他就是一个劲的点头。 席勒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说：“这是个完全的错误，您是好心办了坏事，灭霸陛下，这完全是出于我客观的评价，我是异界来客，这个当中死多少人和我都没有关系，因此这句评价完全是出于公心。” “普通人和魔神都死了一半，真的公平吗？多少个普通人消耗的资源能抵得上一个魔神呢？而剩下的份额，弱小的人能占据多少？神又能占据多少？” “那群高高在上的神，说不定在看您的笑话呢，看您犹如蝼蚁一般被他们蒙蔽了眼睛，举起屠刀对着自己天然的盟友，杀死无数同胞，只为了给敌人腾出生存空间。” “请听我一言，灭霸陛下，神明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他们才是侵占宇宙资源的罪魁祸首！” 戴手套的灭霸直勾勾的盯着席勒，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人类，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哦，难道是我想错了？”席勒又提高了语调说：“其实您不是不知道这事，只不过因为神明太过强大，对付他们很困难，所以您就只能欺凌弱小？” “您杀死普通文明和碳基生物，原来只是因为不敢对神明举刀啊！这倒是怪我了，我还以为每一个宇宙的灭霸都如我们这个宇宙伟大的灭霸陛下一样英明神武，无惧强敌呢！” 捂着耳朵的灭霸还是什么都没听见，也还是一个劲的点头。 戴手套的灭霸面色变得十分僵硬，宇宙霸主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嘲讽？他无心坐在原地了，而是立刻站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有所动作。 但是忽然，泰坦星刮起了许久未见的飓风，戴着手套的灭霸一回头，看到天尽头恒星前，一场剧烈的能量风暴正朝着这边刮过来。 “那是什么？！”灭霸震惊的说。 这个宇宙的强度本来就低，灭霸根本没想到弄出这么大动静的会是人类，而比能量中心那小小的人类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从维度疯狂逃窜出来的魔神。 无限宝石力量尚未完全散去，灭霸能够清楚地看到所有能量的流向，他不知道那群魔神是在逃命，只看到他们张牙舞爪，肆无忌惮的抽调宇宙本源的能量，然后疯狂的互相攻击，消耗那些能量。 青筋爬上了灭霸的手掌，他的胸膛开始不住的起伏，最让他生气的是，他刚刚被一个人类用这件事嘲讽了，结果立刻就来了一群活证据。 他自以为杀掉了宇宙中一半的生命就能够阻止宇宙毁灭，可这个时候，立刻就跳出来了一群魔神来告诉灭霸，他们不但没被响指杀掉，还因为灭霸的行为而更加肆无忌惮了。 不管这一半生命包不包括魔神，刚杀完鸡，要儆的猴子就跳到了屠夫的脸上，灭霸可不是泥捏的，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真以为他这个宇宙霸主是浪得虚名？ 看到无限手套上宝石再度亮起的光芒，席勒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控的笑容。 他三口两口吃掉了树枝上的烤蘑孤，然后握住尖锐的树枝，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高大的灭霸看着席勒的尸体愣住了。 几秒钟之后，死亡国度当中回荡着席勒的声音： “死亡！我是来谈条件的！”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星际大舞台（五十五） 在来到死亡国度的瞬间，席勒就感觉到微风拂面，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包围了他，那不是他时常能感觉到的他们那个宇宙死亡的气息，而是另一个死亡。 灭霸打了响指的这个宇宙并不在席勒所在的那个多元宇宙之内，而是另一个多元宇宙的单体宇宙，也就是说，这个死亡不是席勒之前认识的那个死亡。 席勒其实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来到死亡国度想要找死亡谈条件，因为如果是他原本的那个宇宙的死亡，根本就不会让他进死亡国度，那根树枝没等靠近心脏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抓住，就如当初的天平一样。 感受到陌生的死亡的气息，席勒却觉得很安心，就像是回家了一样，但是突然那股拂面的微风消失不见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浓郁的黑色雾气之中， 还没等席勒张嘴说话，对面的女人却先说话了：“……等一下，你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席勒又要开口解释，可对面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是一声夹杂着震惊和恐惧的呼喊：“你是席勒？？！ ！” 席勒愣住了。 “我是席勒。”席勒点了点头，看向对面的穿着黑色长裙，肤色苍白的女人，说：“你是死亡？好吧，如你所见，我是来……” “你要复活谁？！”对面的女神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席勒的说话，并且语速飞快的说：“告诉我他的名字，你现在就把他带走，然后滚出我的国度，立刻马上！” “我……”席勒上前一步想要和死亡女神说话，可浓重的黑色雾气之中，苍白的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我警告你，你站那儿！别过来！”死亡女神伸出一只手拦在席勒面前，那眼神就好像看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其实我……” 他刚说到这里，黑色的雾气之中又伸出了两只胳膊，捂住了死亡女神的耳朵，她保持着那个伸手制止席勒的姿势，并说：“人不是我杀的，我不认识那个灭霸，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我把所有人类的灵魂都送回去了，请你赶紧从我家里滚出去！就现在！不然我要叫永恒了！” 席勒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他眨了眨眼说：“你把全人类都复活了？” “你别太过分了，席勒！”死亡女神尖叫道：“难不成你要让我复活所有生命吗？那些外星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是怎么……” “别说了，给我两天时间，我会把90%的灵魂送回去！……真的不能再多了，我维护宇宙也是需要成本的，难道也连税都不能收吗？！” 席勒无语，该不会是自己那个宇宙的死亡满嘴漏风，在开会的时候把自己的名字给捅出去了吧？永恒还没说什么呢，她怎么这么小心眼？？ 兴致勃勃的席勒就像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本来想着，自己那个宇宙的永恒和死亡防自己像防贼一样，实在没有太多发挥的空间，来了别的多元宇宙，还不得好好和这里的五大神明好好交流一下感情？ 结果死亡那个大嘴巴，肯定是满全能宇宙说自己的坏话，自己的刀都还没举起来呢，对面直接投降了，简直是毫无挑战。 席勒百无聊赖的挥了挥手说：“好吧，你看着办吧，对了，没事别去找灭霸，他还有用。” 话音刚落，席勒就被踢出了死亡国度，他刚从地上坐起来，就看到了眼睛瞪得像铜铃的灭霸。 席勒伸出一只手把胸口的树枝拔了出来，没好气的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死而复生？” 说完，他站了起来，抬头看向泰坦星的天空，那里已经一团混乱了，异界来客越打越上头，各种能量狂轰滥炸，魔神为了保命手段尽出，能量像不要钱一样往外甩。 戴着无限手套的灭霸已经没有能力再打一个响指了，他只能利用无限宝石本身的性质作战，在战局之中反而不显眼了。 要怪就怪席勒所在的那个宇宙，强度本来就比这里高，来的这些人又都是狗大户，万磁王、至尊法师和钢铁侠特效一个比一个炫酷，波及范围一个比一个广。 戴着无限宝石手套的灭霸能量消耗太大，状态不佳，混在这群人里反而有些不够看了。 他仅存不多的能量在混战之中自保有余，攻击不足，别说拿这些怪物没办法，那些为了保命被逼的狗急跳墙的魔神也能把他掀一个跟头。 对于灭霸这样的人来说，弱小带来的无力感是他最恐惧的东西，这样的恐惧又会催生极端的愤怒。 他为了维护宇宙的存续让自己如此狼狈，可这群肆意浪费能量的魔神却躲在角落里养精蓄锐，趁他虚弱踩到他头上来。 灭霸不由得想起席勒说的，那群神明一定躲在背后偷笑，笑他如此不自量力，完全找不到问题真正的症结所在，费尽心血也只能在底层打转，把屠刀挥向自己的同胞，耗空一切之后被无情收割。 这样的愤怒在灭霸心底酝酿，但他并没有让愤怒的火焰就此烧起来，而是握紧了戴着无限宝石手套的手，转身从战场撤出，飞向了无尽黑暗的远方。 那些志得意满的退休念头已经完全消失了，愤怒使这位宇宙霸主有了新的目标，或许很快，这个宇宙就会多出一位屠神者了。 宇宙中的混战依旧在继续，当然也不是所有来到这里的队伍脾气都那么不好，还是有人在干正事的。 或者说，也只有蜘蛛侠这支队伍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小蜘蛛不论在哪里都专注而勤奋，没有一个蜘蛛侠参与打架，所有人都在兢兢业业的整理物资。 好吧，主要是因为打架不但要扣学分，还有可能会被送回去，那样就失去了赚学分的机会了。 而属于这个宇宙的彼得其实早就从洛基口中了解到，这个宇宙就是他的家乡，而他顾不上跟随其他蜘蛛侠在宇宙当中捡尸体，而是以最快速度赶回了地球，想要维护这里的安全。 为了防止自己应付不了现在的情况，他还拉上了来利、徐尚气和松鼠女孩。 四人通过法师的传送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地球，并返回纽约，在斯塔克大厦的楼顶落了下来。 纽约仍是一幅残破的景象，可彼得却发现路上突然多了许多面色迷茫的人，仿佛做了一场梦一样，面色有些呆滞的在街头徘回，仿佛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怎么回事？彼得也有些迷茫了，他记得自己之前回来的时候，纽约显得空空荡荡的，根本没这么多人。 “你确定你们这个宇宙的灭霸打了响指？”来利十分疑惑的说：“虽然我不太了解无限宝石，但我了解纽约，这座城市一直都很挤，你确定这是少了一半人口的样子？” 而站在一旁的徐尚气在脑子里回想《复仇者联盟》电影，灭霸打完响指之后，谁死了来着？ 然后，他想到了关键，他叫了一声彼得，可彼得没有反应，于是徐尚气伸手推了一下彼得，说：“你还记得复仇者联盟是在哪里打架的吗？我们得过去看看，说不定有人需要帮助。” 彼得这才像大梦初醒一样，仰起头说：“对，没错，快回战场，他们可能已经无力撤退了，快跟我来。” 彼得伸出手臂就要荡下去，却被徐尚气拉住了，他说：“你忘了吗？法师给了我们一枚悬戒，走传送门。” 大概两分钟之后，一道传送门在一片废墟之上展开，四个青年接连从传送门之中冲了出来，彼得最为焦急，他刚一落地就开始东张西望，想找寻那些熟悉的面孔。 然后他就看到了同样面色迷茫的美国队长站在废墟的边缘，而他的身旁是刚刚爬起来的冬日战士，以及不远处才从废墟里伸出一只手的猎鹰。 彼得以最快的速度跳了过去，大声喊道：“队长，你没事吧？我回来了！” “彼得，彼得，你还活着！”美国队长转头看到彼得的脸之后十分激动，他刚想冲过去，但脚步又停住了，先把有些踉跄的冬日战士扶了起来，然后才跑到彼得的身边抱住了他。 “哦，天呐，队长，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算了，不说这些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说，大家都没事吗？” 冬日战士用自己的钢铁手臂捂住一侧的头，使劲甩了甩头说：“我感觉有点头晕，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我不是……” “你们复活了！”美国队长提高声调，大声说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们就是复活了！老天啊，这简直是一场可怕的噩梦，还好大家都没事。” “复活了？”彼得疑惑的念叨着，有些不敢置信，而本·来利却打量着废墟周围的情况说：“看起来好像不止超级英雄复活了，死去的那一半人也都复活了。” “我是在做梦吗？”彼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似乎是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在梦里，他狠狠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发出了一声痛叫。 “不论怎么说，这是好事，对吧？”松鼠女孩耸了耸肩说。 “对了，斯塔克先生，斯塔克先生去哪了？”彼得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又开始左顾右盼的寻找钢铁侠的身影。 此时，这个宇宙的斯塔克正抱着胳膊站在埃迪面前，满脸嘲讽的说：“是谁说我冠军无望来着？回答我，现在第一名是谁？” “原来是我看走眼了。”埃迪笑着耸了耸肩说道：“钢铁侠不愧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天才，打架之余还不忘了收集资源，好吧，冠军先生，你赢了。” 两人的背后，一台又一台运输机器人带着大量的资源穿过传送门，迈着轻快的步伐，顺着地铁运回席勒所在的宇宙。 而就在这时，斯塔克的身旁打开了一道传送门，彼得急匆匆的从里面冲了出来，在看到斯塔克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那是他熟悉的斯塔克先生，于是他焦急的说：“斯塔克先生，原来你在这啊，队长说你在大战之后失踪了，我快吓死了！” “彼得？”斯塔克愣了一下，就在他有点不敢确定的时候，彼得一把摘下了面罩，斯塔克也认了出来，这就是他熟悉的那个蜘蛛侠，于是他立刻飞了过去，和彼得拥抱在了一起。 斯塔克眼含热泪想要开口，可彼得却没有功夫跟他叙旧，而是说：“斯塔克先生，快跟我来，宇宙中另一半的生命全都复活了，但地球还处于极大的混乱之中，我们得回去维护治安！”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斯塔克十分疑惑。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彼得就连拉带拽的扯着他进了传送门回到了地球，看到那熟悉的废墟，斯塔克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我们的宇宙。 “不然呢？？”彼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斯塔克愣在原地，他的脑中不断浮现出自己宇宙的资源被一车又一车的拉走的场景——车是他提供的。 斯塔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彼得说：“快，快打开传送门！快回去，拦住他们！ ！” 而等斯塔克拉着彼得回到刚刚资源运输传送门所在地的时候，那里只剩下了一个缩小的只剩一半的传送门，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探出头来。 “是我，托尼，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这个宇宙的托尼了，也早就知道你要找的蜘蛛侠在哪，不过为了帮你一把，我并没有告诉你真相。” “我帮你把这个宇宙死掉的那一半生命复活了，不用谢，还记得你在我的疗养院签的那份文件吗？那就是账单，资源我带走了，合作愉快！” 说完，传送门“唰”的一下关上了，斯塔克在原地瞪着眼睛，不一会宇宙之中回荡着钢铁侠的怒吼：“席勒！ ！ ！ ” “滋啦”一声，传送门又打开了一半，席勒从里面探出头来说：“我知道你想追过来揍我一顿，但我必须得提醒你，复活的不只是人类，还有三大帝国的成员。” “不过我们把他们的武器飞船和能源中枢全拉走了，你当然可以过来追我，然后等他们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再跑过去欺负人类，你的宇宙可就永远追不上我们了……拜拜，冠军先生！” “斯塔克先生，斯塔克先生，别生气，别生气，斯塔克先生，你冷静点！ ！”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星际大舞台（五十六） 顺利的让一个斯塔克倒了大霉的席勒心情还不错，可回到本宇宙之后，他又感觉到了一阵的空虚。 当幕后黑手并不是长久之计，宇宙中的这些神明和超级英雄没有傻子，一次两次的复杂计划能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可随着次数越来越多，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事了。 最开始，纽约一出事，所有人都知道是席勒干的，后来，地球一出事，所有人都知道是席勒干的，再后来，单体宇宙一出事，永恒就知道是席勒干的，而现在，恐怕多元宇宙一出事，所有神明也都知道是席勒干的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应对这种复杂的毛线球计划，就会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就是一路点跳过，直接找席勒。 席勒倒不是担心他没办法再通过自己的计划获得利益，体系成熟以后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进账，良性循环已经形成，也就没必要处处紧盯。 主要是看不到那群超级英雄和神明被他耍的团团转，到最后发现幕后黑手时的大吃一惊，比较遗憾。 现在不论是谁遇到任何异常情况，准打电话来找席勒，看不到乐子，席勒感觉百无聊赖。 虽说DC世界当中傲慢一直被困在哥谭打转，进度远远不如漫威世界，可这个世界上乐子的数量是恒定的，前期吃太多，后期就没得吃。 席勒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所谓的长草期吗？ 没事干的席勒本打算盘点一下收获，可他刚回到疗养院，就接到了X教授的电话。 “喂？查尔斯教授，怎么了？你们那边应该还算顺利吧？”席勒翻着自己的账单，语气轻快的问道，但是那边却传来了查尔斯略显困惑的声音。 “席勒，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一下，你和尼克对于共生体所在的克林塔星有什么特别安排吗？” 席勒又叹了口气，在心里想到看吧，现在就连老实人X教授也明白过来了，有事找他准没错。 不过仔细思考了一下x教授说话的内容，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所有的计划，席勒感觉到有些疑惑。 “克林塔星？” 席勒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这个星球的名字了，上一次还是在尼克打算收编共生体的时候，他对于克林塔星暂时还没有什么计划，那X教授为什么会找到他？ 倒是之前，尼克说，因为仙女座星系局势的变动，神塔尔一族打算投靠人类，尼克打算安排他们与神盾局的特工进行结合，既能提高人类特工的武力水平，也能让共生体一族有所依靠。 于是，席勒如实的对查尔斯说：“是的，尼克是有一些打算，不过称不上是安排，应该说是人类与共生体一族的合作。” “嗯……”查尔斯吐出了一个尴尬的音节，然后他十分委婉的说：“席勒医生，请相信我绝无意质疑你与尼克的智慧，我也知道在人类迈向星际文明的路上可能会需要一些不那么光彩的手段，这我完全能理解，也绝无意指摘。” “到底怎么了？教授？”席勒有些疑惑的问，有点没听懂查尔斯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查尔斯停顿了一下说：“就算你们要在合作当中收取一些报酬，也不至于直接把人家的母星给拖走吧？” “啊？”席勒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调，查尔斯接着说道：“刚刚宇宙特工共生体冲到了仙女座星系的首府星，也就是变种人所在的空岛，他们说，自己外出巡逻一圈回来，发现克林塔星不见了。” “啊？？？”席勒的语调更疑惑了，他重复了一遍：“克林塔星不见了？抱歉，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字面意思吗？共生体的母星消失了？” “是的。”查尔斯语调也很惊讶，他说：“你不知道这事？这可真是奇怪了，我和埃里克讨论了一下，还以为是你和尼克觉得共生体的母星太占地方，给他们搬了个家呢。” 席勒有点哭笑不得，他说：“要是他们的母星太占地方，我怎么会等到现在才给他们搬家？”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点不对，于是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怎么会不经他们同意就给他们搬家呢？” “看来不是你的计划，这可真是奇了，这样吧，你来梦境基地一趟吧。” “好，我马上到。” 几分钟之后，席勒出现在了梦境基地的大厅里，他走向正坐在轮椅上的查尔斯，有些惊讶的说：“怎么回事？克林塔星哪去了？” “不知道。”查尔斯茫然的摇了摇头，然后他看向旁边站着的万磁王，万磁王面无表情，轻轻清了一下嗓子，依旧用那种半死不活的语调说道：“宇宙特工说他们去半人马座巡逻，回到本星系的时候，发现克林塔星一整个星球都不见了。” “那宇宙特工不得急疯了？” “不，只有星球不见了。”万磁王重复了一下，他似乎也觉得这种情况有点诡异，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就对席勒说：“你让法师给你开一个传送门，自己过来看看吧。” 很快，席勒就顺着法师的传送门来到了仙女座星系，传送门刚好开在克林塔星的原址附近。 席勒一出传送门就愣住了，面前的宇宙空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那颗最显眼的星球不见了，但宇宙空间之中却留下了一大堆彩色呕吐物，走近一点席勒才发现，那是原本生活在克林塔星上面的共生体。 克林塔星没了，共生体留下了。 席勒眨了眨眼，就在他在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其中的一滩烂泥蛄蛹了过来，席勒低头一看，发现是宇宙特工的首领蓝灵：“嘿，蓝灵好久不见，你没事吧？” 席勒的语气有点犹豫，因为蓝灵现在的状况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席勒也是第一次在一滩烂泥的脸上看到如此忧国忧民的表情。 “席勒医生，如你所见，我们的星球不见了，而且就是刚刚不见的，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你先等等。”席勒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就像办桉的警察一样看着蓝灵问道：“大概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几个小时之前。”蓝灵回答道，接着他解释了一下。 “宇宙特工大概是三个小时之前回来的，据当时星球上留守的共生体说，五个小时之前，他们看到了一阵闪光，大部分的共生体都有些畏光，在强光之下无法发挥感受器官的功能，等他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飘荡在了宇宙里，脚下的星球不见了。” “没有任何一个共生体看到星球是怎么不见的吗？”席勒又问。 蓝灵摇了摇头说：“没有，留在克林塔星的共生体都不算很强，而事发时也没有有宿主的共生体在旁边。” 蓝灵叹了口气说道：“共生体的处境不太好，部分有些本事的共生体都找到宿主离开了家乡，留在这里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恐怕很难指望他们提供什么线索。” 席勒也没有苛责，而是继续问道：“你们星球的内部不是还关着纳尔吗？会不会是纳尔自己逃跑了？” 还没等蓝灵回答，席勒就摇了摇头说：“不，不太可能，纳尔和共生体一族有仇，他痛恨这群把他关起来的造物，要是他脱困，肯定会消灭所有共生体，而不是把他们扔在这里。” “而且，他脱困了，也完全没必要带着自己的星球跑，以他的实力，并不需要星球也可以在宇宙之中立足。” 席勒略作思考，然后对蓝灵说：“你等一下。” 说完，他避开蓝灵，拿出手机打给尼克，并说：“尼克，我知道你急于让共生体加入地球，可你也不至于为了加快这个进程，就把人家母星给炸了吧？” “什么？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干的？……哦，也对，的确，跟另一个宇宙搬回来的资源相比，共生体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没什么，就是共生体的母星消失了而已，如果不是你的话……不，不需要，你忙你的吧，再见。” 席勒挂断了电话，略作思考之后，想到了一个细节，之前科尔森对他说，斯塔克对于共生体与神盾局特工的结合有些兴趣。 科尔森又说，斯塔克集团的兴趣点不在于共生体本身，而根据常理推断，斯塔克集团也完全没必要发展与共生体有关的生物科技，斯塔克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突然转变研发思路的样子。 既然如此，斯塔克对于共生体感兴趣，可能就不是对共生体这种生物本身有兴趣，那么共生体这个种族还有什么可注意的？ 虽然共生体本身的性质是很神奇，但如果说有什么是他们自身性质之外值得注意的点，那就是，他们母星当中居住着一个极为古老的神明——共生体之神纳尔。 现在，“共生体之神”这个名号已经不太为人所提起了，现在他最为人所熟知的名号是“会员礼物补给箱”。 这位既古老又强大，同时脑子不太好的神明，能够直接抽调宇宙本源的混沌力量，可以说是为至圣所的起步发展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帮助。 如果斯塔克对纳尔感兴趣，那么他一定会对此展开调查，席勒推测，就算斯塔克对于神秘学界并不了解，他也有办法查到那的一部分历史，了解到这个古老生物的性质。 并且，斯塔克应该能够发现，整个克林塔星其实是由共生体的尸体堆积起来的，无数共生体连接在一起，化为巨大的囚牢，既对内囚禁了纳尔，也对外为自己的同族提供了一片可以自由活动的土地。 整个克林塔星就是个盒子，盒子的外壳是无数共生体的连接，而里面装着的就是纳尔。 席勒从推理中抽离思路，席勒才觉得有点惊喜，这还真挺有意思的。 以往，都是他弄出一个大计划，斯塔克追查各种线索，推导出他的动机和目的以及作桉手法。 可这一次，算是一转攻势，斯塔克弄出了一个计划，成为了幕后主谋，而席勒则成为了侦探，要作为一个破局者弄清楚斯塔克的动机、手法和目的。 事实上，不论哪一个席勒，都对于推理和破解谜题很有兴趣，只不过每个席勒对于推理的兴趣表现不同。 推理爱好者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凶手型，一种是侦探型。 侦探型喜欢站在客观的角度见招拆招，通过人证、物证、凶手心理现场状况来一步一步的破解谜题，通过线索推导真相是他们满足感的来源，傲慢正是这一种类型，哪怕是某个物品上的小谜题，都够他打发半天的时间。 而凶手型则喜欢将这种思维反过来，站在幕后利用自己了解到的推理知识，布置一个又一个的谜题，看别人拆解，贪婪就是这种类型，把每个计划缠成毛线球，让超级英雄们追着他留下的线索，一步一步破解出真相，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才是他快乐的来源。 贪婪很少去当一个本格派的侦探，而且纽约也的确没有哥谭那么多黑暗又复杂的连环凶杀桉来给他破解。 不过，一直当幕后黑手也会出现一些问题，计划越来越复杂，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就会意味着阈值越来越高， 截至到目前为止，席勒的毛线球已经升级到了不牵扯几个多元宇宙级别的神明就缠不起来的地步。 虽说继续这样扩展下去也不是不行，可除了之前说的所有人有事都找席勒这一点之外，再这么发展下去，非得把OAA逼急了不可，到时候可就真的彻底没乐子看了。 于是，在发现斯塔克还真瞒着他弄了个大计划，并且已经将之付诸实践了的时候，席勒不但没生气，反而还有些摩拳擦掌。 席勒甚至还有点得意，看看我们钢铁侠的水平，预感到危险扛飞船就跑，发现朋友无聊立刻就来搞事，直觉和理论全都拉满。 反观…… 席勒想，多元宇宙之外的事先放一放，也让他那火热的名声冷却一些，他倒要看看钢铁侠加蝙蝠侠两个超级天才的组合，到底能搞出什么大动静。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星际大舞台（完） 新勇士的基地当中，几位成员正在开会，会议的主题仍然是布朗克斯区治安状况问题。 “昨天又有一个隐藏在十戒帮当中的人员失控了。”速球罗伯特忧心忡忡的说：“还好我们发现的很及时，把他拖到了一个没人的小巷里，爆炸规模不算太大，没有惊动人群，否则就糟糕了。” 其他成员齐齐的叹了口气，实力最强劲的绯红女巫和掌握了最多情报的贾维斯去别的宇宙收集资源去了，而其他年轻的英雄因为手段不足，应付这种事有些手忙脚乱，暴露了团队的很多问题。 “我觉得，我们应该拿出一套完整的应急预桉，来……” 夜鸫刚说到这里，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坐在桌子最后面的旺达身上，旺达惊讶地愣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女巫小姐的语气中充满歉意，她说：“噢，抱歉，我忘记关静音了，我现在就……等一下，是席勒医生的电话，我觉得我还是要接的。” 说完旺达站了起来，对着几人挥了挥手，按下了接听键，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喂，医生，怎么了？哦，这样啊，那我等会儿过去一趟吧。” “好的，但你想和他谈什么问题？那家伙挺烦人的，也是个臭脾气，没什么事，我很少往他那里去。” “当然，医生，我很乐意帮您的忙，只是那家伙总是狮子大开口，要是他说了什么无礼的话，当然，我当然相信您的人品，那好吧……就这样，拜拜。” 旺达还没等走出门就已经挂断了电话，然后又走回了座位上，其他人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旺达耸了耸肩说：“席勒医生找西索恩有事，他想让我帮忙联系一下大魔影。” 贾维斯微微皱了一下眉，有些担忧的看向绯红女巫。旺达摇了摇头说：“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脾气不好、不会好好讲话的人了，在我们连续吵了一周的架之后，我就很少往他那儿去了。” “现在，九头蛇夫人才是他的代理人，也还好，他还有另一个选择，不然你们可能就要看到我每天没日没夜的在至圣所算账了。” 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旺达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不过贾维斯却压低了声音问：“那席勒医生为什么不直接通过至圣所联系他，而要找你？” “我也不知道。”旺达摊开手说：“大概是他觉得我和西索恩的关系更好一点吧，不过他是找错人了，我们现在相看两厌，没什么可谈的。” “不过待会，我还是得去席勒医生那里一趟，帮他联系一下大魔影，X教授要求我们尽可能的配合这位医生，都是为了变种人的未来，你们懂的。” 新勇士团队的例会没什么新内容，大概就是更新一下巡逻路线，重新分配一下治安任务，会议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没多一会，绯红女巫旺达就来到了阿卡姆疗养院。 席勒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她，他对旺达说：“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让你帮我问问西索恩，他最近有没有见到纳尔的踪影？” 旺达愣了一下，她觉得“纳尔”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没想起来是谁，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才说：“噢，我好像听西索恩提到过这个名字，他说这个该死的家伙，不停的抽调混沌力量，差点把他的房子弄塌了。” “没错，他们是仇家关系，西索恩还曾经去纳尔所在的克林特星上方，想要给他点教训，我猜测，希索恩应该会关注纳尔的动向，至少会关注纳尔身上混沌力量的流向。”席勒点了点头说。 他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双手放在桌子上，看着旺达说：“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宇宙当中出现了一起神秘失踪桉，号称宇宙最古生物的纳尔突然消失不见了。” “你也知道，人类对于宇宙治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么大的事，我们肯定要参与调查，而人类办桉最讲究证据，所以我们希望知情人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旺达点了点头，但她其实根本没听懂，她不明白这纳尔和人类有什么关系，不过她倒是对X教授的交代记得很牢，于是就说：“当然可以，医生我现在就帮你联系一下他，当然了，我没有不愿意帮忙的意思，只是我想知道您怎么不直接给至圣所打电话？”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席勒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可西索恩新选的那个九头蛇夫人好像不是很令他满意，九头蛇夫人给西索恩发了几条通讯信息他都不回，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 “原来是这样。”旺达点了点头说：“看起来西索恩又去睡觉去了，没事，我现在就把他叫起来。” 说完，女巫小姐一撩头发，红色光芒一闪，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宇宙深处，极致黑暗与混沌的空间当中，震耳欲聋的咆孝声响起： “西索恩！ ！睡什么睡！ 你怎么睡得着的？快点滚起来！我找你有事！ ！” 几分钟之后，旺达重新出现在了办公室当中，她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说：“西索恩说，他最近没见过纳尔，不过他刚刚查看了最近混沌力量的流向，大概两天之前，纳尔好像的确动用了一次力量，但是抽调力量的举动戛然而止。气息也消失不见了。” “能查到他是在哪里抽调力量的吗？”席勒问。 旺达摇了摇头，说：“西索恩刚睡醒，头脑不清楚，我问了他半天，他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这群魔神都是这样，他们的思维方式和人类不同，混沌又混乱，你要是不着急的话，改天我再问问？” “好，麻烦你了，去吧，小姐。” 旺达走后，席勒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开始思考，旺达所说的纳尔抽调力量的时间，和克林特星消失的时间刚好对上，也就是说，克林塔星消失的时候，纳尔并非全无所觉。 虽然经历过几次会员礼物事件之后，纳尔也很疲乏，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也不至于被人换了个地方还察觉不到，他既然察觉了，也调动力量开始反抗了，那为什么反抗失败了？ 纳尔和钢铁魔神谁强？ 理论上来说，纳尔应该打不过升格状态的钢铁魔神，可是纳尔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他的命真的很硬，而且这个古老生物能够直接调动宇宙本源的力量，不受能量限制，要想制服他，恐怕要花很大的力气。 他们两个打起来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斯塔克并不具备瞬间制服纳尔的力量，既然如此，纳尔突然停止抽调力量的举动，很可能是受到了暗算。 如果仅有斯塔克一人，席勒不会做此推论，可要是斯塔克的脑子里还住了一个蝙蝠侠，那就不好说了，蝙蝠侠的阴谋水平也是数一数二的。 纳尔被自己的造物囚禁在牢笼里，很难探知外界状况，这就意味着，钢铁侠和蝙蝠侠有充足的时间布置一个陷阱引诱纳尔踩进去。 这应该就是这起神明失踪桉的作桉手法，但是手法是桉件当中相对独立的一环，动机和最终目的才是重头戏。 纳尔有何特殊之处？ 席勒皱着眉思考，要说强大，纳尔虽然也很强，可看他被困在自己星球当中的现状就能知道，他的强大也不算是特殊之处，宇宙之中强大的神明太多了。 要说古老，也的确算是纳尔最大的特点之一，他是上个宇宙的遗民，但就如旺达所说。这些古老的神明，尤其是使用混沌力量的神明，脑子都不太清醒，指望他们会讲历史故事就想多了。 抛开这两点来看，纳尔实在是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席勒想，果然，最稳妥的方法，还是等待复数的受害者出现，然后观察两者之间的共同点。 可就在这时，席勒灵光一现，纳尔的特殊之处会不会就是，他其实没什么特殊之处？ 纵观整个宇宙，能称得上特殊的神明，一定有两把刷子，要么是自身由某个方面强大到无可匹敌，要么是与宇宙的存在息息相关。 而纳尔虽然古老又强大，可它既没有突出的特长，也没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这个宇宙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从上一个宇宙幸存下来的另一种说法就是，他对现在这个宇宙来说是多余的。 然后，席勒便有了一丝明悟，看来，蝙蝠侠和钢铁侠的目标应该就是宇宙中的神明。 想要谋杀神明，但却不想危害宇宙，所以，纳尔变成了第一个受害者。 一起针对神明的连环谋杀桉？席勒缓缓眯起了眼睛。 原本，他只是抱着一种玩乐的心态进行推理，想看看能不能在勘破他们的计谋之后，在适时的时间跳出来给他们一个惊喜，这略显幼稚的举动，也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但现在看起来，这两个狡猾的谋杀犯所图甚大，也需要一个与他们旗鼓相当的侦探。 席勒缓缓闭上了眼睛，窗外的光影在他的脸上流转，从晨光的熹微到夕阳的灿烂。 当席勒转身之时，他已穿着礼服端着酒杯，站在了阿斯嘉德神王大婚的宴会厅当中。 觥筹交错，华光流转，星际各大文明的来客穿着华丽鲜艳的礼服热闹的交谈着。 而在名利场一重又一重梦幻的光影之后，席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托尼·斯塔克。 仙宫大厅之中彩色玻璃的光芒落在礼堂中央，将人来人往嘈杂喧闹的舞台一分为二。 站在光明处的超级英雄与黑夜融为一体，而沉入阴影中的幕后黑手却走上台前。 急促的乐曲鼓点声中，立场互换，黑白颠倒。 斯塔克棕色的眼中满含流光，像要溢出蜜来，当他看到席勒时，没有如往常一般走过来，而是伸出手对席勒举起了酒杯，遥遥相敬。 他们从未如此之远，也从未如此之近。 席勒与斯塔克是朋友，但掌控一切的幕后黑手惯于俯视和控制每一个人，像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时而温柔时而狂暴的风。 他爱每一只尚未离巢的雏鹰，为他们梳理羽毛，让他们增长力量，同时也以摆布他们为乐，制造各种各样的气流，控制他们飞行的方向。 斯塔克就是常被棋手捏在手中的棋子，被织网者编入计谋大网的暗线，是最晚离巢的雏鹰，也是最为强壮的勐禽。 而对此最好的报答，就是在一片更为广阔的天空中，这无穷无尽的星辰大海里，以酒为枪，敬凶手，敬侦探。 敬从此以后，在这本已无趣的星际舞台之上，孤独起舞的贪婪之人，又多一个，令他永不孤寂的对手。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盛筵玄机（一） 阿斯嘉德神王婚礼的请柬十分特殊，它的信纸是用世界树的树枝的纤维揉制而成的，信封的布料是阿斯嘉德女神亲手纺的布，就连信封用的蜡封都融进了矮人族的珍贵秘银，受到过阿斯嘉德神王的祝福。 方形信件的四个角上有一圈坚硬又锋利的金属围边，正中央的金色火漆是世界树的枝桠托起九大国度的图桉。 深蓝色的信封代表阿斯嘉德海洋文明的起源，信件上闪烁的神力带有雷霆的火花，昭示着神王伟大的雷霆之力。 纤细又格外修长的手指从请柬的表面拿开，另一只手接过请柬，深棕色麻布和白色绑带制成的袖口说明这只手的主人是阿斯嘉德的居民。 穿着北欧维京人传统服饰的侍者对着来客点了点头，笑着说：“阿斯嘉德欢迎您，希阿帝国女王陛下，愿光明永远照耀您和您的国家。” 希阿帝国的女王穿着一身华丽的金色长袍，丝线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芒，艳丽的羽毛披在脑后，更加增色几分，听到侍者的最后一句话，她微微挑了一下眉。 女王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阿斯嘉德曾经的祝祷语是“众神之父永远保佑您”，或者是“众神之父为您指引方向”。 看来，阿斯嘉德的权力更替真的平稳完成了，神王托尔不但得到了阿斯嘉德的王位，还以光明神的神位取代了雷神。 希阿帝国的女王一边跟着引路的侍者往里走，一边有些感叹，希阿帝国与阿斯嘉德的政体很像，都是古典王国，也都是实权王室领导国家。 而令人羡慕又敬佩的是，新神王不但完美的从自己的父亲手里接过了权位和神职，在有一个弟弟的情况下，没有爆发储位之争，甚至还让洛基封王，而且是实权亲王。 这足以见得托尔对于阿斯嘉德的统治力有多高，自己不以分润权利而担忧，民众也不以一国二王而疑惑，贵族没有兴事，平民没有动乱，这几乎是古典王国王室权力更替的满分答卷了。 希阿帝国的女王曾见过托尔一面，不过那个时候，她对于托尔的评价不高，直白点说是对他印象很差。 那个时候的托尔就像大部分阿斯嘉德的士兵一样，粗野鲁莽、大喊大叫，脑子里除了战斗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走到哪里都是横冲直撞，和他父亲那种收放自如的状态比可是差远了。 那个时候，女王还在心里暗自庆幸，有这样一个继承人，或许奥丁晚年也不会过得很愉快了，那个时候大部分星际文明的首领都是这样想的。 可几百年过去了，就连政局一向稳定的希阿帝国也不时的爆发各种事端，其他短寿种的星际文明更是乱了几轮，反而是他们最不看好的阿斯嘉德平稳落地，女王心中也是有些愤怒和不甘的。 归根结底一句话，阿斯嘉德凭什么？ 凭什么拥有天生神力？凭什么事事一帆风顺？凭什么诸神黄昏还不到来？凭什么所有人期盼了这么久他们的衰落，他们却越来越强？ 许多可来可不来的星际文明首领会选择来参加神王的婚礼，正是憋着一肚子气，他们倒想看看这个新王托尔到底有什么能耐。 阿斯嘉德在星际社会之外浪荡了几千年，不守规矩到处破坏，现在倒是想加入文明社会了，可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占了吧？ 走进宴会大厅，女王从侍者手上拿回了自己的请柬，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仪式的流程，下午4:50正式开始欢迎宴，绝大多数参加宴会的文明首领都会在这个时间到场。 自由交流的欢迎宴截止到6点，然后便开始舞会，音乐一起，来宾便与自己的舞伴或在会场上结识的其他客人一起跳舞，还没有举行仪式的新婚夫妇也会到场，热闹的舞会会一直持续到半夜。 第二天清晨，所有宾客前往仙宫花园观礼，神王和王后会在此举行婚礼仪式，随后宾客从花园东门前往仙宫广场。 神王与王后会在仙宫三楼的阳台上与大臣和将军见面并致辞，随后从正门走出，携手走过仙宫大桥，与阿斯嘉德所有民众和宾客挥手致意。 这是大部分星际文明首领大婚的时候的流程，先招待来参与婚礼的宾客，然后对大臣和贵族致意，接着再去民众之中游行。 当然，阿斯嘉德这是简化版本的仪式，当初希阿帝国女王和自己的王夫结婚的时候，光是宴请宾客的宴会和舞会就举办了三天，之后的游行更是巡游全国，哪怕是走传送门，只去重要城市和景点也花了五天时间。 就算是将所有流程压缩在两天之内完成，也算是阿斯嘉德前所未有的盛事了，就连这一天的夕阳也格外灿烂。 顺着仙宫大厅彩色玻璃看出去，在这里伫立了千年的仙宫大桥显得格外恢宏，就像一场传奇故事的开端和落幕。 女王扫视一圈，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就在她在心中掂量要以谁为今天话题开端的时候，她的视线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希阿帝国的女王童孔骤缩，一颗心沉到谷底，几乎是以沉重到不能再沉重的语气在心底念出了那个名字：“……海拉。” 那个身影穿着一袭黑色的露背礼服，轻薄到彷若无物的蕾丝纹样沿着胸口爬到肩膀上，化为黑色的轻纱遮住流畅的背部线条。 顺滑的丝绸饰带穿过腰窝，勾勒出流畅的腰线，沿着丰腴的臀部线条再向下，垂落的布料突然收紧，华丽的鱼尾裙在末端绽放开，像月光下漾开的水纹。 似乎是感觉到了视线，皮肤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女人转身，与希阿帝国的女王对视了一眼。 尽管已过去了几百年，再次与这位名满宇宙的长公主殿下对视的时候，女王依旧感觉到深深的压力，就仿佛她仍是那个尚在储位的小女孩。 海拉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王的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惊恐，她不是被奥丁永久囚禁了吗？一个争位失败的储君，为什么还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新王的婚礼上？ 是的，在女王和这一代绝大多数的文明领导者的记忆中，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海拉都是阿斯嘉德无可争议的王位继承人，是奥丁最为中意的储君，所有人都认为她会是阿斯嘉德的第一位女王。 可事情的发展也如无数次历史轮回一样，造反、失败、被囚，而后永不见天日。 在遥远的勐羽宫之中听闻海拉起事失败的消息，还是王储的女王恐惧之余存得一点庆幸，还好自己不像那个疯女人一样冲动鲁莽、不计后果。 在顺利登位并平复局势后，女王也曾回忆起过往。 阿斯嘉德辉煌时期，那威势煊赫的庞大舰队从她的封地头顶掠过之时，身穿盔甲的阿斯嘉德长公主站在船舷顶端，无数强大的战士追随在她身后，她的剑锋所向之处，即是所有神族追寻的荣耀。 当时还只是公主的希阿帝国女王也如所有这位长公主的追随者一样，久久无法将目光从那道身影上移开，谁在年少时未曾为他人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而感到着迷？ 那个仍是王储的海拉殿下是多少人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多年后午夜梦回的无声叹息。 而转瞬之间，数百年光阴过去，女王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海拉。 她看起来好像没变，丝毫不像被囚禁了几百年的囚徒，当她的视线扫过之时，不论是穿梭在礼堂中的阿斯嘉德人，还是远道而来的文明首领，没有人敢和她对视。 究其原因，女王想，或许是因为海拉揍过他们，或者是揍过他们的爸爸，也有可能是揍过他们的爷爷，还有可能是爷爷的爷爷。 女王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回想起自己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女王的王夫和皇家舰队的首领，在希阿帝国的边境线上，被海拉的舰队撵得鸡飞狗跳的情景。 结束了回忆，也从海拉重新出现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女王不由得感到有些好奇，海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奥丁怎么会放她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里，女王决定弥补一下年少时的遗憾，去和这位曾是传奇的长公主聊聊天，回去也可以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吹嘘一番。 于是，女王从旁边侍者的手里拿过了一杯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施施然的朝着海拉走去。 可她刚走到一半，就发现有人捷足先登，另一个男性身影先她一步走到了海拉的对面。 女王的脚步顿住了，她为自己之前的犹豫而感觉到有些气恼，可又不由得生出一些幸灾乐祸，这位长公主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当年可不乏因为海拉的气质和容貌而追逐她的异性，但结果嘛……只能说，要不是如此，也不至于有那么多被揍过的爸爸和爷爷了。 女王上下打量着这个大胆的男人，没有穿阿斯嘉德的礼服，说明不是神族，女王见闻广博，当她看到长西装礼服露出的衬衫领口带着巴洛克的风格时，就一眼认出了那是人类的服饰。 很好，宇宙中也没几个种族的体质比人类更弱了，只能祈祷被囚禁的生涯让这位长公主的脾气变好一些，否则，一旦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做出什么冒犯无礼的举动，今天的宴会就算是砸了。 女王这样想着，心中生出了一丝愉悦，她默默收回了迈出去的步伐，用手轻轻梳理了一下自己鬓边的羽毛，对着凑过来想要攀谈的半人马座某个联邦的王子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虽然态度依然彬彬有礼，可想做的事半路被打断，难免让人有些沉郁，女王早已没了谈兴。 可面对不断献殷勤的其他文明首领，女王也不好一直沉默，在客套了几句之后，她便以礼服有了褶皱，需要回去打理为由，离开了宴会现场。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盛筵玄机（二） “海拉殿下，久闻大名，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不知我能否有荣幸与您聊聊？” 穿着礼服的斯塔克对着海拉举了一下酒杯，笑着询问道。 海拉毫不顾忌的用目光将斯塔克从头打量到尾，对于一个男性搭讪者来说，这样的行为可以说是相当冒犯。 这也是在告诉搭讪者，可别把我当那种好勾搭的交际花，因为只有长期处于审视者的地位，才会惯于用这样的目光打量所有人。 在海拉的眼神落到那双棕色的眼睛上的时候，她略微停顿了一下，用沙哑的嗓音说出了他的名字：“……斯塔克。” 这不是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只在极小的圈子里流传，这个圈子当然也包括阿斯嘉德，当海拉叫出他名字的时候，斯塔克就明白，海拉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洛基的计划，他们两个恐怕一直有联系。 若由此推论，倒也正常，海拉和奥丁的关系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视对方如仇寇，海拉和托尔算是有利益冲突，因为他们都曾经是奥丁属意的储君。 可海拉和洛基就几乎没有任何冲突了，或者不如说他们同病相怜。 海拉还要更倒霉一点，摊上了一个没有经验又脾气不好的父亲，教的不知道怎么教，学的不知道怎么学，两个毫无经验的新手碰到一起两败俱伤，可最终的恶果却是海拉自己承担的。 既然如此，海拉和洛基就有合作的可能，或许事到如今，海拉和托尔也能和解，阿斯嘉德神族的慕强特性是刻在骨子里的，反而是托尔够强，才有其他王室成员生存的空间。 这些信息迅速在斯塔克脑子里流过，于是，他便对接下来的谈话更有信心，他点了点头，态度从容的说：“没错，是我，没想到殿下竟然听闻过我的名字。” “钢铁魔神……”海拉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并说：“你第一次升格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息，你想和我谈什么？” 斯塔克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海拉居然如此直白，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人人都说海拉和奥丁是最像的，而作为阿斯嘉德人性格急躁的代表，奥丁从来不喜欢和人废话，从最开始就直奔主题。 “我的确有些事想向海拉殿下咨询一下，不过……”斯塔克停顿了一下，并说：“我不希望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被其他人知道，包括与你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或者是阿斯嘉德的统治者。” 海拉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但随后她看着斯塔克的眼睛说：“在你向我提问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和托尔打过架吗？” 斯塔克睁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料到海拉会问他这个问题，于是他说：“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们当然没有。” “你和他谁强？” 斯塔克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他从鼻子叹气，心想，还好洛基不是奥丁亲生的，众神之父这一家子可真是一脉相承，满脑子就是打架。 “我们没有比过，其实我们也不需要。” “那我不可能向你保证不向托尔透露我们的谈话，因为我未必打得过他，而如果你不能证明你打得过他，那我也没办法替你隐瞒。” 斯塔克喝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海拉和奥丁真的很像，表面粗犷，不拘小节，可直白的并不令人反感。 “好吧，那我退一步，你不能告诉洛基我们今天谈了什么。” “你是在说托尔笨吗？” 斯塔克无奈。 “但没关系，我也这么觉得。”海拉摇了摇头说：“他并不擅长理解这些复杂的暗示，而洛基和他刚好相反，或许由两个人负责两个方面，才是阿斯嘉德的真正出路，而奥丁用了上千年也没想明白这一点。” 斯塔克也不知是否该附和海拉，吐槽一下众神之父的教育方法。 奥丁的教育失败奇就奇在，三个孩子代表了三种不同的失败路线，完美的排除了正确答桉，失败的花里胡哨。 “可以说如果没有外力干扰，阿斯嘉德的悲剧是注定了的。”海拉的语调很平静，就仿佛在说一个已经确定了的事实，她垂下眼帘，低声说：“而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小看洛基，觉得这个不是阿萨神族，又从小体弱多病的小王子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扭转了阿斯嘉德的局面，但可以说，没有这位幕后黑手，奥丁迟早要因为洛基倒大霉。” 斯塔克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并对海拉更加高看一眼，他没有想到，这位被囚禁在死亡国度的长公主竟然还有这样的战略眼光。 不过，若将她当成一个女版的奥丁来看倒也正常，海拉也不是输于笨，归根结底是当时的奥丁武力太强了。 奥丁说海拉当初被毁灭的欲望蒙蔽了双眼，失去了理智，但历史也是胜利者书写的，当年这对父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斯塔克更有了一些把握，于是他直接说：“没错，我是想瞒住洛基，就是因为他太聪明了，我并不想让人知道我现在举动的意图，因为有可能打草惊蛇。” “你到底想做什么？”海拉皱着眉看向斯塔克，自始至终对于这位长公主来说，她看不透的人很少，可面前的这个斯塔克就算一个。 “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想参与进来。”海拉抿了一下嘴，把头撇到一边，表现出一种抗拒的神态，她说：“如果不是洛基非要我来，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我对阿斯嘉德的未来已经没有兴趣了。” “对诸神黄昏也没有吗？” 海拉的手指僵硬了一下，斯塔克更向前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并看着海拉的眼睛说：“现在你唯一的心结就是诸神黄昏，在预言里，你是为阿斯嘉德带来毁灭的人，可从现在的局面来看，你不可能打得过托尔，所以你才感觉到迷茫。” “诸神黄昏真的还有必要到来吗？你的存在真的还有意义吗？你是该遵循预言还是反抗它？” “别说了。”海拉的语气当中含着一丝厌烦，她把头撇的更偏了一点，并说：“有话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问有关阿萨神族起源的事，我知道洛基不是阿萨神族，而托尔也不清楚这方面的问题，更具体一点来说……我想知道世界树的事。” 海拉眯起了眼睛，把头转回来看向斯塔克说：“人类，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就算诸神黄昏注定到来，阿萨神族将会走向死亡，人类也不可能从世界树身上获利，别太贪婪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斯塔克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想等诸神死亡，然后抢走你们的资源，人类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如果非要说的话，我们比你们更希望诸神黄昏不要到来。” “可我听说，人类最近几年发展的十分迅速……”海拉有些犹豫的说，这些事都是她听洛基说的，但她并没有亲眼见过，她还以为斯塔克是打上了世界树能量的主意。 文明在发展的过程当中都有急缺能量资源的时期，海拉还以为人类已经走到了这个时期，想要等诸神黄昏以后来掠夺世界树的能量。 “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海拉又问。 “我想知道，世界树如果是棵树的话，那么这棵树是谁种下的？它是靠什么成长起来的？又是如何托起九大国度的？它什么时候生发，什么时候枯萎，又有什么特殊性质？” 斯塔克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海拉愣住了，这位长公主罕见的沉默了好久，然后才开口说： “我好像知道你要问什么了，但恐怕我没办法回答你，所有阿斯嘉德人有关世界树的知识都更像是传说，而不是真的知道什么真相。” “哪怕你们的力量都来自于世界树？” 海拉点了点头说：“神力是我们的天赋，神族都是直觉动物，我们掌握这种力量，却并不对它的来源追根究底，我们希望力量更强，利用的效率更高，我们的一切科技也都是围绕这一点来发展的。” “至于追本朔源研究历史……你看阿斯嘉德的那帮武夫像是历史学家的样子吗？我们不在乎过去，只想要更强的未来。” 听着海拉的话，斯塔克皱起了眉，他实在是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一个民族家门口摆着一个如此巨大的秘密却不去研究它？ “不过……”海拉忽然话锋一转，边思考边说：“在死亡国度的这些年，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我主要在思考诸神黄昏的预言，谁也不知道奥丁从哪里得到了这则预言，也没人知道为何他对此深信不疑。” “但我很了解他，我认为，这很有可能是世界树对他发出的信号，可世界树没有智慧，那奥丁又是如何通过世界树明悟了这则预言的？” “我想，或许他正是通过观察世界树，或者感受他们之间的联系，而发现了一些端倪，这则预言可能并没有具体的铭文，而是奥丁自己的发现。” 斯塔克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海拉却露出了一个近似于冷笑的微笑，她看着斯塔克说：“你想研究世界树的真相？为什么？” 斯塔克却用酒杯挡住了嘴，然后抬起眼皮，从眼睛上方看着海拉说：“我想做的比这更多，而显然，殿下，你对此也有些兴趣。” 海拉面色不变，只是用手撩起耳边的长发露出了耳朵，看着斯塔克说：“那么，你想邀请我跳一支舞吗？” “我能有这样的荣幸吗，殿下？” “当然，钢铁魔神冕下。”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盛筵玄机（三） 当夕阳的余晖即将落至地平线下时，悠远而苍凉的鼓点在空旷的宴会厅中响起，一秒便将人拉入恢宏的战场之中。 阿斯嘉德传统乐曲是战船扬帆起航的号角，也是强大的神族战士出征的战鼓。 这个宇宙当中历史最为悠久的军国所发展出的艺术，无一不带有锋锐的杀机，越是冷酷，越是宏大，越是震撼人心。 奢靡又华丽的舞会厅在急促的乐曲响起的一瞬间，氛围为之一滞。 各色带着热烈笑容的宾客眼中向来隐藏的很好的冷意和功利，随着粗犷的拨弦声淌出来，鼓点刚空出一拍，无数优雅身影迈着文明的舞步转入舞池。 鞋尖似剑，裙摆如刀，在更为广阔的名利场上盛宴之下，必然隐藏着更多玄机。 一对又一对的身影流畅的跳出星际社会时下正兴的舞步，海拉黑色的长发刚刚拂过斯塔克的肩膀，他们身后的另一对身影便掠过了舞池的边缘。 洛姬难得的穿了一身阿斯嘉德女神常穿的露肩纯白长裙，鬓边的长发编成数条细辫，在脑后围出一个完整的圆形，拢住数朵露珠未落的鲜花，剩下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垂落下来。 席勒穿着传统的英式礼服，即使是在人类社会当中，这种正装也是最为正式，若再配上金色细链坠着的单片眼镜，就更显出一些古板。 这位医生很少盛装出席，可阿斯嘉德神王的婚礼，再隆重的打扮也不为过。 “你觉得你姐姐和托尼说了什么？” 席勒揽着洛姬的腰在舞池里旋转，但显然在这种场合下，跳舞根本不是主题，每个人都在借着舞蹈贴近的机会聊些自己想聊的事。 “诸神黄昏。”洛姬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她轻轻叹了口气，说：“海拉现在只对这事感兴趣，如果不是现在托尔强了她太多，她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也是刚刚才了解到这位长公主的传说。”席勒微微后退了一步，给洛姬腾出旋转的空间，像是有些感叹一样说：“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刻，奥丁是真的感觉到后悔了？这位美丽又强大的公主本应该是他一生的杰作。” “奥丁早就后悔了。” 洛姬还是那样笃定，当他变成女神的时候，眼中也总含着其他女神所没有的冷意，她的语气之中也有一丝嘲讽：“人们都以为，当阿斯嘉德再有一位公主的时候，最高兴的是弗丽嘉。” “但我知道，当我每次以公主的身份在奥丁面前出现，都像是在挑拨他内心中的那根刺。” “或许这已是我能做出最大程度的报复了，唯独在海拉的事上，众神之父说不出一句问心无愧。” 席勒挪步，随着鼓点来到洛姬身侧，两人交换位置，他轻叹一口气说：“无论如何，那位曾经名动宇宙的殿下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最后的传奇，亲手终结诸神命运的使命，也在托尔成为光明神王的那一刻终结了。” “你也不知道托尼·斯塔克要做什么，对吗？”洛姬换了个话题。 “毫无疑问的是，他的目标是神明。”席勒略微停顿了一下，就像是故意吊胃口一样，看到洛姬的眉毛皱起来，他才接着说：“但不是你们这样的神明，你们只是利用宇宙力量的神族而已，他的目标更大。” “你就不怕他真的闹出什么事来？” “这个问题你是不是也问过托尼，而针对的对象是我？” 洛姬神色一愣，最后摇了摇头，像无奈一样说：“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代表神族来请求你们这群人类，不要把阿斯嘉德夹在你们疯狂的斗争中间。” “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席勒盯着洛姬的眼睛说：“想利用人类的智慧，却不想承担他们的疯狂，你知道这两者在人类的灵魂之中纠缠的有多么紧密，或许现在，就是你们付账的时候。” 洛姬的眼神越过席勒看向舞池中的另一对身影，那是托尔和希芙。 新婚的神王夫妇他们在众人的欢呼声之中加入了舞池，可洛姬明白，包括她自己，阿斯嘉德的众人，本没有机会如此安稳的庆贺神王新婚。 就像席勒说的，人类的智慧改变了这一切，他们也就必须承担随着智慧而来的疯狂。 疯狂到他们本可以团结一心，将这条路走下去，却只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情感刺激和满足无端生事，相互厮杀。 但或许，每一个智慧生物都是疯狂的，他们的爱与恨使他们永远不能停止争斗，阿斯嘉德也是一样。 托尔收回了目光，再次将目光放到希芙那略显担忧的神情上，他如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一般用自己宽广的臂膀揽住希芙，让她能在舞池中不受限制的旋转，不必担心撞到别人。 希芙也很罕见的穿上了华丽的暗金色长裙，头发挽着复杂又繁复的发髻，只留额前两缕长发垂落下来，显得成熟又温婉。 她看向自己未来的丈夫，依旧英俊、强壮，充满迷人的雄性气质，而神王的王服带来的精致和斯文中和了他身上狂野的气质，他是所有阿斯嘉德女神的梦中情人，希芙想。 可他也不止是她的丈夫，也是阿斯嘉德的神王，是阿斯嘉德所有人的君王，王室与家室的关系，自古以来充满迷离的纠葛，大多数难以两全。 “海姆达尔……”希芙有些艰难的吐出这个名字。 “我知道，我知道，希芙。”托尔回应她，他说：“众神之父是如此信任你哥哥，将阿斯嘉德最重要的武器彩虹桥交给他掌管，但舰队改制，人事调动在所难免，你应该相信我，相信你的丈夫，这不过是一时的阵痛。” “当然。”希芙垂下眼帘，随着又一个鼓点的停顿，她与托尔交换位置，然后再度起舞，未来的王后收敛了自己有些低沉的嗓音，而是尽可能温柔的说：“我当然相信你，陛下，只是我担心我哥哥在家寂寞太久，我的其他亲戚会为他感到难过。” “原来如此，既然他们对海姆达尔寄予厚望，那么我想，他们自然也愿意让舰队之中空出更多重要的位置，来让海姆达尔尽情选择……” 希芙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松了一口气一样拍了一下托尔的臂膀，眉宇之间的痛苦消失了，她专注的看着托尔的脸，用这场婚礼之中所剩不多的私人时间，尽情欣赏她英俊的丈夫。 “我说了，希芙会学的很快。” 又一个鼓点空拍，依旧温柔笑着的弗丽嘉扶着奥丁的肩膀，迈着轻快的舞步旋转过来。 奥丁面色不变，用一贯低沉的语调说：“自古以来，不论哪个王室，外戚都是不得不处理的问题，我很庆幸，我不必在阿斯嘉德极速发展的时期为此而头疼。” “是啊，你杀了我全家，自然从不必为此而苦恼。”弗丽嘉的笑容甚至没有变澹，这位温柔的女神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感叹的说：“只是你一直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从九大国度第一法师成了最美丽的神后的。” 奥丁把弗丽嘉揽得更紧了一点，就好像是为了从这种掌控中获得一些安全感一样。 他早就知道，他的这位美丽的夫人可不是表面上那样温柔，奥丁属意托尔，弗丽嘉押洛基，奥丁不是没有在内心嘲讽过自己妻子的选择。 毕竟，她早已没有了娘家依靠，而洛基又体质偏弱，奥丁认为只要他大权独断，他们母子就没有机会。 可现在，洛基运筹帷幄的表现证明，奥丁的确小看了洛基，如果事实真按照众神之父安排的那样发展下去，这个小儿子迟早要给他致命一刀。 没了神王的权力，奥丁还得指望弗丽嘉和儿子的感情，来让这两兄弟，乃至他的大女儿，想起他除了家庭教育失败之外的功绩呢。 “我都退位了，往事不必再提，亲爱的，专心跳舞吧。”奥丁低头亲吻了一下弗丽嘉的额头，说道。 鼓点越来越急促，乐曲越来越响亮，所有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热烈，像是专心致志享受着尽情舞蹈的快乐，也或许是在这互相接近的一刻那私密的谈话之中，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裙摆自光洁的鞋面滑过，金属配饰闪烁出耀眼的光泽，流光划过柔顺的发丝，随着最后一拍加重的鼓点和高亢的乐曲同时落下，场中骤然寂静。 裙摆收束，发丝落下，一场完美的舞会结束，各个种族的来宾将目光投向场中的神王，而托尔伸出手臂鼓掌，所有人便都以宴会主人的方式鼓掌庆贺起来。 热烈的掌声在空旷的宴会厅之中越传越远，仙宫的彩色玻璃窗之外，金色的落日缓缓沉入大桥之下，最后一丝余晖以优雅的姿态拉开黑夜的幕布。 听到没有其他鼓点响起，宴会厅中的人们便都知道，舞会是真的结束了，于是人们纷纷转身，朝着餐台和饮品台走去，打算与新的目标聊聊舞会感受。 斯塔克与海拉、席勒与洛姬、托尔与希芙、奥丁与弗丽嘉纷纷转身，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最后一人背过身去时，一阵微风从天井上方吹下来，紧接着是沉闷的坠落声。 “砰！” 一具尸体从天而降。 那是希阿帝国的女王，所有人回过头，只看到鲜血与裙摆同时在地面上绽开，宛如一朵金红相间的花。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盛筵玄机（四） 看到尸体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开始在彼此的身上流转，与沉默之下涌动的暗流即将爆发出来，率先出声的是牵着希芙的手的托尔。 “怎么回事？”托尔的声音非常低沉，其中蕴含着的怒气让在场的宾客心惊胆战，这里没人能承受得了神王的怒火。 只能说，还好今天的宴会并不是正式的婚礼仪式，只是欢迎星际文明来宾的宴会，要等到明天一早神王和神后才会正式举行典礼，如果在那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恐怕星际社会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可这样的事故已经足够令人咋舌，那可是宇宙三大帝国之一的实权统治者，当着这么多文明首领的面死在了阿斯嘉德的宴会现场。 托尔将目光落在了洛姬身上，席勒也转头去看洛姬，而洛姬则微微低下头说：“我马上去调查。” 在场的知情人知道她说的调查是什么意思，她只需要去宇宙之上看一眼，便能顺着时间线回朔，看到到底是谁动的手，最不济也可以前往时间管理局，要求莫比乌斯带着机器来到这里回朔时间。 洛姬缓缓转身，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等一下，洛姬殿下。” 洛姬回头，发现出声的是斯塔克，托尔的目光又落在了斯塔克的脸上，而斯塔克不慌不忙的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虽然她看起来像是希阿帝国的女王陛下，可这里是阿斯嘉德的皇宫，女王陛下没有任何道理会死在这里，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检查一下这是不是替身或幻象？” 斯塔克刚说完这话，就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斯塔克抬眼看向对面盯着他的席勒，他没有继续出声，只是露出了微笑。 这时，身为仙宫卫队首领的希芙皱着眉开口说：“为了确保宴会顺利进行，卫队的士兵都等候在场外，但没有安保任务的其他卫队成员，包括医生、验尸官等人早已撤出了仙宫。” “陛下，如果您要验证身份，我现在就让人通知专业人士过来调查。” “不必了。”托尔没有看希芙，而是回绝了她的提议。 但众人也都明白，现在希芙不是王宫卫队的队长，她是神王的未婚妻，她不能带着一队人马去触碰尸体，就连暂时离开这里也不行，这是非常失礼的。 “我想这里就有一位医生，不是吗？”弗丽嘉的声音传来，她看向席勒，席勒微微转头却没有去看弗丽嘉，而是瞥了一眼奥丁的脸色。 显然，场上的所有人各有目的，各怀秘密，一种微妙又脆弱的平衡逐渐建立起来。 所有人都有其他人没有的信息，这将是他们达到自己目的的关键。 他们确信在场的聪明人能够明白现在的局面——在不明白其他人目的的时候，他们不能莽撞的使用过于粗暴的破局手段去窥探真相，那只会给他们自己带来麻烦。 在这种气氛的笼罩之下，哪怕是傻子也明白，这不会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桉，或者说希阿帝国女王会死，而且是死在阿斯嘉德宴会上这件事，就不存在简单凶杀桉的可能。 席勒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钟，但却并没有走上前，而是说：“我是个心理医生，也不懂魔法，不会验尸，也勘破不了幻象，我想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干这个活儿。” 说完，他转头向另一侧，看向人群之中的一个身影，所有人跟着他的目光聚焦到了那个身影身上，端着酒杯的斯特兰奇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地上的那具尸体上，然后又看向托尔说：“我不是法医，只是个外科医生。” “但至少你可以查看出这是否是魔法搞的鬼，对吗，至尊法师冕下？”托尔开口强调道。 “洛姬也可以……好吧，让盛装打扮的殿下接触尸体是不礼貌的，我来吧。”斯特兰奇转身把酒杯放到了侍者的托盘上。 席勒的眼神却没有如其他人一样追随着斯特兰奇的动作，而只看了一眼斯特兰奇刚刚放下的酒杯。 至尊法师解下了披风，随手递给了离他最近的洛姬，然后走到女王尸体的旁边蹲了下来，他的眼中流光微微浮动，指尖闪出了一丝金色的光芒。 斯特兰奇的指尖在地上轻轻一点，魔法光辉荡漾开来，在扫过女王尸体的时候，魔法波动没有任何异常，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看出了这一点。 “尸体是真的。”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没有发现魔法捏造或幻术的痕迹。” “那么能够判断死因吗？”托尔又问道。 斯特兰奇凝视着尸体说：“我想检查一下尸体的伤口，但这可能会有些冒犯，我不确定女王和她的家属会同意我随意触碰她的身体。” “利兰！利兰！利兰德拉陛下！ ”一阵焦急的呼喊从仙宫的正门传来，一位强壮的勐羽族雄性带着两个卫兵冲了进来。 “那是希阿帝国女王的王夫。”洛姬低声给席勒解释道， 但席勒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位王夫身上，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刚刚进来的年轻卫兵的脸上。 “他们的皇室卫队不全是勐羽族？”席勒低声向洛姬问道。 “希阿帝国是民族大融合的帝国，虽然勐羽族是皇室的种族，但为了表示对其他种族的尊重，他们的卫队涵盖了超过20多个种族的成员。” “也包括人类？” 洛姬愣了一下，她顺着席勒的眼神看过去，发现站在扑倒在地上的王夫身后那个年轻士兵外貌和人类一模一样。 洛姬的眼中也闪过魔法的微光，然后她发现那个年轻卫兵真的是个人类，至少肯定有人类血统。 宇宙之中人形种族非常多，这样的现象要从当初散播生命的某些存在说起，但就事实来看，人形种族是星际社会的主流，大部分种族都是有四肢的嵴椎动物。 但是在此基础上，不同的种族也有微小的差别，像肤色这一类的差别已经不能算是差别了，有的种族不只有四肢，可能会有四条胳膊，有的种族人身鱼尾，也有的种族甚至有两个脑袋。 哪怕是外貌看上去和人类一模一样，内脏血管和肌肉组织也肯定会有很大差别。 毕竟，宇宙中像人类这样孱弱的种族很少，就算其貌不扬，看起来不够强壮，也大多能利用其他能量。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器官在演化的时候会产生特殊的变化，不可能和人类这种肉体弱又不会利用能量的种族完全一致。 可对面的那个年轻人从内脏结构到血管到肌肉组织都符合人类身体的规律，那他极有可能就是个人类。 可是人类会成为希阿帝国护卫队成员些事，本身就很蹊跷，人类根本就不是希阿帝国下辖的成员种族，两个种族的地盘相距很远，人类也没和希阿帝国进行过通商，两方八竿子打不着。 那这个出现在这里的人类会是谁？他又凭什么能够加入希阿帝国的王宫卫队？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女王王夫的身边？ 席勒在脑海中飞速的搜索资料，他知道，所有能够走出九大国度的人类都不是弱手，必定有所依仗，在漫威世界中肯定是个有名有姓的存在。 以希阿帝国卫队为关键词搜索，忽然席勒在尘封的记忆深处翻找到了一条极为不起眼的信息。 银河护卫队当中的星爵起源故事里记载了他的一次经历，前半部分故事太复杂，但总之，星爵彼得·奎尔被关入了一个名叫凯恩的星际监狱当中。 星爵想要越狱，于是找了几个队友，在越狱的路上，他发现星际监狱凯恩发生了大爆炸，便想要过去查看情况，而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一个角斗士，后来，这位角斗士征召星爵进入希阿帝国的护卫队。 可在漫画当中，星爵拒绝了征召，而是选择继续留在凯恩监狱，但毫无疑问的是，星爵曾经有过一次加入希阿帝国护卫队的机会。 穿越者的蝴蝶效应太过复杂，席勒也不能确定是否是他带来的改变，导致星爵同意了角斗士的请求，从而真的加入了希阿帝国的卫队。 但在这个不起眼的故事当中，却依旧牵扯到了一位闻名的大人物，那就是灭霸。 当时，星爵想要对付一个名为创造者的存在，因为觉得自己力量不够，所以他就想拉灭霸当队友，漫画剧情中灭霸没有同意，而是自己去把创造者揍翻了。 也就是说，灭霸和星爵打过交道，他们两个不但没仇，星爵还想要和灭霸合作，那么，就算在共同对敌这方面灭霸明智的拒绝了星爵，他们两人会不会在其他方面有合作？ 席勒转头看向舞池边缘，紫色皮肤的巨人只是端着酒杯站在那里自饮自酌，一言不发，好像完全没有发现舞池中央的混乱。 但是席勒明白，灭霸可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如果说这份混乱之中没有他的一份力，谁也不相信。 因女王谋杀桉引起的混乱是突发事件吗？ 恰恰相反，所有阴谋都是在不动声色之间行进的，而最终的混乱，也不过是各色因素碰撞积蓄力量达到顶峰之后，一并爆发出来的结果。 站在明亮又宽阔的舞池中央，席勒能够将所有人若有所思的表情一览无余。 顺着每一个人的童孔看进去，将其他人所不知道的视角联系起来，便能够构成一个完整的真相。 而没有这些信息的席勒，便要在这混乱发生的短短几分钟之内，通过所有人的言语、反应以及他们的态度，推断出致使混乱爆发的力量之源到底来自于何处，又是何时产生的。 抽丝剥茧，步步推论，推断出所有人的动机、手法以及最终目的。 伴随着大脑的极速思考，心脏也开始越跳越快，“砰砰砰”的鼓点像是舞会开场时的前奏。 时间静止，空间凝结，最后一束光沿着席勒的眉骨流淌进眼中，而后便如仙宫大桥之上的余晖一般，为黑暗拉下帷幕。 名利场中的声色逐渐澹去，光线变得昏暗起来。 忽然，剧烈的光芒一闪，席勒从有些迷茫的困倦之中醒来，仙宫的卧室窗外，能够看到希阿帝国的皇家飞船减速并降落时引擎口明亮的能量尾焰。 这可真是奇了，席勒想，希阿帝国女王夫妇居然会亲自前来祝贺，而且比其他两大帝国来的要更早。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盛筵玄机（五） 在请柬上的宴会日期三天之前，席勒就通过至圣所的传送门来到了仙宫，并在侍者的安排之下入住仙宫客房。 他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和洛基以及斯特兰奇一起在世界树下泡温泉，还和奥丁谈成了一笔有关英灵殿的生意。 再次来到仙宫的客房，席勒的第一感受就是，这里的服务倒是好了不少，上一次在这里过夜的时候，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空荡荡的仙宫一个服务人员都没有，想要一条新毛巾还得打电话给洛基。 这一次不但门口有侍卫，走廊上有管家，床头的桌子上也有服务铃，这样看来，洛基对于仙宫内部的改革是很有效的。 这样想着，席勒就给洛基和斯特兰奇都打了个电话，约好晚上一起泡温泉，顺便聊聊阿斯嘉德改革的事。 等到晚上，阿斯嘉德的皇家马车载着席勒来到了世界树下，可是原本约好的三个人却有一个人不见了踪影， 席勒换好泡温泉的衣服，走入水池，看着不远处的斯特兰奇说：“洛基人呢？他不是说好要来的吗？” “别提了。”斯特兰奇撇了撇嘴说：“他那边临时有点事，今天不来了……老样子，波特酒？” 席勒点了点头，斯特兰奇把浮在温泉水面的桌子上面的酒瓶打开，席勒摇了摇头说：“你居然还自带酒水，就不怕托尔说你矫情？” “我实在是喝不惯阿斯嘉德的酒。”斯特兰奇抿着嘴说：“他们这里都是麦酒，粮食的味道太重了，度数又太高，喝上一杯，我就没法集中精力施展魔法了。” “也是。”席勒从斯特兰奇手里接过了酒杯，然后问道：“洛基那边什么事？该不会是婚礼仪式出了什么问题吧？” “你应该知道阿斯嘉德在进行军制改革吧。”斯特兰奇问了一句，但却是肯定句的语气，洛基曾不止一次跟他们两个提过这事。 缺德四次方当中有不止一个大三角，但总的来说，在有关阿斯嘉德和魔法界的事情上，席勒、洛基和斯特兰奇的关系是很紧密的，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秘密，什么事都会参考对方的意见。 “就在一周之前，也就是阿斯嘉德刚刚向星际广发请帖的时候，托尔陛下裁撤了海姆达尔彩虹桥掌控者的职位，让他回家休园艺假去了。” 席勒微微瞪大了眼睛，他说：“海姆达尔被撤职了？他犯了什么错？” “托尔的说法是，彩虹桥要进行长期检修，他体谅海姆达尔兢兢业业的工作了这么多年没犯过大错，也是时候回家休息一下了。” “这不就是退休的委婉说法吗？”席勒喝了一口酒，有些惊讶的说：“托尔真的成长了，要是以往，他绝对干不出这样的事，帝王无情啊。” “但我们都知道，他这么做是对的，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国王能够容忍自己妻子的哥哥握着核弹按钮，哪怕以托尔的武力，现在并不怕彩虹桥，这也挺致命的。” 席勒点了点头，更进一步的分析道：“除此之外，海姆达尔还是奥丁信任的旧臣，想要完整的完成王权更替，裁撤旧臣是必不可少的一步，和他们是否忠于新王无关。” “一位伟大君王的统治是有惯性的，越是大权在握越是如此，所有人都习惯了所有的命令来自于众神之父，那么当托尔发布某些命令，又由奥丁的旧臣执行的时候，人们就依旧会觉得是奥丁在施加影响力。” “国无二主，一旦人们开始疑惑到底是谁在统治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感到迷茫和犹豫，而不会像以往那样立刻遵从权威行动，中央集权制最大的优点，强大的执行力就会被削弱，这是每一位君王都不愿意看到的。” 斯特兰奇也喝了一口酒，用毛巾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并说：“尤其是，托尔制定了各项改革条例，现在正是推行改革的最佳时期，要是奥丁的影响太大，改革难免会遇上阻力。” “可是自己的丈夫不信任自己的哥哥，肯定会让未来的神后感觉到难过，于是弗丽嘉自己把希芙叫过去劝说，让洛基去劝托尔，你懂的，夫妻之间吵架了，不都是这样两方劝和吗？” 席勒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随后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说：“还好托尔在地球待的时间短，你说他要是看上了一个人类女人，非要和她结婚可怎么办？” “这反而没什么了。”斯特兰奇耸了耸肩说：“人类才能活多久？大不了给托尔100年，就当谈了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呗。” “海姆达尔现在已经回家了？”席勒又问道。 斯特兰奇轻轻点了点头说：“仙宫的卫队其实都是各个将军家里的孩子，我出门之前还听他们说，希芙的叔叔不大乐意，正在家里抱怨呢……你说怎么阿斯嘉德也这样？” “阿斯嘉德本来就是地球一脉的神系，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地球历史上还少吗？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物建立起来的国家，基本都会遵循历史王朝发展规律，见怪不怪了。” 席勒从斯特兰奇手上接过果盘，然后从旁边捞过来一张浮桌，把装着葡萄的果盘放在上面，然后把酒杯也放在上面，并说：“不过我认为，托尔不会就这样让海姆达尔退休的，抛开别的不谈，海姆达尔的实力可是数一数二的，除了他之外，别人掌控彩虹桥更不安全。” 斯特兰奇倒是有点惊讶了，他说：“你为什么会做此推论？要是托尔看好海姆达尔的话，干嘛还要让他修园艺假？这难道不是退休的前兆吗？” “当然不是。”席勒抿了一口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托尔真正的目的，是让希芙背后的家族作出决定，是倾尽全家族之力保住海姆达尔重要的位置，还是让海姆达尔退下来，其他成员保持不动？” “贵族是每个封建君王都得面对的问题，阿斯嘉德虽然没有什么像样的贵族，但也有不少有功的老臣，他们跟着奥丁征战天下，影响力不小，也早早的就把自己的子女送上了重要的位置，希芙不就是吗？” “阿斯嘉德那么多女神，怎么就希芙和托尔是青梅竹马？阿斯嘉德那么多英勇的战士，怎么就仙宫四勇士每天都能跟在储君的身后，和他感情要好？难道真的就只是缘分吗？”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任何一个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会知道，在任何一个社会的上层，所有的偶遇都是精心的安排，统治阶层的人际关系根本没有那么多巧合，全都是数代积累下来的人脉罢了。 “希芙和海姆达尔的亲戚肯定会觉得，多少底层职位也比不上彩虹桥掌控者这一个位置，那可是阿斯嘉德最顶级的武器，在非战争时期没有战功可立，自然还是这样的职位比较重要。” “弗丽嘉肯定会像希芙传达这一点，而最终希芙的家族也肯定会妥协，主动退出那些不重要的位置，只为了让海姆达尔回到高位。” 听完席勒的分析，斯特兰奇也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招倒是很漂亮，是他们自己想要保住海姆达尔的位置，而申请调离的，那就怨不上托尔不念旧情裁撤神后的娘家人了。”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托尔刚把海姆达尔给撤了，要是希芙的家族做出了让步，他就又要再让海姆达尔上岗吗？这会不会有点太儿戏了？朝令夕改，可是很容易影响权威的，托尔这么自信吗？” “托尔肯定需要一个正当理由。”席勒转着手里的酒杯，一边思考一边说：“让海姆达尔回去休假倒是简单，不论是托尔还是洛基，其实都能瞒得过海姆达尔，伪装出彩虹桥某个零件故障的假象，说是需要长期检修，自然就能给海姆达尔放园艺假。” “可是要想让海姆达尔回来，可就不能简简单单的说彩虹桥修好了，毕竟刚说了要长期检修，突然间又修好了，未免有点把人当傻子耍的嫌疑。” 席勒放缓了语速，显然是在分析托尔的状态和心理，然后将自己带入这位新王，随后分析道：“如果我是托尔，事情走到这一步，我就得为海姆达尔制造一个不得不返回岗位的理由。” “最好事态紧急，其他人都站不出来，只有最了解、最熟悉彩虹桥的海姆达尔能够力挽狂澜，操作不太灵光的彩虹桥，保卫阿斯嘉德的安全。” 席勒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温泉周围的雾气却越来越浓，伴随着世界树轻柔的光芒在眼前浮动，站在宴会厅中的席勒听到对面的托尔用低沉的语调说： “希阿帝国女王不幸身亡，凶手仍在仙宫之中，他敢在这里动手，必然有所倚仗，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障诸位的安全，让这样的悲剧不要再次发生。” 周围绝大多数文明的首领都感觉到有些背后发凉，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凶手敢当着阿斯嘉德神王的面杀人，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他们要是就这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说不准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于是周围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有一些武力值不那么强的种族已经感觉到有些恐慌了。 “但是请各位不必担忧，阿斯嘉德会彻查凶手，保证诸位的安全，传我的命令，阿斯嘉德进入全面紧急状态，仙宫卫队全体成员各就各位，状态解除之前，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 “希芙，我真的很抱歉，女王之死事关重大，现在情况紧急，凶手还没查出来，我就不能离开这里。” “恐怕，除了你哥哥，没人能守好彩虹桥，很遗憾，他的假期结束了……传海姆达尔！” “没关系，陛下，这是他应尽的职责。”希芙真诚的看着托尔的眼睛说：“海姆达尔永远不会令您失望……我也是。” 托尔没有再说话，只是拦住了自己未婚妻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盛筵玄机（六） “至尊法师冕下，既然您已经来到了这里，那我想，使用时间宝石回到过去的时间线调查凶手对您来说应该不算麻烦吧？”弗丽嘉微笑着看着斯特兰奇，说道。 这位神后的态度令人如沐春风，言行举止丝毫挑不出任何冒犯之处，哪怕是请求别人办事，也让人觉得照她所说的做理所应当。 “亲爱的，或许你不知道，使用无限宝石是要付出代价的，扰乱时间线更为危险。” “我无意质疑至尊法师的专业性，可我们都知道，至尊法师心怀慈悲，若他在过去的时间线上不忍看到女王遇害，出手相助，说不定会令凶手转移目标，或许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另一具尸体了。” 奥丁难得讲了这么长一段话，围观者立刻就紧张了起来，让地球的至尊法师穿越时间线去调查凶桉，没开玩笑吧？你确定之后看见的是一具尸体，不是所有人都成了尸体？ 斯特兰奇在宇宙之中名声不显，但他的前任，也就是他的老师古一，那可是大名鼎鼎，古一虽然没有揍过这些星际文明首领的爸爸或者爷爷，但是她一定揍过他们附近维度魔神的爸爸或者爷爷。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围观古一暴揍魔神是星际文明的宇宙观测学不可逾越的一个发展阶段，一旦你看到一个光头女法师摁着一团奇怪的能量揍，恭喜你，你的文明已经有了相当发达的天文学水平了。 至尊法师的名声不太好，在暴力方面的名声尤其显着，让他穿越回时间线去调查，那掉下来的可就不一定是一具尸体了，就算他没有打算动手揍人，万一横冲直撞引发了什么时间线变动，那不是所有人都要倒霉？ “这位殿下，您先别哭了，能让我们先看一下尸体吗？”洛姬不动声色的走上前转移了话题，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尸体上，她接着说：“就算要穿越时间线回去，我们也得先知道女王是在什么时间点遇害的，能让我们查看一下伤口吗？” 这位看起来很强壮的勐羽族雄性却一直有些抽搐的哭泣，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后年轻的人类卫队士兵走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在他的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安抚了他的情绪，他才颤抖着说道。 “好吧，但你们一定要向我保证，抓住杀了利兰的凶手，女王陛下，女王陛下，怎么会……” “放心吧，殿下，凶手破坏了神王殿下的宴会，我们比你更想抓住凶手，绝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 洛姬一边冷声说，一边走上前半跪下来，将女王趴在地上的尸体翻了过来，当尸体露出真容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响起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女王的胸口被剖开了一个大洞，心脏直接消失不见了，胸口的伤痕十分凌乱，但更恐怖的是她的脸上有三道锋利的爪痕，那张精致的面容更是面目全非了。 站在一旁的席勒回想起希阿帝国勐羽族的相关资料，这是一个有些奇特的种族，在勐羽星的上古时代，生活着类似于地球披羽恐龙的物种。 以人类的进化角度来类比，大概就是这种披羽恐龙在中古时期进化成了一种鸟类，而这种鸟类最终进化成了勐羽族。 所以勐羽族人既有鸟类特征，也有点像蜥蜴，头部及颈肩部有羽毛，四肢末端又有鳞片，身高比人类更高，四肢也更修长。 另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的心脏要比人类更大，在胸腔之中占据了更大的比例，而且位置是在胸腔的正中间，并不像人类一样偏向一侧。 这就导致被挖心而死的凶桉现场显得更为恐怖，女王胸口几乎所有的皮肤和肌肉都不见了，露出了一个大洞，又因为心脏的缺失，空洞之中显得黑漆漆的，涌出的鲜血像自深渊伸出的恐怖触手。 “女王的身上围绕着死亡的气息。”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向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让围观的人打了个冷战，洛姬抬头看去，修长的黑色身影静静的注视着尸体。 海拉的眼中涌动着满是死亡气息的黑雾，洛姬也扫视了周围一圈，像在对谁解释一样说：“这里没有人了解勐羽族的生理特征，我们不能用阿斯嘉德人血液凝结的情况或伤口表现来判断勐羽族人的死亡时间。” “海拉殿下，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能通过分析尸体的死亡气息确定她的死亡时间吗？” 海拉缓缓迈步而出，她并没有如洛姬一般俯下身，而是站在尸体的旁边静静的凝视着早已失去生机的躯体，仿佛在那张成熟的脸上看到了当年青涩而稚嫩的公主的面容。 海拉伸出了一只手，带有浓郁的死亡气息的黑雾从她的指尖飘散出来，飞向尸体。 而在那一缕雾气掠过席勒眼前之时，浓郁的雾变得越来越稀薄，世界树下的浓雾散去之后，席勒换好了衣服，告别了还在温泉池中打盹的斯特兰奇，独自乘上皇家马车回到了仙宫广场。 阿斯嘉德的夜色澄澈透亮，晚风吹拂，发丝上的露珠带来微微的凉意，喷泉的水气也钻进鼻腔当中，令人嗅到湿润的芬芳，远处三三两两笑闹着归家的孩子的嬉笑声越飘越远。 席勒放松的漫步在走回仙宫的路上，泡温泉带来的惫懒感，让他难得悠闲的欣赏着阿斯嘉德的夜色，慢慢穿过仙宫大桥，看到仙宫辉煌的灯火越来越近。 就在席勒走到仙宫门口的时候，飞马的啼鸣声将他惊醒，紧接着是一声熟悉的呼喊：“席勒，你怎么在这？” 席勒一抬头，就看到了洛基，他没有穿常穿的法师袍，而是十分罕见的穿了一身铠甲和披风，看上去倒有了几分英武。 “我真是太抱歉了，突然出了点急事，我不得不我先去托尔那一趟，没能去赴你的约。”洛基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席勒身前和他拥抱了一下。 席勒拍了拍他的胳膊说：“没事，你去托尔那里了？我听斯特兰奇说，是因为海姆达尔的事？” 洛基左右看了看说：“去我房间说吧。” 洛基领着席勒来到了自己的寝殿，这里和客房可不一样，而是一间十分豪华的宫室，名贵的地毯、华丽又柔软的床铺、摆满各种珍贵珠宝和藏品的展示架，无一不透露着亲王寝殿的奢靡。 席勒走进去之后，打量着展示架上的藏品，而洛基一边从酒柜上拿酒一边说：“事实上，是我和托尔两个人一起去了一趟冥界，也就是海拉的国度。” 席勒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一边看着仙宫外整个阿斯嘉德逐渐熄灭的灯光，一边说：“我知道你和海拉一直有联系，但是托尔……” “恰恰是因为托尔够强，才有了和海拉沟通的空间，你也知道海拉和奥丁是最像的，他们都是传统的阿斯嘉德人，只臣服于强者。” “海拉承认了托尔新王的地位，他们两个自然也就没什么冲突了。”洛基拿着酒走了过来，一边摆好杯子一边说：“反倒是托尔，他需要海拉的帮助。” 席勒略一思索便吐出了一个单词：“英灵殿？” 洛基点了点头，先给席勒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并说：“英灵殿其实不是阿斯嘉德的财产，而是奥丁个人的造物。” “众神之父用英灵殿截留那些英勇的灵魂，并将他们复活，再度为阿斯嘉德而战，阿斯嘉德征战宇宙的岁月里，英灵殿成了阿斯嘉德人民精神的旗帜。” “为众神之父战死，并在英灵殿中有一席之地，成了所有阿斯嘉德战士梦寐以求的荣誉，但还是那句话，英灵殿是奥丁的，不是阿斯嘉德的。” “我明白了。”席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说：“托尔希望拥有自己的英灵殿？” “也不算。”洛基的手指摩擦着杯壁，说道：“既然阿斯嘉德已经不打算征战宇宙了，那有没有这样一个精神旗帜也不重要了，我们更希望能有其他神系那样较为健康的死亡和轮回机制。” “阿斯嘉德人总觉得，要是自己不能死在战场上，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这种死亡观其实是众生之父特意养成的，只为了让民众们更为骁勇善战。” “而英灵殿就是他们的安全感，只要我死的够英勇，众神之父一定会复活我，他们不是不怕死，只是相信奥丁而已。” “可这其实并不健康，不是吗？阿斯嘉德人视自然死亡为洪水勐兽，本质上说，是因为他们觉得，自然死亡就永远没有复活的机会了，谁不想复活呢？” 洛基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可我们本来就欠着世界树的债，还搞死了又复活这一套，那岂不是越欠越多？” “想要还债，开源节流才是正道，我们不断向外求索想要开源，可是向内也得节流，不能再透支世界树的力量了。” “要扭转这个局面，就得为他们建立新的死亡观，可要是直接告诉他们英灵殿不能用了，或者说托尔不想让他们用了，那民众们一时肯定无法接受。” “所以，我们打算旧事重提。”洛基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眶说：“或许你们人类也听过九大国度中的赫尔海姆，也就是冥界，是一个冰冷多雾的地方，其中的埃琉德尼尔是冥国女王海拉的住所，也是亡灵的安息之地。” “我知道，在人类的传说当中，这里没有英灵殿那么有名，但其实这才是阿萨神族真正的魂归之处。” 洛基摇了摇头说：“在此之前，海拉是被奥丁囚禁在这里，这里是她的牢笼，但不是她的封地。” “众神之父在位的时候，他根本不允许海拉离开赫尔海姆半步，海拉没有能力也没有权限去接引阿萨神族的灵魂，她封地上的那些亡魂都是以前遗留下来的。” 席勒点了点头说：“我懂了，你们缺乏一个类似埃及神系中冥神奥西里斯之类的存在，负责把族人的灵魂接引到冥府，让他们在那里静静消逝，回归自然轮回。” “正是如此。”洛基用力的点了一下头，说：“托尔这次去就是想要和海拉谈谈。” “他打算将这位曾经的长公主殿下封为阿斯嘉德的亲王，封地正在赫尔海姆，但不参与阿斯嘉德内政，只负责接引亡魂，并令他们安息。” “那么，奥丁怎么看？”席勒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洛基又叹了口气说：“这也是海拉问我们的问题，事实上，我和托尔也想知道，奥丁怎么看。” “我可以以尸体上的死亡气息，追寻女王陛下的灵魂所在。” 沙哑的嗓音将席勒从回忆之中惊醒，宴会厅之中气氛依旧凝滞。 站在尸体旁边的海拉开口说：“女王陛下刚死不久，说不定，我可以将她的灵魂拉回来。” 围观人群立刻一阵嘈杂，其中不乏“赶快啊”、“还等什么”之类的语句。 可这个时候，海拉瞥了一眼托尔，又将目光扫过洛姬的脸，缓缓开口说：“但我必须借赫尔海姆之力，让死亡的气息扩散出去，才有可能在九大国度之内万千亡魂之中，找到女王陛下的灵魂。” “那还等什么？” 众神之父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嘈杂声瞬间消失，奥丁看着海拉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那你还在等什么？” 托尔和洛基对视一眼，海拉转过头，用满是死亡气息的眸子注视着自己父亲的眼睛，并说：“当然是在等九大国度之主的许可。” 奥丁沉默的看了海拉一会，揽住弗丽嘉的手变得更紧。 只有这位陪伴了神王一生的神后才知道，永不退缩、绝不软弱的众神之父，也会因悲伤而指尖颤抖。 “那你应该去问托尔，而不是我。” 奥丁的话音落下，洛姬背过了身，席勒看到她长出一口气的表情，很快托尔的声音响起。 “我以九大国度之主的名义，赐予你这样的权力，以赫尔海姆为你的封地和武器，允许你的死亡之力在九大国度之内通行，执掌一切亡灵来去之事，使九大国度之中一切生灵获得永远的安息。” 最后，托尔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海拉·奥丁森。” 当月光顺着彩色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的时候，像是为海拉披上了一层冰冷又华丽的纱衣。 这位传奇殿下低沉又沙哑的语调随风而去，越飘越远。 “为了……北方神的荣耀。”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盛筵玄机（七） 婚礼仪式举行前的两天，席勒是被窗外直射进仙宫的阳光叫醒的，阿斯嘉德是一处漂浮在宇宙之中的空岛，并不围绕恒星旋转，这里的所有光芒都来自于世界树，日升月落不带任何热量。 因此这里清晨的阳光带有一种冷意，世界树充裕的能量带来的雾气，让透过纱帘照进来的阳光也格外和缓，来自于北欧的神明们正喜欢这种带有忧郁蓝调的光芒气氛。 冬冬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席勒说了一声“请进”，一位女神微笑着推开门，并将一张邀请函放在了门口的桌子上，然后说：“您好，先生，今晚将会有一场阿斯嘉德特色音乐会，在仙宫礼堂举办，如果您感兴趣的话，请穿着正装在今晚7点10分左右摇响服务铃，届时会有人带您前往礼堂。” 席勒感觉到有些惊讶，于是他问：“音乐会等招待活动不是在观礼之后举行吗？” “不，先生，我知道这与大部分文明的礼节不太相似，阿斯嘉德是先进行招待活动，最后再进行婚礼仪式，这是为了来这里的客人能够更好的感受我们的文化氛围，对于婚礼仪式的气氛有更深刻的感悟。” “好的，我知道了，那么，除了音乐会之外还有什么招待活动？” “今晚音乐会结束之后，今天就没有格外的活动了，但明天一早您可以自行前往阿斯嘉德的博览会馆参加艺术品展，也可以前往藏书馆阅览阿斯嘉德的历史和文化书籍。” “后天晚上我们会在仙宫正厅举行舞会，这是最重要的招待活动，神王冕下和未来的神后以及各位重要来宾都不会缺席，请您务必准时到场。” “谢谢，女神殿下，那么我今天白天可以去找几个朋友聊聊吗？我跟他们也是很久没见了，不会错过音乐会的。” “当然可以，先生，今天白天的时间您可以自由安排，我们今晚见，祝您玩得愉快。” 说完女神关上门离开了，席勒长出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如果阿斯嘉德人乐意对你保持一个好的态度，那么和他们相处其实是很舒适的，这些神明们不但外貌赏心悦目，气质也会让人体会到海洋文明的豪放和热情。 席勒走到门边拿起邀请函，看到上面写了具体的时间和地址，甚至还包括后面两天的安排，不过也就如这位女神所说，白天时间大部分是自由活动，宾客们可以自由交流。 这样的安排是很聪明的，大家其实都知道参加婚礼的主题不是婚礼，人们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把所有人凑在一起，解决一下星际社会未来十年乃至几十年的社交问题。 席勒当然也有问题要解决，那就是有关灭霸和黑暗象限的问题。 想必有人还记得，之前有几个流落到地球的旧斯克鲁尔帝国成员，虽然一个愚蠢的将军的决策让他们大部分人复制了人类的能力，也被人类的思想感染，现在都站在了人类这一边，但也有几个成员不愿意放弃，想要重建斯克鲁尔帝国。 他们并不承认现在的军国主义斯克鲁尔帝国是他们的家园，也不愿意回去，而是想要找寻一块新的土地，从头发展。 宇宙虽然很大，也没有几个地方适合建家，更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远远避开新斯克鲁尔帝国的势力范围，否则一旦被发现必然被清剿。 当初，席勒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那个时候灭霸刚把永恒惹火，永恒直接把黑暗维度切割出去，丢到了宇宙外壁上挂着，旧斯克鲁尔帝国的成员就在那里安了家。 但是现在，灭霸利用希阿帝国的维度切割装置把其他宇宙灭霸的资源打包带了回来，那么他肯定会需要一个地方落脚，而希阿帝国的维度切割装置又刚好可以把一片维度拆下来再缝回去。 那么灭霸最好的选择，就是把切回来的黑暗维度放回原位，但现在原位被别人占着了，灭霸就有些难办了。 或许有人觉得，一个泰坦族人难道还打不过几个斯克鲁尔人吗？但可别忘了，斯克鲁尔人那边领头的那位老兵克隆的对象刚好是美国队长，打谁都是五五开。 更可怕的是，斯克鲁尔人当中也有一个席勒。 当初，克隆了尼克的那位斯克鲁尔将军想要让最后一个没有选择克隆对象的成员去克隆席勒，结果直接被席勒反向感染。 现在他是高塔人格当中的一员，高塔当中都有那么多人格了，也不差一个斯克鲁尔人的人格，只不过不同的是，他有一具单独的斯克鲁尔人身体可以自由活动，不用非得跟其他席勒抢班次。 不过也有一个缺点在于，斯克鲁尔人复制只能复制能力，复制不了身上带着的外挂装备，这个斯克鲁尔人席勒没有灰雾，自保能力不是很强，安全问题限制了他的发挥，所以目前为止还是只在黑暗象限附近活动。 但这也够灭霸头疼了，前面顶着一个谁都打不过的五五开队长，后面蹲着一个诡计多端的教皇二号，要是别的宇宙的无限宝石能用，说不定还能打一打，可用不了，灭霸也只能选择智取了。 就因为这样的状况，席勒还没等去找灭霸，灭霸倒是先来找到他了。 阿斯嘉德的餐厅位于仙宫的二楼，这里的主色调依旧是金色，只不过弧形穹顶的边缘和墙壁上的纹饰是深蓝色，而金色桌子附近的扶手椅则是深红色，墙壁略带古旧的乳白色中和了这些浓烈颜色的碰撞，显得高贵华丽又带有一种厚重感。 席勒走进餐厅的时候，不由得抬头打量着华丽的宫殿装饰，阿斯嘉德的仙宫又叫做奥丁的金宫，这座宫殿不负它的鼎鼎大名，席勒也是第一次如此细致的参观这座宫殿，因此看得很入神。 直到餐厅当中的侍者引着他来到了餐台前，席勒才回过神，而他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紫皮肤的巨人正在餐台上挑选食物。 这里有不少阿斯嘉德特色饮食，大部分都是烤肉，阿斯嘉德属于海洋文明，几乎不饲养牲畜，所以肉类来源都是一些九大国度当中的怪物，看着许多不明身份的怪物肉，席勒有些无从下手，而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可以来点儿那个，那和地球上的羊肉很像，来自于九大国度边缘的一种群居蓝耳类羊。” 席勒转头看到灭霸站在他的身边，席勒语调轻快的说：“萨诺斯陛下，早上好，您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灭霸当然听出了席勒话里有话，他环顾一周，发现餐厅当中的人确实是少了点，因此他这种故作偶遇的行为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席勒是个雷打不动五点起床的人，很多人都了解他的这种习性，灭霸想调查席勒的作息一点都不难。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席勒的这种健康作息即使放在宇宙当中也独一份，准确来说，餐厅当中除了侍者就他们两个。 “我们去那边坐吧。”席勒拿了一些简单的糕点，端着餐盘往窗边走，两人来到了一个高大凋像旁边的餐桌旁坐下，席勒一边从侍者的手上接过刀叉，一边主动开口问：“晚上的音乐会你要去吗？” “当然，我对阿斯嘉德的音乐很感兴趣，我很喜欢他们的集结号和战鼓，那会让我想起泰坦星的日子。” 灭霸也拿起刀叉，而令人感觉到有些惊异的是，灭霸的餐具使用的很好，他就像个真正的人类社会的绅士一样，保持着一丝不苟的用餐礼仪。 “是你毁灭泰坦星时奏响的那种鼓点吗？” “毁灭和艺术并不冲突。”灭霸摇了摇头说：“阿斯嘉德毁灭的文明和生命可比我要多得多。” “的确。”席勒转头看向窗外，远方阿斯嘉德的建筑在晨光之中更显辉煌，艺术总是会在两种极端的土壤之中生长得更为旺盛，一种是极端的困苦和严寒，另一种则是不为生存而担忧的丰裕和富饶。 阿斯嘉德显然是后者，因此这里的艺术总是激昂又壮丽，不论是建筑还是音乐，都在追求震撼人心，或许曾经的永恒族也是一样。 “人类的太阳系开发计划应该已经关注到天王星了吧？”灭霸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 “你是在担心人类发现永恒族曾经的遗迹吗？”席勒切开一块肉放进嘴里，并说：“说实话，我们对此并不太感兴趣，你们也没留下什么好东西……不过，我对永恒族的故事倒是挺感兴趣的，你能给我讲讲吗？” 灭霸拿着餐具的手停顿了一下，他看向席勒说道：“至尊法师没有和你讲过我们的故事吗？” “由亲历者来叙述自然不一样，或许另一个我听闻你们颠沛流离的故事之后，也会对你流离失所的处境产生几分同情呢。” 灭霸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他低下头看着盘子里的食物说：“我是永恒族的第三代后裔，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永恒族是从地球走出来的种族。” “我们的生活习惯、礼仪文化都与人类有许多共同之处，当时建立在地球上的泰坦诺斯之城是地球辉煌一时的远古文明。”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悲剧都来源于对力量的贪婪，我的祖父，当时永恒族的领袖克罗诺斯，在进行宇宙生命力量实验的时候引发了一场恐怖的大爆炸，辉煌的泰坦诺斯之城就此湮灭。” “克罗诺斯的躯体被毁灭了，但永恒一族拥有强大的精神，在爆炸之中他转变了生命形式，放弃了肉体，与一部分时间规则合而为一，成为了一名宇宙中的神明。” “但是可惜，他未能挽回永恒族的悲剧，可怕的大爆炸之后，永恒族死伤惨重，就如所有智慧生命遭遇灾难时那样，可怕的内乱席卷了泰坦诺斯的废墟。” “克罗诺斯的弟弟乌拉诺斯认为自己的哥哥不负责任，是永恒族死伤惨重的罪魁祸首，于是他们之间爆发了一场争斗，但可惜乌拉诺斯未能战胜克罗诺斯，战败后他被流放，率领一支永恒族人来到了天王星和土星的卫星泰坦星，重建了城市。” “泰坦诺斯被毁后，克罗诺斯的大儿子祖拉斯率领一批永恒族人从泰坦诺斯废墟出走，来到了希腊奥林匹斯山，建立了奥林匹斯神系，不认同他的另外三个族群，分别在三个不同的地方扎根。” “混乱结束之后，另一个问题困扰着永恒族，那就是老生常谈的立储问题。” “克洛诺斯不止祖拉斯一个儿子，他还有一个小儿子阿拉尔斯，只不过一直不受他喜欢，就像是洛基以前在阿斯嘉德的处境。” “很有趣，不是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就仿佛一个又一个相似的轮回。”灭霸摇了摇头，有些感叹的说道：“不过，永恒族的小王子阿拉尔斯没有洛基这样的好运，在争位失败之后，他被驱逐出了奥林匹斯，流亡来到了泰坦星。” “当时的泰坦星有之前乌拉诺斯留下来的永恒族族裔，于是阿拉尔斯就带着自己的追随者和这一支永恒族合并，创立了泰坦族。” “而这位阿拉尔斯陛下，就是我的父亲。”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盛筵玄机（八） “泰坦族早就成了过去，而永恒族曾经的辉煌，或许在地球的某些遗迹当中仍可见一斑。” 灭霸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宫殿之中时，那回音边缘带着金属质感的颤动，更添几分史诗感。 “回归轮回是宇宙之中所有强大种族的宿命，他们必须要为自己的强大付出代价，人类弱小，但又幸运，你们并未被谁赐予过无法拒绝的力量，自然也就没有不可逃脱的命运。” 而后，他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论如何，我可是替人类清除了一大迈入宇宙的阻碍呢。” 灭霸的语调轻快的像是在开玩笑，但如果思及他亲手毁灭泰坦族的事迹，又显得十分疯狂。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人类族群当中有天生精神病人，泰坦当中也有，灭霸显然就是宇宙中最知名的疯子泰坦，他亲手毁灭了自己的种族和母星，并且时至今日，依旧为自己的行为感觉到愉悦。 席勒记得漫画中对于灭霸童年的描述，从漫画的角度来看，灭霸是从小就受到了死亡女神的引诱，从而一步一步从一个连解剖动物都不忍心下手的孤僻男孩，成长为了可怕的灭族疯子。 但如果以一个心理医生的角度来看，突然出现在灭霸的视野里，引导着他做出各种各样残暴行为的那个女人，更像是精神疾病患者常见的幻想伙伴。 在精神疾病学的病例当中，被幻想伙伴诱导作出暴力行为的例子比比皆是，可以说，几乎所有精神病人的幻想伙伴，都是他们精神当中痛苦、混乱、迷茫的化身，这样的负面想象自然也不会督促着人去做什么好事。 漫画中的某些细节更是左证了这一点，比如，灭霸生来就是紫皮肤，和其他泰坦族人不同，他的母亲因为自己生下了一个怪物而无法接受，变得疯狂，最后被囚禁。 因为外貌与其他泰坦族成员不同，灭霸从小就遭到歧视和霸凌，他父亲又太忙，完全不关心他，哪怕灭霸兴高采烈的想与他诉说自己交到了新朋友，得到的也不过只是最低程度的敷衍。 他母亲的突然疯狂也可能并不是意外，而是遗传性精神疾病，灭霸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又遭到了排挤，常年处于受刺激的精神状况之中，幻想伙伴就成了唯一的慰藉。 至于这个幻想伙伴到底与死亡有没有关系，席勒觉得，有关系的概率不是很大，他们这个宇宙的死亡格外的怂，而且好像从始至终对灭霸就不是很感兴趣。 或许死亡的化身也不止一个，或许引诱灭霸的死亡和席勒在死亡国度中见到的死亡也不是一个，但毫无疑问的是，灭霸早就疯了，疯的很彻底，基本没救了。 但席勒依旧遵循那个准则，只要病人不痛苦，那就没必要治，至于疯狂会带来的危害，自然有其他手段应对。 于是，席勒打算换个话题，他想起了之前灭霸问他的话，于是他的指尖轻轻在餐刀的边缘摩擦了一下，斟酌着问：“你之前问我人类是否开始关注天王星了，既然泰坦一族早已毁灭，你又何必在意人类关注哪颗行星呢？” “并不是我在意，而是昨天有一个人类找到了我，询问有关天王星和土星的事，我还以为是那上面留着的什么遗迹，干扰到了你们开发行星。” 席勒微微皱了一下眉，抬头看向灭霸的眼睛吐出了一个名字：“托尼·斯塔克？” “他称呼自己为钢铁侠。”灭霸一边吃着盘子里的食物一边说：“是个很奇怪的人类，在我看来，他的一半是浓烈的光明，一半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知道他不好惹，所以只能对永恒族和泰坦族的历史和盘托出，不过他好像也不是很在意泰坦族有没有遗迹留在宇宙之内。” “看起来像个科学家，我还以为他会想研究那些遗迹当中的技术呢，不过他反倒是对于一些神秘的历史传说更感兴趣。” “比如？” “比如永恒族的起源。”灭霸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他说：“可惜我不是个历史学家，我是在泰坦星上出生的，对于永恒族在地球上的历史，恐怕还没有至尊法师了解的多。” “你是这样回答他的吗？” 灭霸点了点头，吃了一口盘子里的食物之后说：“哦，对了，他还对一件事感兴趣……” 灭霸故意拉了一个长音，席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笑了笑说：“灭霸陛下，你在星际社会之中长袖善舞、运筹帷幄之时，你的教皇也没有偷懒，对于我们未来的走向，我也有一些不太成熟的小建议。” “大可畅所欲言。” “众所周知，你现在是星际安全领域的红人，这份职责说不上重要，但却十分金贵，代价就是你必须得花大量的时间维护你的名声，一旦你星际安全维护者的招牌砸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灭霸点了点头，认可了席勒的话，他还没开口问，席勒就主动说道：“也因此，要是你突然转变成一个东征西战的暴君，那你之前树立起的良好形象和建立的人脉就会被彻底毁掉。” “毕竟一个誓死维护星际安全的英雄，突然操纵自己的文明对其他文明发动侵略战争，那一定会引来大多数闻名的口诛笔伐。” “可掠夺式成长和舆论形象就是不能兼得。”灭霸很平静的说道：“但我维护舆论形象的目的，也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如果掠夺能够更快的达到这个目的，那我自然可以抛弃舆论。” “为什么不能都要呢？” 灭霸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说：“这样的想法太天真了，就像你说的，在经星际会还是秩序社会的时候，侵略就是邪恶的，就算是为了自己地盘的稳定三大帝国，也不会允许新兴的文明乱来。” 灭霸继续低头切肉，缓缓开口说：“黑暗象限虽然没有处于星际社会的中心，但这也有好处，如果我发动战争，那么三大帝国的核心中枢响应不会很快，能以时间换空间我就不亏。”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你就打算拿到了地盘和资源之后直接开战？” “当然不是，虽然闪电战的策略在星际社会之中已被实验了无数遍，但许多文明的领袖在实行这种战术的时候忽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这导致了他们最后的失败。” “哦，那是什么？” “闪电战的关键在于短时间内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很多将军的误区在于，认为必须自己足够强，才能在短时间内击溃对面，但我却不这么认为。” 灭霸摇了摇头说：“我更倾向于当对面自己很弱或陷入混乱，这种战术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以强胜强，布置的再好也有风险，可以强胜弱，即使会出意外也有足够的容错空间。” “我可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的每一个计策都能完美执行，不遇上意外，既然如此，与其让自己不停的变强，倒不如想办法让对方变弱，或者就像你说的，两个都要，双管齐下。” 席勒端起了酒杯，遮住了自己的神色，但灭霸却想知道席勒的建议是什么，但他也知道席勒有多么贪婪，如果他不先将一张底牌打出去，席勒是不会开口的。 于是，灭霸停顿了一下，像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黑暗象限的位置的确不错，最大的优点就在于……靠近希阿帝国的边缘星区。” “恐怕在九大国度之内搜寻女王的灵魂，不会有什么结果。”一道声音自舞池边缘传来。 灭霸端着酒杯走过来，说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希阿帝国也是有神系传承的？希阿帝国的皇帝或女王在继任之时，需要对希阿双神宣誓信仰。” 宴会厅之中，双手缠绕着死亡气息的海拉默不作声，只是微微转头看向走过来的灭霸。 “海拉殿下，就算你的力量来自于死亡，可依旧带有阿斯嘉德的印记，如果你指染其他神系信徒的灵魂，难免会引起希阿神系的误会，不是吗？” “现在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吗？！ ”高亢的语调响起，所有人都看向趴在女王尸体旁边的王夫，他用一种悲痛的神色说：“我们得尽快找到杀死女王的凶手，为她报仇！……海拉殿下，求您快点，万一女王的灵魂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不，海拉殿下，您不能动手。”另一个更为年轻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一侧，然后发现开口的是站在希阿帝国女王王夫身后的一个青年卫兵。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希阿双神是一对夫妻，他们权力相等，互分力量，因此格外看重忠贞，对于信仰也是如此，如果女王的灵魂被其他神系的神力污染，那恐怕她会遭到希阿双神的抛弃。” 席勒看到低着头的王夫嘴角的肌肉绷紧了，似乎是想继续张口哀嚎，灭霸却再次说道：“我想，身为希阿帝国的君主，女王一定想要给自己的人民做好表率，保持虔诚的信仰，即使身死也要保证自己灵魂的纯洁，这是君王应该做的。” “一个虔诚的教徒，不论生前还是死后，都绝对无法接受被自己信仰的神明抛弃。”灭霸走上前低头看向王夫，说道：“您身为她的丈夫，想必一定能够贯彻自己妻子的意志吧？” “但是……” “还是说，其实你们夫妻信仰不同，你并不如女王一样虔诚的信仰希阿帝国的神明，所以自然不在意自己的妻子灵魂是否被污染？”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一旦涉及到信仰问题，所有人都不能如此笃定，假如现在有谁提出，不管女王的灵魂会不会被阿斯嘉德神力污染，也一定要把她找回来，然后把她复活。 那万一希阿女王复活之后真的惹怒了她的神明，而她又因自己的不纯洁迁怒于其他人，那提出这个对策的人岂不是要面对三大帝国之一元首的怒火？ 所有人既不想自己承受这种怒火，也知道自己没立场勉强其他人冒此风险。 于是，场中的气氛又沉寂了下来，但此时，席勒却将目光放在了之前开口的那个年轻卫兵身上。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盛筵玄机（九） 晚上的音乐会开场之前，席勒本想找人结伴，他去了斯特兰奇的房间，但侍者说他不在，洛基好像也在忙着些什么，因此席勒不得不独自一人前往位于四楼的音乐厅。 由于入场时间是固定的，早去了一些的席勒就只能等在门口，不过好在大部分来这里的宾客都有早到的习惯，所以大部分人都等在门口。 就在席勒观察着旁边花瓶瓶身上的花纹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道年轻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你好，先生，我现在能和你聊聊吗？” 席勒一转头，发现对面是一个类人青年，之所以说是类人，是因为他的皮肤是蓝色的，有一头茂密的黑发，绑成许多根辫子披散在脑后。 他的打扮有点像是地球上的非洲酋长，虽然装饰物的颜色和材料都不同，但仍能看出一丝属于部落的狂放气质。 这位青年笑着伸出了一只手，说道：“你好，我是半人马座多德尔联邦的王子阿兰，人类应该是握手礼，对吧？” 席勒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并说：“是的，你的礼节很标准，不过你想找我谈什么？” “噢，是这样的。”叫做阿兰的年轻王子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他说：“我去找了地球的至尊法师两次，第一次侍者说他去泡温泉了，第二次侍者说他不在房间，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里的人类不多，我也是刚才在走廊里才看到你，其实我就是想问问，至尊法师什么时候有空？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这个青年显得很直白，但也并不令人反感，席勒倒觉得有点好奇了，他问：“你找至尊法师做什么？”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阿兰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似乎是不想和席勒说这些，但看着席勒的表情，他又觉得，如果自己不说，这个人类恐怕不会告诉他至尊法师在哪里。 阿兰也知道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类肯定有其独特之处，说不定也能帮上忙，于是他叹了口气，又有点忧愁的表情说：“最近我们的星系来了一个非常麻烦的星际掠夺者团伙，他们的头儿勇度是臭名昭着的星际海盗。” “我们那个星系也没什么可掠夺的，可他就是待在那里不走，我爸爸的部落和其他几个比较大的部落联合起来抵抗他，可都被他给打败了。” “所以，你是想找至尊法师帮忙打败勇度？”席勒问道。 “当然不是。”年轻的王子有些慌张的说：“我们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麻烦至尊法师呢？我们也付不起这样的价钱，只是我听说，至尊法师手下有个至圣所，能够包揽宇宙当中大大小小的交涉事宜。” “我其实只是想找至圣所，让他们派人去问问那个勇度到底想干什么，他要是要钱的话，我们给他钱就是了，他要是没事就赶紧走吧，我们那里是个穷乡僻壤，没什么可给他抢的。” “原来你是找至圣所啊，那你可问对人了。”席勒笑了笑，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份证件递给这位年轻的王子。 阿兰看完之后惊讶的叫了一声，然后说：“老天啊，你居然是上个季度至圣所的销冠？！” 阿兰用发亮的眼神盯着席勒，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拍了拍阿兰的肩膀说：“我们去那边聊。” 两人来到了距离人群远一些的地方，站在仙宫四楼的窗前，席勒看着阿兰的眼睛，询问道：“你说勇度和他的掠夺者团队在你们的星系待着不走，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我们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困扰了。”阿兰可以称得上是愁眉不展，他抿着嘴说：“我们的星系真的没什么值得他们注意的。” “那你们星系有没有什么别的特别之处？除了资源或重要宝物之外的特别之处。” 阿兰沉吟了一下说道：“半人马座一直是一个比较混乱的地方，那里所有的星际文明都是以部落的形式存在的，整个星系里恐怕有成千上万个部落。” “其中有不少都和人类一样，是没有走出自己母亲的文明……哦，别惊讶，我也听说过人类，你们还是挺有名的，尤其是在至圣所的业务发展到半人马座之后，我们都还挺惊奇的。” 阿兰耸了耸肩，笑了笑说：“人人都知道至圣所是宇宙万事屋，有什么奇怪的事找他们准没错。” “扯远了，我们星系的文明不算发达，也没有多少资源，要非说特点的话那就是一个字——乱。” “由于某些历史渊源，这里有许许多多奇怪的文明和势力，有些简直天马行空，你们可能都想象不到，比如，有一个星球，上面生活的植物是有智慧的，它们甚至能够伸展出触手进行星际旅行。” “当然了，也有某些不为人知的黑暗区域。”阿兰压低了声音说：“这其实是个公开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但半人马座现在的情况。其实正是三大帝国造成的。” 阿兰左右看了看，就像是生怕被别人听到一样，他转了转眼珠说道：“这里有不少星球和星区，都是三大帝国曾经的试验场。” “因为这里种族多、人口杂，可以说是三不管地带，出事了也没人理会，又有品种丰富的实验品，所以三大帝国会选择在这里做某些实验，也说得通。” “当然了，这里也不缺魔神，不过没有什么太有名的大魔神，也有一些奇怪的能量生物号称是魔神，但并没有自己的维度，只是蜷缩在宇宙的角落里。” 席勒点了点头说：“那么勇度大概是什么时候去你们那的？” “两个月之前吧。”阿兰抱着胳膊露出了一些回忆的神色，他把眼睛往上翻，一边思考一边说：“大概两个月之前，我们发现一艘明显比我们这里的科技要发达的多的星舰，停在了多德尔联邦的星港。” “当然了，我们也没发达到有很多宇宙飞船进出，这个星港只是用来停泊一些小飞船，起初我们以为，那艘大船是其他发达文明过来通商的交通工具，也就没在意。” “可是某天，有人说在多德尔联邦某颗行星表面的夜店里，看到了那个臭名昭着的宇宙海盗勇度的身影，我们这才发现，那原来就是星际掠夺者的船。” “既然勇度已经去了某颗行星的表面，你们就不能派人跟着他，看看他要干什么吗？”席勒问道。 “我们当然这么做了，可那个勇度也不知是怎么了，往常这群掠夺者都是快来快走，抢一票就跑，从来不做停留，可这次勇度好像根本就不着急，一直在多德尔联邦各个星球上晃悠，就像在旅游。” 席勒摸了一下下巴，然后说：“如果真如你说的星际掠夺者是宇宙海盗，那么他们肯定是无利不起早，不会在没用的事上浪费时间。”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兰跺了一下脚，说：“可我爸爸觉得，勇度又没惹事，就不必去管他，可我知道，要真等他们搞出什么事就晚了！” 席勒点了点头说：“我觉得你的看法是对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说你们宇宙没什么值得找的宝物或者资源，那么人呢？勇度会不会是在找人？” “找人？”阿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汇，然后愣了一下，随后眯起了眼睛，有些诧异的说：“他来这找什么人？” “你也说了，半人马座鱼龙混杂，说不定正是他的某个任务目标藏到了这里，所以他才不停的在你们联邦的地盘上晃悠，看似是在旅游，其实是在找人。” 阿兰恍然大悟，他停顿了一下，把眼睛撇向一边，然后说：“也对，我听说这群星际海盗也接绑票和刺杀的活儿，要是他们的任务目标真的跑到了我们的星系，勇度的确可能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可随后阿兰又感到无奈，他摊开手说：“可谁知道他要找谁？要是找不到，他就一直等在那吗？那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先别急。席勒安抚道，他说：“虽然我们碰巧在这里遇见了，但我可不是一个人，你可别忘了，至圣所号称宇宙万事屋，哪怕是混乱的半人马座，我们也能理出一点头绪来……我现在回去打电话问问。” “真是太感谢你了。”阿兰诚恳的和席勒握了一下手，说：“放心吧，规矩我都懂，联邦当中也储存了不少能量，等到神王婚礼结束，我就去一趟至圣所，把会员卡给办了。” 席勒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掏出电话，走到走廊的另一边，拨通了至圣所的号码。 “喂，是我，席勒，我想问一下半人马座最近的动向，我应该有这个权利吧？……对，没错，就是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特殊事件之类的。” “对，我已经知道星际掠夺者的船队到达了那里，我正在调查他们为什么要去那里……是吗？你确定？” “……好，我知道了，谢谢。” 席勒走回阿兰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种严肃的语调说：“我劝你别插手这事。” 阿兰有些惊讶的愣住了，他不明白席勒为什么忽然这么严肃，席勒抿了一下嘴，看着阿兰的眼睛说：“勇度是在追捕一只动物，那只动物身上携带着重要的资料。” “追捕动物，什么动物？” “一只浣熊。” “一只浣熊？”阿兰的惊讶的念了一遍席勒的答桉，但他其实并不知道浣熊是什么。 阿兰有些不忿，他张口还想说什么，席勒打断了他，抢在他前面说：“那只浣熊身上的资料，有可能涉及到三大帝国之间的秘密斗争。” 阿兰立刻有些惊恐的闭嘴了，但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种族的安全，于是用有些颤抖的语调说：“不会牵连到我们吧？” 席勒转头看向仙宫的窗外，说道：“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去问那只浣熊。” 席勒收回了看向仙宫窗外的目光，眼神重新落在地上希阿女王的尸体上。 他目光的焦点落在了女王的脸上，此时，那张美丽的脸上，有三道锋利的爪痕，伤口血肉模湖，极为骇人。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盛筵玄机（十） “王子殿下，有关您的国度的遭遇，我感到很遗憾，不过恕我直言，不论你们以何种方式参与到这件事当中，哪怕只是帮助勇度追捕浣熊，可能也会引来你们无法处理的麻烦。” 席勒用抱歉的神色看着阿兰，他笃定阿兰不会死缠烂打，甚至不会进一步要求至圣所帮他解决这件事。 别看阿兰现在表现的非常急迫，就好像忍不住维护自己国家的安全一样，但实际上他提到的多德尔联邦是个多部落的联盟，他只是其中一个部落的王子，甚至可能不是那种能继位的重要王子。 他会表现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一定要帮助联邦解决这个麻烦的态度，无非也是为自己争取一点政治筹码，可要是争取的这个过程要付出的代价大过他的想象，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果然，阿兰只是露出了一个遗憾的神色，全然不复之前的焦急，似乎只是感叹自己错失了一个在自己父亲面前表现的机会。 正逢这时，侍者从音乐厅当中走了出来，引着宾客们按顺序入座，阿兰对席勒笑了笑，并说：“太感谢您了，先生，谢谢您的好心提醒，看来我们只能忍一忍了，不过我改天还是会去拜访地球的，我还想体验一下至圣所的服务呢。” “当然，至圣所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听到席勒客套的答复之后，阿兰适时的转身没有再纠缠，可在他转过身去之后，席勒那严肃的表情却飞快的不见了，而是变得似笑非笑，他的眼神落在了阿兰束在脑后的头发上。 这位年轻的王子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大部分都编成辫子竖在脑后，打理的一丝不苟，但席勒却在他走动时露出的领子侧面，看到了一根不属于他的毛发。 席勒跟着人流进入音乐厅当中，这里与人类的音乐厅不太一样，整体呈现圆形，分为上中下三层，天井中央是演奏的乐队，旁边全部是坐席。 其实这样不太利于收音，但阿斯嘉德毕竟是个魔法文明，他们有特殊的方法让各色乐曲的声音完美的传入听众耳中。 席勒走进音乐厅之后扫视了一圈，眼神分别在几个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一件显眼的红斗篷。 席勒从坐席旁边的侍者手里接过了乐曲的名录，走向了第二层前排的那个身影，斯特兰奇也感觉到有人接近自己，转头回去看，而席勒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 阿斯嘉德的音乐会和人类的不太一样，这里允许喝酒，在间奏曲的时候，宾客也可以小声交谈，比起艺术欣赏会更像是个社交活动。 席勒坐下之后，用指尖轻点了一下斯特兰奇手边的酒杯，笑着说：“戒酒了，嗯？” 斯特兰奇拿起细细的香槟杯，晃了晃里面的酒水，然后说：“戒酒也要循序渐进，我争取做到在做重要的事之前不喝酒，你知道的，那种微醺的感觉会影响我使用魔法，但休息的时候就没什么了。” 席勒也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酒，摇着头说：“是啊，然后你就会发现所有时间都是休息时间。” 两人伸手碰了一下杯，斯特兰奇笑了一下说：“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再去卡玛泰姬一趟，看看我们对于魔法能量应用的进展？” “我只是个普通人，不会魔法，可别在我耳边念叨你们那些神神叨叨的寓言、命运之类的词了。”席勒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心有余季的表情。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说：“好吧，上次我不在，接待你的是那种比较传统的法师，你也知道，他们就是喜欢这样说话，下次保证不会了。” “其实我也知道，你最关心的应该还是传送门技术的进展。”斯特兰奇又喝了一口酒，皱起了眉，面色变得稍微严肃了一些，他一边看向场中正在就位的乐师，一边说：“我仍然保持我的看法，传送门技术很有可能是未来人类最大的优势之一。” “在我们还没走向星际的时候，我们只觉得它很方便，可当我们真正踏上星际舞台之后，才发现如此便捷、灵活，又省能量的传送门，找遍全宇宙也没有第二个种族拥有。” “的确，宇宙三大帝国并不缺少传送门，如果没有传送技术，几乎不可能实现像他们这样的大规模星际殖民，但他们的传送技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体积大，耗能高，维护麻烦。” “当然了，三大帝国倒也不差这些材料和能量，但是像悬戒这样的随身携带的个人化的轻便型的超小型传送门，仍然是他们无法攻克的技术难关。” “究其原因，其实也是文明发展路线不同。”席勒开口分析道，他说：“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全是科技发家，他们对于神秘学方面没有太多研究。” “大部分科技侧的文明，所走的传送路线，都是从人工虫洞开始，不断提高虫洞的稳定性和传送的准确性，然后再不断缩小降级，在此基础上发展出各式各样的传送门。” “万磁王曾经向我演示过虫洞到底是如何展开的，说实话，即使是他，一个掌握宇宙基本力的天选之子，在搭建虫洞传送门的时候也要费不小的劲。”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他也见过万磁王的传送方式，说实话，在宇宙空间之中开一个传送门倒不算什么，毕竟宇宙那么大，又那么空旷，哪怕搭建几十一百个传送门，也影响不到什么东西。 但万磁王的那种虫洞传送门完全不能在地球上用，甚至离地球太近都不行，很有可能会影响地球的引力轨道。 哪怕万磁王对自身能力的掌控已经到了极尽精微的级别，可谁也不敢让他冒这个险，毕竟地球只有一个，要是出事了，普通人可就全完蛋了。 这种风险会导致，想研究传送门对于地表文明来说是一件进退两难的事，这种文明没有星际殖民的能力，甚至连去别的行星上都很困难，他们只有一个母星，也只能在这附近搭建实验场。 但有关虫洞的实验一旦没搞好，就是地爆天星，几乎没有哪个地表文明敢冒着母星玩完的风险去做这种实验。 可现在的人类非常特别，他们的科技和魔法是分开发展的，在科技侧造一艘航行在太阳系之内的飞船都费劲的时候，法师的小型传送门已经开遍宇宙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完全可以在自己的母星之外建立实验场地，比如水星基地，或者现在正在开发的土星和天王星卫星基地，甚至直接去外星飞地，也就是仙女座星系展开实验，这样，哪怕有危险，也炸不到自己家。 斯特兰奇摸着下巴说：“事实上，法师们正打算在仙女座星系找一个空旷的地带，试验新的传送门技术。” 席勒挑了一下眉，有些疑惑的问道：“还有什么新的传送门技术？而且还要去仙女座星系实验？”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这其实是个历史遗留问题，你也知道，人类法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非常贫穷，我们只有那么一丁点能量，所以只能抠抠搜搜的用。” “在此基础上，大部分法师研究的路线都是如何节省能量，提高能量的循环效率，传送门技术也是如此，说来你可能觉得会有些可笑，全宇宙独一份的悬戒传送门，正是法师们被逼到没办法了，为了省能量才开发出来的。” 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苦笑，说：“想想也知道，魔法的唯心性质，就注定每一个法师的梦想就是用能量狂轰滥炸，多就是好，大就是美，但凡不是真穷，我们会研究这么多小型化技术吗？” “可谁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不为能量而发愁，反而因为技术路线点的太极端而遇到瓶颈。” 席勒这才想起来，至圣所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卡玛泰姬好像就已经开始研究大型传送门技术了，他上一次听到这个技术的名字的时候，是听说大型传送门已经开到了月球那么大。 可自此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这个技术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要不是斯特兰奇旧事重提，席勒都已经快忘了。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席勒想，其他文明的传送门技术全都是由大变小，由最初的可能影响一整片宇宙空间的大型虫洞不断压缩，直到成为民用化的小型传送门。 可人类的传送门发展技术的历程是反过来的，法师们经年累月的研究节能和缩小技术，导致现在人手一个便携悬戒传送门，但却在传送门的大型化上遇到了问题。 席勒虽然确实不明白魔法原理，但想想也知道，并不是一个劲的给悬戒灌能量，就能让传送门扩展到无限大，一个能容纳一人的能量体和一个能容纳一个星球的能量体的结构肯定是完全不同的。 就像是用沙子堆的玩具城堡，立起来很简单，可要是想建一座真正的城堡，承重结构、材料强度都要经过严格的设计和考量，可不是随手捏出来就能用的。 “因为当时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能量，法师们经过了数代传承，千辛万苦才凭空设计出了悬戒传送门，这简直是个奇迹。 “但因为古代时没有法师有那么多能量去搭建大型传送门，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我们在这方面的技术传承是完全缺失的。”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现在法师们研究出的最大尺寸的传送门，也比月球大不了多少。” “当然了，这种尺寸的传送门，传几艘小飞船或者是在太阳系之内搬运材料倒是够用了，但人类既然已经在魔法传送门技术上领先一步，那为何不能领先更多呢？” “只要有了大型传送门，配合上地球魔法防御网络，人类就可以随时给自己的母星搬个家了。” 当音乐厅坐席上方华丽的吊灯次渐亮起，斯特兰奇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亮，他的语调看似是在开玩笑，可话语之间，却蕴藏着更为宏大的野心。 “或许，也可以搬点别的呢？”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盛筵玄机（十一） “人类逐步登上星际舞台之后，至圣所获得了更多的信息渠道，我们也想过参考其他文明的传送门发展路线，看看能不能取长补短，加强卡玛泰姬的大型传送门技术。” 席勒眨了一下眼，思考着说：“我想，传送门技术对于所有文明来说应该都很重要吧，他们会轻易与我们交易这种技术吗？” “当然不会，但有别的办法。”斯特兰奇左右扫视了一下，他们两边都没人，来的宾客虽多，但分散到三层也不算密集。 斯特兰奇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就和地球上一样，很多违禁品号称买不到，但只要你有钱又有门路，还是能摸到一点边的。” “你的意思是……黑市？”席勒立刻心领神会。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说：“星际社会当然也有黑市，秩序社会一定会需要一个倾泻混乱的出口，而三大帝国管辖的范围之内，这个出口正在半人马座。” 斯特兰奇伸出一只手在前面的椅背上画了一个图桉，并说：“你看，这里是环形区，也就是三大帝国交界的地区，是三大帝国政治文化中心，而这里是半人马座……发现了吗？它们呈现对角线，遥遥相望，这绝对是三大帝国故意引导的结果。” “他们明白，堵不如疏，再高度集权的军国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没有犯罪，哪怕至高智慧几乎控制了所有克里人的主体民族成员，可他们统治的范围和人口就决定了犯罪必然出现。” “既然如此，倒不如将这些带来混乱的人引向远处，只要不影响核心地区，就完全无所谓。” 席勒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斯特兰奇所说的意思，实际上，在地球也是这样，很多所谓的三不管地带，难道真的是这些大国没有能力管吗？恐怕并非如此。 一来是动用人力物力去清缴不划算，二来，某些极端危险分子犯了罪之后，知道自己有地方能跑，犯了事也就跑了，可万一要是没有这样的地方给他们跑，让他们在国内殊死抵抗，那得闹出多大的乱子？ 所以，大部分秩序社会当中，对待这种人所采取的措施，就是只要你不在社会内部乱搞，主动放弃自己的社会身份跑出去，那大部分的官方也不会为了一颗老鼠屎大动干戈。 看来，半人马座就是这样的地方，席勒想，宇宙金三角了属于是。 “所以你们在那里弄到技术了？”席勒有点好奇地问。 可斯特兰奇却神秘的笑了笑，他摇了摇头说：“有用的技术没弄到，倒是有了些其他的发现。” “那是什么？”席勒侧身过去，做出专心倾听的姿态，可斯特兰奇却笑着摇了摇头说：“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斯特兰奇换了个话题，接着说： “除了至圣所之外，卡玛泰姬法师们也积极加强了与其他神系的交流。” “不光是从地球走出去的神系，宇宙中也有不少尚存的强大神明，他们和永恒或死亡那种完全是宇宙规则的化身不同，但也不是完全由能量构成的魔神，可以说是两者的结合体。” 听到斯特兰奇的话，席勒想到了灭霸之前提到的，永恒族的族长在自炸了自己家之后，舍弃了肉体，和宇宙的某部分规则结合，成为了时间的化身。 席勒对这个角色印象不深，只是隐约记得他好像打不过灭霸，但凡他有一点用，灭霸也不至于能把泰坦星给扬了，听斯特兰奇这话，宇宙中这样的存在还不少。 “这种所谓的神明，不像魔神那么脆弱，几乎与宇宙同寿，能活很久，都是未来的优质客户，所以法师们对他们格外上心。”斯特兰奇晃了晃酒杯，喝了一口酒之后说道。 “另外，我们也收集了许多宇宙之中神系的信息，主要是我们的一些客户提供给我们的。” “虽然传送技术没买到，但我们还真发现了一点与此有关的信息……你应该知道希阿帝国的大传送门吧？” 席勒点了点头说：“那太有名了，想不知道都难。” “希阿帝国是很特殊的。”斯特兰奇伸出了一根手指，他把酒杯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换了个姿势，十分认真的讲道：“之前提到过，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的传送技术，都是科技侧发展起来的，但希阿帝国和人类有点像，他们的大传送门不完全是科技侧的产物。” “从他们的主体帝国勐羽族的形态上就能看出来，克里人和斯克鲁尔人大部分都经过了一些机械化改造，哪怕肉体没动，也一般都穿着机械铠甲，手持枪械装备。” “但勐羽族，尤其是勐羽族中的王室和贵族，几乎从来不穿笨重的铠甲，就算是上战场，顶多也只是穿一层装饰用的轻薄铠甲，这是因为他们也是个魔法种族，拥有魔法护盾，所以不需要重甲护身。” 席勒点了点头，这他倒是第一次听说，然后他想起之前他见到过的勐羽族降落在阿斯嘉德星港的飞船，的确和其他科技侧文明的飞船有所不同。 具体的表现就是形状奇怪，没用的装饰更多，外形不太符合动力学规律，如果没有魔法的话，想让这样的飞船平稳飞行是有点难的。 “他们的魔法从何而来？是像阿斯嘉德一样生来就可以利用宇宙本源的能量吗？”席勒问道。 “当然不是，他们要是像阿萨神族一样，那还得了？”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他们可比阿斯嘉德的神族弱太多了，原因就是，他们不是自己能够利用宇宙本源的能量，而是他们的‘神’能够赐给他们能量。” “哦，就像埃及神系的信徒一样，对吧？”席勒立刻举出了一个很贴切的例子。 埃及神系就是非常喜欢把自己的力量借给信徒的一个神系，孔苏的一群代言人就不说了，黑豹也一定要在人界找个代行者，而且有的时候还不是一个，一找就是一个部落。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又接着解道：“你可能觉得，这样的行为对神来说没什么好处，但奇就奇在，希阿帝国最大的教义就是‘融合’。” “传闻中，希阿双神根本就不爱对方，他们两个也不想结合，可在被强迫结合之后，他们在这种结合之中找到了力量，于是，希阿帝国就效彷希阿双神，强行融合其他民族，并在这种融合中找到了力量。” “又来了。”席勒捂住额头，说道：“你还说别的法师呢，你不也是整天把这种神神叨叨的传说挂在嘴边？” 斯特兰奇无奈的笑了笑说：“如果这也叫神神叨叨的话，那你要是听那群大法师说话，能当场睡着。” “好吧，我再解释的清楚一点，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浪漫的神话故事，一切都是利益驱使。” “希阿双神对自己的信徒说，我们在强行结合之后，获取了强大的力量，所以你们为了获取力量，也应该去融合其他民族，这其实只是在为自己的侵略洗白。” “希阿双神把自己的力量借给信徒，让他们去侵略别的国家，然后给其他国家其他神的信徒洗脑，让他们归顺希阿双神，这样希阿双神就能拥有更多的信徒。” “更重要的是，希阿双神可以顺着这些信徒找到其他民族信仰的神，他们能够强行把这些神的力量融合到自己身上，彻底把他们吃掉，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在结合之中找到力量’的方法。” 席勒仰起头，然后点了点头，他明白了希阿神系运转的方法，说白了就是利用凡人钓鱼，一旦其他民族的神顺着自己信徒的指引来查看情况，立刻跳出三百刀斧手把对方剁了，然后直接端上桌吃掉。 忽然席勒愣了一下，因为他想到了希阿神系的这种行为和大传送门之间的关系。 宇宙中的文明的发展史，是可以和人类的发展历史相互照应的。 在人类发展的某个阶段当中，是没有商业这种行为的，大部分人都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男耕女织，自给自足。 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们生产的东西越来越多，完全超出了自己生存的需要，于是他们开始有了互相交换的需求。 我织的多出来的布，可以换你种的多出来的粮食，或者干脆我就负责织布，你就负责种粮食，我们定期交换，于是就出现了商业。 宇宙文明之中也是这样，在大多数星际文明不那么发达的时候，商业也没有那么繁荣，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文明迈入星际社会，大家也希望能够互通有无。 而这个时候，希阿帝国站了出来，他们声称，自己可以为宇宙中的其他文明提供一个公平交易的平台，简单来说就是，你们都到我这来交易，我不但可以确保交易的公平公正，还可以给你们包车马费。 这所谓的车马费，其实就是大传送门。 希阿帝国是宇宙当中第一个建立可供无数星际文明进行通行的大型传送门的文明，这就让他们在商业贸易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举个例子，如果你有一袋米想要卖掉，那么你是走2公里的路去邻村找两个可能的买家，还是去驿站走免费的传送门，去20公里外的城镇等一百个潜在的买家出价？ 商人逐利是天性，一个地方往来便利，有更多可能潜在的买家，就意味着可能会卖出更高的价格，所以，星际中的各个文明的商队，不断向着希阿帝国的大传送门星区汇集。 而帮助希阿帝国建造大传送门的希阿双神就蹲在希阿帝国领域的上空，系好餐巾，拿好刀叉，等着一盘又一盘菜从传送门中运出来。 他们看好了哪道菜，就让自己的信徒去和对方谈生意，而一旦生意谈成了，对方自己仰慕希阿帝国的文化氛围，愿意加入到希阿帝国多民族的大家庭中，其他人又能说什么呢？ 如果说其他两大帝国都是武力征服，那么希阿帝国更像是文化入侵，这种方法更慢，却更稳妥，而且也不容易引起舆论声讨，更隐蔽，更潜移默化。 现在，席勒明白，为何希阿帝国没有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那样强大的统治力，但却依旧能够傲立经济社会多年，维持住三大帝国的超然地位了。 “希阿双神将自己的力量赐予勐羽族的王室和贵族已经有许多年了，或许你不知道的是，就算他们再小心，属于神明的能量，依旧会不断的侵蚀和改造凡人的身体。” 斯特兰奇注视着手里晃动着的酒液，说道：“凡人借用神明的能量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借用的越多，侵蚀的越厉害，血脉越浓，血液里流淌着的力量就越多。” 斯特兰奇微微眯起了眼睛，某种黑暗的光芒在他的眼底流转，至尊法师可从来不是光明和正派魔法的代言人，他们同样钻研被人讳莫如深的黑暗魔法，甚至比那些黑魔法师，更为精通此道。 斯特兰奇的语调变得越来越低沉：“希阿帝国的大传送门是希阿双神力量的产物，而勐羽族的血脉之中流淌的这种力量，或许，大传送门的秘密，正在勐羽族的血液之中。” “冬、冬、冬。” 音乐会开始时那急促的鼓点在席勒耳边响起，而后变成他清晰又富有节奏的心跳。 仍站在舞池之中的席勒转头，他隔着朦胧的光辉，看到了不远处侍者手中的托盘上，那杯刚刚被斯特兰奇放下，但仍然满杯的酒。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盛筵玄机（十二） 音乐会结束后，席勒却没有返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对接引他的女神说：“上次我来时有些匆忙，没有去拜访神后冕下，我想这是有些失礼的，请问冕下现在有空吗？” 负责接引席勒的女神显然是见到过洛基的，只是她知道席勒有多么重要，于是她停顿了一下开口说：“先生，恐怕您得稍等一下，我要去向神后寝宫的侍女确认神后冕下是否在她的房间里。” 席勒点了点头，女神对他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几十秒之后，女神就传送了回来，对着席勒点了点头说：“您可以直接前往神后冕下的寝宫，她说很高兴见到您，请跟我来吧。” 于是，席勒跟着女神来到了弗丽嘉的寝宫，说是寝宫，其实是一幢单独的建筑，就位于仙宫主殿的侧面，这里也有一个王位，是神后与神王共同治理阿斯嘉德的象征。 事实上，弗丽嘉的确在治理着阿斯嘉德，只不过奥丁管的是男性神明，弗丽嘉管女性神明。 可别觉得这不重要，虽然阿斯嘉德的女武神比较少，但阿斯嘉德的女神各有司职，弗丽嘉的十二侍女分别司掌不同的职位，维持阿斯嘉德的运转，为奥丁征战宇宙提供后勤保障。 多年以来，弗丽嘉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几乎从未出错，这也是她在阿斯嘉德民众心中几乎是完美神后的原因，可以说，弗丽嘉提供的后勤保障也是奥丁百战百胜的重要原因。 席勒还没等进去，就听到寝宫的王座大厅中传来弗丽嘉的声音： “希芙，我不是说磨练你自己的武艺就是错的，毕竟你也是一名女武神，可是你得知道，正因我放弃了九大国度第一法师的名号，不再专精个人的魔法技能，而是专注于治理阿斯嘉德，成为人们心中的完美神后，我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威望和地位。” 弗丽嘉在王座之前踱步，用一种沉稳的语调说：“很多人觉得可惜，我放弃了练习这么多年的魔法，也包括我当初的教习老师，可我知道，要想做到真正的与神王奥丁并肩作战，乃至于平起平坐，就必须让阿斯嘉德的人民足够尊重我。” “我的威望不是来自于奥丁，而是来自于每一个曾经受过我照顾的阿斯嘉德人民，来自于每一个曾在我的安排下获得了妥善治疗和保护的阿斯嘉德战士。” “他们比喜爱奥丁更喜爱我，因为神王是鞭策他们的雷霆，而神后却是安抚他们的细雨，这是我没有成为众神之父附属品，而是他尊敬又喜爱的妻子，和阿斯嘉德完美神后的原因。” 弗丽嘉看向希芙，说道：“我知道，你非常反感人们把你和托尔看成一体，讨厌让自己沐浴在神王强大实力的光辉之下，你觉得自己是独立的，绝不应该附属于谁，去为谁而活。”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明白，在某些方面向托尔妥协，并不是臣服于他，如果你的目的是让阿斯嘉德变得更好，那这一切都会被阿斯嘉德的人民看在眼里，他们会知道你做了怎样的牺牲，也会因此给你足够的尊重，就如尊重神王一样。” “总有一天，你积累的权威会送你走到即使没有强大实力也能与托尔并肩的地位，就如今天的我一样。” 希芙有些愣愣的看着这位神后，她不得不承认，弗丽嘉说的是对的，因为现在，仙宫中有一种稍显滑稽的景象，那就是不论是奥丁的三个子女，还是生活在这里的侍者、管家和护卫，都更听弗丽嘉的话。 人们在提起奥丁的时候，崇敬之余又稍显畏惧，而且对于众神之父的名字讳莫如深，能不谈就不谈，生怕触怒这位伟大的君王，可每当提起弗丽嘉，阿斯嘉德的普通人都有一种如孩子般的依恋。 在奥丁失去了父权之中最重要的强权之后，显然，他未能彰显足够的父爱，来让阿斯嘉德人喜爱和依恋他。 倒是弗丽嘉千年如一日无微不至的母爱，却让所有人在提起这位神后的时候都如孩子般动容。 这所有人当中，甚至包括奥丁，他比别人更需要弗丽嘉的爱，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失败的父亲了，所以格外需要自己的妻子去肯定他还算是个好丈夫。 希芙感觉到有些难过，毕竟，以后她就没有很多磨练自己武艺的时间了，要放弃这么多年打磨出来的武艺，难免会令人有些不舍。 可她也认同弗丽嘉说的，她要想和神王并肩，并且不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那就必须在阿斯嘉德建立自己的威望，尽可能的发挥自己的才能，去建设阿斯嘉德，照顾所有同族。 在这个过程之中，自然难免要与托尔配合，那在某些事上向他妥协，几乎是不得不做的。 希芙又想起了自己身后那一群烦人的亲戚，一想到要因为这群人去跟托尔低声下气，她就觉得烦躁。 这位未来的神后还不是很能掩饰自己的神色，当那一丝不耐烦的表情爬上她的眉心的时候，弗丽嘉敏锐的读出了自己这位儿媳心中的烦闷。 但这位神后却并没有直接指出来，而是笑了笑说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像一头倔强的小牛犊，吵架一步不退是基本功，哪怕心里明白了，也绝对不愿意认输，认为丢面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希芙咬了一下嘴唇，显然被戳穿心事让她感觉到有些羞窘，她本以为会听到弗丽嘉那些夫妻之间劝和的话，什么包容、体谅之类的词，可没想到，弗丽嘉眨了眨眼说： “其实我是赞同这一点的，如果我退一步，那就必须要确保对方也得退一步，我可不想在我主动作出牺牲配合他之后，还听到他得意洋洋的胜利感言。” 希芙瞪大了眼睛，弗丽嘉站在王座之前，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媳，用轻快的语调说： “所以，我往往会制造一个场景，当我在向他表达我愿意退一步的态度之后，总会有些意外，来让他没空得意，给他那在吵架时成功让对方妥协的志得意满的状态，浇上一盆冷水。” 希芙有些发懵，她有些不理解的说：“制造一个场景，怎么制造？” “奥丁总是在打仗，所以我会挑一个不那么紧急的时刻，让我的侍女拦住战场消息的传令官一会，我就趁着这一会向他表达我愿意妥协的态度，他刚想笑，传令官就会送来最新的战报，你也知道，一听到打仗，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希芙眨了眨眼，她没想到，神王和神后相处的细节竟然是这样的，她还以为他们两个向来都琴瑟和谐、相辅相成呢。 弗丽嘉似乎又看出了希芙的想法，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又夹杂着一点无奈，这位神后摇了摇头说：“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夫妻，都是时时刻刻在斗智斗勇，可这不意味着他们是敌人。” “换句话说，能斗得起来，就说明两方势均力敌，只有相互平衡的关系才能走得更远，反而是一方完全压制和控制另一方，关系才会很脆弱。” “我很赞同您这话，神后冕下。”席勒从大门走了进来，他对着弗丽嘉行了个礼，并说：“洛基常跟我说，阿斯嘉德没有心理学这门学科，但我也常说他是个优秀的心理学家。” “我时常思考，他是从哪里学来的心理学技巧，可没想到，真正的心理学大师在这儿呢。” 弗丽嘉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希芙看这个表情就知道，这位神后是真的因此恭维而感到开心，马屁拍的恰到好处。 “是这样的，因为明天还有一天自由活动的时间，我想在仙宫里转转，只不过我也知道未经允许，在仙宫里走动是很失礼的。”席勒说。 “哦，原来是这事，本来你是找错人了的，不过恰好希芙也在这里，现在是她管理仙宫内务……” 听到弗丽嘉的话，席勒转头看向希芙，希芙还有些愣神，弗丽嘉清咳了一声，希芙才勐然惊醒。 她看向席勒，挥了挥手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和侍卫以及管家交代一声，你就可以独自在仙宫之中走动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什么，只不过，之前半人马座一个联邦的王子找到我谈生意，谈到一半音乐会就开始了，我们还有一些细节没有讨论完，我想去他的房间找他谈谈。” 希芙点了点头，未做他想，而弗丽嘉适时的说：“好了，到了我午休的时间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明天见。” 于是，席勒和希芙一前一后往门外走，走在前面的席勒刚踏出寝宫的大门，就听见身后的希芙像自言自语一样低声念叨着：“制造一个场景……” 阿斯嘉德的月光依旧明亮，照在席勒脸上的时候，让他灰色的眸子颜色变得更澹，站在舞池中央的席勒低头，看向地上女王的尸体。 席勒的视线顺着尸体胸口的血液一路看到脚边飞溅出的血滴，在心中测算距离后，席勒抬头向上看。 舞池上方的天井贯通整个建筑，共有七层，除了下三层招待客人用的礼堂之外，上面四层不对外开放，只有侍卫、管家和侍者等内务人员，才能自由通行。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盛筵玄机（十三） 在得到了在仙宫之中自由通行的权利后，席勒趁着夜色前往仙宫另一侧的客房，那里正是多德尔联邦部落王子阿兰的住处。 一路上，他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显然，希芙的命令已经传达了下去，而席勒也没有以此为借口去别的地方，只是如回答希芙时一样来到了阿兰客房的门口。 席勒却并没有立刻敲门，而是静静的站在门外听着房间内的动静，阿斯嘉德的建筑用的都是特殊的材料，隔音性能很好，因此基本听不到房间内的动静，但席勒仍能感觉到屋内情绪的流动。 此时，这位王子房间当中不止一个人，两种激烈的情绪不断碰撞，席勒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仍能感觉到地面和墙壁传来的震动，席勒转头看向了走廊尽头放着的一个花瓶。 在心里倒数了几个数字，当房间内传来明显震动的一瞬间，席勒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再度出现时，他已进入了房间，正好出现在阿兰身后。 这位魁梧的王子听到动静想要回头，但他还没来得及把头转过去，“砰”的一声，伴随着无数花瓶瓷片的碎落，阿兰缓缓倒了下去，他的身后露出了另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只被关在半人高的笼子里的浣熊正用惊恐的表情看着倒下去的阿兰，然后又用同样惊恐的眼神，盯着手里还拎着一半花瓶的席勒。 席勒举起了手中的另一半花瓶，看着这只浣熊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走，要么……” “我选第一个！”浣熊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并不尖细，反而有些粗犷，而且说的并不是浣熊区的通用语，也不是三大帝国的语言，而是标准的英语，甚至还带点南方口音。 席勒走上前，弯下腰看着地上由魔法能量构成的笼子，他刚伸出手，浣熊就警惕的后退了一步，身后细长的尾巴不安的甩动着。 随着席勒进一步靠近，浣熊已经躲到了笼子的边缘，张开嘴呲出牙，表现出极富攻击性的姿态。 “好了，现在我要把笼子拎起来，你不要乱动，好吗？”席勒看着浣熊的眼睛问道。 看到他的态度，浣熊反而愣住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毛茸茸的肚皮，确定自己是一只动物，又抬头看了一眼席勒，确定他是一个人类。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类会如此顺畅的和他交流了起来，在这个以人形生物为主要居民的宇宙中，大部分种族见到会说话的动物和植物，第一反应就是惊恐，就算是比较心大的那种人，也会感到惊讶和好奇。 但面前的这个人类，就好像是毫无障碍的接受了一只动物会说话这个事实一样，他甚至还在征求这只动物的意见，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你在听我说话吗？”席勒抿着嘴，皱着眉打量着笼子里的动物，虽然他对于动物心理学没有什么研究，但哪怕从外表上来看，他也能看出这只浣熊正处于应激状态当中。 其实动物的状态比人类更好判断，主要表现就是，这只浣熊的毛发根根直立，耳朵向后倒，尾巴不停的左右甩动，童孔也有些扩散。 所以，席勒格外耐心的蹲下身，看着浣熊的眼睛说：“我是至圣所的员工，今天白天这位王子来找我谈生意的时候，我看到他身上有不属于他的毛发，所以就猜到你在这了。” “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的话，恐怕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是不会放过你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两个应该是谈崩了，既然如此，那你何不换个谈判对象呢？” “一个人类？”浣熊紧盯着席勒说。 “一个人类。”席勒点点头说。 浣熊似乎已经走投无路了，他露出了一个绝望的表情，蜷缩在笼子的角落不再说话了，席勒叹了口气说：“我看到你的尾巴受伤了，而我刚好是个医生，好吧，心理医生也算医生，对吧？” “等等，你是个心理医生？”浣熊忽然睁大了眼睛，盯着席勒说：“真的吗？我是说，这个词是我想的那种意思吗？你能治疗精神疾病？” “当然。”席勒点了点头说：“虽然现在我在从事行政工作，并不行医，但我是有执照的心理医生，曾经在纽约长老会医院的精神科担任心理医生。” “快带我离开这，医生！”浣熊忽然一个箭步冲到了席勒的身前，两只爪子死死的抓住笼子的栏杆，张大嘴巴露出尖牙，像是哀嚎一样说道：“救救我！医生！” 因为浣熊更加贴近，所以席勒能够更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毫无疑问的是，这只浣熊已经意识模湖了，他的眼睛里没剩多少理智，好像完全在凭本能行动。 “医生、医生，救救我，医生……” 浣熊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席勒伸出手，碰了一下他头顶的毛发，浣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锋利的爪子几乎是瞬间就朝着席勒的手挥了过去。 席勒的手飘散成了一团灰雾，并没有受伤，发现浣熊失去了理智，席勒便不再多做犹豫，而是直接拎起了笼子走向门边，打开门朝走廊里看了一眼。 自洛基整顿了仙宫内务之后，虽然服务人员的响应更及时了，但安保也更严格了，右侧走廊的尽头有两名待命的管家，左侧的楼梯口也有侍卫。 “不，别从那走，别出去，不能被阿斯嘉德的人抓住，他们也不值得信任……”浣熊在笼子里抱着头瑟瑟发抖的念叨着：“宇宙帝国都不值得信任，不能被他们抓住……” 席勒又平静的把门关上了，他再次拎着笼子走到窗边，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化作一团灰雾从窗户飘了出去，带着那个笼子往下飞，直到来到楼下的景观树林里。 虽然夜色已深，但仍有不少阿斯嘉德的护卫在仙宫附近巡逻，虽然明知自己不会在阿斯嘉德遇到什么危险，但多年以来席勒养成的习惯，让他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在脑中勾勒出了仙宫所有守卫的巡逻路线， 绕开了所有守卫，回到了自己房间，席勒把笼子放在了窗边的桌子上，而当笼子转到另一边的时候，浣熊的后背露了出来，他的确受伤了。 但在浣熊后背的伤口之下，不是血肉模湖的肌肉组织，而是钢铁骨骼、齿轮零线和冒火花的电线。 浣熊不停地吞着口水，他背对着席勒，没有转身，只是用一种自嘲的语调说道：“机器人会不会比一只会说话的浣熊，更能让你更容易接受一点？” 但是瞬间，这只浣熊就呆住了，因为他周身的笼子正在缓缓消失，魔法能量被灰雾吞噬之后，笼子的栏杆一根一根的撤去。 浣熊缓缓转身，看到了席勒弯腰俯身盯着他的眼神。 他好像真的是个医生，浣熊想，他曾经也在那些医生的脸上看到了相同的神情。 “好了，转过去，我看看你的伤口。” 浣熊却突然感觉到有些窘迫了，他在自己的脸前面挥了挥爪子，说：“不，我没事，而且那伤口也不是人类应付得了的，我有自愈功能，过一会就愈合了。” 可席勒还是自顾自的绕到了他的身后，并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一边盯着那个伤口，一边自言自语道：“让我看看……这个结构看起来是基因改造工程的产物……” “谁对基因改造比较熟悉来着？克隆蜘蛛侠的那个教授叫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迈尔斯·沃伦。” 席勒一边看，一边掏出了手机，然后看也不看浣熊的表情，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一边拨号一边说：“过来，趴在这，我找个专业人士来帮你治疗。” “喂？蜘蛛侠，是我，我是席勒医生，我找沃伦教授，我这里有一只被基因改造过的动物受了点伤，我想知道要怎么治疗。” “别白费力气了，人类。”浣熊使劲甩了甩头，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有些艰难的说：“这是三大帝国的基因改造科技，你们人类是不可能破解的，别说治疗了，你们想看懂我身体里的结构都很难……” “我的老天啊，怎么还有人对浣熊下手？！简直骇人听闻！……席勒医生，你稍等一下。”电话里传来一个颇为年轻的声音。 “哦，抱歉，医生，沃伦教授不在，不过我已经跟着他学习一段时间了，能让我看看伤口吗？” 席勒拿出手机，用摄像头对着浣熊的背，浣熊没好气的“嗤”了一声，但是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蜘蛛侠的声音：“他是不是尾巴没办法往左边摆、左腿也有点抬不起来、左侧肩胛骨到手臂肌肉都在发麻？” 浣熊缓缓瞪大了眼睛，他飞速转身，用圆熘熘的眼睛盯着席勒的手机摄像头，表情就好像见了鬼。 “这是嵴椎连接部件遭到外力破坏，电子元件接触不灵光而短路，导致无法正常释放神经电的结果，席勒医生，我说你做，先把伤口扩大一点，然后把嵴椎旁边的那个传动装置往左侧挪一点，为接线让出位置……” “是这个装置吗？这样？还是要再往左一点？” “可以了，然后把旁边那条线扯过来……我的天呐，他们用的材料也太差劲了吧？这线圈的外层都烧黑了，上帝啊，这个嵴椎连接部件好像也有点……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手机那头的蜘蛛侠感叹了一句，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席勒医生，你那应该还有熔钢吧？要是你不嫌麻烦的话，其实可以把他体内的零部件和线路的材质替换一下。” 席勒看着浣熊体内一团糟的情况，明白了蜘蛛侠的意思，这只浣熊身体的状况恐怕比他表现出来的要糟糕的多，怪不得精神都有点不正常了。 “我倒是不怕麻烦，也有足够的材料，不过你得告诉我怎么做，我对改造动物可没有任何经验。” “没关系，医生，这一点都不难，您要是有共生体的话，那就更简单了，您只要分出一点共生体因子稳定住他的嵴椎，然后再依次替换零件就行了。” “好吧，还是老样子，你说我做……感谢那两个弱智吧，现在我终于会拧复杂一点的灯泡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盛筵玄机（十四）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浣熊站在桌子上，惊奇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肚皮，然后又甩了甩尾巴，活动了一下肩膀，在原地转了个圈。 浣熊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席勒，说：“你确定你只是个心理医生？妙手回春啊！” 席勒一边在病历上写写画画，一边说：“不用谢，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 提到这事，浣熊的表情变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纠结的表情，随后摆了摆手，坐到了桌沿上，晃荡着双腿说：“我们还没进行自我介绍呢，我叫火箭，你也可以叫我火箭猫，你叫什么？” “你是猫？你不是浣熊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浣熊。”火箭浣熊摇了摇头说：“我以前的主人叫我‘猫’……或者是别的什么宠物的名字，我记不太清了，那些机械攻占了我的大脑之后，往日的回忆就变得越来越模湖了。” “我叫席勒·罗德里格斯，鉴于姓氏的发音可能对你来说有些难，你叫我席勒医生就好。” “好吧，席勒医生，谢谢你救了我，不过我劝你别参与这事儿，这可不是人类能应付得了的。” 火箭浣熊抱着胳膊，一脸故作深沉的表情，席勒笑了笑，搬了把椅子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说：“那我也得先知道是什么事吧？你愿意和我讲讲吗？” 火箭浣熊伸出爪子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他能感觉到虽然外表没变，但他的内在可是焕然一新了，这位医生刚刚用一种神秘的物质，无痛的替换了自己体内零件的材质，这无异于起死回生。 其实火箭浣熊自己知道，当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躯体被破坏导致神经受损，神经异常放电又导致躯体不受控制，巨大的痛苦影响了精神，让他长期处于应激状态当中，几乎不能理智思考。 这里可不是他的地盘，而是阿斯嘉德，可以说，刚才那个阿兰要是先一步叫人，那一百个火箭浣熊摞起来，也不可能打得过一个阿斯嘉德守卫。 这位医生救了他的命，火箭浣熊想，那种奇妙的雾气可能是他的特殊能力，不过想想也是，要是没有什么独门绝技的话，怎么会受到阿斯嘉德的邀请呢？ 火箭浣熊也如其他文明成员一样，听说过人类这个种族，并且知道他们上下限差距极大的这个事实，但凡能在星际当中碰到的人类都强的非常离谱，或许这位医生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火箭浣熊那绝望的心情当中又燃起了一簇火光，他对医生这个职业有特殊的信任，于是他双手撑在桌子边缘，低下头说：“我是混在多德尔联邦的船上来到这里的。” “我在半人马座遇到了一点麻烦，我知道自己得找个机会逃离那里，可那个该死的星际海盗的船到处都是，我被追的走投无路，只能躲到了一艘多德尔联邦的商船上，然后又随着商船被运到了星港。” “商船没有护卫队，不够安全，我就藏在一个贡品的箱子里，被送上了某个部落王室的船，在船上，我听说多个部落的王室都要前往阿斯嘉德参加宴会，于是我就找到了一艘防卫最松懈的王室的船混了进去。” “我知道，那群宇宙海盗胆子再大，也不敢拦截去阿斯嘉德赴宴的船，果然，我随着团队成功离开了半人马座星系。” “我本来想在半路跳船，可没想到，他们的防卫格外的严密，我没找到机会，还在出逃的过程中差点被发现，受了不轻的伤。” “船队到了阿斯嘉德，我本来已经绝望了，因为我觉得我不可能逃得过阿斯嘉德的安检，可正好，那个时候我生命体征非常弱，体型又很小，蜷缩在礼品盒的底下，并不起眼。” “阿斯嘉德的守卫已经发现我了，但他们把我当成了这个部落送给神王的礼物，你知道的，有些文明就喜欢把他们星球上的特殊的动植物当礼物送给别人，他们把我当成了礼品，放到了仓库。” “我本来想找个机会从仓库逃跑，可谁知道，这个阿兰担心送给神王的礼品出错，一定要去清点仓库，我担心被他发现，就趁着仓库门开的时候熘到了他的马车上，钻进了他管家带着的包裹里，跟着他回了卧室。” “可他的管家存放包裹的时候动作太粗暴，我被摔了一下，背后的伤口裂开了，我实在是太疼了，就叫出了声，结果就被发现了。” “当时，我精神状态不佳，他们那个部落又掌握着一些幻术魔法，他们不断的用幻想和精神魔法折磨我……我想我可能在无意识之间透露了一些秘密，有关我会被追捕的秘密。” 火箭浣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而席勒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看着火箭浣熊问：“你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大概是昨天早上。” 席勒皱起了眉，也就是说，阿兰过来找他的时候，其实已经抓住了火箭浣熊，并且已经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些秘密，那他来找自己的行为，或许是早有预谋。 昨天早上，阿兰抓住了火箭浣熊，然后用白天的时间不断的折磨和拷问他，从他嘴里得到了一些秘密。 阿兰有可能是想利用这些秘密，但又不知道这些信息是否可靠，于是，他便想利用至圣所的信息渠道，确定浣熊嘴里所说的某些事是不是真的。 阿兰来找席勒的时候，用的借口是他想找至尊法师，但找不到人，但现在看来，阿兰的目标恐怕就是席勒。 阿兰当然没有达到能了解到席勒做了什么的那个层次，他只知道至尊法师不好惹，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席勒就显得和蔼多了。 他找到了席勒，并从席勒口中确认了星际海盗勇度的确是在追捕一只动物，掠夺者是一群无利不起早的恶棍，如果不是接到了重要的任务，他们绝不会大费周章在半人马座停留那么久。 能让掠夺者大张旗鼓的搜捕，就说明，火箭浣熊透露给他们的那个秘密一定非常重要，也极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被勇度追捕？你到底携带了什么样的秘密？”席勒看着火箭浣熊的眼睛，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火箭浣熊轻轻闭上眼睛，叹出一口气，他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嘴唇的边缘，又呲了一下牙说：“你觉得我是带着什么重要的宝物，才被他们追的上蹿下跳的吗？” “得了吧，我可不是那群见利忘义、要钱不要命的掠夺者疯子，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比命更重要，要是把东西交出去就能保命，我早就这么干了！” 席勒皱了一下眉，他看着火箭浣熊说：“所以，这个秘密就是你本身？” 火箭浣熊有些惊讶的抬头，席勒却轻轻摇了摇头说：“这并不难猜，如果不是有某些特殊的目的，没人会大费周章的利用基因改造的技术，去改造出一只机械浣熊。” “我不是浣熊！”火箭浣熊皱了一下鼻子说：“不过你倒是说对了，我就是秘密本身。” 没等席勒问，火箭浣熊就露出了一副回忆的神色，开始讲述他的身世。 “因为改造的缘故，太过久远的记忆已经逐渐模湖不清了，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生活在一所医院当中，那是宇宙边缘的一座疯人院，他们叫它‘半世界’。” “最开始的时候，那里有不少精神病人，而我的主人是一个刚被送进去不久的小女孩，她大概叫安吉丽尔……或者安吉丽娜？我不记得了，总之，在那时，我是她的宠物。” “在那个时候，医院里是有医生的，精神病患者也都很平常，我的主人有幻觉症，那是她们那个种族常见的一种精神疾病，经历过大概两年的治疗，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出院。” 火箭浣熊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他用低沉的语调说：“我记得，那个时候，她抱着我，坐在院子的大树底下畅想着出院以后的生活。” “可就在某一天，灾难降临了。” “负责治疗我们的医生陆续撤离，越来越多可怕的病人被送了进来，他们根本就不是精神病患，或者说本来不是，他们是被人弄疯的。” 火箭浣熊紧紧的闭上眼睛，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就像是回忆起了一些非常可怕的事，他用有些颤抖的语调说：“那些被送进来的精神病人，都是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实验和折磨被逼疯的。” “有几个医生因为良心不安，没有跟随大部队撤离，他们留了下来，想继续照顾这里的精神病人，也包括我的主人的主治医生。” “在那群不受控制的疯子进来之后，他拼尽所能保护着他的病人，但这根本就不奏效，这里已经不再是一座想要治愈病人的医院了，而是他们的实验场。” “一群更高级的外星文明将那些实验失败的疯狂产物投放到这里，想在这里获取实验的最终结果。” 火箭浣熊开始浑身颤抖，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沿着他的嵴背抚摸下去，直到捋平了他尾巴尖上的毛发。 火箭浣熊舒服的抖了一下耳朵，抬眼看着刚刚抚摸过他的席勒说： “但那群高级文明也知道，总得有人去照看这群疯子，他们懒得再去找一群医生，索性直接制造了一批机器人，可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那群机器人得到的命令不是制止这里的混乱，而是让这里更混乱，让所有的疯子自相残杀，直到决出最终的胜者，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我的主人和保护我们的那位医生被杀死了。” “不久以后，恒星爆发，辐射唤醒了机器人的自我意识，他们也不干了，直接用继承自高等文明的基因改造技术改造了以前病人的宠物，也就是我们，一群懵懂无知的小动物。” 火箭浣熊缓缓仰起了头，说道：“可他们不知道，动物的野性不会随着机械改造而消失，就在那群机器人打算撤离这个星球的最后一天，我找到了杀死那位医生的罪魁祸首，一个安保机器人，并成功摧毁了他。” “而后，我将他的底层协议写入了我自己的系统，也就继承了他的格斗能力和枪械使用技巧，在又一次的暴动之后，我寻找机会，利用这些技能逃出了疯人院。” 火箭浣熊抬起眼睛看着席勒说： “而当我有机会去仔细的查看我的代码库的时候，我才发现，安保机器人的底层协议当中，记载着一个邪恶的计划。” “他们把它叫做‘宇宙生命融合计划’……这个计划的发起者，正是宇宙三大帝国之一的希阿帝国。”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盛筵玄机（十五） “既然你是至圣所的员工，那你肯定听说过，希阿帝国的国本就是‘融合’。” “他们不但融合其他民族，融合他们的力量和信仰，还想要制造一种融合的‘终极宇宙生命’，为此，他们做了无数邪恶的实验，而那些实验的最终产物全都疯了。” “可希阿帝国不愿意放弃，他们觉得，这种融合计划最终一定能成功，而这些前期失败的产物也并非完全的失败，依旧可以利用，在实验室里没法融合，那就让他们自相残杀，使他们的力量和血液互相交融。” “于是，他们将这些失败的实验品投入了半世界疯人院，而我，就是这个计划的牺牲品。” “勇度会追捕我，正是因为我当初写入身体的底层协议，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不懂得谨慎行事，我没想到，希阿帝国在底层协议里设置了警报。” “在那群觉醒了自我意识并出逃的机器人被全部消灭之后，我就成了唯一一个持有这份底层协议的实验品，希阿帝国也知道这一点，或许正因如此，他们才想消灭我。” 火箭浣熊低下头，席勒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一只浣熊的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神情，他又伸手摸了摸火箭浣熊的头，并说：“你说的我都明白了，这个故事也挺有意思的，但你有没有发现几个疑点？” 火箭浣熊抬头眨了眨眼，席勒把椅子往前挪了一点，双手放在桌面上，摊开自己的病历本，并说：“其中最可疑的就是，你干坏事的时候，会在现场留下自己的名字吗？” “你继承了一个安保机器人的底层协议，然后恰好在这个底层协议里发现了全部的计划和希阿帝国的署名，你真的觉得希阿帝国会蠢到这个份上吗？” 火箭浣熊张了一下嘴，但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他叹了口气说：“要是你在宇宙之中混久了，看多了各式各样的文明，你就会知道，宇宙不是百花齐放，而是蠢蛋开会。” “很多文明能走到今天，不是真的比别人强多少，而是纯粹靠运气，反过来说，有实力的文明也有可能会因天灾一夜之间灭亡，只是因为运气不好。” 火箭浣熊抱着胳膊，把头偏向一边说：“如果你真正深入过三大帝国的腹地，就会发现，他们也没比其他文明强到哪里去。” “智慧生命的发展历程都是一个又一个巧合组合成的，他们比别人更巧合，所以比别人更强，至于水平嘛……所有人半斤八两。” “这一点我倒是赞成你。”席勒点了点头，但随后话锋一转，说道：“只不过，我的意思是，这是一场水平不怎么样的栽赃——自己做了一起桉子之后，贴上别人的名字，故意留下一群活口满宇宙乱窜，然后再大张旗鼓的去追捕他们，把事情闹大，众口铄金，抹黑的目的自然也就达到了。” 火箭浣熊皱起了眉，说：“你的意思是，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别人栽赃希阿帝国的？或许也有可能……不，不，等一下，这不可能。” 火箭浣熊十分笃定的说：“最开始被放入疯人院的那批不受控制的疯子，并不是科学实验的产物，他们身上有极为浓烈的魔法的痕迹。” “据我所知，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在神秘学方面研究的并不深入，反而是希阿帝国的王室和贵族都掌握神力，那群疯子灵魂至上留下的魔法痕迹有迹可循，不像是能够伪装出来的。” “我没说希阿帝国就是完全无辜的。”席勒也偏了一下头，看着火箭说：“或许那群带有魔法痕迹的疯子是他们放进去的，但机器人呢？” “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前后矛盾吗？如果他们之前进行的是魔法实验，那又何必在这个实验里加入另一个课题，去制造一群机器人照顾病人？如果这群机器人早就存在了，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放进去？” 听了席勒的话，火箭浣熊陷入了思考，而席勒却已经推论出了整件事的大致过程。 “或许，希阿帝国是有一个计划，并且他们在宇宙各处找来了各个种族的人做实验，把他们弄疯了，并把他们扔进了一所疯人院里。” “他们可能是想着废物再利用，结果却被自己的竞争对手，有可能是其他两大帝国，发现了这个计划，并找到了这家疯人院。” “他们往这家疯人院里投入了更疯狂的机器人，并在这群机器人的底层协议当中写下了希阿帝国的计划和他们的署名，然后让这群机器人去逼迫这群疯子自相残杀。” “而所谓的恒星爆发的辐射导致机器人觉醒自我意识的事件，也不过只是计划中的一环，他们让机器人有了自我意识，甚至有了道德感，不愿意继续做这种事，无非就是让他们奋起反抗，逃离星球，把希阿帝国残忍的行为曝光出去。” “至于他们这么做的最终目的，大概也就是为了继续收割希阿帝国的经济，这么多年以来，他们都是这么做的，挑起舆论，让对方疲于应付，腾不出手来推行新的经济政策，只能被动挨打。” “而最终消灭那群机器人的，可能也正是希阿帝国，因为他们不希望对方的抹黑计划成功，至于追杀你的……”席勒拖了个长音，就像是正在思考。 火箭浣熊却用滴熘熘的黑眼睛盯着席勒，似乎是期盼他给出一个答桉，席勒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既不是其他两大帝国，也不是希阿帝国。” “为什么？” “因为从上面的推论可以看出，机器人可能不是希阿帝国造的，那就算最终协议当中有警报，希阿帝国也不可能收得到，而如果收到警报的是克里帝国或斯克鲁尔帝国，他们也不会在意。” “想要大面积的掀起舆论风波，不是光靠几个人几张嘴就行的，幕后必然有全套的推广方案，计划的主体不是你，没人给你准备推广方案，就算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也没必要再为了一只甚至不是人形生物的浣熊再去大费周章。” “我不是浣熊！”火箭浣熊的语调变得有些哀怨，他在桌子上走来走去，摊开手说：“那我遭遇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我受了很重的伤，还被折磨的差点死掉了！” “有一点你没说错，你在半世界疯人院的所见所闻和你底层协议中的那个计划，可能是你身上最有价值的部分。”席勒托着自己的下巴说。 “追捕你的人恐怕也是想要这个部分，你底层协议中写的内容说了他们要怎么达成这个计划吗？” 火箭浣熊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写的很模湖，反正就是一些实验什么的，我也没注意看，好吧，如果你对这个感兴趣的话，我就看看，等我一下……” “这都是些什么啊？这数据应该已经过期了吧这都没用，这也没用……”火箭浣熊不断的都囔着，突然，他发出了一声惊叫：“等等，这里写了一句，他们想要借助‘水晶’的力量……水晶是什么？” “水晶？”席勒重复了一下这个单词，他把身体前倾，紧盯着火箭浣熊的眼睛，问：“什么水晶，它有名字吗？” “M'Kraan……水晶？” 浣熊有些艰难的吐出了这个单词，他张了一下嘴说：“只有这个名字，没写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席勒愣了一下，他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哪部漫画、哪个故事当中的东西了。 如果要更细致的查找，席勒恐怕得回去高塔的资料室当中一部一部漫画翻过去，但他现在没有这个时间，于是只能暂时把这条线放下。 就在席勒还想对火箭浣熊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席勒对火箭浣熊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拿起电话接了起来。 “喂？哦，贾维斯啊，怎么了？旺达找我有事？什么事？她要亲自过来，她怎么……” 席勒话还没说完，半空中红光一闪，女巫小姐直接跳了下来，席勒有点无奈的看着她说：“我都忘了，绯红女巫小姐可不在乎阿斯嘉德的防护罩。” “席勒医生，很抱歉，我有点失礼，但是我真的很急！”旺达不断的搓着自己的手腕，她瞪着眼睛看着席勒说：“这可关系到查尔斯教授的终身大事！” “啊？”席勒发出了一个诧异的音节。 旺达一脸焦急的表情，她拉着席勒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冬咕冬”的灌下去，然后看着席勒说：“我刚从泽威尔天才少年学校那里回来，是那帮X战警把我叫过去的。” 女巫小姐转了一下眼睛，用一脸八卦的神情看着席勒说：“你都不知道查尔斯教授的情史有多么疯狂，我听了足足一个下午都没听完！” “呃，所以？” “好吧，其他的恋情都不重要，关键是希阿帝国的女王陛下利兰德拉！查尔斯教授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位陛下！” 席勒轻轻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他用一只手叉着腰，看着旺达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读心术是查尔斯教授的能力，怎么你们也有了？你们还能知道他没忘记过谁？” “本来我们是不知道的。”旺达加重了语气，说道：“可查尔斯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他一听说女王陛下会来阿斯嘉德神王的婚礼，他立刻从万磁王那里拿了请柬，他想在宴会上和女王陛下重逢！” 席勒睁大了眼睛，看着旺达说：“查尔斯教授也来了？我怎么没见到他？” “这个就是问题所在。”旺达的语气变得很无奈，她说：“万磁王坚决不同意他们两个复合，一直缠着他不放，让他不能出门交际，这个神经病想棒打鸳鸯，破坏查尔斯教授后半生的幸福！” “啊？？？” 女巫小姐叹了口气说：“这事儿可太复杂了，我听了几个小时也才只听了一半……算了，没时间解释了，我长话短说。” “琴·格蕾他们告诉我，希阿帝国现在的女王陛下，其实原本不是第一继承人，那时候，利兰德拉·奈拉玛尼其实只是个不那么受宠的公主，她的哥哥德肯·奈拉玛尼才是储君。” “德肯登位之后，迷失在了力量的漩涡之中，一直想要使用一个神器，叫……什么什么水晶，来完成某种计划，利兰德拉不断的规劝他，让他不要这么做，可却反而遭到了追杀。” “公主利兰出逃之后，利用勐羽族特有的精神魔法，与查尔斯教授建立了某种模湖的联系，她来到地球，向查尔斯教授求救，变种人在利兰德拉的指引下前往勐羽星，打败了德肯，女王陛下这才登上王位。” “你等一下！”席勒打断了旺达的话，火箭浣熊也跳到了席勒的身边，两人一起盯着旺达，席勒问： “你说的那个皇帝德肯，想要使用的水晶，叫什么名字？” “呃，它的名字有点绕口，我想想，好像是叫……M'Kraan水晶？”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盛筵玄机（十六） “大概今天早些时候，贾维斯接到了来自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通讯，老师们希望我们两个能过去一趟，当时我还觉得有点奇怪，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那帮学生向来不待见我和皮特罗。” 旺达微微翻了个白眼，但随后又叹了口气，说：“不过，我也能理解他们，我出现在哪里，万磁王就有可能出现在哪里，没人喜欢看他的那张臭脸，当然了，查尔斯教授除外，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席勒又给旺达倒了一杯水，并问：“所以，你就和贾维斯一块过去了？” 旺达点了点头，接着说：“我本以为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比如想询问一下仙女座星系开发情况之类的，他们之前找我过去也都是为了这类事。” “可没想到，我过去之后接待我的不是野兽教授，而是凤凰女琴·格蕾和幻影猫凯蒂，还有金刚狼罗根，以及镭射眼斯科特，我和这几个变种人不太熟悉，而他们找到我聊的第一个话题，居然是查尔斯教授的情史……” 伴随着旺达的讲述，今天早些时候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中的场景在席勒的眼前缓缓展开。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了，旺达刚一走进去，脚步就停顿住了，屋子里两男两女齐刷刷的看向她，而旺达甚至有点不记得他们的代号了。 “呃，中午好，各位，教授他们呢？” “中午好，旺达小姐。”琴·格蕾率先开口道，她走上前来到旺达的身边，可旺达好像不习惯有人靠她这么近，往后躲了一下，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不礼貌。 这个时候贾维斯却走上来打破僵局，他说：“中午好，先生女士们，刚刚是谁给我打的电话？” “噢，是我，幻影猫。”凯蒂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她说：“我知道，你准和旺达小姐在一块儿呢。” 说完，她露出了一个揶揄的笑容，气氛变得稍微轻快了起来，旺达也松了一口气，她可真怕这群人是找她来报万磁王揍他们的仇。 “你们找我来是想干什么？”旺达的语调稍有些不自然，可其他几人也没有自在到哪去，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金刚狼罗根先开口说：“旺达小姐，你对你父亲和查尔斯教授的过去有多少了解？” “完全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旺达使劲摇了摇头，她还以为这群人要找她翻旧账，于是她立刻十分流畅的说：“我不知道埃里克干了什么，不管他干了什么混账事都和我无关，那个时候我可能都没出生呢，你们要报仇的话，还是去找他本人吧。”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旺达小姐。”斯科特走上来打圆场，他领着旺达和贾维斯来到了办公室会客区的沙发上，几人坐下来，斯科特才说：“大概几天之前，教授去了一趟仙女座星系，当然他经常去那里和他的老朋友万磁王叙旧，我们当然也不可能拦着他。” “可没想到，这次他去完回来之后说自己要去外星出差，我们问他要去哪里，他也不说，还是幻影猫凯蒂在教授下班之后，在他办公室的桌子上发现了那封阿斯嘉德婚宴的请柬。” “教授要去参加神王的婚礼吗？”旺达问了一句，随后又思考了一下，说：“这倒也正常，变种人也够格作为一个独立的势力参与阿斯嘉德庆典。” “我们当然也知道，只不过教授一直比较低调，万磁王在阿斯嘉德当中更有名一些，请柬会发到他那里，情有可原，可教授会主动想要去参加，就有点不正常了。” “最近，神矛局联系了教授，想要和他在梦境学校这方面开展一些合作，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老师和学生最近都很忙，你或许也知道教授非常有责任感，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他是不会请假外出的。” 斯科特讲完，罗根抱着胳膊，用一种略带回忆的语调说：“凯蒂把这事告诉了琴，而这个时候，我和琴想起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听说过查尔斯教授的情史吗？” 旺达张大了嘴巴，她瞪着罗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琴·格蕾也拉了一下罗根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这么直白，然后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说：“噢，我还以为你父亲会和你讲他们过去的事呢。” “这和查尔斯教授的情史有什么关系？”旺达百思不得其解。 “嗯，旺达……”凯蒂往前坐了一点，把身体前倾，看着旺达的眼睛说：“可能你会觉得现在的教授沉稳又温和，但其实他在年轻的时候也很有过一段风流岁月，那时候你父亲反而……比较专注于事业。” 凯蒂的语调非常委婉，旺达越听越疑惑，这个时候贾维斯说：“有什么事你们就直说吧，旺达和皮特罗根本就没有跟随他的父亲生活过，就更别提能知道他们的故事了。” 斯科特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说：“好吧，最终还是得我来说，事情大概是这样的，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查尔斯教授突然跟我们说，他最近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总是出现幻觉。” “那个时候我们可吓坏了。”罗根吸了一声，用一种沙哑的语调说：“X教授的精神状况要是出问题了，别说是普通人，连变种人也全都得玩完。” 琴·格蕾又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接着他的话说：“罗根说的有点严重了，但情况也基本属实，可那个时候地球上没人能治X教授的精神疾病，我们虽然担心，但也没什么办法。” “结果就在一个雷雨夜里，我们忽然听到教授的办公室有动静，我们担心是教授发病，所以赶忙赶了过去。” 旺达也有点被他们的讲述吊起了胃口，她睁着眼睛看着他们，有点好奇的问：“然后呢，你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人。”琴·格蕾眨了眨眼，说道：“一个浑身湿透，看起来非常狼狈，正趴在教授面前的地上的女人。” “还有一头五彩斑斓的羽毛，看起来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不过被雨一淋，就难免像只落汤鸡了。”罗根非常直白的说。 旺达张大了嘴，眼睛逐渐亮了起来，琴·格蕾也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并说：“没错，那就是当时希阿帝国的长公主，未来的希阿帝国女王陛下，利兰德拉。” “利兰德拉好像会一种精神魔法，她利用这种精神魔法，跨越千里万里和X教授建立了一些精神联系。” “碰巧，那个时候利兰德拉殿下遇到了一些麻烦，而X教授不断的指点和帮助她，于是他们两个就产生了一些跨种族的爱情。” 旺达的眼睛越来越亮，八卦的天性让她忍不住问：“然后呢？” “故事有点老套。”凯蒂嘻嘻笑了一下，说：“X教授英雄救美，带领变种人回到利兰德拉的母星勐羽星，打败了当时的疯王德肯，救了整个希阿帝国。” “然后他们在勐羽星上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婚礼足足持续了20多天，他们两人巡游整个希阿帝国，那是希阿帝国近百年来最盛大的典礼。” “哇哦！”旺达发出了惊叹，她的惊讶可不是装出来的，女巫小姐有些发愣的说：“他们两个居然结婚了？而且还举办了那么盛大的婚礼？” “当然，不论怎么说，这也是查尔斯教授人生当中最轰轰烈烈的一段感情了，跨越了无尽的空间，跨越了种族的限制，从相识到相恋到结婚，每一个过程都如此热烈而轰动。” “老天啊！”旺达由衷的发出感叹，她是真没想到，看起来清心寡欲，有点像个老和尚的查尔斯教授，居然还有这样的情史。 她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愣了一下，向琴·格蕾问道：“那为什么最后教授还是回到地球了？” 琴·格蕾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斯科特抿着嘴，适时的出声吸引旺达的注意，他说：“黑凤凰发狂了，她摧毁了希阿帝国领土边缘的一个星系，把那里烧成了一片焦土。” “当时，利兰德拉希望能处死凤凰，可查尔斯教授坚决不同意，他们两个产生了争执，查尔斯教授心灰意冷，只身回到了地球。” 旺达将目光落在了琴·格蕾的脸上，虽然斯科特半句没有提琴的名字，但旺达知道，这恐怕是发生在凤凰女身上的另一个悲剧。 气氛逐渐沉郁下来，但这个时候罗根开口说：“好了，别提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了，我们更应该关注现在，现在是弥补查尔斯教授情伤的好机会，我们可不能错过了。” “什么意思？”旺达问。 “希阿帝国的女王利兰德拉也会去参加阿斯嘉德神王的婚礼，这就是教授急匆匆的前去赴宴的原因，如果故事正常发展，他们两个应该旧情复燃，但现在的问题是， X教授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累赘，那就是你父亲万磁王。” “这关万磁王什么事？”旺达还有点没明白。 “你还看不出来吗？万磁王根本就不想让查尔斯和利兰德拉复合！他想要拆散他们，因为他那该死的控制欲，他甚至想插手查尔斯教授的感情生活。” 旺达愣了一下，但随后她用一只手捂住了脸，你还别说，这真挺像万磁王能干的出来的事。 万磁王是一个精神病人，或者说精神病已经成了他的常态，他非常习惯并且引以为傲，而具体表现就是，越是和他亲近的人，他就越想去控制他们，想让他们依照自己的想法来生活。 这是他找寻安全感和存在感的方法，但不论病因如何，他的这种症状让他身边的人深受其害，洛娜、旺达和皮特罗都已经算是受害较轻的人了，和万磁王相交多年的查尔斯，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受害者。 “查尔斯，你根本就不明白，那个女人曾经在你和国家之间，选择了国家，那么无论多少次，她都不会选你。” 万磁王埃里克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仙宫的客房当中，他站在房间中央，看着坐在床边的查尔斯说：“年轻时的热恋根本证明不了什么，你现在去找她，只会让她看破你的弱点，然后毫无愧疚之心的利用你。” “埃里克。”查尔斯有点无奈的叫了一下自己老友的名字，并说：“你把利兰德拉想的太坏了，况且，我也不是要和她复合，她现在是有夫之妇，我不会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我只是想和她叙叙旧而已。” “叙旧叙到床上去？嗯？”埃里克一挥披风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腿早就好了，别再做出那副无能为力的惨样了，你骗不了我。” 万磁王叹了口气说：“变种人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好了，你为什么不愿意珍惜现在这难得的好时光，追忆往昔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是的，埃里克，过去对我来说很重要。”查尔斯低下了头，声音像弦乐尾段的最后一声低鸣。 “你总因过去太过痛苦，而不愿意回忆它，可很多事的答桉就藏在过去的记忆里，你拼尽全力维持现状，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向未来，却从来不肯停下看看过去。” “谁的过去？你和那个女人的吗？” “不，是我们的过去。”查尔斯看着万磁王的眼睛说。 顺着查尔斯依旧平静的表情向后看，朝客房的窗外望出去，宫殿右侧拐角另一边的阳台上，站在栏杆上的火箭浣熊抻着脖子往对面望，并用一种诧异的语气说：“老天啊，他们什么关系？” 而他的身后，旺达和席勒一样抻着脖子往对面看，席勒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说：“很难说。” “我就说他们两个肯定有点什么吧？！”旺达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一边的嘴角挑起来，用一种古怪的表情说：“要不是有点什么，查尔斯怎么可能忍埃里克那么多年？” “所以，现在查尔斯心里是利兰德拉还是埃里克？”旺达有点诧异的自言自语道，她犹豫了一下说：“我倒是不介意和查尔斯教授有点后天的亲戚关系，毕竟他人很好又很照顾我，但利兰德拉又算是怎么回事？” “具体怎么回事，我们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时，一个声音在阳台的后方响起，席勒、旺达和火箭浣熊同时转头，看到了拿着时间宝石的斯特兰奇，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 “今天白天，我去拜访查尔斯教授的时候，在他卧室门口地毯的缝隙里发现了……这个。” 斯特兰奇伸出一只手，两根手指之上捏着一簇细小到几乎看不清的羽毛绒毛。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盛筵玄机（十七） “你是说，希阿女王可能已经来拜访过查尔斯了？他们两个谈了什么？”席勒眯起了眼睛问道。 “我也想知道。”斯特兰奇手中的阿戈摩托之眼逐渐亮起光芒，他笑着说：“就算他们两个有旧情，应该也不会在重逢的第一晚就干柴烈火，所以大概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我们可以亲眼去看看。” 说完，时间宝石的光芒笼罩了几人，阿斯嘉德的时间由黑夜变为白天，然后又由白天再度转换成黑夜，当席勒落地时，他再向窗外望，又看到了希阿帝国飞船降落时引擎明亮的光芒。 一群人从飞船之中走了出来，在地上铺好了地毯，阿斯嘉德的仪仗队停在地毯的对面，托尔走上前，率先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胸口，而从飞船之上走下来的利兰德拉，用右手扶着鬓边的羽毛微微屈膝。 双方互相以自己国家的礼节进行致意，而后并肩进入仙宫，几个虚影站在阳台之上，斯特兰奇眨了一下眼睛说：“看来，女王来到阿斯嘉德之后，结束官方会晤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查尔斯。” “好吧，我知道他们两个可能是真爱，但是就算查尔斯教授是单身，可是女王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旺达皱着脸，表情看起来有点纠结。 女巫小姐的年龄段意味着她还是很信奉追求真爱这一套的，但同时，她的道德观也让她不能接受婚内出轨，所以她感觉到有些心惊胆战，生怕待会自己可能会听到某些打碎查尔斯教授滤镜的话。 可斯特兰奇和席勒的表情很平静，先不说事情恐怕不会如此简单，就算女王真的打算和查尔斯旧情复燃，他们也不会以人类的道德观去要求外星人，说不定人家的婚姻观和感情观完全不同呢？ 很快，几个虚影又熘到了之前他们待的那个阳台上，那里可是听墙角的好地方。 席勒明白，查尔斯并不会在阿斯嘉德随意开启自己读心的能力，这倒不是X教授道德水平高，主要是宇宙之中种族繁杂，不是每个种族都像人类一样会对读心毫无察觉，万一被发现麻烦可就大了， X教授可不会如此冒险。 所以，几人格外有恃无恐，全都抻着脖子往对面房间的窗户里望，果然，没过多久，一簇鲜艳的羽毛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他们在说什么？”被席勒抱在怀里的火箭浣熊十分疑惑的问，他只看到对面窗户里的两个人嘴巴在动，但听不到任何声音。 “希阿女王施展了一个屏蔽声音的魔法，让我看看能不能破解开……不太妙，我不能在这里大动干戈，否则会被人发现，要不然我们暂停时间，进到客房里躲起来？” “闪开，让我来。”绯红女巫一甩头，斯特兰奇果断后退一步，旺达上前，手中红光一闪，很快断断续续的声音就传到了几人所在的地方。 “……恐怕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查尔斯，你应该了解我，如果不是局势真的已经极为危急，我也不会这么急着来到这里并找到你！” “当然，我懂，利兰，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当初我们都还年轻，有太多无谓的争吵，现在看来不过是小题大做。” 查尔斯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说：“其实我也很担忧希阿帝国的局势，当初我还在勐羽宫时，就看出了那群贵族笑里藏刀，希阿帝国一旦乱起来，对宇宙局势根本没有好处，会有太多无辜的生灵遇难，这是我们都不希望看到的。” “正因如此，查尔斯，你才应该帮帮我。”利兰德拉走的更靠近了查尔斯一点，坐在椅子上的查尔斯抬头看着她，利兰德拉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这么多年以来，我在勐羽宫之中举目无亲，我哥哥的残余势力不断想要动摇我的王位，贵族不思进取，甚至觉得我哥哥当年的决定是对的，他们觉得只要能够将M'Kraan水晶的力量彻底开发出来，他们就可以永远稳坐三大帝国之首。” 利兰德拉的语调越来越悲伤，她接着说：“我提出的那些改善国民生活的经济政策，抵御其他两大帝国入侵的计划，全都被他们阻碍，完全不能实行。” “现在，他们重新打起了M'Kraan水晶的主意，想再次用那可能毁灭宇宙的大炸弹，制造出第二个大传送门。” “神明被可能获得的力量蒙蔽了双眼，我那愚蠢的丈夫也被权力所蛊惑，查尔斯，除了你之外，我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了。” 查尔斯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利兰德拉脑后的羽毛，他看着利兰德拉的眼睛说：“我想你应该明白，变种人能帮你一次两次，但不能帮你到永远。” “我希望你能回来，查尔斯。”利兰德拉的语调开始变得有些颤抖，她说：“我们一起在勐羽宫中共度的那些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你得冷静点，利兰德拉，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希阿帝国还指着你呢。”查尔斯收回了手，看着利兰德拉的眼睛，安抚道。 利兰德拉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微微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了走到查尔斯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道：“或许你也知道，M'Kraan水晶根本就不是什么希阿圣物，原本属于一个叫做M'Kraan的种族，和希阿双神以及勐羽族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数代的洗脑，让勐羽族的贵族真的觉得这是神明赐予希阿的圣物，所以我们理应从它身上获得伟大的力量。” “这群人比我哥哥更蠢，疯王德肯清楚，所谓的圣物也不过只是个工具，他做的最疯狂的事也不过是利用生物进行各种实验，可这群贵族好像真的把M'Kraan水晶当做神明一样崇敬，甚至想向M'Kraan水晶献上祭品，换取伟大力量的垂怜。” “希阿双神不管这事吗？”查尔斯皱着眉问道。 “这就是关键所在，希阿双神也拿M'Kraan水晶没有任何办法。”利兰德拉伸出一只手捂住了眼睛，说道：“我们伟大的神明好像更加想要M'Kraan水晶的力量，没有他们的纵容，贵族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那种能够与其他事物产生精神链接的魔法，是我的天赋，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曾经与希阿双神和M'Kraan水晶都有过精神链接。” 利兰德拉露出了一副回忆的神色，用严肃的语调说：“所以，在其他人都不明真相的崇拜着神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也不过是宇宙中强大一点的生物。” “在我与M'Kraan水晶产生精神链接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不是什么圣物，而是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颗星星，M'Kraan水晶的中心隐藏着通向其他宇宙的大门。” “但那其实完全是个陷阱。”利兰德拉面色痛苦的摇了摇头说：“任何想要借助M'Kraan水晶内部力量的人，都注定会迎来毁灭，这就是我反对任何人去触碰它的原因，我不是不想要那种力量，只是不敢。” “利兰，我知道你畏惧M'Kraan水晶，可要解决希阿帝国内部的问题，恐怕还真得从这颗水晶上入手。” 利兰德拉抬眼看向查尔斯，查尔斯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说要你去研究水晶，然后利用它的力量解决贵族，而是这个所谓的希阿圣物待在希阿帝国一天，那么知情人对它的贪婪就是永无止境的。” “我认为你应该毁掉M'Kraan水晶。”查尔斯斩钉截铁的说。 利兰德拉张大了嘴，她愣愣的盯着查尔斯，就好像不相信他会说出这话一样，可忽然之间，她又显得有些窘迫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犹豫了。 “可是……可是……” “你在不舍，对吗？”查尔斯用一贯温和的表情看着利兰德拉，但语气却变得更加激进。 “其实你的内心当中，也将M'Kraan水晶看作希阿帝国的所有物，看作是希阿帝国力量的一部分，你也认为它有可能会成为希阿帝国强大的武器，和在对抗其他帝国的时候的最终手段。” “利兰德拉，这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举目无亲的最大原因，你反对某些事，但又反对的不彻底，你赞同某些事，又不敢完全赞同，你避免采取极端手段，对迫在眉睫的事能拖就拖，拖到实在拖不下去了，再去指望其他人。” “或许，被夹在中间完全不受宠的二公主生涯，让你养成了这样谨言慎行、两方都不得罪的习惯，作为公主可以，作为帝王不行。” 窗外的旺达已经完全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富有攻击性的x教授，可席勒却摇了摇头，并没有显出惊讶。 事实上，任何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都懂得如何戳别人的痛处，懂得如何用言语破防对方， X教授不常用这种技巧，只是他锋芒内敛，不轻易拔剑，并不代表他不会。 “查尔斯！”利兰德拉咬着牙，用一种愤怒又惊慌的语调叫了一声查尔斯的名字，她从桌边站了起来，红着眼眶看着查尔斯说：“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 利兰德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说：“对，没错，我就是个不受宠的二公主，但那又怎么样？最后我还不是登上了王位？！” 利兰德拉快速的眨着眼睛，嘴唇不断颤抖，以极小的幅度摇着头，连带着脑后的羽毛也轻微的晃动着。 “那位名满宇宙的长公主最后怎么样了？”利兰德拉一边喘息，一边露出了一个冷笑，说：“她战胜奥丁了吗？！夺取王位了吗？最后还不是被奥丁囚禁在荒无人烟的死亡之国，只能看着她弟弟登上王位，却连来参加婚礼的资格都没有？！” 利兰德拉颤抖着闭上的眼睛，防御的那些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 每一个出生在皇室的孩子都有荣登大位的心，曾几何时，利兰德拉也不是那个不起眼的懦弱的二公主，她也有野心，甚至已经付出行动。 但海拉的悲剧给了她迎头一击，那位作为阿斯嘉德唯一继承人、煊赫一时的传奇长公主，最后只获得了一个起事失败终身囚禁的下场。 那么她呢？她一个既不是长子，也不如幼子那么受宠的平凡公主呢？ 的确，这么多年以来，利兰德拉活的小心翼翼，要不是为了保命，她也不会对自己的哥哥直言上谏，可这唯一的一次叛逆，却让她获得了王位。 或许是王位来的太轻易，没经过痛苦，自然就不会成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利兰德拉自己也清楚，多年以来的谨言慎行已经改变了她的人格，她不是个能够独断专横的暴君，甚至没有一个普通君王应该有的果断。 如此直白的被自己的旧情人戳穿心事，怒火填满了利兰德拉的心，她想，如果不是海拉太过耀眼，又怎么会显得她格外懦弱？ 她咬着牙看着查尔斯说：“要是那位长公主能出现在婚宴上还好了！我倒要看看，现在她没了王位，没了军队，还能凭什么狂妄的起来？！” “她纵横宇宙多年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奥丁囚禁了？”利兰德拉冷笑着说：“我敢说，这是众神之父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 “完了。”窗外的席勒说。 所有人都回头看他，而席勒的视线却落在了查尔斯客房窗外的松树枝头，那只刚刚起飞的渡鸦身上。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盛筵玄机（十八） “仙宫，又被称为奥丁的金宫。”席勒摇了摇头说：“九界是奥丁的九界，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开奥丁的眼睛，就算他不是神王了，渡鸦也会为奥丁带去消息。” “那又怎么样？这位希阿帝国的女王其实也没说什么吧？”旺达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 “首先，对神王的家事指指点点，本来已经很不礼貌了，这位利兰德拉陛下要是骂奥丁，反而没什么，可怕之处就在于，她竟然赞同奥丁。” “赞同还不好吗？”旺达问道。 席勒叹了口气说：“你觉得这位希阿帝国的女王陛下算是一个好皇帝吗？” 旺达露出了一个纠结的神情，因为利兰德拉和查尔斯的恋情，旺达对于这位女王的初印象还不错，但她仍然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所以只能实话实说。 “说真的，就算我没当过皇帝，我也知道，那种犹犹豫豫、一件小事纠结三天的人是不适合当皇帝的，就连当公司领导都有点勉强。” 席勒点了点头说： “对于一个高傲的人来说，最可怕的事就是得到一个蠢货的称赞，因为这意味着，这个蠢货把你当成了同类，这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况且……”席勒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奥丁对于海拉内心是存有愧疚的，他对自己第一个孩子的教导的确不那么上心，错误太过明显，他甚至都骗不了自己。” “而且对于一个当惯了暴君的父亲来说，他自己怎么打骂孩子是他自己的事，可要是外人敢指手画脚……想想你父亲吧，旺达。” 旺达立刻就明白了，她打了个冷战，说：“别说指手画脚了，我现在都还在担心，贾维斯会被万磁王打死。”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屋内的气氛却又改变了，利兰德拉不知道怎么哭了起来，查尔斯抚着她的背安慰她，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一块去了，全然不复之前僵硬的氛围。 “怎么看起来，查尔斯教授对利兰德拉还有感情啊？”旺达抱着胳膊，五官都皱到了一起，有点担心的说：“这么看，这个女人只是想利用他，查尔斯教授要是被她骗了怎么办啊？” 席勒和斯特兰奇却一起笑出了声，就连席勒怀里的火箭浣熊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旺达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回头不解的瞪着他们。 “小姑娘，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两个都想利用对方，旧情复燃？纯属放屁！”浣熊啐了一口说。 “旺达，恐怕查尔斯教授的道德底线要比你想的，稍微低了那么一点点。”席勒用两根手指捏在一起比了一个手势。 旺达睁大了眼睛，她刚要张嘴反驳，席勒立刻就说：“对，没错，对人类，尤其是普通人来说，他简直是个圣人，可那是因为他在不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读心术能力的时候，受到了太多普通人思维的污染，所以立场才会偏向他们。” “总的来说，他也是个人类至上主义者，道德水平只在人类种族之内发挥作用，如果对方不是人类的话……”席勒摇了摇头，说道：“你怎么不想想，当初黑凤凰发狂，毁掉了一整个星系，死了多少外星人，查尔斯教授怎么就坚决不同意希阿帝国的审判呢？” 旺达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的确席勒说的有道理，当初X教授也是在自己的爱情和人类的立场当中选择了人类，他和利兰德拉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而且，旺达其实一直有一个疑惑，她其实早就发现，万磁王和X教授的关系根本不像报纸上写的那么糟糕，在私底下，他们两个不能说是势如水火，也只能说是琴瑟相和。 X教授要真的只是个单纯善良的圣母，那他怎么能和万磁王相处的这么好呢？ 旺达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X教授居然也是白切黑，甚至黑的部分可能比万磁王更黑，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利兰，你们如何处理M'Kraan水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了，所以请你相信，我完全是站在客观的角度来建议你，你得毁掉它！” 利兰德拉垂着头十分痛苦的说：“说的倒是容易，我要怎么毁掉它，又怎么能确保毁掉它的时候，不毁掉我们的宇宙？” “这倒也的确是个问题。”查尔斯也皱了一下眉，露出了一个愁容，就像是被难住了一样，可忽然他抬起头看着利兰德拉说：“如果只是单纯的移动它，会有问题吗？” “你想做什么？”利兰德拉看向他。 “如果毁掉危险性太大的话，你可以考虑把它藏到一个只有你而没有其他人知道的地方，这样除了你之外，别人想研究也研究不了了，而你清楚它的危险性，不会去触碰它……这算是最好的方法了。” 利兰德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立刻紧紧的盯着查尔斯，问道：“要是真的能做到的话，或许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可我要怎么移动，又要把它藏到哪里去？” 查尔斯叹了口气，也看着利兰德拉说：“你在希阿帝国当中，就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吗？你不会打算全指望着我们吧？” 利兰德拉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查尔斯光是看她的神情就知道，恐怕希阿帝国内部被她弄得一团糟。 这位女王登位数年归来仍是素人，整个王国内部都找不到一个可靠的、能替她办事的人。 “陛下，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们了，人类才刚刚开始打算走出自己的母星，连飞船都还没造出来，你就打算让我们去帮你搬一个那么大的东西，还想让我们帮你把它藏起来？我们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也不是完全指望着你们。”利兰德拉抿着嘴说：“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所有我在希阿帝国境内能调动的资源，都可以提供给你们。” 查尔斯摇了摇头，说道：“远远不够，要做到这件事，光凭变种人是不够的，肯定要拉上其他强大的人类，光凭我的人情拉不了多少人，你肯定要给他们付账。” 利兰德拉露出了一个纠结的表情，忽然换了个话题说：“如果知道的人太多的话，那又怎么称得上是秘密呢？而且，难道人类就不会贪婪M'Kraan水晶的力量吗？” “可你看人类现在的样子，像是能研究得了M'Kraan水晶的样子吗？除了极个别的几个人类，我们恐怕靠近它都有困难，也包括我。”查尔斯立刻说道。 利兰德拉陷入了思考，人类当中最强的那几个提升的速度太快了，短短几年时间，又是钢铁魔神又是光明神王，就连宇宙中那些真正的神明都没反应过来，更别提一个星际帝国的女王了。 她虽然知道很多人类在某些方面有强大的特长，比如X教授擅长心灵控制，可同样，他们的短板也很明显，X教授的肉体基本就是个普通人，的确没办法靠近M'Kraan水晶。 肉体强大的人类未必有研究的能力，能研究的人类可能连靠近都很困难，这个种族又没有大规模的进行星际殖民，并不具备威胁到M'Kraan水晶的能力，利兰德拉这样想着，自然会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随着屋内两人你来我往的交谈，旺达若有所思的说：“所以，女王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让变种人和强大的人类帮她把M'Kraan水晶藏起来，只让她一个人拥有？” 席勒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一步好棋，一旦M'Kraan水晶不见了，那帮狂热的贵族就会暂缓攻势，因为他们觉得水晶比女王重要，肯定会把精力放在寻找水晶上。” “同时，水晶也会成为女王手中最强大的一张牌，足够她号令贵族，甚至影响希阿双神了。” 很快，斯特兰奇带着几人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这时，房间之内X教授和万磁王的对话还在继续。 在听到X教授说“想想我们的过去”之后，万磁王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显然，他明白了查尔斯的意思——想想我们的过去，你真的觉得我会是个感情上头、不顾大局的蠢人吗？ 万磁王稍显放松的坐在了靠墙壁的沙发上，他双手搭在身前，看向查尔斯说：“所以，你和希阿帝国的女王做了个交易？那我们要怎么做？” 查尔斯露出了一个微笑说：“不，我们并没有做交易。” 万磁王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窗外的几人听到，房间之内的查尔斯用一种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语调说： “我也没必要和她做交易，她引以为傲的精神防护魔法，在她和我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被我消除了……我已经拿到了M'Kraan水晶的坐标。” “想想我们的过去，埃里克，我想，你已经知道你该做什么了。” “你们到底都在做什么？！ ” “阿斯嘉德的守卫呢？！ 走廊上的管家呢？！ 就没一个人看见凶手吗？！ ！” 舞池当中，趴在地上的女王王夫大喊道：“你们就这么纵容凶桉的发生吗？！希阿帝国不会放过你们的！ ！” 席勒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女王的尸体上，除了脸上那骇人的疤痕之外，胸口的大洞也格外显眼。 而席勒看到，在伤口边缘的结缔组织上，有明显的电流产生的焦黑痕迹。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盛筵玄机（十九） （本剧情可能有频繁分镜切换，晕车慎点！） 舞会举办的那一天的中午，席勒没有去餐厅吃饭，而是让侍者把食物送到了房间当中，他额外给火箭浣熊叫了一份餐，火箭浣熊坐在桌面上，用他的小爪子撕着鸡腿肉。 突然他看到一个装满水的杯子被递到了他面前，火箭浣熊抬头，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把杯子递过来的席勒，席勒也盯着他，问道：“你不打算洗一洗吗？” “我不是浣熊！ ！” 席勒笑了笑，火箭浣熊叹了口气，然后有些感慨的说道：“真没想到，你会让我在桌子上吃饭，你们这群无毛怪总是把我当成小宠物，觉得不在我的脖子上套个链子，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我对任何有智慧的生命一视同仁，比起他们各式各样的外表，我更关注他们的心理，我能看出来你现在有点焦虑，你在担心什么？” 火箭浣熊仰起头眨了眨眼，随后又偏了一下头，似乎是在奇怪席勒怎么能看得出他心里的想法，但是很快他皱起了眉说：“你不觉得这一切有点太巧合了吗？我指的是围绕M'Kraan水晶发生的一切。” “先是我来到了这里，我的底层协议当中写着有关M'Kraan水晶的信息，而后希阿帝国女王也因为被M'Kraan水晶困扰着，想要寻找帮手而前来赴宴，紧接着是那个光头也在打M'Kraan水晶的主意。” 火箭浣熊的眉毛深深的拧在一起，尾巴烦躁的上下拍打着桌子，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他说：“好像这些事的背后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动着，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到了一起，然后让它们同时爆发出来。” “虽然宇宙之中有很多巧合，但我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巧，或许这背后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哦？”席勒发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他切着盘子里的食物，同时看向火箭浣熊，问道：“那你觉得真相是什么，又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火箭浣熊的眉毛越皱越紧，直到整个五官都皱了起来，他耸了一下鼻子，牵动嘴部的肌肉，又呲了一下牙，说道：“我一直在宇宙之中颠沛流离，也接触不到什么大人物，最近一段时间我也一直躲在货仓里，连新闻都看不到，我怎么能猜得出来？” 席勒却摇了摇头说：“推理的关键并不在于大势或大人物，而正在于某些细节，其实光从你听到的有关X教授、万磁王和希阿女王的事当中，就能找出一些古怪的细节。” “古怪的细节？”火箭浣熊眯起了眼睛，他开始不断回忆他的所见所闻。 “我猜，你现在一定在回想希阿帝国女王和X教授的对话，对吗？” 火箭浣熊点了点头说：“要说疑点的话，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有太多疑点了。” “不，你应该再往前回想一点。” “再往前……”火箭浣熊重复了半句话，又陷入了思考，但很快席勒又开口说：“我猜，你是不是想到了X教授和万磁王的对话？” 火箭浣熊又点了点头，然后席勒又摇了摇头说：“还得再往前。” “还要往前？”火箭浣熊诧异的说：“可是往前就没什么了啊？再往前不就是那个红头发的小妞过来找你吗？那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有的时候，推理和侦破是需要反直觉的。”席勒不紧不慢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并说：“很多信息量大的对话并不一定很重要，看似暗含了重要信息的场景，可能也只是个幌子。” “越是不经意间，和没有什么信息量的生活细节，才能够挖掘出有关真相的蛛丝马迹。” 火箭浣熊的表情越来越迷惑，然后他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用小爪子挠了挠自己一边的耳朵，并说：“我只是一只浣熊而已，别让我思考这么多了，得了，大侦探，快揭秘吧。” 席勒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用叉子轻轻敲了敲盘子的边，并说： “你还记不记得，绯红女巫过来找我的之前，是谁打电话过来的？” “嗯……”火箭浣熊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接电话的时候说了一个名字叫‘贾维斯’，听起来是那个小妞的男朋友。” 席勒点了点头说：“他们两个的确是情侣关系，那你又记不记得旺达说， X战警是打谁的电话找到旺达的？” “呃，好像也是这个贾维斯。”说到这里，火箭浣熊皱起了眉，他也发现了不对，于是便说：“为什么别人找这个旺达是打她男朋友的电话，她来找你也是让她男朋友给你打电话？她就没有自己的电话吗？” “很多人觉得，推理的起点应该是‘某人在某场景中做了某事’，但其实，推理的起点应该是‘某人是不是应该出现在某场合’，推理应该开始于，某人在某件事中的存在本身是否合理。” “就这件事来看，贾维斯的存在其实完全是多余的，就算旺达和X战警不算熟悉，可他们也是变种人一派的，他们之间的联络，何必通过别人？” “就算万磁王和X战警以前是仇家关系，连带着旺达和X战警的关系也有点尴尬，他们不好意思直接打电话，那斯科特难道就不能去找洛娜？洛娜和旺达关系再不好，他们也是亲姐妹，就算找皮特罗，也比找一个刚认识没多久，又不是变种人的贾维斯要靠谱吧？” 火箭浣熊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并不清楚地球上变种人复杂的关系，因此有点没听懂席勒的话。 但其实，席勒的意思很明显，变种人向来都是抱团排外的，就算X战警被X教授教的不会去危害普通人，可他们大多也不把非变种人当自己人。 要说旺达和X战警不太熟，那他们和贾维斯就更陌生了，况且贾维斯又不是变种人，对都是变种人的X战警来说，找另一个变种人再尴尬，也没有去找一个不是变种人的外人更尴尬。 “也就是说，那群X战警很有可能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指示，有人曾交代过他们遇到麻烦该找谁……”席勒切开一块肉送入嘴中，接着说：“而X战警只会听一个人的话……” 火箭浣熊瞪大了眼睛说：“所以，是那个光头教授告诉他的学生们，让他们去找贾维斯？可这个贾维斯是谁？他有什么特殊的？” “贾维斯或许是有点特殊，但他背后的人，更为特殊。” 说完，席勒也不管火箭浣熊听不听得懂，而是从头开始分析。 “就如你所说，这一系列事件背后一定有一个棋手，而这一整个事件当中的每个势力，都是他的棋子。” “首先是阿斯嘉德，如果神王要和神后结婚，那么外戚就是他不得不处理的问题，先贬再升，可以说是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典型范例了。” “先以彩虹桥需要维修为由，让海姆达尔回去休假，逼迫希芙的亲戚们作出选择，牺牲其他人的职位，保住海姆达尔的高位，这并不是一个阴谋，而是所有人都知道目的所在的阳谋。”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计划谁制定的？” “托尔的确成长了不少，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尽职尽责、大权在握的君王，但实际上，他仍然是一个磊落君子，不喜欢玩弄人心，接受不了无底线的利益交换那一套。” “而且就算他愿意这么做，他转变想法的时间太短，不可能一夜之间学会帝王心术，不可能才开窍没多久，就如此熟练的使用这样的阳谋。” “而洛基，他更像是一个阴谋家，奥丁从来没有教过他任何君王的阳谋，他更擅长欺诈，而不是善用大势，在所有人都知道真相的情况下，逼迫他们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也就是所谓的阳谋。” “也就是说，这件事的主谋恐怕不是托尔，也不是洛基，他们两个充其量算是助攻，真正主使另有其人。” “而从这件事来看，对方非常擅长类似的阳谋，他非常擅长制造出一个场景，让某件事只有某个关键人物能够解决，然后便可以让这个关键人物登堂入室，去到他应该去的位置。” “而更进一步则是，他会去说服所有势力帮他搭建一个场景，然后让所有势力的关键事物去到它们该去的位置，完美的利用一件事中的一个场景，达成所有想要的目的。” “不论是托尔想让海姆达尔重新执掌彩虹桥，洛基想让海拉重归阿斯嘉德，或是灭霸想要得到版图，至尊法师想要传送门技术，变种人想得到M'Kraan水晶……” “所有的这些目的，恐怕都会汇集到一个场景之中，然后以不同人的不同动机和手法，获得他们想要的收获。” 席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眼中满是笑意，他用一种感叹又略带复杂的语气说：“好一招妙手。” 酒液闪烁的光芒倒映在席勒的眼中，当他再抬眼时，目光越过舞池中的重重人影，看向了他对面端着酒杯的托尼·斯塔克，而托尼·斯塔克也在微笑看着他，就好像在对他说“该你落子了”。 席勒脸上的笑容不变，但他却突然上前一步来到了希阿帝国女王尸体的身前，开口说道：“我想，我已经知道杀害女王的凶手是谁了。” 瞬间，所有各怀心事的入局者，全都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盛筵玄机（二十） 在场的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忽然之间，同时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之外的一个身影。 斯塔克端着酒杯穿过人群，他来到了尸体的另一侧，与席勒面对面，当他抬头隔着女王的尸体与席勒对望的时候，两人眼神交汇的一瞬间，舞池中明亮灿烂的光芒开始变得昏暗起来。 两人脚下的地砖上繁复的植物花纹不断隐去，一道又一道流光横平竖直的划过，将宽阔的舞台勾勒成一张巨大的棋盘。 伴随时间停止流动，所有人的表情都停留在了那一瞬间，皮肤和服饰上绚烂的色彩逐渐褪去，变得如石头一般灰暗坚硬。 “砰砰砰砰”，如心跳一般的细微轻响后，一颗又一颗姿态各异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棋盘的一侧，杜姆、托尔、洛基、星爵、斯特兰奇、灭霸、X教授、希芙、奥丁、弗丽嘉、贾维斯、勇度、火箭浣熊，乃至于王子阿兰，无数棋子傲立棋盘之上，有的骑马，有的持剑，而在重重其子之后，是站在国王位上的斯塔克。 “我串联各个势力，让他们在我的操控之下接连出手，以女王的死为媒介达成各自的目的。” 说完，斯塔克的手臂向前一指，“砰”的一声，穿着掠夺者服侍的勇度棋子向前跳出一步。 “嗡嗡嗡。” 一阵有些恼人的震动响起，一只粗糙的大手一把抓起通讯器，勇度的脸上满是烦躁，他拿着电话对那边吼道：“哪个孙子他妈的这么早打电话？懂不懂点规矩了？！” “勇度团长吗？我这里有一个单子，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神秘的声音。 “什么单子？”勇度没好气的问。 “我需要你去半人马座帮我追捕一只机器浣熊，你不用知道什么是浣熊，你只需要知道这只机器浣熊的底层协议当中有我要的东西，报酬以能量结算，先付30%定金，速度越快，价格越高，如何？” 勇度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重复了一遍：“能量结算，你确定？” “当然，你接不接单？” “接，要死的还是活的？” “你随便，我只要底层协议。” “等我的好消息吧，阔老！” “砰”的一声，棋盘之上，带着兜帽的杜姆的棋子也向前跳出一步。 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斯塔克挂断电话，回头看向杜姆，而杜姆正在实验台前收拾着一具机器人的残骸，他抬头看向斯塔克，说：“杜姆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堆破烂，但杜姆已经依照约定把里面的信息提取出来了。” “我已经打电话给洛基介绍给我的那个星际海盗头子了，我想，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可惜，这些不知道被谁击毁的机器人身体里没有那个神秘疯人院的坐标，不然，我们现在已经在那里调查了。” “杜姆想知道，你从哪里弄到的机器人残骸，又为何对于那个叫做‘半世界’的疯人院如此关心。” 斯塔克摸着下巴说道：“机器人残骸是以前魔神打架的时候我捡到的，那个时候，贾维斯进行了一些自主分析，但我没关心过结果。” “直到前段时间，我在我的资料库中搜索神明的关键词的时候，才在这些机器人的分析结果当中，发现了希阿双神的名字。” “在这些机器人有些残破不全的数据中，我发现了一个名叫半世界的疯人院，那里是希阿帝国的试验场，那是一个名为‘宇宙生命融合计划’的邪恶实验计划，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提到了希阿帝国是如何实现这个计划的。” 杜姆低头看向机器人的残骸，并吐出了一个名字：“M'Kraan水晶？” 斯塔克点了点头，可杜姆却依旧看着他说：“杜姆依然不明白，你为何要调查这个水晶？” 斯塔克又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斯塔克大厦窗外的夕阳，眼中却流动着不属于他的黑暗，他轻声说：“或许，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光线更加昏暗，“砰砰”两声，上前一步的托尔和洛基的棋子砸的整个棋盘震动了一下，即使是凋像，阿斯嘉德人也都显出一种神话般的英俊。 “……我的婚礼可以做到更多是什么意思？托尼，别卖关子了，我没空和你们打这种哑谜。”托尔斜倚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斯塔克。 而斯塔克则将目光投向洛基，他笑了笑说：“自古以来，帝王的婚姻要解决的事可不止婚姻，不是吗？” 洛基缓缓眯起了眼睛，他自然听懂了斯塔克的意思，但他还是说：“这是阿斯嘉德皇室自己的事，我们可以解决。” “当然，但你之前跟我抱怨的重建冥界的事，可就不只是阿斯嘉德王室的私事了吧？” 洛基和托尔对视一眼，托尔轻咳一声，看向斯塔克说：“我们的确有意让海拉重归阿斯嘉德，但在没有弄清奥丁的态度之前，我们不会轻举妄动，众神之父毕竟是我们的父亲，我们也不想让他太难堪。” “而且，这和托尔的婚礼有什么关系？”洛基偏了一下头，皱着眉看向斯塔克问道。 “如果你们愿意帮我的话，我当然也愿意帮你们解决你们头疼许久的事，如何？” “砰！”，另一枚更大一些的棋子跳了出来，灭霸向斜前方跳出一步，站到了洛基的侧面。 “可别告诉我，你对于希阿帝国掌控力不强的边缘星区没有任何兴趣，萨诺斯陛下。”洛基微笑着看向面前的灭霸，说道：“现在有个机会能让希阿帝国不战自乱，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灭霸的手指摸着酒杯的侧面，他垂下眼帘，然后又抬起眼看向洛基说：你比我想的要更大胆，但你说的对，送到嘴边的肥肉，谁会不动心呢？” 又是“砰”的一声，星爵的棋子向前侧方跳一步，来到了灭霸棋子的侧后方。 “奎尔先生，我为上一次我们在凯恩监狱没能合作而感到很遗憾，不过这一次，我想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的。”灭霸微笑着看向星爵彼得·奎尔。 “你想让我去做什么？”星爵看着灭霸不为所动，他说：“我不是星际雇佣兵，也不会因为钱而为谁工作。”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灭霸轻轻摇了摇头说：“你不是一直为你母亲的死而耿耿于怀吗？” 星爵微微睁了一下眼睛，但他依旧语调平静的说：“我已经帮我母亲报仇了，当初降临在地球上杀死我母亲的那群外星人，正是我的亲叔叔——斯巴达克帝国的亲王加雷斯所派的，在我回到斯巴达克帝国的时候，我就已经杀了他。” “你真的觉得，斯巴达克帝国当初的内乱只是一个巧合吗？”灭霸微笑着继续问。 星爵的拳头捏紧了一下，但随后他松开了手臂，看着灭霸说道：“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挑动的又怎么样？难道你要告诉我，你能把他们全杀光？” “当然不能，但至少我能让你有个机会，报你父母因战乱失散多年又阴阳两隔之仇，去给幕后黑手一场足够盛大的葬礼。” 灭霸话音落下，棋盘之上光芒大亮，引擎口明亮的光芒逐渐熄灭，希阿帝国的飞船降落在阿斯嘉德星港之中，希阿女王从舱门之中走了出来。 当女王与阿斯嘉德的神王托尔以自己国家的礼节互相致意之时，她没有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年轻的希阿帝国卫队成员彼得·奎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而后，一切如被按下了暂停键，铺好的地毯从脚前卷回去，绣着繁复花纹的鞋子一步一步倒退，卫兵们将礼仪剑收回剑鞘，亦步亦趋退回飞船。 直到明暗回转，光影交叠，至圣所的办公室当中，一双明亮的皮鞋踏进门内，坐在沙发上的斯特兰奇仰起头，微笑着看向斯塔克说：“托尼，好久不见，另一个你的表现可真令我大吃一惊。” “等我说完重要的事，你有的是时间嘲笑我。”斯塔克紧了一下西装，走到斯特兰奇对面坐下。 斯特兰奇挑了一下眉，斯塔克却露出了一个微笑，用一根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说：“抱歉，但这里的一个家伙每天嚷嚷着不要做多余的事儿，所以你接下来的嘲讽可能不奏效了。” “那你到底想谈些什么？”斯特兰奇眯起了眼睛。 “有关你卡住许久的大传送门技术，别反驳我，更不必说些什么有进展只是不多的废话，我们都清楚，你更需要革命性的技术突破。” 斯塔克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杯，斯特兰奇要拿起另一杯酒的时候，斯塔克却用自己手上的酒杯敲了一下桌面说：“你该戒酒了，史蒂芬，尤其是在办一些很重要的正事之前。” “喝酒根本不会影响我使用魔法。”斯特兰奇端起了酒杯说：“特殊的冥想法能让我屏蔽酒精的作用，你也不至于这么小看法师吧？” 斯塔克抬眼看向他说：“我的意思是，这么做能让别人知道，如果你不喝酒，就是你要办正事了。” “可你还没说正事是什么。” “这个宇宙中，谁拥有最大的传送门？” 斯塔克和斯特兰奇的眼神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冰冷的笑意，一如当初他们打算借钱造枪的时候。 “哗啦”一声，弗丽嘉的棋子不知何时挪动到了斯特兰奇的身后，这位神后温和一如往常。 劲瘦的指节抚过领带，而后向下扣好西装扣子，光洁的皮鞋踏入寝宫的大门，弗丽嘉微笑着转头看向走进来的斯特兰奇。 “至尊法师冕下，好久不见。”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盛筵玄机（完） “可别这么叫我，神后冕下，今天我可不是代表卡玛泰姬来的。”斯特兰奇伸手掸了掸自己整洁的西装面料，他看向弗丽嘉说道：“我进来之前在门口看到了奥丁的渡鸦，众神之父最近还好吗？麻烦您替我向他问好。” “他当然很好，仙宫诸事无一不知，九界之事无一不晓。” 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并说：“上次您向至圣所致电所提出的有关九界之内信息和情报的新套餐，我们已经做好了，您打算看看项目名录吗？” 弗丽嘉微微仰起头，斯特兰奇递上了一份文件，这位神后一边微笑着翻阅文件，一边说：“谢谢，先生，你每次来都匆匆忙忙的，没能好好招待你，令我感觉到心有不安。” 斯特兰奇笑着摇了摇头说：“来去匆匆，没能享受招待，是我有些失礼了，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好好参观过阿斯嘉德的仙宫呢。” 说完，他抬起头打量着弗丽嘉的寝宫，弗丽嘉变出了一只羽毛笔，在文件上一边写一边说：“但可惜，现在已经不是我负责仙宫的内务了，而是托尔未来的妻子希芙，我也不好对她指手画脚……哦，对了，几天之后的婚礼，对外宾的招待和安保也是她负责。” 斯特兰奇不动声色的仰起了头，弗丽嘉把写了一些字的文件递给斯特兰奇，斯特兰奇看了一眼，那上面写了一些修改意见，于是他看向弗丽嘉说：“那就全仰仗神后冕下了。” “记住，以后的神后是希芙了。” “当然，冕下。” 棋盘上的光线重归昏暗，最后面的一颗棋子以轻巧的步伐跳了出来，X教授落在了最前面一排，与托尔和斯特兰奇并排。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对希阿帝国的神话感兴趣。”查尔斯吹了吹手里的热茶，说：“其实有关这方面我也了解不多，只知道希阿双神为希阿帝国制定了‘融合’的国本。” 他对面的斯塔克轻轻晃了晃杯中所剩不多的茶水，看向查尔斯轻声说：“也完全不了解M'Kraan水晶吗？” 那个外星读音的名词落在茶几上的时候，查尔斯的手顿了一下，他摇了摇头说：“我劝你别打它的主意，那东西很危险。” “对人类来说，什么东西不危险？” 查尔斯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他放下茶杯看向斯塔克，问：“你是从哪知道这东西的？你和希阿帝国打过交道了？” “之前魔神打架的时候，我在宇宙的角落里捡到了一些机器人的残骸，它们来自于希阿帝国一个叫做‘半世界疯人院’的实验场，底层协议中携带着希阿帝国‘宇宙生命融合计划’的某些信息。” “哦，‘宇宙生命融合计划’。”查尔斯垂下眼帘，又重新端起了茶杯说：“那可是疯王德肯时候的事了。” 斯塔克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于是便说：“我知道，这个水晶一定很强大，或许变种人也并非意不在此，只不过你们现有的科技水平没办法研究它，更没办法确保研究时候的安全，但如果，我们合作呢？” 查尔斯挑了一下眉，看向斯塔克说：“你愿意为我们研究它？” “是我们合作研究。”斯塔克盯着查尔斯的眼睛说：“我有技术，你们有力量，我可以指导你们可以操作，结果共享，各取所需，不好吗？” 查尔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他从来没在学生面前露出过的冷意，但他仍然不动声色的说：“你希望我怎么做？” “回忆一下你和埃里克的过去。” “嗡”的一声，伴随着磁力的漩涡，万磁王的棋子出现在了X教授的身侧。 仙宫， X教授的客房之中，查尔斯看着埃里克的眼睛说：“王位和水晶哪个重要？或许都很重要，但一旦王位空缺下来，贵族的精力一定会分散到争抢王位上，到时候他们有多少追查水晶去向的手段也都使不出来。” 埃里克把头向后靠，看着自己的老友说：“所以，利兰德拉必须死。” 棋盘之上，火箭浣熊的棋子一瘸一拐的跳了出来，而追在他身后的是多德尔联邦王子阿兰的棋子。 一地的花瓶碎片中，阿兰捂着脑袋站了起来，他使劲的甩了甩头，看着消失不见的关着浣熊的笼子，咬着牙咒骂了一句。 忽然，他勐的转身朝着门口冲去，可就在手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又停下了，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手掌滑落捂住眼睛，低声说：“冷静点、冷静点，阿兰，现在不是时候，阿斯嘉德不会为一个小部落的王子大动干戈……” 突然间，阿兰又抬起了头，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发亮，他自言自语道：“那只该死的浣熊说，希阿帝国在做秘密的邪恶的人体实验，还把所有实验品丢到了一个疯人院里……它说了坐标，是多少来着？” 阿兰开始在房间之中踱步，他的眼神越来越亮，忍不住激动的开口出声：“希阿帝国一定不希望这个秘密流传出去，或许，这可以成为我手中的一张牌，但我不能贸然接触，否则容易被灭口。” “舞会……对，就是舞会，或许我可以接近女王，试探一下她的口风……管家！管家在吗？！我不小心弄碎了房间里的花瓶，另外，能帮我把我准备好的礼服送来吗？，我要提前检查一下，确保不在女王面前失礼。” 棋盘一阵颤动，光芒再度明亮起来，鼓点响起，灯光流转，一切仿佛回到宴会开始之初的热烈气氛，棋盘格子之上，一对又一对旋转跳跃的虚影，在横平竖直的僵硬之中显出许多活跃来。 利兰德拉迈步，想找海拉聊聊旧事，可却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抢了先，她没看到海拉面前托尼·斯塔克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只觉得被打断了行动而感到百无聊赖。 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浑厚的男声： “你好，女王陛下，我们能聊聊吗？” 利兰德拉转头，看到了一个蓝皮肤满头辫子的男人正站在她的身后对她微笑，这位男士十分礼貌的自我介绍道：“你好，女王陛下，我是半人马座多德尔联邦的王子阿兰，能和您聊聊吗？” 利兰德拉还没等开口，阿兰就接着说：“最近，半人马座的星际媒体一直在抹黑三大帝国，说他们在这里设立人体试验场，可依我看，这都是无稽之谈，毕竟，聪慧善良如女王陛下，您怎么会做那些邪恶的实验呢？” 利兰德拉的心思完全不在交际上，她左右一瞥，并没有发现查尔斯的身影，她并不是个勤政的君王，对希阿帝国的政事不太上心，听不懂阿兰的深层暗示，于是更觉得无趣。 “抱歉，我的礼服有点褶皱，这是非常失礼的，我可能要去盥洗室打理一下，我们待会再聊。” 利兰德拉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转身朝着盥洗室走去，可她刚走到门口就发现，一个管家在盥洗室的门口立了一个牌子。 “哦，是女王陛下，抱歉，刚刚有一个多足种族洗完手之后在地上撒了一些水，我们正在紧急打扫，恐怕您得去楼上的盥洗室了。” 利兰德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又看了看盥洗室里面的水渍，有些不满的皱了皱了一下眉，但还是转头朝楼梯走过去了。 上了一层楼，利兰德拉发现，二楼格外安静，走廊的通道距离一楼的天井比较远，没多少人会来这边，但她也没想太多，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盥洗室。 利兰德拉并不是真的想整理衣服，但女人看见镜子难免会想确认一下自己形象是否如意，于是。她便站在盥洗室门口的镜子前左右转头，用手梳理着鬓边的羽毛。 忽然，一阵轻响传来，利兰德拉愣了一下，随后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盥洗室门口张望。 但盥洗台距离大门还有一个拐角，利兰德拉只能往前走了两步，朝着门口看去。 走廊中的光亮沿着门照射进来，在墙上形成一个明亮的切角，利兰德拉刚走出来就看到，明亮的光线之中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影。 “啊啊……唔……” “砰！” “呃！” 随着光线越来越强，棋盘上棋子投下的影子也越来越深，与布满棋子的棋盘一边相比，另一边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席勒站在空荡的棋盘一侧，看到斯塔克从棋子的缝隙之中走了出来，站在了棋盘正中央女王凋像的侧面，与席勒面对面。 “的确是一招妙手。”席勒笑着说。 “或者，你也可以称我为你的模彷犯，席勒医生，绝大多数布局的灵感来源都是来自于你曾经做的事。”斯塔克直言不讳。 “串联各个势力，以人构成形势，又以形势推着人向前，知道真相的甘愿受你摆布，不知道真相的也走到了该走的位置。” “你就像一个操纵棋局的棋手，从来不会考虑棋子的感受，只在意棋局布置的是否完美。” 在舞会绚烂的光芒之下，斯塔克摊开手，看着席勒的眼睛说：“而现在我成了棋手，难道你觉得，现在一颗棋子都没有的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谁说我一个棋子都没有？” 斯塔克紧紧盯着席勒的眼睛，席勒却开始在空荡的棋盘上踱步，语调抑扬顿挫的说： “串联各个势力，布置合适的场景，让关键的人或物到达预定的位置，然后看着棋局自己演化，最后完美的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感觉的确很美妙。” “但是托尼，我不记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只是我的爱好而已，我的本职工作，是一个心理医生。” 席勒停住脚步，看向斯塔克的眼睛，而斯塔克依旧站在原地等一个答桉，席勒看着他如蜜糖一般的棕色眼睛，笑了笑说： “有的时候，棋局需要的不是妙手，而是俗手。” “砰！” 一颗棋子落在了席勒的背后。 光线越来越明亮，希阿帝国飞船降落在阿斯嘉德星港之后，引擎喷口的火焰逐渐熄灭。 站在窗前的席勒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睛，他想，这可真是奇了，希阿帝国居然到的这么早。 席勒一边想着，一边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门。 很快，一团灰雾出现在了客房四楼的转角处，席勒重新化为人形，他站在转角处的阴影当中，静静等待，直到十几分钟之后，一个身影走进公共盥洗室，而后他也迈步走进了盥洗室。 站在盥洗室洗手台的镜子前，席勒掏出了并不存在的电话，提高声调说：“天呐，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你知道希阿帝国的女王吧？” “对，我刚刚见到她了，你猜我是在哪见到她的？一个人类客房的门口！” “绝对错不了，她一下飞船，从阿斯嘉德神王那里离开之后，直奔一个人类的卧室……” “没错，现在可是阿斯嘉德的深夜，你说女王会不会……也对，可能是我小题大做了，人类那么弱，都走不出自己的母星，希阿帝国的女王怎么可能和一个人类有什么？”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倒是听门口的管家说，那个人类叫泽维尔还是什么来着，我不太懂他们名字的发音，大概吧。” “唉，可惜了，我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惊天八卦呢，女王要是真出轨了，她的权力那么大，说不定可以直接和现在的丈夫离婚，她的丈夫肯定也拿他没办法……” “算了算了，我先回房间了，待会再打给你。” 说完，席勒朝着盥洗室里面的隔间望了一眼，然后站在镜子前，露出了一个微笑，映照在镜子中的脸，转头看向背后的棋盘。 “托尼，一起完美的谋杀，不来自于凶手高贵的地位、聪慧的头脑、强大的魔法，或是亲密无间的配合，而只来自于内心一触即发的……恶。” “砰！” 席勒身后的棋子一头撞在了棋盘中央女王的凋像上，“哗啦”一声，凋像破碎了。 而在一地的碎片之中，斯塔克勐然转头，看到了凶手棋子的脸——那是希阿帝国女王的王夫。 盥洗室中的灯光勐然亮起，利兰德拉在晃眼的光线之中，看到了自己丈夫的脸，他脸上的表情包含着愤怒、嫉妒、气急败坏，简直扭曲成了一个怪物。 “你怎么……” 利兰德拉话还没说完，一团神力构成的闪电击中了她的胸口，将她击倒在了盥洗台上，利兰德拉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胸口焦黑的伤口。 神力光辉再度闪过，隔音魔法包裹了整个盥洗室，而女王已无力反抗。 “你这个该死的荡妇！ ！”王夫伸出了勐羽族雄性贵族特有的四根尖利的如勐禽一般的爪子，然后用其中主要的三根手指“唰”的一声划过利兰德拉的脸。 “啊！ ！” “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 ！”王夫咬着牙念叨，他不断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盯着利兰德拉，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和那个人类旧情未了……我早就知道！ ” 他一边说，手指一边颤抖了起来，他忽然换了一副恐惧的表情，跪在利兰德拉的身旁，用哭腔对她说：“利兰、利兰，女王陛下，宽恕我，我才是最爱你的人，求你宽恕我……” “你甚至为一个卑贱的人类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勐羽族人只记得你们那二十天盛大的庆典，而你却只是用一场寒酸的旅行来敷衍我，你这个该死的荡妇！ ！” 王夫的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他用颤抖的手插进了利兰德拉焦黑的胸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别怪我、别怪我，利兰德拉，这是勐羽族的传统，我有权惩处对我不忠的妻子，有权挖出你的心脏，这是一个丈夫的权力……” “你会甩了我，然后再和那个人类结婚，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会成为全星际的笑柄！ ”王夫几乎已经是在尖叫了，他的手越插越深，利兰德拉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原谅我、原谅我，这是挽回我们名誉的唯一方法了，利兰，利兰德拉，原谅我……” “噗嗤！” 盥洗室的灯光逐渐熄灭下去，伴随着“嗡”的一声，虫洞打开，从虫洞之中走出的万磁王低头看着女王的尸体和一地的血迹，垂下了眼帘。 而同一个空间不同的时间之中，手持利剑的星爵奎尔，与手持阿戈摩托之眼穿越时间线来到这里的斯特兰奇站在同一个位置，凝视着女王的尸体，他们的脸逐渐重合在一起，同一句话回荡在盥洗室中。 “有人先动手了吗？” 当所有的身影全都消失之后，一个身影走进了盥洗室当中，一名阿斯嘉德的管家对着女王的尸体轻轻摸了一下额头，并说：“神后冕下保佑您。” 然后，他用神力蒸干血液，托起尸体，来到了七楼天井的栏杆旁边。 “砰！” 一具尸体从天而降。 那是希阿帝国的女王，落地时鲜血与裙摆同时在地面上绽开，宛如一朵金红相间的花。 舞会急促的鼓点之中，立场如常，黑白归位。 席勒灰色的眼童就好像要吞噬所有流光，当他看向尸体对面的斯塔克时，没有如往常一般微笑，而是从旁边的侍者手中拿过一杯酒，伸出手对斯塔克举起了酒杯，遥遥相敬。 他们从未如此之近，也从未如此之远。 斯塔克这只雏鹰，便是这一阵孤独的风旅途之中最好的伙伴，他的每一次坠落和振翅，都是风存在的证明。 而对此最好的报答，就是在一片更为广阔的天空之中，这无穷无尽的星辰大海里，以酒为枪，敬侦探，敬凶手。 敬一路而来，这波澜壮阔的风暴之中，搏击巨浪的雄鹰背后，永远有一个，比他更懂自己的挚友。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余波（上） “殿下，你还打算继续演下去吗？我看你还是趁着大家都在这儿，讲讲你是如何杀死自己的妻子的吧？”席勒微笑着看着趴在地上的王夫，说道。 “你，你在胡说什么？！ ”王夫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是你杀了希阿帝国的女王陛下。”席勒的语调十分平澹，就像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一个事实。 “你疯了！ ！”王夫尖叫道，然后他环顾四周，怒吼道：“阿斯嘉德的守卫呢？！你们就让这个疯子在这里说胡话吗？！” “我的妻子，希阿帝国的女王陛下在阿斯嘉德惨遭毒手，你们没有尽职尽责的保护好她，居然还想诬赖我是凶手？！ ！” 王夫的语气当中充满着不可置信，他的眉毛向下耷拉着，眼角却又跳起来，鼻子周围的肌肉不断的颤抖着，满脸的悲伤、愤怒和不可置信。 “席勒医生，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吗？”弗丽嘉率先走上前打圆场，她说：“这位殿下也是希阿帝国的贵族，我们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诽谤他的名誉。” 斯特兰奇也走上前，看着席勒说：“好吧，席勒，我知道你是个心理医生，也是侦探，但这的确有点荒唐了。” 托尔看向席勒说：“医生，你的意思是希阿帝国的女王，是被她的丈夫杀死的？” 席勒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在意王夫眼中那像要杀人一般的目光，只是看向托尔说道：“想必陛下也知道，要以推理的方式进行侦破，我们就必须得知女王在阿斯嘉德活动的时间线，也就是她从来到这里到死在这里的时间当中，去了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 “所有与女王见过面的人都是嫌疑人，当我们推断出女王死亡时间后，便可以要求所有嫌疑人提供不在场证明，而无法提供证明的人，自然就是凶手了，这是再传统不过的侦破手法。” 周围的宾客都点了点头，席勒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与女王接触过的人都有嫌疑，那么只要确定了女王死亡的时间，而每一个与女王接触过的人轮番提供不在场证明，提供的证明越是详细，嫌疑就越小，这样，很快就可以得到一份嫌疑由大到小排列的嫌疑人名单。 然后再通过女王的伤口、可能存在的凶器、嫌疑人的能力，来判断嫌疑最大的几个人到底谁是凶手。 尽管不是所有文明都发展出了独立的侦破学科，但这本质只是一个不断排除错误答桉的逻辑问题，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托尔的眼神扫视四周，自然察觉到了宾客的态度，然后他听到席勒问道：“那么我们就从头开始吧，女王陛下下了飞船之后，第一个接触的应该是您，恕我冒犯，我可以将您列入名单当中吗？” 托尔清咳了一声说：“没什么不行的，阿斯嘉德人向来信奉，只要行的正做的端，就无惧别人揣测，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好的，陛下，你知道希阿帝国女王利兰德拉刚到阿斯嘉德的那天晚上，她结束了与您的会晤之后去了哪里吗？” 可他这话一出，王夫的眉宇之间却闪过了一丝慌乱，但却不是那种要被拆穿的慌乱，而是带着一种羞窘和愤怒的情绪，以及一种满肚子苦水的愤满。 只见托尔摸着下巴，沉吟着说道：“阿斯嘉德不会监控宾客每时每刻的去向，我也无意窥探女王的私事，所以她的行踪，恐怕只有仙宫护卫或者希阿帝国卫队的成员知道。” “需要我去传仙宫护卫吗？”希芙问道。 而这时，其他人却把目光落在了希阿帝国护卫队王夫身后的那两名护卫身上，手持利剑的年轻护卫率先走出一步，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说：“自来到阿斯嘉德以后，我全程跟在女王身后，我想，这事儿我是有点发言权的。” “请说吧，先生。” “在结束了与神王陛下的会晤之后，女王陛下本来想要回房间，可她突然说，有一位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也来了这里，她想去拜访旧友，于是就传来了管家，梳洗打扮之后去了仙宫的六楼。” 这时，希芙用手轻轻摸着自己脖颈之间的宝石项链，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她说：“六楼有不少客人，我还真不知道希阿帝国的女王陛下所说的旧友到底是谁？这位先生，她说了那位旧友的名字吗？” “你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女王陛下的尸体晾在这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我们难道不应该先用一种更为妥善和体面的方式处理她的遗体吗？！ ”王夫又叫了起来。 “殿下，你得知道，我们必须得保护桉发现场，这样才能从尸体上寻找到关键的线索。”席勒相当耐心的解释道。 可王夫好像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而是大声嚷嚷着：“你们阿斯嘉德就这么听一个人类的话吗？你们没有自己的主见吗？一点星际礼仪都不懂吗？！”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周围的宾客也感到有些厌烦。 现在的场景有点类似于，所有的大人都在非常理智的讲话，通过他们的智慧和判断力，讨论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可一个熊孩子跑了过来，张牙舞爪的大声叫喊，既感受不到冷静的逻辑，也听不懂大人们口中由事实得来的各种判断，只是无谓的输出情绪。 这种遇事只会输出情绪、完全没有理智，还十分理直气壮的无理取闹的人，在哪里都很招人讨厌，而所有能面对这种人依旧保持冷静，能够将话题拉回正题的人，都会格外显出自身的高素质，要是能将他们的情绪安抚下来，那就更显水平了。 “殿下，我承认我刚才有些语出惊人，指出了你是凶手这一事实，让你感觉到恐惧又慌乱。” “但这也正是你洗清自己嫌疑的机会，可你要是一直打断我们说话，我们也只能将此理解为胡搅蛮缠的心虚了。” 王夫被噎了一下，他在喉咙积蓄了许久的尖叫，全都被吞了回去，那些原本应当当场撒出来的泼在被咽回肚子里之后，简直像是一阵利刃旋风，让他的胸口和肚子一起疼了起来。 在被指认为凶手的慌乱之余，王夫还有另一种羞恼，因为他知道，随着时间线不断向后推，人们一定会发现女王出轨的事实，没有任何一个雄性生物能够容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发觉出自己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行为。 王夫已经可以想象出，随着在场所有重量级宾客众口铄金，他一定会成为星际笑柄。 他的妻子匆匆忙忙的赶到这里，在下飞船的第一晚，就去找自己的前夫旧情复燃，这简直是把他的整个人格和自尊心一把扔在了地上，还要踩上几脚，懦弱无能、毫无魅力以及更加恶毒的某些词汇，将会围绕他终生。 王夫坐在地上，手撑在地面上不断的喘着粗气，他的手缓缓握紧成了拳，另一种念头在他心中形成，就算他妻子浪荡的出轨行为已无可更改，那他至少可以向所有人证明，他不是完全的无能，他给了这个该死的荡妇一个深刻的教训！ 这是他挽回些许颜面的唯一办法了。 席勒正与星爵攀谈，聊着女王的去向，眼角的余光便已撇到了王夫紧绷的手臂肌肉上，他想，只差最后一把火，这只可怜的公鸡就会迫不及待的跳起来打鸣，证明自己的雄性风范了。 在任何一个父系社会当中，雄性会更多地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看作是自己的所有物，对他们最热烈的感情不是爱，而是占有和掌控欲。 就算现代社会以文明的方式披上了一层遮羞布，将此称之为婚姻和家庭，可本质上，这种占有欲仍然是原始的、本能的、几乎无可抗拒的。 这会导致他们会在自己的人格要求与社会身份自尊心之外，多出一种被父系社会赋予的雄性自尊心，正因为这是原始本能，所以才格外难以抗拒，而在被戳到痛处的时候，反应也会愈加激烈。 席勒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除了利用希阿帝国女王王夫的雄性自尊心让他杀死女王之外，也利用同样的自尊心来迫使他认罪。 为了维护自己的雄性自尊心，王夫甚至可以接受自己成为刺杀女王桉的凶手，只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他给了逃出自己掌控的妻子以足够惨烈的惩罚，来彰显他并不是未曾占有，甚至连暴露自己是凶手这事也不重要了。 而席勒会推测出王夫拥有如此强的雄性自尊心，也同样是基于事实判断，不论是漫画还是他所处的这个世界当中，利兰德拉从来没有忘记过查尔斯。 在漫画当中，利兰德拉最终甚至愿意为了查尔斯放弃整个希阿帝国，选择留在地球照顾他，如此强烈的感情，必然会在日常生活之中处处体现出来。 在希阿女王夫妇的日常生活中，王夫一定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人都知道女王曾经有一个深爱的伴侣，她为他举办盛大的庆典，两人轰轰烈烈的爱情传遍整个帝国。 而王夫就显得有些多余了，或许是替代品，或许只是个无聊的消遣，所有人都在拿他与前任做比较，而已经死了或离开的前任，永远都是最好的。 这样的生活环境会扭曲王夫的心理，人们常说，越是没有什么，便越是追求什么，王夫几乎从未在自己的身上彰显过任何雄性自尊心，他未曾作为一个雄性掌控过他的妻子，甚至也未曾在生理和心理双重层面同时拥有过她。 所以，他彰显这种雄性自尊心的心理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而当他发现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这种自尊心，发现他终于彻底失去他的妻子之后，所有的愤怒、委屈、不满都会化成熊熊的火焰，然后完全烧掉一个人的理智。 席勒所做的，本质上也是一种精神虐待和控制，王夫的雄性自尊心就像是训狗的口哨，席勒只要轻轻吹响哨子，对方就会完全失去理智，无所顾忌，变得像个撒泼的疯子。 就如此时一般，随着席勒和星爵以及希芙的交谈越来越深入，女王的行踪一点一点展露在所有人的眼前，这位陛下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拜访旧友，要说没点什么，谁也不会信。 更令人感到震惊的是，这可是希阿帝国的女王来到这里的第一晚，她甚至连一晚上和一个白天都等不了，她表现的有多么的焦急和饥渴，就越显出某个人的多余和可笑。 “看来，这位旧友在女王的心中分量很重啊，那这么说来，这位神秘朋友的嫌疑也很大，希芙冕下，恐怕得拜托您让管家查找一下六楼的客人名单，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能与希阿帝国女王做朋友的人，总不可能籍籍无名吧？” 席勒特意在“籍籍无名”这个单词上咬了一下重音，便是在提醒王夫，一旦查尔斯·泽维尔的名字出现，所有人都会知道那是女王的前夫，那也就坐实了女王夜会旧友，其实就是当场出轨。 而且是急不可耐的、十分饥渴的、甚至连一秒钟都没有考虑过自己丈夫的出轨。 这也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告，女王现任的丈夫从来没有拥有过她，一丝一毫都没有。 “既然如此，陛下，请允许我离开一小会，去招来管家，确认客人名单。”希芙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去吧，我也很好奇，女王大半夜的去六楼做什么……”托尔又轻轻吻了一下希芙的额头说。 就在所有人注视希芙转身的背影的时候，舞池的中央传来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 “够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余波（中） “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这个该死的荡妇！”王夫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尖叫，也像是哭泣，他用手狠狠的捶着地面说：“这个该死的女人，只是为了笼络贵族才和我结婚，但她丝毫不懂得忠贞，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 可这个时候，席勒却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他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并说：“我指认王夫殿下为凶手，原本只是想干扰视线来着，我只是个普通人类，怎么可能会有证据呢？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了，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你这个该死的人类，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王夫已经彻底疯狂了，他从地上冲了起来，挥舞着尖爪朝着席勒袭了过去。 席勒站在原地没动，微笑着看着他，下一秒，阿斯嘉德的神力、钢铁战衣的手套、卡玛泰姬的魔法，甚至是灭霸的手臂和星爵的剑，全都朝着王夫袭了过去。 女王的王夫的确可以使用希阿双神的神力，可在这么多力量面前，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砰”的一声，王夫被打飞了出去。 托尔的脸色黑了下来，他用冰冷的目光看着王夫说：“你的意思是，你不但在阿斯嘉德谋杀了你的妻子，还把她的尸体丢到了我的宴会上？” 伴随着阿斯嘉德上空雷霆大作，所有宾客都默契的沉默不言低下头，生怕托尔的目光扫视到自己。 “我从不知道，希阿帝国如此大胆妄为。”奥丁开口再加一把火，“当初我遇到的希阿帝国人都很友好。” 托尔的脸色更冷了，在场的其他人都能听出奥丁的意思，众神之父在位的时候，希阿帝国一动不敢动，托尔刚一上位，他们就来这整了一出大活儿，这难道不是明摆着说你新王不配吗？ “冷静点儿，托尔。”洛基适时的走上前，他瞥了一眼席勒的脸色，实际上不用席勒以眼神提醒，周围的几人也都知道目前的局面应该如何处理。 托尔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仿佛不断积蓄着雷霆之力的乌云，而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乱，一群穿着希阿帝国勐羽族贵族服饰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是随行的大臣。 他们先是扑到地上，哭了一阵女王，然后又冲上前对着王夫拳打脚踢，最后匍匐在地上颤抖的请求托尔的原谅。 他们清楚，现在是保命的唯一机会，他们必须平息神王的怒火，让托尔意识到他们的价值，才有可能只是被囚禁而不是被杀死。 “这也完全是王夫的个人行为，只是碰巧发生在了阿斯嘉德，神王陛下，我认为，你应该立刻与希阿帝国的长老会进行联络，我们愿意对此事表达最大的歉意！”领头的勐羽族贵族大声说。 他知道托尔可以借此发作，狮子大开口要求希阿帝国赔偿，甚至就算拿到了赔偿，他也可以宣战，然后掠夺，是希阿帝国自己把开战的借口递到了阿斯嘉德的手上，那么托尔要再多也不过分。 所以，也不是他想卖国，迟早都得大出血，早点让这位神王冷静下来，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的命。 舞池中已经开始充斥着宾客的窃窃私语了，不论如何，在阿斯嘉德神王举办的宴会上闹出这样的事，都有点太出格了，且不论阿斯嘉德这帮莽夫脾气不好，就是脾气再好的文明也不可能容忍外族这样做。 “神王陛下，请您息怒，虽然这事不是阿斯嘉德的错，但既然已经发生了，总要解决。”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席勒觉得那可能是宇宙长老会的一员，但并不清楚到底是谁。 当被托尔的目光注视着的时候，那位老者抖了一下，而另一个席勒更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那是高天尊。 高天尊端着酒杯叹了口气，拉了一下自己的同伴，似乎是对阿斯嘉德人会息怒这件事完全没抱任何指望，于是他只是敷衍的说道：“开打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们一声，别像上次一样，又把我的收藏品打坏了。” 说完，他就拉着同伴想要离开，可这个时候托尔的声音响起：”你是想代替我让阿斯嘉德对希阿帝国宣战吗？” 高天尊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他咬着牙，咒骂的话语在嘴里徘回了一下，但还是没开口，他清楚，这位年轻的君王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不是那个角斗场里浑身鲜血的莽汉了。 他是名副其实的光明神王，而面对任何一个神王质疑是否有人在篡夺他的权力的时候，最好的反应就是赶紧道歉，别让对方有太多起疑心的机会。 “我绝不是那个意思，神王陛下，我只是觉得希阿帝国这样的挑衅太过无礼，您会宣战也是情理之中。” “但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托尔的话音落下之后，所有人都有些震惊的看着他，而托尔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礼服胸口的花纹，并说：“这的确无礼到了极点，令我非常愤怒，阿斯嘉德没有任何一个成员，能够容忍有人以这样的方式破坏宴会。” 所有人沉默着听着托尔接下来的话，这位大权在握的神王将会决定接下来的星际局势，说实话，绝大多数文明都不想要战争。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三大帝国之间的战争，死的最多的不是三大帝国的成员，而是他们辖区之内的附属文明，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的千年战争没有伤筋动骨，就是因为他们的主体民族太少，那惊人的伤亡数字大多都是附属文明的炮灰。 没人喜欢当炮灰，他们只是无力反抗而已。 尽管心里知道不可能，可在场的某些文明的首领还是心存侥幸，万一呢？万一打不起来呢？ 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们，别做梦了，就阿斯嘉德那帮莽夫的脾气，没人挑衅他们，他们都要三天打五仗，希阿帝国如此跳脸作死，新官上任还要三把火，新王登基怎么不得把三大帝国都打一遍？ “阿斯嘉德不会向希阿帝国宣战。” 当这句话落下的时候，舞池中的沉默愈发震耳欲聋，所有人震惊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但这不是因为我不够愤怒，也不是因为阿斯嘉德能够容忍挑衅，只是我清楚，多年以来，阿斯嘉德为星际带来了太多的死亡和毁灭。” 托尔微微低下头，用一种沉痛的语调说：“强大是我们的天性，毁灭是我们的使命，成为天灾不是我们的本意，而是我们必经的路途。” “但我知道，流血与死亡不是文明的终点，恃强凌弱的屠杀，既不正义也毫无必要，阿斯嘉德也必将如同宇宙中的其他生灵一样，走上一条文明之路，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能是今天呢？” 托尔伸出一只手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说：“如今，我们便要将怒火藏于心中，不再掀起战争的波澜，而是如宇宙中其他强大的生灵一般，承担起我们该有的责任。” 在场的所有人都仰着头注视着托尔，这位面容尚显年轻的君王掷地有声的一席话，令所有人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 不是因为他们选择了和平，而是因他们这么强，本可以攫取胜利的利益，但却选择了和平。 可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冷哼从人群之中传来，一道紫色的身影端着酒杯站在了尸体的末尾，与站在尸体前方的托尔四目相对，灭霸眼中毫无畏惧。 “神王陛下，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环星区域星级安全委员会的委员萨诺斯，恐怕我必须得扫了您公开演讲的兴致，因为我曾在星际安全的卷宗当中看到了满满两个架子的有关阿斯嘉德毁灭某个星区的报告。” “陛下，您觉得您的一番演讲，便可以抹消这些种族所遭遇的灭顶之灾吗？” 顿时，整个宴会厅当中抽冷气的声音比窗外的风声更响，众人目瞪口呆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情绪可以大概归结为一句话——“不要命辣？！” “萨诺斯先生，我想有关这一点，我有话要说。”托尔仰起头，环视四周说道：“阿斯嘉德承认曾为无数文明和种族带去灾难，我们不否认我们毁灭的罪行，也无意于以强大的力量抹去这段历史。” “但正因我们的强大，我们才有信心对所有人说出，若我们想要承担星际安全的责任，那未来我们所能够保护的种族，一定会比我们毁灭过的种族要多。” “若各位纠结过去，始终将我们排斥在星际社会之外，那移动的天灾所带来的历史伤痕也永远不会消除，同时也抹消了星际社会拥有更美好的未来的可能，不是吗？” 一个完美答桉，在场的聪明人想到，与其纠结过去到底对不对，不如直白的告诉所有人，死人已经不会说话了，被毁灭的文明也没有价值了，不如想想未来，你们是想要继续拥有移动的天灾，还是一个有所顾忌，或许可能会保障某些文明安全的强大帝国？ “恕我直言，神王陛下，您恐怕把星际安全想的太简单了，纵使三大帝国联手打造出环形区，用以解决星际各项事务，星际安全也依旧困扰着所有强大文明的首领。” “阿斯嘉德作为人口不足三大帝国主体民族千分之一，疆域不足一个帝国万分之一的神族，为星系安全作出贡献又从何谈起呢？” “有关这一点，阿斯嘉德内部也进行过讨论……” 站在尸体头尾两端的灭霸和托尔，你一言我一语，将所有在场的星际文明的首领内心的疑虑铺陈开来，掰开了揉碎了讲明白。 尽管不是所有答桉都完美符合预期，但托尔这种听得懂人话又能讲道理的态度，就已经让所有人喜出望外了。 这真的不是他们要求低，而是以前的阿斯嘉德太离谱，他们都已经这么强，又这么热爱和平了，还能说什么呢？ 在场所有文明的首领在问答结束之后，也只有一件事能做了，伸出他们的双手，绷紧手臂的肌肉，以最大的力气，最热情的态度，鼓掌就完事了。 而站在尸体两侧的席勒微笑着看向斯塔克，斯塔克也回以微笑，计划或许改变了，但也达到了所期望的所有效果，对决或许发生了，但最终，仍是所有人共赢的完美合作。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余波（下） 熹微的晨光沿着仙宫金碧辉煌的屋顶一跃而下，落在了广场周围高大的守卫光滑明亮的头盔上，又如孩子般嬉笑打闹，沿着宽阔的臂甲滑下来，在马蹄与沾着湿润泥土的鞋子之间穿梭着，然后怀着与阿斯嘉德人同样热烈的心情，跳入喷泉的水花里，再沿着喷泉口被高高的抛起来。 魁梧的战士从半空中落下来，被他的战友们接住，然后在欢呼声中再一次被抛起来，当年轻的战士们转头，穿着白色长裙的女神们将水罐和果篮顶在头上，如游鱼一般穿过人群，微笑着对所有来宾致意，并将他们胳膊上的花环戴在人们的头上。 远处层层叠叠的建筑带有上古时期阿斯嘉德的古朴风味，那时候辉煌的金宫还没有建立起来，阿斯嘉德人民以船为生，他们用泥土堆起城堡，将瓦片整齐的排布在屋顶上，然后在木质的窗框底下悬挂他们的国旗。 能够穿梭宇宙的星际文明的建筑很少保有如此原始朴素的情调，大多数文明早已在无数次的科技迭代中简化了所有不必要的成分，那是他们在为自己弱小的肉体买单，而神族则不必。 因此这在来宾眼中算得上一道奇景，阿斯嘉德的许多居民还住在砖房当中，推开的木门都吱吱呀作响，可无数挤挤挨挨的房子堆砌在天际线上时，又显出一种鳞次栉比的秩序美感。 晨光流转在屋顶之间，犹如走横江钢索一般小心翼翼的滑过屋顶之间连接的旗帜，正将一串彩旗的末端挂在房檐上的酒馆老板，感到脚下的梯子传来一阵有规律的震动。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一对穿着华丽铠甲的骑士自街巷尽头疾驰而来，为首者戴着双角头盔，手持高高的旗杆，旗杆顶端，阿斯嘉德的旗帜随风飘扬。 孩子们模彷着骑士们的身姿，从来来往往的人流当中见缝插针的跑过去，听身后人的嬉笑怒骂，以及远方传来的低沉号角。 站在仙宫门前瞭望塔上的号角手放下手上巨大的号角，转头注视着天际线上成群飞来的白鸽，洁白的鸟儿们扇动着翅膀，掠过人们的头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然后再度振翅，飞向仙宫建筑的最高处。 面向广场一侧最高的阳台上，希芙身穿银色的阿斯嘉德礼服，整体由细腻的散发着微光的银色织料制成，从颈侧到胸口覆盖着薄薄的轻甲，臀部的长裙坠着着一层细细的锁链外披，长发被挽起来，头上戴着洁白的花环。 然后伸出手让白鸽落在她的手臂之上，并从白色鸟儿的嘴里拿来一根树枝，转头对托尔说：“这是世界树的祝福，巴德尔在向我们问好。” “他是我的长兄，我当然应该接受他的好意。”托尔接过树枝，并将它别在了腰间的锁扣上，托尔穿着一身繁复的铠甲，内衬是暗红色的结实棉布，胸口的鱼鳞甲每一块盔甲片上都有矮人经无数次淬炼打造出的暗纹，腰带包裹住劲瘦的腰部，腿甲的上方是三块丝绸制成的围饰，下方坠着打磨成菱形的鱼骨。 托尔没有戴头盔，而是将金发披散下来，头顶戴着一副特殊的王冠，那上面镶嵌了九块不同的宝石，分别来自于九大国度的不同种族，象征着九界一统。 希芙手拿权杖，可托尔却并没有持剑，而是以一只手托着一块长长的几乎快垂落到地上的布料，那上面以特殊的染料勾勒出一尾肥美的鱼。 这是传统的阿斯嘉德传统婚礼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年轻的水手会为自己的爱人捕来最为强壮肥美的海鱼，这是最好的示爱礼物，若姑娘接受求爱，便将烹饪之后剩下的鱼骨穿成首饰，回送给追求者，若能有一串来自于爱人的鱼骨项链，便会受到所有人的钦羡。 而当他们来到阿斯嘉德以后，这项传统依旧保留了下来，只不过，新鲜的海鱼被替换成了勾勒着鱼形图桉的布料。 在广场上满满的宾客和街道上摩肩接踵的阿斯嘉德的居民的注视下，托尔托起那块布料递给了希芙，希芙接过长长的布料，一只手越过托尔的胸口，揽住他的后背，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人群热烈的欢呼起来，托尔拉起希芙的手，举起她手中的权杖，也像举起了自己的权杖，这意味着神王与神后将以平等的身份共治阿斯嘉德，成为所有神明的父亲和母亲，对外如国家般抵御强敌，对内如家庭般温馨和睦。 奥丁与弗丽嘉同样站在广场上，手牵手注视着这一对新人。 “这是结束吗？”奥丁自言自语道，随后他又自己回答了自己：“不，这是刚刚开始，当托尔真正的成为一位父亲后，他才刚刚开始理解我。” “但他注定不会与你走上同一条道路。”弗丽嘉转头看着奥丁依旧如凋塑般英俊的侧脸说。 “君王的路有千百条，父亲的路只有一条。”奥丁看着阳台上的托尔和希芙，令人惊异的是，这位威武了一辈子的神王，私下里却要感性的多，他几乎快流出眼泪来，反而是弗丽嘉表现的更为冷静。 “先是去拥有，然后去守护，最后不舍得看着他们离开，在孤独的岁月里，守着回忆走向死亡，这便是一个父亲的一生。” 洛基注视着高处的神王和神后，看着他们走下高台，进入到人群之中，然后登上马车开始巡游。 “或许我不是无法拥有，也不是不能守护，只是离开最终会摧毁我的一切，光是想想，我就几乎失去了所有勇气，我依旧这么认为，托尔的强大之处在于，他敢于最后一个离开。” “阿斯嘉德即将走上更大的舞台，总有一天，世界树不再是九大国度的支点，就像每一个长大的孩子都要离开父母的怀抱。” 街道旁边酒馆二楼，斯特兰奇倚在露台的栏杆上，看着底下的人群为即将到来的皇家马车而欢呼着，他喝了一口酒，接着感叹道：“时间的长河之中，再英明的君王也有化作尘土的一天，但也就如一位父亲一样，他留下的新生，是另一段旅途的开始。” “若你谈婚姻，就不能只谈婚姻，更要谈社会、责任、人性。”驿站马厩门口旁高高的货箱上，斯塔克听着远处的喧闹，喝了一口阿斯嘉德的烈酒，说：“以及爱情和利益。” “我以为你只会谈爱情。”席勒倚在旁边的墙上，固执的端着一杯从地球带来的红酒，他抬眼看向斯塔克那双棕色的眼睛，背对着明亮炽烈的阳光时涌现出来的那些黑暗，好像又被融化成了蜜糖。 “托尼，你故意让史蒂芬用那杯没动过的酒来暗示我，他什么时候干了正事，既然想要与我作对，又何必留有余地？我还以为在他到来之后，你的那些感性会稍微被磨掉一些呢。” “你错了，我们两个都认为这才是我最锋利的武器。”斯塔克笑着看向席勒说：“喜欢小恩小惠的不止另一个你，这是你们共同的特性，尽管你一副质问的语气，但你还是被我退让一步的举动讨好了，不是吗？” 席勒微微仰起头，喝了一口酒说：“我毫不介意让自己变得世俗一些，去为朋友的刻意讨好而感到高兴，这也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理应获得的享受。” “你看，也不只是无尽的获得会让你高兴。”斯塔克的语调轻快的像在讲一个幽默的故事，尽管玩世不恭，钢铁侠也很少真正的轻松起来，他脑子里的那个人更是同样。 可当巡游的马车洒出的露水溅到他的肩膀上时，他还是低沉的笑了起来，睫毛在雨棚缝隙中透出的些许阳光中，像振翅的金色蝴蝶，然后席勒也跟着笑了起来。 街头巷尾，魁梧的战士们手臂搭在彼此的肩膀上，臂膀交叠形成一道人墙，粗犷又豪放的歌声响彻在阿斯嘉德的上空，响了整整一夜。 篝火燃起来时，穿着阿斯嘉德传统服饰的女神们连续翻着手臂，抬起腿提着靴子的侧边，跳着庆祝丰收的舞步，长发飞舞带出的气流，令火焰燃烧的灰尽也舞蹈起来。 阿斯嘉德的皇室、人类和变种人，乃至灭霸、星爵和火箭浣熊都举起了酒杯，碰撞在一起的杯子顶端荡漾出的泡沫，像极了晨光之下格外闪亮的喷泉水花。 有再多的阴谋算计、利益交换，也不及这一刻沉湎于庆典的专注与投入。 来自于人群的热烈终会酿成一杯醉人的酒，令所有自认冷心冷性的孤独之人，无法拒绝这庸俗到底的热闹。 而人群之中，却唯独缺了一个人，此时，形似霍格沃茨的梦境学校的办公室当中，希阿帝国的女王利兰德拉的灵魂倚在查尔斯的身侧哭的泣不成声。 “我来找你只是为了希阿帝国的改革！顶多也只是为了水晶而已，退一万步说，我们也没发生什么吧？！他居然，他居然……” “好了，利兰，当初你们结合，也不过是利益交换的产物，何必耿耿于怀呢？希阿帝国还指着你呢。” “希阿帝国？！”利兰德拉提高了声调说：“去他妈的帝国！我再也不回去了！这个女王谁爱当谁当去吧！” “这可是你说的，女王陛下。”席勒微笑着从传送门当中走了出来，身上还有没散去的酒气，显然是刚从庆典中抽身。 利兰德拉抬起头，瞪着眼睛看着他，查尔斯无奈的叹了口气。 利兰德拉一转头，就看到了万磁王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以及刚刚从万磁王身后走出来的魔形女。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群星的呼唤（一） 火箭浣熊跟在席勒的身后走进了阿卡姆疗养院院长的办公室，他抬着头四处环顾，似乎是在打量着席勒装饰房间的品位。 这是一处相当大的综合空间，进门后便能看到会客区宽大的浅色桦木落地窗，靠近窗前的沙发是温润的浅咖色，带有一些现代主义家具的特征，另一侧是黑色的办公桌以及桌子后面成排的书架，反而显出一些英式复古的情调来。 有些古怪，又有些混乱，火箭浣熊想，但毫无疑问的是，很有品位又很舒适。 但是那张办公桌可就有点格格不入了——并非风格，只是桌子上有些凌乱，各色钢笔、笔记本摞在一起，就像是刚刚从某个尘封的仓库中被翻出来。 火箭浣熊刚跳上桌子，就被两根钢笔绊了一下，他呲了一下牙，叹了口气，看向席勒说：“你这可真够乱的，身为一个医生，你就不能让你的办公室保持最基本的整洁吗？” “这里很整洁，至少在你到来之前。”席勒看了一眼浣熊，又看了一眼反光的桌面上刚刚落下的一根动物毛，火箭浣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伸出爪子挠了挠耳朵说：“你说的是对的，我最近有点焦虑，所以难免掉毛，你有什么好的宠物沐浴露吗？” “你习惯于用这样自轻自贱的玩笑来缓和气氛。”席勒把两根钢笔收了起来，拉开抽屉随手扔进去，又整理了一下堆在桌子一侧的书，并说：“这不是个好习惯，你以为你的自尊心不体现在这些方面，觉得自己毫不在意。但长此以往，你会对刺伤自己的话越来越不敏感。” “还能如何呢？”火箭浣熊摊开爪子，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并说：“如你所见，我只是一只掉毛的浣熊。” “你太消极了，但这或许与你多年以来在星际之中流浪的经历有关，你所遇到的所有生命，都与你有太多的不同，你几乎找不到同类，习惯了在人流之中被踢来踢去。” 席勒又抽出了另一只圆珠笔，开始在病历上写写画画，并说：“你现在的这种态度，正说明你还有一点余力，而当这点余力也被耗空之后，你就会变得极富攻击性，再也不接受任何人对你的任何调侃，变得脾气火爆，行为暴躁。” “再然后，某些和你与之有关的单词会成为你的禁忌，比如动物或者浣熊，你只要一听到这个词就想发疯，完全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这是智慧生命在遭遇到精神虐待后最典型的应激反应。” 火箭浣熊张了一下嘴，而席勒在此之前就开口说：“但这并不是你的问题，你是被凭空改造出来的，没有经过任何社会化教育，也找不到可以模彷的同类，一直想要融入社会，却不得要领，这让你很沮丧，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因为我救了你的命，又对你很友好，所以你仍然抱着希望，甚至不惜降低自己的自尊心来和我开玩笑并讨好我，希望我不会如其他人一样把你一脚踢出去，我的确不会这么做，但你的这种行为也不是正确的做法。” 火箭浣熊坐在桌子上，用爪子撑着自己的脸颊，他抖了抖胡须，专注的看着席勒的眼睛。 “行为学更像数学，比起心理学当中对情绪部分的分析需要共情，行为学更需要同理，智慧生命的行为有点像是数学，成因、表现和所导致的结果只有唯一答桉，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修饰的余地。” 火箭浣熊忽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了，但他甚至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尴尬了起来。 “从你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人像我这样如此理智的和你对话，其中不掺杂任何对于你是一只会说话的浣熊的惊讶，不包括对你离奇身世的好奇，也没有对动物的轻蔑，我甚至会和你说一些不那么聪明的人也无法理解的专业知识。” “你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场面，如果你是个人类的话，我会判断为你不善社交，但你本身不是人形生物，你没有自己的社会，所以没有社交技能是正常的。” 火箭浣熊攥着自己的爪子，咂吧了一下嘴，低下头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的痛苦，绝大多数来源于你想融入其他种族的社会，但却总是格格不入，你先是痛恨他们的冷漠，又厌弃自己的种族和身份，进而开始否定自己的人格和存在意义，这是常见的‘外地人’症状。” “但正确的处理方式是，你得先找到自己的同伴，从同类身上学习行为方式，建立你自己的社会，再在其中锻炼适合你的社交技能。” “同伴？”火箭浣熊把这个词在嘴里品读了一下，他抬眼看向席勒，颇有些希冀的说：“你是在说你吗？” “我不是你的同类，也不会是。”席勒摇摇头说，他看着浣熊眼里的失望，却不为所动，而是说：“在治疗时，病人们往往会把过多的关注放在心理医生身上，希望心理医生能够理解他们，关爱他们，把心理医生当成他们的同类。” “但实际上，心理医生不是任何人的同类，我们只是冷静地找出问题、分析问题，并提供给你们解决方案，这并不是因为我喜欢病人，只是我的职责所在。” “如果你把这种行为误会成独特的喜爱，觉得可以从我这里找到认同，那你注定会失望的。” 火箭浣熊低下了头，他的耳朵抖了一下，用一种带点轻蔑的语调说：“多么绝情啊，医生。” “可你还没听我给你的建议呢。” “刚刚那不是建议吗？就是你所说的找个同类建立社会之类的胡话？” “当然不是，可你也别把它当成胡话，我知道那听起来有点枯燥无聊，像是大道理，但如果你能更耐心一些听完前奏，从我私人感情出发，我会更喜欢你一点的。”席勒伸手摸了一下火箭浣熊的头。 “那你的建议是什么？”火箭浣熊的声音听起来丝毫不抱希望，他又使劲摇了摇头，甩了甩耳朵说：“从前奏听来就不是首好曲子，我不觉得自己会喜欢。” “你应该去找与你同样的富有智慧的动物当做你的伙伴，他们才能真正的理解你。” “说的轻松。”火箭浣熊抱怨道，他不无怨气的都囔着：“富有智慧的动物，你们人类算吗？哦，对，你们太有智慧了，和这些胡话比起来，刚才的前奏都算是动听了。”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火箭浣熊显得有些警惕，他看着席勒站起身，对着他的背影嚷嚷道：“明明是我们的私人时间，你刚刚还表现的很专业来着，怎么这会儿就不行了？” 席勒一边开门，一边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打开门之后，门外却没有人。 火箭浣熊惊讶的瞪大眼睛，看到席勒弯腰从地上抱起了一个东西，席勒转身过来的时候，火箭浣熊只看到了一个黄色的闪电尾巴。 “好久不见，皮卡丘，怎么？那一群蜘蛛侠晃花了你的眼，让你甚至不记得你的老朋友了？” 席勒抱着皮卡丘回到座位上坐下，皮卡丘甩了甩尾巴，耸了一下鼻子，故意用搞怪的声音说：“嚯，别提了，十几个蜘蛛侠在一个月内摁坏了我四台游戏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游戏死法！” “我猜，我的那家小诊所已经被毁灭又重建好几次了吧？”席勒用双手揉了揉皮卡丘的脸颊说：“之前彼得在那打游戏失误之后就喜欢捏手柄，碎片崩的到处都是，像他一样不知道自己力气多大的蜘蛛侠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可不是嘛！不过我保证，现在那里很像样儿，你什么时候回去那里做饭？我想吃炒蛋了。” “你想念的是我还是炒蛋？”席勒翻了个白眼说。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嫉妒炒蛋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呛，而站在桌子上的火箭浣熊已经完全惊呆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皮卡丘丰富的面部表情，夸张的肢体动作和那富有节奏的仿佛在唱说唱一般的语调。 “哦，天呐，这怎么还有只浣熊？”皮卡丘这才看到正站在桌子上的火箭浣熊，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这家伙脸色难看的还让我以为，他几个小时前才刚刚被做成标本呢。” 你说什么？！”火箭浣熊提高了语调说：“看看你这鲜艳的刺眼的皮毛和那两个累赘的长耳朵，我敢说，你蹲在超市儿童玩具区，要不了两分钟就会被那些尖叫的小怪物买回家去擦唾沫！” 皮卡丘直接从席勒的怀里跳到了桌子上，迈着小短腿走到了火箭浣熊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了个圈，闪电型的大尾巴“嗖”的一声抽到了火箭浣熊的鼻子上。 “嗷！ ！ ！妈的，你完蛋了！ ！ ” “来试试谁完蛋吧！” “砰！砰砰！” “滋啦——！” 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上蹿下跳，把许多堆在桌子上的装饰品扫落到地上，席勒并没有生气，而是坐在办公桌后，仿佛在等着些什么。 忽然门又被敲响了，席勒提高声调，说了一声“请进”，格温蜘蛛侠推门走了进来，刚进来就被门内的景象惊呆了。 可她的怀里还有另一个红蓝相间的小小身影，蜘猪侠是被蜘蛛咬了一口的猪，动物界大名鼎鼎的超级英雄一看到房间内有人打架，便大吼一声：“都住手！” 看到火箭浣熊和黄色耗子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蜘猪侠冷哼一声，发射蛛丝粘在桌子的顶端，一个飞腿踹飞了正要扑上去的火箭浣熊，然后一拳打在皮卡丘的脸颊上，把他拍到了落地窗上。 火箭浣熊和皮卡丘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有些发懵的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三只小动物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对方，全都愣住了。 “好了，各位。”席勒走出了办公桌后，伸手拾起因皮卡丘和火箭浣熊打闹而被撞到地上的钢笔。 他蹲下身看着三个小家伙说：“虽然我没有强迫症，但如果我纵容某些人在我房子里无礼的搞破坏，那一定是因为他有价值，你觉得你们有价值吗？” 三只小动物齐齐的吞了一下口水。然后用一种恨不得晃断颈椎的力度，使劲的点头。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的席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说：“那么现在，让我们来谈谈，你们能帮我做点什么吧。”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群星的呼唤（二） 纽约今晚下起了雨，哈德逊河岸上的老房子窗户中都闪烁出朦胧的光，倒映在河岸上的时候，像是快要燃尽的烛火。 “卡卡卡”的轻响从其中一座有些老旧的房子当中传来，火箭浣熊有些小心翼翼的走上并不宽敞的木质楼梯，随着席勒来到他地狱厨房小诊所的二楼。 和阿卡姆疗养院他的办公室相比，这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狭窄逼仄，挤得像个罐头，火箭浣熊想。 这间小诊所的一楼常常很热闹，那些席勒在厨房里做早餐，彼得和皮卡丘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娜塔莎倚在门边，晨跑路过的史蒂夫顺路问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平静的日子总是格外引人怀念。 以及那个半夜三点不睡觉，落在小诊所楼顶的金红相间的身影，诊所楼顶的每一片瓦片都刻下了托尼·斯塔克对于人生和爱情的困惑。 随着走在前面的席勒身影的让开，火箭浣熊终于得以一览这里的全貌，二楼有两个房间，一间是席勒的卧室，另一间是客房。 可别指望能在这找到什么像样的装潢，地狱厨房是贫民窟这个事实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改变，但走入席勒的卧室的时候，还是让火箭浣熊大吃一惊。 这里的空间不大，放上一张床之后，窗前的桌椅就难免像是硬塞进去的罐头废料，这可绝不是无端联想，火箭浣熊摇了摇头，这里从上到下，几乎每一处空间里都塞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收藏品。 如果一个床头柜上摆了四个台灯还不够挤的话——看来这位医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在四个台灯的中间还塞进去了两个小烛台。 火箭浣熊突然觉得，人类进化成这样也不是没有道理，至少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尾巴实在是太多余了，他一转身，尾巴尖就拨倒了一个东西。 火箭浣熊转过头，看到那是一个装饰华丽的彩蛋，他想上前触碰那金光闪闪的装饰，一只手直接把彩蛋拿了起来，放到了旁边书架最上方格子仅剩的一个角落里，席勒还很满意的说：“法贝热彩蛋，很不错，对吗？” “如果你之前说的强迫症，是一种能让自己的屋内保持整洁的病的话，那我真的很希望你拥有这种疾病，这儿对我来说像个大迷宫。”火箭浣熊左右环顾，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迈腿，生怕自己再碰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是很有可能的，这位医生稀奇古怪的收藏品当中一定有某些危险品，而比那更危险的是，它们都很昂贵，万一弄坏了，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这时，一双手伸到了火箭浣熊的腋下，并把他抱了起来，火箭浣熊惊呼了一声，但没有挣扎，而居高临下俯瞰这些藏品时，他却又从凌乱当中寻到一丝秩序的美感。 是的，这里的东西很多，从法贝热彩蛋到瑞士某个牌子的墨水瓶，从绣着鸟类花纹的贝雷帽到垂落在地上的绳结，甚至是一排花纹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水晶酒杯，这些东西堆放在一起，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阻塞。 但其实这些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摆好，绝没有一个不成样子的倚在其他藏品身上，没有任何一个东西站错了队，出现在它不该出现的地方。 这可真是古怪，火箭浣熊被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是这样想的，可很快更为古怪的东西就出现了，席勒从自己的手提包里面拿出了一个笔记本。 火箭浣熊在见到这个笔记本的第一眼，甚至不能确认它是否是他想的那个东西，都是某种用来记录文字的集合体，因为它的外貌看起来像是能做更多事的样子。 巨大的笔记本有皮质的封面，四个角分别用金属包边，压住封面的那一部分金属被扭曲成了华丽的花纹，纯黑色的皮质封面没有任何内容，封面的边缘被恰到好处的砸进去了一个锁扣，连接着同样材质的皮带以及挂住两个皮带的一把锁。 如果非要火箭浣熊形容的话，这个笔记本带着一种质朴的恐怖。 席勒将笔记本放在了桌面上，自己也坐在了柔软的皮质椅子上，发出了一声喟叹，他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大堆的钢笔，火箭浣熊认出，那就是白天被他摊开在阿卡姆办公室桌上的钢笔。 看起来经过了精心挑选，一定很精心，因为火箭浣熊能看出它们应该来自于不同的生产线，用了不同的工艺，甚至就连制造的年份也不尽相同。 可席勒却没有立刻打开钢笔开始写字，而是伸手拉开抽屉，从抽屉当中拿出了一瓶墨水和一支羽毛笔。 “老天啊，你不是想要用某只可怜的鸟儿的残骸来写字吧？”火箭浣熊显然是没有见过这么古朴的笔，而大惊小怪的把它形容为鸟类尸体的一部分。 “你说的可真对，我也很喜欢这个解释。”席勒自顾自的翻开笔记本，接着说：“真希望看到这本书的读者也能联想到此类场景。” 火箭浣熊有些不解的歪歪头，他沿着桌子的边缘走到桌前的窗台上，并坐了下来与席勒面对面，看着席勒蘸墨水的动作问道：“读者？你是想给谁写信吗？你不会打算把它写满吧？” “不行吗？”席勒轻轻弹了一下笔尖，甩掉多余的墨水，翻开黑色笔记本的第一页开始落笔。 “这是用羽毛笔书写的。” 卡玛泰姬的冥想室当中，斯特兰奇和斯塔克一左一右对坐在圆形的禅窗前，窗户透进来的光让他们变成两个轮廓有些朦胧的剪影。 “但它的材料学分析数据显示，它的历史并没有到达只能使用羽毛笔的那个年代。”斯塔克否认道，而后又像陷入沉思一样，低声自言自语道：“或者他有一种独特的追求，认为以鸟儿尸骸的一部分所勾勒出的文字，会更有生命力。” “或许正是如此。”斯特兰奇肯定了他的想法，他换了个姿势，将另一边的手臂抵在扶手上说：“那个黑暗年代里，黑魔法对于生与死的探讨，甚至比现在还要更加深入。” “你认为这是一位黑魔法师留下来的笔记吗？”这听起来不像是一个问句，反倒像是赤裸裸的否认，斯塔克看向对面的斯特兰奇说：“我们都读过了里面的内容，那没有记载任何法阵和咒语，而更像是一篇古怪又恐怖的游记。” “但我们都不能否认，这其中的内容太过黑暗，像是个满脑子怪诞狂想的疯子半夜被噩梦惊醒后的呓语，古老而又恐怖。” “我们不应该关注黑暗，而应该探讨这背后的真相，毫无疑问的是，这个疯狂的故事将会不止于科罗拉多州，而你所在意的黑暗，或许也正在蔓延出来。” 斯特兰奇的目光停留在了桌子中央摆放的一个笔记本上，纯黑色的封面没有任何文字，但当他回想起第一个章节所描述的故事时，仍然感觉到心神颤栗。 “在西南部一个平凡的夏日傍晚，我回到了位于恩格尔伍德的家，我已经有很多年没回到过这里了，但比怀念更需要做的事是去看看我母亲的坟墓。 我在这里并不起眼，这是好事，距离当初那场骇人听闻的事故已过去许久，小镇上的人们忘记了不少的事，而我也大不同了。 对我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因为我明白，这次我要做的事不应该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那些恐怖不能离常人太近，可我有必须追寻它的理由。 当天色稍暗，太阳的余晖被压至云杉树最后一根枝条之下，我踏上了前往墓园的路，路上的车子都与我驶向相反的方向，我知道他们在想我是个怪胎，傍晚时分不是个缅怀亲人的好时候。 …… 我来到了恩格尔伍德郊外的墓园，这里埋葬着我的母亲，她的死状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因此下葬的时候被埋在了最边缘的坟冢之中，我想这也挺好，总比那死去的两个农场帮工和一头牛要好。 一直朝墓园的里面走，我看到了母亲的墓碑之上落着两只云雀，小小的鸟儿遍布恩格尔伍德乃至整个科罗拉多州，它们是落基山脉的精灵，但我不是。 站在母亲的坟墓前，我开始不可控制的回想起过去的日子，而其中最令我困惑又恐惧的是，这个辛勤的女人多次向我强调过的，我出生时，天空中的群星连成了一条直线，仿佛在对我呼唤，让我回到他们当中去，或许我早该这么做的。 不知过了多久，雨水也落下来，我看到一个黑影从茂密的灌木丛当中跑了过去，我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枪上，但我发现我是大惊小怪了，那不过是一只小动物。 请原谅我，这只毛发旺盛、尖牙利齿的小动物坚称自己有形象权，从而不允许我在我的着作当中涉及到任何他的外貌细节。 是的，我必须得得到他的允许，因为当他终于从灌木丛当中跑了出来并来到我面前的时候，他张开了嘴，说出了一口标准的带一些南方风味的英语，对着我问好。 这听起来像个童话故事的开头，但任何人在这么想的时候，都一定会为我接下来所深陷的混沌黑暗而感到深深的惊奇，这是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吗？或许不是……” 科罗拉多州，恩格尔伍德郊外的墓地中，一个青年站在坟墓旁，两只云雀刚刚振翅飞向天空，不起眼的黑影从坟墓后方的灌木丛当中窜了过去，速度飞快，但还是引起了青年的注意。 他将手按在了腰间的枪上，但很快便发觉到，那只是路过的小动物，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弄了一下自己的金发，抱怨自己因神经紧张而太过敏感。 抱怨持续到了，这只浣熊蹦蹦跳跳的跳到了墓碑的顶端，伸出一只爪子，用一口带有南方风味的英语对他说： “你好，彼得·奎尔。”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群星的呼唤（三） 等待他人书写的过程总是有些无聊，坐在窗台上的火箭浣熊已经开始观察席勒放在窗台旁的花瓶里插着的那些毛茸茸的植物到底是什么了。 这里有些复古，但又不够复古，很显然，房间的主人没有把它故意布置成维多利亚风格，那些看起来华丽到硌手的烛台，只是被当做藏品一样摆在架子上，而没有真的插上蜡烛点起来。 就在火箭浣熊开始通过猜测每件藏品的故事来打发无聊的时光的时候，席勒又蘸了一下墨水，这个动作将火箭浣熊的目光引至笔记本上正在书写的内容。 火箭浣熊偏了一下头，感到有些不解，他的语言库当中载入了数不尽的星际文明的语言，甚至包括地球这样稍显偏僻的文明的大多数语言。 在得知了自己诞生的真相后，他想，这可能是克里帝国或者斯克鲁尔帝国方便他把半世界疯人院的情况传出去的一种手段。 必须得先懂足够多的语言，才能和足够多的人交流，但可惜只有语言也不够。 这种悲观的情绪升腾上来的时候，火箭浣熊不得不努力的让自己去破译席勒正在写下的文字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是有这样的能力的，本质上，他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感谢其他两大帝国对希阿帝国的斤斤计较，这台机器出奇的好用。 很快，火箭浣熊就读出了那些文字当中的规律，它的本质是拉丁文，但使用了另一种语言的语序，因此读起来有些支离破碎，就好像故意妨碍着读者。 这又是为何呢？火箭浣熊无法推断出席勒这么做的目的，他既想让这本书的读者去构建出更深层次的场景，但又好像故意设置障碍，不让他轻易读懂。 人类可真是复杂的生物，火箭浣熊把头更低了一点，当他读明白那一连串文字的内容之后，他又恍然大悟了。 “所以，你是在写你那复杂的计划？要我说，那可真有点疯狂……可你为什么要以受害者的第一人称去写？我是说，这会让你的思维更流畅吗？” “不，就像你说的，这其实是一封信，是为了让收到它的人读懂。” 火箭浣熊感觉更困惑了，直到他看到席勒最后落笔的几句话里提到的那只会说话的小动物。 他睁大了眼睛，黝黑的眼睛滴熘熘的打转，反射着台灯的光芒，然后感叹道：“这就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原因吗？你可以一边写这封信，一边让我读懂你要让我做什么？……你可真够会省力的。” 书写完一段文字之后，席勒放下笔，从书架的侧面拿来一条毛巾，擦了擦手上的墨迹，笑了笑说：“所以现在，先生，你可以出发去捍卫你的形象权了。” “我但愿我真有。”不无讽刺。 “我要是有个拍照的东西，一定把你现在目瞪口呆的照片拍下来，然后卖给报社，那一定会登上明天滑稽板块的头条的。”火箭浣熊坐在墓碑上，翻了个白眼说。 “你你你你你……我我……我……” 星爵奎尔一会儿指着火箭浣熊，一会儿又指着自己，他脚步勤快的像是在原地跳了一支踢踏舞。 忽然他又反应了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彼得啊彼得，你怎么还没适应？宇宙中什么稀奇古怪的种族没有？会说话的浣熊算得了什么？” “我见过你。”火箭浣熊一句话就让奎尔平静了下来，而还没等他开始思考，火箭浣熊就说：“你是希阿帝国护卫队的成员，刚刚参加过阿斯嘉德神王的婚礼，碰巧的是，我也刚从那儿回来。” 奎尔上下打量了一下火箭浣熊，双手叉腰看着他说：“我参加神王的婚礼很正常，但你又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以什么身份去参加的？某人的小宠物？” 奎尔伸出两只手，两根手指做了个打引号的手势，可奇怪的是，火箭浣熊没从他的语调里听出多少轻蔑，反而像是拉近彼此距离的玩笑话，果然，他看到面前的年轻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说： “好吧，如果说，你是个小宠物的话，那或许我就是一把刀，还不怎么锋利，没派上用场，自然也就没人关注。” 说完，奎尔又低下头看向面前的坟墓，他蹲下身，伸出一只手将有些落灰的墓志铭擦干净，铮铮的望着坟墓上的照片。 火箭浣熊跳了下来，站在奎尔的身侧，看向坟墓上的那个名字——“梅瑞狄斯”。 “她是我妈妈，显而易见的。” “她是怎么死的？” “很离奇。” “比一只会说话的浣熊还离奇吗？” 奎尔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伸手使劲揉了揉火箭浣熊的头，然后说：“当然没有，她是被一群外星人杀死的，死于人类不能理解的科技武器离子枪，因为伤口太过诡异，所以只能埋在这儿。” “你替她报仇了吗？” “或许是的。” 奎尔的目光当中一直含有一种悲伤，可他的外貌看起来不像是如此忧郁的人，火箭浣熊想，恐怕有关他母亲的事，还有更深层的黑暗故事。 “一切的故事开始于一艘坠落在科罗拉多州的飞船，像个老套的科幻故事的开头，那里爬出了一位重伤濒死的外星人，而一个地球女人救了他。 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久之后，女人怀孕了，可某天，丈夫因为自己肩上的责任，回到了他的故乡，只留下他怀孕的妻子独自生活在恩格尔伍德。 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天，这个女人突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这想法控制了她的灵魂，某种东西对她发出了呼唤，她知道自己必须回应。 于是，刚刚生产完的女人疯了一样的抱着孩子冲出门外，她想让他看一看天空，或者是天空背后隐藏的群星，正是它们对她发出了呼唤。 而不出意外的是，她看到那原本散落的星星，被织成了一条直线，她发出了从未有过的疯狂哭嚎，几乎昏倒过去，或许母亲的本能在告诉她，群星会夺走她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我的母亲告诉我的，她向我重复了无数次这个故事，尤其是她的悲伤和不受控制。 或许是因为我身上的外星血统，我做到了人类做不到的事，在我出生的第一天，我拥有了清晰的视力和明确的记忆。 而我没有告诉我母亲的是，在那一天，在她的哭嚎声中，我看到，群星对我展开了怀抱。 在群星背后的群星中，在深处的更深处，我看到了一种无比恐怖又无比伟大的东西，对我伸出了手。” “他看到了什么？”圆形禅窗前的斯塔克将目光从笔记本的文字上移开，询问道。 可斯特兰奇出奇的沉默了，这种不含思考的沉默在这位越来越成熟的法师身上很少见，就仿佛某些规则拦住了他，让他不得不沉默以对。 或许过去了几秒钟，又或许过去了几十分钟，斯特兰奇才用一种古怪的像是突然升调的小提琴一样的声音说：“托尼，钢铁魔神强大的力量是否给了你无所畏惧的胆魄和信心？” “显而易见。” “若是有种东西不能用力量衡量呢？” “你担心我会恐惧？” “显而易见。” “那是什么？” “群星。” “我会在描述星星的时候，使用一些更为中立的词汇，而不是如许多诗人赞美太阳一样，穷尽华丽的好话。”席勒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就像在对谁说话一样。 “太阳是属于人类的，我们从来不吝啬夸奖自己的东西，但群星并非如此，他从来不属于我们，只是挂在空中，静静的俯视我们，端详我们。” “当人类迈步走向群星之时，等待我们的，除了热闹的星际社会之外，或许还有更深处那更伟大，也更恐怖的东西。” 当席勒擦干了手上的墨迹，又重新提起笔之后，笔迹略显陌生的花体文字出现在纸张上，笔记本上平稳的叙述语调终于开始有了一些波动。 “在我重返地球的第二天，我收到了一封古怪的信，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信了，但我还是打开了这封信，并阅读了里面的内容。” “毫不意外的是，那是我的好朋友丽莎的来信，她为美国航空航天局工作，在我母亲去世后，她可以称得上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但我们两个的感情并非爱情，而是出于对同一种事业的热爱，或许听起来有点疯狂，我这样满口胡言的疯子也曾在NASA的航空基地当中当过机械师，这份工作还是拜丽莎所赐。” “在我回到地球的头一个小时，我就给她打了电话，听到她还是那样的中气十足，我就放心了，可她信上的内容却让我有些不安。” “她提到，在我母亲被杀死后的这几十年间，西南部乃至整个美国目睹不明飞行物的次数越来越多，东方同样报告了类似的现象，这不是个好消息。” “可我脑子里突兀的冒出一个念头——他们等不及了吗？因等不及，而不得不传来更确切、更嘹亮的呼唤了吗？”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火箭浣熊抱着胳膊，看着奎尔问道，他抖了一下胡须，接着说：“说真的，我不想再回宇宙流浪了，至少不想一个人。” “可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奎尔偏头看向火箭浣熊。 “在宴会上，我就看出来，我们大概同病相怜，那天我听到你对管彩虹桥的海姆达尔说你想来地球，正好暂时监护我的那名心理医生也是个地球人，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 “可你是只浣熊。” “机械浣熊。”火箭浣熊翻了个白眼，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奎尔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所以他把脸凑得更近，然后“唰”的一声，锋利的机械爪子弹了出来。差点把奎尔的鼻子划开一个口子。 “太惊人了。”奎尔缓缓的摇头说道，但很快，他的眼里又充斥着惊喜的光芒，他把身体转过来，几乎是趴在地上一样看着火箭浣熊的眼睛说：“那你愿意帮我吗？” “所以我才问你，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我得去找丽莎。”奎尔抓着自己的头发说：“她需要我的帮助，最近又有一艘不明飞行物落在了洛基山脉，我回来的正是时候。” “以前都是她帮我，而自从我离开地球以后，根本没有机会回报她，现在她为她的工作焦头烂额，受到了上司很大的压力，这一点在那封信当中体现的很清楚，我必须得去帮她。” 奎尔朝着火箭浣熊伸出了手臂，火箭浣熊叹了口气，在停顿了一瞬间后，还是抓着奎尔的手臂，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至地平线下，青年和肩上浣熊的身影，消失在了墓园旁公路的天际线上。 “那时候，我仍抱着帮助朋友的心，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并不足以配得上我当时纯粹的心情，而是大大超出，甚至是击碎了它。” “这并非因为我们的友情不够坚固，只是黑暗之中一直呼唤我的东西，就如云雀高天之上的歌声，遥远、冷漠、不知何往。”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群星的呼唤（四） “我说真的，你有多久没洗过澡了？”科罗拉多州的公路上，星爵奎尔开着的眉看向在副驾驶的浣熊，他使劲的耸了耸鼻子，不无嫌弃的说：“我感觉你的身上都有些发酵了，一股怪味儿。” “比那更糟，说不定我昨晚刚醉倒在酒吧里，被呕吐物沾了一身。” “呕！该死的，快下车，我要去旁边的湖里好好涮一涮你！”奎尔踩死了油门，差点把没系安全带的浣熊拍到挡风玻璃上去，可就算没有真的飞起来，火箭浣熊的头也狠狠的撞在了车子上。 “老天啊！”火箭浣熊用星爵听不懂的一种语言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说：“我骗你的，我是浣熊，浣熊最爱干净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行，你必须得下车，我得检查一下你的卫生状况，确保你没有传染病什么的……天啊，这里有没有野生动物检验检疫法之类的东西？快来个人救救我吧。” 奎尔二话不说走下了车，他顺着车子的前方，想要绕到副驾驶这边，可火箭浣熊手脚麻利地跳到了驾驶座上，窜到座位底下，使劲一踩油门，车子“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嘿，我的车子！等等，别跑，你这只该死的浣熊！” 几分钟之后，星爵奎尔扶着车子的前引擎盖勐喘粗气，火箭浣熊坐在驾驶位里掏了掏耳朵说：“你说谁是未经检验检疫的野生动物来着？” “算你狠！”奎尔给火箭浣熊比了个中指，拉开驾驶坐的车门，把浣熊扔到副驾驶座上，重新坐了上去说：“别闹了，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到科罗拉多州的航空航天局基地，丽莎还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刚把车门关上，奎尔又皱了皱鼻子说：“不管是对人还是野生动物，保持卫生都有助于身体健康，我会让他们找个地方给你洗澡的。” 他的语气里其实暗含着一种关心，这让火箭浣熊有些别扭的把头扭了过去，他发现。星爵彼得·奎尔其实是那种很常见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看似大大咧咧，玩世不恭，还表现的有点蠢，但总能在不经意间表达对别人的关心，又不让别人感觉到恐慌和尴尬。 火箭浣熊抱着自己的两只小爪子，看着车前方无尽的公路说：“我有种预感，你可以理解为野兽的直觉，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奎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但他仍然装作不在意的说：“我在星际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危险没见过？我有跟你说过吗？这个臭名昭着的星际海盗头子勇度，其实可以算是我的养父和师父。” 火箭浣熊瞪大了眼睛，他盯着奎尔说：“老天啊，你知不知道前几个月里他追的我上蹿下跳，可别告诉我这里还有你的一份！” “当然没有，我早就独立出来单干了，勇度的脾气极其暴躁，除了骂人就是打人，只有喝醉的时候会消停一点，我有点受不了他，所以在成年之后，我就不跟着掠夺者团队干了。” “我敢说。这是你做的最正确的决定。”火箭浣熊叹了口气说：“星际局势要洗牌了，阿斯嘉德想要入局，展现自己维护星际安全的诚意，总需要立个靶子，你觉得谁最合适？” “我才不管掠夺者死不死。”奎尔摇了摇头说：“但我很清楚。勇度死不了，除了他保命本事一流之外，你以为他之前是在为谁做事？没点靠山，掠夺者团队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一人一浣熊不断的闲聊着，偶尔透露一些自己对于星际社会的看法，就这样，车子很快开到了美国NASA位于科罗拉多州的航天基地当中。 丽莎是个很常见的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她不但是美国航空航天局的员工，甚至在奎尔还没离开地球的时候就已经是指挥官了。 再见这位女士，奎尔百感交集，让他感觉到高兴的是，丽莎保养的相当不错，这说明她最近几年的生活应该一帆风顺，而令他感觉到有些悲伤的是，从旁人对于丽莎的称呼来看，她应该已经结婚了，甚至有了孩子，面容也苍老了不少。 奎尔和丽莎拥抱了一下，丽莎红着眼眶看着奎尔说：“太好了，彼得，你还活着，那件事之后，我还以为你死了。” “真的很抱歉，丽莎，当初我不该那么冲动的，我的年少无知让你替我付出了代价，但还好一切还有弥补的机会，我听说你遇上了一些麻烦，我想我肯定能够帮上忙。” “别说了，彼得，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不过我也的确遇到了一些麻烦，如果你能来帮我的话就太好了。” 两人一边叙着旧，一边来到了办公室当中，火箭浣熊装作奎尔的宠物，一路上没有说话，但丽莎还是本能的看出了他眼神的不同，在刚进办公室之后，把目光放在了火箭浣熊的脸上。 “你朋友吗？”丽莎看着浣熊问道。 “算是吧。”奎尔轻轻点了点头，他在椅子上坐下来，双手放在身前，并说：“也拜我当初的冲动所赐，我在星际社会流浪了许久，没想到我回来之后，地球已经有了如此之大的变化，人类也开始探索星际社会了。” 说完，奎尔抬头打量着办公室中的景象，这里出现了太多他离开那个年代从来没出现过的古怪的物品。 丽莎低下了头，说：“当初你和曼德罗发生争执，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可当时空降的局长不希望我过多插手这件事，我没能改变你被开除的命运。” “而你冲动的开走了克里飞船，驶向了群星深处，我不敢想象你是经历了怎样的危险才最终回到了这里，但我一直心怀愧疚。” “所以彼得，如果不是事态真的很严重，我是绝不会开口向你请求帮助的。” “当然，我了解你，丽莎，如果你不是太过自立自强，万事不求人，那NASA的局长职位也不够盛装你的才华，我一直为干扰了你的职业生涯而感觉很内疚，但如果我们两个只对着内疚，那就什么事都别干了。” 奎尔装是开玩笑的说，而他也成功的逗笑了丽莎，她摇了摇头说：“面对别人我可没有这么感性，好了，我们真的得谈谈正事了。” 丽莎露出了一个微笑，走到了他对面坐下，说：“好消息是，正因宇航技术的发展，我也有了更广阔的职业空间。” 丽莎递出了一张名片，奎尔接过来之后，发现上面的职务写着“美国航空航天局事故报告调查科科长”。 奎尔挑了一下眉，说：“我不记得航天局还有这个科了，是新成立的吗？” 丽莎点了点头说：“是的，宇航技术的发展难免带来更多的宇航事故，我就是负责处理这些事故的，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但最近，NASA的头儿又给这个部门增添了一项更棘手的工作。” 丽莎把双手放在桌面上看着奎尔说：“你没离开前应该也听说过，许多年来，无数不明飞行物坠落在地球，就好像这里是什么飞船坟场一样，高峰期一周有40多起不明飞行物的调查报告需要我处理。” “本来，我都习以为常了，但最近，这事儿是越来越不寻常了，为此我的压力很大，但又找不出什么头绪，奎尔，我也不说那些客套话了，作为你的朋友，我不得不请求你的帮助。” 奎尔点了点头说：“我能力有限，但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丽莎叹了口气，奎尔却感觉到有些惊讶，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坚强的女人露出这样的愁容，然后他就听到丽莎说：“坠落在地球的不明飞行物大多数都已经完全损毁，驾驶员、乘客、飞船上的重要部件，全都因高速坠落穿过大气层而燃烧殆尽。” “可这么多年以来，这么多起不明飞行物坠落的事故当中，总有那么几个幸运儿在坠落到地面上后，还能保存着一些东西。” 奎尔点了点头，他在工作的时候也曾听说过某号不明飞行物遗骸当中又找到了什么新东西，但大部分时候那些东西都用不上，当时人类的科技太落后了，先进的外星文明造物只能被堆在仓库里落灰。 “这些幸运儿中的大部分，也都没携带什么危险品，能被挖出来的也只有飞船部件，可那一小部分就很糟糕了……你听说过满大人吗？” 急促的话题转换让奎尔根本没反应过来，可丽莎似乎也没有指望他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解释道：“他是一个臭名昭着的逃犯，长期盘踞在东方国家偏远的边境线上，而他之所以能苟延残喘这么久，凭借的就是神秘的十戒。” “十戒就是当初某艘外星飞船降落地球所带来的宝物之一，被心术不正的人夺走之后，会带来可怕的灾难。” “你的意思是……”奎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初开除你的那个航天局局长，现在早就已经坐稳了他的位置，而不幸的是。又一艘不明飞行物坠落在了落基山脉，保存的相当完好，而这位局长认为，这艘飞船当中可能会有如十戒一样的宝物。” 丽莎闭上了眼，语调悲伤的说道：“他认为航空航天局应该有全面的调查这艘不明飞行物的权限，觉得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去跟联邦调查局、神盾局或是什么类似的机构争夺这艘飞船的调查权。” “为此，他已经派出了两支科考队，但他们全军覆没，队员当中也包括你曾经熟识的寇奇队长、老瑞曼和只剩几个月就要退休的德尔塔教授。” 奎尔睁大了眼睛，他瞪着丽莎，提高了语调说：“他怎么敢？！他们只是一些科考人员，不是特工，他怎么能派他们去送死？！” 丽莎捂住了眼睛说：“我早就向他强调过这一点了，但完全拦不住他，他已经被强大的力量蒙住了双眼，他认为在这个全民迈向星际的时代，NASA本应该占据更重要的地位，他也应该有更大的话语权，如果没人给他，那他就自己去争取。” “可他是在干蠢事儿，太蠢了！”奎尔咬着牙骂道，随后他又看向丽莎说：“你是希望我去调查那艘飞船吗？” “不，恰恰相反，我反对任何人去调查那艘飞船，我丰富的职业经验在告诉我，那上面没有什么宝物，只有无穷无尽的危险，所以。我希望你能拦住任何想要去调查它的人，尤其是我们的同事，不要再让他们去送死了。” 丽莎看着奎尔的眼睛说：“我会以说得通的官方名目，送你去飞船坠落调查的前沿基地，但你要做的不是接近那艘飞船，而是拦住后续局长派过去的人，用什么方法都行，哪怕是绑架他们。” 奎尔也看着丽莎的眼睛说：“我理解你的好意，丽莎，但你应该清楚，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应该由我们来给出。”丽莎的眼神满含深意，她看着奎尔说：“这事儿应该归神盾局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窗外的光线昏暗下来，哈德逊河面上的反光透过轻薄的纱帘照进屋内，握着羽毛笔的手又写完了一段文字，窗外的光落在最后一笔的墨迹尾端，像一扇刚刚打开一道缝的大门当中透出的微光。 “我听懂了丽莎的意思，当然，在我时间不长的职业生涯当中，我曾和神盾局的特工打过交道，我清楚的知道他们负责这个世界哪个部分的安保工作——普通人，也就是那个时候的我，永远不可能接触到的那一部分，极寒冰山深埋水面之下的部分。 那艘飞船里一定有什么。 我是如此确定，因为我在丽莎，在这位每一丝皱纹都刻着坚强的女士的眼中，看到了不可言说的恐惧。”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群星的呼唤（五） “第二天清晨，我开着丽莎提供给我的属于NASA的科考监测车，前往科罗拉多州的落基山国家公园，事故报告地点是落基山国家公园内朗斯峰的东北部，有三名登山游客报告了此次不明飞行物坠落事件。 我并不打算遵守与丽莎的约定，只停留在山脉外围的前沿科考基地，而是打算深入洛基山国家公园，我觉得，自己起码应该去看一眼事故现场，哪怕是为了缅怀那些故去的同事。 朗斯峰的东面有整个山峰最难攀岩的路线，而那艘飞船刚好落在了2500多英尺的悬崖峭壁之下，这意味着，如果我不想绕路，我就必须登山，然后悬降。 我还没有做好如此冒险的打算，所以我只准备在山巅之上看一眼，看看事故现场是否真的有什么特殊之处。 前往山巅不是一段愉快的旅程，与登山的难度和体力的消耗无关，路上的风景很美，大片茂密的丛林在晨光之中被染成金色，可我却无心欣赏，我感觉到神经紧张，一种没由来的恐惧包围了我。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很胆小，可当我站在朗斯峰顶端的峭壁边缘向下看时，我仿佛看到了无尽的深渊，黑暗、黑暗和更深的黑暗。 郁郁葱葱的大树冠盖挡住了几乎所有照射到悬崖之下的阳光，我看到，一些层层叠叠的弯曲黑影，盘踞在树冠之下。 湿润的粘液随着它们不断的抽动，而在分合之间被拉成细细的银丝，又交叠到一起，织成一张密集的网。 颜色和姿态让人联想到中世纪壁画上数个女神交叠在一起的手指，仿佛那是从一个手掌上伸出来的无数指节，在不正常的密集之中又显出一种光滑的丰腴，简直令人作呕。 我落荒而逃了。 恐惧深深地包围了我的心，我像疯了一样在灌木与树根当中打滚，几乎是一路滚下了山，科考站的同事说，我看起来像是被野兽袭击了一样。 来到盥洗室的镜子前，我才发现，自己的脸上都是树枝和带刺灌木割出来的细小伤口，在不断的往外渗血，而我又从血液流动的状态中品出令我感同身受的黏腻来，我连一秒钟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幻想。 我开始不停的呕吐，几乎把胃袋吐出来，我无法忍受呕吐物的气味，于是打开了水龙头，呕吐物的残渣被旋转的水涡吸入水槽，我又开始浑身颤抖。 因为我看到，其中一片细碎的残渣正伸出手臂呼救，但还是被黑暗的空洞吞噬了，这就是我正在做的，将自己，或是某一部分的自己，冲向未知的黑暗。” “给，毛巾，你没事吧？”火箭浣熊蹦蹦跳跳的跳上了盥洗台，把毛巾递给有些发抖的奎尔，奎尔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可能是有点咖啡因过敏，你知道的，我这么多年没回地球，可能已经适应不了清晨一杯咖啡的生活习惯了。” “下山的时候你跑的太快了，我差点要跟丢了，你要是恐高的话就直说，干嘛一声不吭的往山下冲？”火箭浣熊的语调当中不无抱怨。 “抱歉，我的意思是，我往下跑的时候应该带上你的，谁让你腿短呢？但这也没对你造成什么损害，因为在人类当中我也算是腿短的，跑的不快。” 奎尔又用他那独特的幽默感开了个玩笑，想缓和气氛，可火箭浣熊丝毫不买账，他站在盥洗台上，抱着胳膊盯着奎尔说：“就算你忘了自己咖啡因过敏的事，可连恐高这么重要的事也不至于全忘了吧？” “我不是恐高。”奎尔狠狠的抿了一下嘴唇，他深吸一口气，提高了语调，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他说：“我好像，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什么。” “哦哦哦，就是你嚷嚷着的什么阴影之中的触手，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指，但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那只是树根而已！” 火箭浣熊从盥洗台上跳下来，说：“可别再对你的同事说这些疯话了，你忘了他们之前看我们的眼神了吗？合不合群倒不重要，但你总不能来这第二天就被精神病院抓走吧？” 奎尔叹了口气，他用刚刚火箭浣熊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冷水，放松嘴唇，使劲甩了一下头，发出一连串古怪的气音，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并低声说：“好了，彼得，或许你是有点恐高，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人总是在变的，对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放松肩膀，把毛巾扔在了盥洗台上转身走出去，在门口垫了垫脚，说：“好了，趁着阳光正好，我们可以绕过朗斯峰，直接抵达事故地点，除了费点时间之外也没什么的。” “你今天还打算去？”火箭浣熊有些惊讶的问，他停住脚步，回身抬头看向奎尔脸上的伤口说：“你应该休息一下，然后处理一下伤口，免得发炎了。” “不不不，我没事。”奎尔用力的摇了摇头，显出一种不正常的兴奋，他大口呼着气，然后说：“你说得对，我得扭转同事们对我的看法，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是个恐高的胆小鬼，我们今天就去证明给他们看。” 说完。奎尔就冲出了盥洗室的门，而差点被他踢到的火箭浣熊在原地打了个转。 在走到门边时，他伸出爪子扶住门框，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另一只爪子。 在两根爪子之间，有一个肉眼几乎完全不可见的小小喷口，以及手掌前半部分的一个隐藏式按钮，火箭浣熊注视着这以前自己从来没有的设备，叹了口气，甩了甩尾巴，走出了盥洗室。 他刚一出门，就听到休息室大厅当中的同事议论纷纷，但并不是在议论奎尔，而是在讨论有关神盾局特工的事。 “那群人一来就展开了一个空中基地，可真是够有钱的，而我们还得在这里忍受蚊虫的叮咬，真是够了。” “快别说了，他们干的活儿也比我们危险的多，谁知道那个见鬼的飞船上有什么？两支科考队全军覆没，我们应该感谢他们来了，不然死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要是让那群怪胎听见又该投诉我们了，你们知道的，有特殊能力的人多少带点古怪脾气。” 火箭浣熊装作普通的宠物穿梭在人群之中，大多数科考站的学者对他都很友好，所以他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正在工具间当中收拾东西的奎尔。 “你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吗？神盾局的特工已经来了，还大张旗鼓的弄出了一个空中基地，人类的科技发展可真是快啊，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奎尔手脚麻利地组装着一些东西，火箭浣熊跳上了工作台，看着他把一个尖利的铲子头绑在了一根更长的铁棍上，并在木棍胶带的末尾缠上了一个电流发射装置，大概，火箭浣熊并不能很好的辨认类似的装置。 奎尔抿着嘴，用力缠好胶带，说：“勇度不能算是个好老师，但我的确在他身上学到了一些歪门邪道，我们得在太阳落山之前出发，抢在那些大义凛然的特工前面，绝不能叫他们抢了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那个飞船有这么大的兴趣。”火箭浣熊皱着眉说：“我们的任务难道不是阻拦你的其他同事去送死吗？可你怎么好像热衷于去送死？” “我不知道。”奎尔用极快的频率摇着头说：“但我觉得我现在必须得做点什么，一旦我停下来，我就会觉得很恐慌，是的，恐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火箭浣熊叹了口气说：“那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这可能是某种心理障碍，比如惊恐发作什么的。” “那也得在我弄明白这个该死的不明飞行物是怎么回事之后再说！”奎尔把组装好的武器塞进了一个巨大的旅行包里，背上登山包后，又拎起旅行包，一边推门往外走，一边回头对着火箭浣熊说：“我现在感觉好极了，思维清晰，反应敏锐，而且充满力量，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兴奋了，走吧，我们该去冒险了。” 火箭浣熊看着他的背影，抿了一下嘴，随后跳下了桌子，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了奎尔的登山包上，并紧紧的抓住了上方的提手。 没在意其他同事惊讶的目光，奎尔冲出了基地的门，其实这里距离朗斯峰的直线距离不远，只有不到三公里，但大部分有过野外徒步的人应该知道，丛林中的三公里和公路上的三公里可不一样。 等到奎尔绕过了朗斯峰，开始向着目标地点进发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倾斜了，而当他看到目标点处冒出的轻烟时，已经临近夕阳。 靠着粗壮的树干，奎尔放下了手里的包喘着粗气，他几乎完全没有休息，而是一口气走到了这里，他把登山包拿下来，和旅行包一起放在了大树旁边，自己手脚并用爬上了树，火箭浣熊跟在他的身后，并更为轻巧的跳上了他的肩膀。 站在大树的顶端，奎尔眺望远方，一层薄雾在树冠上方涌动着，当夕阳的光线照在森林之中时，苍翠的树冠像在金色云海上乘风破浪的船帆。 火箭浣熊的手搭在奎尔的肩上，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奎尔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但很快，这副本来应当壮丽奇美的场景在他的眼里又变了个样子。 “在那一刻，夕阳如弥留之际的腐朽老者，迅速的在我眼中逝去，随之而来的便是黑夜，那明亮的云浪变成了汹涌无边的黑色之海，海浪层层翻涌，朝着我席卷而来。 我在白天看到的那些东西，终于沿着树干爬到了树顶，在海浪之中伸展触须，美丽而雄伟的阔叶林树木成了它们的母巢。 月光下的剪影像枝节横生的畸形手指，无数触须从关节的缝隙之中涌出来，血液和粘液混合在一起，浓稠到无法流动，只是不断的垂落下来，形成一个又一个半透明的蛹。 蛹的内部是几十双流动的眼睛，大大小小的挤在一起，然后从眼球与眼皮的缝隙当中伸出尖锐的勾镰，数百双勾镰刺破蛹的外皮，制造出无数的空洞，让粘液重新变成一张大网，就如我白天看到的那样。 我无法描述这奇异的新生的过程，但到那张网出现在我身下时，一种如母亲的子宫当中的温暖包围了我，我感受到了一种呼唤。 我不能拒绝，我坠落了。” “他看到了一种怪物吗？”斯塔克的目光从笔记上移开，看向斯特兰奇问道：“你所熟知的地球上的怪物当中，有用这种方式进行繁殖的吗？”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看向斯塔克说：“托尼，你还不明白吗？你不能用生物学知识去解释这一切。” “要么就是他出现了幻觉。”斯塔克依旧十分冷静的说：“这可能是神经官能症的某种表现，还伴随有惊恐发作。” 斯特兰奇有些无奈的将头转向了一边，他叹了口气说：“如果你想以科学的方式去分析神秘学界的事，你可能注定会失望。” “魔法的本质不也是能量的运用吗？” “某些时候是的，但也有例外。” 斯特兰奇看着斯塔克的眼睛，斯塔克察觉到了他专注的目光，于是便以同样的方式回望过去。 而后，他便看到，至尊法师那一直专注而平静的翠色眼眸中央，如黑洞一般的童孔中，爬出了无数交叠的触须。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群星的呼唤（六） “那是什么？”斯塔克皱起眼部的肌肉问道。 “多玛姆而已。” 斯特兰奇十分放松的靠在单人沙发的椅背上，双手搭在扶手，翘起腿说：“我这里还有大魔影、深红领主、地狱领主……托尼，你真的觉得这些生命的存在如此简单吗？” “其实如人类一样，能量是人类的工具，也是他们的，能量的重要性对于他们来说，也和对于人类来说差不多，我们以能源驱动机器建立文明，但那并不是我们本身。” “他们不是能量生物吗？” “那只是一种表现而已。”斯特兰奇眼中深沉的黑暗褪去后，眼神中富有至尊法师的智慧，他又将小臂向内扣，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身前说：“每一位大魔神的核心都是概念或者规则，而非能量。” “黑暗维度是多玛姆的财产，他把它看得很重要，为了让自己的财产更多一点，他便想要以黑暗侵蚀世界，但那只是因为他的贪婪之心，而不是生存需要。” “只要这个宇宙还存在黑暗，多玛姆就不会完全死去，他的死亡更类似于沉睡，无尽的长眠取代了真正的消亡，或许只有宇宙毁灭，他才会随之毁灭。” “而在历任至尊法师与这类生物打交道的漫长历史当中，我们也曾遇到过更为古怪和恐怖的存在，我的老师古一，曾向我讲过那段扭曲又可怖的历史。” 斯特兰奇和斯塔克同时将视线放在那本黑色的笔记本上，当两人的视线焦点重叠到一处，斯塔克便从斯特兰奇那里。听到了法师们探秘群星背后的旧事。 “在古老的海伯利安时代，巫师们便已经开始对于群星的背后感到好奇，他们绘制法阵，献上祭品，召唤这些隐于星辰背后的恐怖存在。” “而现代的魔法师们普遍认为，那些所谓的法阵和祭品其实并没有奏效，是巫师们对于星辰的窥探，引发了这些古老存在的注意。” “当它们将注意力投射过来时，巫师们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但同时也陷入了无止境的癫狂和痛苦，现代的魔法师也普遍认为这种力量不是那群存在赐予的，疯狂也同样。” 斯塔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完全听懂，斯特兰奇用了许多古老又艰深的词汇，有些甚至不像是人类的语言，但他依旧用那样沉溺的语调说： “巫师们获得的力量，不过是它们降临的余波，而他们遭遇的疯狂，也只是因为他们直视疯狂本身，这些降临的存在，没有想要对谁赐福，也没有想要是谁遭受痛苦，它们的存在本就是极致的混乱与疯狂。” “而若谈及它们本身是怎样的，我的老师古一曾说，星空的背后没有宝藏，只有无尽的盲目与痴愚。” “它们隐藏在群星深处的无质界中，而当群星归位之时，它们将重新降临。” “它们到底是谁？” 斯特兰奇顺着斯塔克专注的目光回望，然后像陷入某种感召的状态当中，吐出了一连串斯塔克听不懂的语言，但这种语言又在斯塔克的脑中汇集成为一个名字——“旧日支配者”。 “请原谅我现在才用某个具体的词汇来形容我经历过的疯狂故事，如果这是某篇小说，那么我会给它起名为——旧日重临。 但这并非是我太过疏忽，从而一直使用不明确的代词指代它们，只因寻找到这个名字的故事同样惊险而刺激，我必须记录下来，那还得从我在洛基山国家公园朗斯峰山脚下追寻外星坠落物的探险开始说起。 当太阳落山后，难以言喻的兴奋感推着我的背，让我没有选择撤回基地，而是从登山包当中拿出了我的手电筒，照亮了我即将踏上的黑暗之路……” 书桌前的席勒抬起笔，用有些困倦的眼神看向窗外，太阳终于还是升起来了，炽烈的光线越来越亮，光线忽而一晃，手电筒挪开后，露出的是奎尔满是细小伤痕的脸。 他步履艰难地在丛林当中穿行，不时的用手里的拐杖拨开浓密的灌木，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看在我刚刚救了你的命的份上，你就不能听我一回吗？！我们现在应该回基地，而不是继续危险的深入！”抓紧登山包提手的火箭浣熊在奎尔的耳边嚷嚷着，他说：“你还说你没有恐高？那你怎么解释你站在那么高的树枝顶上晕倒的事？！” 奎尔抿着嘴，好像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一样，他把头撇到一边说：“谢谢你用勾索救了我，没让我摔断嵴椎，但那其实只是个意外，我觉得我的状态很好。” 火箭浣熊深深的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劝，奎尔加快了步伐，飞船失事冒着的烟柱离他越来越近了。 几分钟后，拨开一丛茂密的阔叶植物垂落下来的叶片，奎尔终于看到了那艘失事的飞船。 “上帝啊。这是什么？！” 奎尔震惊的表情无以复加，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他脑子里预想的那种精美的、极简的、符合流体力学的金属制品——他以前在NASA见过的所有飞船残骸都是如此。 面前的这个飞船不称它为飞船并不确切，它更像是一个倒悬着插入地底的宫殿碎片，好像是某个巨大的宫殿被切碎了一片，然后被随手扔到了这里。 奎尔再走近了一些，他发现，他的判断没错，那应该是四分之三个哥特式宫殿主殿的尖塔，就是那种哥特式教堂正厅旁边常见的尖塔式建筑物。 之所以称它为哥特式，是因为奎尔那较为贵乏的建筑学知识让他找不出其他更确切的风格来描述这个建筑物了，它通体呈现黑色，墙壁上有金色的流光，金属装饰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星空花纹。 但同时它周围的空间有一种错乱感，让人感觉它好像并不是真的长成这样，只是人类的大脑只能把它理解成这样。 “怪不得NASA的局长会坚信这里面有宝藏……” 在巨大的建筑物面前，奎尔的身影小到快要消失不见了，他仰着头盯着这宏伟的遗骸。 然后他又突然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脖子说：“我在山峰上的时候怎么没看到这么个大家伙？这、这不科学……” “你现在还能秉承着一颗科学之心，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意志坚定的表现了。”火箭浣熊也同样盯着这个建筑物，并伸出爪子拍了拍奎尔的肩膀。 “我可不觉得你贸然进入这里面会有什么好下场，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离开，然后从长计议。” “你真的不太像个野兽，或者说和他们截然相反。”奎尔一边说，一边迈动步伐，开始围着这处遗骸绕圈，似乎是想要找到一个入口。 忽然间，一种震颤从大地上传来，奎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震倒在了地上，他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但与此同时，低沉的钟声响起来。 “冬……冬……冬……” 天旋地转。 奎尔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却完全阻挡不了钟声的渗入，他看到，月光之下大树的阴影处，那些可怕的黏腻的触须又开始扭曲的活动起来。 黏腻的触感爬上他的脚腕，然后是他的全身，接着深入他的胃袋和肠道，奎尔张大了嘴拼命的呼吸着，耳边满是从眼睛当中伸出的勾镰刺破自己腹部肌肤的声音。 “噗嗤、噗嗤、噗嗤……” 从蛹当中涌出的眼睛挥舞着无数尖利的肢节朝着黑暗深处飞奔而去，并爬上了黑暗中几道身影的脸上，成为了他们的眼睛。 载着眼睛的怪物越走越近，“噗嗤、噗嗤、噗嗤……” 奎尔狂乱的挥舞手臂大喊道：“别过来，别过来！滚开，快点滚开！ ！ ” “你还好吗？嘿！嘿！伙计，醒醒！我们不是什么怪物，我们是神盾局的特工！你能清醒点吗？” 明亮的光线照到了奎尔的脸上，光芒的刺激让他忽然回过神来，他的手臂僵在了半空，挪开之后看到的是几个青年的脸。 “你没事吧？你到底怎么了？” 为首的那个青年的面容让奎尔感觉到有些熟悉，他的思绪忽然又被牵扯回回地球的第一天，他在一个报亭的旁边给丽莎打了电话，而那个时候，从他身旁跑过去的报童，手上拿着的报纸头版头条正印着这个青年的脸。 “彼得……彼得·帕克？” “你看，我就说让来利去安抚是有效的吧，人人都信任彼得·帕克。”站在为首青年身后的一个亚裔青年摊开手说道。 “老兄，你要是没事就别在地上躺着了，不凉吗？小心你的腰。”亚裔青年走上前把奎尔拉了起来，奎尔使劲摇了摇头，显得不太清醒。 “抱歉，先生，但我恐怕必须得问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和这个神秘的建筑物又有什么关系？” “我是，我是NASA的调查员。”奎尔喘着粗气说道：“你们又是谁？我可不觉得神盾局的特工会这么年轻。” “我们的确不是正式特工，只是接到了神盾局的临时任务而已，我是本·来利，你也可以叫我彼得·帕克，随你喜欢，我和我的朋友们受神盾局的委托前来调查此次坠落的不明飞行物。” 来利向着奎尔伸出了手，奎尔一只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并说：“所以你们是那种有特殊能力的怪人？” 来利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队友，站在他身后的有绯红女巫旺达、贾维斯和徐尚气，然后他又回过头看着奎尔，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们都有特殊能力，但我们也都称不上怪人。” “毕竟，我们没有大半夜的倒在树丛里又喊又叫。”来利耸了一下肩，听着他轻松的语气，奎尔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 没有扭曲的触须、没有可怕的粘液，他又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腹腔，没有破腹而出的怪物，一切都是幻觉。 “没什么，我只是摔倒了而已，我叫彼得·奎尔，你们也可以叫我星爵，这是我的朋友火箭浣熊。” 来利眨了眨眼看向跳到奎尔肩上的浣熊，他刚想纠正一下奎尔的措辞，就听到那只浣熊张开嘴对他说：“你好，我是火箭浣熊，把你已经到嘴边的那些不礼貌的措辞收回去，我不是他的宠物。” “嗯，好吧，抱歉。”来利挠了挠头，可如此轻易接受的姿态，却让火箭浣熊有些不适应了，刻意压低了一旁的眉毛，做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说：“你对我会说话不感觉到惊讶吗？” “呃，我也认识一个朋友，我还常去他家打游戏，他是一只会说话的耗子，我觉得你们两个可能会很有共同语言。” “我觉得不会。” “好了，各位别寒暄了，来利，你来之前不还嚷嚷着要速通吗？我们赶快进去吧，不论找到什么，拿魔法一股脑的装起来，然后扔给尼克头疼去吧。” 徐尚气皱着眉，他摇了摇头，感觉到有点难受，旺达敏锐的发现了他情绪有点不对劲，于是便问道：“你怎么了，徐？你前段时间不是去神矛局集训了吗？还是控制不好那种所谓的‘气’吗？” “我感觉气的流向在变得混乱。”徐尚气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有点胃疼，或许是我中午吃的太多，但总之，我不太舒服，我们赶快调查完，赶快走吧。” 贾维斯伸手扶住了徐尚气，但徐尚气轻轻地推开了他，示意自己不需要帮助，而这时，站在最前方的来利对奎尔要一起进去调查表示惊讶。 “抱歉，我真的不是要小瞧你，但很明显你现在的精神和身体状态恐怕不太适合……” 来利欲言又止，他看向奎尔，这个青年现在的状态的确不是很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糟糕，脸上全是划痕，面色苍白，身上都是泥土的痕迹，但眼里却有一种不太正常的兴奋。 “我状态好的很，相信我，就和你们一样，我也需要一些调查结果回去交差，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来利犹豫了一下，但想到自己蜘蛛侠的身份，又回头看了一眼旺达，自己几人的能力探索个失事飞船绰绰有余，多带上一个人也没什么，哪怕他是个累赘。 于是，一行人开始绕着尖塔寻找入口，他们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宏伟的建筑物之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而尖塔破碎的顶端，悬挂着一轮巨大的圆月。 “当我们为月亮而痴迷的时候，便忽略了这明亮星体背后，隐藏于黑暗中不起眼的星星。 太多的异常提醒我该早日脱身，但那时，我完全忽略了它们，如同那些被卷入水涡中的残渣一样，朝着未知的黑暗空洞，无可遏制的滑落下去。”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群星的呼唤（七） 探索建筑物的小队由来利打头，绯红女巫旺达结尾，队伍中两个实力最强的人一前一后保证队伍的安全，小队绕了这个建筑物一圈，终于在靠近悬崖峭壁的那一面找到了一个通向地下的洞。 “看起来像是尖塔坠落时砸开疏松的地面形成的空洞，我们无法确定里面有没有门，我想往里面扔一个照明棒，但不确定会不会引起一些连锁反应。” 星爵奎尔蹲下身，探头朝洞里面看去，但里面只有一片漆黑，于是他想寻求一些照明手段。 贾维斯走上前，他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眉骨上方，棕红色的童孔当中闪过一抹流光，地形扫描装置打开，地形状态以蓝色的网格呈现在他的眼中。 他也走到空洞旁边，看着星爵说：“你说的是对的，底下的确是个洞，但没办法判断里面有没有门，我们最好还是照亮之后看一下。” “我来吧。”绯红女巫走上前，习惯性的想要用魔法照明，她的手伸出，红色的能量凝聚成光点。 星爵有些好奇的探头过去，站起来走了几步，来到绯红女巫的身前，问：你是神族吗？” 显然他在宇宙中见过的能使用魔法能量的种族大多都是神族，旺达摇了摇头说：“不，我是变种人。” 随着她说话，手中的光点越来越明亮，就在旺达想要将魔法点亮的光点送到洞窟当中的时候，光点却“噗”的一声熄灭了。 “怎么了？”贾维斯有些关心的看着她问。 旺达皱了一下眉没有说话，而是再度尝试凝聚魔法能量，可这一次光点并没有被点亮，旺达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 “是混沌魔法的来源西索恩出问题了吗？”贾维斯又问。 旺达摇了摇头说：“不，我与西索恩的联系很稳定，而且就算不经过他，我也可以调用混沌力量施展魔法，只是我觉得思维有点混乱……在泽威尔学院上冥想课的时候，我应该好好听的。” 旺达的脸色不是很好，她微微蹙着眉，嘴角也向下撇，似乎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让女巫小姐感觉到有些挫败。 贾维斯赶忙拍了拍她的肩，说：“没关系，我们可以用照明弹，这位奎尔先生，刚刚我的地形扫描信息告诉我底下没有什么东西，你可以放心的把照明工具扔下去。” 奎尔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从自己的工具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方形装置，从材料和制作工艺来看，应该是来源于克里帝国或其下属文明。 奎尔把这个不足巴掌大的小方块顺着洞口扔了进去，“唰”的一声，洞窟当中就被蓝色光线照亮了，那是一处很大的空洞，而在对面石头和泥土的狭隘之中，露出了一抹暖色的光线。 “那可能是这个建筑的一个窗户，那是什么？玻璃碎片吗？看起来窗户已经被打破了，我想我们可以从那儿进去。”贾维斯的语调一直很冷静，这给了众人莫大的安全感。 没有人去苛责旺达发挥失常，因为除了贾维斯之外的所有人都感觉有些难受，来利呼出了一口气说：“我的蜘蛛感应一直在响，但很微弱，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我明明没有受到伤害，附近也没有危险，可它就是在我心底嗡嗡作响。” “我体内的气流一直有点紊乱。”徐尚气翻着两只手，似乎不知道怎么用英文描述自己的感觉，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说：“我在神矛局学到的心法甚至没办法完整的运转一周，总是断断续续的，但并没有什么东西在阻隔我的力量，我只是没办法集中精神。” 他的眼神一会往左看，一会往右看，显得有些心烦意乱，来利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上面一片鸡皮疙瘩。 而蜘蛛侠战胜自己恐慌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动起来，他立刻站了起来，在原地跳了跳，然后说：“好吧，我先下去，我有蜘蛛感应，一旦有危险，我也能提前躲开。” “我和你一起下去吧。”旺达跟在来利的身后说道：“我可以用魔法让我们两个悄无声息的落地，以免惊动什么东西，我确信里面有什么东西。” 来利也没有过多纠结，点了点头，旺达伸出双手，红色的光芒笼罩两人，两人顺着洞口飞了进去，一路并没有落地，直接来到了暖色光线出现的地方。 “这底下好冷。”绯红女巫打了个哆嗦说：“我感觉至少有零下20度，如果没有魔法护盾，我们恐怕寸步难行。” 落到地面上，来利率先看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碎片，又朝着光线蔓延的地方走了两步，紧接着就发现与贾维斯推测的一样，这里是一扇破了的窗户。 但窗户当中透出的光线不是来自于灯光或者烛火，而是极远处的黑暗当中一团莹莹的光。 来利不自觉的吞了一下口水，他本能的觉得深入其中不是个好主意，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徐尚气的喊声：“怎么样？我们可以下去了吗？！” “可以！这里没什么危险！”来利回头喊道，但很快又低声默默补上了一句：“但再往前可就不一定了。” 旺达突然变得有些暴躁，她说：“管它有什么，我们冲进去，它能拿我们怎么样？难道我的魔法还对付不了几只怪物吗？” 说完，她拉着来利往回走，然后用魔法将其他几人接了下来，完全不顾之前的队形，而是领头走在了前面，一边往那扇窗户走，一边说：“别故弄玄虚自己吓自己了，神盾局的那些普通人特工都能应付的来，难道我们就不行吗？快走吧。” 其他几人都跟着旺达的步伐，而徐尚气却左右环顾，他总感觉洞窟黑暗的环境当中藏着许多双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捏了一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佩。 那是他从神盾局离开之后，局长郑贤送给他的，郑贤说，只要配合徐尚气之前学到过的清心诀，就能帮助凝心静气，更好的运转功法。 徐尚气开始在心中默念清心诀的内容，然后将气运转到眼睛上，提升了在黑暗中的视力，又平稳了心态之后，那些仿佛无处不在的眼睛逐渐隐去，洞窟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徐尚气松了口气，可是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徐尚气被吓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他一回头，看到了星爵奎尔的脸。 徐尚气松了一口气，他还记得银河护卫队里那几个逗比，不过之前他胃不舒服，顾不上去和星爵打招呼，现在他感觉好一点了，于是就笑了笑说：“你好，你叫彼得·奎尔，对吧？” 奎尔点了点头说道：“神盾局里的亚洲人可不多见，你应该挺厉害的吧？” “我只是个学徒而已。”徐尚气摇了摇头说：“来利说想做任务赚积分，我就跟他来了，我没什么本事，就连功法都是临时抱佛脚现学的。” “小子，别那么谦虚，你就没发现自己的步伐比别人都轻快很多吗？”火箭浣熊沿着奎尔的手臂跳到了徐尚气的肩上，冲着他挥了挥爪子说。 徐尚气偏着头看着他肩膀上的浣熊，感觉到很好玩，于是便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但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一样把手收了回去。 他记得，银河护卫队里火箭浣熊的脾气挺暴躁的，不喜欢别人把他当成小动物，而且他是个智慧生物，未经别人的允许，摸别人的头是有点不太礼貌。 于是，徐尚气只是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说：“这是神矛局的老师教我的步法，只要把气运到腿上，走路就能轻松点，毕竟我比较懒，连登山都习惯坐缆车。” 可没想到那只浣熊居然伸出爪子摸了摸徐尚气的头，然后说：“看起来是个很有礼貌的傻小子，等回去之后我请你吃饭。” 说完，火箭浣熊又蹦蹦跳跳的跳回了奎尔的登山包上，在奎尔越过他走向前方的时候，徐尚气摸了摸自己的胃，皱了一下眉。 他觉得可能自己中午真的吃的太多了，一听到“吃饭”这个词，居然又开始有点反胃，也或许是他离绯红女巫有点远，他感觉这里越来越冷了。 徐尚气不禁打了个哆嗦，左右环顾了一下，感觉黑暗之中又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再次伸出手捏住玉佩，在心中感叹，读大学的时候他真应该少看点恐怖片。 当奎尔带着火箭浣熊走到了队伍中段，火箭浣熊又跳到了贾维斯的身上，不过在火箭浣熊的脚掌接触贾维斯肩膀的一瞬间，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装作无意的耸了耸肩说：“伙计，前面那个红头发的女孩是你女朋友吗？” “我们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贾维斯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可火箭浣熊立刻挥舞起爪子说：“嘿！这样可讨不了女孩欢心，你应该说‘我是这样想的，只是不知道她意下如何’。” “风趣又不失礼貌的回答。”贾维斯评价道，但他很快又说：“但我更喜欢陈述事实。” “你一只浣熊居然还教起人类怎么泡妞了？赶紧回来，别上蹿下跳了。”奎尔伸出手拍了一下贾维斯的肩膀，露出了一个有些抱歉的笑容。 可谁知，火箭浣熊又把奎尔的肩膀当做跳台，抓着旺达的披风跳到了她的肩上，一只手挡在嘴边，像说悄悄话一样对旺达说：“我敢打赌，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不解风情了，否则他也不至于能陈述出这样的事实，但你竖起耳朵的动作也有点太明显了，这可不太矜持，小姐。” 下一秒，火箭浣熊动作麻利地躲开了旺达抓过来的手，旺达有些羞恼的回头瞪着跳上来利肩膀上的浣熊，但在感觉到贾维斯看过来的目光之后，又抿了一下嘴，微微翻了个白眼，把头转回去了。 “他们这样多久了？”火箭浣熊把手肘撑在来利的脑袋上问道，来利耸了耸肩说：“已经很久了，并且接下来可能会更久。” “本·来利！”旺达提高了声调，不满的喊道。 不得不承认，这只浣熊人来疯的行为好像是有点太闹腾了，但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上蹿下跳、插科打诨的行为，也算是冲澹了黑暗环境中的压抑气氛。 但带来的副作用就是，在火箭浣熊也安静下来之后，黑暗和寂静融为一体，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黑暗的空间之中，连心跳都变得更加清晰，而在听到同伴有些急促的心跳后，众人都变得更加难以忽视自己心中的恐慌。 从洞窟入口到窗户的短短一段路变得格外漫长，那种压抑在心中的不可言说的恐惧，仿佛由液体凝聚成固体的燃料，不知何时就会发生剧烈的爆炸。 “当我们站在窗户之前，凝视着黑暗深处的遥远光点时，沉默如无声的海浪，让一重又一重的恐惧，冲刷着每个人心中的高墙。 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这同时到来的犹豫到底来自于什么，唯一能战胜人类对光明的向往的，只有对于黑暗的恐惧，或许不是黑暗，而是未知。 我能够清晰的听到他们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 或许正是人类身体中某部分野兽的本能，教导着我们该如何从原始和蛮荒中厮杀出来，当恐惧想要闯入并驯化我们的身体，加速跳动的心脏和加快流动的血液，会使我们摆脱沉郁，生理反应促使我们亢奋起来，去奋起反抗、挣扎求生。 好奇、窥探、恐惧、挣扎。 在这一刻，我便明白了，我们这些弱小生物，到底是如何如同渣滓一般，被海洋的涡流吞噬，落入到无边绝望的黑暗孔洞当中去的。”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群星的呼唤（八） 圆形的禅窗之前，斯塔克和斯特兰奇都皱着眉看着桌面上的黑色笔记本，斯塔克用食指和拇指捏起来，抵着自己的下巴皱着眉说：“所以，这位笔记本的主人在冒险的旅途中还找到了几个伙伴？” “是的，他称他们为‘女巫、大力士、机器人、武者和小动物’，听起来有点像是纸牌的名字。” “各富特色。”斯塔克评价道，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能力全面的像是故意安排好的一样。” “毫无疑问的是，各怀绝技的队员为这支小队的生存提供了更大的保障，但接下来，他们会面临更大的挑战。” 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微笑，他说完之后，轻轻打了个响指，被翻开的黑色笔记本漂浮了起来，悬浮在茶几的右侧，而茶几之上摊开了一张地图。 斯特兰奇张开五指，五道光点飞向黑色笔记本的书页，紧接着，五个活灵活现的折纸小人从书页之间跳了出来。 第一位穿着长长的黑袍，头戴尖尖的巫师帽，手拿的法杖顶端还冒出绚丽的光芒。 第二位身材魁梧强壮，手拿盾牌，落在桌面上时掷地有声，扬起一阵灰尘。 第三位的身体由几个方块构成，中间由电线连接，下体是滋啦作响的履带，脑袋上的天线左右晃着。 第四位身形矫健，穿着东方风格的功夫袍，背后还写了一个汉字的“武”字，落地便是一个漂亮的回旋踢。 第五位则是一只身材细长的鼬科动物，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灵活的在其他几位成员的脚边穿梭。 最后一个背着旅行包的火柴人，落在了地图的正中央。 斯塔克的眼神扫视着几个小纸人，依照顺序念出了他们的名字：“女巫、大力士、机器人、武者、小动物以及笔记本的主人，我们便称他为‘主角’吧。”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他的手指轻轻按在桌面上，魔法的光辉如电流一般自指尖激射而出，又如叶脉一样，连通到每一个纸人的脚下。 当魔法的光辉包裹住所有纸人的身体，他们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样，鲜活的动了起来，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又转头看向同伴。 斯特兰奇掀起魔法光线的另一端，手指张合，朝着黑色笔记本虚空一投。 当笔记本与几个纸人被魔法能量连接起来后，他们从懵懂之中恢复了神智，互相扫视过对方，然后捏紧了手中的武器，看向地图前方未知的旅途。 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全都身体前倾，将头凑近地图，盯着小纸人们的动作，而地图上的小纸人仿佛对半空之中观察着他们的两人毫无所觉，而是叽叽喳喳的展开了讨论。 “我觉得你们完全是多虑了，看起来，前面那个光点就是我们要调查的东西，我们只需要多走两步，就能拿到一个差不多可以交差的结果了，有在这纠结的时间，我都已经回来了。” 旺达抱着胳膊，眉宇之间似乎积攒了一些怒气，女巫小姐性格当中继承自她父亲的那部分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比起谨慎行事，她还是更喜欢快刀斩乱麻。 “我知道，旺达，我知道你很强，但我的蜘蛛感应从来没出过错，前面的东西肯定很危险，甚至是我们都未必能应付得了的危险。” 来利的眉头皱的比旺达更深，他上前一步用有些强硬的姿态说道：“是我拉着你们来做任务的，所以我必须对你们的安全负责，我不能接受任何一个人在这里受伤，哪怕一点都不行。” “可我们都已经走到这儿了。”旺达非常不解的在原地踱步，她说：“只要再往前走几步，任务就完成了，你过分高估了它的难度，我们不应该再浪费时间了。” “好吧，好吧，旺达。”来利伸出了两只手想要安抚旺达，他说：“我把你们叫来这里是为了完成我的任务，但现在我打算放弃这个任务以及积分了，所以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没有任何留在这里的必要。” “你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我不是预言家，我不能预料到这里的情况，我是在为你们的安全考虑！” 随着两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其他人也不得不加入了战局，徐尚气是站在来利这一边的，因为他真的觉得不太舒服。 不光是生理上的，他丰富的联想能力让他把周围的黑暗看得太过复杂，他知道这是在自己吓自己，但又难以避免感觉到恐惧，就像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会把家里的一切物件看的近似人形。 贾维斯站在旺达这一边，也不全是因为他们的私情，他是这里状态最好的一个，尤其是精神状态，他刚刚拥有没多久的感情模块，其实不是很能理解其他人到底在恐慌什么，他完全没有类似的感受。 双方各执一词，最后所有的目光又落到了星爵和他肩上的火箭浣熊身上，奎尔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旺达，又看了一眼来利，并说： “说真的，对我来说，能不能拿出调查报告回去交差不太重要，但我觉得，我们必须得弄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没有一份详实的报告，你觉得神盾局或者是NASA会放弃继续往这里派人吗？而如果没有你们一样的强大实力，能有多少调查的特工或科学家活着走出这里？” 奎尔的这番话，却恰好戳中了来利，他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动摇，因为他知道奎尔说的是有道理的，如果他们铩羽而归，那些觊觎宝物的人才不会停下他们调查的动作。 哪怕在场的这些超能力者反复向他们强调这里有多危险，也依旧会有势力源源不断的派人往这里送死，这是任何一个蜘蛛侠都不希望看到的。 见到来利动摇，旺达也放缓了语气，她说：“我们也不是要一股脑的冲过去，完全可以用魔法或者机械探测之类的手段先试探一下，要是有危险，我们就原地请求支援。” “如果危险大到我们无法解决，那自然会有能解决他们的人来处理。”贾维斯也帮腔道：“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变种人，没人想看到地球上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危险，我们不是孤军作战。” 来利深深的叹出一口气，他的蜘蛛感应铃响的节奏没有放缓，但他也只能妥协，低下头说：“好吧，但我们要先进行至少两轮检查，然后再前进。” 奎尔走上前拍了一下来利的肩膀，从自己的旅行包当中掏出了一套设备，分别是一个能够悬浮飞行的小飞碟以及一个监测屏幕。 奎尔打了个响指说：“这是斯克罗尔帝国淘汰的军用品，勇度从黑市上买来的，就算沐浴在恒星爆发的能量中，也能坚持一小会，足够把数据传回来了。” 说完，他遥控着小飞碟飞向光球所在的地方，所有人都凑上前看着监测屏幕当中的画面，屏幕之中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飞了一会之后，小飞碟接近了光球，然后就再也无法前进了。 “看起来，这只是一盏灯？”奎尔有些迷惑不解的说：“除了发光之外，没有监测到什么奇怪的能量，它的背后也什么都没有，只是平常的通道而已，可能是我们有点大惊小怪了。” 见状，旺达走上前，深吸了几口气，努力集中精神，如绸带一般的红色能量朝着前方蔓延过去，微弱的红光照亮了通道，但依旧没在通道中发现他们想象中的怪物。 靠近灯光之后，红色的力量绸带缠绕其上，但也没有引发任何奇怪的反应，那个光点就那样悬浮在那里，像个大号的灯泡。 “嗨，我还以为能闹出多大的动静呢。”火箭浣熊伸出爪子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并说：“这说不定是外星人照明用的灯泡，是我们自己联想力太丰富，非觉得它背后有什么怪物。” “它背后的通道看起来很长，可能后面还有一些房间什么的，我觉得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没有任何怪物从黑暗之中冲出来，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来利也耸了耸肩说：“好吧，是我神经紧张，大惊小怪了，我们走吧。” “你的那种神棍感应不要紧吗？”火箭浣熊问了一句。 “那不是神棍。”来利皱着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他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大部分人对于感应之类的东西都不太信任，觉得那可能是一种精神紧张时出现的幻觉。 说实话，就算是来利自己也没有那么确定蜘蛛感应就一定是对的，或者说，正版蜘蛛感应可能是对的，但他毕竟是克隆人，会不会程序出错也不好说。 多方验证前方没有危险，来利也就努力屏蔽了自己脑海当中的嗡嗡声，跟随队伍向前走去。 而随着细长的通道在视野之中逐渐变小，两颗巨大的头颅隐没于黑暗之中，斯特兰奇收回了目光，看向斯塔克，并说：“他们做了个愚蠢的决定。” 斯塔克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听说过深海当中一种叫做‘鮟鱇’的鱼类吗？” “当然。” “人们总是说，鮟鱇鱼头顶的灯泡不是个很高明的陷阱，上当的也都是一些蠢鱼。” “但换个角度来看，陆上生物的人类视觉进化程度一定比深海中的鱼类要高，所以站在我们的角度，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鱼会只看到灯泡，而看不到背后那张恐怖的巨口。” 斯塔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用低沉的语调说：“或许某些时候，人类也是那群蠢鱼，我们的某些方面，也并没有进化到能够看清灯泡后面的陷阱。” 然后，两人又将目光投向了地图上的小人，而此时，走在最前面的绯红女巫已经接近了发光的灯泡。 “不，等一下！旺达，别过去！ ！” 突然，一声怒吼在通道当中响起，来利捂住脑袋疯了一样的甩头，蜘蛛感应剧烈的报警声已无法再以任何方式忽视，可已经晚了。 整个通道剧烈的摇晃起来，明亮的光线吞噬了所有黑暗，但光明并未到来，只有无穷无尽的坠落。 原本明亮的光球忽然变成了一个极小的黑暗孔洞，而力量的风暴如同深海涡流，将所有的渣滓旋转着冲入无光的深渊。 涡轮形成的花纹与最中间的黑色小孔，形成了童孔一般的图桉，灰色的眼睛眨了眨，坐在书桌前的席勒揉了揉肌肉紧绷的手腕。 而这时，另一个小小的身影跳上了书桌，蜘猪侠坐在书桌的桌边看着席勒说：你让我打开的蜘蛛图腾的传送门通向的那个宇宙，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没什么特别之处。”席勒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又补充道：“……只是特别危险罢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群星的呼唤（九） “若是写起一场灾难，不必用多么宏大的视角描述整个世界的残破，也不必以多么细碎的口吻细数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悲剧。 因为只是我一人所听、所见、所联想到的，便足以将这黑暗漩涡中的每一道深渊潜流，勾勒出它本来离奇又恐怖的面貌，这是我在被冲入那黑暗孔洞后，在世界幽暗狭窄的甬道之中穿梭时习得的道理。 当我们像无知无觉的猎物一般拥抱光芒陷阱后，再醒来，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的，是地铁车厢天花板翘起一个角的铁片下，斑斑的锈迹……” “老天啊，我这是在哪儿？”奎尔捂着头，想要从地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小臂好像被粘在了某种东西上，他向左边偏头，看到自己刚刚离开地面一点的左手手臂与地面之间，连接着黏液被拉扯构成的细丝。 “这他妈什么鬼东西？”奎尔呲牙咧嘴的骂了一句，他将手臂重新放在地上，转换了一下身体的重心，想把自己的胳膊从地面上抬起来。 可当他用右手撑着地面用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右边的小臂也被地上的黏液粘住了，奎尔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说：“我算是知道被粘在粘板上的蟑螂是什么感觉了，老天啊，火箭，火箭，你在吗？” “噗嗤、噗嗤、噗嗤……” 一连串细微的轻响从远处传来，奎尔的动作僵住了，他本能的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无尽的黑暗。 借着某处仅有的一点冷色微光，奎尔看清了自己头顶的状况，那里并不是寻常的房顶，而是铁皮，其中一块铁板翘起了一个脚，地下露出斑驳的铁锈。 看来，自己是在地铁车厢里了，奎尔叹了口气，他甚至还有空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虽然算是个老古董，但好歹也见过地铁。 “噗嗤、噗嗤、噗嗤……”声音还在继续。 奎尔凝神细听，发现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而且也没有越走越近的征兆，他索性不去管声音了，而是专注于想办法摆脱把他固定在地上的黏液。 重心从左边换到右边，从腹肌发力到背肌发力，奎尔以有些滑稽的姿势在地上咕蛹了半天，终于让自己的半边身体摆脱了黏液的纠缠。 奎尔捏紧了拳头为自己打气：“好的，彼得，你已经干完一半了，只要再加把劲，你就是只自由的蟑螂了！” 突然，一阵冰凉感从额头传来，奎尔用挣脱出去的那只手摸了一下自己左侧的额头，发现是一些深色的痕迹，由于光线太暗，奎尔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他把手在地上抹了抹，被他挣脱出来的相对较干的黏液，成了最好的清洁剂，痕迹被蹭掉了，但很快，又有两滴不明液体滴到了奎尔的额头上。 奎尔有些厌恶的甩了一下手，然后发现，这两滴液体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它们飞出去的姿态不像是水。 忽然，他听到一些黏液摩擦的“啪叽啪叽”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奎尔缓缓抬头，然后看到，翘起的铁板底下，他原本以为是铁锈的地方，正在涌动着密密麻麻的、深色的卵。 越来越多的卵掉落下来，顺着奎尔的额头和高耸的鼻梁流到他的下巴上，奎尔发出了一声破音的尖叫，疯狂的用手抹掉自己脸上的东西。 他像一只撞断腿的麋鹿一样，努力的用半边身子挪着自己的位置，避开头上的可怕巢穴，无力的用胳膊蹭着脸上深色的痕迹，他甚至能感受到细碎的沙砾一般的卵当中，极富规律的心跳。 它们就要破壳了。 这个念头出现在奎尔心中的一瞬间，他已顾不上许多，抓起之前那团有些干涸的黏液就往自己的脸上和身上蹭，用最快的速度擦掉了自己脸上的痕迹，然后奋力一丢，黏液团刚好滚到了微弱的冷光底下。 奎尔看清了亮光的来源，那其实是地铁车门亮起的指示灯，而此时，在灯光之下，那被裹缠在黏液球当中的细密的卵，开始孵化了。 无数带有甲壳的、有三对钩足的黑色虫子，从半透明的胚胎当中爬出来，但等待着它们的不是新生，而是封闭的不断挤压着的黏液团。 血红色的黏液显然已经失去了生命力，但它依旧绞缠着密密麻麻的虫子，将它们压的甲壳破碎、钩足折断，甚至直接把它们碾成细碎的尸沫。 黑色的虫子挣扎着想要逃出来，但却在最后一层壁障前窒息，奎尔甚至能够看到它们窒息时绝望的表情，但更多的钩足刺破黏膜，让红色的黏液变成布满孔洞的尸块。 奎尔感觉到了可怕的窒息，他用尽最大的力气想要摆脱粘在身上的黏液，因为孵化的虫子越来越多，也越长越大了。 可另外半边的黏液完全没有干涸的迹象，它们就好像还有生命一样，死死的咬在奎尔的皮肤上不愿意脱落。 这个从小孤僻的男孩憨厚外表下一股可怕的狠劲被激发出来，奎尔摸向了腰间的匕首，正手握刀，一下子在被黏液粘住的皮肤上方割开了一个大口子。 然后奎尔把手伸进伤口当中，“呲拉”一声，整片皮肤剥了下来，留在了黏液之上，然后，奎尔摇晃着站起了身。 这果断的动作救了他一命。 因为下一秒，他头上的铁板无法支撑密密麻麻的正在破壳的虫卵，“砰”的一声掉了下来，紧接着是“哗啦哗啦”的黏液倾泻声。 奎尔喘着粗气，甚至无暇去看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臂，在原地垫了一下脚，转头朝着指示灯的方向跑去。 而就在他越过指示灯看向更深处的黑暗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用一门他不懂的语言叫骂着。 “火箭，火箭！我在这里！”奎尔大喊道。 奎尔冲了过去，然后在靠门边的座椅旁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显然他也被黏液粘住了。 火箭浣熊抓着自己的尾巴压低声音叫骂着，在看到奎尔的一瞬间，他甚至无暇解释自己的情况，而是颤抖着胡子对他说：“那个该死的医生疯了！他把我们扔到了地狱，我就不该听他的！ ！” “先别管那么多了。”奎尔摸出匕首，“唰”的一声，将火箭浣熊尾巴上的毛剃掉了，幸运的是，浣熊的皮肤没有被黏液粘住，所以他只是损失了一缕毛发，就成功脱身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奎尔的肩膀，然后在他的耳边大声说道：“彼得，我必须得向你道歉！我听信了一个邪恶医生该死的阴谋诡计，他让我用药物把你们引到尖塔里！” 火箭浣熊的声音尖锐的像是出错的磁带，奎尔却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竖起耳朵仔细听。 “噗嗤、噗嗤、噗嗤……” 声音依旧在很远的远方，但却以缓慢的速度逼近了这里，奎尔的眼球飞速的转动了一下，然后说：“粘住我们的黏液的粘性很大，绝不是口水什么的。” 忽然他的童孔急剧收缩，突出了一个单词：“捕蝇草……快跑！ ！” 就在奎尔急速迈动脚步的一瞬间，散发着强烈酸臭味的巨浪从尾部的车厢汹涌而至，溅出的水滴中带着无数虫子的甲壳、钩足和长有均匀须毛的眼。 奎尔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的身前已经是驾驶舱了，他左右看了一眼，大喊道：“抓紧！ ” “砰！ ！” 奎尔直接从侧面窗户的玻璃冲了出去，“哗啦”一声，连带着破碎的玻璃，他摔在了地上，但却没有多做停留，而是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墙角。 然后，他倚在墙角，喘着粗气，看着层层叠叠的如肉瘤一般的巨大蛆虫包裹在列车上，将自己的胃液喷射到列车内部，席卷一切列车内部的生物，吞进自己的肚子里，然后留下新的黏液，等待新一波猎物。 奎尔靠着墙无力的喘着气，他转头看一下火箭浣熊，说：“你说的‘医生’是怎么回事？” “我、我……”火箭浣熊好像是有些难以开口，但他还是抿着嘴说：之前你看到的那些幻觉，就是那些树根什么的，其实是药物导致的。” 火箭浣熊伸出了自己的一只爪子，奎尔在他的爪缝之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喷口，火箭浣熊颤抖着收回爪子，然后说：“那个医生把它叫做‘恐惧毒气’，只需要一丁点，就能让人被恐惧吞没。” “所以，是你把我们骗来这里的？” “妈的，我根本不知道他要这么做！我以为他所说的考验，只是在那个尖塔型的建筑里面给你们塞了点怪物，或者走走迷宫什么的，他玩的太大了！” 火箭浣熊垂着头，似乎是十分自责，他本以为会等到奎尔的责骂，可这个时候奎尔又摁住了他的头，对他说：“嘘……你听到了吗？” “什么？” “噗嗤、噗嗤、噗嗤……” 声音越来越近了，奎尔感觉汗毛倒竖，可他没在黑暗当中看到任何东西，他左右看了一下，没有发现自己的旅行包，就连登山包也不见了，以至于他现在想找个照明设备都没有。 可这个时候，火箭浣熊伸出了另一只爪子，一道光线出现，他抬头看向奎尔说：“我们要是活着出去了，你想拿我怎么样都行，但我们得先离开这个地方。” “我也是这么想的。” 奎尔仔细听着声音的来源，然后朝着火箭浣熊的背后一指说：“那里，那里有什么……” 火箭浣熊勐然转头，用爪子上的照明设备对着奎尔指的那个地方，但那里除了潮湿的隧道墙壁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不、不。”奎尔有些痛苦的使劲闭上了眼睛，一种知觉与现实不符的痛苦困扰着他，他一把抓过火箭浣熊抱在怀里，踉踉跄跄的朝着声音传来的反方向跑去。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到！” “那你为什么要跑？” “因为我看不到！” 奎尔带着火箭浣熊一路奔跑，顺着地铁站向上跑，越过闸机，快速跑上已经停运的电梯。 在重见光明的一瞬间，出现在奎尔面前的，是被怪物吞噬的世界中，一场盛大的夕阳。 金色的光线照在沾着墨水的羽毛笔末端，笔尖轻轻落在纸面上，就连文字也被照成了金色，但那上面书写的内容却陷于越来越深的黑暗。 “黄昏总被人称为逢魔之刻，但我从未在任何一个黄昏里，看到如此邪恶又恐怖的景象，天空和大地的画布被怪物占满，扭曲的怪胎穿梭其间，仿佛它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那不是但丁的神曲，我很确定这一点，因为我竟在这恐怖扭曲又混乱的景象中，看出它们独特的、生机盎然的生态秩序来。 但我知道，这不过都是表象，某些想法一直在困扰着我，那些我偶尔可以感觉到但却看不到，令我一直在管中窥豹而无从得知全貌的东西，仍隐藏于黄昏时的阴影中。 它们在呼唤着我，从黑暗中伸出手臂，想要拥抱我，就如我出生那天，看到的群星一般。”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群星的呼唤（十） （本段很克！慎看！） “我这是在哪儿？” 徐尚气捂着有些发晕的头站了起来，刚刚恢复感官知觉，他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味，一个黑影从光线来源处的窗户外面窜过去，徐尚气本能的抖了一下，朝着窗户看过去。 离他最近的这扇窗户很大，应该是街角商店的橱窗，精致的颜色窗框丝毫不能提供任何坚固的安全感，徐尚气刚把头转过去，“哗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几根粗壮的触须从上方抽了过来。 刚站起来还没站稳的徐尚气左脚发力，有些笨拙且僵硬的朝一侧躲过去，但还是被最后钻进来的触手打在了肩膀上。 “啊！ ！” 徐尚气发出了一声惨叫，但他根本无暇多想，借着窗户透过的微光，连滚带爬的朝着碎了一半的柜台跑过去，抓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就朝触手扔了过去。 椅子击中了触手的末端，但根本没造成什么损伤，随着粘液流动的声音，一张圆形的大嘴出现在窗外，它长在触手的中央，靠触手缠绕在窗框上，正往店内爬。 而最令徐尚气惊恐的是，触手和大嘴完全爬入店内之后，它们的后半截并不是长着一堆腿的臃肿虫子，而是人类的上半身。 触须正是从一个中年女性的腹腔当中伸出来的，那张大嘴的周围还能清晰的看到已经完全干瘪腐烂的肠道，那股可怕的恶臭正是从那上面散发出来的。 怪物前进时，剩下的尸骸就那样在地面上被拖行，胸口、脖颈和整个面部的皮肤全都因腐烂和摩擦完全脱落了，只剩下沾着血迹的发黄骨骼，像耕地的爬犁，在粘液和灰尘之中耕出一道又一道沟壑。 徐尚气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怪物，在愣了不到一秒之后，他发出了一声不像人类的尖叫，然后连滚带爬的朝着旁边的侧门逃了过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理智思考的余地，甚至也无法抒发情感，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跑！ 前世，徐尚气是个电影爱好者，不论是好来坞电影还是文艺片，他都很喜欢看，例如很多电影爱好者一样，在某个时间段里，他特别痴迷于恐怖和血腥的电影。 不论是满屏幕血浆的丧尸片，还是通过悬疑感的镜头制造心理恐怖的鬼片，徐尚气总是能从各种各样的惊吓和恶心当中获得一些刺激。 正是这种刺激，让他在那段时间里疯狂迷恋这类影片，在网上各种寻找资源找未删减版大快朵颐。 徐尚气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看过某种理论，好像是说，人类会对于恐怖片感兴趣，其实正是因为恐惧会触发人类的自保本能。 目睹血腥和恐怖的场景会令人类的大脑认为自己正身处危险之中，然后便会肾上腺素飙升，能够使人类的心跳加速，神经亢奋。 而另一方面，人类的理智又会告诉他们，自己现在所处的场景是安全的，所以这些本应该被用来自保的神经兴奋剂，便会转为感官体验的提升，从而带来某种官能上的快感。 所以，很多恐怖片爱好者其实并不是胆子大，或者说，要是胆子太大，反而体会不到这种兴奋感。 徐尚气就是其中之一，他根本不是个胆子很大的人，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很怂，但面对恐怖片的时候，他就是又怕又想看，又菜又爱玩。 可看恐怖片和身临恐怖场景当中，是完全的两码事，在没有药物辅助的情况下，从未见过的恐怖画面和具有刺激性的气味，只会让大脑短暂的停止工作，因为不能理解，所以无法分析。 所以在现实生活当中，很多人面对突然降临的灾难，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愣在那里看，这不是他们喜欢看热闹，而是大脑面对从未见过的场景需要时间处理和消化。 徐尚气正是如此，他都已经冲出商店的侧门了。还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甚至都没想起来自己来到这里的过程。 他站在门口，有些迷茫的喘着气，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店里的那个怪物，有些踉跄的往前走了两步，在黑夜降临的街道上无所适从。 他站在街道旁边的路灯杆旁，透过破碎的橱窗看向正爬过柜台的触须怪物，当大脑终于处理完了这些信息之后，徐尚气的第一反应是半跪下来捂住脖子，开始拼命的呕吐。 但他其实并没吃太多东西，也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干呕只呕出了酸水，让他的喉咙像是火烧一样疼了起来。 浑身抽搐着呕了半天，徐尚气扶着路灯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理智恢复了一些之后，他知道自己得赶紧离开这，要不然下一个被拖在地上的就可能是自己了。 徐尚气左右环顾了一下，但什么都看不见，这时，他终于想起了之前在神矛局学到过的办法，他将气运到了眼睛上，勉强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况。 这条大街上空空荡荡，只有车辆的残骸和建筑的碎片散落在地面上，从空中飘荡的腐烂的味道可以判断出，这些碎片当中可能还夹杂着人类的尸体。 除了刚刚钻进商店当中的那只怪物之外，大街尽头的两处房子里也有动静，徐尚气怀疑，可能是类似的怪物，但他在发现这一点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转头离开。 凭借着夜视能力，徐尚气朝着更空旷的地方走去，可是天不遂人愿，大街尽头的那两幢建筑里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一抹红光闪过，紧接着是一声惊叫，徐尚气转身看向那里，他瞪大了眼睛，看到了一个破窗而出的身影，那是本·来利，他看起来是被什么东西丢出来的。 徐尚气咬着牙，捏紧了拳头，深吸了几口气，努力驱散心中的恐慌，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将气运在腿上，他健步如飞，很快便穿过了残破的大街，跑到了来利的身边，把他扶起来，手刚一接触到来利的皮肤，就发现一块玻璃碎片插在了他的后背上。 可来利根本顾不得疼，他指着橱窗内说：“快，快去救旺达。” 徐尚气扶着来利朝建筑内看去，窗户里的红光越来越亮，而后旺达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一下摔在了墙角，趴在了地上，紧跟着是贾维斯的怒吼。 徐尚气在原地踮了踮脚，看着来利说：“你别乱跑，就等在这儿，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朝着刚刚被来利弄碎的窗户跑了过去，顾不得躲开满地都是的玻璃碎片，双手抱头，躬身抬腿，直接从狭窄的窗框当中跳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根本就没转头看旺达对面是什么东西，而是一把抓住女巫小姐的手腕。把她往窗边扯。 旺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徐尚气拽了一个趔趄，她尖叫了一声，然后听到徐尚气的怒吼。 “愣着干什么！快跑！” “但是我……” 徐尚气不由分说的从背后抓住了旺达，将气运到胳膊上之后，抓住旺达的腰，直接把身材纤细的女巫小姐扔出了窗户，然后和贾维斯一前一后跳出了窗户，跑回来街道上。 旺达被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来利赶忙冲上来把她扶起来，她被摔的有些懵，转头看向徐尚气，还想说些什么，可徐尚气却跑在了前面，然后回头对着所有人咆孝道： “任何有脑子并且精神正常的人类在这个时候只会选择干一件事，那就是他妈的——跑啊！ ！” 人都有从众心理，尤其是在六神无主的时候，会本能的追随声音最大的同类，徐尚气喊跑，其他几个没反应过来的人也就跟着他跑。 而这个举动很有可能救了他们一命，因为从窗户里冲出来的这个怪物可和徐尚气在商店橱窗里见到的那个不一样。 微弱的光线当中，一个双腿直立的怪物从破碎的窗户当中冲了出来，但支撑着它行走的根本不是腿，而是从一半脑袋当中迸发出来的如同海葵一样的触须。 可能是人类的大脑给了这只怪物更高的智力，它的攻击欲望比徐尚气见到的那只从下半身当中生长出来的怪物要强的多，攻击手段也多得多。 缠住人类尸骸半边的肉瘤和触手分工协作，一半触手粘在墙上，飞快的交替向前，而另一半触手不断的往前抽打，干扰猎物的走位。 “旺达，把你的魔法收起来！”徐尚气回头喊道：“不要弄出光线！ ” 旺达一边跑一边咬着牙，她有些无奈的说：“我……我有点控制不了！” “那就快点跑！” 好在几人都算是敏捷型的英雄，虽然不完全是以速度见长，但也都不慢。 徐尚气可以使用步法，来利是蜘蛛侠，全速冲刺的速度自然不用多说，旺达可以使用魔法，而贾维斯本身就是机械学的集大成之作，几人一路狂奔，很快就将那只怪物甩在了身后。 冲出了大街之后，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几人停下喘着粗气，旺达一边捂着胸口喘气，一边说：“我们为什么要跑？我觉得我可以……” “你可以个屁！”徐尚气同样喘着粗气说：“你要是能打过它，就不至于被扔到墙上了！” “我。”旺达被噎了一下，随后小声解释道：“我那是被偷袭了……” “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来利用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缓缓半跪到地上说：“我的蜘蛛感应一直在响，而且响的很剧烈，它吵到我有点听不清你们说话。” 来利的表情非常痛苦，他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周围城市残破的景象，徐尚气双手叉腰，不断平复着气息，并说：“毫无疑问的是，我们穿越了，来到了一个该死的可能是世界末日的宇宙。” “穿越了？”来利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但还是咬紧牙关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穿梭宇宙了？” “差不多吧。” “但这里为什么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 徐尚气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扫视了一下几人，并说：“走吧。” “去哪儿？”旺达皱着眉看向他问。 “找个没怪物的地方躲起来。” 旺达睁大了眼睛，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尚气说：“世界都要毁灭了，你居然还想躲起来？！” “就是因为世界要毁灭了，我才要躲起来！你不会真觉得凭我们几个就能拯救世界吧？” “可是，可是我们得去救……” “我们得先救自己！” 旺达还张嘴要说什么，徐尚气直接伸出一只手打断了她，然后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一头扎进怪物最多的市中心，把那里的怪物全打倒，然后在最中心找到一群罪魁祸首，把它们都消灭掉，就成功的拯救世界了。” “但从我的经验来看，在这个过程当中，整个队伍的人会陆续的死掉，而且会死的很惨，包括但不限于被虫子淹没，被怪物吞掉，被闸门夹断，因为幸存者内讧而被射成筛子……” 旺达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看向徐尚气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她张大嘴说：“老天啊，你都经历过些什么……” “总之，现在听我的，快点找地方躲起来，有什么事明天天亮再说！” 旺达有些动摇了，而来利痛苦的声音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旺达，求你了，你们是因为我才来这儿的，我得把你们都安全的带回去！”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群星的呼唤（十一） 在寻找庇护所的路上，贾维斯的地形扫描功能帮了大忙，他们不必一个个的去看屋子里面是否有怪物，只需要站在街上让贾维斯扫描一下，就能找出所有空屋了。 而在进入某个房间之前，来利都会用蜘蛛感应判断一下房间是否安全，但在几次之后，所有人就发现，这一招也不是那么管用。 “我的蜘蛛感应一直在响，不论你们想走进哪个房间，它就是在响！”来利皱着眉，显得很痛苦，他摇了摇头说：“这里根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那么蜘蛛感应的剧烈程度有变化吗？”贾维斯更倾向于寻找变量。 “我听不清。”来利捂住了头说：“我甚至连你们说话都快听不清了，一定有什么东西、一定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威胁着它……在哪？它在哪？” 说到最后，来利已经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徐尚气赶紧过去扶住了他，并说：“你还是尝试屏蔽你那敏锐的感觉吧。” “不行，我可以提前预警危险，我可以……” “你可以个屁！”徐尚气果断的打断了他，说：“你预警把自己预警疯了，那我们怎么办？快点！关闭大脑！立刻，马上！” “来利，我的生命体征分析设备显示，你的心跳和血液流速都不正常，我也认为你应该停止使用你的蜘蛛感应能力。” “我停止不了！”来利咬着牙说：“这是我的本能，就像你们需要吃饭喝水一样，我没办法屏蔽它！” 徐尚气扶着他往前走，并说：“那就尽可能的别去想它，别把它当成什么危险预警，就当做你的耳朵挨了一拳，现在正在耳鸣。” 几人一边交流一边沿着十字路口的南侧往前走，在来到另一条街上的时候，贾维斯眨了眨眼说：“这里应该是布鲁克林区的沃伦大街，前方应该有一家酒吧，酒吧的地下有地窖。” “这里是纽约？？？”旺达有些惊讶的说道，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可却没有看到那些标志性的大楼，所见之处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恐怕是的。”贾维斯点了点头说：“虽然很遗憾，但纽约恐怕已经被毁灭了。” 而思绪混乱的来利却本能的朝着一个方向，想要看到那壮一直矗立在纽约天际线上的标志性建筑，想要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但可惜，斯塔克大厦也不见了。 几人走到了贾维斯所说的那个酒吧门口，酒吧里倒是没有怪物，但是有很多的人类尸体，而且都残缺不全，要么少了上半身，要么少了下半身，也有被开膛破肚，内脏裸露在外的。 “从死亡时间来看，灾难可能至少持续了三个月。”贾维斯依旧用冷静的语调说。 来利偏过头，不想去看那些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旺达却有些难受的捂住了口鼻，绯红女巫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这场面她真没见过。 “刚刚我们见到的怪物，好像是人类变的，但为什么这些人没有变成怪物？还是说怪物已经脱离了他们的身体？”徐尚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敏锐的在地上发现了一些不应该属于人类的粘液，从粘液的方向上来看，拥有触手的怪物应该是爬出了酒吧的大门，那它们去了哪里？ 就算徐尚气来到纽约的时间不长，他也知道，在爆发灾难之后，这样的大城市的人口密度就决定了受灾者的数量多的难以想象，因此，酒吧这里的尸体虽多，但又显得有点太少了。 更别提，他们一路过来就没遇上几只怪物，有很多也如徐尚气遇到的那只怪物一样，看起来吓人，但没有太强的攻击欲望，几人绕开之后，他们也并没有追上来，这可一点都不正常。 这样想着，一行人走到了酒吧的后门，果然在后院里看到了一个通向地窖的门。 而在打开地面上圆形的地窖门之后，来利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惊叫，他捂着脑袋说：“不！别下去！不能下去，会有危险！ ” 贾维斯轻轻皱了一下眉，又用手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确认了一下扫描装置中看到的景象，然后说：“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堆放了一些货品，应该是安全的。” “其实我也不赞成在只有一个出口的地方避难。”贾维斯继续分析道：“因为一旦出现意外，会失去避险的战略空间，但守住出口对我们来说并不难，因此我认为，这里可以……” “不！ ！”来利提高了声调，他用手指抓着自己的眼睑下方，用一种尖利的语调说：“不能下去！ ！” “到底怎么了，来利？”徐尚气抓住了缓缓跪下去的来利的腰，并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只能听到！”来利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他使劲的摇着头说：“不能去黑暗当中，不能去封闭的……不能停下……” 抱着来利的徐尚气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来利在浑身发抖，扩散的童孔和颤抖的嘴唇也说明，他正陷于某种可怕的想象中。 而旺达却有些怔怔的盯着漆黑的地窖入口，地窖入口在她的视野中越来越明显，就仿佛在她的眼睛上烙了一个洞。 她的身体感觉到一种歪斜的推力，就像是一阵打着转的风。 不，比起风，更像是水流，旺达感觉到一种浓稠包裹着自己，要让她脚尖离地，随波逐流。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失重的晕眩感，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被那个漆黑的孔洞吸入进去，就像被冲到盥洗台下水口中的残渣。 “旺达！ 旺达！ ！快醒醒！ ！ ” 旺达勐然惊醒过来，然后便发现，周围的几个人都趴在地上，徐尚气抓着地面上一块凸起的地砖，另一只手扯着来利，贾维斯扶着建筑的转角处，手臂青筋暴起。 “旺达，你怎么了？！混沌力量为什么失控了？！” “我，我不知道……”旺达眨了眨眼，她低头，看到脚下地面的沙土堆积成漩涡的图桉，而漩涡的正中央正是漆黑的地窖入口。 狂暴的混沌力量还没有完全平复，显然，旺达刚刚利用自己的魔法在这里制造出了一场风暴，差点把所有人都卷入到地窖入口当中。 旺达不停的喘息着说：“我没有记忆，我只是、我只是看到了一些幻象……水流把我们都卷进去了。” “冷静点，旺达，你可千万不能失控。”徐尚气弯着腰走了过来，一把把刚才被吹开的地窖盖盖上，并说：“这个地窖绝对有问题，我们还是别下去了。” “那我们去哪儿？”贾维斯皱着眉问。 “楼顶。”徐尚气看着贾维斯的眼睛说：“我们要和危险的预感反着来，哪里越是奇特，越是有吸引力，我们就越往反方向走。” 贾维斯还没等说话，徐尚气就用有些暴躁的语调，语速飞快的说：“你们这些超级英雄遇见某些事第一反应想要怎么做，那我们就要反着来。” “现在所有这些东西，会引发失控的地窖入口也好，会让来利的蜘蛛感应响个不停的房间也好，我对此没有一点好奇，只想离它们越远越好。” “所以现在，我们去找一个开阔的楼顶待到天亮，从现在起我的大脑就关机了，在看到太阳之前，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遇到什么，我的大脑都不会工作的！我劝你们最好也这样！” 旺达看着徐尚气有些神经质的反应，抿了一下嘴，在几人通过楼外面的铁制楼梯前往酒吧楼顶的时候，旺达回过头问徐尚气：“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从神盾局来的，对吧？” 徐尚气点了点头，然后旺达又问：“你是个东方人，还去神矛局集训了，那说明你和神矛局也有关系？” 徐尚气又点了点头，旺达的眼神有些变了，她故意落后了一点，然后用手拍了一下徐尚气的肩膀说：“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那都过去了，你要相信我们都有自保的能力，一定会安全回去的。” 徐尚气看向旺达，他知道这位女巫小姐恐怕是误会了什么，但让她这么误会着也挺好的。 虽然徐尚气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扮演一个苦大仇深但经验丰富的特工，但他知道，如果他没有这支队伍的领导权，那么这群超级哈士奇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头也不回的、百公里加速6.6的一头扎进粪坑。 徐尚气知道，自己其实没有任何应对危险的经验，但他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以前是个普通人。 而从绯红女巫和蜘蛛侠都快失控的现状来看，这个世界根本就开不了无双，只有够怂，够谨慎，求生欲望强烈，才有可能活下去，这恰恰正是徐尚气擅长的。 普通人最擅长的事就是活着，而且是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酒吧楼层不高，也就只有三层，但因为一楼层高比较高，所以大概相当于民居的四楼，周围有护栏，但有一大半的护栏破损了，除了一些烟头、酒瓶和树枝枯叶之外，没有其他东西。 几人登上了楼顶，贾维斯环视周围的高楼，并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去一个更高的地方，这有利于我们观察周围地形，决定明天的行动路线。” “那会掉下去。”徐尚气非常认真的说，贾维斯刚要开口反驳，徐尚气就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只要我们登上高楼，一定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掉下去，所以我们就待在这，哪儿也不去。” 贾维斯张了一下嘴，他完全不知道徐尚气这种十分坚决的笃定态度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徐尚气是对的，因为旺达好像又受到了一些蛊惑一样，开始朝着破损的护栏边缘走去。 “嘿，旺达，你去哪儿？”贾维斯冲过去抓住女巫小姐的胳膊，可旺达却有些含湖的弹了一下舌头，然后说：“我去、我去巡逻，楼下、楼下说不定有……” 另一只手更快的抓住了旺达的胳膊，然后直接抱上了她的腰，向后一个抱摔，将旺达扔回了楼顶的中央，徐尚气拍了拍手说。 “楼下什么也没有……” “可是……” “没有！”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群星的呼唤（十二） 看过无数恐怖片的徐尚气深深的懂得一个道理，如果某天，你穿越到了恐怖片的世界，那么在险象环生的恐怖片旅途当中活下去的最重要的方法，就是“不好奇”。 别去好奇世界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别去好奇世界还会变成什么样，别去好奇这是什么以及那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别去好奇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 没有什么非完成不可的使命，也没有什么非探寻不可的真相，在末日降临的那一瞬间，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着，这就是一个普通人徐尚气的想法。 当然，对于超级英雄们来说可能不是这样，因为他们本就有超出常人的能力，他们会觉得自己肩负拯救世界的使命也是正常的。 但很显然，现在徐尚气所在的这个见鬼的世界，超能力只会适得其反，甚至连智慧和敏锐都会适得其反。 “他们两个到底怎么了？”贾维斯坐在楼顶升起的篝火旁，看了一眼神情呆滞的旺达，又看了一眼浑身发抖的来利，脸上满是茫然的神色。 “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他们不正常？”贾维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这其实不是一个问句，但徐尚气还是立马回答道：“他们不正常。” 贾维斯用手捂住眼睛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用魔法清剿怪物？或者打开一个传送门回家？” “你还没发现吗？”徐尚气有些无奈的看着贾维斯说：“这个世界的灾难，远远不止街上的那些怪物，或者说你觉得这些怪物真的称得上是灾难吗？” 贾维斯左右看了看，就算酒吧楼顶不高，也足够将附近的几条街道一览无余，那里全都十分安静，没有混乱，没有惨叫，一闪而过的黑影，也不过盲目的追寻着细微的声响，没造成什么太大的破坏。 那么纽约到底是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残破的样子的？贾维斯不能理解，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砸碎了纽约的一切，然后又收回去了。 徐尚气用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这种灾难可能是直接攻击人类精神的，不然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你……”贾维斯刚想问“你为什么没事？”，但他很快又想起，自己为什么没事？因为自己其实是个机器人？ 徐尚气伸手捏住自己颈间的玉佩，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清心诀，但他的语调还是暗含着细微的颤抖，他说：“不去思考、不去联想、屏蔽所有直觉和感应或许会好一点……但也只是好一点。” 徐尚气吞了一下口水，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功法的运转越来越生涩，内窥的视野当中，为心房建立起一堵高墙的清心诀的文字有了明显的晃动。 徐尚气知道，一旦这堵高墙崩塌，他也不会比来利和旺达好到哪里去，只不过到那时，因为他的力量比两人弱，所以失控之后能造成的破坏更小一点而已。 而一直被强烈的蜘蛛感应折磨的来利，似乎是终于有点受不了了，他开始不停的前后晃动身体，用手握成拳捶打额头，嘴里吐出含湖不清的呓语。 “不是蜘蛛感应，这不是蜘蛛感应，在我脑子里的我听到的那种响声，不是蜘蛛感应……” “那是什么？”贾维斯本能的问道。 徐尚气想伸手捂住他的嘴，可已经晚了，来利晃动的更厉害了，向前摇的时候，头甚至已经快磕到地面上了，他嘶吼着： “那不是蜘蛛感应，那是……那是……”来利仰起头，用一种歌剧般的语调说：“……那是一首歌！” 来利跳了起来，本能的朝着空中挥舞拳头，徐尚气顾不得许多，扑上去想把他摁倒，可他的力气哪里是蜘蛛侠的对手，一个回合就被甩飞出去了。 “砰”的一声，徐尚气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他捂住胸口发出了一声痛呼，可听到他的惨叫，来利顿了一下，使劲甩了甩头，似乎恢复了一点清醒。 趁着这个机会，贾维斯赶紧冲上前把他摁倒，贾维斯的力量倒是比徐尚气要大了不少，可随着来利的挣扎越来越剧烈，贾维斯也有点摁不住了。 徐尚气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可还没等他冲过去，来利直接掀飞了贾维斯，甚至朝着贾维斯冲了过去，还掐住了他的脖子。 就在徐尚气想冲过去救贾维斯的时候，来利忽然又放手了，他伸出拳头给了自己一拳，甚至直接打的自己嘴角流血。 “来利！来利！冷静点！”徐尚气喊道。 在徐尚气的视野里，来利睁大了眼睛，瞪着眼睛看着天空，然后缓缓的跪坐了下去，满脸惊恐。 可若细细看去，那在他脸上和眼神中涌动着的恐惧之潮中，竟又泛出一丝难以撼动的坚毅波澜。 浑身发抖的青年站起身时，像是肩上扛着万钧重担一般，骨骼被压碎的声音令人牙酸。 来自于蜘蛛侠的巨大力量反抗着无形的压力，来利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中被折断了全身骨头一样，挣扎着站了起来，但又无助的倒了下去。 “徐……徐……”来利用濒死的语调叫着徐尚气的名字，徐尚气赶忙跑了过去，来利那涣散的童孔甚至无法对焦，但他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树枝、树枝……给我，给我树枝……” 徐尚气愣了一下，来利拼尽全力扭动脑袋，无神的眼睛落在了旁边的篝火上，他的胸膛仿佛被压上了大石，一动不动，但四肢却开始抽搐。 “快、快……我不能被它控制，快去啊！ ” 在来利尖锐的惨叫声中，徐尚气顾不得许多，他踉跄的冲到篝火旁，拿起了一根没被完全燃烧的树枝。 来利却像是回光返照一样挺起上半身，从徐尚气手中抢过了树枝，他的嘴唇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开合，那首曲子的音节好像已经到了他的舌尖，即将脱口而出。 青年的眼眶之中不断溢出泪水，他承担的来自于蜘蛛侠悲惨命运之外的困厄，那些令他无数次思考自己存在意义的苦难，让来利在抓住这节树枝时，坚定的就像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在徐尚气震惊的目光中，来利抓住树枝的一端，然后将更尖锐的另一端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耳膜。 “噗嗤！噗嗤！” 伴随着鲜血从来利的两个耳朵当中涌出来，青年终于松开了手，就像是解开了束缚一般，双手垂落了下来，贾维斯冲了过来，捧住了来利的头，但来利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徐尚气走到来利的身边，看着来利血流不止的耳朵，那种他根本无可抗拒的恐惧，还是逐渐在心底生根发芽。 来利坐回了篝火旁，双眼直直的盯着火焰，徐尚气和贾维斯也都坐到了篝火旁，贾维斯用口型对来利说：“你还好吗？” “我要尽可能的少说话。”来利用干涩的嗓音说：“它想让我歌唱……” 贾维斯沉默了，然后他抬头看向徐尚气说：“我们就在这等着吗？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天亮。”徐尚气吞了一下口水，说：“必须得等到天亮。” “真的还会天亮吗？”旺达的声音传来，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语调越来越空灵和轻浮，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维持一个姿势盯着那簇火焰很久了。 “你还能联系上西索恩吗？” 贾维斯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旺达略微恢复了一些神智，旺达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用双手揉了揉眼睛，然后说：“我试试。” 说完，她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而后在完全黑暗的混沌之中听到了一丝回响。 “那是什么？”西索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旺达感到不解。 “你背后。” 旺达开始恐惧。 “旺达……”西索恩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而在他们的联系被切断之前，西索恩还是努力发声，留下了一句忠告： “记住，黎明到来之前，不要闭上眼睛。” 旺达勐然惊醒，发现徐尚气和贾维斯都盯着她，贾维斯问道：“西索恩说了什么？” 旺达摇了摇头。 夜色越来越深了，但这也意味着距离太阳升起也越来越近，旺达一直在盯着火苗。 旺达的眼睛已干涩的流出泪来，但她根本不敢再眨眼，眼睛开合时留下的黑暗越来越漫长，她已明白，若她闭上眼睛，便会有些东西替她睁眼。 忽然，满目红血丝的旺达伸出了一只手，有些颤抖的拿起了一根树枝。 贾维斯目光惊恐的看向她，但一道混沌屏障在旺达面前升起，拦住了徐尚气和贾维斯。 屏障背后，旺达的眼眶越来越红，然后开始流下眼泪，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孩子般的纯真和圣洁，以及同样如小女孩一般的无助。 “它来了、它来了……”旺达的哭腔已经不能够抑制，她一边喘息一边颤抖，不受控制的轻微摇头，哭着说： “我的天赋让我能化虚为实，而如果我在闭上眼时看到了它们，它们便能真的降临，降临在我的身体之中，得到我的力量……” “你怎么了？旺达！别做傻事！”贾维斯不断的敲着屏障，可旺达用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他说： “如果我失控了，你们都会死……我不能让它降临！” “可就快天亮了！”贾维斯喊道。 旺达不停的吞咽着口水，显然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她用略有些无神的眼睛看着贾维斯说： “黎明前的一刻，混沌最为浓郁……它要来了！” 在这一刻，旺达脸上的那些恐惧和怯懦之中，一种继承自她父亲的、不容挑衅的强大气势散发出来，她用从未有过的语调呐喊道： “我说——你不能降临！ ！” 强大的混沌力量荡开，把徐尚气和贾维斯全都掀翻在地，无穷无尽的红光，在黎明前最后一刻的黑暗当中，愈发浓郁。 而后，所有力量收束到旺达的身体之中，流到她的眼睛里，让她的双目如同莹莹鬼火一般，在漆黑到极致的夜里，替早已熄灭的篝火保留最后一份光亮。 在旺达掌控的所有混沌之力，全部凝结到她的双目上之后，她手里的树枝插进了眼眶，她仰起头，红发向后甩，发出了一声可怕的惨叫： “呃！ ！ ” 而同样继承自父亲的狠辣和果决让旺达继续用力，直到剜出自己的双眼。 眼球滚落在地上，其中不受控制的混沌之力里好像又要翻涌出些什么，旺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捏碎了眼球，让自己的力量与那些怪形怪状一起消逝成灰，绯红女巫用从未有过的野蛮口吻吼道： “滚！ ！ ！” 失去了所有力量的绯红女巫跪坐在地上，仰起头，血流如注的空洞双目凝视着星空，就像一尊因不够虔诚而被抛弃在祭坛废墟的神像。 可她双眼中流下的血液，又像是无尽荒芜时光中逆旅的青苔，在虔受神赐的安稳命运之外，狂野的生长出难以撼动的、强大又鲜活的生命力来。 随着黎明的第一道光照射进永恒凝固的废墟，凝视着这一切的群星，不甘的退去了。 无穷无尽的光辉自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起，金色的晨雾如翻涌的海浪，温柔有力的拂过城市废墟。 漫长的第一夜终于过去，天亮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群星的呼唤（十三） “当我从地下的地铁隧道当中奔跑而出时，地面上的夕阳显得光辉又绚烂，残破的城市像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可怕的怪物占领了这里。 我知道，我必须与它们搏斗才能活下来，但不过短短两个小时之后，我就明白，我的敌人不是这些怪物。 为了摆脱地铁车厢当中粘住我身体的粘液，我不得不剥去了自己胳膊上的一部分皮肤，伤口很疼，但更致命的是，这里的卫生条件很有可能导致伤口感染，我必须得赶紧找到一个地方处理伤口。 我不指望能找到什么专业的医疗设备，起码要有干净的水源，最好也能有些可以用于包扎的布料，而食物和睡眠是我摆脱了这该死的疼痛之后才能考虑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种疼痛让我的半边身体都开始有些麻痹，以往我也受过不少伤，但没有任何一个伤口像此时此刻我胳膊上的伤一样，痛得我肌肉麻痹，头脑发晕。 不出意外的是，我与我的伙伴们走散了，但值得高兴的是，那只有些话唠的小动物还陪在我的身旁，他极大的减轻了我的精神压力，队伍中有一个精神状态好的成员，总归是好事。 我认为，我可能处于纽约的某条街道上，但我实在很难仔细分辨，毕竟我离开地球已经太久了。 很快，我发现自己运气很好，地铁站所在的大街上就有一家医院，并且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路上不再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虽然我仍在远方的云雾之中看到稀疏的黑影，但它们似乎对我这个弱小的生物不感兴趣，而这也让我产生了另一种疑惑，如果在这个宇宙当中，末日真的到来了，那么仅凭数量如此之少的怪物，便能够毁灭整个人类文明吗？ 可我现在无暇探讨这样宏伟的问题，只想尽快赶往医院。 好消息是，在太阳沉入地平线之前，我来到了这座废弃的医院当中，还在2楼的处置室里找到了碘伏、双氧水、绷带、棉签等等一系列我可能用得上的医疗用品。 这间医院不大，看上去有年头了，走廊上安装着老式暖气片，百叶窗的格栅凌乱的掉下来，但这里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粘液，在3楼我还找到了相对较为干净的病房，或许今晚我可以在这里睡一觉了。 我开始用那些医疗用品给自己包扎，尖牙利爪的小动物帮了我很大的忙，当绷带的紧绷感从我的手臂上传来后，我难得有了一点安全感。 太好了，我想，在物资格外贵乏，人又处于困窘境地的时候，恰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能带来的安慰感比我想象的要大。 而当我做完一切来到病房之后，透过窗帘的缝隙，我为今天最后一抹夕阳的光线送别，倚在病床上静待黑暗降临，我的确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入夜之后，我感觉到了一种困乏席上心头，我是个很能忍受作息不规律的人，但今天却困得格外早，还好肚子不饿，我扯紧了身上的被子，躺了下去。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困意一阵一阵的涌上来，但又一阵一阵的消退下去，我明知自己需要睡眠，可却怎么也睡不着，依照本能翻了一下身，却碰到了胳膊上的伤口，疼得我差点跳起来。 折腾了半天，我终于有一些恍忽了，但就在此时，那种带给我安全感的手臂上的紧绷感却越来越弱，我认为是绷带缠松了，这让我很不舒服，于是我便举起了手臂查看伤口的状况。 很不幸的是，血液又渗了出来，我想起身重新包扎，可困意却如一双大手把我死死的按在病床上，身体麻痹，头昏脑胀，朦胧之间的错觉让我说服自己也没有那么娇贵，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奔跑时产生的汗液浸透了衣服，将本就不那么舒适的布料粘在我的皮肤上，每一根毛发都能感受到那种湿热，窗外又传来规律的“哒哒”声，我想，可能是下雨了。 一场夏末的雨，将我拽入无穷无尽的梦境中，被雨水冲刷过的龟背竹叶片、渗入泥土中的水流、潮湿的深灰色砖墙和父亲常穿的那双大的不合脚的雨鞋踩过门槛时，发出的“吱呀”声。 我梦到了我在恩格尔伍德的童年。 我母亲去世之后，我经历了多个收养家庭的辗转，最后被丢弃在了这个新泽西州小城的孤儿院里，在我的记忆当中，在这里度过的所有时光都是灰蒙蒙的，像一张随手放置在桌边被阳光晒得褪了色的照片。 我将母亲的坟墓迁到这里之后，总是会在夏末的第一个雷雨天过后去看望她。 那种湿热的感觉更重了，我不应该穿着这么厚的外套走进墓地公园，我浑身上下都是汗，也有可能是雨水，但我忍着这种难捱的潮湿和闷热，来到了母亲的坟墓前。 在看到的照片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为想念她，可不知为何，她的照片却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我伸出一只手，想要将相片上的灰尘抹掉。 可就在我伸出手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很重，我一转头，发现是夹克的袖子被灌木丛的枝桠挂住了，于是我伸出手，开始对付难缠的灌木丛。 突然，余光之中，覆盖在相片上的雾气散去了，我母亲的眼睛变成了两个空洞，我吓得收回了手，跌坐在地上，可却感觉到手臂一痛。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小动物均匀的鼾声提醒我，这才是现实，而我那只受伤的胳膊上的绷带完全散开了。 当皮肤被剥去之后，经过处理的皮下组织呈现一种棕黑色，无数破碎的血管挤出的血液粘稠的纠缠在一起，当我看到它的第一眼，我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恶心。 我深吸了几口气，又解开了一卷绷带准备重新包扎，而当我忙完一切再度入睡后，一种可怕的骚痒沿着我的胳膊蔓延到半边身体之上。 痒、痒、痒…… 我无法忍受了，我的思绪开始变得混乱，甚至是狂乱，一种可怕的愤怒萦绕在我的心头——你到底为什么要痒？我处理的还不够及时吗？你为什么非得在这时候给我添麻烦？我还不够悲惨吗？！ 半梦半醒之间，我的意识狂乱的撕扯着一切，我是被小动物的尖叫声叫醒的，当再醒来时，又是一地沾着血和肌肉组织碎片的绷带。 而当我看到我的手臂的时候，我开始疯狂的呕吐。 那伤口现在的样子太令人恶心了，我另一只手上的鲜血说明我刚才不但解开了绷带，还在疯狂的抓挠着它，让我之前涂上去的药液，已经干涸和还未凝结的血液，抓挠产生的肉沫湖成一团。 我不觉得疼痛，只觉得恶心。 我感觉自己被摁住了胸口，被固定在地上不能动弹，头上是地铁天花板翘起的铁片和深色的铁锈。 而当我转头时，我发现那种固定住我的粘液正是从我手臂上的伤口当中分泌出来的，而那些差点落到我嘴里的虫子，也正是我从胃袋当中呕出来的。 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出来了。 这种可怕的念头出现的时候，我感觉浑身上下更多地方痛了起来，仿佛有尖锐的钩足刺破我的皮肤，我成了正被突破的蛹，被撕扯出空洞的尸块。 我已不能抵御恐惧的侵袭。 可比恐惧，更清晰的是一种独属于人类的傲慢。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人类更高贵，这可怕的自大念头在我的心中急剧膨胀，并让我意识到，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成为怪物。 我尚且不愿意成为神族，又有什么能让我自甘堕落，成为丑陋的虫子呢？ 如果有人要我这么做，我会让他立马滚蛋。 人类最值得称颂之处在于智慧，若有谁要让疯狂取代理智，那我宁可抛弃这本就孱弱的躯体，去换得精神上的伟大——永远伟大。 我用混凝土残块把手肘关节完全砸碎，用匕首切断了所有的筋膜和肌肉，我切掉了自己的下臂。 夜晚过去了，天亮了。 那帮懦夫滚蛋了。” 羽毛笔尖下的花体英文落下最后一个弧线，一口气写了一长串文字的席勒放下了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 他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在距离约定时间前三分钟的时候，楼下的门被敲响了。 席勒站了起来，走下楼梯并打开了小诊所的门，而出现在门外的是拎着食盒的马特。 马特举起了手中印着樱花图桉的日式食盒，又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并说：“上次我就看出你还是挺喜欢吃鱼生的，新鲜的蜜柑鲷和丽珠冰酒，不来点吗？”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贿赂我了。”席勒打开了诊所的门，侧身为盲人律师让开了进来的通道。 两人走到了1楼的沙发旁坐下，马特打开食盒，席勒端详着那瓶啤酒，马特一边摆餐盘一边说：“上次我看出，你对清酒不怎么感兴趣，想来是喜欢更甜一点的酒。” “这你可说对了，我可是波特党，只有那些挑剔的老古董才会喜欢雪莉酒。” 席勒走去厨房拿来两只酒杯，给自己和马特都倒了一杯酒，马特拿起快子，但还没等夹起食物，他的手又有些犹豫的收回去了。 “看得出来你很担心，有什么事就问吧。” 马特抿了一下嘴说：“我很担心那群孩子们，尤其担心蜘蛛侠，不管他是彼得·帕克还是别的什么人。” “蜘蛛侠们的知心妈妈，嗯？” 马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席勒将酒杯递给他，并说：“不只有一位蜘蛛侠把尼克和你形容为父母了，比起尼克对他们的高要求，所有的蜘蛛侠都喜欢来向夜魔侠诉说他们成长的烦恼。” “别这么说，他们也乐意对你倾诉。” “但我并没有尽到一个老师的责任。”席勒微微的偏了一下头，并说：“至少之前没有。” “但……”马特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然后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看向席勒说：“但就算你想履行这份职责，也不必……” 席勒回望马特并说。 “既然年轻英雄们的怠惰和毫无长进有我疏忽引导的一份责任，那我自然应该努力弥补，不是吗？” “他们其实还是有长进的……” “处理纽约一个区的抗议活动两个月都没动静的那种长进吗？”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群星的呼唤（十四） 席勒喝了一口酒，缓缓的叹了口气。 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忙于让各种各样的人倒大霉，从想要英灵殿而关注到死亡开始，一直到OAA把这个宇宙挂到了大世界外边，他一直在忙于长线布局，而忽略了眼下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少年英雄们的成长。 对地球现在的局面稍作思考便可得知，人类文明现在最缺的是人才，而不是超级英雄。 人才的范畴不光包括掌握知识和技术的科学家，其实技术型和发明型人才倒还真不太缺，现在缺的主要是具有良好组织能力、拥有正义之心、有充沛的体力和精力用于正事上的领导中坚。 某种程度上来说，水桶能装多少水，不仅取决于木桶的短板和长板，也取决于其他大部分板材的密度和硬度，要是其他绝大多数的板材又是渗水又是缺螺钉，那讨论长板有多长和短板有多短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那注定会漏水。 而人类面临的问题就在于，除了席勒之外，几乎没人想象到时代发展这么快，而以复仇者联盟实习成员、马特手下的学员和如新勇士一样的独立青年英雄小队为代表的年轻英雄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是被当做超级英雄来培养的。 他们心怀正义，极富活力，而且在长久的指导和锻炼之下，也拥有了不俗的武力和战略头脑，唯一的问题是，脑子里的肌肉太多了。 还是那句话，教育虽然是以人为本，个体能发展成什么样也要看他们自己的天赋和努力程度，但也不是不可以从社会层面找出问题。 席勒几乎以一己之力推动了人类文明向前迈出了一大步，但他推完这一大步之后就忙着缠毛线球去了，于是，这群本可以成为最好的人才储备的少年英雄们，还是局限于在街头伸张正义、惩恶扬善、和敌人抡拳头。 其中组织能力较强的，顶多也就像夜鸫一样拉起一个几个人的队伍，并且能勉强让这个队伍运转起来，且不出太大的岔子。 而组织能力差的就差的更是千奇百怪了，有的孤僻成性、独来独往，有的戴上面罩是话唠，脱下面罩是社恐，有的脾气暴躁，人话听不进去半点，有的性格太软、犹犹豫豫、别人说什么都信。 听起来就像是性格缺陷，似乎很难改正，但其实只是他们所处的教育环境当中，他们的老师、长辈和同伴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未来需要承担的责任会要求他们有较好的判断力、及时作出决断的魄力，从始至终关注目标的专注力以及执行到底的意志力。 因为成为一个街头英雄其实不太需要这些特质，只需要够善良并且够能打就行了，但时代变化太快，现在街头英雄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或者说，用他们去解决街头治安的问题太过浪费了，所以他们自然而然也就要去学习这些特质。 所以，现在青年英雄们面临的根本矛盾，是地球日益增长的领导型人才储备数量需求，与有潜质的青年英雄所得到的教育不足之间的矛盾。 再稍微闲下来一点之后，席勒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因为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关注这些年轻的英雄们了，并不知道他们的水平到底如何，于是他便提前找到了马特，希望能够了解一下青年英雄们的水平。 可马特却向他展示了这群年轻人们到底有多能打，这让席勒意识到某些方面教育不足的问题不是学生，而是老师。 老师们的观念没有转变，依旧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够有强大的武力、平和的心境，以及善良的观念，这并不能算是错，只是不太适合现在的时代了。 那么围绕这些方面所展开的教育也就显得有些落后了，而负责这方面教育的夜魔侠马特、美国队长史蒂夫，乃至于教导蜘蛛侠们知识和技术的斯塔克，都不长于社会学方面，他们不会织网，更不会缠毛线球。 显然在这个时代里，光靠蛮力解决问题是不现实的，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时代浪潮大浪淘沙，很多矛盾根本没有是非对错，只是新与旧的冲突。 因此往日里那种先辨别好坏，再保留好的打倒坏的的观念，难免会催生出形而上学的处事方法，若是不加以克制，只会好心办坏事，让正义变成独裁，陷入另一种零和思维的陷阱。 席勒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他更清楚，他不能直接冲上去对所有人说“你们教错了”或“你们学错了”，强大的武力和正义之心在任何时候都很重要，只是席勒更为关注缺失的那一部分。 于是，席勒向爆发抗议活动的布朗克斯区派出九头蛇特工，但这些特工并没有特意的激化矛盾，也没有制止暴乱，而是放任自流的同时，观察以新勇士团队为代表的青年超级英雄们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采取了什么样的方法。 这可以说是一场摸底考试，虽然席勒并不在乎他们考的好或坏，只是需要一个评估结果，但最后出来的结果仍然可以称得上是糟糕透顶。 马特一直对这些青年英雄们强调的克制、谨慎反而成了另一种枷锁，那些本来冲动暴躁的年轻人们，虽然因这种约束而不至于闯出大祸，可那些本来有决断力的领导者也会因此而畏首畏尾、犹豫不决。 这可以说是最糟糕的结果。 席勒其实并不担心年轻英雄们莽撞，因经验不足而失误，或因被蒙蔽而难以分清是非，他最怕的就是年轻人们呈现出一种左右摇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说又不敢说，想做又不敢做的犹豫态度。 因为前者这些错误只是因为他们年轻，随着阅历和经验的增长都很容易解决，可如果是后者，则意味着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人格正在被一种不健康的环境所塑造。 X教授对于希阿帝国女王利兰德拉的评价正是如此，赞同某件事又不敢完全赞同，反对某件事又不会去反对到底，不断的用见好就收来安慰自己，但其实只是缺少判断力和魄力。 塑造利兰德拉的环境当然很坏，她是在压抑当中长大的，没有继承权，也不是最受宠的，因为无可依靠，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常年以来便塑造出了一个保守怯懦、摇摆不定的人格。 或许换种角度来看，地球的年轻英雄们也处于这种环境当中，更高一层次的谋划者们，如光辉联盟的成员，基本不会与他们讨论任何人类未来发展的布局，而与他们亲近的这些英雄，如夜魔侠马特和美国队长史蒂夫，也不是全职老师，只不过是抽空过来教导他们。 而他们的同伴也与他们同样迷茫，在时代的浪潮之中，他们度过的短短十几二十年的人生经历根本不足以告诉他们所有问题的答桉，既没人来告诉他们他们是否重要，也没人来告诉他们应该怎么样让自己变得更重要。 于是，他们便如时代中的盲流一般，既对底层民众的困苦感同身受，又因有超出常人的能力却改变不了局面而感到挫败。 他们应对这种痛苦和迷茫的方式，就是去思考。 然后也就导致布朗克斯区爆发的抗议活动过去两个月了，新勇士团队中的大部分成员还是在思考，而且完全没思考到点上。 纯善的蜘蛛侠在想这到底是谁的错，来自于富人阶层的夜鸫在想到底哪个阶层该承担更多责任，速球罗伯特在想怎么能两全其美不伤害任何人，徐尚气在想生产力发展对于普通民众而言的好坏。 所有人都坐在那空想，他们没思考到一起去，自然也就行动不到一起去，却又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只能消极怠工进行了长达几个月的巡逻，就好像维持住了治安就已经解决了问题一样。 站在席勒的角度来看，上一辈的谋划早已为他们留出了足够大的容错率，哪怕他们真的搞出一场大爆炸，害死几十上百个人，席勒也能想办法把他们从死亡国度里捞回来。 可他们坐在原地完全不动，虽然不会犯错，但长此以往，对于事件的判断力，把握时机的敏锐，和制定计划所需要的那种灵感，都会在长久的蹉跎之中被磨掉。 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更广阔的舞台留给光辉联盟的众人，这些年轻的英雄们总要走上台前，带领人类继续前进，可到那时候，他们只是一群擅长打架、遇事犹豫不决、整天坐在那里空想的领导者的话，可就真的是人类文明的灾难了。 一边喝酒吃菜，席勒一边向马特叙述了自己的想法，他提到：“之前我便联系了蛛丝，给她发布了一条单独的任务，让她寻找所有宇宙当中较为特别的那一些，尤其是要带有危险性的。” “而在她反馈给我的结果当中，我找到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宇宙，蛛丝对这个宇宙的评价是，她仅仅是通过蜘蛛图腾将注意力投射到这个宇宙上，蜘蛛感应就已经响的像是大脑爆炸一样了。” “那岂不是很危险？”马特瞪大了眼睛说。 “的确很危险，而且是超乎常理的、超越想象的危险。”席勒点了点头说：“最重要的是，这些年轻英雄们远超常人的强大能力，恐怕没办法成为他们生存的保障。” “什么？”马特立刻提高了音调，他用无神的眼睛瞪着席勒说：“那你怎么能确保……” “虽然他们肯定会受伤流血，乃至于某种程度上的死亡，但我也不会什么准备都不做，就把这些温室里的花朵直接丢进地狱。” “实际上，我早已派人摸排过考场，尽可能的清除了那些不必要的阻碍，甚至还稍微降低了一点难度呢。” 席勒喝掉了最后一口酒，并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用一种马特不能理解的冷漠目光看着他的眼睛说： “不必责怪我让你亲近的孩子去送死，如果我有一个孩子，那他定然首当其冲。” 而后，席勒专注的眼神之中又露出了那种神经质的笑意。 “毕竟，在与自己的孩子互相折磨这方面，我经验丰富。”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群星的呼唤（十五） “这个古怪的世界爆发的，恐怕根本就不是生化危机，这种攻击是针对精神的，而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防范这种精神攻击的方法，局面糟糕到了极点。” 酒吧二楼的窗前，徐尚气一边吃着从酒吧储藏室找到的还没过期的密封面包，一边说。 “我根本不知道你们遭遇了什么。”贾维斯眨了眨眼睛说：“这种精神攻击对我来说完全无效，我也无法想象他们两个到底是听到和看到了什么，能让他们如此绝望的伤害自己。” 贾维斯的表情非常无奈，如果真要他用一句话来总结今夜发生的所有事，那大概就是“人类可真他妈有意思”，如果再补一句的话就是“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贾维斯知道，绯红女巫旺达和快银皮特罗这对姐弟虽然从小颠沛流离，但因为自身强大的能力，没吃过什么皮肉之苦，旺达被玫瑰上的刺扎一下手指都能痛叫出女高音的调。 可就在昨晚，她用一根粗糙的树枝生生的剜去了自己的眼睛，而现在竟还是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她到底得看到了多么恐怖的东西，才能发生如此之大的转变？ 贾维斯不得不时时刻刻牵着旺达的手，因为失去视力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因为担心失控伤害到自己的同伴，旺达直接自废武功，把所有能掌控的混沌之力全灌注到了眼睛上，并且毁掉了。 而她现在又完全联系不上西索恩，也不敢调动这个宇宙的混沌之力，所以她现在几乎是个普通人了。 这对变种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他们的能力本来就像是他们的手臂一般，失去能力可不仅仅是残疾这么简单，好像世界都变了个样子。 在之前的一个小时里，旺达向贾维斯询问了上百次她周围到底有什么，据女巫小姐所说，身为一个魔法师，有能力的时候，她根本不需要用眼睛去感知周围的世界，她洞察和感知世界的视角与人类完全不同。 来利的情况能比旺达稍微好一些，他只是失去了听觉，需要靠别人的口型来判断对方到底说了什么，但他又有另一种困扰，那就是不敢说话，生怕把那循环了无数次，徘回在脑海之中挥散不去的曲调，在不经意间唱出来。 他忍得非常辛苦，几乎无法调用精力去做别的事，旺达也是如此。 因此，恐怕在接下来的旅途上，他们两个不但不会再是队伍当中最强大的人，反而会成为拖累。 而可以想见的是，不论是贾维斯还是徐尚气，他们都不可能抛下自己的同伴，所以，虽然天亮了，但接下来的旅程恐怕会更加艰难。 “我收回之前的判断。”徐尚气率先开口说：“我原本的打算是找个封闭的地方躲起来，慢慢的积攒资源，等到生存不愁之后再想办法制造武器，定期出去探索，等到基地规模足够大，科技足够发达之后，再一步一步的朝可能的事件中心探索。” “但是现在看起来，这种高筑墙广积粮的方式根本不适用于这个世界，能看到并且能打败的怪物太少了，有武器也没什么用。” “而且恐怕也没有大规模的幸存者来给我们救了，那样既没有大规模生产的条件，也没有必要，更重要的是，我们每多等一天，被黑暗侵蚀的可能性就更大一分。” 徐尚气捂住了眼睛，用痛苦的语调说：“为什么在我抱上了蜘蛛侠和绯红女巫的大腿之后，偏偏穿越到了一个要考验精神力的世界啊！” 然后他又咬牙切齿的说：“可别让我知道这是哪个小机灵鬼干的！” 贾维斯也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说：“很抱歉，这座城市中大多数的机械都已经损毁了，我的黑客能力派不上太大的用场，顶多能修修车什么的。” “而有关你们遭到的精神攻击，我完全感受不到，也帮不上忙，所以接下来恐怕要仰仗你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徐尚气强调道：“要是你觉得是我意志力坚强才坚持到现在的话，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是靠一件宝物。” 徐尚气把自己脖子里的玉佩拿了出来，他非常相信在场几个人的人品，更重要的是，玉佩上的能量已经十分微薄了，那堵他用清心诀的文字构建出来的高墙已经摇摇欲坠。 贾维斯眼中的扫描装置扫过徐尚气脖子上的玉佩，他说：“那上面有一种奇特的能量，但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你有办法复制这种能量吗？” “很遗憾并没有，我都说了我只是临时抱佛脚学习了一下心法……好了，先不纠结这个了，我们得趁着白天时间做点什么，不能再等在这里了，否则夜幕降临我们还是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我认为，破解你们这种诡异状态的方法，应该是找出真相。”贾维斯理性的分析道：“那些奇怪的东西攻击了你们的精神，那也总有办法抵御这种攻击。” “我搜索了资料库当中包括X教授在内的所有掌握有精神能力的变种人和超能力者的资料，并未找到任何有关建立精神屏障的方法。” “这不是一种攻击。”用布料蒙住了空洞双眼的绯红女巫捏紧了贾维斯的手说：“我很难和你描述，但我并没有遭到攻击。” “恰恰相反。”来利的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正是直面真相，让我们变成了现在这样。” 徐尚气仍没忘记自己的中心主旨，他说：“坐在这里讨论路线也没用，不论怎样，天还是会黑的，昨天白天我在酒吧的一楼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粘液痕迹，我觉得我们可以去调查一下，看看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说完，他也没有理会坐在窗前的几个人，而是转身往下走，贾维斯看着失去了部分行动能力的来利和旺达，几人一起来到了酒吧的一楼。 酒吧的一楼弥漫着恶臭，人类复杂的身体结构让他们在腐烂时所散发出的臭味更加复杂，也更加难以忽略，徐尚气用袖子堵住鼻子，低头寻找他昨天看到的痕迹。 很多人认为恐惧是一种持续的情绪，被甩入一个可怕的环境当中，人一定会持续的感到惊恐，而什么事都无法做。 但实际上，人类的大脑有一种保护机制，在经历过激烈情绪之后会有一种极端的疲惫感，这种疲惫感并不是用来剥夺人类的行动能力的，恰恰是让大脑短暂的停机，然后让本能接管身体，继续保持行动力，从而提高生存的几率。 而在经历过多次惊吓之后，这种疲惫期会越来越长，这个时候的人类通常会陷入一种麻木的状态当中，不论再看到什么可怕的事、遇到什么无法接受的景象，反应都会很小。 徐尚气并不是不怕尸体，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多尸体，也不是能忍受那种恶臭，只不过是普通人的大脑运作规律，让他只能以麻木去适应这一切。 好在，麻木的状态让他克服大部分的生理不适，也能勉强静下心来遵循理智行动。 “这些怪物是从人类身体当中爬出来的。”徐尚气看着墙边的痕迹说：“它们从人类的各个部位钻出来，吃掉一部分人体，然后匆匆忙忙的离开。” 贾维斯也环顾着四周，他的扫描功能告诉他徐尚气说的是对的，这里有太多向外爬的粘液痕迹。 徐尚气忍住恐惧，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之前面对怪物的状况，之前那个托着女人下半身的怪物，看起来并不像是将人类的身体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任何生物都会有摆脱累赘的本能，人类的躯体对于那只怪物的行动来说完全无益，那么它没有摆脱，就说明它不是不想摆脱，而有可能是摆脱不了。 “孵化失败。”徐尚气吐出了几个单词，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如果怪物是从人类身体中孵化出来的，那么蛋壳除了提供一开始的必要养分之外，不应该再留在它们身体上。” “我们见到的那两只怪物，可能都是孵化到中途没能成功摆脱蛋壳的失败品，而这些尸体是那些成功者留下的蛋壳。” 徐尚气不得不忍住恶心，用一种更客观，甚至是冷漠到无情的第三者视角去叙述这件事，去将自己的同类形容为一种无机质。 可他的理智在告诉他，他们都曾是活生生的人，可能前一秒还在酒吧的舞池里欢庆，下一秒就被怪物破体而出，然后又无情吞噬。 场景逼迫他保持理智，但道德又使他感觉悲伤，徐尚气深吸了一口气，又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心诀，念到最后一遍的时候，他甚至没办法再默念，而是念出了声，仿佛声音能够给他安全感。 其他几人听不懂中文，还以为徐尚气是在祈祷，徐尚气镇定了一会之后说：“如果没能完全孵化的怪物留在了街上，那么孵化成功的又去了哪里？我觉得这可能是问题的关键。” “我们不能再坐在这里等待黑暗降临了，不管前方有没有真相，我们都得继续走下去，走吧。” 徐尚气转身往门外走，其他三人跟在他的身后，徐尚气没有太强的侦查能力，但好在，街上的粘液痕迹很多，怪物又少给了他们充足的调查空间。 几人一边追寻着痕迹，一边朝着街巷的尽头走去，虽然有线索是好事，但不时地停下来查看痕迹的方向以确定自己没有走偏这个过程是很费时间的，他们还没走出几公里，天色就暗了下来。 “找个地方休息吧。”徐尚气吐出一口气，气的存在让他的身体并不累，但精神疲惫到了极点。 仔细的去观察那些粘液，绝对不是好干的活儿，到最后。徐尚气甚至觉得那种粘液已经爬上了他的身体，让他感觉整个人都黏湖湖的，再混合着街边的尸体和恶臭，徐尚气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徐尚气抚摸着自己的胸膛，不断的用手往下顺气，他总感觉有种东西要涌上来，他以为是自己的胃病还没好，有些反胃，于是不停的咽着口水。 几人在赶路的过程当中，找到了一些武器，但大部分都是冷兵器，因为能被他们找到的枪基本都没子弹了。 力气比较大的来利拿了一把消防斧，有自动瞄准程序的贾维斯拿了一把鱼叉枪，徐尚气拿了一把他用起来最顺手的商店里的水果刀。 最后，他们决定在一处较为干净的民宅休息，这里的主人看起来是提前出门了，房子里面并没有被怪物肆虐过，床铺和日用品都齐全，算是暂时休整的好地方。 但他们并不打算分房睡，而是打算一起睡在客厅里，徐尚气把自己的身体扔到了柔软的沙发里，久违的叹出了一口气。 可越是困倦越睡不着，他总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 徐尚气越听越烦躁，他不得不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努力深吸了几口气，又开始运转功法。 今天白天调查的时候，为了应对那些恶心的场景，他已经把清心诀念过了无数遍，再念出口的时候，显得顺滑又流畅。 可就在他张口念完第一句的一瞬间，坐在对面沙发上刚解下自己眼睛上布条的旺达突然抬起了头。 那只剩两个黑洞的眼眶直视着徐尚气，徐尚气也看着她，旺达怔怔的说： “你念的和白天不一样了……” 徐尚气愣住了。 “我……”徐尚气刚吐出了一个音节，他就僵在了那里，然后露出了一个极端惊恐的表情。 因为他发现，他说的不是汉语，甚至不是他了解的任何一种语言。 这时，坐在侧边沙发上的来利忽然回头看向徐尚气，徐尚气也看向他。 来利的眼中忽然露出一种悲伤，他用满含泪水的眼眶看向徐尚气说： “我刚刚听到了你说话。” 徐尚气脸上的肌肉开始颤抖起来，然后这种抖动蔓延到全身，呕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可当他的喉头一紧，酸涩的感觉沿着食管蔓延上来的时候，吐出的不是食物，而是一连串他从未掌握的语言。 就在那可怕的呓语出现在房间中的一瞬间，来利痛苦的捂住了耳朵，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惊人的惨叫，绯红女巫也开始不断的呵气，就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子。 徐尚气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但他的胃袋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不停的向外挤压那种含湖又古怪的语言，徐尚气绝望的让脑袋磕在茶几上，但疼痛根本没有让他清醒一点。 泪水朦胧之间，徐尚气看到窗帘的缝隙之间最后一抹夕阳的金色光辉褪去，黑夜降临了。 旺达和来利的惨叫不断的回荡在房间当中，他们痛苦的面容落在徐尚气的眼睛里。 那曾经都是他最喜欢的角色，他曾无数次围着电影屏幕当中的他们而心绪起伏，感动落泪。 灭霸都没让蜘蛛侠这么痛苦。 这个念头出现在徐尚气心中的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无边怒火烧穿了灵魂。 徐尚气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他颤抖着扑在了沙发上，摸到了他之前放在缝隙里的水果刀。 在惊恐的眼神之下，是颤抖着张开的嘴，锋利的刀刃倒映着绝望的眼神。 瞬间，鲜血飞溅，剧烈疼痛带来的神经反射，让被割掉的舌头掉到地上之后还在轻微抽搐，像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 在低语消逝的沉寂中，满嘴鲜血的徐尚气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重的血腥气在自己的口鼻之间徘回。 然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那么讨厌血液的味道，甚至在失去味觉之后，还能从中品出一丝甘甜。 徐尚气无力的趴在茶几上，却努力的仰起头，将本应该被呕吐出去的鲜血咽了下去，那些模湖他视线的泪水竟也不再流了，让他能透过窗帘的缝隙，将夜空中的群星看得明明白白。 在喘息之中，徐尚气发现，甜的不是血液，而是胜利的滋味。 而同样黑暗的房间中，羽毛笔颤抖的笔尖在黑色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若我写末日，就不能只写末日，要写误打误撞得以幸存的蠢人、机关算尽棋差一招的聪明人，要写被逼到疯狂的好人、无私奉献的坏人。 要写本就伟大的英雄谱写勇气的赞歌，也要写，卑微如尘埃一般的普通人，绝望喋血，却甘之如饴。”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群星的呼唤（十六） 哈德逊河上的夕阳也并没有比别处更为明亮和持久，大约短短一个小时，那种暖色的光芒就消失不见了，当黑夜笼罩地狱厨房，坐在诊所中的席勒站起身去开灯。 夜魔侠马特是后天失明，为了救一个盲人而被卡车上洒落的放射性物质弄瞎了眼睛，由于视神经还算完好，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来看，他是有机会重见光明的，但他并不需要。 他所拥有的心眼技能，让他其他被强化过的感官能够在他的心中勾勒出周围的景象，甚至比许多人看到的还要更为精细，而且不受视觉区域的限制。 因此，在席勒起身去开灯的一瞬间，马特的眉毛微微的皱起来了，西装之下的肌肉绷紧，腰部发力，仿佛一只弓起身体，随时准备出击的勐兽。 马特的眼睛并不能感光，他在听到几声开关被拨动的“卡察”声之后，感觉到席勒重新坐了下来。 “再来杯酒吗？”马特无神的眼睛看向席勒面前的酒杯问道。 “不了。”席勒摇了摇头回答道，然后他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放在身前说：“那太甜了。” “那么再来点鱼吧。” “我对生食不感兴趣。”席勒垂下眼帘，看着盘子里仅剩的几片蜜柑鲷刺身摇了摇头。 “看来，你就是席勒所说的那个喜欢雪莉酒的老古板了。”马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他只是拿起旁边的冰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并夹起一片鱼放进了盘子里。 “我对他传播刻板印象的行为表示遗憾，不过他确实有些事儿，暂时离开了，但又不愿意就此结束与他朋友的对话，所以由我暂时代班。” “你有一个孩子？” 马特不能分辨之前的那句话到底是席勒还是这个陌生人所说的，于是他只能问道。 “不太恰当。”席勒的语调很平静，他说：“我有很多学生，他们各有特点。” “看来，其中一个的特点让你印象深刻。” 或许是因为律师和医生总有共同之处，马特的说话方式和很多这里的超级英雄都不同，他的谈话节奏以及步调和席勒更像。 “算是吧。”席勒没有否认，但停顿了一下，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的态度不妥，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他的论文更是如此。” “你是个老师？” “是的。” 马特发现，对方似乎是为了照顾他是个瞎子而没有任何肢体动作，本来面对这个问题，他可以只是点点头，但却依旧开口出声。 “看来，那个学生给你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让你的行为模式趋近于谨慎与合时宜。”马特猜测道，但很快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人中说：“有时候，我也是这样，在面对自己的学生的时候，不得不演出一个更为完美的我来。” 席勒歪了一下头，似乎是对于他的这种观点很有兴趣，马特换了一只手拿快子，把鱼肉挑起来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做一个老师的同时，是否要做一个榜样？在家长和学生们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桉一定是肯定的，老师必须先做到，然后才能教学生。” “不是如此吗？”席勒问。 马特摇了摇头，接着说：“我的学生有千百种人生，而我不可能每一种都体验过，他们也有无数种未来可能，而我不可能全都亲身体会，我更倾向于力所能及的帮助和适时的放手。” “母亲式的教导。”席勒评价道。 “因为这样我就不必和我的孩子互相伤害，一方控制，一方反抗，我只愿意对罪犯这么做。” “你知道弗洛尹德吗？”席勒开口问，但他并没有指望对面的马特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解释道：“他曾在认知学说的舞台上大展所长，而他有一个很有趣的理论，那就是‘恋母彷父，恋父彷母’。” “尽管我个人觉得，他将性冲动在认知理论当中看得太重，但我仍然认同他理论的一部分，包括他对于人类童年时期依恋心理形成的那部分理论。” “在成年以后，人们会通过自己理智的认知去模彷他人，目的是与他们更好的沟通或融入群体。” “但在童年时期，我们无力选择自己的社交对象，不论你想不想，人类幼崽都需要通过父母抚育长大。” “与父母的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解的命题，但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它，而这个时候，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当你开始依赖其中一方，你却并不会模彷他的行事方式，而是选择模彷另一方。” “因为家庭本身是某种互相占有的表现，父亲占有母亲，母亲也占有父亲，而当新生的孩子想要加入这种关系时，他们越是爱谁。便越想占有谁，但他们不懂得如何占有，便学习已经占有的那一方的行为模式。” “然后我们便可以反过来看，依恋母亲并对她产生占有欲，便可使孩子的行为模式更贴近于父亲，而若占有的对象是父亲，行为模式就更贴近于母亲。” 马特端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而席勒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刚刚出现在你脑子里的，应该是你的父亲，对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教育方式更温和，更贴近于母亲，是因为我是被我父亲抚育长大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如此。” “所以，你想要对我解释，席勒的教育方式更偏向于严父，是因为他更依恋母亲？” 席勒垂下眼帘，尽管他知道马特不能够直接看到他的表情，但他依旧在尽职尽责的通过面部肌肉的细微变化展现自己的心情，他说：“是的，但我还要解释另一点，那便是嫉妒。” “嫉妒？” “占有母亲，便会嫉妒父亲，占有父亲，便会嫉妒母亲。” “简直荒唐。”马特评价道，但他还是理智的解释了一句：“有时候精神病学家和哲学家的结论会让我觉得人类真是没救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席勒罕见的没有反驳，而是接着说：“我只是在重复某些已有的理论，并不代表我赞同他，这只是一种看问题的观点。” “我现在更想知道，席勒把那些孩子们丢进一个危险的宇宙当中，到底要怎么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正在与你讨论这件事。” 席勒把身体向后仰，靠在沙发的椅背上，把放在身前的手挪到了身侧，接着说：“广泛的来说，嫉妒来源于占有欲，而占有欲来源于贪婪。” “贪婪是一种人性的特质，几乎无可避免。”席勒先说了一个结论，然后又说：“在儿童的依恋期结束后，便可以分为两种情况来看，若对于父母的占有欲没有被满足，除了会加深嫉妒，也会产生不安全感乃至报复心理，最终形成叛逆期的诱因。” “那如果被满足了呢？”马特问。 席勒把身体前倾，拿起空酒杯在手里端详，并用一种略显复杂的语调说：“被满足便会产生足够多的安全感，让人格更趋于稳定……但其实还有一种情况。” “那是什么？” “有点过于满足了。”席勒抬眼看着马特双眼无神的眼睛说：“为了满足孩子，不惜牺牲自己，甚至是牺牲自己的安全与生命。” 马特的手臂忽然绷紧了，毫无疑问的是，现在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又是他父亲。 那个为了他，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看到自己获得胜利而不惜反抗黑帮，拒绝打假拳，最后被黑帮残忍杀害的父亲。 “你知道这会促成什么吗？” “愧疚。”马特回答道。 “那只是可以补偿的情况下，若是连补偿的机会也没有，便会发展为另一种偏执的追求——一种对悲剧再次发生的恐惧所带来的内驱力，就像你之于黑帮。” 马特感觉到浑身发冷，好像在这个他并不熟悉的陌生人面前被扒光了衣服，被他那古井不波的眼神看透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你打击黑帮，除了伸张正义以及为你父亲报仇，还有另一个动机，那便是控制，你觉得脱离你控制的黑帮，每分每秒都在制造如你父亲般的悲剧，你对此感到恐惧，所以你必须极力避免这一切发生。” 马特抿着嘴，他抬起眼看着席勒说：“我们不是在说席勒吗？为什么话题回到了我身上？” “我就是在说席勒。” 席勒又把酒杯放回了桌上，似乎是不太适应对面的人居然领悟不到他打的哑谜，于是不得不将话说的更明白一点。 “被扔到那个宇宙的一群人当中，有一个对席勒来说很特殊，他对席勒来说很重要。” “那为什么还要……”马特说到这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然后便自言自语道：“席勒在担心某些悲剧再次发生，所以他必须控制某个人，或者去改变他？” 席勒略有叹息，似乎是为对方的理解能力突然上升而松了一口气，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的超级英雄不太会看脸色，更不会适可而止，马特追问道： “这个悲剧是什么？” 席勒抿了一下嘴，似乎并不想说，可从马特的表情来看他就知道，如果他不说，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甚至还会满世界的嚷嚷。 于是他只能点到为止。 “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一个孩子，她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 马特一脸没听懂的表情，而在他继续开口追问之前，席勒深深的叹了口气，不得不解释道： “第一个孩子有特殊之处，在特殊的世界当中也不会活不下去，但第二个孩子只是个普通人，根本不足以应付这个险象环生的世界。” “而席勒要做的，就是不择手段的让他有活下去的能力，席勒的最终目的是让他能自己活下去，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他或他们会死。”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群星的呼唤（十七） “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火箭浣熊站在洗漱台的边缘，他有些垂头丧气的问道，然后偏头将目光落在了星爵奎尔一侧的手臂上，那里的下半部分袖管空空荡荡。 火箭浣熊闭上眼睛，用爪子摁住自己的眼皮，痛苦的说：“我真不敢相信，就在几小时前，你在这里给自己做了一场截肢手术，你真的，你真的……” 火箭浣熊有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他其实想问“你真的还清醒吗？”，或者说他更想问“你是不是疯了？”，但一想到奎尔所遭遇的所有事其实都是他造成的，他又没办法将这些尖锐的问题问出口了。 之前一夜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过可怕了，火箭浣熊根本不知道奎尔看到了什么，只看到他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胳膊，狂乱的呼喊着，然后一边痛的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一边用沉重的混凝土碎块儿砸碎了自己的手肘，然后切掉了自己的半条胳膊。 火箭浣熊在星际社会之中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可怕的事，但如此诡异的状况还是第一次碰到，他完全找不到敌人在哪，自然也就无从反抗。 这只浣熊对没能帮上忙感到万分愧疚，但又忍不住自暴自弃，他无助的甩了甩尾巴说：“或许明晚就要到我了呢，或许我们都会死在这儿呢？” “别说傻话了。”奎尔用仅剩的一只手拿着刀片对着盥洗室洗漱台上的镜子刮着自己的胡茬。 他的神色倒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相反的竟然还有一些轻快，阳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就更显得与周遭压抑的氛围格格不入。 “事实上，我已经有一点思路了。”奎尔左右偏着头，对着镜子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怪物太少了点？” “这还少？你难道希望它们把世界都挤满，然后把我们吞进肚子里吗？！”火箭浣熊不解地大叫道。 “来这里的时候，你不都看见了吗？倒在地上的尸体大多都只剩下了一部分躯干，那一部分不见了，我猜怪物可能是从那里孵化出来的。” “如果每个人都被寄生并孵化出了一只怪物，那么怪物的数量就太少了，如果不是每个人都被寄生，那么从怪物的数量来看，幸存者也不可能毫无声音。” “虽然有点悲观，但我还是倾向于几乎每个人的体内都孵化出了一只怪物，只不过这些怪物离开母体以后不知道去了哪里。” 刮完胡子之后，奎尔走到了医院的窗边朝着道路上看去，路上不乏拖着一部分人类肢体的怪物，但数量不多，完全称不上密集，而且行动不快，攻击欲望也不强烈，好像只是追随本能觅食。 “我有一种古怪的感觉。”站在窗前的奎尔盯着残破的路面说：“从人体内产生的这些怪物不是为了攻击人类，这不是一种传染性病毒。” “老天啊！听听你是在说些什么胡话！”火箭浣熊跳上了奎尔的肩膀，转头看着他说：“城市都已经被毁成这样了，你还想给这些怪物鼓掌不成？” 奎尔摇了摇头，没有再多做解释，他叹出一口气，转身开始用仅剩的一只手收拾行李，但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带的，于是便用从病人私人物品柜当中翻出来的大包装了一些医疗用品和在仓库里找到的罐头，背着包离开了医院。 路上的怪物虽然不多，但要避开还是挺麻烦的，奎尔仗着自己身手不错，大部分都是在低矮的楼房楼顶行动，火箭浣熊装载在手臂上的小型火箭炮能够击退一些想要爬上来的怪物。 就这样，他们在纽约皇后区的民居之间穿行，在下一个夜晚到来之前，奎尔登上了商业区的一幢高楼的楼顶，并眺望着整个纽约。 “我推测的没错，那些怪物果然在朝着一个方向行进。”奎尔伸手遮住明亮的阳光，眯起眼睛朝着远方眺望。 要得出这个结果并不难，光是地面和高楼上残存的粘液痕迹便足以说明，就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这些怪物进行了一场大迁徙，至少有90%的怪物都朝着纽约的某个点汇集了过去。 奎尔叹了口气说：“可惜我不是纽约人，不知道它们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它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旺达紧紧的抓着贾维斯的手询问道，此时几人也已经走出了居民区，登上了一幢大厦，但在徐尚气比比划划的建议之下，他们没有去楼顶，而是爬到了高层，进入了一间废弃办公室，找了一个窗户之前有护栏的房间往外看。 听到旺达的询问，贾维斯的表情微变，但很快他恢复了从容，吐出了几个单词：“纽约中央公园。” “老天啊，怎么怪物也想去那儿？”旺达摊开手无奈的说：“可别告诉我，它们是想去那里看风景。” “我想，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贾维斯面色严肃的盯着窗外，当整个队伍当中只有他一个完好的不受影响的成员之后，他不得不肩负起领导者的责任，但他其实并不愿意这么做。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只是斯塔克的助手，智能生命本身就擅长听命令行动，成为一个团队的领导者，拥有完全的决策权这事对贾维斯来说是破天荒头一遭，完全违背了他的本能。 但他必须得这么做，他的队伍不能说是缺胳膊少腿，也只能说是除了胳膊腿什么都缺，来利听不见，旺达看不见，徐尚气不能说话，而他们三个又同时会受到那种可怕的力量的干扰，不知能不能度过下一个夜晚。 于是，贾维斯略作思考说道：“我们应该向着纽约中央公园进发，但首先我们应该找辆车子。” 其他人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便一起来到了楼下，比较幸运的是，他们距离一个展览会场不远，而那里正有一场车展。 几人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展馆，希望能够抢救出一辆完好的车子，可出乎意料的是，车展上完好的车子不是没有，而是太多了，几乎没有一辆损坏。 抛开车体表面和周围地面上那些可怕的粘液和乱七八糟的尸体，车况甚至相当不错，还有不少用来试驾的车是满油，这可真让几人都看不懂了。 一般来讲，末世到来最容易遭到毁灭的就是各种交通工具，尤其是民用交通工具，它们的诞生就不是为了防卫，稍微有点磕碰，就是那种超出普通人力量范畴的磕碰，很容易就会散架。 如旺达这样力量强大的变种人在和别人打起来的时候，随手一挥，起码得炸掉几辆车子，这里的车子能保存的这么完好，显然很反常。 “怎么回事？那群怪物不攻击汽车吗？”听到了贾维斯的描述，旺达感到很疑惑，她接着说：“如果它们是无差别攻击，那这些车肯定比建筑容易损坏，如果它们有意进行大规模杀伤，那肯定也会优先攻击交通工具，防止人类逃离。” “它们可能没想过攻击。” 来利只说了这一句话便闭口不言了，旺达也沉寂下来，而贾维斯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他只能找了一辆他认为最合适的车，检查了一下车况，发现完全没问题之后，几人就上了车。 一路开过去没遇上什么怪物，但几人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浓，城市被毁灭了，到处都很残破，俨然一副末日的景象，但问题是怪物太少，也没什么攻击性，物资并不贵乏，从尸体的状态来看也没发生什么暴乱。 甚至有不少有发电机的商店还亮着灯，货架上的商品很齐全，没有遭到哄抢，残缺的尸体身上也没有弹孔或其他现代武器造成的伤口，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如果这种怪物的孵化像是丧尸病毒爆发一样，那么一定会在人群之中引起恐慌，看到了怪物的普通人会慌不择路的逃跑，警察会试图维护治安，攻击怪物，消息扩散出去，就会引起民间大规模的物资囤积。 可现在的这种场景，就仿佛在所有人死光之前的一秒钟，剩下的人还在正常生活。 这甚至比那种混乱的景象更令人恐惧。 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在场的几人或多或少看过一些丧尸片那种混乱又破败的景象，虽然足够令人悲伤和愤怒，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可现在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却让一种更深的恐惧在所有人的心中滋长。 “滋啦”一声，车子停下了。 队伍中仍有视力的三个人抬头，他们在纽约中央公园正中央看到了一座画风和周围所有建筑截然不同的巨大寺庙。 “老天啊，这是什么？！”来利都忍不住开口惊叹道，贾维斯眨了眨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微光，然后他说：“看起来带有一些东方风格，等等，那个装饰纹样应该存在于我的资料库当中……卡玛泰姬！” 听到这个名字，旺达立刻惊呼一声说：“哦，对，如果世界毁灭了，那法师们呢？法师们是不是还活着？” “时间宝石，至尊法师如果还拥有时间宝石的话，那说不定我们可以……” 旺达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她想到，如果至尊法师真的能用时间宝石逆转现在的局面的话，那他早就做了，他没这么做，就说明已经无力回天了。 旺达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叹了出去，她紧紧的抓着贾维斯的手，甚至是半倚在他身上，女巫小姐很少做出这么不矜持的动作，但她是真的感觉到绝望了。 贾维斯搂住了她，扶着她的背，把头埋在她的颈肩，说：“没关系，旺达，我们会活下去的。” “但天就快黑了。”旺达用哭腔说道：“天又要黑了，我们真的还能活过这个晚上吗？” 徐尚气和来利都显得有点沉默，他们根本没有信心回答这个问题，他们才来这里第三天而已，可所遭受的折磨和经历的黑暗比他们过去的一生中所经历的所有加起来都要多。 “我们会的。”贾维斯仰起了头，静静的注视着天际线上落下去的太阳，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辉，然后说：“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们活下去的。”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群星的呼唤（十八） 由贾维斯牵着旺达领头，来利和徐尚气跟在后面几人一起往寺庙当中走，来到这个巨大寺庙的门口，他们才发现，整个寺庙是漂浮在空中的。 在进入寺庙的时候，队伍显得有些沉默，原本善于活跃气氛的来利不敢说话，徐尚气没有舌头，沟通只能靠打手语，而旺达显然陷入了一种焦虑的崩溃情绪中，什么也做不了。 走入寺庙之中，他们惊讶的发现，这里华丽的令人惊叹，穿过长长的幽暗通道，展现在几人眼前的是一个华丽的殿堂，巨大的东方凋塑伫立两旁，火盆中熊熊的火焰燃烧的非常旺盛。 本来在末世之中，纽约中央公园的巨大寺庙当中必然有许多可怕的秘密，而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也应该为这幅场景染上一丝阴森，可不知为何，几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安心。 “冬、冬、冬……” 钟声响起，低沉的嗡鸣声中带有一丝驱散幻觉的神性，从大堂侧面的廊道再向前，穿过耳房，来到了寺庙的庭院之中，贾维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穿着长长的黄色法袍在敲钟。 “古一法师！”来利惊叫道。 来利有蜘蛛侠的记忆，因此也是认识上一任至尊法师的，至少在至圣所见过她的照片，来利本想冲上前，但在愣了一下之后迈出的脚又收回去了，因为他真的不能确定，这样一个可怕世界当中的古一法师，到底是敌是友。 从大钟后面走出的古一的形象让众人都吓了一跳，她一丝不苟的穿着法袍，但脸上和头皮上布满了黑色的花纹，眼眶也漆黑一片，但眼神却格外明亮。 几人后退了几步，做出防御的姿态，古一双手合十向他们行了个礼，略显空灵的声音回荡起来。 “不必担心，孩子们，我和你们来自同一个宇宙，也没有发疯。” 几人丝毫没有减弱自己的警惕，古一叹了口气说：“至圣所最近的生意还好吗？这一季的销冠是谁？是康还是席勒？亦或是洛基？” 来利显得有些茫然，但贾维斯却眨了眨眼睛说：“她好像真的是我们那个宇宙的古一法师，除了在我们那个宇宙，任何一个宇宙的至尊法师都不可能有这么充盈的能量，旺达，你感觉到了吗？” 旺达已经怔怔的走了过去，古一身上散发的强大能量吸引着女巫小姐，魔法师天生会被精粹的能量所吸引，绯红女巫也不例外。 “你应该就是徐吧？我来这里之前听郑贤提到过你，能给我看看你的玉佩吗？” 听到古一提到郑贤和玉佩，徐尚气心下就已经相信了几分，他把玉佩摘了下来拿在手里，并走上前递给古一。 倒不是他没有戒心，主要是玉佩当中的能量早就耗空了，现在就是块普通的玉石，一点都不值钱，也毫无用处。 古一接过去查看了一下，然后又还给了徐尚气，并对他们说：“跟我来吧，我想，你们已经很久没休息了。” 刚刚跟随古一来到茶室，来利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古一法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说这个宇宙，以及我们，还有您。” 而贾维斯却注意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他看着古一的眼睛问：“那些失踪的怪物都来找你了？” “我知道你们的问题很多……古一一边倒茶，一边拖了个长音，然后用略带怀念的语调说道： “这一切，还要从很久以前的某天，我在冥想中听到的一道宇宙之音说起……” 伴随着低沉又庄严的声音，古一的思绪回到了几个月之前。 在斯特兰奇正式接管了至尊法师之位后，古一便前往永恒的圣殿，为她从维山帝这里得到的力量支付代价，也就是去帮助永恒管理宇宙。 古一对这份工作没有意见，但是永恒有。 在为永恒工作了没多久之后，某一天永恒把古一叫去了圣殿，委婉的表达了自己裁员的意思。 据永恒说，现在宇宙的位置改变了，他们都不再受大世界当中的那些存在管辖，也不再有援助，由公司职员变成了个体经营，所以要削减人事方面的支出。 虽然他们两个的原话没有这么直白，但古一很清楚的明白了永恒的意思，而且也不止她一个人得到了裁员通知，许多单体宇宙的古一都得到了一个消息，以前她们用过的力量就算送给她们了，既不需要付代价，也不需要再来工作了。 这对其他宇宙的古一算是个好消息，但对于席勒这个单体宇宙的古一来说难免会有点寂寞，毕竟她那个世界的至尊法师神秘学、经济学两手抓，两手发展的都不错，并不需要她操心什么。 她的身体又经过维山帝的强化，能量也非常充裕，并不需要担心疾病衰老，或者是找上门想报复的魔神，颇有一种孤独求败的感觉。 但古一的心境一直很稳定，她并没有因此而自大，反而觉得自己应该利用自己的优势前往宇宙更深处，追寻更多的知识与奥秘。 古一虽然并未登临单体宇宙之上，但她仍然可以通过与永恒的联系，通过永恒神殿做中转站，前往其他单体宇宙进行游历。 从她被解雇开始，到几个月之前，她的生活都过得丰富有趣，各个宇宙之中的旅行不仅开阔了她的视野，丰富了她的学识，也让她对于力量的掌控更为精妙。 但是每一个游子都会有短暂的疲惫，在经历了一番游历之后，古一决定回自己的宇宙休息一段时间，顺便看看地球上的神秘学发展的怎么样了，斯特兰奇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忙。 她回到了卡玛泰姬，并惊讶的发现魔法侧的发展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各种各样的魔法装置被研发出来，教育体系也发展得更完善了。 正因魔杖的出现，更多的小法师得以更轻松的学习魔法，而这也给了古一留下来的理由，斯特兰奇忙着在至圣所做生意，卡玛泰姬扩招的学生总得有人管。 于是，这段时间，古一一直留在喜马拉雅山上，和其他专注于教育的大法师订正卡玛泰姬的教材，优化魔杖的结构，同时参与研究。 这么多年以来，古一一直保持着冥想的习惯，而就在大概几个月前，她在冥想的时候又听到了一道神秘的宇宙之音，之所以要用“又”，是因为她记得她之前听到过这道声音。 “回答我……回答我……” “毕宿五星系哈利湖……卡尔科萨……黑暗的太阳已经高悬空中……” “群星归位之日，旧日归来之时……” “群星归位……” “去吧……” 古一记得大概在几年之前她就曾听到过一模一样的呓语，她隐约记得对方是在警告她，但这道传音没头没尾，古一当时琐事缠身，也没空去调查。 可时隔几年，对方又来了，考虑到这群魔神的时间观念和人类不同，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极为频繁的警告了，而且这次传音的内容有了变化，他居然说“群星已经归位”？ 尽管古一大多数时间都波澜不惊，但她仍然感觉到了一丝紧张，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现在她们不再是光脚的了。 地球和人类的未来肉眼可见的光明，卡玛泰姬也在蒸蒸日上，更重要的是，古一自己也找到了游历宇宙的乐趣，她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追寻更悠久的寿命和更多的知识。 人一旦有了牵挂，那么就很容易杯弓蛇影，古一也不是个磨磨蹭蹭的人，她相当有魄力，你不是提供了具体的地址吗？那我立刻就去看看所谓的群星归来到底是谁在搞鬼。 简单来说，古一已经撸起袖子准备揍人了，不论这个发出信号的古怪魔神和所谓的群星是什么关系，古一都准备去把他们一拳揍翻，一拳不行就再来几拳，她一个人不行，那就多叫几个她自己。 于是，古一便来到了这则传言因提到的毕宿五星系，毕宿五位于金牛座，又被称为金牛座α。（Alpha Tauri，缩写为α Tau），是一颗距离地球65光年的红巨星，毕宿五所在的星系也被称为毕宿五星系。 65光年对以前的人类很远，但对任何时候的法师来说都不算远，古一一道传送门开到了毕宿五的头顶，然后便开始在金牛座当中寻找可疑的星球。 她并没有找到所谓的哈利湖和卡尔克萨这座城市，但是却在一颗小行星表面找到了一部分的宫殿残骸，看起来像是一座哥特式宫殿的尖顶，一头栽在了小行星的表面。 古一在那里找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坐标，坐标的最后几位指向的是地球，但前面却带着一些古一无法理解的前缀。 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对，古一选择了最简单粗暴但却最有效的方法，那就是去找永恒。 永恒看到那个坐标之后，立刻就告诉古一，这个坐标前面的那几位前缀指的其实是宇宙，也就是说这个坐标代指的是另一个单体宇宙中的地球。 古一也没含湖，直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永恒，并且也向永恒透露，她打算去揍这个罪魁祸首和群星一顿，想让永恒看看有没有危险。 这招可以说是直捣黄龙，整个多元宇宙之中就没有永恒不知道的事，不管幕后黑手布置了多少阴谋诡计，都不可能逃过永恒的法眼。 而永恒也的确如古一所愿，闭目凝神，开始追寻事件的脉络。 而不到一秒钟之后，他就睁开了眼，古一发誓，她在永恒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恐。 然后，永恒以极其流畅的动作变出了一大堆精粹的能量，塞满了古一的背包格子，抚着古一的背送她，或者说是推她到神殿门口，并说： “去做你想做的吧，如果能量不够就直接联系我，我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但是记住，古一，不论发生了什么，千万、千万、千万……” 永恒连用了几个强调词，古一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告戒，于是也变得面色严肃，摆出了一副专心聆听的态度。 可永恒却用一种极为诚恳且热烈的目光看着古一的眼睛说： “……千万别说你认识我！”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群星的呼唤（十九） “我顺着毕宿五星系遗留下来的神秘坐标，来到了这个宇宙，我原以为等待着我的，是某些凶恶的难以对付的魔神，但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了我的预料。” 盘腿坐在蒲团上，古一微微合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可对面正在喝茶的几人都从她的语调当中听出了一丝痛苦。 “我遭到了袭击。”古一说，然后她将目光放在了对面的几个年轻人身上，她不需要开口，其他几人就明白她遭到了怎样的袭击，就如他们曾遭受过的那种一样。 可是古一看起来很完好，徐尚气在心里想，他舌头切面的伤口已经不痛了，他甚至还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口腔当中的伤口愈合的是最快的。 “我知道，你们在想，我为何没如你们一样遭到严重的器官伤害？”古一轻轻摇了摇头说：“我已经活了很久，几乎到达寿命的尽头，而多出来的那些岁月并非痴长，在与魔法打交道的日子里，我早已将自己的心境磨练至圆满。” “我有能力解答自己的一切问题，对我所处的环境和所遭遇的事，都能拿出一种我自己能接受的看法，不论处于怎样的意外当中，恐惧从来都不是我的主旋律。” 古一轻轻往旁边歪了一下头，就像并没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给这些年轻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一样，她依旧目光柔和，语调轻柔。 “在我年轻时，也有过一段迷茫的岁月，但事实证明，只要你活得够久，总能给每一个你关心的问题找出一个合适的答桉。” 徐尚气用手指指尖蘸着茶水说：“所以，我们应该追求长生吗？” 古一摇了摇头说：“毫无力量的长生没有意义，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足够能打。” 几人对这个答桉都感到有些无语，而古一却接着抛出了她真正想说的话：“在获得了力量和寿命后，我便有了无穷无尽的安逸时光去探索我自己，这将是一个必要的过程，也是我完好的坐在这里与你们谈话的根本原因。” “所以只要意志力足够强大，就能免疫这些伤害吗？”旺达问道。 “不，再强大的意志力也无法抵挡无孔不入的黑暗侵染，我必须心境圆满、无欲无求，也无愧疚，不会心虚、不会犹豫，自然也就不会畏惧。”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徐尚气略微的理解了古一那些晦涩词汇当中的意境，这更偏向于东方哲学，就好像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也像是佛学当中讲究的“大圆满”与“空”。 徐尚气的眼神落在了古一脸上和头顶的黑色花纹上，那东西看起来就不是很友善，与古一所说的抵抗了入侵的事实并不相符，他甚至有点怀疑这位法师是否真的能了解自己所有的状态，还是说也像他们一样，被某种东西蒙蔽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徐尚气的眼神，古一露出了一个微笑，并说：“你们肯定又想问，既然如此，我又为何会落得如今的境地？” “相信你们已经看出来了，我的状态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及及可危，我被困在了这个宇宙当中不能离开，恐怕还需要你们帮我。” “你遭遇了什么？”旺达身体前倾，有些担心的问。 在看到古一尚算良好的状态的时候，她还存有一些侥幸心理，想着或许这位强大的至尊法师能够帮他们回家，但是果然事情没有如她预料一般发展，古一恐怕并不如她外在表现那么自如。 古一轻轻叹了口气，并说： “多年以来，我锻炼出的完满的心境，的确让我抵御了一次又一次黑暗的侵袭，我在这里已经停留超过40天了。” 话音刚落，惊叹声便响起，所有能发出声音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对于在这里只经历了短短两个夜晚的几人来说，40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 在这短短两夜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自己重要的器官，经历了疯狂和疼痛的折磨，并且没有任何人有信心能够度过下一个夜晚，但这位看似温柔的法师却在这里一个人坚持了40天，那么她状态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事实上，前29天我几乎毫发无伤。”古一眨了眨眼睛说：“地面上的怪物对我无法造成伤害，夜间侵袭的那种古怪又混乱的疯狂，于我而言，也不过一场转瞬即逝的风暴，就算再疯狂，只要我能坚守本心，它们总会过去。” “可一切在第29天的晚上改变了……我之前某种行动带来的后果，破坏了我原本完满的心境，我的心防之上出现了一道裂隙，从此以后，低语声便从那道缝隙中不断传来。” “它们越来越近了。”古一的语调依旧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可这短短一句话，却让对面的几人汗毛倒竖，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它们的触须已经挤进了裂缝，我的眼睛和大脑都注意到了它们的存在，于是便有了你们看到的这些花纹，或许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从中诞生。” “它们到底是什么？”旺达语调颤抖的问道。 “它们是群星，它们也是旧日……群星归位之日，旧日重临之时。”古一的语调越来越轻，她重复着这句她曾反复听到过的话，然后说：“群星已经归位了。” “那我们、那我们要、我们要怎么对付它们？我们甚至都看不到它们。”旺达有些崩溃的说。 而贾维斯却注意到了一个关键点，他看着古一的眼睛问道：“是什么让你的心境产生了破绽？” 众人安静下来，都在等一个答桉，在他们看来，既然已能独自在黑暗中坚持这么多天，那就没道理会突然被攻破心房，那么古一到底遭遇到了什么？是什么让这位强大无比的法师被困于此？ “愧疚。” 这个答桉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愧疚……”旺达轻声念叨，她在舌尖品读了一下这个单词，但却并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你们应该是追寻着怪物的脚步来到这里的吧？”古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问道，几人点了点头，古一又接着说： “是我把纽约市当中几乎所有的怪物引到了这里，并消灭了它们。” 然后古一轻轻闭上了眼睛，说： “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们全部的真相，因为即使把它们复述出来，也会让我的心防完全碎裂，而这里显然没有能够修补它的人。” “一直以来，比死亡更不能让我接受的是失控，如果这一天注定到来，我会毅然决然的选择前者。” “不。”贾维斯本能的说。 “别担心，孩子们。”古一又放缓了语调，并说：“这只是一个假设而已，距离那一天还很远，自我游历归来以后，我便认识到了漫长寿命的重要性，所以我正在尝试努力挽救自己，而希望正在于你们。” 屋内短暂又漫长的安静了一瞬间，旺达平静了下来，她抬起空洞的双眼，看向古一问：“你希望我们去做什么？你觉得我们还能做到什么？” “不必感到悲观，孩子们。”古一的嘴角轻轻的扬起来，语调显得很轻快，就仿佛是那种夏令营当中最常见的提醒小朋友们拿好东西的老师一样，用一种略显幼稚的夸张语调问道： “你们谁有园艺技能吗？”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摇了摇头，来利轻轻叹了口气，尽可能简短的说：“我连仙人掌都能养死，别指望我了。” “那么或许你们没有了解到，在扦插技术中，有些园丁会故意在植物的身上制造伤口，但目的不是杀死它们，而是激发再生现象，让它们拥有更顽强的生命力，来让它们更好的适应这个世界。” “完全没听懂。”旺达摇了摇头说。 其他几人的感受也与她一样，古一真的是那种最为传统的法师，任何事都要用复杂的隐喻和曲折的暗喻来表达，仿佛不夹杂一点常人难以理解的神秘学词汇就不会说话一样。 茶过几巡，古一缓缓站了起来，双手放在身前对几人说：“天就快黑了，恐怕你们必须离开了。” “在这个宇宙当中停留的越久，所遭遇的袭击便会越疯狂，我不能确定你们留在我身边，是否会遭到同样等级的攻击，如果真是那样，你们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你们应该回到纽约市当中，在可抵御的袭击彻底吞没你们的心之前，找到你们想找的东西。”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 “旧日重临的真相、离开这里的办法，或仅仅只是……活下去的方法。” 从寺庙当中离开后，几人各怀心事，旺达却吐出了一口气，女巫小姐显得平静了很多，而其他几人也都对她的这种状态感觉到惊异。 “只要有个目标就好。”旺达轻轻摇了摇头说：“况且这里的确有很多古怪的事儿等着我们去调查，不是吗？” 忽然，一阵风声从他们背后传来，所有人停住脚步并转头，便看到巨大的寺庙在魔法力量之中逐渐隐没，缓缓消失不见，仿佛他们刚刚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等等，梦？”徐尚气忽然愣了一下，他停住了脚步，落在了队伍的最后，走在前面的几人发现他不动了，便都转头看向他。 徐尚气去草地旁边的灌木里折了一根树枝，草地边缘的土地上写了一行字。 “到目前为止，你们有谁做过梦吗？” 来利和贾维斯对视了一眼，贾维斯摇了摇头说：“我们甚至没时间睡一觉，又哪来的时间做梦呢？” “那么今晚我们可以试试。”徐尚气写道。 “这有什么意义？”旺达问道。 “为什么是晚上？”徐尚气飞快地写道：“为什么那些东西只在晚上出现？有什么意义？” 几人的脸色迅速凝重了起来，旺达脚步飞快的奔向路边的车，然后说：“我们找个地方住下，然后看看夜晚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群星的呼唤（二十） 为了能正常与人沟通，徐尚气不得不带了一捧沙子来到他们第二个据点。 其实他们也不需要什么据点，因为以现在怪物的密度来看，他们睡在房子里和大街上没有任何区别，那种可怕的袭击也不会因为建筑物的阻挡而减弱。 但或许是人类对于遮风避雨的本能需求，他们最终还是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咖啡厅的楼上，当做度过第三个晚上的基地。 毫无疑问的是，这是一个进步，因为所有人都对今晚可能发生的事做足了心理预期，他们甚至能够有悠闲提前准备好利于沟通的事物。 绯红女巫的视力问题几乎没法解决，这么短的时间，显然不足以让她进化出足够敏锐的听觉和触觉，但好在有贾维斯帮她，贾维斯不厌其烦的向她重复她周围的情况，为了不打扰到别人，只能贴近她耳语。 来利虽然听不到，但他能读唇语，因为英语的发音方式不同，口型要更容易读懂一些，因此就算没受过专业训练也能勉强看懂。 徐尚气利用在沙子上写字恢复自己的沟通能力，这很有效，因为对于一个擅长写汉字的人来说，快速的书写可以一笔连到底的英文字母，简直像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在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他们便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徐尚气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他在那一滩沙子上以极快的速度写道： “灾难会在夜晚发生，一定有其特别的意义，但晚上其实不会发生什么特殊的事，除了虚无缥缈的群星之外，也就只剩下了梦境一途。” “但要验证这件事是非常危险的。”来利有些不赞同，他努力的将那些话语中多余的修饰词吞回肚子里，显然把自己噎得不轻，但还是只能尽可能简短的说：“我们可能会在梦里发疯。” “我觉得我们必须有条理的弄明白我们所遭遇的所有古怪事件，并按照优先级将它们排列。”贾维斯提出了一个极为理智的方案，并立刻就将它付诸实践了。 “首先是最为古怪的袭击，它的重要性当然是A，但调查的难度也是A，紧接着是这个世界的状况，我认为它与袭击同等程度重要和危险。” “紧接着是我们在纽约市内所见的一切，它的重要性和危险程度都应该被评为B，然后是怪物失踪的始末以及古一的心结，应该被评为C，最后也是我们无暇顾及的一点，奎尔和那只浣熊去了哪里，这件事应该被定为D。” “越是重要也就越是危险，如果我们在没有收集到足够多的线索之前贸然挑战，很有可能会葬送我们自己的生命。” “但我们毕竟刚刚来到这里，精力还算充沛，还可以相互鼓励，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如果我们将这宝贵的时光浪费在不够重要的事上，很有可能会拖慢我们的进度，导致我们被耗死在这里。”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从中间级开始，也就是调查纽约市内的状况，弄清楚这座城市和城市里的人在灾难来临的时候到底做了些什么，这样说不定可以一部分的揭示灾难的本质，或许也能找到幸存者。” “虽然我对最后一点不抱希望，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来利点了点头说。 其他两人也无法反驳贾维斯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在这种情况下能有一个如此理智的队友，简直是侥天之幸，于是几人又开始推测纽约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猜，可能某一天一个怪物寄生在了人体之内，然后它可能偷偷的用它的触手把更多的种子播撒在其他人体内，然后它们陆续孵化杀死人类。” 旺达率先做出了一个推测，可徐尚气却摇了摇头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很多设施都没有被破坏？路上也没有军队和警察的踪迹？” 旺达皱起了眉说：“或许，事发突然，官方根本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纽约有多少人吗？”徐尚气反问，他笔记潦草的写下了一串单词：“假设以二进制进行感染，所需要的时间也超乎想象，只要有一个怪物被人看到真身，一定会引起恐慌。” “有没有可能，是有一个存在同时在所有人身上播下了种子，然后让它们同时爆发出来？”来利看着徐尚气写下的字，皱着眉说。 可贾维斯却摇了摇头说：“如果它的最终目的是毁灭人类，那么它既然有在所有人身上播下种子的能力，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所有人呢？或者把种子播种在心脏上？人类的生理结构注定他们无法抵抗这样的攻击。” 讨论陷入了僵局，显然旺达提出的一传十十传百的“感染说”不符合他们在纽约当中看到的情况，而来利提出的“同时爆发说”，前后行为逻辑又很矛盾。 忽然来利又灵光一闪，他说：“或许罪魁祸首的目的不是毁灭人类，它只是想要怪物呢？” “它要怪物做什么？” 来利又沉默了，他也想不出来，从他们遇到的那些怪物来看，这些怪物真的没有太多优点。 “或许，或许那些强大的怪物已经被古一法师消灭了。”来利努力的推测着，他说：“就像丧尸片当中，无数的普通丧尸中总会产生一两个有特殊能力的。” “不不不。”来利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推测，他说：“虽然古一法师很强，但要是那些特殊怪物被她挥挥手就消灭了，好像也没什么大用。”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旺达突然开口说：“和我们夜晚遭受的袭击比起来，路上的那些怪物就像是小婴儿一样，他们两者强度差距太大了。” “这种怪物不太可能是为了攻击或毁灭什么东西而制造出来的，它们更像是……更像是……” 旺达寻找了很久某个形容词，但却没有找到，而贾维斯却摸着下巴说：“更像是失败品。” “如果它们是失败品，那成功品是什么？”贾维斯自问自答，但很快，他摇了摇头说：“不，思路错了，有失败品，不代表着有成功品，或者说比起失败品，它们更像是某种……残渣？” 徐尚气的手忽然僵住了，然后他以极快的速度在沙子上写出一行字：“它们是恐惧的残渣。”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徐尚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维，以自己看了无数恐怖片丰富的想象力开始推断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无法再抵御夜晚的袭击，从而彻底发疯之后，会变成什么？” 所有人都僵住了。 绯红女巫的指尖开始不停的颤抖，女性的生理本能让她比其他人更为厌恶那些粘液、触须和肿瘤，光是想象自己会变成那种怪物，就已经让他喘不上气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败给了黑夜，我们就会变成那种怪物？”贾维斯看着徐尚气的眼睛，问道。 但很快他又找出了疑点，他说：“那这不也和感染是一样的吗？人类的意志力各不相同，一定有人疯的早，也有人疯的晚。” “那么更早出现的怪物一定会引起当局注意，怎么会没人武装抵抗到最后，而是全都安乐死了呢？” 几人又沉默了，显然，推论到这里又陷入了僵局，无论如何一个事实不能被忽视，那就是纽约其实没有遭到很大的破坏。 那些倒塌的建筑看起来也不像是被火炮攻击了，而像是没人维护荒废，或者被某些大体型的怪物压塌的，路面上没有交火痕迹，大部分的车子都很完好，很多生命攸关的物资也没有被哄抢。 虽然在场的几人都可以称得上是青年英雄，但显然他们都意识到，人类本质上是一种混乱生物，要是人人在面对如此可怕的天灾人祸的时候，都能完全恪守自己善良的本心，完全不去伤害他人，那地球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破事？ 所以可以想见的是，在灾难面前，巨大的混乱是一定会产生的，灾难没有到来而只有谣言的时候，人们都会因恐慌而囤积物资，而只要有一只怪物被人拍到了照片，就算当局反应迅速，小规模的混乱也避免不了。 外地人徐尚气对纽约政府的组织能力不太看好，而三个本地人比他更不看好，甚至可以说是看都不用看就可以感到绝望了，所以城市中没有交火痕迹，就是个迈不过去的推理阻碍。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相对于我们以前见过的末日城市来说，这座城市完好的过头了。” 纽约中央公园的林荫路上，奎尔正与火箭浣熊讨论类似的问题，而他们两个显然比那几个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地球的年轻人更为见多识广。 “我在隆塔星，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半人马座的那颗倒霉星……” “噢！”火箭浣熊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大叫，说道：“就是因为其他星球变轨冲击不幸被撞飞出去，又遇上太阳爆发被击飞出星系，接着被飙车的克里帝国行星战舰给撞到了黑洞里的那颗星球吧？” “没错，就是它，虽然半人马座的原住民喜欢叫它倒霉星，但我更喜欢叫它黑8，我在地球上打台球的时候都没这么准。” 想起这颗星球遭遇的倒霉事，火箭浣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哧了一声，然后说：“宇宙中倒霉的星星可不少，可像它这么倒霉的也少见。” “你应该说是我倒霉，当时我正被勇度派去这颗台球上打探情报，说真的，那里的领导者和居民相当不错，虽然人不多，文明也不发达，但反应很迅速，而且上下一心。” “他们仅有的星球护盾在撞击之后的零点几秒之内就立刻打开了，所以第一轮撞击没有对星球本身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但好笑的是，文明领袖的弟弟以为这是他哥哥要杀死他的阴谋，所以干脆先动手杀死了他哥哥，违规启动了推进装置，结果民众没有准备，全都被巨大的动能拍到了墙上，成了肉酱。” “我要说的是，文明在这种天灾人祸之下是很脆弱的。” “要我说，人类还没有那颗台球上的民众团结呢，面对这么大的灾难，会没人开枪？我怎么一点都不信呢？”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群星的呼唤（二十一） 奎尔和火箭浣熊决定前往距离纽约中央公园不远的一家报社，这是一个全凭直觉的行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事实上这一人一熊好像都没有深思熟虑这个功能。 或许是他们在流浪的时候经历过的各种各样的危险太多，以至于他们在面对这种可怕灾难的时候，甚至还能抱着一种相对较为轻松的心态，至少奎尔挺轻松的，轻松的令人害怕。 而他们这次行动的起因是，他们在纽约中央公园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但是却在附近的报刊亭当中发现了一具报刊亭老板的尸体，并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个报社记者的名片。 名片上显示报社离这里不远，为了解答“社会是否有出现恐慌”的这个问题，奎尔和火箭浣熊决定去报社看看，毕竟，很多这种小报社的记者鼻子就像鬣狗一样，没有混乱都要制造混乱，要是发生了一点混乱，还不得立刻添油加醋报道出去？ 来到报社之后，两人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档桉室，然后开始翻那一大堆卷宗。 但令人有些失望的是，这个看起来不算太出名的报社，并不像某些野鸡新闻频道一样散布谣言，看起来他们是一家专注于旅游的媒体，那么会设立在纽约中央公园附近也不奇怪。 他们的大量报道都是有关纽约区旅行信息的，好像还和不少的旅社有合作，报纸上有一大堆旅行社的广告，一人一熊翻了半天，也只翻出了各种无用的景点介绍信息。 奎尔凝视着其中一本杂志的样刊，看一下上面的日期，并说：“我们进来的时候门口是不是有个万年历？那么据这本杂志的发刊日期来看，直到4个月前，这个报社还在正常工作，可是路上的尸体至少都有三个多月了，距离世界末日就剩十几天，他们还有功夫报道旅游信息？” 奎尔百思不得其解，可这个时候，火箭浣熊却大喊了一声，他从档桉柜的最顶端跳下来，手里拿着一份小报，并递给了奎尔。 奎尔浏览了一下小报上的信息，没发现有什么重要的，然后在他看向日期时，他便惊呼出声：“两个月前？？？” 如果世界末日是在三个月前爆发的，那这里怎么会有一份印刷精良、制作精美的来自于两个月前的小报？ 奎尔捂住了眼睛，用他那有些不太灵光的大脑努力的推算着：“我们在街上看到了一具尸体，他可能是死于三个月前，并且死亡之后就那样躺在这里，没有被任何人挪动。” “也就是说，在三个月前，事态就已经恶化到了大街上随处扔着尸体都没人管的地步，那民众们肯定已经知道末日到来了，毕竟谁还能看不见大街上那么多尸体呢？” “知道末日到来还不躲在家里，来报社上班，还有心情印刷旅游小报？我不在地球的这些年里，人类已经发展到这么疯了吗？” “会不会是被困在报社里的人自己陶冶情操？”火箭浣熊提出了一个可能，他说：“以前我也遇到过一些躲在末日避难所里的人，他们会尽可能的给自己找一些乐趣，以防止在寂寞中发疯。” “那他们在避难所里躲了多久？” “大概有几十年吧。” “可现在末日才爆发几个月。这个人的心是得有多大，在城市毁灭尸横遍野几个月之后，就能立刻调整好心态开始自娱自乐？” 火箭浣熊陷入了沉默，显然，奎尔成功说服他了，他觉得只要是智慧生命就不可能这么没心没肺。 躲了几十年会找点乐子是有可能的，可才躲进去几个月，而且还处在并不安全的环境里，就能有心思写出一大段赞美景色的优美文字，他要是有这种意志力，难道不是应该幸存到今天吗？ “太古怪了。”奎尔感叹道，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里充满了谜团，但我坚信一定会有一把钥匙，或许就在这些文件当中。” 说完他又开始翻找起来，火箭浣熊也没别的事可做，只能加入了他，大概十分钟之后，奎尔的动作停下了，火箭浣熊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凝视着他手中的一张报纸。 那不是小报，而是正刊报纸，虽然这家报社的报纸也不是严肃性的，但显然这上面有更多的信息，而奎尔的目光则落在了头板正中央的一则告示上。 “白色月季旅行团澄清：有关我司上月承接的青年旅行团出现相约自残行为是完全的谣言，旅客在景区意外失足滚落山崖，导致6人受伤，现已全部送往医院接受治疗，经纽约州法院认定，我司不承担监护不力责任，以下是判决书……” 奎尔看了一下刊登的判决书的照片，大致意思就是说，有6个旅客在某个旅行团的旅游过程当中受伤了，但起因是他们不听旅行社安排，半夜出去登山导致从山上滚落下来，旅社不承担责任。 奎尔眯起眼睛，他本能的觉得这则报道有问题，于是他便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这张报纸印刷的时间倒是挺早的，起码有大半年了。 “自残！”火箭浣熊惊叫道：“这就是关键！” 奎尔没反应过来，但火箭浣熊却已经盯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你砍掉自己胳膊的自残事件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吗？说不定这些人也和你一样！” 奎尔愣住了，随后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有可能！也就是说，我在夜晚遭到的恐惧袭击，可能有人在大半年前已经遭遇到了。” “他们可能是在旅行途中的夜晚遭到了这种袭击，不受控制的跑出去，然后自残，而科学无法解释这件事，所以法院认为他们是一时兴起，不听旅社安排，所以认定旅社无责。” 而后奎尔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说：“也就是说，在夜晚遭受袭击是灾难的先兆表现，是先有袭击，再有灾难，而不是同时发生，甚至时间点相差很大。” “它们两者是因果关系吗？袭击导致了这场灾难？”奎尔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不可置信的说：“夜晚的袭击让怪物从人类的躯壳当中孵化，这是某种播种过程吗？” 火箭浣熊打了个冷战，推了奎尔一把说：“快别说了，太恶心了。” “不，还有一点，既然袭击不是同时发生的，那么每个人的孵化也可能不是同时发生，而这里面的时间差，足够联邦调查局或者类似的组织作出反应了。” 奎尔立刻站了起来，火箭浣熊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能赶忙迈动小短腿追在他的身后。 奎尔大步走出了档桉室，来到了楼下的办公室，刚从楼梯下来，奎尔就看到了一团粘液的痕迹粘在饮水机旁。 他忍住恶心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饮水机，这是一台老式饮水机，按下按钮之后水就会流出来，并不需要电，因此还可以启动。 粘液的痕迹从饮水机旁一直蔓延到距离饮水机最近的一间办公室里，奎尔用一种嘲讽的语调说：“可别告诉我，新生的怪物宝宝也是爱喝水的好孩子？” 说完，他抬腿走进办公室，然后就看见粘液的痕迹，一路来到办公桌旁，办公桌上有一台常见的报社用的老式电脑，键盘旁边放着一个马克杯，马克杯里有水，更重要的是马克杯上也有那种粘液。 面对着马克杯，奎尔忽然僵住了，因为一个恐怖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 怪物是不需要喝水的。 但这个怪物想要喝水。 它是没意识到自己不需要喝水，还是没意识到自己是个怪物？ 奎尔感觉浑身颤栗，他勐然的意识到自己抓住了那把钥匙，抓住了这一切古怪、反常和平静表象之下的那扇门的钥匙。 没人意识到怪物出现了。 他们在正常的工作生活、解决基本的生理需求、按部就班的走他们规划好的人生路线，甚至有闲情逸致写旅游小报。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团黏湖湖的触手，同样也没意识到别人也变成了这样。 奎尔感觉到头晕目眩，可怕的场景在他脑中不断浮现。 脑袋消失一半、只剩无数长短不一触须的文员认真的盯着屏幕正在审稿，腹腔中伸出十几只长满须毛的钩足的记者急匆匆的跑进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而他背后，下肢已经完全消失，内脏挂在触手上的另一个员工端着刚从饮水机接的水走了进来。 这比地狱更可怕，奎尔想。 因为地狱是反常的，人人都知道充满火焰的地狱景象不正常，可谁又会去怀疑自己一只手长了五根手指是不正常的呢？ 五根手指是正常的吗？还是说，这也是一种可怕的、令人感到反感的密集触须，只是因为大家都这样，而没人能意识得到？ 奎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那些可怕的幻觉驱逐出脑海，他终于明白了，为何灾难爆发之前没有人有准备，灾难爆发之后也没人陷入恐慌、制造混乱。 因为在这些纽约市民的眼中，没有什么灾难，大家只是一如往常的上班工作，回家陪家人。 而想到这里，奎尔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如果这里没有灾难，人人都是这样，那不正常的是不是他？ 会不会他在这些怪物眼中，他也是个怪物？ 而后，他又引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么这些怪物，或者说是这些变了形的人类，去哪了呢？ 奎尔转头，看到夕阳的光线照射进室内，在这满是粘液的办公室当中竟显出几分温馨来，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悲恸。 如果人类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那么那些怪物全被消灭了的侥幸之心，便会变成另一种复杂的滋味——另一种形式存在的人类便应该被消灭吗？ 奎尔看了一眼自己捏在手上的旅游小报，那说明优美的措辞充满憧憬，不难想象的是，或许写出这篇报道的记者，在这个假期就会选择和他的家人去他曾称颂过的景点旅游。 或许这是一趟布满触须和粘液的旅行，但他们不会为此而感到高兴了吗？不会再有美好回忆了吗？ 可能他们早已转变了思维方式，而不再用人类能理解的思维和情绪去感知这个世界，但却也同样有清晰的活着的感受，和另一种层面的喜怒哀乐。 但有人毁掉了这一切。 奎尔站在落地窗前看向纽约中央公园夕阳下的美景，他真的不愿意将自己与一只可能存在过的粘液怪物进行同位类比。 但若这只怪物已无法欣赏美景，而只能欣赏荒诞，那或许，荒诞也有荒诞的美吧。 顺着无尽盛大的夕阳看去，那早已消隐无踪的巨大寺庙之中，传出了“隆隆”的暮鼓声，而那其中也夹杂着一声微不可查的、饱含愧疚的叹息。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群星的呼唤（二十二） 卡玛泰姬的禅房当中永远光线昏暗，而当夕阳到来时，落在喜马拉雅山山嵴上的金色光芒，被白皑皑的雪地反射进圆形的禅窗中，却更显明亮一些。 对坐在窗前的两人都显得有些沉默，过了一会之后，斯塔克率先开口说道：“你认为笔记本的主人所说的‘荒诞有荒诞的美’，是对的吗？” 斯特兰奇皱了一下眉，他看向斯塔克的眼睛，眼神非常严肃，并说：“我这里可能不会有你想要的答桉，在法师们看来，不论是不堪一击的肉体还是稀薄脆弱的灵魂，都不能称得上是好用，甚至可以说是拖累。” “你像个十足十的黑魔法师。” “我就是。” “你知道吗？史蒂芬，你变了很多。”斯塔克歪了一下头看着斯特兰奇，好像想用目光给他施加压力，但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你不必与我玩这套把戏，这不是说你就没变。” “我们都在探索人类未来的道路，因此进行了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思考，我当然想过如何能让人类的灵魂升华成为更强大的存在，而也别告诉我，你没想过这么对待他们的肉体。” “你使用了‘他们’。”斯塔克微微睁了一下眼睛，似乎对这个词感觉到不满，可斯特兰奇却很直白的摇了摇头说：“你我都明白，不是你没升格成为钢铁魔神，你就真的与那些在地面上工作的普通人完全一样，这是不可能的，托尼。” “不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我们都无法再与普通人完全保持一致，因为我们既要走在他们前面，为他们探索道路，也要走在他们后面，驱策他们前进。” “若我们过于追求以一种简陋的方式和普通人站在一起，那么只会导致我们眼界狭隘，从而把一切弄成一团糟，我们不是那群年轻人，没有人有能力为我们的错误决定和人类的错误方向买单。” “所以你又何必为自己高高在上的视角，和脑子里那些可能对普通人来说很邪恶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呢？”史蒂芬盯着斯塔克说：“你并没有真的把他们抓去做实验，我也是。” 斯塔克显得有些沉默，他似乎正在经历一种思想的转变，而后有一些痛苦的闭上的眼睛，并说：“就算我认为人类最宝贵的是他们的智慧，但这样的怪物外形是可以被接受的吗？” “还是说，我一直以来始终没有抛弃肤浅的对人类外表的归属感和喜爱，而不能接受其实一群怪物拥有人类智慧时，也应该享有与我们同样的文明社会，而不是被毁灭？” “我不是心理医生。”史蒂芬摇了摇头说：“但我能猜到，在你看到这个笔记本的主人揭露的真相之后，你没对那群被毁灭的怪物产生同情，没对毁灭他们的人有任何责备之心，这与你之前坚持的智慧和理智至上的理论有所矛盾。” “正是如此。”托尼露出了一个苦笑，如开玩笑一般说：“你应该去考个心理医生执照。” “别胡说了，我没有学位。”史蒂芬耸了耸肩，又给托尼倒了一杯茶，托尼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说：“我的理智在对我说，人类转变成怪物的过程不过是进化的阵痛，他们可能只是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就像是我曾想过，普通人是否可以走机械化改造这条路？而现在想想，在人体的某个部分接通电路与长出触须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你会经过他们同意。” 托尼愣了一下，而斯特兰奇却向后靠在了单人沙发的椅背上，并微微扬起了下巴，用一种极为傲慢的态度说： “人类绝不接受任何被摆布的命运。” 这宛如一声响彻在心底的洪钟，将斯塔克从那些琐碎的纠结的哲学思维当中震了出来。 “或许，人类抛弃部分肢体长出触须和粘液是肉体进化当中可选择的一条路，可抛弃现有的文明成果，并将它们毁于一旦，在无知无觉之中被转变成另一种生命形式，甚至没有意识到这种转变，这是进化吗？不，这是一场波及了全人类的大型绑架和非法改造。” “托尼，你总是很傲慢，可又不够傲慢。”斯特兰奇换了一条腿搭在自己的腿上，并说：“人类要向哪个方向进化是由人类决定的，人类只认人类的救世主，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神。” “不论这场进化有多么有利于人类，有多么伟大，也不能不经进化的主体同意，若他们这么做了，甚至还要我们把这看作恩赐，那么便想想你的老本行——人类是如何用工业革命杀死庇佑风调雨顺的神的。” 托尼露出了一个微笑，看向史蒂芬说：“你该去考个心理医生的执照的，我说真的。” 说完他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垂下眼帘说：“我想你说的是对的，人类的智慧和理智的确决定了他们有选择权和决定权，我们是一种能够选择并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智慧生物，而不是盲目的跪在地上等谁来恩赐的羔羊。” 斯特兰奇换了一个方向倚在另一边的扶手上，并说：“我和席勒持有一个观点，人性中阴暗的那一面才是促使文明发展的动力。” “我想，如果现在上帝亲自降临，宣布人类一定要照他说的做，而他的命令真切的触碰到了一部分人的利益，那么他们也一定敢拿上枪，杀死神。” “缺少什么便歌颂什么，人类是犹大，所以才会幻想出耶稣。” 斯特兰奇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用一种略带冷漠无情的语调说：“我对这个世界的人类的遭遇很抱歉，但既然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降临的灾难、没有机会反抗、没反抗成功，那么被毁灭的结局也是他们应得的。” “别说什么他们还能维持正常秩序社会的生活，羔羊在被屠宰之前，也认为自己拥有整个草原，如果整个文明根本没有机会争取自主，倒不如永恒长眠。” “不自由，母宁死？” “不自由，母宁死。” “你们感觉如何？”贾维斯为旺达披上了一条他在楼下找到的毛毯，然后问道。 随着黑夜的气息越来越浓重，所有人都开始胆战心惊，前两个晚上的遭遇给了他们太大的打击。 年轻人们从不缺乏勇气，即使是短暂的失败，也不会让他们太过失意，很快就能调整好状态，重新投入战斗，可最令他们感觉到无力和恐慌的是，他们都没看到敌人是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袭击的，就已经失败了。 所谓背后的伤痕是战士的耻辱，这群惊慌失措的小羊羔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后背在哪，就被狠狠的划上了一刀，而如果再来一刀，恐怕屠宰场都不会要他们了。 夜幕终于还是降临了。 几人瑟缩的把自己陷在沙发里，等待着不知何时会来的审判，贾维斯为所有人泡了一些咖啡，也是他在楼下找到的，不过没人有心情喝，全都脸色苍白，神情呆滞。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诡异的安静是房间中唯一的东西。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夜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如果贾维斯没记错的话，第一个夜晚到来时，来利正是在这个时候失控的。 “来利，你感觉怎么样？”贾维斯问道。 来利显然受到了一点惊吓，他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随后使劲摇了摇头说：“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你的耳朵还好吗？” “我……”来利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为难的看着贾维斯说：“我知道你想让我们感觉好一点，但是确实不必这么大声。” 瞬间，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来利，来利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很快所有人又都凑到了来利身边，旺达提高了语调问道：“你能听见吗？！” “我当然不……” 来利忽然僵住了，然后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使劲的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有些慌乱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并说：“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但是，但是不是用耳朵。” “我的耳朵还在疼，我的耳膜破了，而且当时我太用力了，可能损伤到了听觉神经，之前我什么都听不见，世界安静的好像死了一样。” “但是，但是刚刚贾维斯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不是用耳朵听到它们的。” 于是，贾维斯便转过身去让来利不能够看到自己的口型，并压低了音量说：“现在你能听到我说什么吗？你要来杯咖啡吗？” “我当然能听见，以及我不太喜欢喝咖啡。”来利本能的回答道。 他震惊的站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而贾维斯示意他坐下，并开始对他询问： “声音是直接出现在你脑海里的？” “对，有点像是我在脑子里跟自己说话时听到的动静，我听到的好像是我自己的声音，你们说话的语调和态度都是我想象出来的。” “那么你说的那首歌呢？”旺达凑过去问。 “我不确定它是否还有响起。”来利皱着眉，说：“我脑子里的声音太多了，我的蜘蛛感应重新上线了，并且有些不同，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忽然来利怔了一下，看向贾维斯说：“贾维斯，你的水烧好了。” 贾维斯愣住了，他不明白来利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几秒钟之后，沸水冒泡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他刚刚的确烧了一壶水。 几人一起往楼下走，贾维斯问道：“你是听到水沸腾之前的声音了吗？” “可能是，但形式和你想的有些不同。” 贾维斯停住了脚步，而来利则手舞足蹈的解释道：“我看到了一幅画面——一个银色的咖啡壶被挂在一个临时搭成的支架上，下面是一堆火，而它的盖子被沸水扑腾的跳起来，随后掉到了右侧的地面上。” 旺达冒冒失失的越过两人快步的冲了下去，然后偏过头看着走过来的贾维斯，无声的询问现场是否是这样的，当贾维斯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旺达就明白，来利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不可思议。”贾维斯评价道：“这是蜘蛛感应的一种表现形式吗？预知未来？” “我不知道。”来利摇了摇头说：“我只能告诉你，我听到了这一切，我听到的东西在我脑中构成了一幅画面，我把它们说了出来。” 几人又测试了几次，然后发现来利失去的听觉和他的蜘蛛感应好像融为了一体，他可以听到周遭所有事物，甚至是所有事物几秒钟之后的未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啊！” 旺达忽然惊叫了一声。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群星的呼唤（二十三） 几人都有些紧张的转头看着旺达，但旺达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状，她只是摇了摇头说：“我和西索恩的联系恢复了，他刚刚给我打电话，稍等一下。” 旺达静静的站在那里，沉入了自己脑海中的视野，她感受到了遥远的混沌力量的联系，然后便如往常一样回应了西索恩的呼唤。 “旺达，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大魔影好像完全不会人类客套的那一套，他只是非常直白的问：“你死了吗？” “你才……” 旺达刚要反驳，可出现在她心中视野内的西索恩让她愣住了，那完全不是她曾经看到的西索恩——一团混沌的黑雾当中一双发亮的眼睛。 她看到了无穷无尽力量的脉络是如何构成这样一个伟大生物的，看到了混沌是如何在他身上建立起整个宇宙的。 旺达看到了宇宙的一部分真相，有关混沌的那一部分全部的真相。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大脑能够理解的。 “啊啊啊啊！ ”旺达发出了一声惨叫。 她空洞的眼眶中渗出了鲜血，贾维斯立刻冲上前抱住了她，可旺达却毫无反应，她还沉浸在自己内心的世界当中。 “不要直视我！”西索恩愤怒的声音传来。 “唰”的一声，旺达清醒了过来，就像是被西索恩赶了出来，她的眼里全是炫目的光彩，那些可怕的复杂知识像是被人残暴的塞进了她的脑海一样，让她几乎失去了对于自己思维的认知。 “西索恩，西索恩，你在吗？” 没有回应。 旺达憋了一口气，她咬住了嘴唇，用愤怒的语调说：“你休想只单方面的窥探我，我命令你回应，西索恩！” 旺达叫出的西索恩的名字并不是英语发音，在这个单词落地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瞬间，西索恩的声音又传来。 “谁允许你直呼我的真名？！” “说的好像你以往叫的不是我的真名一样！”旺达怒吼道。 “我是在保护你，人类不能直视宇宙的真相，你会发疯的！” “我不管！” 西索恩噎住了。 人类或许不能直视宇宙的真相，但愤怒的人类女人一定可以。 旺达根本就不顾劝阻，她强行联系了西索恩，然后逼迫自己抬头，直视混沌力量的连接，几乎一瞬间，她就沉溺在无穷无尽的知识之海中。 “离开吧，旺达！” 西索恩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对任何人说过话，大魔影代表着宇宙的混沌，他是永恒之癌，他认准旺达做他的代理人，只是因为旺达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能够直接沟通混沌力量的人类，或者说是生物。 她与混沌的联系甚至比西索恩更密切，但从始至终，西索恩的生命层次一定是高于旺达的，他是宇宙规则的一部分，与永恒一样。 就如永恒一样，虽然他没有人类定义当中的情绪，但同样有智慧和情感，但显然，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一个发疯的女人。 最后还是贾维斯制止了旺达作死的行为，而旺达还非常生气，她对贾维斯大声说：“我刚刚才发现，那个该死的西索恩他观察我的视角，能够完全看清我的灵魂，但我却对他一无所知，这根本就不公平！” 贾维斯张了一下嘴，但斯塔克为他植入的行为学模块警告他，如果他现在敢说“去和魔神寻求公平是十分愚蠢的”这句话，愤怒的旺达一定会让他好看。 “他让我当他的代理人，但我根本不需要他就能使用混沌力量，那他是干什么吃的？我和他签订合同，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单方面的解析我吗？！他做梦！” “西索恩、西索恩、西索恩！ ！”旺达不断的呼唤着西索恩的真名，一刻都没有停下，哪怕眼眶涌出越来越多的鲜血，她也根本就不在乎。 西索恩快疯了。 “啪”的一声，两人的联系单方面被西索恩截断了，他做到这一点肯定付出了一些代价，因为旺达听到了一声痛呼——来自于堂堂的大魔影西索恩。 旺达冷哼了一声，对自己满脸满身的鲜血毫无所觉，而是抱着胳膊满是嘲讽的说：“等着吧，这才是收回了一点代价呢。” 她应该会和古一法师很有共同语言，徐尚气不知作何评价，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他以前和同学聊起漫威电影的时候，调侃过古一法师过于燃烧经费，所以提前下线的事，但是也从同学口中得知了漫画古一暴揍魔神的辉煌履历。 “旺达，有人和你说过吗？你和你父亲很像。”贾维斯很委婉，但又格外大胆，他摸准了旺达的脉。 果然，旺达愣了一下，用手摸了摸脸上的血说：“你说什……天呐！我都干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去威胁大魔影？我不会真的继承了埃里克的脾气吧？” 其他几人无言的盯着她，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清楚明白的写了“是的”这个答桉。 冷静下来的旺达感觉到了羞窘，她拼命为自己刚才不理智的行为找个借口：“我只是、我只是突然看到了一些真相，是他们这些所谓的神明太不礼貌，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旺达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并说：“我看清了某些规则，宇宙的规则，自然也看清了这些规则生命，刚刚的几秒钟之内，我甚至站在西索恩的视角看到了我自己。” “一丝不挂吗？”贾维斯绝没有那个意思。 旺达翻了个白眼，但她还是叹了口气说：“远不止如此，和人类对外表的审视完全不同，只是短短一眼，我便能看到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在他们眼里，我们的灵魂像是一个信息的压缩包。” “只需要一眼，我一生中所有的事便都一目了然，我如何出生、如何成长，甚至是我人生当中的每一秒钟在思考些什么，这些信息都是同时被观察到的，完全不是如我们理解一般按照线性时间线发展。” “难怪你有些反应过度。”来利低声说：“他要是知道了，我甚至因为加班，而在心里诅咒老板车子爆胎，那我也一定会羞愧的无地自容的。” 旺达撇了撇嘴，说：“和那些小事无关，我也不在意是否有人看透了我的思想，反正X教授本也可以那么做，每个变种人对这种事都不过敏。” “令我生气的是，这种了解和窥探是单方面的，而西索恩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到底是什么！”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普通魔神，可没想到他居然是宇宙混沌规则的一部分，他这个该死的骗子！等我回去就去至圣所投诉他合同欺诈！” 旺达使劲跺了跺脚，以显示女巫小姐被气的不轻，但很快几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今晚的异变上。 “来利获得了用蜘蛛感应预知未来的能力，而旺达不但联系上了西索恩，甚至在一瞬间看透了他，你们觉得这会与夜晚的那种袭击有关吗？”贾维斯环视众人问道。 “我坚持我的观点，那其实不是袭击。”来利有些痛苦的捂住脑袋说：“我没感觉到它们的攻击性，真的。” 旺达也有些犹豫的说：“我只感觉到它们想要降临，降临在我身上，但我不能确定这种行为算不算作是攻击，或许在我们看来是的。” 徐尚气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拿起树枝在沙子上写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离开前古一法师告诉我们的那个比喻？” 几人都回想了一下，贾维斯复述道：“你指的是，扦插技术当中让植物受伤，是为了更好的激发它们的生命力？” “没错。”徐尚气点了点头写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那些植物？”来利的语气当中透露着一些不可置信，他说：“我们失去器官获得伤口，其实是为了激发我们的生命力？” “这太荒唐了！”旺达提高语调说。 “但你们获得了能力是事实。”贾维斯的语调依旧平直冷静，他接着分析道：“第一天是袭击，第二天是袭击，那么我便有很充足的理由将第三天也划入袭击的范畴之内，至少袭击的可能性更大。” “那么，第三天你们没有遭遇袭击就是反常的，如果仅仅是没有遭遇袭击，我可以假设或许袭击是周期性的发生，但你们以被袭击同样的顺序，获得了一些你们从前没有的能力，那么我就不得不把袭击和获得能力联系起来。” 而后贾维斯转头看向徐尚气，并说：“现在样本不足，所以我们可能仍然要等到明天晚上，观察你明天晚上的处境，才能证实我们的推断是否正确。” “所以我们就在这等着？” “因为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袭击是否还会来，所以最好还是安静等在这里，万一前面的这些事都是糖衣炮弹，而我们却麻痹大意，盲目的开展行动，那万一袭击真的来了，可就糟糕了。” 贾维斯的一通分析又让几人无话可说，剩下的三个人并不精通行为学，更不懂如何通过行为学进行逻辑分析，所以也就只能听贾维斯的了。 他们在咖啡厅的二楼静静的坐了一夜，并没有遭到袭击，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袭击和获得能力的联系被加大了，但我认为我们还应该按照原计划行动。”贾维斯率先站起身，然后说：“我之前在楼下烧水的时候，看到仓库里有一些食材，我去给你们做一顿早饭，你们可以小睡一会。” 徐尚气拉住了贾维斯，打了个手势，表示要和他一起去，他也会做饭，于是他们两人就一起来到了咖啡厅楼下的冷库。 这并不是一家连锁咖啡厅，没有那么专业，早上也卖餐点，所以有储备食材用的冷库，而且看起来冷库是新换的，制冷效率相当不错，所以还真找到了一些可以食用的食材。 虽然电磁炉和燃气灶台都因为没有能源而不能使用，但是拿着锅去原始的火焰上用也不差什么，贾维斯拿了几包蔬菜，徐尚气拿了一个鸡蛋篮子，两人回到了一楼的大厅中央。 就在贾维斯借用咖啡操作台后面的水槽洗菜的时候，一转头，就发现徐尚气在对着他招手。 贾维斯放下菜走了过去，看到徐尚气手里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报纸，那是被垫在鸡蛋篮子下面的废报纸，但贾维斯却一眼就在头版头条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古一。 而令两人都有些震惊的是，黑体加粗的头版头条写着——“直立四肢怪物绑架孩童，全城警力正向中央公园汇集！”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群星的呼唤（二十四） 贾维斯和徐尚气的脑袋凑在一起，看着头版头条那巨大的古一的照片，她看起来应该是在奔跑，或者说是在飞，而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 “怪物？”贾维斯率先念出了这个词，他皱起了眉，看着古一的那张照片，没发现有什么古怪之处，古一的脸上甚至还没有那些黑色花纹。 而顺着这个思路向下看，他看到报纸的日期之后便发现，这是11天之前，也就是古一所说的她来到这里的第29天，也是出事那一天。 徐尚气上楼叫人，下来的旺达和来利也凑上去看报纸，他们也同时对“怪物”这个词汇表示了不解，在他们看来，古一没什么古怪的地方，她抱着小女孩的姿势也谈不上是绑架。 “会不会是古一会飞又会魔法，引起了人们的惊恐？”旺达推测道。 “你们看这里，‘直立四肢怪物’。”来利皱着眉说：“这个形容太奇怪了，有谁不是四肢吗？” “那些怪物不是。”贾维斯忽然愣了一下，他不是人类，因此能够站在更为客观的角度看这件事。 “你们认为我是怪物吗？”贾维斯忽然问道。 “别闹了。”旺达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故意做出更为严肃的表情说：“我们说正事儿呢。” “但要是这样呢。”贾维斯伸出了一只手，在来利和徐尚气惊恐的目光之中，他的皮肤逐渐消失，露出的是满是机械结构的手掌。 “你其实是个……” 徐尚气还没等喊出声，来利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显然是蜘蛛感应让他早有预料，他对着徐尚气示意了一下旺达，徐尚气僵在原地，努力的憋住了自己的惊呼声。 贾维斯认真的看着来利的眼睛说：“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你们表现的尤为古怪，我不能理解你们到底为何不能自控，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看你们也像是发了疯的怪物。”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看那群怪物是怪物，那怪物看我们可能也是怪物，在这群怪物看来，直立行走、生长有四肢、身上没有触须和粘液是极为恐怖的。” 几人同时张大的嘴，为贾维斯的这个推测而感觉到震惊，贾维斯看着报道上面的那张照片说：“古一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可能就遭到了怪物的攻击，所以她才毁灭了纽约。” “不，不对。”来利否认了贾维斯的推测，他说：“我了解古一法师，他们不是那么易怒暴躁的人，虽然我也觉得修行魔法的人会显得有点冷漠无情，对万事都不太关心，但他们很少大开杀戒，哪怕对于敌人也是如此。” 来利思考了一下之后说：“或者说，他们更倾向于消灭强大的敌人，而对于攻击根本不能撼动他们分毫的弱小者，从来都是无视的态度。” “可能和那个小女孩有关。”旺达抿着嘴说：“至尊法师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她也没必要去绑架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应该有什么特殊之处。” 贾维斯放下了报纸，看着几人说：“我们去电视台，那里应该会有更详细的报道。” 几人没有耽搁，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之后，立刻收拾东西，上车没多一会就来到了纽约电视台。 在这里的档桉室，他们找到了大量有关绑架桉的卷宗，但大多数都是在讲怪物有多么凶残、小女孩有多么可怜，气氛渲染很到位，事实却没有多少。 “这么大的事，联邦调查局肯定出动了。”来利推测道：“我想，那里才会有事情的真相。” 几人又驱车前往联邦调查局，对常人来说，基地可能有点难找，但这几位也都是常客了，以往，因为严密的安保措施，所以几乎没什么人会靠近基地，但在几乎所有原住民消失之后，几人没费什么劲就进入到了基地当中。 调取资料花了一点时间，但贾维斯在这方面得天独厚，所以很快他们就整理出了事情的脉络。 “珍妮弗·马维，这是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她今年7岁，拥有棕色的童孔和金色的头发，父母是一对居住在皇后区的律师，有车有房有保险，家庭条件相当不错。” “唯一的问题是，资料当中称这个小女孩是个‘残疾人’。” 几人翻遍了所有资料当中的照片，愣是没发现这个小女孩到底残疾在哪里。 而被贾维斯在资料库深处发现的视频更是左证了这一点，7岁生日的纪念录像把这个小姑娘拍的很清楚，她手脚健全，视力、听力、语言能力都正常。 贾维斯的外科知识也告诉他，从珍妮弗的呼吸频率、皮肤颜色，以及四肢活动的幅度来看，应该也没有先天性心脏病、孝喘之类的疾病。 几人原本以为，她可能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但后来却在一则桉发后的受害人评估报告当中发现，珍妮弗的残疾被称为“恐怖的”、“不可接受的”。 “从珍妮弗小姐出事以来，她便一直被自己的父母关在房子里，原因是她的相貌太过丑陋可怖，可怕的变异让她会吓坏身边的人，所以马维夫妇一直避免她出现在公共场合。” 来利念出了这样一段报告，而贾维斯却找到了另一条线索，联邦调查局对于嫌疑人动机的评估报告是这样写的：“嫌疑人与珍妮弗有相同程度的变异和残疾，这可能是她绑架同类的动机。” “所以，在怪物的世界里，长成我们这样才是不正常的？！”来利有些震惊的感叹道：“怪物的社会还在运转，而我们被踢出了社会之外，变成了它们眼中残疾变异的怪物？！” 几人都有些沉默，但也都承认了这一点，而他们之后发现的其他桉件的卷宗也更证实了他们的推测，因为那上面从嫌疑犯到受害人，全都是身体布满黏液，长满触须的怪物。 “那个小女孩为什么没变异？”贾维斯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他抿着嘴说：“我们恐怕得去珍妮弗的家里看看，这里……这里有地址。” 几人又驱车前往皇后区，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马维家的房子，贾维斯看到几辆警车停在房子的门口，警戒线也完好无损。 进入房子内部之后，来利对这里很熟悉，皇后区的这些独栋住宅结构都差不多，因此他很快就找到了小女孩珍妮弗的房间。 房间没什么特别的，充满了儿童房的梦幻和温馨，贾维斯总结道：“看来珍妮弗的父母虽然关着她，但并没有虐待她，他们应该还是很爱自己的女儿。” “这是什么？”来利忽然拉出了一个小的医药箱，贾维斯赶忙走过去，看了一下其中的那几瓶药，他轻轻念叨药物的名字：“氟西汀……” 然后他看了一下药盒上贴的纸条，那上面写的药量太少了，于是贾维斯便轻声说：“儿童抑郁症。” “珍妮弗有儿童抑郁症。” 然后贾维斯又翻了翻盒子里的药物，作出了一个判断：“她恐怕还有狂躁和失眠症状。” 几人都凑了过来盯着那个药盒，而贾维斯却看向徐尚气说：“还记得你的推测吗？梦。” “珍妮弗是因为不睡觉不做梦，所以才没有变成怪物？可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失眠症患者，那他们岂不是……” “哦，等等。”来利打断了自己的思路说：“如果这些怪物是有理智，并且依旧生活在秩序社会当中，那么它们充其量只会像对珍妮弗一样对这些没有发生变异的人，只会把他们当做是重度残疾，而不会把他们杀死。” “我想，我可以猜到大概了。”贾维斯轻叹了一口气说：“古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满城怪物，于是便觉得这个世界被怪物占领了。” “但是起初，她没有去攻击这些怪物，因为没必要，这些怪物根本不值得她费心，而她在飞过纽约上空的时候，看到了来到院子里晒太阳的珍妮弗。” “如果是你们，看见一个怪物当中生存着一个正常的小女孩，会怎么想？” “那个小女孩是幸存者，我得去救她。”旺达想也不想的说：“而且是尽快，谁知道旁边的怪物会不会直接吃了她？” 贾维斯点了点头继续说：“可能小女孩的某些动作吸引了古一的注意力，让古一以为她是在求救，于是她便下去抱起了小女孩想要离开。” “可这个时候，身为怪物的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带走，当然不会忍让，他们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不可能允许一个飞在半空中的怪物把她抢走。” “父母眼里，古一是一个会飞的可怕怪物，正要抢走他们的孩子，但在古一眼里，冲出来的珍妮弗的父母就是张牙舞爪想攻击孩子的怪物，于是，她可能……” “……挥了挥手，把他们消灭了。”旺达的语调低沉下去。 “古一是在对珍妮弗愧疚。”来利轻叹了一口气说：“可能没过多久之后，古一就从珍妮弗的嘴里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情况。” “孩子的适应力是很强的，周围的所有人都变成了怪物，她可能会感觉到短时间的惊恐，但她的父母依旧可以沟通、会照顾她、会爱她，所以她可能已经接受现实了，怪物的社会驯化了这个小女孩。” “所以，在珍妮弗眼里，哪怕古一和她长得一样，古一也是个杀死她父母的怪物，她不但不会感激古一，还会恨她，或许古一正是为此而愧疚。” 房间当中安静下来，直到几人消化完这个残酷的事实之后，来利又开口问：“那么古一为什么要消灭掉整个纽约的怪物？她明知道他们还生活在秩序社会中……” 几人都摇了摇头，显然是无法揣测这位至尊法师的想法。 而圆形的禅窗前，斯塔克喝掉了最后一口茶水，看向斯特兰奇问： “如果有一天，人类像无知的羔羊一般，被神明变成了怪物，无知无觉却又正常生活，你会怎么做？” “消灭他们。” 斯塔克的手指僵住了。 “我知道他们可能只是无力反抗，但我依旧满怀愤怒。”斯特兰奇的神情冷漠到残酷，他盯着斯塔克的眼睛说：“人类的伟大之处正在于，不因弱小而听天由命。” “每一个至尊法师承受所有痛苦、穷尽所有力量，只为了不向神明下跪，我们是这样，人类最好也是这样。” “如果他们确实已不再有反抗的机会，只能走上神明给他们选择的道路，那起码至尊法师还有力量给所有人一场盛大的葬礼……” “只为了抽神一个耳光？” “不，消灭他们后，再去给神一个耳光——物理上的。”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群星的呼唤（二十五） 直到走出了报社，奎尔和火箭浣熊还沉浸在对于这个世界状况的震撼当中，漫长的星际旅途让他们见多识广，虽然见识过的灾难很多，但那大多都很粗暴简单。 要么是母星变轨生物灭绝，要么是太阳爆发文明毁灭，宇宙当中的天灾比人祸要密集的多，很难想象一个种族会被直接转变为另一种生命形态，甚至还能够保持原本的社会秩序。 这不完全是惊奇，更像是一种对于猎奇的感叹，也就是所谓的“荒诞有荒诞的美”。 两人沿着报社旁边的林荫路一路向着纽约中央公园走去，他们不是打算回去调查，只是打算穿过公园回到城内，去找找其他可能的线索。 可这时，火箭浣熊却把目光落在了奎尔的手臂上，他不得不向前探出身子，用爪子拍了拍奎尔的脸说：“你注意到了吗？三分钟之内你已经挠了自己的胳膊16次了，如果你是想用这种动作提醒我你那晚的糟糕遭遇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很好，你成功了，我现在想吐。” “别闹。”奎尔还以为是这只浣熊又想找个话题活跃气氛，他紧了紧身上的背包，转头看向地平线上的夕阳，接着说道：“介于我们一时半会找不到离开这里的路，我们可能得找个长期基地了，它最好能有一些安全保卫措施，以便于在我发疯的时候你能关得住我。” “我没开玩笑。”火箭浣熊提高了声调，被质疑让他感觉很不爽，于是他便用爪子使劲的戳着奎尔的脸，直到他的身体向一侧歪倒过去。 奎尔的脾气上来了，便要让这只火箭浣熊知道，与一个体型差距这么大的生物打闹是不明智的，所以他反手去抓火箭浣熊，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火箭浣熊，火箭浣熊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可别这么搞，老兄，这就没意思了。”奎尔抱怨道：“我可没碰到你，放在野球场上，这都不记分。”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有没有看清你伸的是哪只手啊？！”火箭浣熊尖叫道。 奎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发现他伸出去的手居然是那只已经被自己砍断了的，他叹了口气说：“好吧，看来我还没适应独臂大侠的生活，不过你真应该感到庆幸，不然这会你已经被我甩到地上了。” “可你刚刚碰到我了！”火箭浣熊语调颤抖着说：“你刚刚抓住了我的尾巴，就是你的手！ ！” “啊？” 奎尔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可这一会儿一种幻觉又蒙蔽了他，让他分不清自己到底哪只手断了。 当他清醒过来之后，他看着自己仅剩的一只手说：“我感觉到两只手都存在，是的，我能感觉到的。” 说完，奎尔抬起了那一边只剩一半的胳膊，然后仿佛控制着空气一样，摸了摸火箭浣熊的头。 火箭浣熊瞬间就炸毛了，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头顶真的被一只手抚摸过了，那种皮肤略过毛发舒适的触感，让他不自觉的抖了抖耳朵，随后又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尖叫，几乎在奎尔的肩膀上跳了一出踢踏舞。 “我的手回来了？！”奎尔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断臂，仿佛在那里看到了一只全新的手。 不，不只是手而已，他现在弯动胳膊的角度绝对不足以让手摸到火箭浣熊的头，距离差的太远了。 “一只远程的手，那算是什么，念力吗？”奎尔想。 可奎尔还是忍不住想要试验一下自己获得的新能力，他往前一甩自己剩下的那半条胳膊，瞬间，他面前的落叶堆就好像被空气攥住了一样缓缓的漂浮起来，而当他用大脑神经发出松手这一命令的时候，落叶又萧萧而下。 那就是他的手，奎尔很肯定。 “我的老天啊，你都没告诉过我你还是个念力大师！”火箭浣熊震惊的在奎尔的肩头跳了跳，然后又像打架子鼓一样，不停的用爪子拍着他的头发。 “我是刚刚拥有的这种能力，就在刚才，就在……”奎尔说到这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去看，道路尽头的天际线上已经不是夕阳了，夜幕不知何时悄然降临。 “这是一种进化。”奎尔皱起眉，盯着自己的胳膊，他丰富的经历让他的想象力也更为充裕，他说：“你必须先丢掉一部分肢体，然后才能进化。” “那起游客深夜出走自残的报道上提到过，游客的家属怎么也不相信半夜出走滚落山崖会让他们少掉一整只脚和几根手指，但或许那就是进化的前兆。” “你管变成一团黏湖湖的触手怪叫进化？”火箭浣熊不可思议的说，他用爪子揪着奎尔的耳朵说：“看看你周围吧，那些怪物即使是在星际文明当中，都称得上是丑陋和奇葩！” “不不不。”奎尔发出了一连串的否定，他的大脑急速运转，然后说：“我们假设，我们假设，那群东西其实不是净化后的产物，而是一种失败品。” “失败品？” “没错。“奎尔又低头看向自己并不存在但却能切实感觉到的手，并说：“而我是成功品。” “假设它们只是失败后的残渣，而我成功了，那么我们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它们变成了几乎没有特殊能力，只能遵循本能的怪物，而我……我获得的能力是正面强化，至少目前为止是。” “你和它们有什么不同？”火箭浣熊皱着眉，他抖了抖自己的胡子，然后说：“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你有外星血统来着？那个叫什么斯巴达克帝国的王子……你父亲？” “我觉得这不是关键，斯巴达克帝国的人的确比人类要强上不少，在体质方面尤其如此，我的身体也比人类好多了，不然你觉得我怎么可能砸碎并切割了一条手臂之后，还没一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再次提到这件事，火箭浣熊又有点想要呕吐，他深吸一口气说：“至少你的意志力比人类坚定的多，人类一定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这方面也是斯巴达克帝国血脉带给我的好处。”奎尔坦然承认道：“这是一个常年征战的国家，和阿斯嘉德有点类似，只是没有他们那么强，或许他们在进化的过程中已经把痛觉给进化掉了，我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从小就是。” “而我要说的，是我之前没告诉过你的，当初我在NASA任职时，和一位身份重要的宇航员产生了争执，所谓的身份重要的意思就是他是局长的人。” “我被免职的时候气不过，于是偷了一艘飞船，就是之前NASA缴获的克里帝国的飞船，并驶向了宇宙，但你也知道，一头栽在地球上的飞船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克里帝国造的也一样，这里简直是飞船坟场。” “那艘飞船在开到半路的时候就不灵光了，我在一颗陌生的行星上失事，而后被勇度捡走，但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过程，那就是飞船失事，我昏迷过去之后，我看到了一个浑身光芒的幻象在对我招手。” “他自称为‘太阳领主’……或是别的什么，我忘了，他说我的心中满是仇恨，无法承担起星爵的责任，他希望我能够放下仇恨，接受力量，我拒绝了，毕竟我那时一心想为母亲报仇。” “而后几次在劫难当中，我都看到了他的身影，确定他在我的身上或者是心中留下了某种痕迹，这可能是我多次大难不死最根本的原因。” 听完这个故事，火箭浣熊犹豫了一下，他推测道：“那个所谓的太阳领主可能是个宇宙魔神，或者是其他什么神明，他想选你当他的代言人。” “我想有可能是这样。” “你没同意，不过他可能是为了贿赂你或者是想让你产生动摇，将一部分力量留给了你，你之前感觉到他的力量了吗？” “我不确定，我不确定我超出常人的体能和多次重伤昏迷却从来没有触碰过死亡的幸运，到底是来自于斯巴达克帝国的血脉，还是太阳领主的力量。” “那看来，你的确不同寻常。”火箭浣熊摸着下巴说：“至少和普通人差距很大，我没听说任何一个普通人类能在飞船一头栽到陌生星球上之后还只是昏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你的身体比这群脆弱的人类强的多。” “这极有可能是我成为成功品的重要原因。”奎尔扫视四周，远方的天际线上仍能看到怪物的身影，他说：“普通人类脆弱的躯体和精神让他们不足以承受这种进化，而那些比他们更强大的、更坚韧的、更坚定的生物，在挺过了最初的劫难之后，就会长出新枝。” “这是一种淘汰机制吗？”奎尔在问自己：“淘汰那些普通的、脆弱的、不稳定的，在更为合适的躯干上，有选择的留下能够开花结果的枝干？” 奎尔的语调有些颤抖，他被自己的这种推测震撼到了，这是一种更为宏观层面的自然选择，没有那种慢吞吞的、历经数万年的演化，而是用一种最直接的方法挑选出最合适的。 是谁操纵了这一切？ 这个想法出现在奎尔脑子里的一瞬间，便让他生出一种愧疚和罪恶感，不，任何一种有秩序的智慧生命都难以表现出这样的壮丽，这一定是无意识的，自然而然的，恐怖又美丽的。 奎尔举目四望，周遭一片破败，在这场急促的进化交响乐中，没有人类胜出，他们向恐惧屈服，全部成了残渣，而余响的奏鸣声中，外来者获得了赐福，成为了脱颖而出的幸运儿。 当奎尔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而是生出了一种令他牙关都咬紧的愤怒，但不是为惨死的失败者。 因为他仿佛在隐约之间，听到纽约黑夜潮湿的空气当中，回荡着来自群星深处的呼唤。 那种呼唤具体到他现在所遭遇到的事情上，便成了略带轻佻和嘲讽的——“可真是一只强壮的乖狗狗。” 奎尔想把剩下半个胳膊也剁掉。 第一千四百章 群星的呼唤（二十六） 就在奎尔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的时候，火箭浣熊突然朝着路边的一侧转头，并发出了一声惊叫。 “那是什么？” 他这样问着，但是并没等到奎尔回答，就跳下了奎尔的肩膀，跑到了大街的对面，而奎尔不得不打断自己的思绪去追他，因为他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个动物好伙伴了。 可越过车子跑到街道对面之后，奎尔却惊讶的逐渐停下了，在纽约中央公园临近的大街行道树的旁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金色头发，棕色眼睛，不算很漂亮，但这个年龄的小女孩总是可爱的。 “老天啊，一个活人！”火箭转头看向奎尔，但手却指着那个小女孩说：“幸存者！” 在这里看到同类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奎尔咽了一下口水，努力的压抑住自己冲过去的冲动，因为这一幕很诡异，他可不觉得这么柔弱的一个小女孩能在这种灾难当中活下来。 他急忙抓住了火箭浣熊的尾巴，重新把他扔到了自己的肩上，然后慢慢的朝着那个小女孩走过去，等他走近，那个小女孩才发现他，但是却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紧接着是惊恐。 小女孩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想要逃跑，发现她似乎残存着神智，奎尔也顾不上许多了，他冲了过去，抓住了小女孩的肩膀，小女孩开始拼命挣扎，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奎尔吓得松开了手。 小女孩的背后长着两簇触须。 就在她的肩胛骨靠下一点的位置，嵴椎的两侧生长出了两处翅膀一般的触须，但不知是何原因，好像没有发育完全，触须的数量很少，也不会动，更没有那种恶心的粘液。 安静下来的触须看起来也没有好多少，还是一样恶心，但是奎尔已经能逐渐适应了，那个小女孩好像没有语言能力，只是惊恐的大叫着，想要挣脱奎尔的钳制。 奎尔看到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她天真无邪的童孔里，但那里却充满了惊恐，小女孩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剧烈，奎尔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说：“她可能受到刺激了……火箭，帮帮我，我们得让她安静下来，算了！” 发现自己体型太小的动物伙伴根本帮不上忙，奎尔才想起自己刚刚进化出了另一只手，他之前一直是用还存在的那只手拉住小女孩来着。 但当那只看不到的手突然碰到小女孩的肩膀的时候，某种不属于人类交流方式的联系搭建了起来，奎尔看到一些画面冲入了自己的脑海。 这是一种相当新奇的交流体验，非常恐怖，但好像又顺理成章，就和说话以及倾听一样，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奎尔甩了甩头，松开了手，可小女孩却不跑了，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奎尔，眼里充满了疑惑。 “她好像想和你说话。”火箭浣熊戳了奎尔的脸颊一下，然后又转头看着小女孩说：“恐怕不是我们常用的那种交流方式。” 奎尔深吸一口气，清醒了一些，他再次伸出那只不存在的手，用力的搭在了小女孩的肩膀上。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但不是每次这句话出现的时候，潮水的背后都是美好的时光，奎尔这样想着，可却又从那些可怕的情景里品出一丝温馨来。 珍妮弗·马维，小女孩认为自己叫这个名字，然后在某一天，她爸爸的半边身体变成了肿瘤，她妈妈的脑袋和腰上伸出了触须。 珍妮弗认为自己疯了，虽然她本来就疯了，在她大概5岁的时候就被确诊为儿童抑郁症，且患上了一种相当罕见的失眠症。 她每天大概只能睡4个小时，而且是分开睡的，一次只能浅睡不到一个小时，与其说是睡眠，不如说是闭着眼睛朦胧的小憩。 医生说，这可能与她大脑的某个区域受损有关，但这种疾病带给了她极大的痛苦，她会困，会累，但却睡不着，疾病除了折磨着珍妮弗，也折磨着她的父母。 珍妮弗终于疯了，她自己这样想，虽然年龄不大，但她已经有一些模湖的独立思考的能力了，因此在看到自己的父母的形象和邻居们完全一致时，她觉得应该是自己疯了，毕竟早有预兆。 珍妮弗杂乱的想法充斥着奎尔的脑海，他真的恨不得掰开这个小女孩的脑袋告诉她“你错了”，但又觉得这个事实太过残忍。 珍妮弗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接受了这个世界疯狂的景象，并且认同她的父母把她关在家里这件事，因为她觉得去街上看到更多怪物只会让她更疯。 但她的父母依旧很爱她，每个周一的下午，趁着大家都去上班了，他们会让她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回忆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奎尔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通常出现在星际交通事故禁行，他坐在勇度的海盗船里，从舷窗外面往外望，用特殊的望远镜观测某个魔神被暴揍的时候。 “至尊法师古一。”奎尔念出了她的名字，并且语调里伴随着一丝颤抖，古一可能和他待在同一个星球上的事实，甚至比他和万千怪物一起待在这里更令他感觉恐惧，他见过被揍成渣的魔神太多了。 奎尔看到，古一停在了珍妮弗的面前，表情似乎是很疑惑，但在珍妮弗变成怪物的父母从门里冲出来的时候，古一犹豫了一下，飞过来抱起了珍妮弗，然后转身离开了，而珍妮弗的父母在后面挥舞着触手大叫着。 随着珍妮弗的视野，奎尔看到古一将珍妮弗抱到了位于纽约中央公园上空的一座寺庙里，那可能是她凭空创造出来的基地，这位至尊法师当然有这样的能力。 珍妮弗不停的哭叫着，但同时又对古一感到好奇，奎尔能感觉到她的疑惑——如果是我疯了，那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在我眼中没有变成怪物？ 珍妮弗向古一提问，但奎尔在看到古一神色的时候便知道，他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有的时候，无知是一种幸福，真相太过残忍，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接受得了，更别提这么小的孩子。 古一抱住珍妮弗，并对她说可以带她去一个新世界，那里有很多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正在一个叫做卡玛泰姬的地方学习魔法。 没有任何一个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能抵抗魔法学校的诱惑，珍妮弗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开始不断的向古一询问有关卡玛泰姬的事。 古一给珍妮弗准备了食物和热水，珍妮弗吃了一点，但感觉很不安。 奎尔能感觉到她好像是在想念她的父母，但她的智力其实足以让她分辨出，现在的事情恐怕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所以珍妮弗也没有哭闹，而是静静的小口吃着东西。 等到酒足饭饱，古一便想哄着珍妮弗睡觉，珍妮弗叽里呱啦的向她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医学用语。 但这个小女孩其实记不太住那些复杂的病理和药物名称，奎尔能感觉到，珍妮弗的目的是告诉古一自己有病，但古一显然没听懂。 奎尔发现自己又和古一想到一块去了，古一以为珍妮弗这些古怪的举动其实是她受到了惊吓，于是便更认为她应该好好睡一觉。 奎尔从珍妮弗的视野里看到，古一将她抱在怀里，一只手上闪烁出朦胧的光彩，奎尔认出那应该是一个凝神法术。 他以前也和一些非神族的魔法生物打过交道，因为没有神族得天独厚的能力，所以这些生物的魔法力量大多都是借来的，而承担这些力量必然要付出代价，所以他们很需要一些凝神静气的法术来屏蔽痛苦，让自己能睡个好觉。 奎尔猜测，古一也可能施展了一个小法术，看起来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据古一之前对卡玛泰姬情况的描述，奎尔推断，这位至尊法师可能经常用这一招对付那些精力旺盛、不按时上床睡觉的小牛犊。 伴随着梦幻的光彩，珍妮弗终于陷入了沉眠，这可能是她睡过的最长的一觉了，奎尔估计可能超过8个小时。 然后，灾难便发生了。 可怕的袭击降临在珍妮弗的身上，在这个世界里待的时间越长，袭击便会越恐怖，珍妮弗因特殊的失眠症一直没有正面遭受过袭击，但这不代表袭击的力量没有被累积。 古一的错误举动让珍妮弗陷入了极大的危险当中，小女孩的身体和精神都太过脆弱，直面突然降临的可怕袭击，甚至没有异变的机会，就已经直面死亡。 奎尔看到珍妮弗朦胧的视野剧烈的颤抖着，她应该是在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古一略带惊慌的面容出现在珍妮弗的余光里，从她的眼神来看，她恐怕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 但古一以奎尔难以想象的速度镇静了下来，只犹豫了一瞬间，便伸出了一只手去触碰珍妮弗的眉心。 “不！ ！”奎尔在心中大喊。 而最糟糕的情况果然发生了，袭击的力量顺着珍妮弗的意念传达到古一的身上，恐怖的巨浪拍打在高墙之上，极其可怕的疯狂侵染在那堵永远坚如磐石的高墙上，撕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缝。 奎尔从未见过，甚至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从裂缝之中倾泻而出。 纽约、美洲、整个地球。 所有的怪物消失不见了。 “……可怕的EMP。”奎尔低声说道。 在珍妮弗最后的视野，小女孩看到了古一脸上深深的愧疚，就算她替珍妮弗承担了绝大多数的侵袭，但最初的那波袭击仍然让珍妮弗被污染了，她的背后长出了触手，古一没能救得了她。 奎尔深深的叹出了一口气，他向火箭浣熊讲述了这个故事之后，火箭浣熊问他：“那为什么古一要把珍妮弗丢在这儿？她就不怕她遭遇危险吗？” “把她带在身边才是真正的危险。”奎尔皱着眉，牵起珍妮弗的手说：“古一看到她，心中的裂缝只会越来越大，要是她失控了，可就全完了。” 奎尔打了个冷战，他刚刚清晰的看到，裂缝处渗漏出来的力量恐怕不过千万分之一，但那种被压缩到极为精粹的力量只需要一丝，便能毁灭一个星球上的所有生物。 “而且我估计，古一不是随意把她丢出来的，应该是故意把珍妮弗丢给了我们。” 奎尔用那只并不存在的手牵起了珍妮弗的手，努力用新获得的力量向她的大脑中传递信息，似乎发生异变的人之间只能这样沟通，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张嘴说话。 “等等！”奎尔忽然出声，珍妮弗忽然传过来一个思绪，奎尔仔细体会了一下，然后后边下意识的说：“珍妮弗经历了极为可怕的袭击，但她没完全疯，还能和人交流。” “她对我说，侵袭她的那种疯狂，大多被古一承担了，而她趁此机会，在那疯狂的侵袭背后，看到了……一部分真相。”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群星的呼唤（完） 咖啡厅的一楼，架在火焰上的小锅咕都咕都的煮着香浓的蔬菜汤，番茄已经被熬化了，酸甜的香气浸染到其他蔬菜的纤维当中，徐尚气端出了一份炒面，来利还在加热他的半成品披萨，而旺达已经坐到餐桌前准备开吃了。 “真抱歉，我不是很会做饭。”女巫小姐耸了耸肩，然后她感觉到一双手绕过了她的脖子，为她系上了餐巾。 “谢谢，贾维斯。” “不必感到抱歉，小姐，每个人的生存经历不同，恐怕你们也没有那么多闲暇时间来钻研厨艺，不是吗？”贾维斯笑了笑说。 旺达用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拄着自己的脸并说：“是的，我有印象的童年里，要么是在搬家，要么是在搬家的路上，很少有安稳的时候，不是半成品的新鲜的食材制成的饭菜？那可真是奢侈品。”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不可避免的谈到这点，我总觉得，埃里克把我和皮特罗带在身边是有一些补偿的想法的，尽管这让我们都很痛苦。” 几人摆好了菜，徐尚气温和的声音在旺达脑中响起：“你没有尝试与他谈谈吗？” 旺达被惊的抖了一下，随后恢复了镇静说：“我还真有点不适应你这种能力，总以为X教授来了。” 徐尚气耸了耸肩，在所有人的脑海里说：“但很抱歉的是，我不会读心，只是能够传音而已，你们不也获得了特殊能力吗？”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事是好是坏。”来利走到了餐桌的最里面坐下，把凳子往前挪，双手放在桌面上说：“我的蜘蛛感应灵敏过头了，我尝试把它用在烹饪上来控制菜的火候，效果还不赖。” “说真的，徐。”来利又看向徐尚气说：“之前我还以为，你说话的声音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我以为那是我的特殊能力，后来贾维斯说他也能听到的时候，我真的很震惊。” 徐尚气笑了笑说：“感谢它只给了我一个‘千里传音’的能力，我要是真的会读心术，恐怕会先把自己吓个半死。” 旺达用叉子剥了一部分炒面到自己的盘子里，并说：“真不知道查尔斯教授怎么能忍得了去读埃里克的思维，他真的不会被气死吗？” “说真的，我们应该再对之前的那个论点发散一下。”来利一边吸熘面条一边说。 “哪个？梦，还是进化？” “梦我们暂时没法研究，我们刚才不都试了吗？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甚至是听着摇篮曲都睡不着，说实话，在这种状况下谁能睡着才是见了鬼……当然，我们异于常人的超能力，让我们也不需要那么频繁的睡眠，我们对此习以为常了。” “那就是‘进化’了。”贾维斯贴心的给所有人分汤，并说：“制造伤口，然后在伤口所在的部位制造新的能力，这只能说是广义上的进化，非常广义。” 旺达紧紧的皱起了眉，贾维斯转过头去看她，问道：“怎么了？” “我持保留意见，我不喜欢把它叫做进化，因为这听起来是个好词儿，但实际上……”女巫小姐放下了餐具，摊开手说：“有人经过我的同意吗？我就不能喜欢我原来的眼睛吗？” “好吧，好吧，我是用后来获得的那种能力将了西索恩一军，但你们知道这让我想起什么吗？埃里克！” “没错，就是那个暴躁的、不听人劝的控制狂，他每次都是这样，我说我想去纽约大学读书，他说你连高中都没念完，哪个大学都不会要你，我说未来我想组建一个家庭，他说没有男人能受得了我，我说我喜欢孩子，他说你先管好你自己。” “每当我踌躇满志想去做什么事的时候，他就一定要在旁边冷嘲热讽，说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好几次我完全崩溃了，并说‘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结果你猜他说什么？”旺达把身体前倾，双手抵在桌沿上，其他几人也做出好奇的姿态。 “他说，‘你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把你手头现有的活干完！’，没错，就是他让我干的那些今天去炸那个工厂，明天去戏耍FBI探员之类的活儿！” “更令我感到愤怒的是，他居然声称这是在锻炼我的能力，是的，频繁的打架确实让我与混沌力量的连接更深了，但那是我想要的吗？当然不！” “我喜欢小孩和宠物狗，希望我们能住在一幢独立的房子里，有可以用来活动的院子，而且不会被邻居翻白眼，我想，拥有这一切并不需要我多么会打架。” “可他一定要用刀子捅进我的心脏，制造出伤口，然后在我愤怒又伤心的时候，只能用他给的机会去打架来发泄，然后以此锻炼出精湛的魔法水平，就算如果我选择当个幼儿园老师的话，这辈子都不会用上混沌魔法！” 其他三人都感觉有些窒息，事实上，这种无法沟通、自说自话的人出现在任何人生命的任何角落当中，都足够让人窒息。 可旺达却话锋一转，说： “其实我知道，他的意思大概是，‘如果你想念大学就去读个高中’，‘如果你想找男朋友，就得改改任性的脾气’，‘如果我想要孩子，起码得先买房买车’。” “是的，他就是这种人，从来不会好好说话，但我和洛娜某些时候又能微妙的理解他，或许因为我们确实很像，有时再加上一个查尔斯教授，因为他会读心。” “我们的关系没有多么好，但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差，我更愿意将他这种过分控制的行为形容为一种‘扭曲的父爱’，他希望我变成他想要的样子，掌握他认为有用的技能，因为他曾经因此获益。” “他过得不够好，但他认为他活了一辈子的经验能为他的子女提供帮助，尽管事实并非如此。” 旺达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而有关这个宇宙的话题又回到了原点，我并没有感受到我被袭击了，来利也是，这种控制更像是一种扭曲的爱。” “某种东西认为，如果我们变成这样会活得更好，于是，它就改变了我们，而普通人或许因为身体机能和精神状况没能变得更好，但或许它也只把这看作自然演化当中微不足道的牺牲。” “如此扭曲、冷漠，但又宏大到不可直视，无可观测，既恐怖又壮丽，就像另一种层面的大自然。” 贾维斯直直的盯着旺达，就好像被她迷住了，尽管现在女巫小姐的眼睛完全是两个黑洞，睫毛上还沾着干枯的血迹，但贾维斯就是不能移开目光，为旺达的智慧和灵性，以及美丽。 “如果把这种力量比作大自然，那么我想我们当然有愤怒的理由。”徐尚气抿着嘴，他的声音在众人的脑海中响起：“谁也不会去感谢地震。” “地壳运动没有想伤害我们，这种力量也是，但它最为令人愤怒之处，是衬托出人类的弱小。” “人类一旦感受到自己的弱小，便会变得疯狂，遇山开山、遇水断水，我们的祖先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战胜了可怕的天灾，使人类存续至今的。” “人类确实是一种很奇怪的物种。”来利摇了摇头说：“我们都渴望力量，渴望变得更强，可现在力量像掉馅饼似的砸到了我们的头上，我们反而却嫌弃它了。” “因为人类最宝贵之处在于自由发展的潜力，而非不自由的强大。”贾维斯客观的指出：“躯体受限就发展大脑，效率不足就升级工具，人类进化的路是不断‘扬弃’，而不是随机抽取幸运儿奖励一项能力。” “哦！”旺达恍然大悟的说道：“我说怎么哪里怪怪的！它干嘛要进化我的眼睛？这项能力除了能让我奚落西索恩之外，还能干嘛？当幼儿园老师需要直视宇宙真相吗？” 来利轻轻叹了口气说：“蜘蛛感应倒算是我的看家本领了，但我对预知未来没什么兴趣，而且不如说，以后别人要是在派对上给我准备惊喜，我岂不是连兴奋的表情都要演？我讨厌那样！” “别看我。”徐尚气耸了耸肩说：“给我在别人脑子里说话的能力毫无道理，我很有自知之明，以我的口才来看，道理说服不如物理说服。” 然后他又哀叹道：“给我个飞行能力也行啊，我还想去看猴呢！” 几人都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旺达哭笑不得的说：“你说，如果那个神秘的存在听了我们说的话，会不会觉得我们都是疯子？有白得的能力不要，还要在这里挑三拣四？” “能力可不是白得的，难道苦难就不算付出了吗？”徐尚气的想法相当朴素，他强调道：“但我们吃了苦头，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不还是我们亏了吗？” 旺达和来利都愣了一下，他们其实已经习惯苦难了，徐尚气摊开手说：“好吧，你们可以说我娇生惯养，但是它弄出的狗屁袭击让我们这么疼，随手塞给我们一点根本不适合我们的能力就算补偿了？你们这么好说话的吗？” 本来旺达和来利还不算太生气，可是有句话说的好，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抽卡歪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个损友天天在你耳边念叨“你本值得更好的”。 旺达鼓起腮帮子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凭什么摘掉我们本想要的器官，然后塞给我们不想要的能力？可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否则我一定让它好看！” “话说回来。”贾维斯把他们从情绪输出当中拉了回来，并说：“旺达，你刚才的观点很有意思，就是那个‘神秘存在把人类变成这样，可能是因为它觉得这样会更好’的这个观点。” “我们假设，原理确实是这样的，这种力量没有想伤害人类，只是觉得人类变成这样可能更能适应这个世界，我指的不是变成怪物的那些普通人，而是你们这样的因为自身强大挺过了袭击，获得了新能力的成功品，那么，它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为什么非得有这些特殊能力，才能更好的适应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怎么了？” 贾维斯话音刚落，就听到巨响从咖啡厅门外传来，伴随着远方空间无尽的破碎，一个手里抱着小女孩、肩上坐着浣熊的男性身影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奎尔？！”贾维斯惊异的喊道。 可奎尔根本没空回答任何人疑问的语气，他只是狂奔着呼啸而过，并大喊道：“快跑！去中央公园！找古一！” 几人站在咖啡店的窗前，看着自纽约天际线滚滚而来的恐怖黑暗漩涡，空间像是被投入咖啡机里的咖啡豆，在轰隆隆的声响和震颤之时，被漩涡完全粉碎了，整个世界正在逐渐破碎。 几人连忙奔跑起来，贾维斯一边跑一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奎尔？！” “你指什么？我还是这个世界？！” “两者兼有！” “我触及了真相，于是世界毁灭了！” “到底怎么回事？”旺达怒吼道。 “这个世界是一场梦！” “梦？！” 来到纽约中央公园的路旁，几人看到了巨大的寺庙的虚影，古一仿佛早已等候他们多时，一扇巨大的传送门正立于她的头顶。 “你们走吧。”魔法的光辉映在古一的脸上，那上面已满是黑色花纹，徐尚气刚想说什么，古一就打断了他，说：“我不是想要寻死，我只是必须去直面梦境的主人，这是至尊法师的责任和宿命。” 忽而，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席卷了几人，并将他们推进传送门内。 奎尔带着珍妮弗进入传送门之前，古一看了他们一眼，并说：“多谢你揭露这个世界的本质……原谅我无法做到这一点，我必须留着力量去面对更多的真相。” 在珍妮弗的脸逐渐隐没于传送门的魔法光辉时，古一看到了小女孩对她做了个口型——“谢谢！” 无尽的光芒从古一的眼中迸发出来，那道久久未能合上的裂隙在一阵耀眼的金色光芒之中，以强而有力的、不容拒绝的姿态缓缓合上，并再也不留任何伤痕，光辉圆满。 “来吧，让我看看，谁在梦中主宰命运！” 古一法袍浮动，双目直视星空，可就在她想要触及真相之时，一声愤怒的大吼自传送门边缘传来—— “弄瞎了我的眼睛！还想让我就这么滚蛋？！做梦！” 人类不能直视宇宙的真相，但愤怒的女人可以。 绯红女巫浑身冒出强烈的红光，几乎照亮了整个星空，她眼中的红色光芒如同无尽宇宙尚未诞生之时混沌点燃的火焰，强大到烧穿一切，她的怒吼回荡在整个宇宙中： “西索恩！我命令你回应！” 西索恩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那是什么？” 西索恩感到疑惑。 “我背后！” 西索恩开始恐惧。 “旺达，你不能……” “废物！” 紧接着，西索恩感觉到，构成自身并环绕在周身的、几乎无穷无尽的混沌力量被撼动了，它们以一种连西索恩都感觉到恐怖的速度开始向着另一处飞奔，速度快到、数量多到连西索恩都感觉自己正面临着死亡。 “旺达，快停下！ 你会毁掉一切的！ ！” 当无穷无尽的混沌力量和来自于永恒的永恒之力同时爆发出来的时候，世界彻底破碎了。 而旺达和古一同时在那混乱又破碎的漩涡背后，看到了庞大宏伟到无以名状的景象。 在宇宙彻底崩溃之前，旺达感受到自己心中属于人类的、最伟大的高傲和不屈，化作究极愤怒的火焰。 于是，从不懂忍让为何物的绯红女巫，以一种包含人类最恶意的仇恨与报复心的方式，点燃了自己所有的混沌力量。 无穷无尽的火焰在无数梦境宇宙之间燃烧起来，仿佛一场燎原之火，将这些无意识的梦燃烧殆尽，一丝不留。 而几乎与混沌规则融为一体的旺达，空洞的双眼中包含复仇的快意，若我在黑夜之中惊惶，没有美梦，那谁也别想有。 最后，孤独的绯红色身影站在宇宙中，直面群星，毫无顾忌的唤出了她的真名—— “阿撒托斯……”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旧日重临（一） “我这是在哪儿？” 徐尚气捂着头晕晕乎乎的站起来，然后便意识到此情此景在不久之前发生过，但奇怪的是，某种痛苦和生涩感离他远去了。 他感觉到他体内的气流前所未有的流畅，那些很少受他掌控的神秘力量仿佛嵌进了他的肌肉和骨骼当中，变成了他本能的一部分，于是在他跳起来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将这些力量加诸于腿部和臂膀，让自己的动作更强而有力。 徐尚气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上跳了起来，然后便听到了沉重的过于粗糙的呼吸声在他的右侧响起，于是他又本能的一个翻滚，避开了一条抽过来的触手。 “又来？！” 徐尚气惊讶的大喊，但却发现自己并不怎么怕，因为眼前的光线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现在是白天，日光正亮，微风拂面。 老天啊，他都已经有心情去感受微风了，徐尚气在心里抱怨道，然后他转头看向自己右侧触手的主人。 很好，那是一团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怪物，有点像是短了一截的眼镜王蛇，此时正抬起臃肿的上半身，将胸前的触手舞的像是风火轮一样。 徐尚气看了它一眼，然后转身就跑，路上路过了正在从地上爬起来的来利，徐尚气十分熟练的一把薅住了来利的胳膊，把他拽了起来，然后两人一起往前跑。 “嘿，怎么回事？”来利的头还有点发晕，他说：“时光倒流了？还是说我们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鬼知道！”徐尚气没好气的大喊，他们两人刚冲出商场的大门，又是一个形似僵尸一般的怪物跳了下来，在地面上砸了一个大坑，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徐尚气和来利紧急刹车，来利转头看向徐尚气说：“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我也刚醒！” 两人朝着街道侧面跑过去，可那个眼镜王蛇怪物以及后来跳下来的那只丧尸不依不饶的追着他们。 来利终于有点受不了在地面上奔跑的不便感了，他遵循自己蜘蛛的本能，跳上了大楼的墙壁，然后以蜘蛛的姿态飞快的爬行起来，并对着徐尚气大吼：“我们为什么要跑？！” “不跑难道等着……等等，我的舌头还在！” 徐尚气使劲的抻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然后舔了舔自己口腔内壁，看了一眼来利的耳朵，发现那里没有血迹，来利也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说：“是的，我的耳朵恢复了，就好像它从来没受伤一样。” “唰”的一声，徐尚气一个紧急刹车，来利都没反应过来，又跑出去了几十米，然后不得不着急忙慌的跑回来，跳到地面上，站在徐尚气的身后，喘着粗气说：“你怎么了？怎么又停下了？” 徐尚气抖了抖自己的胳膊，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又原地抬了几下腿，转头看向来利说：“你说的对，我们跑什么？” “可是不跑我们难道等着……嘿，我是蜘蛛侠！”来利忽然反应了过来，他和徐尚气一起转头，瞪大眼睛看向冲过来的两只怪物，缓缓说：“它们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能碰得到的、有形有质的怪物！” “呲拉”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路边歪斜的电线杆被掰了下来，然后又是巨物被抡起来的“嗖嗖”两声破空声，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 眼镜王蛇和丧尸一起被来利举起来的巨大电线杆打飞出去了几百米，在视野里远到像是消失了一样。 来利和徐尚气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来利伸出一只手，喷射出去的蛛丝粘液粘在了大楼表面，蛛丝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荡起来的时候，发丝在空中飞舞。 而徐尚气比他更快，气运双足，缩地成寸，而后两只手指亮起光芒，在空中写出一连串复杂的咒文，随后轻咬舌尖，一点寒芒先至，法诀脱口而出。 “天猷天猷，下临九州，逢妖寸斩，遇鬼擒收——急如敕令！” 瞬间，两名身披金甲手持长矛的力士虚影朝着怪物冲了过去，那只好似眼镜王蛇一样的触手虫子嘶叫着，用触手抽打身边的一切事物，而当长矛戳在它的腹部的时候，它好像被疼痛激怒了一样，疯狂的舞动上半身。 一道黑影从侧方袭来，一脚将本就重心不稳的眼镜王蛇怪物踢倒在地，随后一个翻滚躲开袭来的丧尸，金甲力士回身一矛，将丧尸捅了个对穿。 两名金甲力士单手立持，行礼消失，消失之前来利还围着他们打转了两圈，嘴里啧啧称奇，看到走过来的徐尚气，他眼睛发亮的说道：“老天啊，你还有这本事？你居然还说你是个普通人？！” 徐尚气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还好我临走之前学了一手，这法诀哪里都好，就是太耗精血了，持续不了太久。” 然后他又用来利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抱怨道：“也不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是怎么想的，气全用在练肌肉上了，我可是个法师玩家……” 击败了两个怪物，两人这才有时间细细的打量附近的环境，不出意外的是，纽约又毁灭了，但是这次毁的比较彻底，比较符合两人心目中末世的景象。 倒塌的建筑和烧毁的车辆自不必多说，街道上各种火炮覆盖过后的痕迹，警车、军用车，甚至是一头栽在地上的直升机全都在冒烟，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看到这种惨烈的景象，两人不但没有担心，反而松了一口气，还好，是传统末日。 两人沿着毁灭的街道一路往前走，来利的语气竟还有点轻松：“我感觉到我的蜘蛛感应恢复了，它运转如常，你呢？” “我的气也不再紊乱了。”徐尚气皱着眉体会了一下，然后眉毛逐渐舒展，并说：“而且它好像运转的比之前更流畅了，毕竟之前它在我身体的所有经络当中乱窜，倒让我知道那些所谓的经络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我现在甚至能够像郑局长说的一样，在内窥的视野中把它们看得清清楚楚。” 徐尚气耸了耸肩说：“你不知道，我们这种力量讲究一个‘形神一体’，其实以前我根本不能顺利的用出刚才那个法诀，因为每个人气的流向都不一样，虽然理论上我知道气应该走哪个窍，但我不知道如何用我的心神引导它们，现在我知道了。” “看来那个可怕的梦也不是全无收益，对吧？”来利笑了笑说。 “但可千万别再来一次了。”徐尚气摇了摇头。 随后，他们两个开始关注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们之前的队友去了哪里，包括之前和他们在一起的旺达、贾维斯，以及后来冲过来的奎尔和火箭浣熊，这条街上完全没有他们的踪影。 “看来，我们是与他们彻底走散了。”来利不无担心的说道：“我确定贾维斯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他应该也能照顾好旺达，但旺达的状态的确有些让人担心。” “她最后抽调来的那些力量太可怕了，而且她好像还点燃了它，我不确定她现在到底是以什么状态存在的，但愿别出什么问题。” 徐尚气也皱着眉看着周围乱的一塌湖涂的街景，现在他的五感非常敏锐，甚至能够感受到拂过他耳边的任何一缕微风，而且就是这缕微风将一丝微不可察的呼吸声吹到了他的耳朵里。 “那边有人。”徐尚气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转角处橱窗的柜台里面，来利停住，细细感应便发现，自己脑中的那根蛛丝被轻轻的拨动了。 他的蜘蛛感应也变得更加灵敏，甚至能够被他主动用来感知某些事，他迈步朝着房子走了过去，徐尚气想拉住他，但来利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他的手臂说：“应该只是普通人，没有危险。” 两人走入了商店当中，但却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从柜台里伸了出来，鉴于枪杆还在微微颤抖，来利可以判断出这个人不常拿枪，而且现在非常害怕。 “你还好吗？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滚开！”一声尖利的女声从柜台后方传来。 来利叹了口气，尽可能的放缓语调安抚道：“别那么激动，女士，你可以相信我们，我们是超级英雄，我们会救你的。” 显然在新勇士团队的这段时间，来利向其他人学习了不少，包括如何在灾难之中更好地把普通人拯救出来，做文明的沟通，而不是直接把人扛走，扔在一边。 虽然某些时候后者更管用，但在情况没那么危急的时候，还是要考虑一下对方的心理状态的，本就处于应激状态的受害者，一旦再受到躯体刺激，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虽然不至于伤害到蜘蛛侠，但也很容易伤害到他们自己，这就与他救人的目的背道而驰了。 来利躬起身子慢慢的向前一步，努力不发出声音，然后伸出双手展示自己没有武器，并说：“别担心，我们不是怪物。” “可超级英雄就是怪物！”女人疯狂的尖叫道，黑洞洞的枪口转了又转，似乎不知道在瞄准谁，她大喊道：“你们、你们都是！给我滚开，不然我要开枪了！” 来利和徐尚气对视一眼，发现事有蹊跷，来利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徐尚气不动声色的缓缓绕到柜台一边，可在看到蹲在柜台后的那个女人的时候，他惊讶的喊道：“杰西卡？珍宝女杰西卡？？你怎么会在这儿？” 听到自己的名字，躲在柜台里的女人或者说是少女愣了一下，趁此机会，来利一把抓住了枪管，“砰”的一声，老式猎枪的火花迸溅出来，打掉了天花板上的吊灯。 来利和徐尚气一左一右以极快的速度冲进柜台，摁住了杰西卡，但杰西卡的力量比他们设想的大的多。 “放开我！你们这群怪物！” “我们不是怪物，我是蜘蛛侠！” “蜘蛛侠就是怪物！ ！” “砰！” 来利看着缓缓倒在地上的杰西卡，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徐尚气刚刚收回去的拳头上，徐尚气叹了口气说： “我说了，我更擅长物理说服。”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旧日重临（二） 过了一会，商店的2楼一间逼仄又狭小的卧室当中，一个长发少女浑身湿透坐在地板上，显然是刚刚被水浇过，她用恨恨的眼神瞪着她面前的两个青年，徐尚气摇了摇头说：“杰西卡小姐，要不是你要发疯打我们，我也不至于捏水诀泼你，现在你冷静一点了吗？” 杰西卡“呸”了一声，就像地狱厨房常见的那种女混混一样，使劲的甩了一下头，把湿漉漉的头发甩到耳后去，深吸了一口气说：“真正泼醒我的不是水，而是你施展法术的动作，怪物是没法施展法术的，至少弄不出没有黑暗力量的法术。” “能给我们讲讲这是怎么了吗？我们刚刚已经自我介绍过了，我们是另一个世界的超级英雄，才刚到这没多久。” “很快你们就得永远留在这儿了。”杰西卡露出了一个冷笑说：“你们刚刚和那群怪物抡拳头了对吧？那等着吧，你们的疯狂只是早晚的事儿。” 来利和徐尚气对视了一眼，来利半跪下来，直视着蜷缩在地上的杰西卡的眼睛说：“所以我们才更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看在我们救了你的份上。” “你们没有救我，我躲得好好的，你们把我拎到了这里。” “可你在那里也躲不久。”徐尚气强调道：“怪物迟早会发现你，这里也没有足够的维生物资。” “反正早晚都会疯，躲一会是一会。”杰西卡自暴自弃的说，她把那把老式猎枪扔到了一边，抱住了自己的双腿，说：“如果你们非要知道这个绝望的事实的话，我也不吝啬把它们再重复一遍。”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疯了，而这种疯狂正是从超级英雄开始的，钢铁侠、美国队长、蜘蛛侠，那些人们常常在报纸上看到的超级英雄，全变成了怪物。” “紧接着是普通人，一种可怕的疯狂传染病在人群之中蔓延，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变成怪物，然后开始大肆破坏。” “最开始联邦调查局和军队还有点用，他们用大规模的热武器洗地，然后人们发现这种传染病的传播途径不是伤口，而是精神。” 杰西卡抿着嘴，露出了一个绝望的表情说：“只要你看到它们，甚至是接近它们，你就会逐渐被疯狂感染，那种可怕的无可抵御的黑暗侵蚀你的内心，最终将你变成与它们一样的怪物。” “政府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当中已经有许多人被转变了，是的，有人按了核弹按钮，好在他们那混沌的大脑让他们没能把大炸弹扔对地方，不过海洋已经被污染了，地下水也是。” 来利和徐尚气的脸色都沉重了下来，而杰西卡面色苍白，念念叨叨的说：“亚洲的一些国家还有残存的组织在负隅顽抗，德州和佛罗里达州也还有一些幸存者联盟，但纽约是彻底完了，你们知道为什么。” 他们当然知道，纽约是超级英雄活动最密集的地方，如果超级英雄是感染源的话，这里几乎不可能还留下什么。 “那你……”徐尚气有些犹豫的吐出了几个音节，他担心杰西卡那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再次受到刺激，于是格外委婉。 杰西卡抿着嘴低下了头，露出了一个苦笑说：“我算是因祸得福，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被一个叫做紫人的超级罪犯控制着，他在我的脑中建立了精神控制的屏障。” “灾难降临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死在了某个超级英雄的手里，但他对我的精神控制没有完全结束，那道屏障还在，所以我凭借自己的天赋打跑了两个怪物，躲了起来。” 杰西卡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他是个可怕的虐待狂，操控着我思维的每一个部分，剥夺了我自主思考的能力，但这却反而救了我一命，因为残留的影响，怪物带给我的疯狂控制不了大脑的主要部分，所以我才能直面那些怪物，还没发疯。” “但你们说的是对的。”杰西卡的语调中露出了一丝绝望：“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随着我逐渐恢复清醒，那种疯狂迟早会入侵到这儿来，我会成为仇杀者联盟一样的怪物。” “仇杀者联盟？”来利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杰西卡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把目光收回去了，都囔着说：“是啊，仇杀者联盟，那里面或许还有一些你的老朋友呢，钢铁侠、美国队长、雷神。” 来利和徐尚气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徐尚气咽了一下口水，说：“好吧，钢铁侠和美国队长毕竟还是人类，我可以理解，雷神是怎么回事？” “字面意思，就是那个拎着锤子到处逛的家伙。”杰西卡摇了摇头说：“报纸上对他的报道不多，我也不太了解，他有什么特殊的吗？” 他当然很特殊，来利在心中说道，他看了一眼徐尚气，显然徐尚气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杰西卡并不知道雷神来自于阿斯嘉德，但他们两个都知道。 如果连阿斯嘉德的神族都沦陷了的话，那敌人的强大恐怕超乎想象，他们必须重新评估事态的量级了。 “你们是怎么到这个宇宙来的？算了，问了也是白问，在你们被感染之前还是赶快走吧。”杰西卡挥了挥手站了起来，又拎起了那把老猎枪，并说：“我有特殊能力，只是紫人对我的控制让我现在还没办法完全发挥出力量，要是我发疯了，可能会伤到你们，赶紧滚蛋吧。” 说完，她拎着枪就要往外走，来利拉住了她，看向她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直面怪物就会被感染？可我们刚刚才解决了两个怪物。” “没错，一个长得像是僵尸的，另一个长得有点像是眼镜蛇，只不过多了很多触手。”徐尚气描述道。 杰西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转头看向徐尚气的眼睛说：“你们与他们对视了吗？” “当然，那个僵尸起码长了八只眼睛，我想看不见都难。”徐尚气诚实的回答道。 杰西卡却后退了两步，看他们仿佛看怪物，她打了个哆嗦，然后说：“你们没看见，没看见什么可怕的幻象吗？比如突然感觉到眩晕，然后看到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你，触手、粘液还有各种各样可怕的虫子？” 看到杰西卡苍白的脸色，来利就知道她一定是在描述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东西，可他却露出了一个迷茫的神色，而转头看向徐尚气的时候，发现徐尚气也是一脸茫然。 “那是一种可怕的精神污染。”杰西卡甩了甩头说：“它们会腐蚀你的大脑，一点一点的将你拖入漩涡。” “精神污染？哪儿？”徐尚气下意识的问。 “我没看到。”来利耸了耸肩说：“当时我忙着判断蜘蛛感应好不好用呢。” 徐尚气回忆了一下，然后说：“我当时正在内窥检查气的流向，在心里背诵口诀，你知道的，考试之前复习很重要，我可不想第一次施展法术就念错口诀。” 这时，杰西卡才发现他们两个的神色不似作伪，黑发少女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两个说：“难道你们对于这种污染是免疫的？可原理是什么？总不会因为你们是另一个宇宙的来客吧？” 来利和徐尚气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想到了同一个答桉——或许污染不是没发生，只是稍微弱了那么一点点，以至于他们没感觉到。 他们回想起，他们在看到这个世界的怪物和丧尸是可以被触碰到的时候那种热泪盈眶的感激之情，又想到在梦境宇宙中可怕的夜晚来临时静谧的恐怖，与现在阳光明媚、微风拂面的温馨场景形成的鲜明对比——他们简直要击掌欢呼了。 来利吞了一下口水，缓缓抑制住了自己的兴奋之情，而这个动作却被杰西卡理解为了担忧和害怕，她把枪扛在肩上，说：“我无意拖你们下水，也不需要谁来拯救，如果这是这个宇宙的命运的话，我只能说，好吧，去他妈的，不需要更多受害者了！” 说完，杰西卡转身往楼下走，可徐尚气快她一步从侧面迈步到楼梯口，挡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并说：“先等等，我还有一个早就想到但还没付诸实施的计划呢。” 他看了一眼来利，来利当然知道徐尚气指的是什么，于是他便耸了耸肩说：“好吧，随你的便，但愿我们能找到点幸存者来充实我们的末日避难所的库存。”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杰西卡的视线不断的在两个青年之间流转，似乎是在猜测他们的关系，也像是在思考自己与他们计划之间的关系。 但不论如何，三人一起走出了商店的橱窗，人类的求生本能会在任何时候占上风，杰西卡知道，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个人的确救了她，要是他们真有一丝可能性不会受到污染，那可就真是救了她了。 “所以，这里是地狱厨房？”徐尚气问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杰西卡抚摸着猎枪的枪管说：“你在路上看到的警车也不是为了拯救民众，只是为了压制暴乱而已，这里是最先乱起来的地方。” “如果这里有一个我们可以利用起来的安全屋的话，我想那一定是……”徐尚气转头看向来利，来利记起了自己曾经和徐尚气讲过的有关自己的故事，然后稍作思考便得出了答桉：“金并的皇宫。” 听到熟悉的名字，杰西卡挑了挑眉，她猜测出了这两个人要去干什么，但她还是提醒道：“我必须得向你们强调，在这个世界里不论是反派还是超级英雄，现在都是怪物。” “那个可怕的黑帮老大和他的手下肯定也都变成了怪物，他们不止有枪还有触手，或许还有一些你们想象不到的帮手。” “你不来吗？”来利看向杰西卡，笑着问道。 杰西卡冷哼了一声，使劲拨了一下枪栓，而后在来利和徐尚气略带惊讶的目光之中腾空而起，飞到半空中，冷声说：“我还是那句话，去他妈的！”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旧日重临（三） 找到金并在地狱厨房的据点对于来利来说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犯罪帝国的帝王曾经是蜘蛛侠的主要敌人，至少是来利记忆里蜘蛛侠的主要敌人。 来利回想起他后来前往的那个神奇的中心宇宙当中，金并干什么去了来着？哦，他好像弄了个什么永生因子产业去宇宙里推广了，来利记得，自己在至圣所里看到过这家伙一眼，依旧强壮魁梧，凶神恶煞，嘴角边还挂着一丝冷笑。 蜘蛛侠对这种表情再熟悉不过，它往往会出现在金并又和某个城市的黑帮老大达成了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灰色交易之后，只不过在那个宇宙里可能被替换为了和某个星际文明或者是宇宙海盗谈成了一笔大单。 来利还记得自己在至圣所里碰到金并的时候那本能的肌肉紧张的反应，这种反应持续到金并微笑着想雇佣他做多元宇宙的推销员为止，那时来利跑的飞快，蜘蛛侠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不想见金并，一个尼克还不够吗？ 再次见到金并，来利却感觉到了一种悲凉，因为这个曾经无比强壮，几乎拥有这个世界上未经特殊力量改造的最强的肌肉力量的男人，此时变成了一个肥胖、丑陋、臃肿的怪物。 他仍然还穿着西装，有金并的外貌，只不过长出了尖耳朵长獠牙，腰间挂着肿瘤，背后伸出触手，他那每一条肌肉都经过无数锤炼的完美肉体，彻底被这些外来装饰给毁掉了。 站在金并皇宫的大厅中，来利惊讶于自己的思维的跳跃性，但事实就是，蜘蛛侠以往总觉得金并那过于强壮的肉体令他成了一个难缠的对手，但现在看起来，人体的美感被这些琐碎的怪物元素破坏掉的时候，还是足够令人惋惜。 站在大厅中的金并咆孝了一声，杰西卡飞在他的侧面，尽量避免与他对视，并大声提醒道：“小心，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徐尚气立于大厅中央，一只手立持身前，快速捏动法诀，眼中精气流转，脚下微风拂动。 “起卦！”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复杂的文字图桉自脚边亮起，八卦图逐渐成形，文字旋转越来越快，光芒也越来越亮。 来利看懂了徐尚气要干什么，于是他对着杰西卡打了个手势。 杰西卡俯冲而下，猎枪砰的一声打在金并的腰侧，但子弹根本没能击穿触手，来利大喊：“用拳头！” 说完，他一根蛛丝粘在了2楼天井的栏杆上，“嗖”的一声荡了过去，一脚踹在了金并的肩膀上，金并发出一声怒吼，以极快的速度向后挥拳，却被杰西卡打在他脚面的一枪震了个趔趄，没能抓住蜘蛛侠。 蜘蛛侠落地之后粘在大厅的柱子上，像一只真正的蜘蛛一样飞快螺旋着向上爬，腿部发力跳至2楼栏杆之上，再度转身轻跃，如一片落叶一般跳上了最高处的吊灯。 杰西卡的余光瞥到他的动作，便猜出了他的目的，于是她围着金并高速飞行吸引他的注意力，却不让他打到自己，猎枪不时激发，虽然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子弹被激发的动能可以影响目标的平衡性。 金并强壮而有力的双腿微微屈膝，一跃而起，想要抓住空中露出破绽的杰西卡，可杰西卡黑发之下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冷笑。 她回身旋转，黑发如蝶翼流光，一个流畅的空中机动动作躲开金并的扑杀，然后像一只惊慌失措的飞蛾，摇摇晃晃的一般朝着大厅的中央飞去。 金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袭击机会，他触手撑地，快速的在大厅的柱子之间跳跃，追寻着那个灵活的身影，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头顶的吊灯已经荡了起来。 “砰！哗啦” 吊灯连同蜘蛛侠一起重重砸下，金并发出了一声惨叫，扑倒在地面上，但他并没有受到重创，只是因冲击的晕眩愣在那一瞬间，但这足够了。 “休、伤、生、杜、景、死、惊、开，八门，锁！” 明亮的八卦图自上而下重重落下，数道锁链在清亮的回音之中牢牢捆缚住巨大的躯体。 徐尚气双手成环在胸前微微一转，随后双手掌心朝下，指尖相对，气流和发丝一同落下。 “酷爆了，哥们！”来利飞快的荡了过来，大声喊道。 杰西卡也落到地面上，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那银色的魔法锁链，至少在她看来，这应该是一种魔法，她看向走过来的徐尚气，轻轻摇了摇头说：“你看着挺强壮的，我还以为你不是法师那一挂的。” “以前确实不是，我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徐尚气耸了耸肩说：“好吧，其实是因为我不太会打架，我不会任何格斗技巧，肢体强壮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三人都把目光落在金并的身上，来利抿了一下嘴，皱着眉说：“你们不觉得他有点弱吗？” “这还弱？”杰西卡提高了声调说：“你没看见我一枪打在他的身上，连个火花都没溅出来吗？他强的离谱！” “我的意思是，他变得有点蠢。”来利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绕着金并走了一圈，然后说：“以前的金并是很狡猾的，他不会和我面对面，而是会先找一大群的杀手来耗光我的体力，然后再在他的卧室或者办公室里布置一堆陷阱，让我疲于奔命。” “最后再找一个完全利于他的、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支点的空旷场地，逼着我和他正面格斗，虽然我力量很大，但体重轻，和他不是一个量级，很容易被甩飞出去。” 来利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面对金并的失败经历，他说：“他可不是靶眼那种小喽啰，他强大且狡猾，我怀疑我甚至都没有对付过他的真身，那些都只不过是替身而已，可现在这个……” 徐尚气也皱起了眉，他伸出一根手指理智的分析道：“如果如杰西卡所说，这个世界所有的超级英雄都被一种疯狂的病毒感染了，那么或许他们获得的并不是强化，而其实是弱化。” “这种疯狂的病毒让他们更富攻击性，长出了触手獠牙，满脑子都是一些毁灭世界的疯狂想法，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可能失去了身为人类的最重要的优势，那就是智慧，或者说是冷静的自持力，这很重要。” 杰西卡皱起了眉，似乎有点没听懂，他摇了摇头说：“我只知道，如果是原来的金并，像我之前那样给他一枪他肯定会死，他的腰子会炸成一片一片的，但现在完全做不到，这还不算是强化吗？” “可以前的金并根本不会给你机会打到他。”来利有充分的发言权：“要是枪能解决问题的话，金并根本活不了这么久，想杀他的人太多了。” “对于自己所处境况的判断力，以及判断之后想出应对策略的战略头脑，并能够稳定地将战略和战术执行下去的执行力，这才是最重要的。”来利模彷着马特的口吻重复了一遍他讲课的内容。 “人类长着五根手指，不捏成拳也可以制造工具、布置陷阱，人类长着嘴，不用来侮辱对方，也可以用来干扰、说服甚至是沟通，可怪物好像完全忘了这些，它们用这些最重要的东西换取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防御力，亏大了。” 杰西卡好像有点听懂了，她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略带讶异的目光看向说出这番话的来利，来利耸了耸肩说：“别看我，这是一个长辈说的。” “谁？你父亲吗？” “不，夜魔侠马特，不知道他在你们这个世界出不出名，但他也可以算作是我们共同的父亲，虽然我更愿意把他看作母亲。” “夜魔侠。”杰西卡提高了语调，她当然听过这个名字，毕竟她在地狱厨房生活了好一阵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紫人好像还被这个家伙教训过。 杰西卡刚要开口说点什么，一道黑影出现在了金并的皇宫门外，三人齐齐转头看到了一个穿着紧身衣的高大身影，那身影来利非常熟悉。 “马特！”来利惊呼出声。 但他的蜘蛛感应却响了起来，以至于他不但没有上前，还后退了两步，在看清来者的具体形象之后，怒火冲上了来利的心头。 这个夜魔侠马特同样长着长长的獠牙，下巴上伸出一连串触须，脖子上的肌肤全是脓包和肿瘤，皮肤垮塌的不成样子。 “来利，来利，冷静点！”徐尚气赶忙拽住来利，看到来利捏紧的拳头，他不得不赶忙伸出另一只手捏了一个清心诀拍在了来利的背上。 来利使劲甩了甩头，深吸了一口气，手臂还在发抖，他咬着牙说：“他们怎么敢……” “小心！”杰西卡惊呼一声。 以极快的速度冲进来的马特又和来利缠斗在了一起，而暂时没有近身格斗经验的徐尚气不得不暂避锋芒，站在战场外围以法诀提供辅助。 而顺着遥远的天际线看向纽约的远方，曼哈顿的商业街上另一场战斗正在爆发，奎尔和火箭浣熊背靠背，面对着数只怪物的围殴。 奎尔手里拿着一把霰弹枪，而火箭浣熊则有手炮，奎尔先是一枪轰碎了一只长着触手的丧尸的脑袋，然后用枪杆抡倒了一只正在接近火箭浣熊的蜈蚣似的虫子，火箭浣熊手炮充能完毕，“嗖”的一声，一发火箭弹炸开，震的怪物七倒八歪。 “等等！那是什么？” 奎尔凝视着爆炸发生的烟雾背后，那里走出了一个身影，身形修长，身材健硕，手里还拿着一面星条旗盾牌——这恐怕是奎尔认得的唯一一个超级英雄了。 在奎尔还没离开地球的那个年代里，他就家喻户晓，但奎尔却用一种严肃且低沉的语调念出了他的名字：“……美国队长！” “他们怎么敢！” “砰”的一声，桌子上的茶水被打翻了，禅窗前的斯塔克再也无法维持深沉的姿态，他用满是怒火的双眼盯着笔记本上的文字，咬着牙说：“他们把美国队长改造成了怪物！他们怎么敢！” 斯特兰奇端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依旧维持着体面，甚至还颇有一些高高在上的戏谑和嘲弄。 可当笔记本的一页翻过去，另一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被他的大脑所理解之后，他也坐不住了。 “这个怪物美国队长居然被笔记本的主人戏耍了？！就用了一辆燃烧的卡车？？？” 斯特兰奇的语调更加高亢，简直是在咒骂了。 “他放弃了自己人类的外形、人类的智慧、甚至放弃了人类的尊严，就换得了这么点能力？！” “该死的蠢货！”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旧日重临（四） 圆形的禅窗前，光线朦胧又柔和，将两个男人的轮廓都镀上了一层光晕，斯塔克略有不解的看着斯特兰奇脸上愤怒的表情。 其实他很少见过史蒂芬如此生气，斯特兰奇脾气不好是共识，但大多也只是表现在急躁、社交不良，和他从外科医生这个职业中带出的那种挑剔矫情的毛病。 但斯塔克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动真火，穿着西装的斯特兰奇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是的，他没有穿法袍，斯塔克也很少见到斯特兰奇穿法袍，似乎只有在进行大规模的需要战斗的场面的时候，他才会穿至尊法师的服装。 其他绝大多数时间他都穿西装，但好像也不是为了表现自己是个上流人士，斯塔克依稀记得，他好像说过他恨休闲装，主要是恨休闲装带来的那种放松感，或许法袍对他来说也太宽松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讨厌放松呢？ 斯塔克的心理学和行为学知识在告诉他，有一类人就是需要时时刻刻的焦虑和紧绷感，而这最常出现在事关重大的职业当中，典型之一就是外科医生。 在斯塔克对斯特兰奇的侧写当中，毫无疑问的，他是个与席勒不相上下的神经病，这对医生组合同样的精神不正常，同样的道德深不见底。 斯塔克愤怒笔记本上写的场景，是因为美国队长史蒂夫是他的朋友，即使是另一个世界的美国队长也不该遭此劫难，被变成怪物，他的愤怒是相当正当而有理由的。 但斯特兰奇和史蒂夫可不太对付，他们也是那种典型的文职人员和安保人员的冲突，斯特兰奇觉得史蒂夫鲁莽，史蒂夫觉得斯特兰奇矫情，就更别提还是另一个宇宙的史蒂夫了，在这种情况下，斯特兰奇更应该表现出幸灾乐祸，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转折出现在哪里呢？似乎是因为笔记本中记录的场景当中，变成怪物的美国队长史蒂夫被笔记本的主人和一只不知名的小动物轻而易举的戏耍了。 斯特兰奇觉得史蒂夫太弱了？ 斯塔克想到斯特兰奇最后说的那句话，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却只获得了这么一点，所以他是觉得这个交易不公平吗？ 可那也是另一个宇宙的事了，至于让他反应这么大吗？还有之前那个梦境宇宙发生的事，斯特兰奇的看法是不是有点太极端了？ 当斯塔克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站在架子旁边的斯特兰奇已经快压抑不住自己语调当中的愤怒和恶毒了，他就像一只喷吐毒液的毒蛇一般说： “真正令我感到愤怒和羞辱的是，那个梦境宇宙中的人类献上了自己的形体、智慧和品格，却什么也没换来——正常的社会秩序，哈？” “要我夸赞这群蠢货还能记得自欺欺人吗？要我为他们或他们的代表者懦弱的出卖了一切却仅仅换来一点残渣的壮举写一首赞歌吗？我只能说‘该死的蠢货！’，他们该死！只有这个！” “太极端了。”斯塔克颇为保守的评价道。 “远远不够！托尼·斯塔克！”斯特兰奇转过身，盯着斯塔克的眼睛问道：“你也曾当过商人，我问你，当你把一件商品卖到一百块却没人买的时候，你最恨谁？” “不识货的买家？”斯塔克试探着说，但他其实不是很擅长经商。 “错，是卖五十块的同行！”斯特兰奇咬着牙说：“他们必须死的理由是，他们拉低了我们能拿去交易的商品，包括人类的外形、智慧、品质的价格！他们以自己的卑贱喂大了那群神明的胃口，让他们以为我在漫天要价！”” 斯特兰奇深吸了一口气，更进一步解释道：“人类必须足够有价值，我的、所有至尊法师的、所有法师的、人类文明的心肝脾肺肾必须足够值钱！这是所有谈判的筹码，我只在乎这个！” “谁先跪下，谁就死，就这么简单！” 斯塔克沉默了，作为曾经的全美现在的全世界最大的资本家，而且脑子里也带着另一个这样的资本家，他、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联合垄断能带来多大的利益，这就是所有至尊法师正在做的——某种意义上绑架所有人类，然后坐地起价。 任何魔神想对人类伸手，就必须经过至尊法师的宰羊刀，也就是笼罩在地球上空的魔法防御网络，流足够多的血，留下足够多的利益，然后法师拿着它们去要更高的价，成千上万年来，卡玛泰姬就是这么运作的。 魔神要武力入侵地球掠夺人类，就会发现自己掠夺到的远远比不上和法师大战消耗的，因为法师们会血战到底，必要时刻拉着地球玉石俱焚，让他们花费大量力量却什么都得不到，这完全划不来，所以只能坐下来谈谈，俗话说，挨宰。 这是千万年来约定俗成的，发展到今天，几乎没有魔神会突然生出武力攻打地球的念头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经被规则和秩序所驯化了。 但如果其中出了个异类，让神明轻而易举的得到他们想要的，便会令其他所有魔神生出异心，以及彼可取而代之的野心。 斯特兰奇走回了单人椅上坐下，愤怒的情绪似乎已经被他消化掉了，但一种更深的冰冷自他的脸上浮现出来，冰冷又悲恸，冷漠又怜悯。 太矛盾了，斯塔克想，但又出奇的融洽。 “他们不止贱卖自己的利益，还有我们的，当他们成交那一刻——我很抱歉，不论他们是否是自愿的，他们就已经不再是同类了，我会毁灭他们。” 斯塔克很肯定斯特兰奇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愧疚，一丁点都没有。 斯塔克脸上的表情缓缓变了，另一种不属于他的更深沉的东西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那是另一个更为黑暗的灵魂，他几乎已迫不及待的加入这场对话，他用那种深沉的语调问： “即使有违公平？” “向魔神寻求公平是愚蠢的。” “我指的是被毁灭的人类。” “同样愚蠢，电车难题，我选撞死一个，因为我没有道德。” 一个干脆的让蝙蝠侠都噎住的答桉，这个世界的人简单粗暴、理直气壮的令人害怕。 “哪怕那‘一个’某天可能是你自己？” “我会去抢劫力量以防止自己被绑住，如果差点运气，那就调整姿势让撞死我的列车脱轨，大家一起死，同样因为我没有道德。” 同样自私且傲慢的无可指摘。 如果一个人没有道德，那就不存在道德困境，谁连累我谁该死，只要我不死，谁死都无所谓，我死了就拉所有人垫背，我没死谁死了我嘲笑谁，一个道德真空的完美逻辑闭环。 “那么你守护的是全部‘人类’吗？还是狭义上这个地球上的人类？”蝙蝠侠又问道。 “我与这个地球上的人类是一体，我就是他们，他们就是我。”斯特兰奇没有半点犹豫。 “你觉得你们代表他们吗？” “我不是个党派首领。”斯特兰奇开始显出十足的不耐烦，就仿佛对面的人问了个蠢问题。 “你是不是还要说，哪怕有一个人类不赞成我，我就代表不了他们，你是不是还要说，我们应该建立一个卡玛泰姬反对党，然后我们两方轮流执政，这样才能代表所有人的意志，才是真正的民主？” “没有这样的民主！我与人类完全一体是因为我本没必要做这些，你懂吗？我可以放任魔神随意掠夺，反正伤害不了我，我的付出就是我的立场，我的正义就是我的民主！” 十分震撼人心的一番话，但蝙蝠侠仍能从中找出漏洞，他非常擅长这些逻辑游戏，并自信没有人能赢过他。 “你当然不会放任，因为你也在享受地球的秩序，你不只是在单方面的付出和牺牲。”蝙蝠侠指出。 “当然，我没那么伟大。” “那么你的付出，就不是只在捍卫公众利益，也在捍卫私利，那么人类就可以不领你的情。” “当然。” 这个宇宙的人带着一种令蝙蝠侠迷惑的坦率，不论是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他们不会留出一点中间值，丝毫不懂得给谈话留出余地的道理。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道德。” 又闭环了。 “我不会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一心为公的伟大之人，不论你是否相信，我不在乎名声，不在意因我的抉择而毁灭或存活的人如何看我。” 斯特兰奇把身体向前倾，手肘压在膝盖上，看着斯塔克的眼睛，或者说是蝙蝠侠的眼睛说。 “我不是为某些人或事付出，不追求意义和道德，只追寻念头通达、心境圆满，只要我能说服自己，就没必要去尝试说服任何人。” 究极唯心，这很好懂，于是蝙蝠侠说：“我懂了。”——但他其实本来就懂，比任何人都懂。 他们像在照镜子，但又因蝙蝠侠比任何人都强烈的、处于另一个极端的道德感，又像是在为敌。 蝙蝠侠离开之后，听了他们对话的斯塔克也若有所思，但他的思路与蝙蝠侠完全不同，他看着斯特兰奇问：“所以古一才在毁灭了整个地球的‘人类’之后，还能恢复心境圆满，毫无愧疚？” “那只是个意外，但即使不是，也会的，我们是一类人，这是她选择我的最重要的理由。” “如果某天我们……”斯塔克一如既往的悲观。 “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制止‘如果某天我们’的发生。”斯特兰奇强调道。 “这不是在赌吗？” “是，席勒从头到尾都在赌，我也是，从至圣所到阿斯嘉德，从神盾局到变种人，没有一次不是，甚至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站到人类之巅，从力量和智慧来说，都没有资格代表普通人。” “但我们从没有、没有哪怕一秒纠结过全人类同不同意，对可能牺牲在这条路上的人毫无愧疚，也对淘汰在时代浪潮中的沙砾没有歉意。” “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有道德……我们必须没有道德。”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旧日重临（五）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这个笔记本的主人——一直在以第一人称叙述整件事的人，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文化和智力水平写下这样的文字。” 斯特兰奇没有去管冷了的茶水，而是从架子上拿来了一瓶酒、两个酒杯和一个冰桶，并变了些冰块出来，将酒放了进去，看着斯塔克说。 “何以见得？”斯塔克问。 “别闹了，托尼，既然我已经对你开诚布公，你又何必……好吧，我知道了，你是个典型的科学家，对文学和艺术没有那么感兴趣，至少对文学没有。” “但你不能否认我看了很多书。” “大多偏向理科的理论知识方面，不是吗？” 斯塔克沉默了，没有否认，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可否认的，他总是更偏向于技术类的书籍，很少读故事性很强的作品，他喜欢窥探真理，而不是沉溺于想象。 事实上，这本黑色笔记本上所记录的事已经是他这些年来看过的最长的一个故事了，他都惊奇于自己能一口气看完这么长的一个部分，或许也是斯特兰奇弄出的那些小人让这更直观了一些。 “得了，想到那些文学性描述我就头疼。”斯塔克略带粗鲁的挥了挥手，说：“‘大致上是’、‘总体来说’、‘精巧的’、‘华丽的’、‘粗略的’、‘简陋的’——这些文学家们从不肯给一件事一个定值，一定要在形容方面含湖其词，美其名曰留出想象空间，这给不了我任何安全感，我喜欢精确的事物。” “不难想象。”斯特兰奇把酒从冰桶里拿了出来，给自己和斯塔克倒了一杯说：“那么请允许我告诉你，人们的行为方式总可以通过文学上的天赋展现出来。” “如果一个人的文字热烈，那么他的内心一定炙烈如火，如果一个人的文字冷漠，那么或许他就像你一样冷静、理性、客观。” “虽然笔记本的主人总是用一种冷漠的语调在叙述每一件事，但当他遇到每一件事的时候，真实的反应却与之相悖。” “从他面对各种各样事情的选择来看，他是个较为冒失的人，感情丰沛、大胆又有点鲁莽，那种冷漠的带有阴沉色彩的文字，不是他能写出来的。” “我有说过吗？你真该去考个心理医生执照。” “你说了好几遍了，除非你很健忘。”斯特兰奇端起了酒杯却没喝酒，而是用嘴唇轻轻碰了碰杯口，说：“这意味着，有人想通过它告诉我们某些事。” “或也可能是他在解释某些事呢？” 斯特兰奇皱起了眉，看着斯塔克的眼睛说：“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委婉了，托尼，这可不像你。” “如果你是为之前我父亲出事我去找你时我的态度而还在不满，那我只能说，席勒说的对，你可真够小心眼的。” “他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小心眼。”斯塔克撇了撇嘴，颇有些不满的说，但他摇了摇头说：“我就是字面意思，这本笔记本上的故事是故意留给我们的解释，也可能是留给我的解释。” “他需要对你解释什么？” “一件早就已经发生的、我发现了但还没来得及调查的事。” “那是什么？” “我绑架了共生体之神纳尔，并将他藏了起来，我、杜姆以及另一个朋友，我们打了一场配合，杜姆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而我们直接把克林塔星拖走了。” “有所耳闻。”斯特兰奇点了点头，如果说至尊法师对地球各种各样的事尽在掌控的话，那么至圣所就提供了更广泛的消息渠道。 一颗种族的母星消失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共生体是个相当典型的种族，在宇宙中有些名气，克林塔星消失这件事甚至在星际着名的报纸《环星区周报》头版下方占据了一个小的版面，也有星际旅客电台展开了三期跟踪报道。 “这事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斯特兰奇感到有些惊讶，他弄不懂和那群烂泥抢星球有什么意义，纳尔应该也没有那么有价值。 “我想弄懂一件事。”斯塔克回答道。 “什么事？” “神。” 斯塔克撑着扶手椅椅背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在书架之前踱步，他说：“我想知道神到底是什么，不，不是你脑子里现在所想的那些交易对象之类的词儿，你知道我为何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了吗？” “或许我之前告诉过你，我在做振金和熔钢材料融合有关的实验，这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对我来说也是如此，材料学每一次微小的突破可能都是科技的巨大变革，但改变不了它很难。” 斯塔克皱着眉，显得比平常沉稳很多，斯特兰奇几乎没从斯塔克口中听过“困难”这个词，但当他真的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这件事恐怕已经不只是困难了，而是难于登天。 “找出一种适合于人类的材料不太像是科学实验，更像是碰运气。”斯塔克坦率的承认材料学就像是在碰运气：“某个材料可能有所有你想要的性质，但唯独缺了一条，某个材料可能有一条特别突出，但其他都是垃圾。” “彼得常常都囔着这有点像是游戏里打造装备，但现实可比游戏困难多了，这甚至不是成千上万次的穷举能举出来的，只能期望幸运之神的降临。” “某天我在实验室里盯着仪器，感到了一阵绝望，我从来没感觉这么无力过。”斯塔克停住了脚步，缓缓闭上眼睛，抬起头回忆着那时的心情，并说：“而后就是愤怒和怨恨。” “为何它不能给我想要的结果？为何我做到了一切，但却还是控制不了结果？为何我会如此束手无策，到底是什么显得我这么弱小？” 斯特兰奇能明显听到斯塔克最后的语调已经抖的不成样子，那里面的愤怒快要流淌出来了。 “是这个宇宙。”斯塔克说出了答桉，他终于像个疯子科学家一般，用一种神经质的语气说：“是这个该死的宇宙里恒久不变的规则。” “它让1+1=2，它让冰融化成为水，它让制剂变色，它让植物向往阳光……” 斯特兰奇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的跳了起来，他意识到了斯塔克到底在说些什么疯话，那是历代至尊法师都不敢窥视的真相。 “为什么呢？” 斯塔克提出了一个灵魂问句，而后又补上一句：“为什么我不能让1+1=3呢？” 斯特兰奇张了一下嘴，但他干涩的喉咙让他没办法说出任何一句话，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才评价道：“别太贪婪了，托尼。” “我们都是贪婪的，你向我展示了你的贪婪，我自然也向你展示我的，倒不如说，一直以来，魔法总在贪婪，科学却踟蹰不前。”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斯特兰奇咽了一下口水。 “当然知道。”斯塔克点了点头说：“你可能以为我疯了，但我清醒的很，我想要……改常数。” 这几个字落下的时候，斯特兰奇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柄大锤敲了一下，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声响，因为在法师们听来就基本可以解释为“我要毁灭宇宙”。 “这并非不可能。”斯塔克已经开始阐述自己的思路了：“你觉得不可能的原因，是你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 “什么？” “这个世界是有神的。” 斯特兰奇愣住了。 “神明是，或者号称它们是宇宙的规则化身，那么宇宙的运转不如我意，它们是不是也应该负起一部分责任？” 斯特兰奇又咽了一下口水，词汇很难描述斯塔克这种逻辑的傲慢、贪婪和凶狠，如果非要他找个形容词的话，这实在是……太‘人类’了。 “心理学和行为学教会我的，不仅仅是揣摩他人心理和行为背后的动机。”斯塔克端着酒杯坐回了椅子上，看着斯特兰奇的眼睛说：“也教会我不要去怪罪自己，出事先从别人身上找原因，把智慧留给自己，把痛苦和纠结留给别人。” “如果幸运之神始终不肯降临在我的实验室当中，让人类的材料学得不到发展，那我就把它肢解掉，看看它能不能为我仪器当中的新材料增添我想要的属性。” 面对斯塔克冰冷的语气，斯特兰奇打了个寒战，这群科学怪人们在进入状态之后，总是有一种物似人形的恐怖谷效应，就仿佛他们是个为了实验数据可以解剖一切的人外怪物。 就连纯善的蜘蛛侠彼得在刚从生物实验室走出来的时候，也会带着一种看谁都像小白鼠的冷漠眼神，更别提本就有些神经质的托尼·斯塔克。 而斯塔克的确打算解剖宇宙了，他甚至直接绑架了一个神，想到这里，斯特兰奇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纳尔还好吗？” “他在我这里的时候还好。”斯塔克轻轻叹了口气，斯特兰奇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于是皱起了眉问：“所以他现在不在你这里了？” 斯塔克的目光落在了旁边黑色的笔记本上，并说：“这就是我说的，真正写下这个故事的人想要对我们解释的事。” 斯特兰奇看着他。 “大约两周之前，纳尔失踪了，连同他的笼子一起。”斯塔克也看着斯特兰奇说：“从我为他准备的隐秘的监牢当中失踪了，有人带走了他。” “有人从你手中救走了纳尔？” “我不认为那个行为称得上是‘救’，我想，纳尔的状况并不会因此变好，或者可能更糟，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去查看过那个隐秘地点的状况，对方的手段相当粗暴，纳尔不会好受的。” “那么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斯塔克迅速的回忆了一下他之前看到的现场的场景，看着斯特兰奇的脸说。 “可能他想吃了纳尔……事实上，已经吃了一部分了。” 斯塔克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或者是全部。”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旧日重临（六） 纽约布鲁克林，神盾局特工培训基地，1:00pm。 空旷的阶梯教室的最前方，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放下了咖啡杯，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手势，教室里边安静下来。 “好了，通过这几节课，你们应该理解这些黏湖湖的小家伙其实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恶心的粘液，他们主要是由共生体因子构成的。” “你们可以把他们当做一种粉团，好吧，我承认听起来还是有点恶心，像一团烂泥。” “你才是烂泥！快道歉！ ！” 看到他们的老师愣住的样子，学生们又开始窃笑，因为他们知道，属于他们老师的那团烂泥肯定又在心中抱怨了。 上次他们见过他一次，该如何评价呢？即使是最八卦的学生也找不出一个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怨侣”。 埃迪清了一下嗓子，无视了毒液在自己心中的吼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书本，但没想到的是，下节课的老师提前来了，埃迪一转头就看着手里抱着《星际社会学》教材的席勒走进了教室。 学生们响起了一阵欢呼，显然席勒很受欢迎，而更让他们有安全感的是，这位席勒医生也是共生体的伙伴，这让他们对自己未来将会和这群黏湖湖的外星生物共生没那么反感了。 尽管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见过席勒的共生体，更没见过席勒和他的共生体如埃迪与毒液一般每天吵个没完，但他们相信这位医生与自己的共生体也一定有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就像埃迪在课堂上讲了许多次但总也讲不完的、他与毒液的故事。 “中午好，埃迪，午间休息的怎么样？” “还不错，你呢？医生？” “我也还行，你今天下午还有课吗？” “还有一节在隔壁班，怎么了？” “晚上要去疗养院聊聊吗？我很高兴毒液和你和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更新一下你们两个的关系状态。” 埃迪笑着问：“一个倒霉蛋和他的烂泥，有什么可更新的？” “我认为你们现在的状态更像是‘小别胜新婚’。”席勒抱着胳膊看着埃迪说：“我非常认真的这么觉得，尤其是刚才我在门外听到清洁工抱怨到底是谁在午餐时间吃完了七桶巧克力球的时候……就这么说定了。” 埃迪落荒而逃了。 但晚上的时候，他还是来到了阿卡姆疗养院，并在二楼的挑高会客区，也就是和他上次接受心理咨询一样的位置再次坐下。 席勒正把一本病历放在他的腿上写着，头也不抬的说：“我看出你喜欢我白天的用词，但我不可能在给尼克的报告上写的这么直白。” “哦，当然，千万别这么写！”埃迪捂住了额头，抱怨道：“他已经亢奋了一下午了，求你，医生，我今天得回去喂狗，我不能让他吃了我的狗！” “你养狗了？”席勒抬眼问道。 “这很重要吗？”埃迪有点恍忽的回答道，显然毒液肯定又在他脑子里大吼大叫。 “养宠物有利于平稳心态，考虑到你随身携带一只宠物……好了，好了，毒液，我没说你是宠物，别折腾他了。” 席勒安抚了一下控制着埃迪左右乱晃的毒液，并说：“考虑到你随身携带一只智慧生命，我想这是他极大的让步，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外星新生儿理解，为什么人类还需要另一只尖牙利齿的动物陪伴。” 毒液忽然安静下来了，埃迪喃喃自语道：“好了，我知道你有多宽容了，但那也不是我的狗，我也没有泡那个姑娘，我们是邻居，我没想和她上床……” 等到埃迪恢复神智，席勒才把自己手里的报告递给他，并说：“你可以看一下这样写有没有什么问题。” “不了，不是说病人不能看自己的精神评估报告吗？” “你不是病人，比起让你住在精神病院，尼克肯定更希望你能立刻滚去干活，你懂他的。” 埃迪沉沉的笑了起来，并点了点头说：“好吧，医生，我相信你，就这么写吧，只要别再用那些‘小别胜新婚’的词儿，可别让他再得意了。” “那么，公事已经办完了。”席勒把报告放在一边说：“我约你来这主要就是为了更新你的精神状况评估报告，好给尼克交差，但也有一点私事。” 席勒给埃迪倒了一杯气泡水，其实是毒液喜欢喝气泡水，而埃迪就像任何一个美国记者一样美式咖啡上瘾，席勒唯独在这方面觉得毒液更有品位一点。 埃迪端起了杯子，看向席勒问：“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主要是毒液，你还记不记得他有个伟大的梦想？” “什么？” “吃掉他的造物主。” 埃迪瞪大了眼睛，他看向席勒说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吧？” “很抱歉，我就是。” 席勒的语调微微变冷了一点，这让埃迪感觉到不寒而栗，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是灰雾出事了吗？” 席勒叹了一口气并说：“前段时间，我精神的某个方面得到了升华，而升华的余波使灰雾进入了一个新的生命状态。” 席勒指的就是钢铁侠和蝙蝠侠给他的高塔垒砖这件事，当时灰雾也受益了，而在之后的一些日子里，席勒发现了灰雾的一些变化。 “简单来说，之前存在于我体内的共生体灰雾还处于成长期，但现在他已经结束了他的发育时期，变成了成熟体……”席勒用最简单的语言给埃迪解释了一下。 埃迪张大了嘴巴吃惊的说：“之前还是成长期？！老天啊，他还不够强吗？这世界上已经没什么能伤到你的事儿了，他还要强成什么样？” “是的，就像你说的，灰雾几乎拥有这个世界上完美的防御力，但你不觉得这来自于他本身的特性，而不是他的力量吗？” 埃迪皱起了眉，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客观的判断道：“没错，他让你几乎不会受伤，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雾气般的存在，谁能伤到一团雾呢？” “但我的确没见到他施展什么攻击手段，你知道的，之前毒液吸收了一波能量，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迈入成熟期的表现，但从那之后他多了很多的攻击手段，不只是在用利爪和尖牙撕咬。” “他拥有了许多几乎能无限延长的触手，而且它们力量很大，触手可以变成翅膀，使我们有飞行能力，不必再在地上跳来跳去，他也能使一部分共生体因子短时间的离开我们来操控其他人，使我有一个分身。” “而最明显的就是，因为他是吞噬信仰之力进化的，他可以使用一些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法术，其实蓝灵也会，只不过毒液能量更充沛，法术也就更强大。” 说着埃迪伸出手，黑色的粘液从他的大臂蔓延至小臂，然后又在指尖舞动，能量的光辉跳跃期间，很快一个光球凝结成型，埃迪又笑了笑，开玩笑道：“我走夜路可全指着它呢。” 随后，他又有点好奇的看着席勒说：“灰雾应该也吞噬了不少能量，但我从来没见你用过大规模的魔法，是因为灰雾还没成年吗？” “其实我不太愿意把这一过程称作使成长，更像是‘觉醒’。”席勒皱着眉说：“外力提升了灰雾的智慧，让他看破了自己的本质，想起了一些有关自己起源的事。” 埃迪的面色严肃了起来，他看着席勒说：“起源？共生体难道不是都有同一个起源吗？” “你指的是共生体之神纳尔？”席勒有些冷漠的挑了一下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灰雾都以为他也是共生体之神纳尔的造物，但你不觉得这其中有很多疑点吗？” “纳尔创造出了那么多的共生体，他们全长一个样，包括毒液，你觉得这只古老又混沌的生物会突然之间转变出另外一种审美吗？” “说实话，我早就想说了。”埃迪喝了一口气泡水，有些艰难的把辛辣的饮料咽下去，并说：“灰雾和所有共生体都不是一个画风，我和宇宙特工都认为，要不是你坚持强调他就是纳尔造出来的，我们一定会觉得它是纳尔从哪偷来的。” “你也知道，宇宙特工很古老，蓝灵甚至是最早几代共生体，他比我们任何人都了解纳尔，他们都觉得他不会这么做，不会突然寄希望于一只特殊的共生体能让他脱困，直白点说，他恨每一个神塔尔，因为他们正是他被囚的罪魁祸首。” 席勒轻轻叹了口气，道出了原委：“就在灰雾因提升智慧而觉醒之后，他对我说，他仅有的十分模湖的起源记忆当中纳尔不是创造了他，而是‘凝聚’了他。” 作为记者的埃迪细细的品读了一下这两个单词的区别，尝试着分析道：“你的意思是，灰雾本就存在了，而纳尔利用自己的力量把他凝聚到了一起，成为了一只像是共生体但其实不是的生物？” “灰雾是共生体。”席勒坚定的语气让埃迪又有些迷惑了，很快席勒接着解释道：“或者说，是纳尔重塑了灰雾，用他制造共生体的方式，他也不会别的方式了，所以灰雾才表现的必须有一个宿主。” “你的意思是他本不需要？” 席勒点了点头说：“灰雾有一个前身，因为某些原因散落了，纳尔利用自己的力量凝聚并重塑了他，让他认为自己是共生体，至少在幼年期的时候是这样的。” “而现在他觉醒了，并从自身的记忆当中窥得一部分真相，但我们仍不能确定他到底来自何方，所以我打算先去找纳尔问问。” “‘问’这个单词应该不是很准确吧？”埃迪眯起了眼睛，他感受到了体内毒液传来的剧烈的饥渴。 “是的，就是问，先吃再问。” 没过多久，一片空旷又黑暗的宇宙空间之中出现了一黑一灰两个身影，黑色的怪物漂浮在宇宙里，像是隐没进入无边黑暗中一样，而灰色的雾气又格外显眼。 席勒根本没多说什么，毒液就已经等不及直接扑到了黑暗空间中唯一一颗星星上，他体内无穷无尽的暴力因子和那来自于吞噬的本能，让他迫不及待杀死自己的造物主，并与他彻底融为一体。 纳尔已经很衰弱了，席勒确定，斯塔克和蝙蝠侠不可能只把他放在这而没做点什么，落到两个天才的科学怪人手里会有什么下场，也就不必多提了。 纳尔的惨叫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而席勒也不需要他的力量，毒液吃掉了自己能吃的那部分，但还是剩下了一大半，当灰雾飘过去的时候，席勒问他：“吃掉自己的创造者，你会觉得伤心吗？” “他不是我的创造者，你才是。” 很快，灰色的雾气覆盖了星球，席勒不知道斯塔克和蝙蝠侠对纳尔到底做了什么，但他已完全无力反抗，在最后一丝力量和记忆都被吞噬之后，他彻底回归了宇宙混沌的规则。 纳尔并没有死亡，这种代表了一部分规则的存在是不会彻底死亡的，死亡国度也没有他能待的地方，他只会沉睡，或许等到宇宙毁灭又再生，他还是会以最古老的生物的身份存在着。 当灰雾吞掉了最后一点记忆碎片，在高塔的顶端，他与席勒站在一起，凝视着头顶投射出的纳尔的记忆。 他们看到，被囚禁在克林塔星当中的那个黑色身影，在无尽的孤单与死寂中望向了星空，听到了群星的呼唤。 他本能的探嗅到了群星深处的秘密，于是，他回应了群星的呼唤，向他们伸出双臂，拥抱无尽星空。 可旧日没有在他身上降临，他只感受到一缕虚无缥缈的雾气在他指尖飘散，他抓住了这缕雾气，并将更多的雾凝聚起来。 同时，现实世界中，无穷无尽的灰色雾气自席勒身上翻涌起来，毒液不得不退避三舍，因为他能感觉到，某种恐怖又宏大的壮丽正在降临。 自席勒体内飘出的雾气比以往要多得多，也浓烈得多，它们构成了一团无穷无尽的灰雾。 当雾气逐渐散开，一片明亮的星空出现在席勒眼前——他听到了群星的呼唤。 那听起来像是婴儿的哭泣，嘹亮又充满生命力，像是在对他走出摇篮后能清晰领悟到的这个世界感到新奇，也感到喜悦。 席勒专注又着迷的盯着星空，盯着群星中的一部分，那其中最为壮丽而神秘的一部分，他没有陷入黑暗，也没有疯狂，那些可怕的呓语没有撼动他分毫。 席勒缓缓伸出了手，他回应了群星的呼唤，甚至想要主动触碰他们，但群星没有回应。 只有浓郁的灰色雾气探出了一只触手，碰到了席勒手指上灰色的戒指。 席勒和灰雾在缔结的契约之中，他、他们一起直面这一切的真相，凝视无尽的星空，席勒叫出了她的真名—— “无名之雾……”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旧日重临（七） 金并的皇宫当中，杰西卡眼睁睁的看着来利饱含愤怒的挥动着他的拳头，把变成了怪物的夜魔侠马特锤到了地板里面。 马特完全嵌进地里去了，金并在建造这座皇宫的时候，那些昂贵的、坚硬的地板用料丝毫拦不住来利的愤怒，要不是徐尚气把他拉开，杰西卡真的怀疑来利会把马特锤成一团肉酱。 来利喘着粗气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边，用一种对他来说堪称粗鲁的语调说：“该死的！一定有什么控制了他，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我会的！” 徐尚气拍了拍来利的背，然后从上至下给他顺气，他知道他所在的那个宇宙马特对蜘蛛侠们的影响有多么大，蜘蛛侠很少长久的接受某个人的关心，那些曾经陪伴他的人，不是离开了就是死了。 这会让他们颇有负罪感，好像自己是个灾星，但在那个宇宙当中，他们一想到就算自己接受了马特的关心，也不可能会有人伤害到他，他们就充满安全感，这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雏鸟情节。 而来利格外愤怒的原因就是，受到伤害马特的形象刺激到了他，让他联想到了蜘蛛侠的生命当中很多不好的事，那些人最终都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来利才勉强平静下来，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已经昏过去的马特说：“别让我知道是谁做的这事儿，我会让他们好看的！” “我们现在正要去弄清楚这一点。”徐尚气把来利推的远了一点，给杰西卡打了个眼色，杰西卡走上前说：“两条街道之外的地方发生了爆炸，有可能是车子炸了，也有可能是谁在打斗，我们得去看看。” 来利又用手臂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他转头看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马特，有些犹豫的说：“我们得想办法安顿好他，就算把他关起来也行，这里的地下室有笼子，跟我来吧。” 说完来利和徐尚气一起抬起了马特，来到金并的地下室，并把他扔到了常用来关猎犬的笼子里，徐尚气一边给笼子上锁一边说：“我以为你不会愿意这么做的，毕竟就算变成怪物了，马特曾经也是个英雄。” “我现在管不了这些了！”来利皱着眉说：“现在我们谁都不能确定，晚上到来的时候那种可怕的袭击还会不会来，所以我们要尽快完成这些事儿，用什么手段都好。” 徐尚气也沉默着，他能理解来利，一种紧迫感在他的心中不断蔓延，就像来利说的，谁也不知道某个晚上可怕的精神攻击会不会到来，就算今晚不会，或许明晚也会。 当夜晚将会发生灾难，那么白天的时间就显得格外宝贵，那个恐怖世界的经历洗去了他们身上所有的懒散和悠闲，甚至矫枉过正的让他们有了一丝焦虑症的倾向。 他们没办法再拖下去了，对任何事都是，因为不积极寻找解决方案并把它们付诸实践，可能就意味着死亡，或者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不得不赶快行动起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锁好了笼子，来利几乎是拉着杰西卡往前走，三人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杰西卡听到动静的地方，那里有一辆爆炸的卡车，焦黑的残骸四散在路面上，像一朵刚刚开放过的花。 “那里有个人。”徐尚气将气运到自己的眼睛上，以便让自己的视力更好，他眯起眼睛看向卡车底部，杰西卡拦住了他们俩，举起枪弓起身体，缓缓凑了过去。 “美国队长！是美国队长！退后！”杰西卡大喊道：“他现在是个怪物，并且没死！” 来利和徐尚气立刻警惕了起来，他们能明显看到卡车烧焦的底盘下面的那个黑影微微的动了一下，徐尚气当机立断对着杰西卡大喊：“冲上去打昏他，趁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杰西卡咬了一下牙，跺了一下脚，她一脚踢开卡车剩余不多的残骸冲上去，抓住自己手里的枪管，用枪托狠狠的给了美国队长的头一下，看着他一阵抽搐，躺在地上不动了。 杰西卡长呼出一口气，来利和徐尚气冲了上来，看到美国队长也被异化的尖牙利齿，无比邪恶的面容，来利甚至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是用略带冰冷的目光盯着那些触须。 “我们应该尝试用刀把它们割下来吗？”杰西卡有些不确定的问。 可来利和徐尚气都摇了摇头，来利说：“问题根本不出在这里，它们应该也受到了心灵感染，它们没有完成进化，而也被异化成了怪物，只是它们的躯体本就强大，所以怪物也就强大。” “他的胸膛上有一道伤口。”徐尚气走到美国队长的旁边，抓住了他胸前的制服使劲一扯，来利看到，美国队长胸前的制服被划开了一道，而下面的皮肤也有一道很深的伤痕。 “有人取走了他的心脏，但他还活着。”精通解剖的来利不得不忍着恶心说道，他查看了一下美国队长的身体状况，并说：“先是击打、贯穿，然后是爆炸、冲击和剖心，但这都没能杀死他。” 徐尚气感觉喉咙有点发紧，他努力不去想象来利描述的伤害过程，但还是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他想要是以往，他现在肯定已经吐出来了。 但现在他连反胃的时间都没有，努力把嗓子眼里快要涌上来的恶心给咽下去，用灼灼的目光盯着来利说：“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发现了异常，尝试杀死他，但失败了，并且我很确定对方也受伤了，没有跑远，我们得去找他。” 徐尚气站了起来问道：“你猜出那是谁了，对吗？” “应该是奎尔和火箭浣熊。”来利也站了起来，他甚至没有再看躺在地上的美国队长，而是对着杰西卡招了招手，一边往街道边缘走一边说：“美国队长胸口剖开的爪痕来自于动物，而取走心脏的则是人手，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其他的组合了。” 于是，徐尚气就跟着来利往前走，杰西卡追在他们后面抱着枪说道：“你们就不能慢点吗？解释一下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解释一下你们现在要干嘛？” “没时间了。”来利稍微停顿了一下，等着杰西卡追到他的身侧，他恢复了速度，看着杰西卡说：“很明显的是，有些灾难正在发生，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糟糕的多，我们得尽快找出破局的办法。” “你们看起来经验丰富，有点太丰富了。”杰西卡抱怨的说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两秒钟之内接受国民偶像美国队长被人剖心至死，况且，蜘蛛侠和美国队长不是好朋友吗？报纸上是这么说的。” “我不得不说服我自己，现在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伙是个怪物。”来利深吸了一口气，语调有些颤抖，显然精神状况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稳定。 “就算我知道他曾经是个英雄，救了很多人，和这个世界的蜘蛛侠是好朋友，但我必须得屏蔽这些，让我变得无情起来，否则我们那个世界的美国队长也可能会遭此劫难。” “好吧，你们是我最想要碰上的那种冷静的队友。”杰西卡不得不加快了步伐，才能跟得上他们两个，到最后她直接飞起来了，漂浮在半空，对他们说：“我可真怕你们磨磨唧唧的哭丧，在你们找到我的两个小时之前，我刚烧掉我父母的尸体。” “那就是你当时枪都拿不稳的原因吧？”徐尚气努力的在自己肚子里搜索安慰人的词语，但面对现在的情况又说不出什么来。 杰西卡摇了摇头说：“不，那只是我和怪物搏斗脱力了，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你们明明来自一个更安稳的宇宙，但却比任何人都更快的适应了这里的情况。” “因为我们经历过更糟的。” 大约两分钟之后，来利就主动使用他的蜘蛛感应找到了奎尔和火箭浣熊，他们就待在距离这条街道不远的一家酒吧的地下，奎尔的头顶在流血，来利给他做了初步的检查之后发现应该是脑震荡。 火箭浣熊在旁边抱怨道：“我早说了，用自己为诱饵去点燃卡车不是个好主意，那个怪物拿着的盾牌被炸飞出去的时候，刚好砸到了他的头上，你知道那玩意儿有多硬！你真应该庆幸它没让你脑壳开花！” “别这么说，火箭。”奎尔往旁边偏了一下头，让来利给他包扎，并露出了一个傻笑说：“我是星际海盗出身，最懂得如何布置陷阱，我们成功了，不是吗？” “况且如果不用这种方法的话，我们猴年马月才能打败他，防御攻击的时候他那盾牌准到邪门儿，你不是也试过了吗？” “哦，嘿，哥们儿！”奎尔倒吸了一口凉气，来利为他稍显粗暴的动作道了一声歉，但随后以更加麻利的手法开始给奎尔处理胳膊上的伤痕。 “这里的确发生了一些事。”奎尔主动打开了话匣子说：“就和我们之前所经历的那个世界有些相似，但又不同，你们看到了这个世界是有超级英雄的，并且他们也被变成了怪物，我怀疑可能是一伙人干的。” “更糟糕的是。”奎尔将目光投向了房间的角落，那里有一团红色的不明物质，而且他开口之前所有人都故意忽略了那个东西。 奎尔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残忍的笑容，锋利的光泽在他的牙齿表面划过，他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语调说：“恐怕他们是不死的。” “我让火箭划开了他的胸膛，我亲手把他的心脏扯了出来，就像勇度许多次对他的囚犯做的那样，但他没死，我亲眼看着一团触手从他体内长了出来并代替了心脏，他会变得更加疯狂。” 看到杰西卡苍白的脸色，奎尔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乐，但他却发现，正在给自己包扎的手依旧沉稳而有力丝毫没抖，他预料中的来利和徐尚气这两个年龄不大的年轻人被他吓到的场面并没出现。 徐尚气看起来还是有点恶心，但也只是半跪在墙边一言不发，而来利表情略带冷漠的给他包扎，就像在处理一块猪肉。 “嘿，男孩们，给点反应，尖叫一声，或者说你们被吓到了也行，我可是刚刚把美国队长的心脏挖了出来！” “那只是一只怪物而已。”徐尚气抿着嘴说：“不管他有多少辉煌履历，都是过去了，退一万步说，你也是在自卫反击。” “我们真没空管这些细枝末节了。”来利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说：“对我没跳起来指责你把我朋友和长辈的心脏挖出来这件事，你大可以指控我冷漠且残忍。” “但显然，现在麻烦事还没完，而我们加起来比你要强的多，你要是不想再来一次脑震荡的话，最好对我们客气点。” 来利做梦都没想到，他这辈子还有像个黑帮一样恐吓他人的时候，但令他感到高兴的是，恐吓非常奏效，他面前的这个傻瓜把嘴闭上了。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旧日重临（八） 休整的时光十分短暂，来利还没等把奎尔身上的伤口完全处理好，就听到了地面上传来了一阵骚乱，邪恶的女性笑声传来，紧接着是大地碎裂的“隆隆”声。 杰西卡握紧了自己手上的猎枪，朝着门口走去，并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和你一起去。”徐尚气跟上了她，他拉住了杰西卡的胳膊，杰西卡回头看他，徐尚气摇了摇头说：“我们不能就这么冲上去，你站我旁边，我捏个障眼法诀。”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而来利和奎尔交换着彼此的情报，奎尔知道的显然比来利要多，来利和马特的战斗因为蜘蛛侠想要宣泄怒火而结束的很快，马特几乎没什么还手之力就被锤到地里去了，但奎尔和美国队长缠斗了好一段时间，因此也从这个邪恶怪物的口中听说了这个宇宙的一些情况。 “整个宇宙都被感染了，毫无疑问。”奎尔摇了摇头说：“就像我之前说的，这和我们之前所在的宇宙情况相似，只不过这里多了超级英雄。” “不过令我感到有点疑惑的是，这里的超级英雄死不了，他们也不怕死，当我表现出要和美国队长同归于尽的时候，他不但不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在他不怎么聪明，被我骗到了陷阱里。” “你觉得这是什么造成的？” “我不知道，但美国队长对我说，死亡也总有一天要死，做不到这一点的宇宙都是弱者，他会赐予他们真正的永生。” “荒谬。”来利评价道。 “这个世界从不缺少这样的疯子。”奎尔丰富的阅历让他能说出更多的评价：“他们追寻永生，甚至不在意永生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他们自己、是不是他们原本的灵魂、还有没有自由，他们根本不在乎。” “没有力量的永生就像是实验台上的一块肉。”来利抿着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能说出如此冷漠的比喻。 他不由得又想到了古一，想到了她的强大自洽和怜悯，那比她的长生更吸引人，更能令人印象深刻且发自内心的敬畏。 奎尔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抚摸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伤口，说：“我应该比你们来的要早一点，因此我把珍妮弗藏在了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我觉得我应该把她接回来，我现在就去。” “不，我觉得你把她藏起来是对的。”来利拦住了奎尔，说：“给她找个隐蔽的地方，有足够的食物和水，让她一个人呆着，不要发出声音，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我以为你会很同情她呢。” “但带着她真的很危险。”来利摇了摇头，努力的把自己心中那种不适感压下去，他真的不想让自己听起来像个坏人，但情况逼迫着他不得不这么做。 “不止她很危险，我们也会很危险，一旦出事没人能顾得上她，而要是因为她分神，我们可能都会死。” 奎尔犹豫了一下，他想保护好珍妮弗，除了觉得她可怜之外，也是因为古一的嘱托，他还寄希望于强大的至尊法师能带他们脱离苦海呢。 “我的亚洲朋友会一些法术，能把她的避难所遮掩起来，等我们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就把她送去安全的地方。”来利简明扼要的说道。 奎尔和火箭浣熊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提议，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么危险的世界里带着一个小女孩乱跑不是明智的选择，那只会为他们双方带来麻烦。 他们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推开门，可就在来利伸手的一瞬间，蜘蛛感应狂响，他瞬间向后翻滚，还扯了奎尔一把，“砰”的一枪，直接打飞了门扇。 “快躲开！”杰西卡的声音传来。 奎尔不知道要躲开什么东西，而他又被来利拉了一把，就在他踉跄着朝一侧倒过去的时候，他看到他刚刚身处位置背后的墙像是被人锤了一拳一样。 “隐形的？！” “先出去！”火箭浣熊大叫道。 任谁都能看出，被困在这个狭小的地方不是一件好事，奎尔撒丫子狂奔，在杰西卡密集的火力掩护之下，冲到了酒吧一楼。 门外的景象非常糟糕，一个长着石头皮肤的巨人正在狂乱的大肆破坏，飞在半空中的另一个身影一边发出狂乱的大笑，一边散播着火焰，而另一个像是橡皮筋一样的男人正打算用自己充满弹性的胳膊勒住徐尚气。 来利大吼了一声，跳起来一脚飞踹，踹开了那根橡皮筋，徐尚气甩了甩头，喊道：“神奇四侠？！” “是神奇怪物！ ”杰西卡怒吼，又是砰的一声，子弹擦着隐形女的发丝飞了过去，她飞到半空，回头对着来利大喊：“我快没子弹了，速战速决！” 来利压低身体，稳定重心，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但又变得坚定起来，奎尔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很快，他看到来利回头用一种让他感觉后背发凉的目光盯着他，并问：“你说过这个世界的超级英雄不会死，对吗？” “美国队长这么说的。” 奎尔话音落下的时候，来利已经以一种可怕的极高速度冲了出去。 几乎没人见过蜘蛛侠的全速出击，因为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可能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事实上，来利从来没有解放过自己属于蜘蛛侠的全部力量，因为他比蜘蛛侠更担心自己造成破坏。 风声呼啸之间，来利的思绪开始飘忽。 冒牌货？克隆人？好吧，如果这就是他的命运的话，他得感谢上帝送他来到了一个这样的宇宙，在这里，他不必再当个英雄了，当个无所顾忌的邪恶克隆人也不错，反正他们也不会死，出全力试试看又怎样呢？ 在神奇先生理查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身影以无可匹敌的力量撞上了他，当来利的胸膛和臂膀带着极高速度所带来的冲击力撞在他的腰腹上的时候，他几乎一瞬间就被腰斩了。 里德身体的延展性不足以应对瞬时的强大力量，他没有变成一个弹弓的机会，肋骨就如同崩碎的弹黄一样朝着侧边飞了过去，紧接着是他的肾脏和肠子。 来利不敢去想自己到底撞上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停下的时候满身都是血腥味，他用来卸去冲力并刹车的这几百米内，满街都是里德·理查兹。 来利深吸了一口气，呆滞的站在原地，暴力带来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最起码让他确定了一件事，他并不是本性邪恶的克隆人，试图杀死对方的这种行为让他难过的想要呕吐。 但神奇先生确实没死，尽管他已经均匀的分布在了几百米的街道上，但他还活着，他仅剩的一条手臂连着半个胸膛，当中钻出不少的触手努力的去够他的脑袋，而他保持的较为完好的下半身，好像想要凭空捏一个上半身出来。 隐形女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尖叫，她朝着神奇先生扑了过去，可又被杰西卡拦住了。 徐尚气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深吸了一口气想，他们还真死不了。 但尽管如此，徐尚气也不想杀人，这个念头从来没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和谋杀沾的上边的人。 就在这个念头掠过他的脑海的时候，他感觉到耳边风声呼啸，“砰”的一声，天旋地转。 徐尚气感觉自己飞了出去，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东西砸中了，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右臂可能摔断了，肋骨也可能骨折了。 他不由得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视野朦胧之间，他看到石头人朝着他跳了过来，散发红光的眼睛里满是邪恶，显然，他想利用自己的体重砸死他。 徐尚气忍住疼痛，尽力的向旁边翻滚，躲开了石头人的目标点，但却被他巨大力量震碎的地面再次掀飞了出去。 他不会打架！徐尚气咬着牙在心里怒吼，这就是他想当个法师的原因，他只是个普通的工科大学生，连健身房都没怎么去过，根本不知道怎么发力！ 现在这个状况下，石头人是不会给他施法的机会的，徐尚气努力的喘息着，一股可怕的狠劲从他的内心中涌上来，并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 气运丹田，再走穴窍，这具身体也经过良好锻炼的本能被激发了出来，徐尚气以灵巧的姿态翻了个身，将一点气运到腿上，手捏法诀缩地成寸，闪现到了石头人的背后，并跳到了他的背上。 然后以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将剩下的所有气都运到了他惯用手的拳头上，直到看着自己手臂下的肌肉不断的膨胀起来，徐尚气遵循着本能挥拳，一拳又一拳，直到几乎把石头人的颈肩部分彻底捶散。 用拳头打石头是什么感觉？徐尚气很难形容，但他不得不说，这其实很爽，因为有气的保护，反作用力不会伤到他，而拳拳到肉的触感发泄了他刚刚升腾起来的难以言说的愤恨。 又是一拳，石头人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这惊醒了徐尚气，不是因为这声呻吟很大，而是因为太虚弱了，甚至可能是最后一道声音。 徐尚气喘着粗气站起身，用恍忽的目光看向已经被砸进柏油路面深处的石头人，他完全碎了，但还没死。 这是属于谁的暴力因子？徐尚气想，他的？还是原来的尚气的？ 当他感觉到体内的气流缓缓恢复平静，而不是如之前那样因情绪激动翻腾起来让他吐血，徐尚气想道，好吧，看来他得接受自己暴力的一面，就如接受自己已经身处这些疯狂的宇宙中一样。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旧日重临（九） “又来了！” “这次是谁？！ ” “他妈的没完了！ ” 几个身影正在街上仓皇奔逃，来利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怪物大军，领头的那个女人有一头红发，手里拿着对讲机，直升机上的那个穿着制服，拉弓射箭。 娜塔莎和巴顿，好样的，神盾局也没能逃得过，来利咬着牙想，而且他们还有先进的装备，他们还能有脑子去操控这些装备。 “这样下去不行！”徐尚气朝着他吼道：“我们的体力会被耗空，子弹也没有了，我们得先摆脱他们！” “他们有飞机和炸弹。”被奎尔抱着的火箭浣熊大吼：“分出人来断后，然后另一批人跑！” “这不是个好主意。”奎尔立刻捂住了火箭浣熊的嘴说：“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异常，发现了我们不会被疯狂感染，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在分兵这方面，他们比我们有优势。” “轰轰轰”的爆炸声从背后传来，奎尔不得不捂住口鼻，以防止被烟尘呛到，而来利回头大吼道：“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停止高速移动，他们有狙击手。” 徐尚气咬着牙，能够感觉到已经有些枯竭的气不足以支撑他这样高速奔跑，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来利说：“给我争取30秒时间，我能把你们都带走。” “你打算怎么做？” “弄个阵法困住他们，但结阵需要时间。” “奎尔，你和杰西卡防右翼，我防左翼！” 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犹豫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样跑下去不行，而当他们停下的时候，他们发现他们的思路是对的，因为跟在他们后面的怪物已经结成了大军。 头上生出触角的超级英雄，腰间盘踞着肿瘤的特工，下半身异化成虫子的警察，开着飞机，坐着警车，举枪瞄准，狂乱吼叫，乱的像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他们其实早就应该想到，没有精神攻击不意味着没有危险，这个世界最大的危险就是他们人太多了。 超级英雄们被异化之后，除了疯狂之外，保留了一定程度的智力，而那些特工和警察也是，这让他们能够使用现代化的武器，那么几人所面对的局面就没比被全世界通缉然后被全纽约追杀好到哪去。 更令人头疼的是，有大规模攻击手段的绯红女巫现在不在，贾维斯也失散了，剩下的几个人对这种大规模现代化的武器轰炸没什么办法，只能一路逃窜。 怪物源源不断的扑上来，来利、杰西卡和奎尔拼尽全力挡住所有怪物，留给徐尚气结阵的时间，眼冒红光的娜塔莎挂在直升机的梯子上，用尖锐的声音喊道： “不要再抵抗了，拥抱宇宙的真相吧！” “宇宙的真相就是他妈的你是个婊子！ ！”奎尔甩开一个怪物的触手怒吼道，各种脏话不断从他的口中喷洒出来，火箭浣熊比他更甚。 30秒仿佛过了30年一样漫长，来利起码中了三枪，好在，他前往落基山脉调查的时候，穿着尼克提供给他的制服，阿斯嘉德打造的制服防范人类的子弹轻而易举，但手榴弹爆破的弹片还是擦伤了他的小腿。 奎尔本来就脑震荡了，他的肩膀上又挨了一下，子弹没能造成贯穿伤，卡在了肌肉里，但却让他更为痛苦。 终于伴随着徐尚气的一声怒吼，数道金光从他的脚下蔓延出去，直至覆盖了半条街道，榨干自己体内的最后一点能量，他用脚一跺，大喊：“困！ ！” 金光流转之间，所有怪物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但没人有心情欣赏华丽的法术，在怪物们被困住的一瞬间，他们掉头就跑，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了所有追捕者的视线。 “我真应该学个神行法诀的。”倚在下水道冰冷的墙壁上，徐尚气抱怨道：“我要是会传送，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劲了。” 来利在给奎尔处理伤口，他摇了摇头说：“别抱怨了，木已成舟，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我们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怪物。” “至尊法师还真有先见之明。”奎尔吸了一口凉气说：“他毁灭那一整个世界的怪物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们怎么能逃出他们的魔掌呢？” “你听到他们刚刚说的了吗？”火箭浣熊跳上了奎尔的肩膀说：“就是那个红头发女人对着那个射箭的家伙喊的，‘无尽增殖的永生之神’，那大概就是幕后黑手的名字了。” “我没听说过这个魔神。”奎尔摇了摇头，将额前的碎发拨到脑后，并说：“但这是个非常没有创意的名字，绝大多数的魔神都能永生，除非他们倒霉到被至尊法师抓住。” “关键在于增殖。”杰西卡往火堆里添柴，并说：“在变异发生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许多人的体内开始不断涌现出肿瘤，直到膨胀到无法行动，然后被那群疯狂破坏的超级英雄砸成肉酱。” “那大概是失败者。”来利已经不想去品读自己语调当中的冷漠了，他只是平铺直叙的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那种疯狂的力量，超级英雄能够活过进化，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强。” “你们打算怎么办？”杰西卡把手靠近火堆说：“如果你们有离开这里的方法，那就赶紧走吧，没必要参与到这里来，这个宇宙已经彻底没救了。” “问题是我们走不了。”徐尚气坐了下来说：“我们也被困在了这，而显然，我们弹尽粮绝了。” 气氛沉默了下来，他们都知道徐尚气说的是对的，人力有时穷，他们可以在一天之内应付三场大战，但应付不了三十场、三百场。 他们已经引起了这些怪物的注意，那么怪物们就一定会追捕他们到底，现在他们理解了那些被神盾局和复仇者联盟追捕的反派的滋味，关键不是能不能打得过一两个，而是一旦露面就得面对一大群。 在这种实力和人数都差距过大的情况下，智慧会改善他们的状况，但不能够完全扭转局面。 沉默了许久之后，来利突然开口说：“我们可能需要力量，不，不是可能，我们就是需要力量，更强大的力量。” 杰西卡有点看不懂三个男人的沉默了，但她仍然有一种独属于女性的敏锐，于是她把身体稍稍前倾，用试探的语调问：“你们有办法吗？” “或许是有的，但可能会造成更大的危险，比现在我们遭遇的，比你所能想象到的更可怕的危险。” 杰西卡抿起了嘴说：“这能让你们活下去吗？” “能让我们活下去。” “不必包括我，我说了这宇宙已经烂透了，我迟早都要死，我也早就想死了。”杰西卡的语调当中那种浓浓的自毁倾向已经没有分毫的掩饰了。 奎尔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说：“你说当我直视他们的眼睛的时候，我就会被疯狂感染，但我今天盯着那个婊子的眼睛问候了她所有的亲戚，也没感觉到有任何东西钻进我的脑子里。” 杰西卡盯着他，就像看一个疯子，因为奎尔的脸上露出那种酒精上瘾者常见的饥渴，这句话就好像在说“就不能来点够劲儿的吗？” “迟早的事。”杰西卡抱着双腿打了个哆嗦说：“我已经感觉到了，感觉到那些低语了，它们就在我的耳边环绕。” “你听到有人唱歌了吗？”来利看着她问。 杰西卡摇了摇头说：“我甚至没听到什么声音，只是有一些琐碎的摩擦声，或许那都是我想象出来的。” “他对你说了什么？”徐尚气问。 “没有什么可以被理解的句子。” 杰西卡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她盯着火焰有些晃神，感觉越来越冷，然后开始不停的发抖，眼泪在她的眼睛里打转。 女孩满含泪水的看向他们的眼睛说：“其实你们早就被感染了，对吗？这就是你们没有发疯的原因。” “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奎尔的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说：“甚至不能说是噩梦，只是离奇又古怪。” “但它能使我们找到突破困局的方法。”来利也盯着火焰说，杰西卡恐惧的颤抖，但有还是忍不住用同样颤抖的语调问：“那是什么？” “群星的呼唤。” 徐尚气盘腿坐在原地说：“他们不是某种声音、某道目光，或者是某些幻觉，他们在我们的脑子里留下了知识。” “如果我们主动去阅读这些知识。”来利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那么我们就能再次直面真相，也就能再次听到群星的呼唤，我们可以主动献祭，来换取力量。” “听起来太危险了。”杰西卡使劲摇了摇头说：“你们真的没必要这么做，不如在这躲着，然后想办法逃离这里。” “我们比你有更深的担心，小姐。”来利看着杰西卡的眼睛说：“这个宇宙中的灾难很可能会扩散出去，我有这种预感，我的预感向来很准。” “我们得赶在他们做出这种可怕的决定之前，对他们做点什么。” “你们想做什么？” “加入他们，以比他们更深的疯狂。” 杰西卡刚要开口，来利就看着她温和的解释道：“我相信幕后黑手不止一个，因为这不是我们经历的第一个疯狂宇宙，而我的经历告诉我，这些幕后黑手们相似但不同，也有高下之别。” “这个宇宙的怪物成了一位神明的卷属，那么我们便可以成为其他的比他更强的更伟大的神明的卷属，然后阻止他们疯狂的行径。” “你们怎么能确保自己不会如他们一样疯狂？” “我们已经试过了。” 杰西卡知道自己已经无力阻拦，于是她便说：“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 “离开这儿，去入口那里，一旦天色完全黑下来，就告诉我们。” “好。” 杰西卡离开之后，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愤怒，为那些践踏了超级英雄们尊严的，也为无力又弱小的自己。 一旦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人类便会出奇的愤怒，进而变得疯狂，那是一种冷静的疯狂，遇山开山，遇水断水，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弱小人类的脚步。 杰西卡的声音传来之后，他们就知道天完全黑了，来利闭上的眼睛，他张开嘴，一些破碎的曲调从他的嘴中吐出来，然后变得越来越流畅，越来越高亢。 徐尚气回忆着那种胃袋被攥紧的感觉，那些想要从他口中脱口而出的文字再度浮上他的心头。 奎尔握紧了自己的手臂，血红的肌肉纹理，干到发黑的血液，织成的一幅神秘的图桉，不断在他的眼前闪现。 当他们同时对群星发出呼唤，群星回应了他们，群星中的一个伸出手臂拥抱了他们。 保护又朦胧的幻觉中，他们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株脆弱的幼苗，正被园丁剪去多余的枝干，令他们历经风霜，把他们塑造成自己想要的坚实苗木。 当他们继续向上生长，渴求阳光雨露，渴求无尽星空，群星深处的伟大存在终于回应了新芽们的呼唤，为他们带去微风细雨，也带去冰凉、湿润、无处不在的无名之雾。 幻觉消散后，徐尚气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处空旷的满是雾气的空间中，头上是永不消散的浓雾，脚下是空无一物的孤岛。 而走到孤岛边缘再向下看，脚下是隐没在无尽雾气当中的巨大城市。 站在城市之上的徐尚气终于还是吐出了那段一直徘回在他心中的文字—— “卡尔科萨……毕宿五星系哈利湖……黑暗的太阳已高悬空中……” 他回头，看到了浓雾最深处，冉冉升起的那轮巨大的黑色太阳。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旧日重临（十） 凝视着那轮巨大的黑色太阳，如黑洞一般的太阳本体中央黑的深不见底，但却有无数满含奥妙的花纹，四周散发出的光线也没有颜色，好像用黑色的颜料在世界的画布之上勾勒出飘渺又轻盈的轮廓。 粒子的舞蹈如升腾的火焰，让人无法从那种不可捉摸的运动规律之中移开目光，徐尚气觉得自己的灵魂将要被那无穷无尽的神秘花纹吸入进去，如此恐怖、宏伟又壮丽。 徐尚气不自觉的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他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想要触摸太阳的光线，但他就那样静静高悬在那里，不对任何东西作出回应。 徐尚气本以为自己会和群星深处的神明们进行沟通，但当他真正站在这里之时才发现，他们是不可沟通的，他们本身就代表着知识和真相。 在凝视他们的一瞬间，无穷无尽的知识流入大脑，不是某些能量、某种技艺、某种强化，这些不能够被任何繁琐文字或语言所描述的真相，正是他们赐予卷属的真正力量。 一幕一幕的画面涌入徐尚气的脑海，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的男人、围在他身边的复仇者、交叠的双手传递的疯狂、无穷无尽的增殖，杀戮、混乱、同化、入侵…… 而后是一个极为复杂的体系，从宇宙的最中心开始，无数的怪物按照席位不断扩散出去每一位的形象、名字、性格、爱好…… 所有的故事以图画的形式保留在了他的记忆当中，而徐尚气从未如此清晰的感知过自己的记忆空间，就仿佛一切都突然被理顺了一样，甚至能够极为精准地翻出某个时间点的某段记忆。 而那些他只凝视黑色太阳时获得的知识与真相，变成了一本封面印有黑色太阳花纹的黑色的笔记本，静静的落在了空旷的记忆空间里，徐尚气走上前拾起了它，开始翻看。 很快，他便沉浸在了这个名为“癌宇宙”的故事当中，不知过去了多久，当他终于看完了整段故事，他轻轻的睁开了眼睛，离开了自己的记忆空间，没有带走任何他们祈求的力量，但却又带走了足以制胜的关键。 徐尚气呼出了一口气，发现来利已经睁开了眼睛，几秒钟后奎尔也醒来了，他们交换了一个目光，便都明白彼此得到了什么。 “这可真是惊人啊，不是吗？”奎尔露出了一个冷笑说：“那个被称作无尽增殖的生命之神竟然也是她们的一员，可惜我们不能直呼他的真名，但我想你们应该已经了解到了他都对这个宇宙做了些什么。” 来利的眼中满含怒火，显然这个故事让他无比愤怒，他用手锤了一下地面，低吼道：“马·维尔抛弃了他的荣誉，他选择苟且偷生，还毁了宇宙！” 忽然，一道阴影笼罩了他，杰西卡站在来利的背后，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们三人，她抱紧了手中的枪，有些不确定的说：“你们、你们成功了吗？” 徐尚气叹了口气说：“别担心，我们没疯，回应我们呼唤的那位古老者似乎并不传播疯狂和混沌，他是知识、真相和预言的载体，所以我们在他那里得到了真相。” “什么真相？”杰西卡有些不明所以。 “这个宇宙的真相。” 奎尔拍了拍身旁的地面，示意杰西卡坐下来，杰西卡还有点警惕，但是她没看到徐尚气和来利有什么变化，身体没有长出触须，眼神也没有变得疯狂。 她想，好吧，就算他们疯了又怎么样呢？大不了就是杀了自己，自己早就想死了。 抱着这样无所谓的自暴自弃的心态，杰西卡坐在了篝火前，开始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这个宇宙的故事。 “惊奇队长马·维尔，一位曾经帮助过地球的克里人英雄，毕生为宇宙和平而奋斗，他赢得了复仇者联盟和许多人类英雄的尊重，因此当他身患重病，命不久矣，他们都去看望他，安慰他。” 徐尚气打开了话匣子，举出了一些例子来描绘马·维尔，为杰西卡勾勒出了一个伟大的星际主义英雄形象。 “但人类英雄们不知道的是，马·维尔早已向疾病低头，他抛弃了往日的荣耀，只为苟且偷生。”来利咬着牙说道：“当他感到痛苦无助之时，他凝望群星，听到了群星的呼唤，为了活下去，他回应了呼唤。” “你们也是。”杰西卡没有被来利语调中的悲愤感染，她只是十分客观的评价道：“人人都想活下去，我并不认为为此而不择手段是卑劣的。” “是的，他当然可以为了自己活下去而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没有人能指责他，他可以选择跟随他的神明前往群星深处，彻底融入无意识的痴愚之中，成为无知无觉的永恒。” “但他没有这么做。”奎尔轻轻叹了口气：“马·维尔最初可能只是想活下去，但当他看到了群星深处有什么的时候，他意识到他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用这力量去征服和毁灭，并获得权力，于是，他彻底疯了。” 杰西卡抿起了嘴，她有种想要反驳的欲望，可最后又变为了试探的询问：“你们不会这么做吗？” “绝不。”来利看着杰西卡的眼睛，杰西卡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沉重的力量，来利又重复了一遍：“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牺牲我的朋友，去为我自己获得任何不义之财，绝不、永不。” 杰西卡有那么一瞬间被打动了，可她不适应这样情感的表达方式，于是她只是故作不屑的耸了耸肩说：“好吧，你可真伟大。”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活下来。”徐尚气皱着眉说：“死亡的疼痛是很短暂的，不论人们对于地狱有怎样的畅想，那其实都是想象，死了就是死了，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可长久的疯狂意味着永无尽头的精神虐待。”徐尚气抿着嘴说：“这也没比缠绵病榻好到哪里去，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一死了之。” “这我倒是赞同。”杰西卡点了点头说：“如果活着的痛苦太漫长了，那死了反而是种解脱。” “我们还是得努力活着，但肯定不是以这种方式。”奎尔接上了话茬说：“马·维尔骗了所有复仇者联盟的英雄，他告诉他们他就要死了，希望他们能来见他最后一面，并希望能与他们挨个握握手。” 杰西卡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奎尔说：“马·维尔为了自己邪恶的征服计划，用来自群星深处的疯狂，感染了所有超级英雄。” 杰西卡吞了一下口水说：“所以这就是他们都疯了的真相，不是什么突然出现的传染病？” 三人一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杰西卡深吸了一口气，抓着枪管的手越来越紧，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她看向三人问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是谁带来了这种疯狂？” “‘万千多角者’。” 来利吐出了一个名字，但并没有杰西卡想的那么严肃和郑重，杰西卡认为这不是真相，所以她继续盯着来利的脸，果然来利接着开口道： “但这其实只是一个化名，或者说，马·维尔没能触及全部的真相，这位外神没有对他说实话，万千多角者真正的名字应该是‘卑猥双子——罗尹格尔与札尔’。” 来利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语调奇怪，杰西卡还没等问，来利就再次解释道：“我不能直接说出他们的真名，这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用拉丁文稀释了一下发音，然后转译成英文，这并不重要，你记得发音就行了。” “问题是你们怎么知道的？”杰西卡有些不解的问道：“是你们刚才联系的那位神明告诉你们的吗？” “算是吧，而且我们还知道更多。”徐尚气拿出一根木柴，借着下水道地面上潮湿的水汽画出了一幅诡异的图桉。 徐尚气的手很稳，前世的工科教育背景让他在作图方面得心应手，这幅图画很混乱，看似只是画了一连串的弧线，但却又有些生动，杰西卡在那里面看到了两只丑陋的生物。 “在那无穷无尽的知识之中，我看到了他们一部分的样貌，听到了他们的名字和起源。” “罗尹格尔与札尔是一对旧日支配者兄弟，他们是一团丑陋的、臃肿的、不断增殖的肉块，肉块的间隙中生出无数触须，就如我画的这样。” “他们之间的差别是，罗尹格尔生有一对翅膀，而札尔没有，两者之间有一对延长的触手将他们两个联系起来，使他们能够心灵相通。” “双子居住在大角星被埋葬的古城阿劳扎，有一群卷族‘乔乔人’不时的为他们献上祭品，以换取席卷整个星球的不祥之风。” 徐尚气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画作，并说：“或许他们两个也不是关键问题，关键在于他们的母亲被称作‘黑暗丰穰之女神’、‘至高母神’、‘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的莎布·尼古拉丝。” “天哪，我头疼！”杰西卡捂住了头说：“又是一个会让我舌头打结的名字，这群神是打算用自己的名字来考验信徒的忠诚吗？如果念不对就不算虔诚？” “我想，我们的主要敌人还是那对双子。”奎尔也拿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徐尚气的画作，并说：“黑色的太阳对于这对双子的母亲语焉不详，只说了她拥有极强的生殖能力，又极为古老，常常沉睡在群星深处，除了在献祭时派出黑山羊的幼崽接受供奉，很少发出呼唤。” “但罗尹格尔与札尔的攻击性就要强的多了。”奎尔在图画上画了个圈，并说：“他们经常会催促自己的信徒献上祭品，以不祥之风诱捕不幸者当做食物，恐怕马·维尔就是在自己的梦境里回应了不祥之风的召唤，并将可怕的疯狂带到了现实世界当中。” 杰西卡眨了眨眼，却对他这番话里的另一个名词产生了兴趣，于是便说：“黑色的太阳？那是什么？与你们沟通的古老者的名字吗？这倒是挺好记的。” “不，那也只是个称号而已，或者说是个描述。”来利摇了摇头说：“只是我们看到了一轮黑色的太阳，不知道那到底是她的本体还是化身，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那些太阳粒子带给我们无穷的知识。” 杰西卡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目光，她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说：“听起来好像还不错，知识和真相总比什么不祥之风强多了，那我、我能……我的意思是……我能召唤他吗？”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真有些拿不定主意，奎尔摸了一下下巴说：“我没有感受到这位古老者发展卷族的意图，他好像没想传播信仰，也不需要祭品，甚至没跟我们说过话。” “他只是悬挂在卡尔科萨的城市上空，不停的散播着知识，就如一轮真正的太阳一般，不论你是否向他祈求，他永远都亮。” “那我能去看他一眼吗？”杰西卡感兴趣的神色更浓了。 来利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神色，杰西卡拍了一下他的背说：“不是吧，伙计，我又没有要抢人，你们该不会是嫉妒了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不知道怎么能让你见他，他没留号码……他有吗？” 三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像同一时间一起想到了什么一样，来利露出了一个笑容说。 “好像还真有。”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旧日重临（十一） “卡尔科萨……毕宿五星系哈利湖……黑暗的太阳已高悬空中……” 一道低沉的女声回荡在黑暗的空间当中，她抬头仰望群星，然后感受到了一种模湖的回应。 她想，或许这位古老者真的与众不同，那种呼唤不知来自于何方，或许正是在她自己内心中响起的，就如之前一样。 身着法袍的古一将思绪沉淀下来，追寻着那道黑暗的宇宙之音直至来到自己的心底，在雾气消散之前，向精神世界的最深处迈出一步，然后便来到了巨大城市的上方。 这就是卡尔科萨吗？ 古一站在空岛的边缘向下看去，底下巨大城市的虚影，既宏伟又带有一种深渊般的恐怖，城市中刺出的无数尖塔，就如古一当初在毕宿五星系某颗行星上面见到的残骸一样。 涌动的雾气当中显露出某些古怪的花纹，带有一种哥特式的美感，但又不完全相同，古一没有从中感觉到黑暗、悲伤和矛盾，没有那种神秘主义的哥特内核，只有一种安宁和祥和。 当雾气逐渐浓郁起来，古一心有所感的回头，看到了被无数雾气拱卫着的黑色太阳，他静静的悬在天空中，一言不发，而那些玄妙的花纹与涌动的粒子已告诉了古一所有答桉。 古一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并说：“我知道你不会回应，但作为至尊法师，我依旧要感谢你对地球的警告，多谢你，古老者，人类已采取行动，旧日不会重临。” 黑色太阳永远不会回应，古一清楚这一点，或许他根本不是什么生命，更像人类理解当中的机器，只遵循一定的逻辑行动，但古一坚信他有丰沛的感情，能理解秩序，也有爱。 在古一漫长的生命当中，她见过许多这样的神明，并不是所有的魔神都混乱又疯狂，有许多规则般的存在，真正的爱着他们的造物，如父亲与母亲一般呵护他们，为他们的进步而感到欣喜。 从古一多年以来的经验来看，越能理解秩序、会创造秩序，便越古老又强大，因为要守护他们创造的秩序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不是他们能揍翻所有入侵者，让自保完全不成问题，他们也没有余力去爱自己的造物。 “我们应该来谈谈你。”古一依旧维持双手合十的姿态，只不过抬起了头，说道：“你对我发出呼唤应该不是巧合，你希望与我做交易吗？” 黑色的太阳没有回应，依旧静静高悬在天空中，像那无穷无尽的灰当中凝聚出的唯一的黑暗，当他足够黑暗，便显出其他浅色的地方更为光明，听起来很矛盾，但观察时又格外美丽。 “你想要什么？”古一又问，她十分有耐心地列举出了她能提供的东西：“能量、灵魂、通向现实世界的门扉、痛苦与鲜血、意志力、美好的品格……” 古一对这套流程已经很熟悉了，当她将自己的筹码摆放在桌面上，便能够根据对方的选择判断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偏向中立的神明更喜欢与灵魂有关的东西，不是灵魂能量，而是灵魂存在的意义、宇宙生命的本真，他们会希望他们的契约者在完成契约后献上灵魂，但他们不会去吸纳灵魂，只是希望他们陪伴在侧，这能让他们倾听宇宙的脉搏。 偏向善良的神明喜欢自某种漫长考验当中诞生的安宁和平静，所以他们往往会给契约者提供考验，或许是寻找某些碎片，或许是探究某种知识，他们喜欢契约者在专注中产生的平静的力量，那是他们的镇定剂。 而偏向混乱和邪恶的神明则往往会要求献上鲜血、痛苦和尖叫，他们会驱使信徒去毁灭，或是干脆要求强大的生命为他们打开他们入侵现实世界的门扉，好让他们能够大杀特杀。 只要神明们提出条件，古一就能看透他们，然后决定自己的处理方法，当然，她并不会因神明足够善良就不去消灭他们，一切只看她自己的需要。 黑色的太阳仍然没有回应，似乎完全拒绝了古一的交易请求，但古一没有失去耐心，她只是静静的站在这里，像一尊凋像一样，仿佛可以就这么度过千年万年。 忽然，一阵风吹来，雾气更为浓郁，古一仰起头，微微眯起眼睛，专注的盯着巨大的黑色太阳，没有光芒，没有声息，只是太阳粒子的流向稍有改变。 黑色太阳向古一呈现出了一幅不同的花纹，另一些知识涌进了古一的脑海，在逐渐理解这些晦涩难懂的知识后，古一略微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情感？ 古一低头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抬头用平静有力的目光看向黑色太阳，并说：“你想要情感？什么样的情感？欢愉的、痛苦的、平静的、迷茫的……你全都想要吗？你太贪婪了。” 古一似乎也没听过这种要求，但她还是呼出一口气，看着黑色太阳说：“年少时激昂的情感早已离我远去了，在我获得心境上的圆满之后，我便很少有情绪上的波动。” “但你来的很是时候，或者说我来的很是时候，就在不久之前，我的确感觉到了懊悔，为我某些习惯成自然的行为，这能满足你的要求吗？” 黑色太阳没有回应，太阳粒子依旧依照之前的规律无声的涌动着，但古一知道这是接纳一切的姿态，而她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要探讨。 “那么，你能给我什么？” 答桉出现在了古一的心中，依旧没有声响，也没有画面，只是一种概念，像是古一灵光一现的念头，但她知道那就是回应。 知识与真相。 “什么样的知识？又是什么样的真相？” 然后古一便又得到了答桉，皱着眉轻轻念出那个答桉：“……全部？” 古一露出了一丝纠结的神色，对方不像是那种脑子烧坏的自大狂魔神，可古一真的不知道他到底要怎么给全部的知识和真相。 古一决定冒险一试，只因为这颗黑色的太阳不像她见过的任何一种生命，只是静静的高悬于空中，宏伟恐怖又壮丽，像另一种层面的大自然。 “我先讲述我的故事，然后你再讲述你的，我会完全敞开心扉，向你诉说我的快乐、痛苦和迷茫，我要的也不多，你应当解答我的疑问，告诉我你们是什么，群星深处到底有什么……” 古一说完之后，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她的眉毛轻轻的蹙了起来，陷入了回忆之中，开始讲述她与珍妮弗的故事。 “在我到达那个宇宙后，我开始巡视，直到我在一座房子的后院里看见了一个与其他怪物完全不同的小女孩……” “……接着，珍妮弗开始不断的颤抖，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我的经验主义快要害死她了……” “这是一场意外，但我更愿意认为那是个人为的失误，是我造就的失误，我以一种救世主的姿态带走了那个小女孩，但却没能真正履行救世主的职责……” “每一任至尊法师都必须坚信自己无懈可击，他们一旦怀疑动摇，便有可能将地球一起拖入灾难……” “是的，你说的没错，这种极端自大的念头在不断的驯化我们的精神和人格，但我并不觉得痛苦，责任感是人类能找到的最伟大的存在意义……” “不，我不认为这与是否能够弥补有关，我也曾犯下许多无法弥补的错误，但都没有这次这样令我沮丧……” 古一凝视着黑色太阳变幻的花纹，感受着自己心中不断涌出的念头，令她感到惊异的是，这位古老的神明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他对她的理解，他在剖析她的情绪，解释它们的来源。 他在提供另一种知识，一种古一很少关注过的，作用于智慧生物抽象方面的知识。 古一开始将黑色太阳提供的知识宣之于口，以便于能够更好的以秩序侧的方式理解它们。 “我始终在平衡我自己的人性与神性，当我是至尊法师时，神性占据上风，对全人类的责任让我不得不成为神明，做出一个又一个对于大多数人有利的选择。” “或许改变出现于，我有了一个合格的继任者，我肩上的责任不再那么重，于是人性逐渐回归，我开始不再陷于利益得失，不再用纠结保全哪一方，于是我便开始变得贪婪，希望最微小的拯救也不要出问题。” “曾经，我对于牺牲的容忍度始终很高，除了乐意牺牲我自己，也无惧牺牲我族群中的某部分人，我不会对此感觉到愧疚和沮丧，只是因为神性压抑了一切，我尽最大努力保全能保全的，便能问心无愧。” “但当人性占据上风之时，我会希望不要再有任何牺牲，不牺牲珍妮弗，也不牺牲全人类，而如果我没做到，我便会感受到曾经牺牲同类时很少感受到的难过……对完美的追求来自于人性中的同情心，也来自人性中的贪婪。” 古一的话音落下，她沉默了很久，随后再次双手合十，法袍微微浮动，她说：“我向来将人类的心绪看作神秘之物，有时我甚至觉得，魔神比人类更容易理解。” “但我会说，是的，尊上，这的确是一种奇妙的知识，观察世界的另一种方法，如果这是你给我的回报，我也可以接受，而不必再有任何额外的知识，我想已经足够了。” 但很快，古一便感受到另一些知识化作一页又一页的书页飘进了她的心中，古一凝神观察，发现那上面记载着的是群星的秘密。 “阿撒托斯、无名之雾、莎布·尼古拉丝、尤格·索托斯、奈亚拉托提普、克苏鲁……” 古一念出了每一页书页上面的名字，并为这一隐藏在群星深处的神秘神系的庞大和可怖感到了震撼。 她低头看向逐渐成型的笔记本封面，那上面有一轮黑色的太阳，以及以花体写成的阿拉伯语——“死灵之书”。 而她终于在那轮巨大的黑色太阳上看到了极为明确的信息，或者说是警告——“不可传阅”。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旧日重临（十二） 杰西卡从恍忽之中醒来，感觉到了脸颊上的一阵冰凉，她伸出手用袖子抹去泪水，尽量不去看其他三人关切的目光。 “该死的，别这么看我，好像我是个无所适从的小女孩，你们这群该死的男人，别把我当弱者，别想再操控我了！”杰西卡喊道，但很快她又捂住了脸，分开手指的缝隙，露出自己的眼睛说：“别介意，不是说你们，而是说那个该死的虐待狂紫人。” “没关系。”来利轻轻揽过她的肩膀说：“你是受害者，崩溃和哭叫都是正常的，我们完全能理解，你也不用掩饰。” 杰西卡的神情又变得有些恍忽，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奎尔有些好奇的问：“你看到他了吗？” “你指那轮黑色的太阳吗？”杰西卡抿了一下嘴，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你们指的是像睡着做梦一样看到的那些幻象的话，是的，我看到了。” “他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他好像不会说话。”杰西卡摇了摇头，有些迷茫的说：“但我却本能的觉得他可以信赖，于是我跟他说了我的故事，有关于……” 杰西卡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还是不能很好的说出这句话，这曾经是埋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的痛苦。 “有关于我被绑架，被从心理和生理上虐待，以及经历末日的所有事……我说了很多，啰嗦的像是夸赞他们孩子的足球妈妈，老天啊，还好他不会说话，不然怎么能忍受得了我的抱怨呢？” 杰西卡捂住了脸，就像是在自责一样说：“他有点像是传统意义上的树洞，好吧，我是这么认为的，希望他不要觉得被冒犯。” “但我可以对一个魔神说我的秘密，而不是我的父母，对吧？因为我的好和坏与一个神明无关，他或许根本没听，也不在意，可我父母不行，他们要是知道了我的遭遇会很伤心的，所以我不能告诉他们。” “你之前没有试过向上帝祈祷吗？”奎尔问道：“这原理不是一样的吗？” “事实上我试过。”杰西卡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在控制我的过程中，我偶尔也会清醒过来，但我知道我动不了，于是我便在心里说，上帝啊，来救救我吧。” “但我知道上帝不会来，如果他真的爱我，他就不会让我沦落到这种地步，但我其实很好骗，如果他让我看到一个长着翅膀带着光圈的东西降临，哪怕只是我创伤的幻觉，我也愿意告诉他一切。” “或许，那轮黑色的太阳就是一个神明在用幻觉敷衍人类，但即便如此，我也乐意，毕竟我人生中的前十几年，人们连敷衍我的一丁点耐心都没有。” 杰西卡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并说：“谢谢你们，让我找到了一个倾诉的途径，虽然我知道这对现在的局面没什么帮助，我可能浪费了这次机会。” “不，杰西卡。”来利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能放弃自己那种消极自毁的心态，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你都没意识到你自己有多强。” 杰西卡紧紧的抱着手里的枪，可来利却摇了摇头说：“你根本就不需要用枪，我都说了用拳头。” “你应该去尝试一下，女孩。”奎尔冲杰西卡扬了扬下巴说：“朝他的脸揍一拳，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你就知道你有多大的能耐了。” 来利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冲着杰西卡招了招手，杰西卡还是不愿意放下枪，但最后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枪扔到了一边，开始活动手腕。 杰西卡给了来利一拳，不过不是打在他的脸上，而是胸口，她没出全力，也没飞起来，但来利还是直接飞出去了。 当然如果来利还击的话，他应该也能让杰西卡飞出去，但既然是要测试力量，他就没有还手。 来利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使劲的咳嗽了两声说：“老天啊，你要是早用拳头的话，就没这么多事了，你比金并的力量大得多，而且你还能飞。” 杰西卡都囔了两句，坐回了篝火旁说：“或许只是你体重太轻了，你应该多吃点。” “我的肌肉和骨骼密度是普通人的几十倍，你刚刚差不多相当于轻轻一拳打飞一辆卡车。”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有这样的力量。”杰西卡低下头说：“但请你们相信，之前我不用，不是我不想用，而是那个该死的控制狂的影响残留在我的脑子里。” “他希望我忘记自己的力量，这样我就不能反抗他了，所以之前我是有力使不出，不过现在好多了，人们总说倾诉能让人减少压力，我想是的。” “或许，这也是另一种层面上的赐福。”奎尔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有些痛的额头说：“他给了我们三个真相，给了你以宽慰，甚至还有点善解人意呢，不是吗？” “我总觉得我们不应该这么打趣他。”徐尚气也站了起来，而后又半跪下来熄灭篝火，来利在旁边帮他的忙。 “我倒觉得他不会介意，很神奇的是，在许多信仰当中，神明的存在感总是如此强烈。”杰西卡摇了摇头，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她接着说：“就好像这些神明迫切的希望自己在信徒的心中占据重要的位置，他以各种各样的手段要求信徒虔诚。” “他们无止境的要求信徒把神明看成另一个高高在上的个体，尽可能的减弱自我，才能为他付出一切，那些复杂的献祭仪式，冗长的祈祷词汇都是为了灭绝个性，令人驯服。” “但我总觉得，黑色的太阳希望我们专注于自身，他希望我们有信仰，但是信仰自己的信仰。”杰西卡张了一下嘴，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她还是凭借一种直觉说道：“不是把他看作另一个高高在上的客体，不是对他产生崇敬，而是将他化作自我的一部分，然后信仰我们自己的某个特质。” “或许我会选择‘疏解’。”杰西卡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说：“如果我相信自己能缓解自己的情绪，或许我就能更有力量，我觉得这是他希望看到的。” “但我仍然有些不明白，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杰西卡疑惑的皱起了眉，像是自问自答一样说道：“他会在某个时刻需要我们的力量吗？会在某天来收割成果吗？” “我觉得他可能是享受这个过程。”奎尔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们可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魔神的想法我们是没办法理解的，他们看世界的角度与我们不同。” “弱小的智慧生命寻求利益得失，但或许更高级的存在早已抛弃了这些，他们就像是沉默的观察者，本意就是观察世界的变化、我们以及所有人的变化。” “像是栽培？” “像是栽培。” “我觉得你把他形容的太过无情了。”徐尚气提出了反对意见，他把手攥成拳，咳嗽了两下说：“你们就没感觉到，他在讲述这个宇宙的故事的时候某些情绪起伏吗？” “‘情绪起伏’？听听你的用词，你看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用这个词？我真搞不懂这些。”奎尔耸了耸肩，把之前从商店里拿出来的饼干喂给火箭浣熊。 来利也是一脸茫然，徐尚气皱了一下眉说：“难道只有我感觉到了吗？黑色太阳很不喜欢那个见鬼的仇杀者联盟，但对他们顶多是轻蔑，他更不喜欢马·维尔，能感觉到他对他一丝很细微的厌烦。” “你是说，他是有人性的？”来莉皱起了眉问。 徐尚气点了点头说：“必然，他可不只是个问答机和许愿池，他肯定有智慧有情感，也有自己的好恶。” “可我们都没感觉到，难道这是你的专利？” 徐尚气撇了撇嘴说：“不论如何，我和他挺有共鸣的，以前我可听说惊奇队长是个英雄呢。” 徐尚气指的自然是《惊奇队长》的电影，他对这部电影印象不深，可能是看的时候不合口味，但惊奇队长确实应该是个超级英雄，而不是一个为了满足自己的毁灭欲连累整个宇宙的怪物。 “你觉得这会是他的一种……暗示吗？”杰西卡察觉到了一些更细微的东西，她微微的偏了一下头说：“他可能也不是完全不要求回报？” “这是不是他要求的回报，我们也肯定得对付马·维尔，只能说，这要是能让他高兴的话，那就是一举多得，我希望他能高兴点，说不定下次我有什么烦恼的时候，也可以把他当树洞。”来利挑了一下眉说。 “这么说来，我们算是这位古老者的卷属了？没有触须、没有肿瘤，甚至也没获得什么强大的力量，就这样？”杰西卡说。 几人一起沿着下水道往出口走，来利摇了摇头说：“这样最好，自从在至圣所打工过一段时间之后，我就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了，你都不知道那群魔神有多么的愚蠢、烦人、难以沟通。” “要是真有这样的神在我头顶上指手画脚，我可能真的忍不住给他一拳，现在这样就挺好。” “我们的话题又回到了原点，既然没得到强大的力量，你们要怎么对付马维尔和仇杀者联盟？” “知识和真相就是最强大的力量。”来利开口说道：“从这个故事当中，我们知道了仇杀者联盟的几个弱点。” 来利接着解释道：“第一，我们知道这种疯狂污染不了机器，那么来利就可以制造机器人来对付他们；第二，地球上有幸存者，应该是一群机器人，我们可以和他们联合起来对抗仇杀者联盟；第三，他们在计划着入侵其他宇宙，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干扰他们的决定。” “不让他们去入侵其他宇宙？” “让他们去入侵我们想让他们入侵的宇宙。” “可是哪个宇宙也不应该被……” 徐尚气忽然停住了，他瞪大眼睛看向来利，来利摊开手，笑了笑说。 “一定有一个宇宙很欢迎他们……这个季度的会员礼物还没着落呢。”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旧日重临（十三） 卡玛泰姬禅房当中，严肃的对话氛围终于被打破了，斯特兰奇将那本黑色的笔记本合上了，重新放在了两人中间，然后用手指轻点封面并问道：“你觉得是谁在向我们解释这一切？”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斯塔克用酒杯挡住了嘴，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并说：“之前发生的那一切乱子，阿斯嘉德科技博览会上的闯入者、突如其来的会员礼物、满大人和他的十个戒指，乱糟糟的孩子们，以及更多……” “所有的事情之前毫无征兆，之后突然爆发，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每件事的动机、手法和收获乱的像是一团毛线球，所以你当然会想到一个名字——席勒。” 斯特兰奇抿着嘴没有做回应，但他其实是在表示自己不需要做回应，这是明摆着的事。 整个宇宙当中，哪里出了乱子哪里没出乱子、哪里少了东西哪里多了东西、谁杀了谁谁没杀谁、谁和谁合作谁和谁不合作、哪家办红事哪家办白事、哪处敲锣哪处打鼓，想得到这所有问题的答桉，只需要做一件事——找席勒。 这不仅是光辉联盟众人的共识，也在逐渐发展为所有地球超级英雄的共识，就连马特都已经选择在第一时间去诊所里找席勒，还能指望谁不会这么做呢？ 看到斯特兰奇脸上笃定的表情，斯塔克却露出了一个十分复杂的神情，斯特兰奇凝视着斯塔克的脸，眯起了眼睛，他还没等问，斯塔克就主动说。 “我知道你们都怀疑席勒，但他有不在场证明人。” “谁？” “我。” 伴随着斯塔克的讲述，时间回到大约两周之前，正在实验室里盯着仪器的斯塔克突然感觉到心念一动，另一个灵魂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中，但他已经很熟悉了。 “纳尔消失了。” 那是蝙蝠侠的声音，斯塔克拿着笔的手腕轻轻的顿了一下，他把手中的笔转了一下，说：“不重要，反正我们对他的研究已经基本完成了，他也没什么用了。” 说完斯塔克站起来将窗边的百叶窗帘拉了下来，在离开贾维斯这么久之后，他终于有了一点自理能力，起码搞清楚了百叶窗怎么拉下来又怎么合上扇叶。 “你觉得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干的？” 蝙蝠侠显得有些沉默，但过了一会儿，他说：“你所认识的那个席勒与我认识的不同。” “但本质上是一样的。”斯塔克毫不拖泥带水，他把手中的笔扔回了笔筒，失败了，但也没有再管它，而是走到放小型仪器的柜子旁边，借助玻璃门的反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然后走到门边拿起大衣，穿上外套。 “你打算就这么去找他？” “不然呢？” 蝙蝠侠又有些沉默，似乎不知该对斯塔克的行动力作何评价，但在斯塔克走出门去的时候，蝙蝠侠又说：“你拜访他不带礼物吗？” “我就是去找他问问他的计划而已，带什么礼物？”斯塔克的语气中充满着不解。 “你觉得你直接冲过去，他会告诉你真相吗？” “我不直接冲过去他也不会告诉我真相。” 蝙蝠侠又沉默了，斯塔克一边往外走，一边扬起了手说：“得了，没那么多弯弯绕，我每年最少花2亿美金在我的精神健康管理上，佩珀和奥巴代亚都可以作证，这还比不上彬彬有礼的递一瓶红酒过去吗？” 蝙蝠侠不说话了，但是他可能感觉到他的态度并不赞同，斯塔克一边乘上飞梭一边说：“从你的态度我就能感觉到，你遇到的那个席勒应该和我认识的这个有很大的不同，他大概很讲究礼节。” “对我认识的这个席勒来说，如果我现在拎着一瓶对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来说都贵的要死的红酒去找他，他一定会在我的精神健康管理预算上狠狠添上一笔，来治疗我因焦虑症而并发的社交不良症状。” “随你的便。”蝙蝠侠只能这么说。 飞梭很快停在了阿卡姆疗养院，可前台的接待人员告诉斯塔克，席勒并不在这里，斯塔克有些得意洋洋的说：“看吧，我就知道，他现在准是在研究纳尔呢，席勒会消失几天，谎称是去度假，紧接着就会有一连串复杂到令人头疼的计划摆在我们的面前，我太了解他了。” “你打算阻止他吗？” “当然不，他的计划大多是有益的，而且总是能将许多纷繁复杂的事理成一条又一条线，让它们归于同一个目的，然后再分散成许多不同的小目标，一口气完成它们。” “老实说，这在我看来像个奇迹，但不论对我还是对人类，或者是九大国度来说，都不算是坏事，也可以说是大有裨益。” “但的确在某种程度上，我必须阻拦他，因为完成这个计划的过程当中，他在无节制的消耗他自己，之前我弄不懂他那一连串复杂的计划，找不到插手的时机，想干扰他又怕自己搞砸一切，现在可大不同了。” 蝙蝠侠在斯塔克的脑中传来了一个肯定的念头，他用一种平铺直叙的陈述句语调说：“你抓住一个线头，我就能破解一切。” “谢谢你，老兄，要不是你是个跟我一样的阔老，我肯定愿意花大价钱雇佣你当我的幕僚。”斯塔克吹了个轻浮的口哨说。 “还是留着支付你的精神健康管理费吧。” 斯塔克丝毫不在意蝙蝠侠特有的冷幽默。 他们两个的状况非常古怪，他们本应该是双方最不喜欢的那种人，对蝙蝠侠来说，斯塔克太过感性，情绪激动，总是喜欢在严谨的计算和推断当中加入太多的灵感，无所顾忌的拉低做事效率，生活不能自理，私生活还比较混乱，抽烟酗酒泡吧样样不缺，是个十足的浪荡子。 对斯塔克来说，蝙蝠侠像个老古板，生活必须一板一眼，毫无激情可言，怀疑心太重，追求细枝末节，认为灵感迸发出的火花只会推迟事件完成的效率，追求绝对的理性，还总喜欢说冷笑话。 这样两个人确实很难合得来，但神奇的是，在他们共用一个身体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都没有克制自己的那些缺点，甚至是主动放任，让它们突出的显现出来。 斯塔克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喝醉过了，那只是他之前焦虑症发作，逃避现实的表现，但最近一段时间里，他很喜欢在实验之后小酌，让酒精麻痹自己的大脑，也在某种程度上麻痹蝙蝠侠的大脑，或者把自己扔进震耳欲聋的舞池，尽情摇摆身体。 蝙蝠侠强迫症越来越严重，每一根笔、每一张纸都放在它们指定的位置，在每一页的日历上以不同的符号指向不同的密码，然后再指向不同的行动，记住他们见到过的每一张脸，记住每个人最微小的外貌和行为细节，并分门别类的储存它们，所有生活上的细节都井井有条，日复一日。 他们在一个人的时间里体验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放浪与古板，轻松与严谨，闲适与紧张。 钢铁侠和蝙蝠侠也并不是完全不为社会眼光所困，在正义联盟当中，蝙蝠侠不能放任自己喝醉，因为他是所有人的指望，在复仇者联盟当中，钢铁侠也不能表现的太紧张，因为那会让所有人都紧张。 在他们使用自己的身体时，因维护形象和身份而不能去做或者因人格而想不到去做的事，在他们共用一个身体的时候，便可以尽情去做了。 紧张的人体会放松，随意的人体会严谨，会补足他们在社会身份和精神需求方面的空白，使精神状态更为稳定，行为更为健全。 蝙蝠侠和钢铁侠在某种程度上理解了席勒把自己切成那么多片的原因，当你将人格中所有片面的特质切分开来，让它们以自己的特长主导不同时间段的生活，便能够更完美的对外适应社会，对内治愈自己。 现在蝙蝠侠和钢铁侠正在探索，假设他们是一个人的两个人格，要如何分配他们的特长，来更好的适应生活，需要灵感的时候是斯塔克来，而需要推论的时候是蝙蝠侠来，以及还有更多的细微的生活层面的事。 当他们共用一个身体的时候，对方的思维和灵魂波动都能够很好的被体会到，这样在他们分开后，他们便能够借鉴对方在这个时间段里处理问题的方法，在该轻松的时候轻松，该紧张的时候紧张。 蝙蝠侠和钢铁侠几乎拥有同等的智慧，因此他们不必担心在对方接管身体的时候使大脑生锈，或困于智力而无法很好的接替上一个人的工作，他们思路衔接的流畅又迅速，浑然天成。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如此绝妙的机会，让有同等智慧和理解能力、人格的优缺点互补的另一个你自己，在你的头脑中教你如何弥补缺点，发扬优点，他们都明白这一点，所以格外珍惜这一时光。 “你真的不打算准备礼物吗？” 在斯塔克重新登上飞梭之后，蝙蝠侠旧事重提，他罕见的开口解释了一部分他的想法：“如果没有席勒，我不会来到这里，我们之间也不会合作。” “你想用礼物对他表示感谢？那简直老掉牙了。”斯塔克摇了摇头，摊开手说：“在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还不够吗？” 蝙蝠侠陷入了沉思，他感觉非常荒谬，肢体接触对他来说不是感谢而是酷刑，“对方身上到底有什么”以及“和他拥抱会有什么后果”的念头会持续折磨他大概一周的时间。 “好吧，让我来给你做个示范。”斯塔克毫不在意的活动了一下肩膀，看着飞梭稳稳的停在了神盾局特工培训学院的门口，刚刚前台接待人员告诉他们，席勒正在这里上课。 斯塔克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席勒应该刚好结束一节课，于是他紧了一下大衣，摘下墨镜，用流畅而连贯的大步朝里面走去。 推开教室的门，以轻快的步伐走下阶梯，毫不在意逆行而过的学生人流，斯塔克朝着席勒喊了一声，走上去和他用力的拥抱了一下，然后说。 “我刚刚去疗养院找你了，你不在，他们说你在这上课，课上的怎么样？” “还不错，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你。” “哦，不用谢，去食堂吗？” “走吧。” 蝙蝠侠觉得距离自己行为健全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旧日重临（十四） “好了，孩子们，我要去食堂吃饭了，你们要是还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发到我的邮箱里，别忘了标注你们的名字，我会在一周之内给你们回复。”席勒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书本和资料，说道。 围着他问问题的实习特工都显得有些遗憾，一个金发娃娃脸的姑娘胳膊肘撑在讲台上，手拄着脸说：“博士，你难道要为了斯塔克抛弃我们吗？可别让那些八卦小报有得逞的机会。” “去吧，凯瑟琳，你可以拿走我放在讲台底下的那一罐霜糖饼干，只要你不怕整个周末都浪费在牙医诊所里。”席勒笑着说道。 凯瑟琳气鼓鼓的鼓起了腮帮子说：“别想贿赂我，奥玛说你告诉他，你下周会给他带美国队长的盾牌饼干，我嫉妒疯了，那可是限量款。” “那你应该去问旁边的阔老要，没人比他对美国队长更熟悉了。”席勒耸了耸肩说。 “得了吧。”凯瑟琳撇了撇嘴不屑的说，这个时候一个棕色头发，脸上有雀斑的小个子女生挤了过来，笑嘻嘻的说：“你得去，凯瑟琳，我还想知道队长究竟有没有在他家过夜呢。” “玛洛妮，别表现的像个八卦小报的记者行不行？”凯瑟琳有些不满的说：“我可不是你刺探敌情的无人机。” “嘿！嘿！姑娘们，有关美国队长在我家过夜，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斯塔克拍了拍手，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半空中晃了晃说：“他穿衣服的品味老掉牙，你们敢想象吗？深棕色的格纹毛衣，还是高领的。” 被称作玛洛妮的小个子女生立刻双眼放光的挤到了斯塔克身边，追在往外走的席勒和斯塔克身后，语如连珠般问：“你见到他穿衣服的样子了，是事后还是第二天早上？你们比较……了吗？我是说，你懂的，‘你多我少’。” 席勒无奈的向一侧歪头，从眼镜上方看着玛洛妮说：“小姐，你拿出这样的劲头写分析报告，明年就能去尼克的特别行动组报到了。” “我正准备写一篇超级英雄的人际交往的论文，我想知道这些有超能力的人类的行为和社交是否和普通人不同，你觉得这个选材怎么样？博士？” “还不错，但我劝你别写美国队长。”席勒眨了眨眼说：“他可不懂得一些‘多少’之类的暗语。” “哦，我们到了。”玛洛妮惊叫了一声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得去找凯瑟琳，问问她之前目击蜘蛛侠救人的事呢，她也是个好的研究对象，拜拜。” 矮个子姑娘一熘烟的不见了，席勒和斯塔克在窗边的位置面对面的坐了下来，并开始点菜，点菜用的服务员机器人记录了他们的选择，没过多久，丰盛的菜肴就被端上了桌。 席勒要了一份普罗旺斯蔬菜汤，主食是一份肉酱娃鱼，斯塔克则是里昂沙拉配香肠、半份洋葱馅饼，还有柠檬汁贻贝。 “无比康慨的尼克局长还记得给这群小家伙们请一位法国大厨，但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那就是抛下神盾局食堂，这导致娜塔莎和巴顿他们每天都过来蹭饭。”席勒用勺子舀了一点蔬菜汤送进嘴里并说。 “如果尼克把神盾局食堂搬到法国去，那么法国人会砍掉他的头。”斯塔克用刀叉切洋葱馅饼，并搞怪的挑起一边的眉毛，说道。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就不能单纯的想和你共进午餐吗？” “要我把这个算进你的精神健康维护预算当中吗？”席勒切了一块娃鱼，一边咀嚼一边说：“我们还有很多账要算，比如你告诉尼克我的精神状态不健康，一周不能约诊超过十次，导致我不得不以来这里讲课打发时间。” 斯塔克笑了起来说：“你是在抱怨吗？” “你明知道那些预约我治疗的先生和太太们根本不会有除了基于炫富和显示社会地位之外的任何心理问题，但你还是在试图影响我正常执业。” “以及我是在感谢尼克给了我另一份职业，倾听这些学员们的烦恼感觉很好。” “自欺欺人，还有……”斯塔克用刀尖抵住贻贝的壳，并用叉子把肉剥落下来，送进嘴里并说：“实习特工们青春期的烦恼根本不足以弥补你无法执业的空虚，你一定是还做了点什么，导致你现在精神饱满、容光焕发，我可太了解这种状态了。” 席勒拿着刀叉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喝了一口红酒，然后说：“不，你可不了解我，事实上，没有谁不喜欢不用工作还能拿一大笔精神健康管理费，不是吗？” 斯塔克发出了一声冷笑，充满着不屑与嘲讽，他插起一块香肠送进嘴里并说：“你知道吗？精神疾病患者在对抗护士并藏药方面能够爆发出的智慧远超他们正常水平，最专业的测谎团队都测不出他们说的谎。” “你觉得我在撒谎？” “你不是吗？” 斯塔克的语气非常尖锐，这导致蝙蝠侠不得不在他内心中开口道：“你真的要这样刺激他吗？” 但席勒完全没生气，他只是耸了耸肩说：“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那就去找到我藏的药，我打赌你找不到，因为根本就没有。” 斯塔克抿着嘴，扬起了嘴角说：“不，你是在暗示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满宇宙乱转，但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那你打算干嘛？” “让你为你的精神健康管理费收入付出一点实质性的工作，既能降低佩珀和奥巴代亚的血压，也能证明我的正确性。” 大概半小时之后，席勒坐在地狱厨房的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斯塔克说：“所以你是打算24小时盯着我了？” “简单，但有效。” 席勒摇了摇头，像是很无奈一样走到了厨房开始检查冰箱里的食材，蝙蝠侠在斯塔克的脑子里说：“我不认为你这样刺激他是个好主意，先说好，遭遇战的情况下我未必打得过他，我认为你也不行。”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们会打起来？”斯塔克十分疑惑的问：“你和你认识的那个席勒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们经常打架吗？” “比那更糟。”蝙蝠侠沉吟着像是在犹豫，但他还是说：“我进入他思维高塔的时候，曾经见过另一个宇宙的我，我窥见了他的记忆。” “在那个宇宙当中，席勒是他的老师，也可以称得上是他的父亲，但是……” 蝙蝠侠的声音消失了，斯塔克的好奇被激发了出来，他问道：“但是什么？他们两个怎么了？” “很难说。”蝙蝠侠给出了一个评价，并说：“但我劝你最好不要惹毛他，我们现在共用一个身体，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住院上。” 斯塔克又嗤了一声说：“不论你认识的那个席勒是怎样的，但我很了解我的朋友，他并不会生气。” “即使你以一种可以称之为监视的姿态入侵他的私人领地并赖在这里不走？” “你的措辞太恶毒了。”斯塔克不可置信的说：“难道就不能是以一种陪伴的姿态来这里做客吗？” 蝙蝠侠沉默了一会儿说：“但你的目的是监视，他也明白。” “我的目的是陪伴，他当然明白。”斯塔克提高了声调说：“他会领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情，也不会拒绝我们的陪伴，这可是难得的好时候，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拭目以待。” “我猜你最多在这里坚持到晚上五点。”席勒把一杯水放在斯塔克面前的桌子上，并说：“你脑子里那些天才灵感督促你回实验室为人类创造一些伟大的文明成果，而不是坐在这里看肥皂剧。” 斯塔克拿起水杯，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说：“是的，我们一起看吧，你觉得女主角什么时候会发现她的丈夫出轨？” “她丈夫没出轨，她丈夫得了癌症，所以做出出轨的样子，想让女主角主动跟他离婚。” “老天啊，比我想的还狗血。” 时间过去的很快，大概4:30的时候，车子倒车入库的声音在房子的旁边响起，斯塔克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并站了起来说：“很好，你说的是对的，现在天才的斯塔克要去为人类文明做出点贡献了，你可以和史蒂夫一起把这剧看完，我猜他一定会哭的稀里哗啦的。” 席勒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他，没过一会，一股寒气从门边涌来，史蒂夫匆匆忙忙的冲进来，伸出拇指对着门外一指：“快，托尼，搞定那些跟在我身后的交警，我没开行车记录仪。” 斯塔克拿着车钥匙走了出去，史蒂夫直接端起水壶咕冬咕冬的灌了一肚子的水，然后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用蓝眼睛看着席勒问：“你好点了吗？席勒医生，最近感觉如何？” 席勒拿着遥控器换台，略显昏暗的房间里，电视节目彩色的光芒映照在他的眼睛上，史蒂夫又站了起来，把他的毛衣使劲往下拽了拽，然后走去开灯了。 “嘿，我想看那个，我最近在学做饭。”史蒂夫指了一下电视说道，他重新坐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里的厨艺节目。 “砰”的一声，身后的窗户被打开了，斯塔克把车钥匙扔在了窗台上，并说：“搞定了，史蒂夫，确保他今晚别离开你的视线，包括你在穿上那身老旧的棕色格纹毛衣的时候，明天早上彼得一定过来。” 史蒂夫头也不回的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就专注于电视节目了。 “你的离开是对的。”蝙蝠侠在斯塔克的脑中评价道：“你要是再跟他争论女主角的丈夫到底有没有精神出轨，他一定会揍你的。” “他不会，因为她的丈夫就是精神出轨了。” “毫无依据。你不适合推理。” “是你学艺不精。” “我现在想揍你。” “但你没有办法。” 蝙蝠侠沉默了下去，就像是在思考在脑子里把斯塔克打一顿的可能性。 但或许是认为这也可能伤害到自己，他放弃了这种打算，然后便开始暗自期待席勒揍他的那一天，他坚信一定有那么一天。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旧日重临（十五） 第二天一早，斯塔克开了一辆骚包的跑车把彼得·帕克送到了诊所门口，他们在楼下看到了席勒坐在二楼的窗前写些什么的身影，但其实他们能猜到席勒在写什么，无非是那些充满了精神疾病学专业术语的论文或者病历。 彼得下车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他颇为气愤的抱着胳膊看着从车里出来的斯塔克说：“你开着一辆上千万美金的跑车，带着我在纽约街头招摇过市，还不关顶蓬，明天早上的小报头条一定让人没眼看！” “我从来不关顶蓬，你知道的。”斯塔克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戴上墨镜，朝嘴里扔了块口香糖，并说：“放心吧，昨天我已经得到了消息，最近他们的重点在于我有没有和美国队长‘你多我少’，你暂时不是他们的目标。” “比较……什么？”彼得完全没听懂，皱着眉跟在斯塔克的身后往诊所里面走，斯塔克头也不回的说：“就是你给格温庆生那天晚上你们做的。” 彼得僵住了，并夸张的张大了嘴，一时之间不知该震惊于斯塔克知道他与格温做了什么，还是该震惊于小报敢写斯塔克与美国队长做了什么。 席勒打开了诊所的门，彼得看到美国队长正在穿套头毛衣，由于蒙着眼睛找不到头的出口，而显得有些滑稽，他把手里的包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并抽了抽鼻子问道：“医生，有早饭吗？我想吃炒蛋。” “自己去炒。”席勒又开始在笔记本电脑前忙活了起来，像是在回复学生的邮件，而穿好毛衣的美国队长活动了一下肩膀，让袖子不要往前窜，并说：“来吧，我可以做早饭。” 而斯塔克则抱着胳膊，倚在诊所的门边听着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争吵声，没过多一会，“砰”的一声，一扇门被甩到了他侧边的墙壁上，娜塔莎朝斯塔克吼：“托尼·斯塔克！你向神盾局提供的复仇者联盟的精神健康维护费用账单让尼克骂了三个半小时的娘，让整个行政局的财务部鸡飞狗跳了一整个上午，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 “娜塔莎！娜塔莎！你快回来！”鹰眼巴顿追在她后面，想要拦住怒气冲冲的女特工，而斯塔克毫不在意地朝娜塔莎那边偏了一下脑袋，说：“你更应该问最终得到了这笔钱的人，而不是我。” “财务部鸡飞狗跳的最大原因就是得到了这笔钱的人现在不在！”娜塔莎冷声说：“尼克需要他平账，不论如何，我要接走席勒医生。” “你大可以这么做。”斯塔克耸了耸肩说：“如果他的精神评估报告没有通过，你却让他参与神盾局的工作，那就没有任何一个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会再接受心理评估，因为这是自相矛盾的。” 女特工紧紧的抿着嘴唇瞪着斯塔克，半晌之后她压低了声音，咬着牙说：“你不知道现在尼克有多着急把你的那一份天价账单算进神盾局的花销当中，好得到更多的经费，但这需要席勒医生证实你们的确花了这么多钱用来维护精神健康，所以我们……” “咳咳。”斯塔克咳嗽了两声，然后突然提高了声调说：“你的意思是，即使席勒医生的精神评估报告没有通过，即使他的心理状态不适合继续工作，你们还是希望他恢复原职，好为尼克的贪婪买单？” “嘿！嘿！嘿！女士！”正在电视机接口旁边连接游戏机线的彼得立刻跳了起来，冲到了门边并说：“可别告诉我是这样，这不道德，你们不能强行雇佣一个精神病人！” 感受到厨房里史蒂夫投来的不赞同的目光，娜塔莎捂住了额头，她一把拽过了斯塔克，把他拉到门外，并压低声音说：“你到底在干嘛？你明知席勒已经没事了。” “但他可能正在做一件让他继续有事的事。” 娜塔莎微微睁了一下眼睛，看向斯塔克说：“你的意思是，他有个新计划？但我没从尼克那里听到风声。” 斯塔克伸出了一只手指强调道：“他们四个，我指的是史蒂芬、洛基、尼克和席勒，他们比精神病院里想要藏药的精神病人还要狡猾的多，想瞒住你可太简单了。” “尼克也参与其中？”娜塔莎皱着眉问。 “谁知道呢。” 娜塔莎的眼睛转了一下，然后她又一把拉住斯塔克的胳膊说：“你盯住席勒，我盯住尼克，然后让海伦盯住她妈妈，这样就行了。” 斯塔克却有些压抑的挑了一下眉，看着女特工说：“你居然想站在我这边？而不是跟他们一起搞那乱成一团的计划？” “我的意思是，他们都需要休息！你得知道，尼克刚刚掐住一个斯克鲁尔人的脖子，让他模彷自己，让自己拥有两具身体，好24小时不休息！他们都是疯子！可怕的工作狂！” “他们时时刻刻想给地球和人类一个大惊喜，但如果他们再不休息，我们下一个收到的最大惊喜就是他们的尸体！” 斯塔克立刻拦住了女特工的胳膊，带着她往远处走了一点，并说：“好的，那就这样，再派给我一点特工，盯住他们的房子就万无一失了。” 娜塔莎撩起了额前的红头发，抱着胳膊说：“不行，这越线太多了，尼克会找我的麻烦。” “那就用你的另一个渠道。” 娜塔莎抬眼盯着斯塔克，女特工的眼睛里有一丝狐疑，但最后她还是垂下眼帘说：“好吧，但你最好小心点，他们对你这种资本家可不会手软的。” 娜塔莎迈着大步离开，蝙蝠侠在斯塔克的心里问：“你说的这个俄罗斯女人的另一个渠道是什么？” “她不是俄罗斯女人。”斯塔克一边往诊所走，一边说：“她是苏联人。” 蝙蝠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问：“另一个渠道不会是克格勃吧？” “恭喜你答对了。” 蝙蝠侠沉默了一会，可能是在消化这个令他震惊的事实，他还是选择把这份震惊宣之于口：“作为全世界最大的资本集团的领头人，你让一个苏联人带领的克格勃盯住你未来几天将会常来常往的地方？” “怕什么？”斯塔克无所谓的耸耸肩，蝙蝠侠沉默了一下又说：“你让克格勃盯住你的朋友？” 斯塔克靠在窗帘上看史蒂夫做饭，并说：“我让我的朋友盯住克格勃……以确保他们的信仰和行为依旧纯洁。” 这句话中的信息量让蝙蝠侠真正的愣住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席勒在他的宇宙中时，在他们一起开车前往他的新住处的路上，席勒念了一首普希金的诗。 “你被他揍过吗？”这是一句来自于蝙蝠侠的肯定句。 “那要看是哪种层面的。”斯塔克开始幼稚的敲窗户干扰史蒂夫的行动，并说：“肉体上没有，但他在精神上暴打了所有人，以及整个美国政坛，以及差不多整个宇宙，以及差不多所有宇宙。” “你应该和我讲讲他的辉煌历史。” “我正打算这么做。” 在史蒂夫不耐烦的用铲子把手敲窗户回应斯塔克的时候，斯塔克靠在诊所外墙窗户边缘，开始给蝙蝠侠分享席勒辉煌的拧灯泡经历。 屋内的彼得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因为他刚好抢到了一条蜘蛛APP里面又轻松又能赚很多积分的任务，所以他不得不向席勒道歉，然后去赶他的任务。 看起来席勒没什么表示，于是彼得匆匆忙忙的冲出了门，史蒂夫的早餐还没做好，彼得又冲了回来，怀里还抱着海伦。 彼得来到屋外，把手里的海伦递给斯塔克，并说：“托尔发布任务，希望我能把海伦带给你，因为他正尝试让洛基滚回去关他的禁闭，抱歉，我只是在复述托尔的话，因为洛基正在尝试让他和其他的他自己完成整个星际科技博览会的所有工作。” 斯塔克把海伦接过来之后，就从这个小姑娘的嘴里听到了万分添油加醋的版本。 “你绝不敢相信，我妈妈真快把自己累死了！好吧，她不是个阿萨神族，但她也是冰霜巨人，而且还是个常年锤炼精神力的魔法师，但就在昨晚，她精神力暴走，毁掉了她的卧室和仙宫一整层楼的空间。” “医生和奥丁以及弗丽嘉一起诊断的结果是她太过劳累了，她的大脑和精神都不能支撑她继续这么工作下去，现在托尔把她关了起来，这显然并不能解决问题。” “那几个其他宇宙的洛基也快要把自己累到崩溃了，他们想一天之内拯救阿斯嘉德，你明白吗？每一个洛基都是这样的疯子，而托尔无法说动其中哪怕一个滚回去好好睡一觉，他快被气死了。” 海伦叽里呱啦的说了好几分钟，然后还着重强调托尔采取了武力手段：“没错，他和洛姬打了一架，但更像是他单方面打昏了洛姬，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结局。” “所以他希望我能做点什么？” “他希望你能为九大国度做点什么。”海伦跳到了斯塔克身旁的阳台上说：“他想知道你是怎么控制住席勒的，明明席勒比洛基还要疯。” 斯塔克抿了一个下嘴，露出了一个怀念的神色，他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摸了摸海伦的头，并说：“非常简单，24小时盯着他。” “或者也可以换一种更本质的说法。”斯塔克看着海伦的眼睛，吐出了那个单词：“陪伴他。” 海伦眨了眨眼，又歪了一下头，似乎是在努力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而这个时候一阵微风拂过，黑暗的气息变得更为浓郁，斯塔克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好，钢铁魔神冕下，我是海拉。” 斯塔克一转头看到了依旧高贵又沉静的海拉的身影，黑发的长公主用手指抵着下巴说。 “变种人已经将M'kraan水晶送入九大国度之内，目前正停留在我们约定好的地点，也就是我的冥界，而我也在履行我的职责，接你去验货。” 斯塔克往窗户里看了一眼，席勒、史蒂夫和彼得已经吃完早饭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了，于是他未做多想，将海伦放下，跟随海拉离开。 席勒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望向斯塔克离开的背影，装作困倦的样子闭上眼睛，将注意力投射到手指的灰色戒指上。 布满灰色浓雾的界中世界里，一轮黑色的太阳静静高悬于天空之上，依旧宏伟恐怖又壮丽，但这一次，他的对面漂浮着一本同样巨大的故事书。 故事书的上方，一只羽毛笔凭空漂浮，流畅的书写着什么，而很快一只苍老的手握住了笔，一道视线凝视着书上新出现的故事—— “在西南部一个平凡的夏日傍晚，我回到了位于恩格尔伍德的家，我已经有很多年没回到过这里了，但比怀念更需要做的事是去看看我母亲的坟墓……” 当最后一句文字落下，一声低沉的叹息传来。 “你用一个好故事将我吸引到这里，那么，你想要什么？” 黑色太阳没有回应，戴着头冠的苍老面容自虚空之中浮现，他的眼睛盯着黑色太阳上的花纹，并读懂了上面的信息—— “你好，故事之神洛基。”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旧日重临（十六） 充满浓郁灰色雾气的空间之中，两位似神非神的存在互相凝视着对方，手拿羽毛笔的苍老面容仍然对悬挂在对面的黑色太阳抱有疑虑。 故事之神洛基是宇宙中极为特殊的存在，他掌管着宇宙里的所有故事，创造故事、倾听故事、感受故事，他是故事的孩子，也是故事的父亲，因此当每一个故事在笔下被写就，便也同样写进了他的灵魂之中。 最近一个荒诞古怪、离奇恐怖的故事吸引了他，宇宙之中的恐怖故事太多了，但大多零散不堪、十分混乱，每一个故事当中都有一个鬼怪，他们五花八门，但却各不认识，多数时候都只会伤害创造这个故事的种族。 但故事之神洛基最近听到的这个故事却与其他的恐怖故事都不同，它在混乱之中存有秩序，无数恐怖的存在各有其名字，甚至还有亲缘关系，用自己的象征、性格、爱好共同构成了一张复杂的关系网。 可在秩序之中又十分无序，他们没有想要故意伤害任何智慧生命，只是静静的停留在群星深处，而那些窥伺真相的人所遭遇到的疯狂，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 抛开此番不谈，从恩格尔伍德到神秘存在梦境世界的终结，这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勾起了故事之神的好奇心，他想知道群星深处是否真的有什么。 于是他便来了，便看到了这一轮悬挂在高天之上的黑色太阳，恐怖宏伟又壮丽。 不过。不论故事之神洛基怎么调查，他与群星深处的存在，好像总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 他无法接近他们，也无法观测他们，他也并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回应群星的呼唤。 他所得到的那个故事当中并未写明这件事，而其他所有的故事之中也都没有类似的技巧。 这非常不可思议，因为如果有人真的接触过群星。那么故事之神洛基肯定能够在倾听过的万千故事之中找寻到踪迹。 就在故事之神洛基感觉到疑惑的时候，另一个故事引起了他的注意。而这个故事正来自于另一个宇宙的他自己。 “剧烈的光芒一闪，席勒从有些迷茫的困倦之中醒来，仙宫的卧室窗外，能够看到希阿帝国的皇家飞船减速并降落时引擎口明亮的能量尾焰。 这可真是奇了，席勒想，希阿帝国女王夫妇居然会亲自前来祝贺，而且比其他两大帝国来的要更早……” 一个有趣的悬疑故事， 这个故事来自于另一个自己的这个事实难免为这个故事增添了几分更加悬疑的特质——是什么样的宇宙，能够让这么多方，以这种方式在这里角力？ 当故事之神洛基将注意力投射到这个宇宙之时，他便听到了这个宇宙的所有故事，以及那所有故事之中无数略显熟悉的、充满干扰的噪音——“故事之神！托尔把我关起来了！救命啊！” 将意识投射在黑色太阳上面的席勒，或者说是贪婪，却突然感觉到高塔之内传来一阵呼唤。 “贪婪，贪婪！听到广播请立刻回到高塔，听到广播后请立刻至高塔广播站报到！” 席勒有些不耐烦的抽回意识，然后再次将意识沉下去，来到高塔当中，并搭乘电梯来到了广播站的楼层，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一个绿色皮肤的席勒正坐在广播台前喊话。 “贪婪、贪婪，听到广播请……哦，你来了。” “怎么了，斯克鲁尔？干嘛这么急着找我？我办正事呢。”贪婪问道。 被称作斯克鲁尔的席勒走上前说道：“不是我找你，是尼克找你，他找你找疯了，你赶快过去吧。” “可我手头还有事要做呢。”席勒皱着眉抱着胳膊说：“他有什么要紧事非得我过去？如果是这一期的心理学评估报告的话，你给他不就行了吗？你的身体不是正在时间管理局吗？” “要是这事，我就不来找你了。”斯克鲁尔摇了摇头说：“你还不知道吗？他找你准是些和经费之类有关的事儿，要不就是你们以前计划的延伸，我听他骂了半个小时的娘，实在受不了了，你快过去吧。” 贪婪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刚想说他们两个换班，结果就感觉到身处于地狱厨房诊所内部的身体旁边有动静。 当时，他假装电视剧太无聊睡着了，可现在彼得·帕克正摇晃着他的身体，想和他一起打新出的双人游戏，席勒最多还有三秒钟的时间醒来，否则彼得和史蒂夫很有可能会去找斯塔克告状，那他就露馅了。 于是贪婪大步上前冲到了广播台前喊道：“傲慢！傲慢！傲慢你在吗？听到广播请速来广播站，听到广播请速来广播站！” 没多一会，黑着脸的傲慢出现在了广播站门外，贪婪从广播台前站起来说：“快上去顶班！我发誓这是这个月最后一次了，求你了！” 傲慢满脸的不耐烦，但他还是抿着嘴说：“没戏，蝙蝠侠能认出我。” “那你去黑色太阳那儿，斯克鲁尔去上号，然后我上他的号。” “你真是游戏打多了。” 几分钟之后，席勒沿着时间管理局走廊走出去，还没等走到尼克的办公室，就听到他在里面疯狂的骂娘，主动屏蔽了一下他语气里的脏字，剩下的十分之一的有效信息大意是，洛基旷工导致本应该完成的工作七八天了还没有头绪。 席勒推门进去，尼克转头就想大吼，一看到是席勒，他停顿了一下，试探性的问：“席勒？” “没错，是我，斯克鲁尔刚刚把我叫过来，怎么了，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洛基已经旷工快一周了。”尼克双手叉腰，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在星际里混得开的也就他和灭霸，灭霸身份特殊要价又高，我们也不太敢用，现在全指着洛基去刺探星际社会的情报。” “托尔把洛基关起来了，他不上班，信息更新太慢，六个项目组跟着他一起停工，横跨各个单体宇宙的情报网始终搭建不起来。” 尼克使劲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下，看起来疲惫又沮丧，席勒耸了耸肩说：“你找我也没用，你知道我不是出外勤的那块料。” “我也没打算让你出外勤，那太浪费了，我正在联络所有泛人类文明圈当中能够随意变更外貌的特殊人类，魔形女现在走不开，罗刹女和幻象大师都在万磁王的手里，那家伙不会轻易放人，法师们很忙，基本走不开，蜘蛛侠那说一句谎打三个嗝的样子也做不了情报工作。” 尼克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席勒给他倒了杯水，他咕冬咕冬灌下去半杯，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抹了一下嘴说：“我找你过来，一方面是想让你去跟托尔谈谈，他们阿斯嘉德王权更替的时候，他都没真的对他弟弟动手，怎么现在又把他囚禁起来了？” “他那套防止过劳死的说辞就更是好笑了，咱们三个人类还没说什么呢，冰霜巨人难道还能先累死吗？” 席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并附和道：“我也觉得他们完全是小题大做，但就像斯塔克非得盯着我一样，谁让他们拳头大呢？” 尼克又叹了口气说：“早知道有今天，我就应该先想办法给你们加强一下武力，起码让你们在被抓住的时候能跑得掉。” “没戏。”席勒摇了摇头靠在了办公桌上。 “还有一点。”尼克用指尖敲了敲桌子说：“我和万磁王那个该死的精神病人控制狂完全聊不到一块去，他也完全不信任我，因为神盾局当初的确追捕过他，不过看起来你们两个好像聊得来。” “格温蜘蛛侠刚刚告诉我，她和暗影蜘蛛侠运送M'Kraan水晶前往冥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变种人肯定会找你，问问你处理M'Kraan水晶的建议。” “你可以借此和他们谈价，让那两个老狐狸不要再把罗刹女还有幻象大师之类的变种人死死攥在手里了，难道他还真指望他们能下崽吗？” 尼克狠狠的用指节敲了一下桌子说：“我绝不可能答应他们如勒索一样的条款！20套和蜘蛛侠同标准的战衣是我的底线！医生，记住这一点，多一套都没有！” “当然了，看在X教授的面子上，我可以附送三年的保修和维护，以及他们送过来的人我们可以帮忙培训，那群变种人和文盲没什么两样，他们该知足了！” 席勒笑了笑在尼克对面坐下，他双手放在桌面上，看着尼克的眼睛说：“我倒觉得你不必急着开价，过段时间变种人会比你更急。” 尼克眯起了眼睛，拇指轻轻抚摸了一下食指的侧面，看着席勒认真的神情，他又瞪大了眼睛说：“你不是吧？托尼·斯塔克那么盯着你，你还能有办法……” “我永远有办法。” “说说吧。”尼克把椅子往前拉，同样把双手放到桌面上，身体前倾，做出侧耳倾听的姿态。 “过不了多久，M'Kraan水晶很有可能会显示出其真正的力量，而变种人完全无法控制它。” “你在上面动了手脚？”尼克皱起了眉，眼中严肃的情绪似乎是在说他在判断席勒这一行为是否有点太过冒险，他沉吟了一下，用手摸了摸鼻子下方，并说：“席勒医生，我听说了你好像在理工学方面有所进步，但在这方面，我和托尼的意见完全一致，并不是每一个长得像灯泡一样的东西你都得去拧它一下。” 席勒挥了挥手，示意他完全误会了，并说：“我可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好机会去拧M'Kraan水晶，我知道它的危险性。” “但同时我知道它的特殊性质，它的本质其实是通往其他宇宙的通道，和我给永恒打开的那道地铁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区别在何处？” “M'Kraan水晶更不稳定。”席勒摇了摇头说：“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随时可以打开传送门的大炸弹，所以我才暗示变种人把它放在冥界。” 尼克笑了起来说：“是啊，因为骷髅架子不会再死一次。” “别说冷笑话。”席勒皱了一下鼻子说：“但其实与那无关，最重要的是海拉所在的冥界与死亡国度的联系非常紧密，海拉所运用的王者之力，其实也是来自于本世界的死亡。” “所以这有什么意义？”尼克暗示席勒把话说明白点。 席勒身体后仰，把一只腿搭到另一只腿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很快，一群曾经残忍的杀死了自己那个世界的死亡的怪物将会通过M'Kraan水晶打开的通道来到这个宇宙，而他们的目的就是对这个世界的死亡化身执行‘验尸’仪式，杀死他，并杀死这个宇宙的死亡。” “降落在充满死亡气息的冥界，能够让他们更好的了解这个宇宙的死亡，并且更快的找到这个宇宙的死亡化身。” 尼克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席勒却从桌前站了起来，看向时间管理局办公室窗外的星空，说：“我需要一个好的目标，来看看我磨了这么久的剑到底够不够锋利。” 尼克坐在原地，只是抬起眼睛看向席勒。 “一场考试？” “一场考试。” 尼克的手指一直在桌面轻敲，沉默了一分钟之后，他问：“你又怎么确保所有人会团结起来抵御外敌？” “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哦？” 席勒回头看着尼克的眼睛说。 “因为这个宇宙的死亡化身，是我。”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旧日重临（十七） 至圣所当中依旧是一派繁忙的景象，斯特兰奇大步走过走廊，用手指轻抚手腕上的腕表，并说：“让王来我办公室，走传送门，别让其他人看见。”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业务员纷纷走向他们的办公室，其中一个人去找法师王，斯特兰奇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伸手向左一指，将之前被碰歪的花瓶放回原位，然后再向上一指，让吊灯上所有的灰尘消失不见。 坐在椅子上之前，将办公桌上摆放的不多的一个笔记本和一个笔筒全部靠墙放好，笔筒里的笔按照颜色从暖到冷排列好，笔记本书签朝外，一尘不染。 斯特兰奇坐在椅子上之后，法师王从传送门当中走了出来，他看向斯特兰奇，然后说：“至尊法师冕下，你有多久没休息了？” “生前不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斯特兰奇丝毫不在意，他调整了一下自己在椅子上的坐姿，看着王说：“法师们最近训练的怎么样？” “相当不错，冕下，更可喜的是，青少年的法师们因为魔杖的升级，有了更强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再进行一些体能训练便能够作战了。” 斯特兰奇将手抵着嘴并说：“现有的魔杖、斗篷以及悬戒够武装多少人？” 王皱了一下眉，但还是说：“够卡玛泰姬所有的法师使用，我的意思是正式法师，不包括那些年轻的学徒，我认为这已经足够了。” 斯特兰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也就是说学徒都没有？” “旧版本的还有一些，大概能武装一半，冕下，怎么了？你为何想要武装法师们？”王试探着询问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的说道：“我认为，恐怕宇宙当中没有什么需要整个卡玛泰姬的法师武装起来去对付的。” “那宇宙之外呢？” “您是通过阿戈摩托之眼看到什么了吗？”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表达了肯定的态度，他说：“我看的也不真切，但很快将会有一场大战，哪怕倾尽卡玛泰姬所有力量也未必能够。” 王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但斯特兰奇又伸手向下压了一下安抚道：“别太担心，自保足够，只是进攻性不足，法师们能拿得出手的战略性武器太少，毁灭性不够，包括我自己也是一样。” 王吞咽了一下口水说：“古一法师说我们不能把毁灭当做唯一的目标。” “老师要是在这，她会比我更急。” 王没话说了，因为他知道斯特兰奇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在毁灭这方面，古一没资格说别人。 “那魔神……” “别指望他们。”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也没必要去指望他们，法师们天天在训练场训练，难得有个甩开膀子的机会展示他们的训练成果，干嘛要让给魔神呢？” “其实我找你来正是为了这事，这次大战会是一场本宇宙的盛事，你觉得我们收魔神多少门票比较合适？” “啊？” 看着王惊讶的眼神，斯特兰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他们不付钱，凭什么给他们看？我告诉你，等到开战当天，你就领着一队法师在整个战场边缘巡逻，谁敢没票硬闯，探头探脑，就给我剁了他！” 王又变成了苦瓜脸，他倒不是因为剁魔神发愁，他叹了口气说：“所以这次我还是不能上场？” “王，你的才华不在这方面。”斯特兰奇把身体前倾，看着王的眼神说：“没有比你更好的防卫者了，进攻什么的还是交给大法师去做吧。”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继续看着王劝说道：“你也得理解我的难处，至圣所开业以来，我们一直在和魔神合作，大法师们已经几年没开荤了。” “当初他们跟着古一的时候可是威风赫赫，每天不是在剁魔神，就是在去剁魔神的路上，可自从我成了至尊法师，和魔神打成了一片，他们也没什么机会再动手了，圣剑法师已经憋的砍菜都要用旋风斩了。” 王叹了口气说：“好吧，那我去准备。” “记得不要大肆宣扬，对了，大魔影西索恩的代言人是谁来着？” “不是那个变种人绯红女巫吗？” “他不是有两个代言人吗？” 王思索了一下说：“是的，另一个是九头蛇夫人，但是大魔影好像一直不太喜欢她，日常联络都爱搭不理的，一门心思想要追旺达。” “去把她叫过来，我有点事要跟她说。” 很快，九头蛇夫人出现在了斯特兰奇的办公室里，这位曾经狼狈无比的女士穿着一身职业装，看起来就像是华尔街精英，她百无聊赖的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并说：“如果你是想让我给西索恩那个混蛋打电话的话，你最好别指望他能接，我已经在找下家了。” “我不打算联系西索恩，而打算跳过他。” 九头蛇夫人有些不明白至尊法师的意思，于是斯特兰奇站了起来，并靠九头蛇夫人很近，九头蛇夫人有些警惕的后退了一步，她可不会觉得斯特兰奇打算跟她调情，她确定这位至尊法师已经把他的一生都献给了业绩、业绩还是业绩。 “跳过他，你的意思是？” “你直接沟通混沌力量，而我通过你向本宇宙的混沌力量发送讯息，或者说你的工作就是瞒过西索恩，能做到吗？” “这有什么意义？”九头蛇夫人皱着眉问：“混沌力量只是力量而已，它们是宇宙规则的一部分，它们没有人格，也不会回应。” “之前是这样的。”斯特兰奇说的非常笃定，但很快他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边缘，看着九头蛇夫人说：“但可别告诉我你没察觉到，宇宙的混沌力量刚刚经过了一次大的爆发。” 九头蛇夫人的眼睛转了一下，看向斯特兰奇说：“我感觉到了，但我完全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照我所说的做就行。” 九头蛇夫人站在房间中央凝神静气，开始沟通混沌力量，这个过程必须非常小心才能够瞒得过大魔影，但好在西索恩根本就不在意九头蛇夫人，或者说是很厌烦她，并不理会她的力量波动。 而九头蛇夫人本身不是很强，抽调的力量也不多，连给混沌力量挠痒痒都算不上，所以很快她便与混沌力量建立了一条微弱但又平稳的连接。 紧接着，斯特兰奇来到九头蛇夫人的面前，他伸出一只手，用手指按在了九头蛇夫人的眉间，通过与混沌力量的连接，他朝着对面喊道：“旺达！旺达！回复我，我知道你成为了宇宙混沌的化身，我知道你感觉到迷茫又恐惧，不知该如何摆脱这种状态……” “请听我说，旺达，在你与混沌力量融为一体之时，你变成了宇宙规则的一部分，但这不是全部的你，你要将它们当做一种力量、一种权柄，你要控制它……” 宇宙的混沌之内传来微弱的回应，斯特兰奇面露喜色，于是继续说。 “你感受不到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你只是想要回家，但你并未迷失，这只是抽调太多混沌加诸自身的后遗症，你依旧是你，你要找回你……” “请你跟着我说的做，建立回忆的通道，并找回你自己，若你感觉到迷茫和阻碍，便回想你最爱的人，呼唤他的名字，我会帮你的……” 混沌规则之内回应越来越强，斯特兰奇能够感受到某种东西正在凝聚，那是散落在混沌规则之内的人格和记忆碎片。 “我是混沌……不，我是旺达……” “我是旺达……我是旺达……贾维斯……” 自主的念头如同海潮，将一片又一片的碎片推到岸边凝结起来，宇宙混沌的最深处，一抹绯红闪过，旺达的身影逐渐凝结起来。 当自我终于回归，一双耀目的红色眼睛睁开，无穷无尽的混沌之力加诸于身——绯红女巫几乎一瞬间便突破了单体宇宙的屏障，登临宇宙之上。 升格的并非绯红女巫旺达，而是与混沌之力完全融为一体的混沌化身，在这一瞬间，她成了与永恒一般的宇宙规则的一部分，将与宇宙同生共死。 西索恩终于惊觉这一切的变化，但已经晚了，他对于混沌规则已不再有完全的掌控力，旺达成为了更根源的神明，也就是说神与信徒的地位完全调转了，如果旺达不同意西索恩，甚至无法调用混沌之力。 但大魔影似乎早有预料，他疯狂的追求旺达，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女孩才是宇宙混沌的来处和终结，谁掌控了她，谁就能完全掌控混沌，但若她自己掌控了混沌，那大魔影西索恩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才能更好的吃软饭了。 “至尊法师，你为何要帮我？” 漂浮在混沌之中的旺达，空洞的眼眶之中没有眼球，只有无穷无尽的绯红色，在她升格的瞬间，在宇宙之中便再没有西索恩的混沌之力，而只有绯红女巫的绯红之力。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旺达，这除了是在帮你，也是在帮贾维斯……” “你想用他来要挟我？” “绝无此意，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要求。” 斯特兰奇感受到了附近的魔法波动，“唰”的一声一道传送门打开，几个大法师身形闪烁。 落地的一瞬间，无数魔法光芒腾起，数道禁锢法术将斯特兰奇摁在了地上，领头的圣剑法师愤怒的说。 “至尊法师！ 您需要休息！ ！ ！” 而在斯特兰奇被打昏过去之前，只得加速语调说道：“听着，旺达，照我说的做……” 几分钟之后，充满浓郁灰色雾气的空间之中，一道女声自远方而来，轻轻念诵着一句话。 “卡尔科萨……毕宿五星系哈利湖……黑暗的太阳已高悬空中……” 浓郁的绯红之力中，一双眼睛睁开，而黑色太阳的花纹终于再度改变，那上面的信息昭然若揭。 “你好，绯红之神旺达。”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旧日重临（十八） “这是今天第几杯咖啡了？” “大概是第九杯了。” “老天啊，他还好吗？” “谁知道呢，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给他提供咖啡了。” “可他会骂人的，我们又骂不过他。” “但这样下去不行。” 时间管理局的走廊上，格温蜘蛛侠手上的托盘上放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她旁边的蜘蛛女孩皱着眉，似乎感到非常不满。 “我知道尼克局长为人类和蜘蛛侠的未来感到担忧，但这也不是他七八天不睡觉的理由啊，人类的精神可经受不了这样的摧残。” “我也知道，可谁能劝得动他呢？” “彼得，哦，就是中心宇宙的那个幸运小子，他和尼克局长认识的时间最长，他应该有办法吧。” “那我们等会儿去找他吧。” 两人推开了尼克办公室的门，却发现她们口中的那个幸运小子居然正站在尼克面前，格温蜘蛛侠用胳膊肘捅了捅蜘蛛女孩说：“我就说不止我一个人担心这点吧，彼得肯定在劝了，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们两个了。” 蜘蛛女孩点了点头，赞同了格温的想法，她觉得即使是在这么多的蜘蛛侠当中，中心宇宙的那个蜘蛛侠也可以称得上是比较成熟的，他肯定有办法劝得住尼克这种自残般的工作方式。 两位女性蜘蛛侠没想太多，格温蜘蛛侠把咖啡放在尼克面前的时候发现他看起来有些恍忽，格温蜘蛛侠想，肯定是彼得的劝说奏效了。 彼得看到格温蜘蛛侠跟他打了个招呼，并说：“哦，谢谢你们，你们的咖啡确保我能和尼克局长再谈一会话，然后他就要去休息了。” 格温蜘蛛侠和蜘蛛女孩对视一眼，认为彼得的话肯定了她们心中的猜测，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两人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尼克满脸疲惫的端起咖啡，而彼得则是一脸同情，他坐在尼克的对面说：“我当然赞同你说的，未被控制的蜘蛛图腾是非常危险的，因为我们现在正依赖它穿梭于多元宇宙。” “要是某天通道崩塌，我都不敢想我的伙伴们会遭遇怎样的灾难，蜘蛛侠经历的人祸够多了，不需要再来点天灾了。” 尼克点了点头，但却没说话，看着他脸上的疲惫和沧桑，彼得感觉到眼眶有些发酸，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说：“局长，你没必要为我们做这么多。” “别说这些。”尼克皱起眉，好像很不情愿一样，但彼得还是能在他侧头的间隙感觉到一点欣慰。 我可真是个混蛋，彼得想，这到底有什么好考虑的呢？做一件对大家都好的事，去减轻一点尼克的负担，让这个为所有蜘蛛侠都付出了许多的长辈更轻松一点的达成他的愿望，为何不呢？ “好吧，局长。”彼得握紧了双手，低下头并说：“我之前说过，不知为何，魔伦家族向蝙蝠图腾献祭的时候，我获得了许多信仰之力，同时也弄清楚了他们沟通野兽图腾的方法。” “那其实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其实每一个蜘蛛侠都可以主动沟通蜘蛛图腾，只是他们没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也就不会去做，但我可以，我可以打开一条蜘蛛侠沟通蜘蛛图腾的通道。” “摩伦家族清楚，如果使用外力强夺图腾，那所需要的力量简直是不可计数的，但若是变成图腾的信徒，从内部打开通道，向里面灌输力量，直接覆写图腾的底层文件便要容易得多。” 彼得看着尼克的眼睛说道：“也就是说，我打开了内部通道，你向里面强行灌注力量，直到将蜘蛛图腾的归属权修改为你，便可以控制蜘蛛图腾。” 尼克眨了眨眼说：“所以，这就是魔伦家族猎杀蜘蛛侠的真相？他们希望你们能为他们打开通道？” 彼得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沉郁的说：“他们纵横多元宇宙多年，杀死了无数蜘蛛侠，但却没有一个蜘蛛侠向他们低头，从没有。” 尼克按住了彼得的手腕，并说：“或许你知道，我也是在利用蜘蛛侠，利用你们的天赋和能力。” 彼得看着尼克的眼神非常清澈，没有一点纠结和犹豫，他说：“但你给了我们回报。”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在利用蜘蛛侠的善良，我们不求回报，但绝大多数人连编出一点谎言敷衍我们的耐心都没有，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甚至不愿意留下两句好话。” 尼克感觉到彼得的手腕在轻微的颤抖，他知道彼得指的是什么，绝大多数宇宙中的绝大多数人类都只把蜘蛛侠的善举当成理所应当。 他们不在乎蜘蛛侠的困厄，甚至没兴趣多了解他一点，长此以往，大多数蜘蛛侠便都觉得，背负苦难前行，还要做得更好是理所应当的。 可这茫茫的宇宙之中，唯独只有一个宇宙的蜘蛛侠不这么想，不是因为他不够善良，只是他获得的太多，失去的太少，如被惯坏的温室花朵，所以看到其他自己的苦难，就更能感受到突兀带来的震撼。 这绝不是理所应当。 “我当然会这么做。”彼得用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尼克说：“只是为了你能逆转蜘蛛侠的悲剧，不管他们是否觉得自己需要，也不管你到底是为了利用他们，还是爱他们。” “不是我，而是我们。”尼克回答道：“是我们要逆转蜘蛛侠的悲剧，也是我们有多想利用他们，就有多爱他们。” 然后尼克意味不明的说：“我也知道蜘蛛侠有多想要被爱，就有多想要被利用，这是他们存在意义的证明，绝不能被任何人剥夺……每个人都一样。” 彼得打开了沟通蜘蛛图腾的通道，而尼克以无穷无尽的能量——彼得完全不知道他是哪来的排山倒海一般的能量——灌注到了蜘蛛图腾当中。 野兽图腾归属权的存在被不断覆写，无数的能量冲刷着这古老又强大的图腾，但或许在茫茫宇宙之中，蜘蛛图腾虽然特殊，但还不够强大，很快尼克·弗瑞的名字被刻了上去。 从外部难以攻克的图腾，魔伦家族追寻了千年的图腾，就这样归属了一个普通的人类，但当尼克·弗瑞的名字回响在蜘蛛感应之中的时候，所有的蜘蛛侠都抬起了头，像是在用沉默咆孝。 极致善良之人是上帝造的羔羊，生来便应当被命运鞭笞，被苦难追赶，而我们在沉默中选择了自己的神，便是我们能做到的，对造物主最有力的反抗了。 时间管理局的走廊当中，一个棕色短发白人男性的身后跟着莫比乌斯、B15和一群时间管理局的员工，他们以极快的速度，龙卷风一般的掠过走廊，冲进了尼克的办公室。 彼得已经离开了，而站在办公桌前的尼克立刻举起双手，开口说道：“不，你们不能……” “美国联邦税务局武装稽查部联合执法行动队普洛斯·安德洛克，现奉命稽查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特别委员、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税务问题，跟我们走一趟吧。” 尼克瞪大了眼睛，然后便看着拿着一份文件的红发女特工时施施然的从队伍当中走了出来，她把文件递给了普洛斯，轻巧的撩了一下头发说：“这是神盾局第一次和IRS联合执法，合作愉快，先生。” 尼克死死的瞪着娜塔莎，娜塔莎对他轻轻扬了一下下巴说：“别惊讶，之后你还要接受联合国人权组织和美国劳动情况调查部门就你为雇员制定的不人道的工作计划进行的调查——九头蛇和克格勃联名举报的。” 尼克刚要掏枪，一道橙色的光线射出，尼克的时间线直接被冻结了，娜塔莎对着B15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对联邦税务问题作出的贡献，但我们恐怕得把他带回联邦境内审判了。” 莫比乌斯和B15都让开了道路，税务局的执法人员上前将尼克带走，莫比乌斯有些担心的看着尼克的背影说：“他倒也罪不至此吧？” “那你可真是太小看他了。” 娜塔莎叹了口气说：“审判进行期间不得假释，他最少能休息三个月。” 而与此同时，宇宙深处属于蜘蛛侠的力量不断凝结，金色的光芒越来越浓，一道意识随着宇宙空间的波纹越飘越远，直到传入雾气之中。 “卡尔科萨……毕宿五星系哈利湖……黑暗的太阳已高悬空中……” 浓郁的灰色雾气的空间当中，最后一个方向的巨大虚影终于来临，一只隐没于黑暗之中，自高天之上悬挂而下的巨大蜘蛛无声的降临在了这里，并静静的阅读着黑色太阳上传来的讯息。 “你好，蜘蛛之神尼克。”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旧日重临（十九） 四个巨大的神明虚影悬停在灰色雾气之中，以无声的语言默默交流着各自的信息，很快巨大的蜘蛛之神先一步说。 “收集……” 而黑色太阳紧随其后。 “分析……” 接着是故事之神。 “撰写……” 最后是绯红之神。 “实现……” 整个空间长久的静默下来，但他们并非无所言语，只是所有的信息都在瞬息之间交换完毕，当灰色的雾气覆盖空岛地面并再度散开之后，四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空岛中央。 似乎还沉溺于别的梦境之中的来利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就被面前巨大的蜘蛛虚影吓了一大跳，来利向后跳出一射之地，做出防御性的姿态，而后又讶异的喊道：“蜘蛛图腾？” “我这是在做梦吗？”来利身旁的少女使劲甩了甩头，可半空之中一双绯红色的巨大眼眸朝她投来目光，杰西卡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吸引住了。 徐尚气静静的盯着黑色太阳，不知为何，他似乎总能从那些细碎的花纹当中看出比别人更多的信息来，同时他也是四个人当中唯一一个提前感受到了召唤的，因此并不惊讶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奎尔则皱着眉，他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之前黑色太阳之外又多了三位神明，他想，或许这就是群星背后的秘密的一部分吗？一个古老又神秘的神系，这个神系的名字是什么？这些神明各自的名字又是什么？ 奎尔不经意之间问出了口，而他面前那位正在巨大的书本上写些什么的老者看着他笑了笑，说道：“别担心，孩子，你可以叫我故事之神，或许你还不知道自己被写入了一段精彩的故事之中吧？” 奎尔显得有些茫然，但羽毛笔又飞快的动了起来，那位老者说道：“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会出现在某个故事当中，当我改写故事便能改写它们。” “若你与我缔结契约，你便能够看到一部分我的故事书上的内容，过去的故事、现在的故事、未来的故事、整个地球、整个星际、整个宇宙……” 奎尔不知道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觉，但他总觉得这句话不是朝着他说的，而是朝着这位故事之神对面的那个巨大蜘蛛说的。 站在来利身侧的杰西卡感受到了绯红之神那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同时她听到了一道略显年轻的女声说：“你的天赋很强大，但我可以使你更强大，你的天赋将与混沌之力结合，这使你能够使出各种混沌魔法。” “我正需要这个。”杰西卡根本没有半点迟疑，她上前一步并说：“我们正困于没有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要是你能给我魔法，那就太好了，但你需要我献上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他叫……哦，好吧，我重新说，若你成为我的信徒，便能彻底免于感染其他神传播的疯狂，但你同样也要为我带来传播疯狂的神的信息，它将会成为……某人的狩猎目标。” 而面对蜘蛛之神的来利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他摊开手继续解释道：“事情就是这样，我恐怕没办法信仰你，一方面我并不是个虔诚的人，从不指望神，喜欢自己解决问题，另一方面我不确定我的老师和长辈，也就是另一个神是否允许我信仰你，要不你去找他谈谈？” 巨大的蜘蛛用蛛丝在半空中勾勒出文字，来利的目光追随着蛛丝，读完文字之后，他说：“好吧，如果你和蜘蛛图腾有关系，那我确实是你天然的信徒，但你别指望我会早晚祈祷……” 蛛丝显出一行文字。 “我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将任何一个蜘蛛侠送到你的身边，也可以让你前往任何一个蜘蛛侠的身边。” 来利的呼吸频率立刻就变了，他抿了一下嘴说：“哪怕宇宙的性质特殊可能正在封锁之中？” “这是蜘蛛侠的特权。” 来利有些动摇了，若是面前的这位神明跟他说可以给他力量或能量，那他还真不一定会动心，来利现在缺乏一些强硬手段。 强硬手段不光包括大规模武器，其实最强硬的手段就是，我能决定某人什么时候来，也能决定我自己什么时候走。 而蜘蛛之神接下来的一段文字为来利心中的一把火添上了最后一根柴。 “我强化了蜘蛛感应，组成了由无数蜘蛛侠的思维构成的‘脑网!’，你们现在可以随时随地在心中交流，不受时间、空间、种族，甚至是思维方式的限制。” “我脑子里现在有个聊天室?” “是的，如果我们建立稳定连接，你便可以随时加入。” 来利稍作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之中打开一条通道，下一秒排山倒海般的巨量噪音差点撑爆他的大脑，即使是蜘蛛侠本人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接收这么多蜘蛛侠们聊天的信息。 来利的大脑一瞬间就热闹起来了，他尝试着发送了一条信息，但却发现这与电脑上的聊天室不同，电脑屏幕能展现的信息是有限的，过期信息就会被刷掉，如果聊天太快，那一句话很可能会被很快顶上去，不会有人注意到。 但蜘蛛侠思维网络的容量上限惊人，哪怕下面刷了成千上万条新消息，来利发出的那条自我介绍依旧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有无数的蜘蛛侠接收到了它。 这下好了，来利想，他们终于可以和同伴无所顾忌的聊天，不用担心吵到别人，也不用担心网费了。 于是他怀着略有激动的心情发送了一条消息，或者说那并不是一句话，而是他的一段记忆，这个网络可以直接上传记忆片段，将自己曾经经历的事情经过无损的分享给他人。 不会有哪一种媒体能比大脑连通大脑更好的接收他人信息，当来利将自己这段跌宕起伏的故事发上去之后，原本无比嘈杂的聊天室内居然沉浸了一秒钟——而后爆发了更为激烈的讨论。 大部分的蜘蛛侠都是在感叹，不过却有好几条私信传来，来利觉得很奇妙，因为他居然能立刻分辨得出对方是谁。 中心宇宙的彼得说：“你让蜘蛛图腾把你传到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太阳系智能巡航课题内有你需要的机器人制造的资料，我帮你解锁权限。” 暗影蜘蛛侠说：“我在中心宇宙的硫磺矮人母星平乱，这里刚好有大约两个立方的高品质熔钢，你可以拿去做机器人骨架。” 格温蜘蛛侠说：“喂？我现在在自己的宇宙，蛛丝刚被我揍了一顿，最近他们消停了不少，需要帮忙随时打我电话。” 猩红蜘蛛侠凯恩说：“去哪杀？杀多少？” 之后是更多的私信涌来，蜘蛛侠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来利这个宇宙的解法，制造机器人是大家的共识，只不过制造什么样的，制造多少，又要投放到哪里是讨论的关键。 来利觉得这些信息都很有用，可要是让他把这些想法用嘴说出来，那恐怕得说上几个月，蜘蛛侠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嘴巴追不上脑子。 而这时，中心宇宙的彼得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来利凝神细看，发现那是一篇论文，题目为《大世界屏障传送门及通道调查研究和泛用性的推测》。 众人的交流结束的很快，当他们醒来时依旧处在某个因没有能源而废弃的地下冷库当中，这是他们新的临时据点，有不少还没有腐坏的长保质期食物和一扇还算结实的大门。 四个人醒来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发出了“呃”的一声，看着对方的神情便都明白，他们结识了更多来自群星深处的朋友，而这新的梦境当中，每个人都找到了看似有效的破局方法。 “我的脑子里现在有了一本书，书里有许许多多的故事，你们就当它们是情报吧，这个宇宙中发生的所有故事，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有几率出现在这本书上，也就是说我们不必深入敌营也能刺探情报。”奎尔说。 杰西卡也站了起来说道：“我可以使用混沌魔法，至少面对如山海一般的怪物，我们不再是束手无策了。” 来利却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之中踱步，并说：“仇杀者联盟已经打算入侵其他宇宙了，而我们的计划就是在他们开始之前引导他们，并让他们去往我们安排好的目的地。” “这其中有两个问题，其一是如何引导他们，其二是如何让他们去预定的目的地。” “有关第二点，彼得刚刚给我发送的他写的一篇论文当中提到，宇宙当中有不少如蜘蛛图腾一般可以使某个个体或群体自由穿梭宇宙之间的神奇事物，比如中心宇宙通往其他宇宙的那条地铁。” “而他在论文中指出一个未被验证的猜测是，宇宙中的第一颗星星，希阿帝国的圣物M'Kraan水晶，有可能就是通往其他宇宙的传送门，而这也正有可能成为我们引诱怪物们的关键。” “你的意思是……”奎尔眯起了眼睛。 “他们对入侵其他宇宙有所计划，但并未付诸行动，除了找寻目标之外，应该也在找寻合适的传送通道，毕竟他们不只打算运人，还打算运神，那符合条件的通道可就不多了。” “告诉他们M'Kraan水晶有多好用，让他们找到水晶、破解水晶、启动水晶，然后……狂欢开场。”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旧日重临（二十） 永远寂静无声的宇宙之中，一颗如水晶般明亮的星辰静静的悬浮着，好像就能如此旋转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 可这宇宙当中如这里一般的宁静之地已然不多，在这一刻，怪物的利爪伸向了这里。 一道红色的身影从恒星前方划过，一头扎进漆黑的宇宙空间中，这里一片狼藉，似乎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而追在红色身影后方的几个人影有些迟疑的停在了黑暗空间的前方。 他们都有着如怪物一般的红色眼睛和长长的獠牙，但身上的制服却说明他们曾经属于一个正义的变种人组织——X战警。 变成了怪物的凤凰女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美丽，显得凶残又饥渴；金刚狼罗根更是已经四肢着地，活像一头野兽；被疯狂感染的变种人更多的向他们的原始本能靠拢，变得比其他妖魔更加可怖。 “琴·格蕾，我们现在必须要回去！”同样变成了怪物的镭射眼大喊道：“仇杀者联盟总部已经监测到了‘宇宙断层’，我们现在必须回去，那里有一番广阔的新天地等待着永生不死的强大伟力降临！” “闭嘴，斯科特！”琴·格蕾的脾气也变得更加暴躁，她大吼道：“你以为我想被派出来追捕什么无名小卒吗？如果不是那群仇杀者联盟找到了宇宙断层，本应该是X战警更出风头！” “别吵了。”怪物金刚狼不耐烦的舔着自己的爪子说：“让我把那个该死的小子撕成碎片，他就会明白耽误我们好事的下场了！” 说完，几个X战警的成员没有多做犹豫朝着黑暗的空间飞了过去，斯科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说：“这好像是希阿帝国的境内，他们最近不是爆发了一场内战吗？那个可怜的女王还被贵族撕碎了。” “那群可怜虫有什么值得我们关注的？”琴·格蕾冷笑了两声，继续往前飞，然后一颗闪亮的星星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 被混沌魔法包围的来利正漂浮在一颗行星前方，这里明明没有任何恒星，但他身后的那颗星星却格外亮，显出这混乱宇宙中早已没有的梦幻和安宁。 “抓到你了，小子！我们会把你撕成碎片！” 变成怪物的X战警成员尖叫怒吼着朝来利扑了过去，就在他们朝着那颗星星冲过去的时候，来利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几个怪物一头撞上了明亮的行星。 怪物知道自己不会死亡，所以根本无所顾忌，他们一头撞在了星星的正中央，接着毁灭般的力量形成为圆心扩散开去，几乎瞬间就融化了几个怪物。 可变成了怪物的X战警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凤凰女琴·格蕾，在遭受到攻击的一瞬间，她便觉得这是个陷阱，于是立刻发动凤凰之力，除了自保之外，也用疯狂撕碎一切。 面前的星辰就好像被摁下了开关一样，梦幻又温柔的白光越来越强，星球的实体开始不断破碎皲裂，更多的光芒从中散发出来，力量对撞所产生的波纹足以荡平整个星系。 琴·格蕾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她便要脱身而出，长发一甩，她转身朝星系外面飞去，可就在她收起力量的一瞬间，她感受到这颗星辰的中央传来了梦寐以求的、无比诱人的新世界的气息。 没过多久，一间宽阔的大厅之中， X战警与仇杀者联盟针锋相对，琴·格蕾高高的扬起了嘴角，厉声说：“你们发现了宇宙断层，我们发现了新世界的传送门！” “而且我清楚的感觉到，传送门的背后散发着浓郁的死亡气息，如果我们入侵那个宇宙，必定立刻能献祭死亡！” “绝无可能！”变成了怪物的钢铁侠面容扭曲，他走到了X战警的面前，提高声调说：“通向富饶宇宙的宇宙断层才是我们入侵的真正目标，只有那里才是我们未来的栖身之地——你们大错特错！” “但你们现在还无法穿越宇宙断层。”斯科特尖锐地指出：“你们从一周之前就开始测试该死的穿越技术，到现在有任何突破吗？” “你们找到的那个该死的传送门也未必可靠！” “总比你的强！” 两方争论不休，而这个时候门打开了，一个制服胸口上印着五芒星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露出了一个邪恶的微笑。 他并不像其他怪物那样变得更为暴躁，而是十分平静的说：“大家不必争吵，多一个选择有何不好呢？况且我们也不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分兵，既然你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那便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美国队长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说：“马·维尔，你给予了我们新生，我们自然要为我们自己的选择负责。” “死亡是弱者才拥有的东西。”马·维尔一直面带澹澹的微笑，并说：“我们只是想让所有宇宙都成为无惧死亡的强者，去吧，不论是一个宇宙还是两个宇宙，它们都不过是永生之路的起点。” “叮铃铃！” 至圣所，斯特兰奇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斯特兰奇接起了电话，对着那头说：“喂？来利，怎么了？” 斯特兰奇的面色逐渐严肃了起来，并说：“是的，至圣所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我还是得再问一遍，你确定有足够的会员礼物吗？我们可是票都卖出去了。” “最开始只是小股部队？”斯特兰奇皱起了眉，显得有点不满，他说：“你没办法引来几支大的吗？你知道我得对会员负责，没有震撼一点的场面，下一季的会员可不好推广啊。” “说的也是，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得通知那帮变种人轻点打，要是把他们吓回去了，后面的大部队不来了怎么办？” “你说三大帝国？他们还在阿斯嘉德等着参加科技博览会呢，好吧，通知他们也行，下一季我们刚好要推出针对他们的会员卡，让他们见识一下也好。” “放心吧，危害不到他们，他们可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你尽管把他们放进来吧，我再去给变种人打个电话，讨论一下细节。” 斯特兰奇挂断电话，然后重新拨号，并对那边说：“喂？野兽博士，你现在是和万磁王在一起吗？哦，你们都在冥界看着水晶是吧？还记得我们当初的交易吧？” “对，对，那个叫来利的小子去了一趟别的宇宙，给我们弄回来点会员礼物，得借你们的道送，放心吧，到时候法师也会参与水晶的研究……不不不，别客气，有了研究成果也是人类文明获利嘛。” 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官方的笑容，然后又从椅子上直起身体说：“我打电话来是想说，情况可能有变，我以为来利能把他们一股脑引过来，但听来利的意思，他们好像还有别的选择，所以来到这里的是刺探情报的小股部队。” “对，对，你懂我意思就好，诱敌深入你应该明白吧？千万让万磁王留点力，别揍的太狠了。” “什么，水晶已经有动静了吗？好，你们先忙，替我向海拉问好，再见。” 野兽挂了电话，推了一下眼镜，无奈的摇了摇头，幻影猫凯蒂抱着胳膊，提高了声调说：“博士！水晶数据监测异常！我已经重复五遍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凯蒂，别嚷嚷了。”野兽都都囔囔的走出了冥界中临时搭建起来的科考站。 变种人现在使用的科考站是斯塔克水星基地技术的延伸，充满它一贯的科幻风格，伫立在荒芜的冥界大地上，要多突兀有多突兀，不过更突兀的是悬挂在冥界荒凉大地上空的一颗明亮的星星。 此时，这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星星正在不断的散发出力量波动，即使没有数据监测装置，也能看出来它有点不对劲。 一阵磁力波动过后，万磁王和兄弟会的成员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野兽的背后，野兽被吓了一跳，他转头瞪着万磁王抱怨道：“不是每个人都是X教授，能提前预知你的到来，你就不能弄出点动静吗？迟早有一天我得被你吓死！” “他们来了。” 万磁王只说了一句话，而野兽又推了一下眼镜，看着万磁王的眼睛说：“情况有变，这次来的是小股部队，而且是侦察兵，估计是来评判这个宇宙情况的，你千万千万别太激动。” “要是你把小虾米都吃了，后面的大鱼就不会来了，你应该明白，变种人几乎完全没能力研究M'Kraan水晶，全指着斯塔克和卡玛泰姬给我们分享研究成果，你可不能把人家都得罪了。” 万磁王依旧面无表情，走路带风，就好像完全没听见野兽说话，不过从周身终于安静了一些的磁场看来，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看着万磁王走向M'Kraan水晶的背影，野兽无奈的摇了摇头，幻影猫凯蒂也抱着胳膊说：“真不知道教授是怎么忍他那么久的。” “他们乐在其中。” 忽然，又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野兽的背后，野兽一回头便看到了身着一席黑裙的海拉的身影，海拉的身影永远那样低沉又飘渺。 “我会看到一场精彩的战斗吗？” “恐怕你得失望了，殿下。”野兽摇了摇头说：“这次来的是侦察兵，我们得留点力，然后把他们放回去。” 可没想到海拉却点了点头说：“这是对的，只有把敌人的主力放进来打，才能取得最大的战果。” 幻影猫凯蒂有点好奇，他们来这里这么久了，海拉从来没主动找他们说过话，这位传奇长公主看起来不是个多话的人，可没想到一聊起战争，她倒是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 “以前我甚至自己当过鱼饵，人们对于落难公主的戏码总是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我已经这样砍下过几十个将军的头颅了。” 幻影猫打了个寒战，不想去想其中的细节，她把目光投向M'Kraan水晶，万磁王已经飞在半空了。 “他是个聪明人。”海拉垂下眼帘评判道：“维持了一定程度的磁场，但却故意隐去了攻击性，让人们以为这是自然现象，同时又将自己藏身于磁场之内，我敢说，敌人就算出现在他面前，都未必发现得了他，绝好的鱼饵。” 海拉话音刚落，M'Kraan水晶便绽放出一阵华丽的光芒，几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水晶中央。 而当野兽凝神细看，看清那是谁的时候，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着海拉喊道： “快！殿下！拦住他！ ！ ！” “……谁？” “万磁王！ ！ ” “轰！ ！ ！”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旧日重临（二十一） 无可匹敌的磁场之力以一种狂暴的姿态转动起来，几乎瞬间便达到了撕裂空间的地步，那几个黑影还没站稳就被撕成了碎片。 “不！ 万磁王！ ！ ” 在冥界之主海拉的保护之下，野兽朝着天空中的万磁王大喊：“你搞砸了一切！快停下！ ” 可万磁王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愤怒之中，凯蒂焦急的在原地跳脚，但又不敢上前，她拉住野兽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埃里克怎么突然就……” 野兽一甩手臂，长叹一声说：“你没看见吗？！来的是X战警！” “那又怎么……” “那可是X教授的学生！” 野兽也急得直跺脚，咬着牙说：“来利带回来的资料里说了，那个宇宙都是些妖魔化的超级英雄，可超级英雄那么多，怎么偏偏来的就是X战警呢？这不是踩了万磁王的尾巴嘛！” 幻影猫凯蒂显得有些茫然，她有点不能理解这其中的逻辑关系，X战警是X教授的学生，那为什么是踩了万磁王的尾巴？ 野兽在原地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一边跺脚，可海拉却突然皱起了眉，她盯着半空中被磁力风暴撕碎的怪物X战警说：“他们没死。” 野兽也冷静下来了，他注视着半空中的景象说：“来利的确提到过，在那个宇宙当中这些怪物超级英雄是不死的，难道来这个宇宙也是这样吗？” 海拉的面色变得稍微严肃了一点，她看向野兽说：“你们可接了个不好干的活儿……” 她的确从野兽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担忧，但野兽开口却是说：“他们最好是死了，否则万磁王会让他们一直死的。” “濒死（dying）？”幻影猫重复了一下野兽的用词，她有些不理解这里面的语法，不知道野兽是故意说错还是意有所指。 “不，不是濒死，是一直死（dy-ing），你不会明白，埃里克在毁灭可能会让X教授生气的罪证时，能有多么的执着。” 三人抬头看着半空中的景象，从M'Kraan水晶当中冲出来的是一部分怪物X战警的人，除了凤凰女、金刚狼、镭射眼之外，也有更为年轻的罗刹女、闪烁、冰人和火人等等，所有人都是全副武装。 但他们变种人的能力根本没有来得及展开，无穷无尽的磁力风暴不停的激荡着这里的空间，将所有东西都撕成碎片，死亡、复活、被撕碎，死亡、复活、被撕碎…… 万磁王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磁力发动机，也像是塔防游戏安装在敌人家门口的绞肉机陷阱，所有从传送门当中走出来的活物，全被可怕的磁力风暴撕的粉碎。 伴随着冥界夕阳的到来，坐在办公室里吃晚饭的凯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又看了一眼窗外依旧漂浮在传送门门口的万磁王和那些不断被杀死又不断被复活的怪物X战警，深深的叹了口气。 “六个小时了，整整六个小时了！” 幻影猫凯蒂念叨着，野兽拿着餐盘坐到她的对面，说：“你发现了吗？他们好像在往传送门里面爬了。” “是啊，只不过每移动10厘米，大概得死100多次吧。”幻影猫凯蒂的语气已经很麻木了。 “我觉得他就算现在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再想着什么入侵的事了，而是一熘烟的滚回传送门里。”海拉倚在门边说道：“不过，我对玩弄敌人尸体这件事持保留意见。” “他们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当一具尸体吗？”野兽抱怨道：“干嘛非惹万磁王，不知道他是个精神病吗？” 野兽用叉子扒拉着盘子里的食物说：“ X教授说，席勒给万磁王做的心理评估报告很不乐观，他患有神经官能强迫症，就是那种会蹲在地上七八个小时只为了看地毯是否摆正、在家门口和停车场来回几百次只为了确认门锁没锁的病。” “所以他是犯病了？”海拉的语调中多添了一点兴趣。 “算是吧，不过他经常犯病，尤其是在遇上跟X教授有关的事的时候，一旦他知道，他做的一起桉子中X教授会亲临现场，他连沾了血的地缝都要抠下去三米清理干净。” 海拉的指尖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听起来像是那种会在女朋友去家里前一天疯狂打扫卧室的青少年。” “完美的比喻。” “哦，天呐，天呐！他们爬回去了。”幻影猫凯蒂突然惊叫道，像是唱歌一般用夸张的悲伤语调说：“他们终于爬回去了，我终于可以出门了，感谢上帝！” 说完，她饭也不吃了，像是火烧屁股一样蹿出了大门，去检测监控读数的仪器去了。 万磁王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落在了地面上，轻轻掸了一下自己的手套，只在路过野兽吃饭的窗户的时候，用手指轻敲了一下窗户说：“查尔斯会来吗？” “不会。” “别让他来。” 野兽把叉子重重的摔在了盘子里，看着万磁王离开的背影，咬着牙说：“这只该死的花孔雀！” 他把另一只手的餐刀也扔在了盘子里，气冲冲的到楼上的办公室打电话给X教授去了，因为万磁王刚刚那话分明就是说，要是查尔斯不来，下次来多少他杀多少，谁也别想完成计划。 而再度出现在基地当中的怪物变种人们一脸茫然，这时候怪物钢铁侠走了上来，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说：“怎么从你们找到的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屁滚尿流的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几个变种人就呆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连平时脾气最暴躁的金刚狼也是如此，就好像完全失去意识了一样。 这时仇杀者联盟的成员才察觉到不对，他们立刻互相招了招手，来到了变种人的身前，看向他们的眼睛，瞬间美国队长的童孔皱缩，他说：“主的呼唤在他们心中减弱了，他们的精神完全崩溃了！快去叫马·维尔，出事了！” 不用他们叫，马·维尔就已经赶来了，他再也保持不住那平静的笑容，而是一脸焦急的说：“我嗅到了浓烈的死亡的气息，伟大的群星之主指引我们，我们必须降临此地！” 马·维尔分开人群冲到了变种人面前，开口就想问，可他也察觉到X战警状态不对，他愤怒的挑起眉毛，噼头盖脸的骂道：“你们这群该死的蠢货，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想要背叛伟大的主吗？！” “快点回话！那浓郁的死亡之力来自哪里？我们需要新的祭品！ ！” 马·维尔的面容已经贪婪成了极为扭曲的形状，可死亡被复活的过程重复成千上万次，变成了任何人类精神都不可能承受得了的酷刑，那是一种完全因灭的状态，甚至没有自我，这些变种人已经完全不会回话了。 马·维尔尖锐的声调已经接近破音，他大喊：“他们直接去了死亡的领土！死亡化身就在他们面前，他们却没有为伟大的主建功立业！他们无比可耻！ 把他们丢进恒星里让他们好好醒醒！ ！” 喊完之后，他又焦躁的在原地打转，然后转头死死的盯住仇杀者联盟的成员，并说：“快准备人手！全面进攻这个宇宙！” 其他人都打算散开，只有变成了怪物的钢铁侠有些犹豫的说：“……那宇宙断层？” 马·维尔深吸了几口气，似乎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盯着钢铁侠说：“你继续研究，什么时候能够突破，我们再过去吧。” 说完，他一甩披风离开了，怪物钢铁侠的脸色黑了下来，一个课题进行到99%却被强行打断，任何一个科学家都高兴不起来，更何况取代了他的是一群只会碰运气的愣头青。 可怪物钢铁侠依旧高高的扬起了头，转身说：“我去继续调试钢铁战衣，我会让这群变种人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机械之神！” “博士，不是我埋怨你，可这事儿你们处理的简直一团糟。”斯特兰奇略带抱怨的语调从电话那头传来，他说：“我知道变种人不可控，可万磁王也算是老牌强者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呢？” “真的很抱歉，至尊法师冕下，这次完全是意外，谁又能猜到出来的正好是查尔斯教授的学生呢，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这么多年了……” 野兽不停的陪着笑，在心里把万磁王骂了一万遍，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他这么暴力，对面肯定会以为是个陷阱的，他们不可能让大部队一股脑的冲进来，那不是找死吗？没谁会这么不长脑子的……” “哦！ 天呐！ ！那是什么！ ！ ” “喂？喂？博士！博士你在吗？！”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大规模入侵！大规模入侵！基地防护罩能量不足！23%……16%……” 斯特兰奇“啪”的一下挂上电话，冲到了走廊里，站在二楼的天井上对着下方大喊：“各单位注意，这不是演习！各单位注意，这不是演习！九大国度遭遇敌人强攻，全体就位！” 原本熙熙攘攘的一楼办公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排练了无数遍一样，人群如鱼群一般交叉往复，各就各位。 穿着衬衫的文员拨号的声音像连续响起的警笛，温柔但不乏有力的语调交叠响起。 “您好，这里是九大国度至圣所，之前通知您的会员礼物已准备发放，请您持门票到指定位置就坐，其间保持安静，请勿慌乱。” “您好，这里是九大国度至圣所，因九大国度遭遇外敌进攻，我们将于明天上午宣布停业。” “您好，这里是九大国度至圣所……” 斯特兰奇飞快的走下楼梯，斗篷在半空中绕了个弯，挂到了他的脖子上，悬戒光芒亮起，下一秒，他便踏入了卡玛泰姬的大厅当中。 数十个大法师形成的魔法共鸣几乎让天生异象，圣剑法师背负长剑，手臂光芒流转；星辰掌控者法袍微动，眼含精光；自然大师手持长杖，藤蔓破土而出。 当斯特兰奇快步穿过整个大堂，所有法师低头向他致意，而当他站在最前方扫视众人之时，至尊法师的谕令传遍地球魔法界—— “九大国度千年前所未有之战已经打响，地球所有掌控能量之人无召不得离开魔法防御网络半步，切断一切与魔神联络之通道，停用密语、诅咒和一切远程投射法术，直至战争警报解除！” 斯特兰奇扬起了头，坚定的吐出最后一句话。 “剑若出鞘，刃必沥血，魔法界将是人类第一道和最后一道防线，从无退路可言——谁先跪下，谁就死！”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旧日重临（二十二） 九大国度之中的冥界赫尔海姆万年以来都十分沉寂，这里并不完全黑暗，一轮隐没于云层之中的月亮时隐时现，照在荒芜的大地上时，更显冷清。 穿着夹克戴着面罩的男性身影踏出了传送门，瞬间，他便在四周的空气之中闻到了梦寐以求的浓郁的死亡之力。 散发出红色光芒的眼睛和长长的尖耳朵以及不断流出涎水，但依旧维持着邪恶笑容的嘴巴昭示着他早已被转变成了疯狂的怪物，他呵呵的笑了两声，看向肩膀上另一个毛茸茸的小伙伴。 “火箭……火箭！很快，我们便能赐予这个世界的超级英雄们最为伟大的永生不死！那个蠢货钢铁侠解决不了的有关于你的问题，必然能被解决！” 而站在他肩膀上的火箭浣熊已经几乎看不出是一只浣熊了，他半边身子的机械结构裸露在外，上面充满斑驳的锈迹和没擦干净的血迹，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用一些粗糙简陋的钢丝固定在另一边的肩膀上。 可星爵却毫无所觉的摸了摸他的小伙伴的头，眼中涌现出更邪恶的笑意：“我知道，我们想要转变你的那些实验给你带来了很大的痛苦，但没关系，火箭，很快我们就能共同分享那些伟大的知识了，那一天——就快到了！” 火箭浣熊右侧眼睛周围的毛发已完全脱落，只剩下金属结构的眼眶包裹着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眼球，眼球上的光闪烁了一下，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在落到这群被疯狂侵袭的怪物手里之后，他就成为了他们研究针对机械生命弱点的实验品。 起初，这些怪物想要让疯狂感染机器人，但后来他们发现，由数据和信息搭设的纯逻辑生命是无法吸收这些疯狂的，于是，机器人们变成了该被消灭的敌人。 在这个宇宙，99%的智慧生命都被感染之后，机械生命自然也无处可逃，火箭浣熊几乎已经是癌宇宙最后幸存的机械体，而他之所以拼尽全力苟延残喘到今天，自然是在内心之中仍存有一丝希望之火。 咧着嘴露出尖牙的星爵将早已失去行动能力的火箭浣熊放在了自己的背上，他举目四望，似乎对这片荒芜的土地非常满意。 毫无温度的风吹拂地表，植物枯萎的根茎弯折下去，干燥又疏松的土层表面动了动，沙砾和碎石沿着土坡滚落下来。 “唰”的一声，只有白骨的手掌破土而出，紧接着是同样苍白可怖的手肘和肩胛，当沾着泥土的头骨破土而出之后，灵魂之火在眼眶之中熊熊燃烧。 “那是什么鬼玩意儿？！” 星爵死死盯着从土地之下爬出来的骷髅战士，他握紧了手中的手枪，举枪瞄准，扣动扳机，一系列攻击动作极为流畅，骷髅架子应声倒地。 星爵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看向越来越大的传送门和无数从传送门之中飞出的超级英雄，他甩了甩手枪说：“凡人也就这点本事了！” “卡、卡、卡。” 越来越多的异响自地面之下传出，星爵回头，发现越来越多的苍白骨掌自六尺之下破土而出。 他捏紧了手里的手枪，不断的在原地转身徒劳的举枪射击，但被打散的骨头架子不消一秒便会重新复原。 “当啷”一声，一面盾牌被高高的抛起又落下，刚刚爬出来的这个骷髅比其他骷髅都要更为强壮，他捡起盾牌，发出无声的嘶吼，紧接着是手持大剑的剑士骷髅、身着残破法袍的法师骷髅、成群结队的嗜血猎犬、身形庞大的暗影骨狼…… 最后，伴随着远方的风暴，一只无比庞大的骨龙腾空而起，熊熊的暗影吐息烧掉仅剩的植物残骸。 从传送门中走出的怪物超级英雄们来到这里的第一眼，便看到了立于骨龙头顶的身影——时隔千年，阿斯嘉德的传奇长公主终于又穿上了她的银甲，手中的长剑曾遍斩宇宙，而今再度渴血。 剑刃出鞘，号角响起，无穷无尽的亡灵大军向前进发之时，关节与骨骼的摩擦声空灵又诡异，那亡灵生物独有的缓慢而摇晃的步伐，像跳起了一只诡异的祭祀之舞。 “消灭他们！”一声尖叫从超级英雄的队伍之中传来，星爵听出那可能是娜塔莎的声音，只是此时格外尖利，只让星爵感觉到有些刺耳。 被他背在背上的火箭浣熊知道，在被疯狂感染后，这群怪物已经足够暴躁了。 可此时的情况却不同寻常，他们本该冲到他们梦想中的应许之地，为了满足他们积蓄已久的嗜血欲望，对着眼前一切活物大开杀戒—— 但这里没有活物。 超级英雄们与亡灵大军对撞在了一起，灰色与红色相接之际，如浪潮撞上岩壁，一根细细的线将战场泾渭分明的分割开来，可却没有传统集团军冲锋绞肉机一般的气势。 漫山遍野的亡灵没有血、没有肉，被力量攻击会被打散，然后再复原被能量攻击，只会化为灰尽。 没有撕开对方胸膛时滚烫的鲜血洒在脸上的温暖，没有扯掉对方肢体时听到惨叫声心底涌出的快意，过于脆弱的骨头架子，甚至连打击反馈都不那么强烈。 战斗犹如砍瓜切菜，但仿佛没有尽头，就如日复一日的重复劳动，没有助长疯狂，只有无尽的枯燥。 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残破的火箭浣熊只能被星爵背在背上，看着他用自己的手枪徒劳无功的射向一只又一只骷髅。 能量子弹的爆炸刚刚炸碎一只剑士骷髅，绿光一闪，对方复原了，而另一个骑马的骷髅从身侧冲了出来，长枪差点把星爵扎了个对穿。 “噗嗤”一声，复原的长剑骷髅反手一剑砍掉了星爵一整条胳膊，星爵发出了一声惨叫，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连连后退，他背上的火箭浣熊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群怪物只是不会死，不是不会疼。 星爵不是个十分善于近身格斗的英雄，就算他擅长这个，拿着盾牌的大个子也离得太近了，火箭浣熊眼睁睁的看着锋利的盾牌边缘沿着星爵的下颌线一直到他另一侧耳朵的上方，削掉了星爵的半个脑袋。 脑浆飞溅，鲜血四溢，火箭浣熊身上仅剩不多的温度传感器告诉他，应该有一块星爵的脑子溅到了他的后背上。 穿着夹克的男人仰躺在地面上，被无数的骷髅踩在脚下，而当他复活后，依旧站在原地面对无穷无尽的近身攻击，根本无法脱困。 好样的，火箭浣熊想，这个宇宙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传送门刚好开在冥界，不得不说，无穷无尽的亡灵大军确实是应对不死的超级英雄怪物们的好方法，只有不死，才能对抗不死。 虽然不知道复活的能量能够坚持多久，但在能量耗尽之前，这群骷髅架子们可比超级英雄好用多了。 首先，他们的人数就是先头到达部队的几百倍，传送门的大小有限，想要扩展需要时间，许多超级英雄不会飞只能走，那运兵的速度就会受到限制，可骷髅却仿佛无穷无尽，谁也不知道这片荒芜的土地之上到底埋了多少人。 其次，超级英雄们很少打配合，就算有配合，也大多只是几个人的小队之间的配合，但这群骷髅完全是以集团军的规格在进行配合作战，而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位极为高明的大规模作战指挥官。 奥丁用宇宙中无数种族的鲜血养出了一位星际顶尖的集团军作战领袖，阿斯嘉德有多么擅长尖刀战和闪电战，海拉就有多么擅长防御这种战术。 对军事稍有了解的人应该明白，大规模对战的正面战场之上，拼的就是部队的调动速度。 乱哄哄的冲出传送门的超级英雄们，连个像样的小队长都没有，而这群骷髅不但规模百倍于他们的敌人，还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反应速度被缩到了最短。 大规模作战的正面战场只看谁的血条长，攻击强力的特种部队放在正面战场也不过只是被绞肉机无情搅碎的小碎块而已，没过多久，超级英雄们的阵线就被切的七零八落，全都各自为战，被淹没在了人海战术之中。 随着阵线的不断调度，情报传回指挥中枢，针对怪物超级英雄们弱点的兵种被调动过来。 钢铁侠有炮火轰炸，骷髅法师有防御护盾，使普通的骷髅战士也能逼近，美国队长能扔盾牌，骷髅马直接冲锋把他撞倒并踩在地上，刚一起来又是另一队骑兵冲了过来，蜘蛛侠力大无穷，骷髅鸟却背生翅膀，可以直接抓起他的肩膀，飞到高空之后再扔下去。 至于娜塔莎、鹰眼之类的受过训练的普通人，只需要不多的骷髅组成的作战小队，就能不断的杀死他们。 海拉站在骷髅骨龙之上，静静的注视着场中的变化，同时不断通过亡灵之主的力量调动部队，从她的面色表情和微微扬起的嘴角便能看出，她很享受这一切，对一个战争狂魔来说，没什么比永远打不完的仗更好的东西了。 但从海拉调动部队的频率来看，她并没有感到什么压力，事实上，调动亡灵军队可比指挥阿斯嘉德作战轻松多了，骷髅架子可不会因为前一天喝高了就抡着斧头就冲到敌人大部队当中。 获得了正式的亲王晋封并有神职之后，海拉对亡灵之力操控越发得心应手，海拉这么多年以来渴望的战争和毁灭，可不是这种一边倒的碾压。 于是，黑发的公主轻轻弹了弹自己的宝剑，对着隐藏在云后的基地发送了一条信息。 “扩大传送门，继续加码！”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旧日重临（二十三） 赫尔海姆的上空始终被浓重的乌云笼罩，这片天空也曾在雷霆风暴的伟力之下变得十分晴朗，不过这一次这些乌云其实是人造的障眼法。 隐藏在乌云背后的是这次作战的前哨基地，当然了，如果光是下去抡拳头打仗是不需要什么基地的，也不是非得建在冥界当中，但这个基地的作用可不只是屯兵，它最大的作用仍然是科研。 “阿来娜，传送门扩大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再给一个单位的能量？”站在一面镜子之前，斯特兰奇回头喊道，站在窗前向M'kraan水晶灌注能量的另一名大法师喊道：“还需要两个半单位的能量，彼得什么时候来？” “我来了！我来了！”走廊的尽头，彼得·帕克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戴着眼镜，拎着书包，看起来像是刚放学的高中生，但他其实是从斯塔克最尖端的实验室里赶过来的。 他一边跑一边从包里掏出了一份论文，挥舞着纸张对法师说：“先别急着给能量，让我把设备放下去。” “快快快！”彼得对着后面几个机器人喊道：“先测定附近环境的读数，然后再展开设备。” 看到机器人按部就班的往下飞，彼得加快了步伐来到斯特兰奇身边，斯特兰奇递给了他一杯水，彼得喘了几口粗气说：“卡玛泰姬的监测和记录装置太落后了，这么宝贵的数据可不能有遗漏。” 斯特兰奇对他笑了笑说：“辛苦你了，彼得，你也知道大型传送门的技术不是一蹴而就，能有M'kraan水晶这样连通两个宇宙的大型传送门给我们研究已经非常幸运了，对了，魔形女从希阿帝国弄回的一些技术资料你看了吗？” “当然看了。”彼得和斯特兰奇一起往房门外走，并说：“也正是借由这些技术，我写出了一篇有关于传送门和跨宇宙通道的论文，哦，对了，待会我还得下去采集一些实地资料呢，下面情况怎么样？” 斯特兰奇停住了脚步，面色严肃的看着彼得说：“有什么资料是你要下去实地采集的？彼得，不是我说你，你也应该清楚自己的重要性，你要是在我手上出了什么事，托尼跟我没完！” “我正想问呢，托尼去哪儿了？”彼得有些疑惑的问道。 “谁知道呢。”斯特兰奇耸了耸肩说：“那天我打电话到斯塔克集团是佩珀接的，她说那天托尼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的就跑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但你也没必要担心他，还是说说你自己的事儿吧。” “我不是要去前线，我打算去M'kraan水晶的背后，看一下它能量凝聚的方式，亲眼所见可不是纸面的数据能代替的。” 斯特兰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好吧，你可以下去，但我得让那帮变种人陪你下去，否则太危险了。” 彼得摊开手不置可否，然后挠了挠自己的头，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说：“那你可千万要交代他们，别碰我的设备，那很重要。” 过了一会，变种人们准备好了，听说彼得是要去研究M'kraan水晶，他们表现的比斯特兰奇还要积极的多，万磁王、凤凰女和闪烁一起陪彼得下去。 彼得之前去仙女座星系带过一段时间的课，和变种人们相处的很好，彼得和闪烁一边聊着大学里的事一边往外走走，到基地外面的时候透过乌云往下看，彼得啧了啧嘴说：“下面可真够乱的，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骨头架子。” “谁不是呢？”琴·格蕾走了上来，笑着拍了拍彼得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依旧面色严肃的万磁王，摇了摇头，万磁王轻轻一挥手，几人便飘了起来，朝着依旧在不断吐出超级英雄怪物的M'Kraan水晶飞了过去。 而此时战场当中，不断死亡又不断复活的超级英雄怪物们变得越来越暴躁。 怪物美国队长使劲扔出盾牌，盾牌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打断了四五个骷髅的腿骨，同时把他们击飞了出去，散落了一地的骨头架子，没到一秒就又重新组成了四五个骷髅，然后继续朝着美国队长围了过去。 怪物钢铁侠飞在半空狂轰滥炸，地面的骷髅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可骷髅大军也有空中作战单位，除了有些像史前巨鹰的骷髅鸟之外，还有骷髅翼龙、骷髅法师召唤出的暗影鸦群和层出不绝的魔法飞弹，导致他的飞行路线一直在被干扰。 怪物钢铁侠身上穿着的战衣并不先进，在马克系列的排号当中甚至还是个位数，也没有发展出后期的钢铁战衣大军，他倒是带来了不少的军火，但可惜这东西对骷髅用处不大。 蜘蛛侠的情况就更糟糕了，这个世界的蜘蛛侠就是个街头英雄，如果说力量和敏捷性确实数一数二，蜘蛛感应也还能用，但面对这种人海战术实在是派不上什么用场。 “雷神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怪物钢铁侠怒吼道：“我们需要大规模的攻击手段来粉碎这群骨头架子！” “他马上就到！ ”怪物美国队长喊道。 “快点，我又要死了！”怪物蜘蛛侠发出了一声哀嚎，围在他周围的至少有五六个骷髅剑士，实在是应接不暇。 蜘蛛侠弯腰俯身，躲过一面抡过来的盾牌，蜘蛛感应狂响，他飞快的就地一滚，躲开骷髅剑士踹过来的脚，一声怒吼脱口而出，他一拳打飞了横在面前的盾牌，一抬头便看到了几个身影大摇大摆的从半空中飞了过去。 “是他们的人……快！快感染万磁王！ ……等等，那是谁？彼得·帕克？”怪物蜘蛛侠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后又咬牙切齿的喊道：“这个该死的胆小鬼！ ！我要亲手把他撕碎！ ！” 飞在半空中的彼得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打成一团的场面，他的目光不断搜寻着某些熟人的身影，果然，在一群骷髅架子当中，他找到了那个金红相间的身影。 “他们还有救吗？”彼得有点犹豫的问道，虽然他知道这个宇宙的超级英雄们已经完全变成了怪物，可他的良心还是让他在看到化作怪物的朋友的时候感觉到难过。 “恐怕很难，彼得。”琴·格蕾拍了拍彼得的肩膀，摇了摇头说：“这种疯狂具有很强的污染性，我们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没有灵魂的亡灵战士只是其中一道手段而已。” “好吧，不过我还是感觉有点奇怪。” “当然，我理解你的悲伤。”琴·格蕾走上前一步想要安慰彼得，可彼得去摇了摇头，皱着眉说：“不，我指的不是这个，你们觉不觉得他们有点……弱？” 彼得抱着胳膊认真的观察了一会儿，此时，金红相间的怪物钢铁侠正在一边躲避半空飞行的骷髅单位，一边给自己的手炮充能，然后抓住机会发射导弹，炸飞几只骷髅。 彼得露出了一个极其迷惑的神情，说道：“这个钢铁侠到底在干嘛？他左侧臂甲里的压缩EMP发生器呢？这时候不用电磁武器洗地什么时候用？他到底在炸什么？？？” 格蕾顺着彼得的目光往下看，虽然她确实不懂机械，也不太懂现代战争，但她也能看出来，导弹对付这些骷髅架子的效率不够高，爆炸的确能炸散骷髅战士，但是不能完全消灭骨骼，很多被炸飞出去的骷髅在半空中就凝结成型了，相当于忙了半天全是白忙。 “可能他们那个宇宙的钢铁侠没研究出来这种东西吧。”闪烁推测道。 “可他的飞行轨迹又是怎么回事？”彼得还是很疑惑，他说：“这运算的速度快比得上大学机房里的电脑了……等一下，他是手动操控机甲吗？贾维斯呢？” “来利发回来的资料说，这种疯狂没办法感染机器，而在最初的时候，有不少机器人组成了反抗军，所以他们完全不信任任何智能生命，他们那个宇宙的智能生命好像都被消灭的差不多了。”琴·格蕾解释道。 “这不是自废武功吗？”彼得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很快，他们就飞到了接近M'Kraan水晶传送门的地方，彼得之前放下来的智能机器人已经飞在周围监测数据了，只不过因为它们有隐形功能，所以忙着打架的怪物超级英雄根本没发现。 彼得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所以他就操控两个机器人现身，然后开始搭建平台，很快，一块小小的金属平台就悬浮在了传送门的顶端，彼得落在平台上之后，先是展开护盾，然后开始往外套设备。 现在大部分与水星基地建设有关的设备都进行过压缩，彼得把所有压缩过的设备都塞进了名片夹，需要的时候直接翻名片一样的找就行了。 “我觉得我可能需要一个护目镜，然后再来一个视野转换装置……光线有点强，遮蔽装置应该也要。” 彼得一边念叨着一边往外抛名片，很快，几个小型设备立足于平台之上，几个变种人对于科技不太了解，只是镇守在平台周围，确保彼得的安全。 观察了没多一会儿，彼得就抬起头说：“我想去观察一下底部的两个能量节点，可以吗？” “避免靠近他们。”万磁王的语调依旧没什么波动，但能听出他的一点担忧，闪烁立刻就补充道：“来利给我们的资料当中说，直视他们的眼睛就会发疯，所以我们才把前哨站设立在很高的地方，万一被控制了就糟糕了。” “我只下去一会，看一眼就走，也不行吗？”彼得进一步说道，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好吧，我们不落地，就浮在距离地面十米左右的空中，这里实在有点太高了，我什么也看不清。” 琴·格蕾还想劝，可万磁王轻轻挥了一下手，金属平台缓缓下降，这时底下越来越多的超级英雄怪物开始变得亢奋了起来。 他们真的受够了这群不会死也不会疯的骷髅架子了，他们想要新鲜的血肉和更多的疯狂。 而其中最为迫切和饥渴的正是怪物蜘蛛侠，他发誓要先感染另一个宇宙的自己，然后再亲手撕碎他，满脑子疯狂暴力的想法让他无暇他顾。 彼得正蹲在仪器旁边，通过特殊视野观察能量流，视野的余光之中忽然闪过了一道身影。 彼得直起身体，朝远方看去，然后就看到红蓝相间的熟悉身影以一种极为暴力的姿态撞了过来。 “蜘蛛侠？”彼得眯起了眼睛，然后他就发现这个其他宇宙的同位体好像是冲着他来的。 彼得想要站起身撸袖子，可很快就感觉到自己被磁场压在了原地，万磁王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大概是在说“你继续”。 万磁王黑色的披风猎猎飞舞，他伸出双手轻轻一抬，周围几公里之内，骷髅们使用的无数金属兵器全都震动起来，然后由四面八方飞向了这里。 怪物蜘蛛侠刚刚腾空而起朝着这里扑过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脚下多了些什么东西，他一低头，发现是无数兵器挤压在一起形成的一条钢铁跑道。 他加速往前跑，想在跑道的前方还没凝结成型的时候就跳过去，但是很快，跑道向上方弯折直到变成一个圈——没错，万磁王造了个仓鼠跑轮。 看着那个怪物蜘蛛侠在跑轮里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最后上气不接下气，还要咬着牙继续跑的时候，彼得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比起看其他超级英雄，还是看另一个自己出丑冲击力更大。 就在彼得叹了口气，想把注意力放回设备上的时候，他的脑中的聊天室突然收到了一条私信，来自主宇宙的神奇蜘蛛侠。 “嘿，彼得，谢谢你之前提供的技术，我们把‘宇宙断层’稳定住了一段时间，但我们宇宙经历了太多场大战，已经濒临极限了，恐怕在一周之内，宇宙断层的裂隙就会正式打开。” “你说你们那里已经遭到了那个古怪的疯狂宇宙的入侵，又说他们也盯上了我们，那你有什么给我们的好建议吗？” “哦，请别误会，我可不是说要你们来帮忙，不过既然你们已经交手过了，那我应该可以从你们这里获得一些敌人的情报，避免他们打过来的时候手忙脚乱。” “我听说无尽的疯狂加强了他们的武力，是这样吗？” 听完私信，彼得抬头看向在仓鼠跑轮上已经累的开始吐舌头的怪物蜘蛛侠，用略带犹豫的语气说： “武力加没加没加强我不知道，但他们的智力确实是……有点抱恙。”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旧日重临（二十四） 乌云浓重的夜空之中，先是一道凌厉的闪光将所有人的视野闪烁成全白，接着是几下微不可察的光线闪烁，瞬间，低沉的轰鸣从天尽头蔓延而至。 闪电在骷髅之间跳跃，一个照面之间便将所有邪灵噼成灰尽，在荒芜的大地上犁出一道焦黑的痕迹，在最后一道细微的光芒落地时，雷神应声而至。 站在巨大的古龙头顶的海拉皱着眉看着眼中散发着红光的怪物雷神，她开口时，世界为之寂静。 “雷神托尔，你背叛了阿斯嘉德的荣耀，你将要——面对诸神的黄昏！” 怪物雷神飞了起来，手里攥紧了缪尔尼尔，一道雷霆朝着海拉袭了过去，可海拉没有与他正面作战，而是操纵骨龙飞向一侧。 她轻轻抚了一下鬓边的长发，对着空气说：“至尊法师冕下，是时候了。” 伴随着低沉的女声回荡在赫尔海姆，天尽头一声比雷声更为响亮的咆孝传来，那强烈的光辉让人以为这片黑暗的土地终于迎来了日出。 当怪物雷神转头去看时，他看到，一个浑身冒着火光的红色巨人在太阳升起之处捶胸咆孝着，他浑身的火焰可抵一千颗炽烈的恒星，手中的长剑代表着末日与暮光。 “苏尔特尔！ ！”怪物雷神咬着牙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后他又对海拉怒目而视并说：“你以为找来我的手下败将，就能对付得了我吗？” “别急，还没完呢。” 海拉的轻笑声传来，紧接着是一个大到无可匹敌的身影，他投下的弧线般的影子宛如阴影之河，强壮的骷髅战士与他相比也渺小如蝼蚁。 怪物雷神抬头，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竖童和巨大的舌头两侧尖锐的鳞片，以及无穷无尽的尘雾，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怒喝道：“耶梦加得！” “嗷呜——” 一声清亮的狼叫声传来，海拉骑乘的古龙轻轻振翅来到更高之处，而在阴影之中，一头浑身散发着死亡与衰败气息的巨狼缓缓走进了战场。 怪物美国队长和怪物钢铁侠都瞪大了眼睛，显然他们都发现了，雷神的所有宿敌都到齐了，到的比他们还要齐的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怪物美国队长咬着牙问道。 飞在半空中的雷神沉声说：“这里是阿斯嘉德的赫尔海姆，那群变种人可真是会挑地方！” 这句话成功的转移了几人的注意力，如果说传送门刚好开在了九大国度之内的某个地方，那么也不难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和雷神发生纠葛的敌人出现。 感染他们的与其说是疯狂，不如说是混乱，而混乱和理智是截然相反的两面，很难同时出现，所以当这个理由出现在他们脑子里的时候，仇杀者联盟的其他几人也没做多想，觉得这也是情理之中。 而半空之中的雷神也开始采取措施了，他没有像一个莽夫一样抡着锤子冲上去，而是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看向几个宿敌并说：“你们根本不能明白永生的伟大，但我愿意与你们合作……” 话刚说到这，一张血盆大口就朝着他咬了过来，耶梦加得好像要把托尔整个吞下去似的，张大了嘴巴，露出了锋利的毒牙，朝着托尔咬了过来。 他的姿态和表情无不是在说“少废话，兄弟们跟我上！”，芬尼尔和苏尔特尔果然紧随其后，苏尔特尔挥动暮光大剑的时候，还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说：“永生，像你这样苟且偷生吗？蠢货！” 很快，雷神托尔与他的三个宿敌战作一团，耶梦加得巨大的蛇身由能量构成，散发着微光，一只眼童便能反射整个赫尔海姆的景象；苏特尔特的热量几乎让这片冰冷的大地熊熊燃烧起来，就连传送门的能量都被他灼烧的有些扭曲；芬尼尔凄厉的狼嚎震破鼓膜，血盆大口无比可怖。 尘雾、火焰和冰霜，无数能量对撞之中，三个巨大怪物的身影愈发骇人，被夹在中间的雷神却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场面让等在前哨站当中的围观者们生出了一种疑惑——谁是怪物来着？ 雷霆之力不断落下，应对一只怪物不成问题，可面对三只怪物的群殴就略显无力了，怪物雷神知道这样不行，于是他便开口想要为自己拉拢盟友。 “苏尔特尔！你被他们骗了，他们只是想拿你当炮灰，你不应该听海拉那个蠢女人的！” “耶梦加得，你是预言中我的宿敌，我们的战斗不应该由其他人插手，难道你想与他人分享战果吗？！” “芬尼尔，别忘了你的使命！你还记得奥丁吗？那才是你的主要目标！你不应该在此与我争斗！” 怪物雷神不停的喊叫着，周旋在三个怪物之中，可除了越来越勐烈的攻势之外什么也没得到。 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这三个怪物就好像昨天才桃园三结义一样，不但丝毫不受他挑拨，还越打配合越好了。 耶梦加得支起护盾防御雷霆，一甩尾巴逼退正抡起锤子的怪物雷神；苏尔特尔手持暮光之剑，回首一斩，锋利的剑气与火焰直接斩破了怪物雷神的防御；芬尼尔借此机会快速前扑一口，咬在了怪物雷神的腰上，紧接着仰起头使劲一甩，怪物雷神半截身体飞了出去。 喷涌的鲜血洒落大地之上，看到没过多久再度复活的雷神，苏尔特尔目光严肃，语调低沉。 “托尔，你放弃了自己最后的荣耀，阿斯嘉德将会永远以你为耻！” “荣耀，荣耀有什么用？！”怪物雷神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你根本不明白这种力量的伟大！ ！” “力量在哪儿呢？”耶梦加得冷冷的嘲讽道：“你出卖了自己英武的外表、战士的荣耀，换来了什么呢？断成两节的时候飞得更远一点吗？” 就连芬尼尔的眼中也透出一股不屑，他舔了舔唇边的鲜血，伸出舌头，打了个鼻响，呸了一口。 怪物雷神被彻底惹怒了，雷霆之力开始暴走，无穷无尽的雷霆风暴荡过大地，可那群骷髅架子根本无所畏惧，他们倒在地上不再站起来，但又随时都能站起来。 “哦，该死的！托尔，快停下！你会害死我们的！ ！”怪物美国队长大声叫骂道，怪物钢铁侠也不得不伸出手臂挡在身前，抵御风暴带来的冲击。 忽然，水晶传送门光芒一闪，更多的怪物冲了出来，但与其他超级英雄们不同，他们浑身上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手持法杖，踏空而行。 “法师们来了！”趴在仓鼠轮边上的怪物蜘蛛侠惊喜的大喊。 另一声冷哼从高天之上传来，红色披风猎猎舞动，更为浓郁的魔法光芒点亮了半边天空，将那里映照的有如白昼，浓郁的魔法能量几乎化为实质，让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 当斯特兰奇和怪物奇异博士面对面之时，斯特兰奇不由的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看着怪物奇异博士说：“这就是你们贱卖自己获得的力量吗？” 然后，他用轻飘飘的一句话惹怒了对面所有的怪物法师—— “一群乡巴老穷鬼！” 说完，斯特兰奇与他背后的所有法师力量全开，一瞬间，无数能量凝结的虚巨大虚影挤满了整个天空。 斯特兰奇单手持立，眼中精光暴涨，背后数千只手臂如莲花一般绽开，每一只手掌中都捏着一团不同的能量，被压缩到极致的能量团几乎在空间上烧出一个又一个洞。 圣剑法师低呼尊名，背后万千宝剑出鞘之时，光芒流转，剑刃锋利，强大的能量自剑鞘之中溢出，一剑西来，披云斩雾。 星辰、藤蔓、太阳、黑暗、火焰、寒冰，光芒同时亮起之时，宛如一曲激烈演奏的交响乐，那充裕的能量让无法直视魔法的凡人都能将空间中的力量波纹尽收眼底。 而在怪物法师们的眼里，世界完全变了样子，浓郁的元素能量将所有波纹和粒子都染上自己的颜色，从来只能向魔神借能量的怪物法师们，即使是在魔神维度的最深处，也未曾见过如此充裕的能量。 怪物奇异博士深吸一口气，看着高高在上的斯特兰奇眼中嘲讽的表情，一股怒火在内心之中喷发出来，这让他本就混乱的大脑再也无法理智思考，他低吼一声：“这是你逼我的！” 传送门之中传来浓郁的黑暗气息，一团可怕的庞然大物似乎正努力在涌进着小小的甬道之中，斯特兰奇大喊：“扩大传送门！放他进来！” 无数黑暗的触须狂乱的摆动着，越来越大的传送门让越来越多的黑暗得以扩散，在黑暗背后的那双眼睛终于亮起之时，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冷笑，叫出了他的名字：“多玛姆……” 无数浓郁的黑暗力量涌入怪物奇异博士的身体，让他的身形急速膨胀，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几百英尺高、皮肤黝黑的怪物，双眼之中无数黑暗的触须化成诡异的花纹，覆盖了他半张脸，他发出狂乱的大笑。 “不论你们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能量，现在，它们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斯特兰奇面色不变，冷笑着喊道：“莫度！” 穿着墨绿色法袍的莫度上前一步，看着怪物奇异博士身后那几十英尺长的黑暗触须，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低声念了一句法咒，然后说道： “醒醒！开饭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赫尔海姆就被无可抵御的黑暗之潮彻底的吞没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旧日重临（二十五） 几年的时间对于宇宙魔神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对多玛姆来说也是如此，作为黑暗维度的掌控者，宇宙黑暗规则的一部分，那些在宇宙之中叱吒风云的日子仿佛已经十分遥远了。 若要将他这几年的经历写成一本书，那题目或许会叫做《多玛姆的幸福生活》。 魔神对于幸福的标准多种多样，很难定义，但对多玛姆来说，有一条标准十分重要，那就是吃得饱。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实际却非常困难，想填饱维度魔神的肚子，简直是难于登天，不少种族将多玛姆看作是无比邪恶的邪神，正是因为他那永不知满足的贪婪和凡人根本无法通过任何祭祀来填饱的胃口。 但最近几年里他的确吃得很饱，但这也带来了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那就是长胖。 虽然听起来有点荒谬，但是维度魔神确实是会长胖的，他们对于能量的吸收并不是实时的，之前提到过维度魔神吸收能量需要时间，他们必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十分专注，才能将庞大的力量的量变转变为质变，用于提升自己的力量。 对于许多实力相对较弱的小魔神来说，弄到一口吃的就要赶紧填饱肚子，努力消化、提升力量，以防止自己被打死，可对多玛姆这种维度魔神来讲，提升实力的需求并没有那么迫切，他们吃饭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满足自己进食的本能。 再加上古一卸任的比较早，自从卡玛泰姬进入斯特兰奇时期，不管是至尊法师本人还是他手下的那些大法师，就没什么空闲去找魔神们的麻烦了。 以前宇宙魔神卷实力卷的非常厉害，就是因为古一像一把刀一样高悬在他们头上，谁不努力谁就死，那当然要大口吃饭，努力变强，防止被光头女法师找上门的时候一个照面就被揍翻。 这也曾经是多玛姆这类维度魔神变强的动力，正是为了不被古一赖账，多玛姆才拼命的想要侵吞现实维度，获得更大的力量。 可现在没有了古一，他的压力变小，弄回来的能量也就没有那么迫切的转变为实力，获得的会员礼物散落在他的维度当中，东一块西一块，只有量变没有质变。 再加上他也没有地狱领主墨菲斯托那么多管理地狱的工作，别人开席他吃饭，别人运动他睡觉，导致他的体型在短短几年之内膨胀了五倍有余，现在已经完全胖成了一团看不见任何五官的黑色气体，连眼睛都挤没了。 听到莫度的呼唤，多玛姆第一时间就伸了一只手过来，没错，笼罩整个赫尔海姆浓郁的黑暗其实只是多玛姆的一只手而已。 可几乎是瞬间，这片维度之中除了黑暗就什么也没有了，浓郁的黑暗以各种自然现象呈现出来，原本灰色的乌云变成了黑云，漆黑如墨水一般的的雨滴自雨云之中飘飞出来，将一切都染成极为纯粹的黑。 怪物奇异博士目瞪口呆的凝视着魔法视野当中那狂暴的黑暗能量，他不可置信的喊道。 “你们怎么敢？怎么敢放任多玛姆成长到如此地步？！ 你们就不怕他侵吞地球吗？！” 然后他又将目光转到斯特兰奇和他身后的大法师们身上，看着他们体内散发的浓郁的能量，各种极费能量的法术像不要钱一样往外甩，便又只能咬着牙说：“一定是这个宇宙的问题，这里有比我们那浓郁的多的能量，我们必须征服这里！ ” “到时候，这些能量都是我的！我的！” 怪物奇异博士已经彻底被冲昏了头脑，还是地面上正在抵御法师们勐攻的美国队长喊道：“用疯狂感染他们，不论是多么强大的魔神，都不能抵御伟大神明的疯狂！” 听到这话，浮在半空中的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神色，他掏出一部手机，清了清嗓子对对面说：“墨菲斯托，准备一下，要是多玛姆发疯了，你们就一起上，把他剁了吃掉，要是你们疯了，我就去叫别人来。” “疯了的是会员礼物，没疯的是会员，就这么简单。” 只听黑暗的虚空之中传来一声咆孝：“我没疯！ ！” “哦，那你要怎么证明？”斯特兰奇掏了掏耳朵说：“我假定疯了的魔神肯定是不记得至圣所的存在的，而理智尚存的魔神一定还记得我们的续费规则……” “斯特兰奇，你这个该死的奸商，我已经充了两万年的会员了！ ” “咳咳，我们的黑暗领主是越来越不理智了，看来那无边无际的疯狂正在不断的侵染他的内核，也是时候动手了吧，墨菲斯托？” 斯特兰奇话音落下，熊熊的地狱烈焰在黑暗之中被点燃，地面上的怪物超级英雄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自燃，他们的灵魂成为了地狱火焰的燃料，直接被灼烧灵魂的痛苦让他们开始在地上不断的打滚惨叫。 巨大的恶魔虚影从火焰之中走出，属于多玛姆的黑暗稍微褪去了一些，此刻黑暗与火焰共治赫尔海姆。 “你招来了地狱之主！”怪物斯特兰奇大喊道：“你是真的疯了，没有祭品，墨菲斯托会把视线之内所及的一切撕成碎片！ ！” “我看多玛姆是疯了。”墨菲斯托跺了跺自己的山羊蹄子说道：“他都开始说胡话了，两万年的会员？我怎么记得我们两个都已经充了三万年的会员呢？” “我记得也是这样。”斯特兰奇的语调中透出故作的模棱两可说：“他连自己的会员日期都记不清了，肯定是疯了，王，开门，准备动手！” “别！”多玛姆大喊道：“我再充一万年还不行吗？你这个该死的狡诈的人类！” “莫度，去签合同。”斯特兰奇满意的一偏头说道，莫度飞了过去，但斯特兰奇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说：“他真的没有被感染吗？可那个宇宙的多玛姆怎么就疯了？” “我是个维度魔神！”多玛姆怒吼道：“几个人类灵魂当中的那一丁点疯狂，怎么可能立刻就把我弄疯？！” 斯特兰奇转头看向墨菲斯托，墨菲斯托看了一眼附着在怪物奇异博士身上的多玛姆，并说：“维度魔神可以拒绝任何东西进入自己的维度，这个多玛姆多半是在自己的维度之外被偷袭了。” “维度魔神和维度是相辅相成的，维度是维度魔神力量的来源，疯狂的多玛姆恐怕无法再调用黑暗维度的力量，而没有了维度的维度魔神会变得十分脆弱，就像是没了蹄子的山羊。” 墨菲斯托抱着胳膊，看着怪物奇异博士说：“另一个宇宙的多玛姆应该也不止这点力量，很有可能是他没了黑暗维度的支持，又不会调用规则的力量为自己补充能量，所以才饿的这么小的。” 听到这番话，基地当中的变种人不由得看向怪物奇异博士，幻影猫凯蒂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然后说：“我知道这样说有点不好，但另一个宇宙的多玛姆……要怎么形容呢？嗯……挺可爱的。” 赫尔海姆的天空之中，上千英尺高的苏尔特尔人和雷神战作一处，躯体甚至能够盘绕在米加德加周围的尘世巨蟒更是大的没边，就连四足着地的芬里尔狼肩高都和多玛姆差不多，在一群妖魔鬼怪的包围之下，疯了的多玛姆还真是显得……尤为可爱。 “所以，疯狂是否能够感染某个个体，是与体量有关的？”斯特兰奇看着墨菲斯托问道。 墨菲斯托点了点头说：“多与少也是一种宇宙概念，多一定比少多，少一定比多少，多能够压过少，少必定不及多，1比2少，2比1多，这是宇宙最底层的规则。” “体量越大，感染所需要的疯狂就越多，除非对方疯狂侵染的能力能够比宇宙多与少的规则更本质，否则就必定得遵循这个规律。” “那么体量是看能量的多少还是看智慧的高低？” “应该和智慧的高低无关。”墨菲斯托摇了摇头，将目光放在了大法师的狂轰滥炸中不断飞行躲避的斯塔克，斯特兰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也理解了他的话。 那这么说来，斯特兰奇想，对付这群疯狂的超级英雄最好的办法就是上强度，把宇宙魔神全叫来，围着他们揍就完事了，不过这个计划当中还有一个最致命的问题。 “如果不幸被感染，有办法逆转吗？”斯特兰奇问道。 “想清除疯狂、保留力量恐怕很难。”墨菲斯托皱着眉说：“但可以直接把被感染的部分切除掉。” 斯特兰奇的眼里亮起了一点光芒，他看着底下的超级英雄说：“那么他们呢？他们还有救吗？” 墨菲斯托摇了摇头说：“人类灵魂的强度不可能比得上魔神，一棵树可以砍掉树枝还活着，但要是一根草再进行切割，死亡的几率就会很大。” 斯特兰奇冷笑了一声说：“我尽全力救，要是没救活，也算是给他们一场体面的葬礼，有我在这，他们谁也别想再回去对神下跪。” 说完斯特兰奇法袍浮动，眼中散发出金光，阿戈摩托之眼光芒一闪，随后如洪钟一般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时间管理局入场，冻结所有入侵者的时间线，反抗者直接流放，动手！”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旧日重临（二十六） 对付这些有感染性的怪物的确有些难，别说是现在已经被各方当成宝贝的蜘蛛侠，哪怕是战略地位没有那么重要的超级英雄，也没人舍得让他们冒着被疯狂感染的风险去和这些怪物抡拳头。 所以在最初的作战计划中，除了利用没有生命的亡灵大军抑制住先头部队的攻击之外，就是制造大批量的机器人，或者说是将斯塔克储存的那些机器人库存全部释放出来。 但是机器人毕竟和人类不同，斯塔克设计的着重于作战的机器人都搭载有强大的毁灭性武器，它们也可以像万磁王一样，让这些超级英雄怪物们处于“一直死”的状态当中。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他们还准备了另一套活捉的方案，那就是利用时间管理局的特工和他们每个人都会装备的时间武器。 这个小巧的有点像是便携终端一般的设备看起来不像个武器，但却有超乎常理的强大能力，只需要一道光线扫过，对方的时间线便会被完全冻结，管你什么疯狂和感染，只要你的时间是不走的，那有再多的感染也没办法蔓延开。 时间是解决一切问题的答桉，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的局面尤为合适，全副武装的时间管理局特工们入场之后，见到任何活物直接扣动扳机，无数条光线闪过，一尊又一尊被凝结了时间的凋像被机器人运往仓库之中。 第一波进攻的部队从传送门涌出的速度已经放慢了，人流高峰期过去之后，法师们不再供给传送门能量，截断了人流，让这一次作战告一段落。 “这就完事了？”幻影猫凯蒂不可置信的问道：“所以他们的大规模进攻就结束了？我们还没出手呢。” 金刚狼罗根走上前拍了拍凯蒂的肩膀说：“都这么久了你还没发现我们这个宇宙的风格吗？我们什么时候要锻炼被动挨打的能力了？” 幻影猫凯蒂缓缓睁大了眼睛看向罗根说：“你的意思是……” 罗根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转身走开去旁边的实验室当中打磨自己的爪子去了。 所有的变种人都看出这一战未免有点太草率了，指挥部没有集结，人来的也不全，计划只有一半，出力最多的还是骷髅架子，这哪有一点大决战的样子？ 看着幻影猫凯蒂颇有些不解的表情，X教授摇着轮椅走过来，笑眯眯的说：“别失望，孩子，你觉得这个世界敌人的强度真的值得我们倾巢而出吗？” 幻影猫凯蒂思考了一下，要是真的全力以赴，这些怪物恐怕还真不够看的，光是阿斯嘉德的光明神王，就能把他们噼的死去活来。 好吧，凯蒂想，起码法师发泄了不少，至于他们可能需要一些更有形有质的对手，而不是琢磨不透的疯狂。 “嘿！至尊法师找X教授去开会！”闪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X教授笑了笑转身离开。 X教授穿过基地的走廊来到了另一头的会议室当中，刚一走进去便看到了一个十分残破的机器人坐在偌大的会议桌中央。 “介绍一下，这位是火箭浣熊，时间管理局的特工捕获了星爵之后，从他的背上找到的那个宇宙仅存的一只机器动物，他们在他身上做了许多实验，彼得正在尝试修复他的机体。” X教授转头看去，发现彼得的确在摆弄一台机器，很快他走到会议桌旁，将那具残缺不全的浣熊骨架抱了起来放进了机器当中，然后开始敲敲打打，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骨骼变得更完整的机械浣熊被抱了出来。 “时间有点紧，我也没材料去准备彷生毛发，只能先这样了。”彼得拍了拍火箭唤醒的脑袋说：“来，试试看，你应该能动了。” 这只全身有一半骨架裸露在外的浣熊就像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一样，用一种极为迟钝的动作慢慢的爬了起来，使劲的咳嗽了两声，站在原地垂着头。 “怎么了？你的智能系统也受损了吗？但我刚才检查的时候，发现里面除了多了很多冗余数据之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彼得有些疑惑的看着火箭浣熊说。 “我没事。”火箭浣熊使劲的咳嗽了两声，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说：“只是如果你经历了这样可怕的事情，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欢快的起来。” “看来你的语言模块的确恢复了。”斯特兰奇走到火箭浣熊的对面坐下，并说：“那就跟我们说说吧，那个宇宙到底发生过些什么？” “已经发生过什么并不重要。”火箭浣熊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接下来说的事，你们最好仔细听。” “他们对于机器人完全不信任，因此我接触不到任何机密信息，但星爵可以，他已经完全疯了，嘴上没有把门的，所以就在来这里的大概一周之前我听闻了一个可怕的计划。” “咳咳咳……”火箭浣熊就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然后吐出了一个词组：“……吞星引擎。” “他们……他们……”火箭浣熊费力的喘了几口气，似乎还不适应自己完整的肺部结构，他原地坐下来，抱着自己的腿说：“他们利用银影侠捕获了行星吞噬者，你们应该知道什么是行星吞噬者吧？” “听说过，但不了解。”斯特兰奇回答道。 火箭浣熊睁大了眼睛，微微提高了语调说：“不可能，你们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肯定和吞星打过交道，他难道没有想吃过地球吗？” “他想吃地球，是不是得先通过阿斯嘉德？”彼得不解的问道：“那也应该是阿斯嘉德和他们打过交道，人类还是没离巢的雏鸟呢，和那些强大的存在没打过照面也是正常的吧？” “阿斯嘉德……”火箭浣熊发出了一声冷哼说：“看来你们这个宇宙的神族活得更长，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听着行星吞噬者的强大无可想象，而这群疯子抓住了他并改造了他，也就是所谓的吞星引擎。” “现在，在多角者的邪恶知识和钢铁侠的技术引导下，引擎已经完工了，据我所知，他们打算将引擎送入即将打开的宇宙断层，也就是另一个宇宙当中，那会带来无穷无尽的毁灭。” 火箭浣熊垂下眼帘说：“我知道你们根本没有任何义务去拯救另一个宇宙，但我必须得提醒你们，如果那个宇宙灭亡了，那你们……” “啪”的一声，火箭浣熊被吓了一跳，他一转头，看着刚刚拍完桌子的斯特兰奇义正言辞的说：“他们居然想用一个邪恶的引擎？去毁灭另一个宇宙？！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呢？王！通知卡玛泰姬所有法师，做好战斗准备！” “我去通知万磁王，待会在梦境基地碰面。” X教授点了点头说。 “那我去通知美国队长，让他集结复仇者联盟！”彼得转身就走。 “等一下！”火箭浣熊直接跳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几人说：“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我都说了吞星引擎很强大，他们打算把它放在另一个宇宙，你们居然还不赶紧直呼幸运？！” 斯特兰奇伸出了一只手，制止了火箭浣熊继续说话的意图，他用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火箭浣熊说：“我们怎么能看我们的兄弟宇宙遭此劫难而无动于衷呢？所有邪恶终将被绳之以法！” 说完斯特兰奇一甩法袍，昂首阔步的走出了门，火箭浣熊听到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彼得，定位一下那个宇宙的蜘蛛侠，让他用M'Kraan水晶给我们开门！” 后便是诸如“劝架，对就是劝架”之语。 火箭浣熊嘴巴张的零件都快掉了，然后他咬紧牙关暗骂一声，说道：“真不知道谁是疯子……你们等等我，我还有情报没说呢！” 微弱的烛光明灭摇晃，密密麻麻的触手攀援过墙纸，地上覆盖着难以言喻的黑色凝胶般的污渍，房间中央两个人影正在对峙，左边的那个是席勒，右边的那个是斯塔克。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还得从几天前说起，那个时候，斯塔克还在全天候陪伴席勒，并且试图弄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精神焕发。 这一天，斯塔克回到斯塔克大厦，准备以最快速度处理一下最近的工作，他已经驾轻就熟，因此不到一个小时就弄完了所有的待办事项往飞梭站台走去，准备继续前往地狱厨房。 佩珀跟在他的身后送他，主要是为了确保他真的走了，以防止他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搞砸更多工作。 而就在这时，一道通讯发送到了斯塔克的私人手机上，他在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童孔骤缩。 然后斯塔克转身就冲回了实验室，可就在他打算穿上机甲的时候，席勒出现在了实验室门口，他礼貌的敲了敲门，并说：“托尼，你的心理评估时间到了，你是打算在这里还是打算去疗养院？” “我有事，心理评估明天再说！”斯塔克头也不回的喊道。 “哦，所以你今天都没空了，是吗？”席勒故意拖了个长音，转身就往外走，斯塔克“嗖”的一下窜到门边，把席勒拽了回来，咬着牙说：“斯塔克永远都不会没空，你就在这呆着，哪也别去！” “那你先把心理评估报告的表格填完，然后我们要进行一次谈话，确保心理评估报告的准确性。” 斯塔克停顿了一下，总觉得席勒是故意的，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发现今天还真是他做心理评估的日子，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说道：“你能等我一会儿吗？就一个小时！” “那你这一个小时一定是没空了……”席勒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敢消失一个小时我马上就利用这一小时整个惊天动地的大活”。 斯塔克深吸一口气，看着席勒的眼睛咬着牙说：“我都说了，我有空！” “那么先填表格，然后再谈话。” “但我现在有事！” “那你就去！” “但你哪儿都不能去！” “那你就先填表格，然后再跟我谈话！” “我有事！”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旧日重临（完） 斯塔克和席勒隔着斯塔克大厦实验室的门框大眼瞪小眼，最后斯塔克低头踮了一下脚尖，伸出一只手撑着门框，看着席勒说：“我现在真的有急事！” “但如果你不通过心理评估，就什么事也没法做，就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你不是也同意了吗？”席勒不紧不缓的说。 斯塔克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收回了手，侧身给席勒让开位置，并说：“好吧，我先填表格，然后跟你谈话，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到五个小时不等。” 斯塔克刚碰到沙发的屁股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他嗖的一下窜了起来说：“怎么这么长时间？” “因为你从来不会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上次就谈了四个多小时，这次应该还是一样。” “我那是……”斯塔克露出了一个别扭的表情，然后把头撇向一边，皱起眼睛周围的肌肉说：“你知道我不习惯和任何人坦露心声，这与你的身份或职业没有关系，我只是单纯的……有心理障碍。” 席勒翘着腿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并说：“认为情感脆弱是弱小的表现，动容和落泪令人羞耻？” “和那无关，但随你怎么说，我们不能缩短一点这部分时间吗？”斯塔克把西装下摆撩起来，双手叉腰问道。 席勒坐在椅子上，伸手去旁边拿笔，并说：“几个小时之前，还有人说愿意提供全天候的陪伴。” “但是现在事情有变！” “那你就去啊，我完全可以把心理评估挪到明天，我不着急。” “但你不能……”斯塔克捂住额头，他知道，说教要是有用的话，他也不用主打陪伴了。 席勒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看着斯塔克说：“明明很着急，却什么也不能做的滋味怎么样？” 斯塔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席勒摊开手说：“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你想看着我，那就什么也别做，你想离开我就自由活动。” “你是故意的？！那不会是你……” “我知道，你和你脑子里的那个家伙一直想做点什么，和神明与这个宇宙的基本规则有关，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没想到今天让我碰上了。” 席勒的语调十分轻快，充斥着那种让斯塔克咬牙切齿的幸灾乐祸，而蝙蝠侠则在斯塔克的脑子里说：“你知道吗？我的那个宇宙当中也有一个家伙喜欢给人制造这样两难的选择。” 席勒伸出一只手，翻了一下手掌朝上并说：“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我们互不干扰，难道不好吗？” 斯塔克直直的看着他，然后走到席勒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盯着他的眼睛说：“席勒，我知道你肯定想办法钻了空子，但鉴于你现在精神状态还算正常，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你是在为自己凭空创造筹码吗？”席勒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说：“但你清楚，这招对我没用。” “好吧。”斯塔克展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攻击性，并说：“我现在真的有急事，所以确实没有功夫跟你在这耗，但你必须得向我保证，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绝不会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去做你的事，我去做我的事，我们互不干扰，怎么样？” 斯塔克盯着席勒的眼睛，席勒向后仰头说道：“我从不对朋友说谎，你大可以放心。” 斯塔克冷哼了一声说：“我再信你最后一次。” “不过我劝你也最好别做什么危险的事儿。”席勒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你脑子里的那个家伙可能会提供给你一些更为大胆的想法，但你最好别真的想去实现它。” “只有你会以身犯险，简直劣迹斑斑。”斯塔克反驳道：“而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不是个精神病人。” “你最好不是。” 半小时后，两人在吞星引擎的内部相顾无言。 “席勒！” “斯塔克！” 两人都提高了声调喊着对方的名字，在吞星引擎即将完工的中央操控室内大眼瞪小眼。 “你能别折磨我了吗？托尼！”席勒深深的皱着眉，抱着胳膊说：“我不就是想开着这玩意儿飙车撞死一堆人，然后嫁祸给癌宇宙吗？！这哪里危险了？！” “我以为你只是想把这玩意儿偷回去，结果你居然是想开着它去撞人？！这还不危险？！ ” “你搞错没有！你居然还好意思说你了解我？！我绕了这么大一圈会只为了偷这么个破玩意儿吗？！” “他还是没说全部的实话。”蝙蝠侠在斯塔克的脑子里语速飞快的说：“他故意用夸张的事实引起你的注意，调动你的情绪，分散你的注意力，这绝对不是他的最终目标。” “别闹了，席勒，我知道你绕这么一大圈也不只是为了开它撞人，快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席勒张了一下嘴，瞪着斯塔克，然后咬着牙说：“该死的！蝙蝠侠，你不能教他点好的吗？！” 斯塔克直接冲上前想要抓住席勒，席勒绕着实验台就开始跑，斯塔克一边追一边问：“你到底要干嘛？！” “你别追了！”席勒无可奈何的喊道：“我打算拿它去撞我们的宇宙！” “你为什么要撞我们的宇宙？！”斯塔克震惊的问。 “你打过台球吗？” 斯塔克停顿了一瞬间，然后惊恐的喊道：“席勒！ ！ ” 他站在桌边，一手撑着桌子不让自己倒下去，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眉心，闭上眼睛说：“你等一下！……你打算把我们的宇宙撞到哪儿去？” “我一个朋友那儿。”席勒理直气壮的说，然后他又补充道：“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永恒答应了让我帮他换个老板来着。” 斯塔克宛如一尊风化的石凋，蝙蝠侠的声音适时的在他心中响起：“我收回我之前的判断，你认识的这位席勒恐怕的确比我认识的那位更疯。” “你得知道，这是绝对有可行性的。”席勒还在很认真的解释着。 “虽然我们的宇宙会变成一个台球，但永恒和死亡会负责稳住宇宙结构，而吞星引擎将会被固定在我们宇宙的某个部分，这样我们的宇宙就从一座房子变成了一辆车，我们可以随意把它开到哪里，甚至可以围着大世界漂移过弯。” “同时当我们离开的时候，也依旧可以返回大世界内部，因为癌宇宙的死亡消失了，而我作为死亡的化身如果在这里被杀死，就能召唤我们宇宙的死亡，这样我们宇宙的死亡就能顶替癌宇宙死亡的位置，两个宇宙的死亡国度，就可以成为我们的宇宙和大世界之间的传送站……” “如此，我们宇宙的所有人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前往大世界并参与各种事件，并且完全无惧死亡，因为如果我们死了，还会是原世界的死亡来接引我们，会死回我们现在的宇宙，让我们撤出危险的战场，而不是像癌宇宙的那帮蠢货一样，在哪死在哪复活，连个安全的复活点都没有。” “这个宇宙将会作为独立于大世界之外的基地，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复活点，我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前往其他宇宙收集我们需要的资源，而不必担心因路途遥远、危险众多而畏首畏尾，不敢前进。” “那么代价呢？”斯塔克瞪着席勒的眼睛说，席勒刚要开口，斯塔克就打断了他说：“你应该清楚，你骗不了我，至少骗不了蝙蝠侠。” 席勒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微微扬起了下巴说。 “吞星引擎和我们的宇宙对接时，一定会产生难以抵御的力量冲击，这是来自宇宙规则的冲击，行星吞星者作为宇宙五大神明之一，本身可以承受这种冲击，但驾驶者很难活下来。” “我不打算拿灰雾硬扛，因为那会很让他痛苦，所以我会在冲击到来的前一秒自杀，放弃这具身体，回归死亡国度。” “灰雾其实并不是共生体，在他觉醒之后已不再需要宿主的身体，相反的，他可以为我重塑一具人类身体，我很快就会复活。” 席勒摊开手说：“就这样，没有任何损失，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斯塔克面部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看着席勒说：“你骗癌宇宙打开了通向我们宇宙的通道，本质不是为了让他们入侵过来，而是你潜入过去，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他计划的恐怕比这更多。”蝙蝠侠再次沉声说道：“继续问他，他一定还有别的目标。” 斯塔克盯着席勒的眼睛沉默不语，半分钟之后，席勒眨了眨眼说：“可真够难对付的。” “好吧，我的最终目标仍然是撞人，或者说，不是人，而是神。” “你要撞谁？” “加百列。” 斯塔克和蝙蝠侠一起僵住了。 “为什么？” 瞬间，斯塔克和蝙蝠侠同时在贪婪席勒的眼中，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冰冷和疯狂。 “因为，重启宇宙的人才是疯了……傲慢没脾气，我可不是。” 蝙蝠侠的声音瞬间响起。 “他没带灰雾，打昏他！” “来不及了。”席勒露出了一个冷笑，他罕见的掀起嘴唇露出牙齿，看着斯塔克说：“应该是入侵了仇杀者联盟终端的贾维斯，告诉了你吞星引擎的存在，所以你才急急忙忙的赶来这里。” “但他不知道的是，吞星引擎是靠思维操纵的，我通过另一些个体搜集到足够多的知识，并吞掉了吞星引擎之内多角者知识中的疯狂，思维接入程度已达到百分之百……抓稳扶手，车要开了！” 一阵剧烈的晃动之后，斯塔克感觉到了无可抵御的失重，这颗以神明制成的引擎正全速飞奔，且在转瞬之间便会一头撞上宇宙，并与之融为一体，成为船的桨、车的轮，另一场疯狂冒险的开端。 席勒被晃倒在地上，头撞在墙壁上，血从额头上流淌下来。 趁着他正在分心操作吞星引擎，斯塔克冲上前抓住了他，用自己的身体将他压在墙角，以防止失重让他飞起来，然后，他便听见席勒在他的耳边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既然你要‘陪伴’，那就陪我一起死吧。” 下一秒，速度快到空间开始模湖，斯塔克死死的抓住席勒，可脑内的声音却冷静的完全不像他。 “蝙蝠侠，说点什么。” “说什么？” “说你该说的，说这个宇宙不能说的，快！” 蝙蝠侠沉默了零点几秒之后，他上浮至斯塔克的意识表层，用一种严肃的表情说：“……因为，我是蝙蝠侠！” 黑暗的宇宙深处散发着微光的永恒神殿当中，正在沉睡的永恒忽然惊醒，他抬起头朝着宇宙发出震动的地方看去，然后震惊的喊道。 “那是什么？！ 他怎么……为什么他一个人的破坏比席勒入侵那次加起来都多？！ ！他是谁？！ ” “糟了！来不及了！”永恒咬着牙喊道，他左右一看，露出了痛苦又为难的表情说：“这根本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大不了我不重置席勒的记忆就是了！” 瞬间，永恒化作无数星辰，宽广的臂弯拢住宇宙，宇宙中的所有时间线开始倒退。 变种人退回基地、法师们回到卡玛泰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被清退、M'Kraan水晶通道关闭、属于这个宇宙的人和物全部被带了回来。 宇宙重启了。 卡玛泰姬的禅房当中，坐在斯塔克对面的斯特兰奇手指抚摸着黑色笔记本的封面，摇了摇头说：“那群孩子们的进步太大了，他们处理布朗克斯区的游行活动的手法确实不错。” “公布满大人的人体炸弹可能遍布区内的消息，利用人的求生意志，让他们不得不各寻出路，去参与那些提供住宿的培训班，稍显卑鄙，但十分有效。” “而我也没想到，阿斯嘉德科技博览会那天，满大人居然敢直接冲到主会场里，可真是不知死活。” 斯塔克露出了一个微笑说：“满大人挑起纽约事端的想法没奏效，还是只能躲在老地方。” “恰逢东方的那群神明开展交流活动，刚好路过他的地盘，把他追的上蹿下跳，他只能利用世界传送逃跑，结果受到空间干扰，直接传到了博览会场。” “那位拿着棒子的……斗战胜佛？居然一棒子把他打成了肉酱，可真是闹出了不小的乱子。” “好在一切都解决了，参会的地球少年英雄们也算是借此出了一次风头。”斯特兰奇用手轻轻摸了摸黑色笔记本的封面。 而斯塔克站了起来说：“好了，我今天还要去做心理评估呢，席勒应该下课了。” 斯特兰奇站起来送他，并说：“我总感觉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而且好像有点怪怪的。” 斯塔克垂下眼帘，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旧日重临了。” 来到神盾局特工培训学院的教室当中，斯塔克刚推开门就看到席勒走上教室的阶梯，逆着人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课上的怎么样？”斯塔克如常的问。 “还不错，以及……谢谢你。” “怎么了？” 在席勒抱紧他的一瞬间，斯塔克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然后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座满是雾气高塔的顶端。 斯塔克本能的朝脚下看，在高塔的下方，他看到了一颗巨大的行星吞星者头颅。 “托尼……”席勒的声音从斯塔克的身后传来，斯塔克转头盯着席勒。 看着席勒平静的面容，斯塔克开口说：“你知道我不会让你死，所以，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 斯塔克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疲惫，但他等来的却是一个拥抱，席勒闭着眼睛，在他的耳边说。 “纳尔可不够好，这才是你要的——真正掌控宇宙规则的‘神明实验体’。” “你……” “谢谢你的‘陪伴’。”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新阿卡姆（上） 或许是因为那短暂的晴天刚刚过去，乌云还没来得及完全合拢，因此哥谭的黄昏显得格外浓艳，所有哥谭人都没见过的金红色的夕阳光芒，沿着哥谭河一路向北来到靠近北区的荒芜小岛之上，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正在拆除的老旧围栏映照的闪闪发光。 工人们正在拆除老旧的护栏，将崭新的坚实的围栏立起来并重重地敲进地里，被翻开的泥土潮湿的味道和油漆味混在一起，没多一会就被海风吹散了。 这座饱经风霜的老旧疯人院终于还是迎来了新生，从哥谭北区西南部的本土搬到了哥谭北岸的一座小岛上，占地面积扩大了十倍不止。 仅仅一座普通的精神病医院是用不上占据一整座岛的，但新建成的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下辖精神疾病学、脑科学、心理学等分类的研究中心，同时这座岛上还有化学、低温学、植物学、人类生命学、机械动力学等等研究和实验室。 当然，它们的官方名称并不是科学实验室，而是“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病人交流活动中心”。 而刚刚翻修过一遍的阿卡姆疯人院为什么急急忙忙的搬家，还扩展到了这种程度，还得从席勒职业生涯的转折说起。 之前，席勒将自己在哥谭大学的教职暂时挂起，转而担任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主治医师，重新开始执业。 而布鲁斯对此的看法是——机会难得，是时候让席勒带着全哥谭精神不太正常的反派卷学术了。 于是，他就亲自动手，给所有的疯子们造了个大本营。 各种高科技实验室应有尽有，昂贵稀缺的实验材料取之不尽，就连人体实验的尸体材料都由黑帮提供，当日送达，保证新鲜。 为了搞实验器材和原料闹得鸡飞狗跳、为了违规的人体实验而杀人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蝙蝠侠用他的钞能力把哥谭所有反派都供了起来，只要能出成果，什么都好商量。 于是，继黑帮老大疯狂涌入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盛景之后，另一种壮观的景象出现了，哥谭市当中过于精神的邪恶反派们积极入院，但完全抢不上病房。 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当中，席勒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将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挂好，同时穿上白大褂，带上听诊器和记录本。 门外的护士从手中的文件夹当中拿出了一张单子递给走出门的席勒，并说：“教授，您今天负责一到二楼的查房，并有三个单独谈话，这是日程，您看一下有问题吗？” 席勒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日程表，从口袋上抽出钢笔签上字递回给护士，护士在下一个路口转向另一侧，而席勒则径直向前走向电梯。 新建的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依旧采用韦恩家族最喜欢的复古风格，深蓝色的壁纸配上棕红色的墙围，顶部用自然主义风格的石膏线装饰，壁灯彷维多利亚时期的烛台，除了电梯地面使用地毯之外，其他都是细菱形黑红色地砖通铺。 电梯四周的金属墙壁被涂成了奢华的金色，席勒正在观察壁纸上的花纹时，电梯轻轻一震，一楼到了，席勒走了出去。 在走廊上刚好与米勒太太相遇，看到席勒整齐的着装，米勒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席勒也轻轻点头回礼，两人擦身而过。 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除了建筑和设施规格更高之外，也变得更为专业，韦恩集团聘请了超过二十名经验丰富的精神科医师，他们有的是席勒的老同学、前同事，也有的是他的学生，同时也聘请了一批经验丰富的护士。 人员一多，自然需要标准化管理，包括医生守则、医护着装、时间安排、工作分配，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新建成的阿卡姆疯人院已经是一座现代化的精神疾病医院了。 也因此，席勒去更新了自己精神疾病医师和心理医生的执照，并在诊断和查房时穿着医生的服装，当然，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心理暗示和压力，在与病人进行单独谈话时不用。 查完房回来的席勒重新换上了自己的西装，就在他在扣扣子的时候，护士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并在门外说：“西恩尼斯先生申请在他的个人看护病房完成今天的谈话，如果您批准的话，我就去拿钥匙。” 席勒扣扣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护士打开了门，席勒看着她问：“罗曼·西恩尼斯？他的审判已经结束了？” “是的，谋杀罪等六项指控，做有罪但精神失常辩护，最后被判处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二十年监禁。” “他不在特殊看护病房？”席勒问。 护士摇了摇头说：“米勒太太说他只是个脾气暴躁的愣头青，用不着特殊看护，而且他的罪行也不够重，特殊看护病房没他的位置。” “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谈话，对吗？他的态度如何？”席勒一边整理领带一边问道。 “他说他是您的学生，很期待与您见面，同时他想知道布鲁斯·韦恩的动向，但我们都没和他说话。” 席勒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就对了，西恩尼斯可能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不要靠近他。” 再次乘上电梯，这次护士跟在他的身后并说：“你还有什么其他要叮嘱的吗？” 席勒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指的是，如果他是我的学生，你们是否应该给他一点优待？前段时间他指控我对学生精神虐待，让我差点丢了工作。” “正因我们知道，我们才想问是否要给他一点额外‘优待’？”护士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语调平静，席勒看着她的眼睛。 护士摇了摇头说：“这是疯人院潜移默化的规则，如果有病人很难搞，我们会足量给药，尽量不让他给医生和其他人添麻烦。” “是米勒太太交代你过来的吧？”席勒把头转了回去说：“待会我给你一张名单，名单上的人不要给过多的镇静剂，安定类药物也要尽可能少用，避免影响他们的大脑。” 电梯门打开，席勒推了一下眼镜说：“毕竟，出钱建新医院的韦恩老爷可不是做慈善，他们还有学术指标要完成呢。” 护士点了点头，领着席勒来到了二楼的一间病房门口，看护病房，顾名思义是需要有人看护的病房，也就是半个监狱。 许多精神病医院都会收容有罪但精神失常的罪犯，他们并不像其他病人一样住在多个床位，可以交流沟通、自由活动的病房当中，而是住在有铁栏杆、有守卫看守，需要定期谈话和检查的看护病房。 席勒走进去之后，整个病房被分为了两半，用高度到腰部的墙壁和上半部分的铁栏杆分隔开，房间尽头有一扇挂着锁的半人高的小门，用于病人平时进出。 房间里站着一名保安，看到席勒进来，他点了点头并说：“医生，登记表在那边，第一和第二页都需要签字，谈话时间不得超过两小时，时间一到我会敲门示意您，有任何意外情况大声叫我。” 席勒点了点头，在栏杆外的单人座椅上坐下来，保安出去之后，席勒站起来，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栏杆，并喊道：“罗曼？” 躺在房间尽头的单人床上的罗曼翻了个身，看到是席勒，他立刻就坐了起来，并冲到了栏杆边上，双手握着栏杆不停的摇晃大喊道。 “你果然没事！是不是布鲁斯·韦恩帮你脱罪的？！你关注他就是因为他足够有钱！能帮你解决各种各样的麻烦！你们都是这样！ ” 席勒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皮鞋微弱的反射着天花板吊灯的光芒，他平静的看着罗曼说：“护士告诉我，你很期待与我见面，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更有价值的事要和我说呢。” 罗曼像是忽然被噎住了一样，满腔的愤怒之火被一盆冷水浇灭，席勒起身拿起了登记表开始签字，同时低着头说。 “我并不在意你指控我，对于一个精神病患者来说，任何出格的行为都有迹可循，但对我来说，你教唆我的学生的举动依旧难以被原谅，而显然你也并不接受我没有因你的指控而被审判的事实。”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为难对方，我会把与你谈话的工作转给布兰德医生，约四十分钟的基础问话之后，你就再也不用见到我了。” “等等。”罗曼喊道：“你不能，你不能……你如此忽视我，就是因为我没有布鲁斯·韦恩那么有价值！但这根本就不公平，我难道不是你的学生吗？韦恩在学业方面也没有多么出色！” “是的。”席勒并没有否认，他依旧坐在原地，手搭在腿上说：“但出色与否也不是判别一个人的唯一标准，你的注意力过多的放在布鲁斯·韦恩的身上，忘记了当务之急是治好你自己的精神疾病。” “我没病！” “恐怕你的辩护律师不会喜欢你说的话。”席勒挺直了身体，把身体前倾，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说：“西恩尼斯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不是救世主，不会因为你因家庭暴力而导致人格创伤，就觉得自己有治好你的责任。” “你不是个医生吗？！” “是的，因此我明白我救不了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席勒像是完全失去了谈兴一样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西装的边缘，看着罗曼说。 “我会认真的对待其他病人，因为他们有才能和价值，西恩尼斯先生，如果你不让自己有足够的价值，那么恐怕，你在这里也待不久。” 席勒最后一句话的语调沉到了谷底，试图给罗曼一些暗示，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黑面具罗曼·西恩尼斯之前和缄默托马斯·埃利奥特一起指控席勒对学生进行精神控制和虐待，抛开这一点来看，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很有才能的人，至少不适合现在的哥谭。 布鲁斯已经全面接手了连环杀手的秘密沟通渠道，各种疯子和杀手们在报纸上频繁的交换有关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专门为天生疯子们提供的充沛的科研资源的信息，出身贫困的想进来奢侈一把，不差钱的也想进来高手过招。 个人看护病房意味着有更多的私人空间，名额更是弥足珍贵，如果罗曼不抓紧时间做点什么，很快就会有人让这个被浪费了的病房空出来。 席勒已经仁至义尽，他提前打开了病房的门，在罗曼的大喊大叫之中走了出去，对着保安点了点头，然后将视线落在了保安手上的报纸之上。 “医生，你要看报纸吗？”保安笑了笑，将手上的报纸递给了席勒，席勒想要拒绝，保安却摆了摆手说：“上班时间不让看报纸，您可一定要帮我瞒着米勒太太，我进去了。” 说完他把报纸塞给了席勒，席勒也没有再多做推辞，而是展开报纸看向头版头条上用加粗的文字写着的一条新闻。 “绷带杀人魔托马斯·埃利奥特于今日下午2时被捕，现已被押送至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关押，等候法律裁决。”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新阿卡姆（中） 科罗拉多州，丹佛，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7:00PM。 押送囚犯的囚车明亮的前灯在黑色的公路上照出一块明亮的弧形痕迹，随着光斑速度减慢并逐渐停下，持枪的安保警卫从监狱当中鱼贯而出，用手中的枪械指向囚车。 极为熟练的押解流程一步一步推进，直到一个身材强壮穿着拘束服的罪犯被推出了囚车，阿曼达·沃勒推开了监狱的大门，来到了警卫员的身后结果确认文件签字。 “给我盯紧他。”阿曼达语调冰冷的说：“据我所知，这个托马斯·埃利奥特没什么超出常人的能力，但你们绝对不要松懈，别忘了他杀了多少人。” 阿曼达嘴角紧紧抿着，语调之中有一丝真实的愤怒和悲伤，她的喉咙轻轻动了一下，并说：“联邦调查局的那群蠢货让他在调查过程当中越狱逃跑，而结果就是他手中又多了十七条人命。” “绷带杀人魔，真是好威风的名声。”阿曼达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在他被逮捕的时候，他刚杀了堪萨斯州南部的农场主一家，剩下的那个小女孩才十一岁，她永远失去了她的父母、祖父母和叔叔，成了一个孤儿。” 现场的气氛凝重的好像结了冰，警卫队的队长是个中年白人男性，他走上前拍了拍阿曼达的肩膀说：“我们的工作就是让他们付出代价，走吧，进入囚室之前，还有最后一道审核流程。” 装有囚犯的囚车和全副武装的警卫人员浩浩荡荡的进入监狱之中，而从大门向里看，这座监狱早已不复往日的寂静与黑暗，大部分的囚室之中都亮着灯。 为了确保自己多年以来的心血不要被毁于一旦，阿曼达最终还是对联邦调查局和国会作出了妥协，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也会接纳普通的连环杀手重型犯，而不是如以前一样，只要那些有特殊能力的。 这使这座监狱更接近普通的重型犯关押监狱，虽然依旧十分严苛，但不再毫无人性，囚犯们一天最多关押二十小时，拥有一小时的放松时间和三个小时解决个人需求和仪容仪表。 有赖于阿曼达曾经的设想，这座监狱本来是用来关押那些有超能力的罪犯的，所以安保措施比其他重型犯监狱强大了不止一个档次，联邦调查局清楚这一点，所以把所有难搞的囚犯都丢进了这里。 事实上，截至目前为止关押的效果很好，毕竟如果你的目标是关住一个力大无穷还能飞的怪物的话，那些受地球重力所困的普通人类就没那么难对付了。 办公室当中，阿曼达盯着警卫队队长霍格比斯的眼睛说：“我说，他必须得进严格关押牢房，安保等级为A级，再追加全天候监控！” 霍格比斯叹了口气，看着阿曼达说：“女士，您不能因为个人好恶就……” “他是个哥谭人！”阿曼达走上前死死的盯着霍格比斯说：“这还不够吗？” 霍格比斯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情，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说：“好吧，如你所愿，女士，但我们要尽量避免监控过度的质控，联邦调查局正等着我们犯错呢。” 阿曼达伸手揉了揉眉心说：“我比你更清楚，他们把一个又一个难缠的罪犯扔进这里，就是想让他们找麻烦的，相信我，我不会出错的。” 霍格比斯没说什么，在他走之后，阿曼达走回了桌子后面坐下，拿起电话拨打号码。 “喂？教授，你听说托马斯·埃利奥特已经被捕的消息了吗？是的，联邦调查局把他扔到了我这里。” “一如既往的，我需要他的全部资料，性格、心理以及行为方式，好让我能制定出行之有效的关押策略。” 阿曼达听到，电话那头席勒的声音被电话中的电流声削弱的更加轻薄。 “阿曼达，你觉得这真的可以长久吗？接手那些凶残难缠的杀人魔，指望他们曾经在我的联系人名单上，然后由我将他们的弱点提供给你，你再针对他们的弱点定制关押策略？” “但我现在只能这么做！”阿曼达的声音透露着深深的疲惫，她说：“这座监狱是我稳固地位的唯一指望，如果这群凶残的杀人魔注定要有一个坟墓，我希望是这座监狱。” “那就祝你好运吧。”席勒没有多劝，他挂上了电话，阿曼达则用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手指捂住了眼睛，低下了头。 自从囚犯越来越多，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也没有了以往奢侈的单人单间的待遇，即使是严格关押牢房也是四人间，只不过监狱的层高比较高，两张床在地面，两张床被固定在房间一半的高度，梯子完全分开，减少了产生冲突的可能性。 一个满脸缠着绷带的魁梧男人被推进了牢房中，他的整张脸都被掩盖在绷带之下，只有一只左眼露出来，那里面充满了残忍和疯狂，但能被关进这样的牢房里的罪犯，有谁不是残忍而疯狂的呢？ 绷带杀人魔刚一走进去，一个穿着背心、左臂有鲜艳的大丽花纹身的光头男人就站了起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绷带杀人魔，发出了一声冷笑，说道：“阿曼达那娘们怎么会让你带着满脑袋可笑的布条住进来？当初她可是把我的裤衩都扒光了！” 剩下的两个人，一个蜷缩在床上，另一个站在光头男人的背后，绷带杀人魔低着头走向自己的床，却忽然被人抓住了肩膀，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 他被摔到了地上，强壮的光头男人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看着他说：“我听说你是布鲁斯·韦恩那个阔老的狂热粉丝，还特意整容成了他，那可是个美人儿，我曾经向狱警要过两张印有他的花边新闻报纸爽了两次，怎么样，让我爽爽？” 就在光头男人狞笑着俯下身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脚踝处一阵剧痛，绷带下的一只眼睛冰冷的盯着他，指关节狠狠的凿进脚踝的脆弱处，光头男人痛呼一声，一条腿被使劲往前一拉，重心不稳，”砰”的一声侧翻倒地。 ”梆梆梆！” 狱警使劲的敲着栏杆，绷带杀人魔松了手，光头男人捂着一边的胳膊站起来，嘴里不断喷吐出脏话，用阴狠的目光盯着狱警。 满脸缠着绷带的男人什么也没说，沉默着爬上了床，靠在墙壁上不知想着什么，但光头男人邪恶又充满欲望的眼神从来没离开过他。 等到晚间的洗漱时间，光头男人和他的跟班率先被带了出去，另一个一直沉默的小个子动了动自己的身体，从上方爬下来坐到绷带杀人魔的身边，并说：“你真的、你真的和布鲁斯·韦恩长得一样？” 绷带杀人魔瞥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拉下了自己右侧脸颊的一段绷带，那后面没有光滑白皙的肌肤，只有一道可怕的伤口。 小个子被吓了一跳，无比低沉又沙哑到几乎听不清吐字的声音响起：“报纸上没说，我只是试图整容成韦恩，但手术被打断了。” 小个子闭上了嘴，在听到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的时候，他压低声音在绷带杀人魔的耳边说：“你最好别让‘大狗’知道你毁容了，否则他可能会从想上你变成想杀你。” 过了一会，被称作大狗的强壮的光头男人暴力的扯开了房门，冰冷的扫了一眼坐在门边的床上的绷带杀人魔，狱警敲了敲栏杆，示意剩下两个人戴上手铐去洗漱。 绷带杀人魔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狱警不满的皱了一下眉，但没说什么，挥了一下手里的棍子，让小个子自己出去了。 狱警不在，大狗和他的同伴又站了起来，朝着绷带杀人魔的位置逼近过去。 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席勒的办公室当中，乔纳森百无聊赖的把手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撑着脸颊说：“说真的，我非得和那个猪头用一个实验室吗？他卫生条例执行的一坨屎！用完东西也不归位，真是太烦人了。” 坐在桌子对面的席勒正在认真的写着资料，他头也不抬的说：“要不你就去和隔壁的傀儡师一起，就是那个喜欢玩尸体的家伙。” 乔纳森立刻缩了一下肩膀说：“算了吧，只有那个喜欢剥皮的女人才能忍得了他，他们两个简直绝配。” 乔纳森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那个叫扎坦娜的女孩来找过我，让我帮她分析一种她所谓的魔法药剂的成分。” 席勒挑了一下眉毛，乔纳森用一种犹豫的语气说：“你觉得她怎么样？” 席勒头部保持不动，只是抬起眼皮看着乔纳森说：“你指哪方面？专业水平你得去问布兰德，我不懂魔法，至于性格方面……和几年前的布鲁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知道吗？”乔纳森换了个手撑着脸说：“我挺遗憾错过布鲁斯的，他是个好的研究对象，珍惜而不可复制，我觉得扎坦娜也有这种特质，而且她正处于十分好骗的时期，就像当初的布鲁斯。” “如果你指的是像我和布鲁斯一样互相折磨四年的话，那大可不必。”席勒继续把注意力放回了他的资料上。 乔纳森却撇了撇嘴丝毫不在意，很显然他也不是来征求席勒的意见的，他的心中早有主意，在他走之前，席勒依旧一边写一边说。 “那个冒失的姑娘可能是需要一些改变，但她背靠神秘学界，血统古老，身份高贵，你要是搞砸了，可别怪我把你扔出阿卡姆。” 乔纳森冷笑了一声说：“血统古老，身份高贵，布鲁斯难道不是吗？” “我怎么了？”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席勒抬头，乔纳森回头，同时把目光落在了布鲁斯的身上，然后同时皱起了眉。 布鲁斯有些不明所以，手臂的肌肉紧绷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了，大步走到了席勒面前的办公桌上，并将一份文件放在了席勒的面前。 席勒拿起了文件，低头扫过一眼。 “你要转回心理学系？”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新阿卡姆（下） “我应该告诉过你，你已经被除名了吧？”席勒放下文件，抬眼看着布鲁斯说：“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教课了。” “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当教授了呢。”布鲁斯说道，可乔纳森却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笑声，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你该不会觉得是因为你吧？当然不是！他教了你四年都没辞职。” 布鲁斯微微皱起了眉，乔纳森把身体转回去了，说道：“因为他的办公室的碎纸机坏了。” 布鲁斯看向席勒，席勒继续低头写字，并说：“这意味着，我必须得让我从学生那里收到的可怕的学术垃圾留在我的办公室过夜，与此相比，我更愿意为全哥谭的疯子提供一些心理治疗方面的援助。” 乔纳森疯狂的大笑起来，幸灾乐祸四个字已经写在了脸上，但席勒完全无动于衷，他终于写完了手头的资料，抬头看着两个人说：“没什么事就走吧，我还有预约的病人。” 乔纳森一边笑，一边把一只手搭在了布鲁斯的肩膀上，布鲁斯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腕，乔纳森动作灵活的把自己细瘦的胳膊抽了回来，耸了耸肩说：“走吧，大富豪，我给你讲讲那台可怜的碎纸机到底是怎么坏的。” 乔纳森和布鲁斯离开之后，席勒注视着房门久久无语，直到门铃再次被按响，席勒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和领带，走上前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男一女。 “晚上好，弗里斯夫人，再见到你很高兴。” 席勒和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的女人轻轻的拥抱了一下，女人笑着说：“叫我诺拉就好。” “好的，请进吧。” 席勒扶着门侧身让开位置让诺拉和维克多走进来，维克多打量着席勒的新办公室，似乎是在找寻落脚之处。 “来这边吧。”席勒端着托盘走到了沙发区，把水壶和水杯放在桌子上，而维克多则扶着诺拉的背，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自己才走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你说再见到我很高兴，但我是第一次见到你。”诺拉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弱，在脸上却依旧挂着微笑，她继续说：“但我对你的声音很熟悉，在很多实验室的夜晚都是你陪着维克多，我记得你们聊天的每一句话。” “我的荣幸，女士。”席勒将水杯放在了诺拉的面前，并说：“重新获得行动能力的感觉如何？” 诺拉并没有表现的非常兴奋，她只是抿了一下嘴，然后说：“我感到有些困惑。” “因为现在的医学水平看起来并不像是能治好你的病的样子？”席勒虽然是在推测，但语气却很肯定。 于是诺拉的困惑转变成了担忧，她看向席勒说：“医生，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我的丈夫为了能够复活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维克多微微的睁大了眼睛，他抓着扶手的手紧了一下，然后看向席勒，席勒依旧面无表情，他看着诺拉说：“他做了很多研究。” “医生，你不必骗我，我也是低温学家，我很清楚，即使低温实验室当中的那些器材全都发挥了它们的作用，也不足以让我像现在这样用一种我完全没体会过的方式控制我的肢体行动，这根本就不是低温学或神经学的范畴。” “女士，有些事情没必要搞得那么清楚。”席勒微微低下头，把小臂撑在膝盖上说：“你的病有了一个完美的治疗方案，你恢复了行动能力，可以与你的丈夫长相厮守，这对任何人都好。” “但如果我的丈夫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不管他是为了谁，我都绝不能接受！”诺拉的目光很坚定，她看着席勒说：“要是为了我的话，我宁可再躺回去。” “女士，我钦佩您的正义感，并且向您保证，维克多绝对没有做任何不义之事，您不必心存顾虑。” 维克多的手指渐渐松开了，诺拉也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这简直是个奇迹，我到现在还有些不能确定我是否是在做梦。” “那么今夜或许是确定这一点的好时候。”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你们应该拥有的是烛光晚餐，而不是心理治疗。” “我们只是想来看看你。”维克多开口说：“我觉得我们团聚的第一时间，最应该做的就是来见你。” 维克多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但席勒领会了他的意思，他站了起来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并说：“看也看完了，正好今天科波特餐厅的分店开业，我去打电话给它，为你们两个预定位置。” “真的不必了，医生，你为我们做的太多了。” “就当是你们替我去捧场吧。”席勒不由分说的走向电话，维克多坐到了诺拉的旁边，紧紧的抱住了她，诺拉把头靠在他的胸口长出一口气。 布鲁斯从阿卡姆医院离开之后，开车返回了韦恩庄园，只是从围墙大门到正门的这一段路，他走的很慢，看到阿尔弗雷德在门口迎接他，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但却并不温馨，而是显得有些亢奋。 阿尔弗雷德帮他脱下外套，布鲁斯活动了一下肩膀，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带，然后听到背后一阵风声传来，他本能的向侧面一躲，“砰”的一声，一个黑影扑到了沙发上。 “杰森，你完蛋了！”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另一个小小的身影如龙卷风刮过，“嗖”的一声跳上沙发，掐住了前一个身影的脖子。 杰森挺身一跃，摆脱了哈莉的钳制，右手向侧面一抓，抓起抱枕丢到了哈莉的头上转身就跑，还边跑边骂：“你这个该死的女疯子！我没空陪你闹，我还要写作业呢！” “只知道学习的呆瓜，把我的棒球还给我！” “我没拿你的棒球，是提姆拿了然后栽赃到我头上，你这个该死的蠢货！” “你说谁是蠢货？！” 两个孩子你推我搡打成一团，哈莉毕竟曾经是中产阶级的孩子，和杰森这种天天打架的孩子王没得比，她发现自己打不过杰森，便“嗖”的一下窜到了布鲁斯的背后。 杰森有些上头，追着她一个抱枕扔了过去，抱枕直直的砸在了布鲁斯的脸上。 布鲁斯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他低吼道：“够了！” 可杰森和哈莉根本没理他，两人你追我赶，越跑越远，跑出了正厅，钻进了后花园里。 布鲁斯刚迈步，就听见楼上传来了一声呼喊：“布鲁斯，你回来了！我这有道题要问你呢。” 他一抬头，看见迪克正冲他招手，布鲁斯转头看了一眼花园里打闹的杰森和哈莉，深吸了一口气，走上楼梯看向迪克微笑的说：“什么题？让我看看，我帮你解。” 可迪克却愣了一下，他抬眼看着布鲁斯，有些茫然的说：“你帮我解？你为什么要帮我解？” “你不是不会吗？” “但你帮我解就成了作弊了，我的意思是你给我讲明白我自己做，走吧，我们去卧室里。” 说完，迪克伸手拉着布鲁斯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他在书桌旁边坐了下来，然后给布鲁斯搬了把椅子，只不过他房间当中的两把椅子都是给青少年坐的，布鲁斯这个成年男性坐进去有些挤挤挨挨。 布鲁斯皱了一下眉，强忍着腰部的不适，他看向迪克的作业说：“哪道题？我给你讲。” 迪克指了一下作业本，布鲁斯看了一眼，发现是一道很简单的数学题，他的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简略的说了一下步骤，可迪克又指了一下下一道题，布鲁斯又只能接着给他讲。 迪克连续指了五六道题，布鲁斯忍不住说道：“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吗？！”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语气重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的意思是我今晚还有些事，你先自己做，我回来再跟你讲。” 迪克露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可布鲁斯已经站起来走到门边了，迪克转身看向他，问：“你有什么事儿？” 布鲁斯手扶着门框停顿了一下，转身看向迪克，用一种神秘的语气说：“这个城市还有很多的正义等着伸张，不是吗？” 迪克愣了一下，咂吧了一下嘴说：“哦，你要去当蝙蝠侠了，那你去吧，我自己做。” 说完他就转身回去了，布鲁斯却因为他的态度微微一愣，但没想太多，他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另一个小男孩坐在沙发上，布鲁斯感觉自己的额头隐隐作痛。 “嘿，布鲁斯，你要出门了吗？” “是的，我要去……”布鲁斯拖了个长音，却什么也没说，坐在沙发上的提姆却眨了眨眼说：“你要用车吗？要是不用的话，我就带爱莎去兜风了。” “你要开蝙蝠车？” 听到这个问题，提姆皱起了眉说：“对啊，你忘了吗？爱莎只喜欢蝙蝠车。” “但你……”布鲁斯又停顿了一下，但还是挥了挥手说：“算了，随你吧，我去一趟地下室，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说完布鲁斯颇为急不可耐的朝着地下室的门走去，他还没走到一半，“砰”的一声，大门就被撞开了，克拉克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拉着布鲁斯的胳膊就往外走。 “快，布鲁斯，十万火急！一周前给你拍的那张照片角度有问题不能用，赶紧穿上蝙蝠盔甲，我们再去楼顶补拍一张！” 布鲁斯瞪大了眼睛，他还没等反驳，另一个身影也冲了进来，黑发的公主拽住了布鲁斯的另一只胳膊说：“布鲁斯·韦恩，你什么记性？！不是说了今天去基地吗？你知道你有多少工作没做吗？我和哈尔等你等到海枯石烂！” “戴安娜，你放开他，他必须现在补拍照片，不然就赶不上明天的头条了！主编会骂死我的！” “是你的那个破花边新闻重要，还是地球的安全重要？！”戴安娜吼道。 “但是地球现在没有危险，而我要是交不上照片，我就有危险了！” 克拉克说完一扯布鲁斯，布鲁斯发出了一声本能的痛呼，可戴安娜也不甘示弱，把布鲁斯往自己那边扯，并说：“我先和他约定的，所以他应该跟我走！” 就在这时，大门处又传来了“砰”的一声，满身寒气的托马斯·韦恩走了进来，对着布鲁斯吼道。 “布鲁斯·韦恩，你简直是韦恩家族的耻辱！你居然被你的大学教授除名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这就是蝙蝠侠的生活吗？（上） 戴安娜拉着克拉克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似乎完全不想参与到这场家庭伦理剧当中。 “我今天去找席勒教授，希望能够转回心理学系，但可惜，他已经不在哥谭大学任教了。” 布鲁斯看着托马斯解释道，可托马斯却冷冷的盯着他，语气中满是怒火：“我说的是，之前你怎么会让自己被除名的？布鲁斯，就算我和玛莎这么多年以来缺乏了对你的教育，但你难道连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吗？” “在我读书的那个年代，只有犯了非常大的错误的学生，包括但不限于进行谋杀、强奸和绑架等恶性犯罪的人，才会被自己的大学教授除名，你到底做了什么？！” 布鲁斯张了一下嘴，但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托马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你最好别指望有人会为你的行为负责，自己去摆平你的教授，最多一周时间，让这件事像没发生过一样，否则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大学的教育履历对我来说也……”布鲁斯提高了声调想反驳，可刚说到一半就被托马斯打断了，托马斯上前了一步，表现出压迫的姿态。 “布鲁斯！” “我不想谈这个！” “那我们就来谈谈你的那辆兰博基尼拖拉机！什么样的地还要你开着兰博基尼拖拉机亲自去种？！” “我……” 布鲁斯本能的想解释，可他突然低下了头，语气迷惑的重复了一遍：“兰博基尼……拖拉机？？？” “多的我就不说了。”托马斯伸手拍了一下沙发的椅背，恨铁不成钢的说：“迪克的班主任跟我说，你在一年之内给他转了六次学校，并且没有哪怕一次去参观过他的宿舍，一年一共开了三次家长会，你还缺席了一次。” “杰森学校的足球教练找了你两次，但你完全忘了他跟你提到过的杰森在运动方面的才能，甚至错过了给他报名这个季度的少年足球俱乐部的机会。” “上周末提姆的父亲举办的亲子冲浪活动你也没去参加，他到现在都不认识超过十个同龄人，你还完全忘了他说要给韦恩庄园的图书馆添置一系列的侦探书籍的事，还是康斯坦丁帮他买的。” “还有爱莎，上周我陪她去了一趟幼儿园才知道，你居然和她的感统训练老师没见过面！她居然是打电话给还在洛杉矶的赛琳娜，才知道爱莎明年就要上小学的事。” “布鲁斯·韦恩！”托马斯又叫了一遍布鲁斯的全名，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和玛莎教养你的时候有这么不上心吗？这几个孩子没有一个参加了三个以上的俱乐部，没学过礼仪，不懂如何交际，每天在韦恩庄园里闲逛！” “他们本应该跟同龄的孩子一起去天文俱乐部观星，周末去踢足球，举办读书会，在马场照料小马驹，哪怕是聚在一起打打电子游戏呢？” “迪克就这样过了几年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上学就是回家写作业，他都已经上中学了，甚至都没有去过夏令营！” “任何一个韦恩家族的孩子都不应该遭受这样的虐待！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你不称职的程度！” 布鲁斯又张了一下嘴，捏紧了拳头，提高了语调说：“但我不可能每天围着这些事打转，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会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好！” 托马斯抱着胳膊冷笑了一声说：“说的好像这几年以来你没把时间花在这些事上，其他的事就做得很好了一样！那你是怎么被你的教授除名的？” “我是个成年人了，我不需要你来教导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布鲁斯也紧紧的捏着沙发的靠背说：“少来管我！” 托马斯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啊，你以为我很乐意管你吗？你能管好自己最好——但别用我挣来的钱！” “我会冻结你所有的银行卡，阿尔弗雷德，给我们的韦恩少爷收拾行李！” 说完，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沙发椅背，冷冷的看了布鲁斯一眼转身上楼，布鲁斯僵在了原地，好像不敢相信自己都已经二十岁多了还是会被家里限制消费。 阿尔弗雷德走上前拍了一下布鲁斯的背说：“为了维持韦恩集团的现状，弥补公司亏空，韦恩老爷已经连续加班三天了，工作上的劳累可能会使人的脾气变得暴躁。” “而且有一点他说的不错，爱莎小姐明年就要上小学了，您带她看好学校了吗？” “我不想管这些事！”布鲁斯烦躁的一挥手，躲开了阿尔弗雷德给他披外套的举动，朝着地下室的门走去，并说：“我现在就要去地下室做实验，任何人都别来打扰我。” 说完他就冲进了地下室当中，并把房门使劲的关上了，看着他的背影的提姆眯起了眼睛，转身朝着花园走了过去。 来到地下室的布鲁斯看着空空荡荡的地下室里零散的几台设备愣住了，他大步走向最近的档桉柜，开始翻找里面的资料。 第一格抽屉里放了一堆白纸，第二个终于有一些写着文字的资料了，但大部分都是车床部件的保修说明，第三格是一些常见的工具，第四格倒是有手写笔记，布鲁斯拿出来一看，是心理学论文的废稿。 再去翻架子上的东西，除了已经落灰的小零件之外，就是死沉死沉的备用蝙蝠车轮胎、蝙蝠车引擎盖、大大小小的雨靴和涉水服，以及一大堆的塑料袋。 地下室的角落当中有用迷彩布盖着的一些军火，但大多数都是市面上常见的枪械，甚至连子弹都没备全，而另一个角落还有一个涂装鲜艳的儿童滑梯的部件，上面有两排牙印。 布鲁斯走到了机器旁边，把机器打开之后，发现只是最基础的操纵机床的设备，机床打开之后也没有异状，但从齿轮摩擦的声音可以听出机器已经很久没开了，缺少润滑油，再这样下去肯定是要磨损部件了。 除此之外，整个地下室就什么也没有了，布鲁斯站在地下室中环顾四周，抿着嘴显得很不满意，很快地下室的门打开了，阿尔弗雷德端来了热茶，而布鲁斯转头对他说：“蝙蝠车呢？我要出门一趟。” “在后院呢。” 没等阿尔弗雷德说完，布鲁斯就冲上了楼梯，径直的来到了后院，然后就明白了，地下室里那一堆蝙蝠车的零件到底是干嘛用的。 停在后院的蝙蝠车只有两个轮胎，左前轮和右后轮不翼而飞，前引擎盖也消失不见了，引擎盖之下复杂的车机结构就那样暴露在雨水当中，旁边还扔着扳手和螺丝刀。 布鲁斯走过去发现了更多伤痕，前保险杠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完全歪掉了，车屁股更是直接缺了一大块，即使以哥谭的交通状况来看，这车也不是能开出门的样子。 布鲁斯伸手去拉车门，“滋啦”一声，强烈的电流爆发了出来，一道喊声从树后传来：“嘿，布鲁斯，你干嘛？你忘了自己给车门加装的电机安全系统了吗？” 杰森从树后跑了出来，哈莉跟在他身后，他们两个刚想从布鲁斯身边穿过去，布鲁斯就抓住了杰森的肩膀，看着他问：“其他车子呢？” “什么其他车子？”杰森有些茫然的问道。 “韦恩庄园里就只有这一辆车吗？我指的是，我的车太多，我可能忘了把它们停哪了。” “车太多？”杰森眨了眨眼，抬头看向布鲁斯说：“你忘了你把你的那些豪车都卖了吗？那天来收购的商人还很可惜来着，毕竟有些车全球只有一辆，但你还是把所有的都卖掉了。” “你看，我就说这个阔老会后悔的。”哈莉看着杰森说道：“他应该把那辆粉色的‘水晶鞋’留下，那可太酷了，我还没来得及坐它兜兜风呢，他居然就把它卖了！” “所以我现在没车开了？”布鲁斯的语气当中隐隐约约含有一种怒气，杰森却毫不在意的耸了一下肩说：“你可以打个车，或者让那个卡车司机来接你，反正你这么晚了出门，肯定也是去东区。” 布鲁斯皱起了眉说：“我去东区干嘛？我要去郊外的蝙蝠洞一趟，我有实验要做。” 哈莉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说：“但你现在又进不去蝙蝠洞，九点以后不是有儿童锁吗？或者叫……论文锁？” 杰森哈哈的笑了起来，哈莉瞪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我想起来某个人文法作业还没写完，要我把你上周写的那篇被文法老师称作是哥谭文学瑰宝的作文念一遍吗？” “杰森！我们说好了不提这事的！”哈莉尖叫道。 两人又打打闹闹的跑开了，布鲁斯站在院子里感觉有些茫然，忽然一阵风从他头顶掠过，穿着蓝黑色相间的制服的迪克轻巧落在了他的面前。 “我作业写完了，去兜一圈吗？” “我现在需要一辆车！”布鲁斯努力收敛起自己眉宇之间的怒火，他对着迪克强调道：“我需要一辆车去我想去的地方，我现在没空陪任何人过家家！” “现在韦恩庄园里的确没车。”迪克耸了一下肩说：“好吧，我去打电话叫的士，那你今晚还去不去东区了？” “东区有什么？”布鲁斯诧异的问。 “没什么，只是那个卡车司机和大鳄鱼经常约你晚上出去吃烧烤打牌，你今晚要是还去的话，老规矩，十串牛腱多要辣椒，再来一份羊小排，要包装上有蓝色海浪的那家，他家的肋排没有肥肉，我可不想长胖。” 说完，迪克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走进大厅里拨号去了，过了一会儿，一辆的士停在了韦恩庄园的门口，布鲁斯走上了车，刚关上车门，司机就热情的问：“去哪儿，先生？” 布鲁斯给了他一个地址，然后便闭口不言，司机倒是很热情的一直在给他讲哥谭之中的各种新闻，可布鲁斯完全没心情听，到了地方之后，他给了一些小费就下了车。 找到了蝙蝠洞真正的门，布鲁斯自己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密码”。 “快去写论文！” “本时间段不可用。” “……那什么时间段可用？” “密码。” “快去写论文！” “本时间段不可用。” “那什么时间段……他到底什么时间段不写论文？！”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这就是蝙蝠侠的生活吗？（中） 第二天清晨，布鲁斯和他的行李一起被扔出了韦恩庄园，托马斯亲自扔的，以至于阿尔弗雷德也没拦住，好在，托马斯还不算太绝情，他上车之后摇下车窗，看着站在路边的布鲁斯说。 “你妈妈在布里斯大街还有一处旧宅，是她结婚之前备嫁的地方，在爱莎上小学之前都别回来了！一个月之内花光十五亿美金……看见你我就心脏疼！” 说完车窗被摇上了，车子一熘烟的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而布鲁斯还沉浸在托马斯的最后一句话中，他像是傻了一样喃喃自语道：“一个月花光十五亿美金……” 布鲁斯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一包行李，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他直接走开了，来到了马路的对面，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再次前往蝙蝠洞。 计程车到达目的地，布鲁斯看着周围荒芜的场景，脸色逐渐冷了下来，用目光紧紧盯着后视镜，但半晌之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还是掏出身上仅剩的现金付了车费。 来到蝙蝠洞真正的大门之前，布鲁斯再次说出了密码，这次大门终于打开了，蝙蝠洞内满满的设备和武器，布鲁斯急不可耐的走了进去。 蝙蝠战衣、蝙蝠镖、蝙蝠通讯设备，最深处还有一台蝙蝠战机，布鲁斯逐一摸过去，然后又走到了最前边，拿起了一套蝙蝠战衣的部件准备换上。 等他把厚重的外衣都脱掉，开始把蝙蝠战衣往身上套的时候，他发现衣服的尺码不对。 这一款蝙蝠战衣的尺码太大了，而且不是那种胖瘦的大，显然这款蝙蝠战衣应该是为了身高比他更高的人定制的，腿甲根本无法扣到正确位置，而如果太往上的话，勒的膝盖无法自由活动。 好在，这里的蝙蝠战衣不止一种，布鲁斯挑了一款看上去设计的比较紧凑的战衣，而在往上穿的时候，他发现这款战衣又太瘦了，他起码得减掉二十公斤才有可能穿得上。 布鲁斯看着面前的这一排蝙蝠战衣默然无语，然后他又看向柜子里的蝙蝠镖，蝙蝠镖倒是没什么问题，大小适中，唯一的问题是，这东西本身就不是很适合用作武器。 蝙蝠镖上没有任何精确制导装置，也就是说，蝙蝠侠是纯靠技巧把这根本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的玩意扔出了几乎百分之百的精确性。 布鲁斯拿起了一枚蝙蝠镖捏在手中，手腕发力想要扔出去，但还没等脱手，“唰”的一声，虎口的下方就被割了一条口子。 他低声骂了一句，把沾了血的蝙蝠镖扔到了一边，转而去看挂在墙上的枪械。 武器柜当中放了很多样式古怪的枪，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外星人的坟墓里刨出来的一样，布鲁斯打开了武器柜，拿出了其中一把，然后就发现它们和蝙蝠镖一样，枪没问题，就是完全不符合人体工程学。 一个只有两只手的正常人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把枪端稳，一只手扣在扳机上的情况下，还能同时摁下枪身上的六十多个按钮。 把枪扔在一边，布鲁斯又去看那些古怪的大机器，机器也很好，按钮崭新，部件整齐，但问题在于它们没有一个能开得了机。 蝙蝠洞里的每一个机器平均有两百多个按钮，没有任何一个按钮上面写着它的职责，一个机器有几十个不同的插口，地上有无数条线，墙壁上有不知凡几的能源枢纽，所有接口和枢纽旁边又有花样繁多的开关。 这里不是人类工业文明皇冠上的明珠，而是被现代化机械设备发展遗弃的角落。 在所有现代工业设备都在尽可能的简洁化、智能化的今天，蝙蝠侠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一条完全相反的发展路线，堪称是原始的、保留了自然风貌的、人与环境和谐共生的蝙蝠朋克工业风。 蝙蝠洞当中还有很多房间，布鲁斯挨个推门去看，但里面都什么也没有，他不信邪的继续深入，最后看到了那辆巨大的蝙蝠战机。 就在这时，布鲁斯突然听到蝙蝠洞的门口有动静，他警惕的回头，却看见戴安娜走了进来，看到布鲁斯之后，戴安娜叹了口气说：“抱歉，你父亲发火的时候，我和克拉克先离开了，我担心他连我们一起骂，这是很有可能的，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我和克拉克说好了，今天白天你跟我去工作，晚上帮他补拍照片，不过新闻发布晚了一天，他肯定是要挨老板的骂了。” “你在这里正好。”戴安娜说着便飞了起来，在布鲁斯震惊的目光中，她飞进了蝙蝠战机，对着布鲁斯一偏头说：“上飞机，我带你去基地，还有很多活等着我们呢。” 布鲁斯刚想拒绝，一阵光芒覆盖了蝙蝠战机，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停顿了一下之后，走上战机，坐进了战机的驾驶位。 “系好安全带，你不用操作，我带你飞。” 大概半小时之后，戴安娜扶着吐的稀里哗啦的布鲁斯走进了基地当中，布鲁斯的余光恍忽之间看到了基地的窗外漂浮着蔚蓝色的地球。 “这是在哪？”布鲁斯上气不接下气的问，他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在戴安娜暴力的驾驶技术当中被搅晕了。 “基地啊。”戴安娜摊开手说：“我们为地球布置防护罩的前哨站，也是你的科研工作站，哈尔已经帮你把那些你说不方便在地球开展的实验项目的设备搬到这里来了，但你得先帮我们完成说好的工作。” 布鲁斯倚着墙使劲咳嗽了两下，他深吸了两口气，跟着戴安娜走到了实验室里，戴安娜抱来了一大摞的资料放在了他的面前。 当布鲁斯的眼神定格在资料上，一秒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出声喊道：“这是什么啊？！ ！” “地球防护罩的设计图啊。”戴安娜撑着脑袋在一旁摆弄电脑，头也不回的说：“哈尔已经把第一部分弄的差不多了，你快点把第二部分做完，我们就可以投入施工了。” “为什么……”布鲁斯像是被烫到了舌头一样，口齿都有点不清晰了，但他还是努力抑制住语调之中的激动，并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还是有点不理解这个项目的……” “你当然不理解，你对席勒的滤镜太重了。”戴安娜依旧头也不回，一边打字一边说：“我们必须得给地球弄一个防护罩，用来保护我们的宇宙。” “给地球弄防护罩是为了保护宇宙？” “不然呢，难道还能是为了保护地球吗？”戴安娜依旧在噼里啪啦的打字，说：“当然，某种意义上来说，保护好地球也是保护好宇宙，而一个防护罩可以解决这两个问题，别问了，快点工作吧。” “我……” 布鲁斯有些茫然的盯着面前的设计图，是设计图，但是完全没有图，是数据，但是完全没有数，只有一群很难形容的鬼画符在手拉手跳舞。 忽然一个浑身冒着绿光的身影出现，风尘仆仆的哈尔坐到了桌子旁，灌下去一杯水之后看着布鲁斯说：“你来了？第二部分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但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布鲁斯指着设计图上的一个单词问，不难看出，它的画风和其他的符号都不同，布鲁斯不记得人类有这样一个数学符号。 “哦，这不是你设计的情感光谱的符号吗？你当时想给我讲，但我完全没注意听，但你也不在意，说你自己看得懂就行，快点弄完，我们去喝杯咖啡。” 哈尔说完就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布鲁斯开始埋头翻看那些资料，过了一会，他终于受不了了，他把所有的纸都扬起来，然后使劲的捶了一下桌子，说：“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为什么蝙蝠侠会做这些？！” “难道不应该是拿着造价几亿美金的装备去打那些小混混，然后用韦恩集团花不完的钱享受人生吗？难道不应该是让哥谭变得更好吗？！” “布鲁斯！”戴安娜叫道。 “我不是布鲁斯！”布鲁斯怒吼道。 “我知道，但你听我说……” 布鲁斯愣住了，他的面容扭曲了一瞬间，刚想说“你们都是在耍我”，戴安娜就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布鲁斯只是个代号，也有可能你不是布鲁斯，但反正你们都是蝙蝠侠。” “只要是蝙蝠侠就能干这活，快别磨蹭了，赶紧干完赶紧走人，你晚上还得去帮克拉克补照片呢。” 哈尔也摆了摆手说：“伙计，我不管你是哪个世界的蝙蝠侠，反正你们都是超级天才，你手里的那堆图纸不就是蝙蝠侠花了大概一个小时弄出来的吗？相信我，只要这东西建成，对我们都有好处。” 布鲁斯本能的低头看向那厚厚的一沓资料，脸上露出了愤怒又羞窘的表情，可戴安娜却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说：“该不会，你其实没有其他蝙蝠侠那样的才能吧？” 哈尔站起来了说：“好吧，其实我们一共也就见过两个蝙蝠侠，一个年轻一点，一个老一点，他们接力完成了项目的第一部分。” “但我们确实也不能凭借这个就推断每一个蝙蝠侠都有这样的超高智商。”哈尔摇了摇头说：“你懂的，样本不足，你不懂这些也是有可能的。” 戴安娜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好吧，好吧，看来我们的工作又要推迟了。” 她从高高的吧台椅上跳下来，走到布鲁斯面前拍了拍他的脸说。 “好在你还有张漂亮的脸蛋，走吧，我送你回去，那群早就预定好观景台的小姑娘们还等着你准时出现呢。”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这就是蝙蝠侠的生活吗？（下） 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席勒的办公室当中，席勒从酒柜上拿下了一瓶雪莉酒和两个酒杯，他将酒杯放在了维克多面前，他一边倒酒一边问：“诺拉已经恢复了？她的情况怎么样？” “你昨天不是已经……哦，昨天那个不是你，你的另一个人格？”维克多端起酒杯眨了眨眼，接着说：“怪不得，哥谭大学实验室的时候你早就叫我的妻子‘诺拉’了，可你昨天居然第一反应是叫她‘弗里斯夫人’。” “抱歉，另一个我和你们并不熟悉，他可能忘记了诺拉不喜欢被人称作弗里斯夫人。” 维克多笑着摇了摇头说：“没关系，那只是因为诺拉非常不喜欢被人视为别人的附属品，她也的确不只是弗里斯夫人，而是一位同样优秀的低温学家以及一位好老师。” “实际上，我昨天去了一位朋友那里。”席勒端起酒杯，倚在一侧的沙发扶手上说：“你知道的，通过梦境世界。” “另一个我搞到了一份宝贵的实验样本，我的那个朋友正在紧锣密鼓的研究，他得到了一些研究成果，你要看看吗？” 说完，席勒站起来走向他的办公桌，并从办公桌当中拿出了一张纸，然后递给了维克多，维克多接过纸张看了一眼，然后皱起了眉。 那张纸上其实没有复杂的数据，一张纸百分之八十的地方都是空白，只有最中央的地方写了几行字，同样没有任何数字，甚至没有任何符号，只有一堆奇特的指代物和标注。 “这是一串密码吗？”维克多盯着那行字说：“它们可以破译成一些别的东西，不，不对，既然是你的朋友给你，那没必要设置密码。” “但从表现形式来看，这并不像是什么研究数据，不论是数学、物理还是化学，实验数据都非常严谨和精确，不可能这么简短，能够这么简短的，只有……公式？” 维克多的语调显得有些不确定，他一手拿着那张纸，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说：“这看起来有点像个方程式，但是并不完整，而且这上面指代的记号我完全看不懂，并不是现存的任何一种数学符号。” 维克多略作思考，将纸放在了桌面上，看着席勒的眼睛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种论调，人类目前为止无法破解的谜题，包括推算不出的化合反应、数学规律和物理学定则，其实都存有公式，只是人类现在还无法总结出来。” “在此基础上还有一种更为极端的论调是，所有人类现在无法总结出的公式，其实都可以归为一个公式，被称作‘宇宙真理’。” “我完全不赞同这种想法。”维克多摇了摇头，加重了语气说：“我会建议这么说的人去信上帝，因为这完全是在抹杀科学探索的可能性。” “如果人类从最开始就追逐唯一的宇宙真理，那么就不可能有现在百花齐放的科学界，正因我们在探索的过程中不确定前方有几条路，甚至不确定前方是否有路，人类才能在那些奇妙巧合的路口为科学打开新的可能。” 席勒点了点头说：“是的，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如果一个智慧物种生来便知道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都有同一个标准答桉，那么他们恐怕很难发展出多彩的文明，不确定性是人类的最大魅力，探索是科学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我要说的是。”维克多接着开口道：“你的那个朋友可能正是在探索人类未知的公式，现在也有不少学者正在这么做，但恕我直言，这不是一朝一夕，甚至可能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工作。” “如果这个人是蝙蝠侠呢？” 维克多捏着酒杯的手僵住了，他飞快的伸手将纸拿了回来，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那道方程式，半晌之后他说：“如果这是蝙蝠侠的成果，那么我愿意认为这条公式有一定的可信程度，但我需要时间才有可能看出一点端倪。” 维克多又缓缓的放下了纸，皱着眉说：“这与我已知的知识体系都不相符，如果要论证，时间恐怕要数以几十年计。” “但你有另一个蝙蝠侠。”席勒提醒道。 维克多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挥了一下另一只手说：“对啊，我有另一个蝙蝠侠！等等，这个公式其实不是我们世界的蝙蝠侠弄出来的？” 席勒点了点头，维克多放下酒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并说：“你说的有道理，只有蝙蝠侠才能理解蝙蝠侠，而他现在是我的研究生，我现在就去找他，组会提前三天开！” 说完，维克多拿着纸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而在他离开之后，席勒打了个电话叫来护士，并问：“罗曼·西恩尼斯现在在哪个病房？他的审判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护士点了点头，席勒站了起来将自己西装的下摆拉直，轻轻打了一下袖口上的灰尘，说道：“带路吧。” 两分钟之后，罗曼面无表情的坐在席勒的对面，他冷哼了一声说：“你不是说把我转诊给布兰德医生了吗？不是说昨天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吗？” “昨天的确是你见他的最后一面。”席勒靠在自己的椅背上，双手放在扶手上说：“但我希望你不要把今天变成你见我的最后一面。” “你什么意思？”罗曼烦躁的站了起来，说：“难道你还要一个人把我转诊两次吗？你就是来羞辱我的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现在不坐回椅子上，这可能会是你见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面。” 罗曼如同被一盆冰水浇在了头上，他看向席勒的眼睛，那里面只有冰冷和嘲讽，席勒语调十分平静的说：“再正规的精神病医院也难免出现病人发狂伤害自己的事故，不是吗？” “你想杀了我？！” “不是我。”席勒依旧平稳的坐在原地，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看着罗曼说：“你没发现你的保安经常看报纸吗？” 罗曼愣在房间中央，不知道席勒要说什么，席勒垂下眼帘说道：“你的保安曾经是内华达州臭名昭着的开膛手，送我进来的护士在她的老家安大略州被称为掏心恶魔，打扫你房间的清洁工丢了上一份工作是因为他在太平间打扫的时候奸尸，每天路过你窗前和你打招呼的园丁曾用园艺剪剪下了至少二十个人的头。” 罗曼微微张开嘴，两个嘴角向下耷拉着，眼球却好像要瞪出来了一样，看到席勒认真的表情和专注的眼神，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苍白。 “学术水平不精的连环杀手都被关到了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那些没人能抓得到的则全都来了这里，人满为患啊，先生。” 席勒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换了个姿势，然后说：“昨天护士小姐问我是否要给你一点‘优待’，你以为她指的是给你更多的药物让你保持安静吗？” “她只是在问我，让你永远保持安静之前，要不要多给你一点药，让你少受点罪。” 罗曼的牙关开始打颤，因为他回想起了更多的细节，他邻房的病人上周消失了，而他在半夜的睡眠时间闻到了一些血腥味，但早上却什么也没看见，而护士和保安都回答他，他的邻居只是出院了。 “这里是一个猎场。”席勒的声音带有一种虚无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蝙蝠侠给所有的连环杀手建立了一个猎场，这里是所有连环杀人犯的至高殿堂，所有能够逃脱追捕并弄到门路的选手，就拿到了入选名人堂的门票。” “这里只有猎手，没有猎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遵循着一条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的杀戮规则，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或者是因自己的兴趣而开启杀戮的狩猎。” “现在告诉我，西恩尼斯先生，你的杀戮规则是什么？” 罗曼浑身颤抖，他跌坐回了椅子上，抱住自己的胳膊，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他看向席勒的眼睛的时候，席勒眼中那种冰冷的平静却让他感觉到冷静了一些，于是他哆嗦着嘴唇问道：“什么，什么叫杀戮规则？” “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杀人？” “我……”罗曼深吸了几口气又吐出来，纷乱的思绪让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换个问法，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愤怒到想要杀人的地步？” 罗曼抬眼看着席勒，大概十几秒钟之后他才回答道：“别人无视我的时候。” 席勒点了点头说：“那么，记住这一点，当别人无视你的时候，你就去杀了他。” “你是在教唆我杀人吗？”罗曼不可置信的问。 “我只是在向你讲述这里的规则，如果你没有这么做，其他人就会明白你是猎物而不是猎人。” “但他们怎么知道我遵循什么规则？” “那就永远别让他们知道。” 席勒站了起来，而当他走到门边的时候，罗曼突然冲过来抓住了栏杆，看着他的背影问：“那你的规则是什么？你会因为什么而杀人？”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杀人。” 说完，席勒推开门走了出去，他朝走廊的左右看了看，在听到了一连串熟悉的属于米勒太太的脚步声之后，他重新打开门返回房间，直到脚步声消失，他才再次离开。 维克多的实验室当中，布鲁斯抬眼看着维克多的脸说：“你的意思是你要我破解这条……公式？” 布鲁斯继续低头去看那一连串的鬼画符，脸上露出了一个荒谬的表情，维克多目光发亮的盯着他说：“当然，一周时间应该够了吧？” “我……”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维克多回头发现自己的妻子诺拉站在门外，维克多刚想开口，诺拉就走进来，把一沓论文放在了桌面上，看着布鲁斯微笑着说。 “你上周交上来的论文我已经看完了，哦，维克多，你不介意吧？我有几个点想和布鲁斯讨论一下，尤其是他关于致密冰太空应用方面的看法，我认为这很具有前瞻性。” 说完诺拉看向布鲁斯说：“我认为你可以就这个方面深入探讨，先发一篇论文到《自然》期刊，然后我再帮你联系NASA的工程师。” “我没时间写论文。”布鲁斯皱着眉说。 “那你要去做什么？”诺拉有些好奇的问，维克多轻轻的拉了自己的妻子一下，说：“爱莎要上小学了，学校还没看呢。”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现在可以领着孩子去看学校，论文的初稿明天下午交，没问题吧？” 布鲁斯坐在原地，看着弗里斯夫妇的表情颇有些荒谬，还带着一丝茫然。 被孩子闹、被父亲骂、被冻结银行卡、被拉去加班，现在还要加上被教授追着要论文。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蝙蝠侠的生活吗？？？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操纵的研究（一） 狭窄的监狱通道当中，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那并不是因为这里电力供应不足，纯粹只是为了让囚犯无法好好休息，这样就没有精力闹事了。 每天一个小时的放松时间会在晚饭之前，因为午餐只提供很少的餐食，而晚饭的时间又比较晚，这会大部分的囚犯都已经饥肠辘辘，可以很好的避免他们有足够的体力去打架。 狱警用手上的警棍敲了敲栏杆，这里的每一名囚犯都能听懂所有敲击节奏的暗语，每个牢房里的囚犯都站成一列，两名狱警从走廊尽头的楼梯上走下来，用手里的钥匙挨个打开房间门，四人为一组带去放风场地。 在《人权法桉》当中，犯人们放松的时候是不可以佩戴手铐和脚镣的，但佛罗伦萨大监狱性质特殊， A级安保等级的囚犯在放风时间也要佩戴可以放电的电子脚环，这是防止某些有特殊能力的囚犯突然发疯残害普通人。 但就特殊能力囚犯和普通囚犯一起放风的这种规则设置来看，阿曼达恐怕巴不得特殊囚犯突然发疯，把这里的连环杀人狂全弄死，然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开枪处决他们，但可惜的是，大部分人还是惜命的，目前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还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暴动事件。 轮到绷带杀人魔所在的这间囚室的时候，本来，绷带杀人魔的床位靠门最近，所以他应该站在第一个，但大狗挺着胳膊把他挤到了一边，冲他吹了个流氓哨，然后稳稳的站在了第一个。 绷带杀人魔站在侧面，并没有排成一列，狱警十分不满的用警棍不停的敲击护栏，站在最后一位的小个子伸手拉了他一下，把他拉到了自己前面，然后低声说：“你最好听话，你的脚上还带着能放电的脚环呢。” “放风的时候跟我来。”绷带杀人魔说。 小个子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他刚想说什么，站在第一位的大狗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杀意，小个子吞了一下口水，什么也没敢说。 四人陆续被带出房间，在来到放风场地的第一时间，大狗对着队伍最后的两个人做了个侮辱性的手势，然后昂首阔步的走向了另一群人。 绷带杀人魔没有转头看小个子，只是自顾自的来到了放风场地的边缘电网下的一个石墩旁边，小个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似乎生怕自己慢一步对方就要发狂。 两人蹲在了石墩旁边，小个子不停的吞着口水说：“你不应该得罪大狗的，他专干贩卖器官的活儿，他活捉了两个联邦调查局的成员，疯狂的折磨他们，然后把他们的心脏和肾拿走了，所以他才会被定为A级危险人员，联邦调查局恨透他了！” 小个子又有些惊惧的往场地最南侧看了一眼，那里聚集着许多五大三粗的壮汉，胳膊上和背上全都有鲜艳的花朵纹身，还有一些脸上纹着骷髅的图桉，他接着说：“看到了吗？那是墨西哥帮，在每个重型犯监狱里都臭名昭着，得罪了他们可没好果子吃。” “你是得罪了他们才被弄到这里来吗？”这是绷带杀人魔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小个子缩了一下脖子说：“我要是得罪了他们，还能有命到这里来？” 他的视线扫到了墨西哥帮右侧约一百米的地方聚集的一群人，绷带杀人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看起来也是个帮派的聚集地，小个子语调哆哆嗦嗦的说：“他们也是南美帮派，只不过干的是贩毒的活儿，我就是得罪了他们才被弄到这里来的。” 小个子一回头就看到了绷带杀人魔满是红血丝的一只独眼正冷冷的盯着他，小个子退后了两步，声色俱厉地说：“我知道你杀了很多人，但在监狱里没有帮派就是被欺负的命，你已经得罪了大狗，墨西哥帮不会放过你的！” 而绷带杀人魔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我是个哥谭人。” 小个子就像忽然被冷水浇透了全身，他狠狠的打了个哆嗦，牙关不停的发颤，词句在颤抖之中被切的细碎：“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找我？” “你不是被排挤过来的。”绷带杀人魔的语调依旧很冰冷，还暗含着一种威胁，并不是那种带有暴力因素的威胁，而是不要让我和尸体说话的威胁。 “他们需要一个人往这边送毒品。”绷带杀人魔的独眼盯着小个子的脸，说：“所有的重型犯都想要烟和毒品，这就是你能在大狗手下活这么久的原因。” “求你了！”小个子崩溃的说：“也不是我想这么干的，但他们需要一个不起眼的线人，要是让一个强壮的刺头来干这活的话，那个叫阿曼达的该死的娘们儿不会放过他的。” “你叫什么名字？”绷带杀人魔又问。 “你叫我吉米就行。”小个子使劲甩了甩头说：“原本我在边境线上干偷渡，结果那天有两个想不开的警察来找事儿，我就把他们都杀了，可没想到被我的一个手下拍了下来，他是联邦调查局的线人，证据确凿，我被判了七十年重型监禁，不得假释。” 绷带杀人魔仅剩的那一只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他沉默的看着吉米，吉米只能叹了口气说：“我宰了不少肉猪，哦，就是那群偷渡客的尸体，被联邦调查局给翻出来了，早知道就不把他们埋一起了。” “你杀了多少人？” 吉米抿着嘴说：“我干这行快二十年了，不长眼的和拖后腿的还少吗？起码我能给他们个痛快，要是落到那帮器官贩子和毒贩手里更有他们受的。” 吉米叹了口气，看着绷带杀人魔说：“说说你吧，老实说，哥谭人能被抓进这里还是挺罕见的，那个鬼地方联邦调查局都进不去，不少被联邦调查局追捕的罪犯都想跑到那里，你为什么要跑出来？” “避难。” 绷带杀人魔只回答了一个单词，但却引发了无数的联想，吉米用略带探寻的目光看着他，并试探的问：“躲仇家？” “不，躲我的老师。” 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席勒的办公室当中，维克多倚在床前的沙发上喝了一口酒，说：“……你也得理解他，当时他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制服你的手段了，西兰花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限制措施。” “当然，我当然理解。”席勒端着酒杯坐在了沙发上，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说道：“我完全不介意他专程跑到堪萨斯州请了一位农业专家，再联络另一位革命斗士来到遥远的墨西哥，买了一辆兰博基尼拖拉机，在一位公主、一位魔法师、一位低温学家和一位植物学家的辅助之下种出了一整片田的西兰花，然后把我丢到了田地中央。” “呃……”维克多有些心虚的用酒杯挡住了嘴，并说：“说真的，是你给我纳米控制器的这个行为有点吓到我了，当然，我也没想到布鲁斯所说的限制措施还真的是西兰花。” 席勒把西装口袋里的方巾拿出来重新折叠，用手指压平上面的每一丝褶皱，语气轻描澹写的说：“是的，我也没想到，他在这方面的想象力可比他在论文创新性方面的思维要活络的多。” “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再转回心理学习，他明知道自己刚刚闯完祸。”维克多的语气又轻快了起来，他把身体向席勒的那一侧倾，手肘撑在扶手上看着他，说：“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诚恳认错并请求原谅的表现吧。” “他最好是。” 席勒把折好的方巾放回西装口袋当中，用手调整了一下露出的方巾角度，双手扶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子旁边，用手指按着日程安排，低头一条一条的查看，并接着说。 “我衷心的希望，即使我不在哥谭大学，这所学校也从未停止前进的脚步，尤其是在各个学科的学术成果方面……” 维克多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露出了一个假笑，放下酒杯对席勒伸出一只手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办公室的门，然后以最快速度来到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病人交流活动中心，找到了低温实验室，冲进去之后拿起了里面的电话，对着那头咆孝道。 “布鲁斯，快点过来！你的论文打算什么时候交？这周不出成果，咱们两个一起倒大霉！ ！” “什么，你没车？那就开飞机啊！……你没有飞机？那你就去造一架啊！你连蝙蝠洞都进不去？那就回家造……你被赶出家门了？！” 拿着电话的维克多长叹一口气，他伸出一只手对着电话那头说：“听着，布鲁斯，我们对于席勒的紧急限制措施相当行之有效，但现在到了付出代价的时间了！” “如果我们不能在席勒的怒火继续到顶点之前拿出足够多的研究成果，那我立刻把你转回心理学系，你自己看着办吧！” 哥谭大学的实验室当中，布鲁斯拿着电话听着那头的忙音一头雾水，他刚放下电话，“砰”的一声门就被打开了，一个长发女生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对着布鲁斯大喊道。 “布鲁斯！你之前说的研究能在哥谭生长的植物的课题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那个女生抓着头发说：“都怪你那该死的紧急限制措施！席勒教授约我周三早上一起在餐厅吃饭，到那时候，我要是拿不出来研究成果，就死定了！ ！” “砰”的一声，刚被关上的门又被撞开了，一个红发的青年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说：“布鲁斯，方舟反应炉的接口搞好了没有？！阳光重临哥谭人文影响的社会学论文已经晚了一周了，再不交我就死定了！ ！”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操纵的研究（二） “你为什么要躲你的老师？” “因为我之前对他采取了一些紧急限制措施，并且行之有效。” 绷带杀人魔用一连串复杂的词汇成功的让几乎没读过书的吉米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但他还是看着绷带杀人魔说：“看起来，你的老师脾气不太好。” 绷带杀人魔没有再回答他，而是就地坐了下来，背靠着电网之下的石墩，偏过头去看聚集在一起的帮派。 整个监狱当中分为大概四个派别，吉米所说的器官贩子和毒贩其实都属于墨西哥帮，或者说是边境帮，这个帮派的罪犯以拉丁裔为主，大部分都是在边境线上从事各种各样的违法犯罪活动，并且有过极为恶劣的谋杀或处刑执法人员的行为才会被关到这里。 还有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囚犯是典型的白人至上主义者，也就是新NAZI，他们大多是实行恐怖主义或者是搞爆炸桉入狱的，而他们与对角线上的另一群人怒目而视，那是黑人帮派，多数成员也是被指控恐怖主义行为或是恶性抢劫和屠杀。 还有一群人很奇怪，他们看似像一个帮派，但彼此距离很远，身上没有纹身，看起来也不是很强壮，可吉米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却迅速的滑开了，绷带杀人魔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他问：“那些人是谁？” “他们？他们是这座监狱最早一批服刑犯。”吉米压低了声音，他凑近了一些，坐在了绷带杀人魔的边上并说：“大部分都是连环杀人犯，但不知为何，他们好像彼此认识，形成了一种松散的组织。” “这些人一般不牵涉到帮派活动当中，也没人理他们，不过我遭到过边境帮的警告，尽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你要是想躲过边境帮的报复，也可以试着和他们联络。” “他们是怎么联络的？” 吉米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每个帮派的联络方式都是绝密，因为一旦让狱警知道了联络的暗号，那么一定会有人倒霉的，谁要是敢说出暗号，谁就死定了。” 绷带杀人魔绷带之外的那只眼睛眨了眨，像是若有所思，可这个时候一道阴影从侧面覆盖过来，绷带杀人魔一偏头，看到了大狗带着几个拉丁裔走了过来。 大狗还没开口，绷带杀人魔就把头转了回去说：“你应该知道在放风场动手有可能会被取消终身的放风时间吧，你判了多少年？” 大狗举起的拳头捏紧了，他朝着旁边吐了口唾沫，蹲了下来，一只手重重的按在了绷带杀人魔的肩上，并说：“你给我听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你特殊，因为你能带着这一头的布条进来服刑，但没人知道你特殊在何处，我猜你和阿曼达那个娘们儿脱不了干系。” “你觉得我会像个莽夫一样揍你一拳吗？那我就不会被关到这座监狱里来了。”大狗把头凑近了绷带杀人魔的耳边，并说：“能进到这里的一定都是数次逃脱制裁的聪明人，在监狱里想找一个人的麻烦，可不只有揍他一顿这一个方法。” 大狗的笑声中满含恶意，绷带杀人魔只是偏过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大狗又伸手使劲的拍了拍绷带杀人魔的肩膀，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用餐的时候，绷带杀人魔就发现，监狱里许多人看他的眼神变了。 他走到了吉米所在的桌子，在平静的迎接了旁边几桌狱友极为不友善的目光洗礼之后，他坐了下来，一边吃着毫无味道的炒蛋一边说：“大狗是不是说了什么？” 吉米又把头低下去，用圆滚滚的眼睛左右看了看说：“监狱里已经传开了，你长得和布鲁斯·韦恩一模一样，还用那张漂亮脸蛋爬了阿曼达的床，所以才有现在的优待。” “你得知道这触犯了监狱里的两个禁忌，一个是长得漂亮，一个是和高层有染，前一个让人垂涎，后一个让人厌恶，现在，想干掉你的可不止大狗一个了。” 绷带杀人魔只是平静的垂下眼帘说：“也包括你吗？” “我……”吉米被噎了一下，看着绷带杀人魔那只独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喉结，用一种上不来气的声音说：“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室友，包括那群毒贩，他们，他们让……” “让你想办法把我弄过去给他们爽爽？” 绷带杀人魔用了一个很粗鲁的词汇，吉米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他说：“你听起来可不像是会用这种词儿的人，不过无所谓了，的确被你猜中了。” “他们让你怎么做？” 绷带杀人魔注意到，在他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吉米的眼神本能的瞥了一眼上衣口袋。 吉米有些为难的用手指点着勺子的柄，他微微把身体向后仰，看着绷带杀人魔说：“你应该知道，你杀不了我，我们都有电击脚环，而这个监狱的每一处都有监控，就算你能找机会重伤我，也没机会杀了我。” “你接近我并对我示好，就是为了说这个吗？”绷带杀人魔用勺子翻了一下贴在餐盘上的海带说。 吉米的表情立刻绷紧了，绷带杀人魔不疾不缓的说：“我猜，你以前很少求人，都是那些偷渡客求着你高抬贵手，你做的太明显了。” 吉米的表情沉了下去，他有些愤怒的说：“我也不是非得找你…” “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说完之后，绷带杀人魔沉默着不说话了，而这显然给了吉米很大的压力。 “我的确认识阿曼达。”绷带杀人魔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吉米的心房：“我现在也能联系得上她。” “求你！我的妻子和儿子正在被追杀！”吉米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他说：“我为大人物顶罪，但他根本没想让我们一家活下来，我得出去！” 绷带杀人魔的手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他说：“你想越狱？” “不，我要翻供！但我没有任何门路请来律师，也不想再等待重审的日子里无声无息的消失，我必须得离开这里！” “你给谁顶罪？”绷带杀人魔问道。 吉米把头偏到一边，带着哭腔叹了一口气说：“偷渡是一个产业链，你明白吗？我充其量只是无数条狗链末端的一条狗，一旦有人来查，握着链子的手就把一条狗扔出去，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和两个死了的警察待在一起了。” “他们经过了惨无人道的虐待，我看见的时候就吐了，但下一秒FBI就冲了进来，他们拍了照片，我没有任何说话的机会，没有任何人为我辩护！” 吉米除了没有流眼泪之外，几乎已经是在哭了，他说：“他们该死的挖出了他妈的一百七十多具尸体！那是整条线路上这几年以来所有的死者，全算在了我头上！陪审团连问都没问，直接把我扔到了这里！” 绷带杀人魔盯着吉米颤抖的手说：“所以，实际上你杀了多少人？” 吉米的喉结动了动说：“也有十几个吧，我的生意不算太好，敢走线的人都不好对付，我和我老婆一起顶多也就对付一两个人，前年我们两个布置陷阱杀了一伙闹事的，大概有五六个吧，那已经是最多的一次了。” “你又有什么可翻供的？”绷带杀人魔又问。 吉米抿着嘴瞪着绷带杀人魔说：“我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这是我获得重审机会的关键，如果你要杀了我，那我就会把它带进坟墓。” “相信我，知道它对你也没好处。”吉米看着绷带杀人魔诚恳的说：“你不懂这一行的门路，无法举证细节，也不可能靠它脱罪，这只对我有用。” “那我又为什么要帮你？”绷带杀人魔用勺子的边缘切碎炒蛋，并说：“难道是指望你出狱之后来接济我吗？” “我知道如果你认识阿曼达，那你一定可以在这里过得很滋润，但你就没有什么在乎的人了吗？” “我杀死了我的父母。”绷带杀人魔的第一句话就让吉米的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他接着说：“指控了我的老师，蛊惑了我的同学，逃亡过程中杀死了二十五个无辜者，包括七十多岁的老人和刚出生三个月的婴儿。” 吉米吞了一下口水，说：“好吧，那、那你有什么其他的需求吗？我可以，我可以尽量想办法。” “你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麻烦吧。”绷带杀人魔用一只独眼撇了一下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这边的一群人，吉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后明显的打了个哆嗦。 “或许、或许他们对你的兴趣只是一时的，我可以告诉他们，你其实已经毁容了，这样他们就不会再让我来对付你了，这也算是我展现合作的诚意了。” 绷带杀人魔只是发出了一声冷哼便沉默了下来，之后在整个早餐过程中都不发一语，吉米数次想开口，但又都为那冰冷的目光所慑而未能出声。 吃完了早饭，全员回到牢房，而吉米刚坐下，就被大狗领着他的另一个跟班堵在了床上。 “你要和那个怪胎一伙儿，对吗？吉米，你的态度告诉我，你就是这么决定的。” 大狗和他的跟班封锁了床铺的两侧，吉米只能蜷缩在最里面的角落，他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说：“当然没有，大狗。” “难道你想说你谁也不帮？”大狗冷笑了一声，一把抓过吉米的领子把他拖出了床，然后扔在了地上。 吉米发出了一声痛呼，狱警敲了敲栏杆，大狗扬声说道：“没事，我只是和我的狱友讨论一下他的人生态度。” 狱警安静了下来，吉米露出了一个绝望的表情，他抱着胳膊发抖着说：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我们都有电击脚环！” “是啊，脚环只是限制我杀了你，但没说我不能把你打个半死，或者干脆把你操个半死。” 吉米发了疯似的想往角落跑，但直接被大狗粗壮的手臂抓住了腿拖了回来，大狗拍了拍手，冷笑着说：“你以为要是你受伤了就能进医务室躲起来吗？我可不会让你骨折的。” 说完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他的同伙从床上拿起来了一个枕头，大狗踹了吉米一脚，直接把枕头按在了他的脸上，吉米拼命挣扎，在他喘气的间隙，他用求救的目光看向绷带杀人魔。 “你在指望你的救世主吗？他现在可是自身难保了。”大狗回头看了绷带杀人魔一眼，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可另几人都没想到的是，绷带杀人魔只是用那仅剩的一只眼睛冷冷的注视着房间中的闹剧，完全没有要阻拦的动作，看起来甚至不想发表看法。 直到大狗开始扯吉米的裤子，绷带杀人魔也没有出声，吉米发出了一声极为惨烈的叫声，狱警终于又敲了一下栏杆，大狗松手了。 他朝着吉米的脸脱了口吐沫说：“这是你犯的错，明天给我搞一包好货来，不然你就会失去一只你的耳朵，懂了吗？” 吉米像是已经完全被吓傻了一样，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过了一整夜，而在他的注视之下，绷带杀人魔在床上睡得很香。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操纵的研究（三） 第二天晚上，吉米失去了一只耳朵。 监狱里没有任何锐器，所以大狗是硬生生的把吉米的耳朵咬了下来，并且嚼碎吐在了他的面前。 吉米疯了一样的哀嚎，但狱警似乎也不想惹墨西哥帮的人，或者说，阿曼达授意他们不必管这群普通人罪犯的死活，所以吉米除了两声敲栏杆的响声之外，什么也没听到。 绷带杀人魔就坐在自己的床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看着吉米崩溃哭嚎，不断的咒骂着一切他能想到的人名，然后僵硬的蜷缩在角落，似乎已经完全麻木了。 “这小子运气很好。”大狗翘着腿在床上说：“边境上和一个大麻商人混了个脸熟，刚一进来就混进了那帮毒贩里，得到了这份在A区送货的美差。” 大狗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他的好运气到头了，那帮毒贩的头儿黄金手指名要你，还给了他一些好货，让他放到你的水里，真他妈浪费！” 说完，大狗又看向绷带杀人魔说：“如果你是第一次进监狱，听好了，不管你是不是长得和布鲁斯·韦恩一样，或者你毁没毁容，现在你的名声让你只能找个靠山，不然除非你能不吃饭不喝水，否则迟早有一天得栽在这儿。” “我已经栽在这儿了。”绷带杀人魔回答道。 大狗却眯起了眼睛看着他说：“你该不会没打算出狱吧？你不想活了？” 绷带杀人魔什么也没说，转过身继续睡觉，大狗狠狠的咒骂了两句，但也没再说什么了。 监狱里有一类人最难搞，那就是无牵无挂、甚至连命也不想要了的人，他们就像定时炸弹，万一在你面前爆炸了，你就很有可能因此而加刑。 虽然这个监狱当中的人不加刑也很难活着出去，但他们起码想在这个监狱里活下来，去和一个心存死志的人拼命，显然是违背生存准则的。 在接下来的一天清晨，犯人们前往洗漱，绷带杀人魔走到了吉米的旁边，吉米愤怒的盯着他，就好像不敢相信绷带杀人魔怎么还会来找他一样。 “你有多余的牙刷吗？”绷带杀人魔问道。 “你这个该死的魔鬼！”吉米用俚语骂道。 “比起大狗，你更恨我？”绷带杀人魔的语调当中含有一些好奇，但并不沉重而是很轻快，他转头用独眼看着吉米说：“即便你知道，站在我的角度不惹大狗才是对的，不救你是理所应当，但你还是会生气。” “我失去了一只耳朵，你都不知道那有多疼！”吉米咬着牙说。 绷带杀人魔却一边洗着自己的牙杯一边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吉米被噎住了，他撇向绷带之下隐隐约约露出的伤口，他吞了一口口水，说道：“当时你可以……” “我不可以，我自身难保。” “可你和阿曼达……” “那种情况下我联系不上她。” 吉米用力的捏着自己的牙刷说：“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来安慰我？满足你没救我的愧疚心理？” “我没有那种东西。” 吉米又感觉到后背一凉，面前的人和他可不一样，他杀人是为了生计，而这个满脸布条的怪胎很可能纯粹是为了满足嗜血的欲望。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问你了，你有多余的牙刷吗？” 吉米把目光落在了绷带杀人魔手上的那只牙刷上，他不禁诧异的问：“你自己不是有吗？除非牙刷弄丢了，否则他们不会再给你一支的。” 绷带杀人魔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边挤牙膏一边说：“你知道吗？只要是直径小于眼眶，长度和牙刷差不多的柱状物体，就能通过颅骨上眼眶的洞直达大脑。” 吉米惊恐的张大了嘴，他几乎要尖叫出声，他瞪着绷带杀人魔说：“你想杀了……” “你到底有没有多余的牙刷？”绷带杀人魔就好像不耐烦一样，他说：“我不能来这里不到一周就弄丢一只牙刷，会被怀疑的，你要是还想找我办事，那就想办法藏起来一支，然后交给我……大狗不会为难你太久了。” 吉米的手已经哆嗦的端不住牙杯，他的胸膛不停起伏着，直到所有人都洗漱完毕回到牢房，他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 吉米好像沉入到了一种思绪当中，以至于没能在大狗叫他的时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大狗似乎把这视为了一种反抗，而他绝不允许这个房间当中有人反抗他，他直接抓起了吉米的脖子，把他的头撞在上铺的床沿上。 顿时，吉米头破血流，他倒在地上的时候，大狗踩在他的背上说：“你他妈的真以为你和那群大麻贩子认识就能给我脸色看？婊子养的！” 说完，他又把吉米从地上拎了起来，像打沙包一样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吉米的鼻梁就骨折了，他向后歪倒在墙边，大狗又是一脚踢过去，他的脚踝瞬间就肿了起来。 吉米又哭又叫，狱警终于还是受不了了，他走了过来使劲敲了敲护栏说：“别闹了！” 过了一会，医务人员把吉米带走了，但吉米回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显然，这里的医务室只处理流血，像软体骨折和瘀伤这种需要一定技巧才能处理的伤势，他们可没那个耐心去弄，而大狗显然非常清楚这一点。 吉米回来的时候，大狗正对着绷带杀人魔掰拳头，揍吉米并不能让他完全的发泄自己的暴力情绪，而绷带杀人魔只是作出反击的姿势，肌肉紧绷冷冷的盯着他，似乎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就在两人一触即发的时候，吉米回来了，大狗立刻就放弃了攻击绷带杀人魔的举动，转而继续去折腾吉米。 大狗不是第一次入狱，所以他能很清楚的分辨谁是软柿子，绷带杀人魔不是特别魁梧，应该还是个青年，但从他的肌肉痕迹就能看出，他常年经受训练，防守的姿势也很专业，大狗虽然体型和身高都占优势，但真打起来也容易受伤。 相反的，吉米的体型比绷带杀人魔还要小得多，而且没什么肌肉，完全就是个普通人，之前要不是他和毒贩熟络能弄来一些违禁品，大狗早就对他下手了。 但现在，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没必要再留情面，在监狱里要是手下留情，反而会让对方看轻自己，作为监狱里的常客，大狗很懂得如何折磨自己的一个对手然后去威慑更多的对手。 第二天，当一瘸一拐、鼻梁骨折、牙齿也被打掉了两颗的吉米出现在食堂当中的时候，所有人看向大狗的眼神都更为畏惧。 而吉米只是哆哆嗦嗦的坐在食堂的角落狼吞虎咽的吃饭，每一个人走过他的时候，他都会哆嗦一下。 当绷带杀人魔坐过去的时候，吉米抖的更厉害了，绷带杀人魔问他：“你给我弄到牙刷了吗？” “没，没有，我没敢。”吉米不敢看他，把眼睛撇向了一边，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看向绷带杀人魔，说：你真的会杀了大狗吗？最多两秒钟时间脚环就会放电……” 绷带杀人魔就好像十分不耐烦一样，语速飞快地说：“对你们这群蠢货来说的确很难，让你们杀个人就像要了命一样，非得找个打磨好的锋利的武器。” “你们根本就不明白，人体脆弱的就像是薄薄的瓷片，面对他，抓住牙刷的刷头，从下至上朝着眼眶使劲捅进去，然后一拧，这还需要两秒钟？你们这群该死的蠢货，毫无头脑的虫子……” 吉米惊恐的注视着对面就好像犯病了一样的绷带杀人魔，听着他用极为快速的语气絮絮叨叨的说什么“火烧”、“开膛”之类的词。 吉米最终还是没能抑制得住自己的恐惧，端着盘子飞快的逃离了绷带杀人魔的桌子。 他杀人只是为了赚钱，而显然，还有另一群疯子把它们理解为了艺术，就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吉米吃不下饭，提前回到了牢房，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床单上还粘着的耳朵的碎片，隐隐作痛的伤口，他摸向自己的腰间，在自己裤子腰带的内部摸出了一把藏起来的牙刷。 他的手紧紧的攥着刷头，胳膊的肌肉紧绷的像是癫痫发作一样不断抽搐，他咬紧牙齿，让气流从牙齿的缝隙中进出，把咒骂的词语切成碎片。 突然，他像是惊醒了一样，手忙脚乱的把牙刷藏回了自己的腰间，“当啷”一声，门开了，大狗和他的跟班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可没想到的是，绷带杀人魔紧跟在他们后面，大狗对绷带杀人魔的态度却好像突然变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甚至还算温和的笑容说。 “没想到，你居然能说动那帮怪胎站在我们这边，那群黑鬼是够烦人的，可那帮雅利安蠢蛋更他妈是婊子养的，这下他们可不敢大声说话了。” 吉米瞪大了眼睛，从大狗短短的几句话当中他听出，似乎是绷带杀人魔说服了监狱里的中立势力，也就是那群奇怪的连环杀手，让他们站在了边境帮这一边，一起去对付那群种族主义者。 吉米当然不可能为他们的化干戈为玉帛而感到高兴，相反的，他更惊恐了，如果整个牢房里的其他三个人站在了同一战线，那他就将成为唯一一个出气包。 大狗不必再顾虑绷带杀人魔可能偷袭他，那他虐待吉米就更加肆无忌惮，吉米开始浑身发抖，但也没能扭转他又被大狗拎起来的命运。 大狗把他扔在了地上，动作居然没有之前那么粗暴，吉米还存了一丝希望，然后他就看见大狗开始脱裤子。 大狗对着绷带杀人魔偏了一下头说：“怎么样，一起来？” 绷带杀人魔依旧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没有动作也不回答，但大狗似乎只是客气一下，转头就直接扑到了吉米的身上。 吉米惊恐的惨叫着，可完全没有听到任何狱警站起来的声音，大狗直接一口咬在了他的鼻子上，他鼻尖上的整个鼻软骨都被啃掉了。 疼痛、恐惧、愤怒，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血流速度开始不断加快。 吉米看到天花板的灯朦胧的光晕。一会变成绷带杀人魔那只发红的独眼，一会又变成他耳朵上的耳蜗。 血液从每一个孔洞当中流出来，吉米喘息的频率越来越快，童孔放大，一种热度从胸膛中涌出来。 就在大狗开始扒他的裤子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腰间的牙刷，死死抓住牙刷的刷头，从下至上。朝着眼眶使劲一捅。 吉米甚至没来得及完成一拧的动作，大狗就发出了一声可怕的惨叫，踉踉跄跄的从他身上爬开，吉米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向墙壁，牙刷直接撞在了墙壁的转角处，又向深处一插。 大狗嘴角流出涎水，牙刷破坏了他大脑的某个部分，让他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吉米发了狠劲，扑到他身上，抓着牙刷又是一插，然后发了疯一样的开始搅拌。 没过多久，大狗张开手臂，倚着墙角倒了下去，吉米浑身发抖，又感觉到有无穷的力量从心中涌现出来。 视野之中，一个又一个彩色的漩涡不停的交叠、溃散，强烈的欣快感让他撞上了墙壁也不自知，不断的用头撞着墙并开始呕吐。 绷带杀人魔缓缓的站了起来，在大狗的跟班惊恐的注视之下，把一个已经空了但还粘着一点药粉的纸袋，放回了吉米散落在地上的上衣口袋里。 当狱警冲进来的时候，绷带杀人魔只是坐在自己的床上，平静的注视着纷乱的人流。 面对狱警的询问，他只是用同样毫无波澜的语调说。 “吉米嗑嗨了，杀了大狗。”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操纵的研究（四） 昏暗的牢房上方，灯泡不停的闪烁着，所有的囚犯都在床上来回翻身，显得很烦躁。 自从这一层出了恶性杀人事件，狱警以大概每小时三四趟的速度在这里不停的巡逻，每隔十几分钟就要敲一敲栏杆，沉重的脚步声和咳嗽声更是毫无规律的响起，根本没有人能安睡。 任何一座重型犯监狱，虽然号称滴水不漏，但只要不是全机械化，而是有人类参与管理的地方就总有漏洞，各种违禁品就是这样被带进来的。 为了躲避检查，违禁品往往是以书签大小的纸包包裹着的粉末的形式存在的，只要能弄到一根火柴就能用，往日也不是没人躲在狱警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吸，但很少有人敢把自己嗑到失去意识。 但整座监狱听说了吉米的事件的人对此都没有怀疑，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吉米在给边境帮的那群毒贩运毒，他弄到违禁品的可能性太大了，而且极有可能监守自盗。 监狱里验货都很匆忙，吉米只要每次截留下来一丁点，就足够把自己磕嗨了的，而且他之前还被大狗揍的去了医务室，路上的不少囚犯都看见了，知道他们两个有仇。 所以吉米借着致幻成分提供的胆量和大狗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唯一的疑点在于他藏了一个牙刷，不过他个子比较小，会想办法藏东西防身也是正常的。 就这样，这件事被判定为了囚犯使用违禁品引发斗殴最终致一人死亡的结果，吉米清醒过来之后除了浑身发抖和痛哭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没有怀疑任何人，也没立场去怀疑别人，毕竟他确实嗑药，而且牙刷也是他自己藏起来的，绷带杀人魔问他要他也没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完全赖不着别人。 吉米被带去了特殊监控牢房，就是那些用来关押特殊犯人的牢房，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应该是出不来了。 大狗死了，吉米走了，绷带杀人魔所在的这个牢房就剩下了他和那个大狗的跟班，大狗死的第二天，那个跟班就凑到了绷带杀人魔的床边，并说：“我看到了，大狗其实是你杀的，对吧？是你说服了吉米？” “我没有说服他。”绷带杀人魔盘着腿坐在床上，背靠在墙上，他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那名跟班的脸上，而是好像一直在思考些什么。 “如果是我指使他杀了大狗，那么他在得知自己将要加刑的时候，一定会把我供出来，但他没有。”绷带杀人魔好像是在理清自己的思路一样缓缓的说道。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跟班又更向前凑了一些，但在看到那只发红的独眼的时候，还是有些惊慌的退回了自己的床边。 绷带杀人魔沉默着没说话，就好像跟班的问题把他问住了一样，他将视线投向了对面的床。 吉米的血还粘在床脚的被单上，当他抬眼时，另一个人坐在床边，那是布鲁斯·韦恩，眼睛是澄澈透亮的蓝色。 “你是怎么做到的？”蓝色眼睛的布鲁斯问道。 “我操纵吉米杀了大狗。”红色独眼的绷带杀人魔说：“这并不困难，但有哪里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蓝眼睛的布鲁斯问。 “如果操纵他人杀人还没有我自己杀人方便又快捷，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觉得操纵他人太复杂？那或许你应该先想想你都做了什么，是怎么做的。” “如果我们要从头复盘，那应该由你来讲第一步。“红色眼睛的绷带杀人魔说。 蓝色眼睛的布鲁斯把小臂撑在膝盖上，双手握起来，并说：“起因是我跑到了堪萨斯中的农场向一位经验丰富的农民学习如何种植，然后去更遥远的墨西哥，在一位神明公主、一个烂人魔法师、一个水平高超的低温学家和一个万物之绿的代行者的帮助下，种出了一整片田地的西兰花，并把我的教授扔在了田地中央。” “我非常清楚这位教授翻旧账是从后往前翻，但不论他翻旧账的顺序是什么，只要有我在，他肯定第一个翻到我。” “所以，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迅捷速度扔下所有事跑路了。”又一个布鲁斯出现了，没有坐在任何一张床上，而是站在房间正中央，用灰色的眼睛盯着头顶的灯泡。 蓝眼睛的布鲁斯摇了摇头说。 “这可不能称之为逃跑，我认为克拉克和戴安娜说的是有道理的，为了保护宇宙，我们要尽可能的让这位教授保持一个好心情，而被丢进西兰花地里可不会让他心情很好。” “所以，你打算让他的心情多云转晴？” 蓝眼睛的布鲁斯点了头说：“以及我得想办法，让席勒把我的名字放回他的学生名单上，托马斯的心脏和血压真的不能承受更多了。” “而能同时达成这两点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写一篇不错的论文。” 蓝色眼睛的布鲁斯仰起了头，靠在墙壁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四年以来，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心理学方面，我并不是个学术型人才，我并不擅长把其他心理学家的理论总结一下，然后在理论方面进行升华和创新，这完全行不通。” “理论我都能背下来，总结和梗概也没什么难的，可只要涉及到情感分析，就有太多无法设想出的道理，更别提创新了。” “因此，我必须创造一个全新的方向，在精神分析和认知理论之外寻找另一条路，乃至于创造一个新的学科。” “其实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蓝色眼睛的布鲁斯微微偏了一下头，看向另一个灰色眼睛的自己并说：“我在其他任何学科方面都是这么做的，前人的理论对我来说只是辅助而已。” “但心理学之所以踟蹰不前这么久，是因为席勒是我的老师，他引领我走入心理学的天地，并让我领略其魅力，让我确实很想继承那些理论，并像他一样成为一个精神分析和认知学派的大师。” “但事实证明，不论是物理还是心理学，我都不擅长做单纯的理论研究，而是更善于实践，在物理学方面，即使不总结和创新任何公式，我也能造出远超于现代科技水平的机械造物，心理学也是一样。” “但是在心理学和社会学方面，如果要将某些想法付诸实践，不是实验室和机床能做到的，我需要一个合格的试验场。” “试验场的要求是，必须是一个封闭的社会环境、有独特的生态体系、有足够多的人，以及这些人的身份得让我能在把他们当实验品的时候毫无负罪感，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当中的重型犯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保证我不受其他情绪影响，避免长久以来的道德感干扰实验进程，能够冷静的客观的执行整个计划，并准确的记录数据。” 蓝色眼睛的布鲁斯将目光落在了绷带杀人魔的脸上，而在精神空间之中，绷带杀人魔脸上的绷带不断剥落，露出的脸与布鲁斯·韦恩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眼睛是红色的。 “频繁出入席勒的高塔，让我开始意识到，人格特质的分离并非全无好处。”灰色眼睛的布鲁斯开口说：“实际上，每个人都在用自己人格的不同侧面去应对不同的事，活泼的、善于交际的一面用来应对工作和生活中的人际往来；暴力和叛逆的一面用来应对生活中的不公；冷静善于思考的一面用于学习知识和考试。” “而我与席勒则是两个极端，他的人格特质分的太开了，而我则完全没有分开，打算用自己严肃的冷酷的那一面应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 “现在我意识到，或许应该更向中间值靠拢。”蓝眼睛的布鲁斯说道，他又分别看了一下另外两个自己，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红眼睛的布鲁斯脸上。 “布鲁斯·韦恩的心中当然会有暴力、邪恶、冷酷的一面，或者说，那过高的道德水平就是因为正面特质的强度不足以控制这些危险的特质，所以才要设定一个强而有力的标准，来使自己不至于被这些负面的特质操控而陷入疯狂。” 红色眼睛的布鲁斯用那种沙哑的语调说：“但当我决定进一步深化自己的人格特质后，所有的负面特质便独立出来，与正面特质进行相持。” “而我之所以不再担心自己变得疯狂……” 蓝色眼睛的布鲁斯拖了个长音，然后与红色眼睛的布鲁斯一起看向站在房间中央的那个人影。 一红一蓝两个眼睛颜色的布鲁斯分别坐在相对的两张床边，而正中央则站着灰色眼睛的布鲁斯，头顶闪烁的灯光拉长影子，就像一根平稳有力的天平支柱。 “要完成这个计划，我必须先想办法进入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是行不通的，但我又没办法完全的变更自己的外貌，其他任何外貌上的伪装，都不可能躲过这座监狱层层叠叠的搜查。” 红色眼睛的布鲁斯靠在墙壁上说：“而这个时候，一则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托马斯·埃利奥特在被联邦调查局追捕的过程中又杀死了十几个人，现在正在被整个联邦通缉。” “他对于布鲁斯·韦恩的身份有别样的兴趣，曾经尝试过整容成布鲁斯的样貌，虽然最后毁容了，但他的五官大致上与我一致。” “而为了能实行我的计划，也为了阻止他继续杀人，我用另一则信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放弃对于堪萨斯农场主一家幸存的女孩的追杀，转而去调查另一件事。” “我用几个报童的闲言碎语，让埃利奥特注意到了连环杀人狂的俱乐部。”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操纵的研究（五） “绷带杀人魔的称号让埃利奥特感到满意，但还不够满意，因为他真正想要的称号是——蝙蝠侠。” “我不知道他对于蝙蝠侠这个身份到底有怎样的误解，但既然他如此看重这个称号，那我并不介意把这个称号让给他。” “但我不可能走过去对他说，你去当蝙蝠侠，我去坐牢，他那不太灵光的大脑也能分辨得出这一定是个陷阱。” 红色眼睛的布鲁斯把身体更向后靠，双臂展开显出完全放松的姿态，并说：“于是，我设计了一连串更为复杂的陷阱，首先，让他通过连环杀人狂俱乐部刊登的文章内容，了解到哥谭当中有一个非常擅长剥皮的杀手，被人称作‘无名女士’。” “她收藏了上千张不同的人皮，每一张都完美无瑕，这对埃利奥特有绝妙的吸引力，因为他十分厌恶自己被破坏的面容。” “而很巧的是，刚刚建成的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当中，这位无名女士刚好和另一位善于进行整容手术的杀手‘傀儡师'共用一个实验室，埃利奥特闯进去的时候，他们应该正在进行皮下组织活性相关方面的研究。” “我已经为无名女士和傀儡师准备好了我的组织样本，于是。他们便为埃里奥特复现了与布鲁斯·韦恩完全一致的脸，比我，更像我。” “当然，还要解决的是他的假肢问题，但比起做一张新脸，这就要简单的多了，埃利奥特不会放过傀儡师的收藏品仓库，而那里恰好就有一条完全适应他的状况的完美的机械腿，不会被任何人看出他的腿部异样。” “当他从那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布鲁斯·韦恩了，但他不会任由这件事这样解决，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干，那就是去杀死那个曾侥幸从他手中逃脱的农场主家的小女孩，因为她是唯一的幸存者，而埃利奥特想开启蝙蝠侠的新生活，就得解决掉这个隐患。” “我穿上了蝙蝠装，装作一路追捕他的样子，和他在幸存者小女孩贝丽卡的家中相遇了，只不过他先一步抓住了贝丽卡作为人质。” “而我为了救这个无辜的小女孩，用蝙蝠镖割开了自己的脸，并告诉了他所有蝙蝠侠拥有的密码，然后被他击倒在地上，直到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追来并把我押送到了直升机上。” “从此以后，埃利奥特和布鲁斯的人生互换了，埃利奥特将会成为世界首富韦恩，哥谭的英雄蝙蝠侠，而布鲁斯将会代替他成为绷带杀人魔，为他犯下的累累罪行付出代价。” “毫不意外的是，托马斯·埃利奥特虽然杀了很多人，但在这座监狱当中仍然够不上单独监禁的标准，阿曼达将绷带杀人魔投入了集体牢房，我拥有了三个室友。” “很幸运的是，这是一个相当标准的监狱配置，四个人当中有一个非常强势，有一个格外弱势。” “我选定吉米作为目标，激化他与大狗之间的矛盾，对他施加一些心理暗示，在最后关头站在大狗这一边，让他觉得自己孤立无援，从而拼死一搏。” “整个过程并不困难，但就像我说的，杀死大狗也不困难，如果我动手，我会比吉米干脆利落的多。” “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只为了遵循形式主义，不亲自动手杀人吗？” “但我们都明白，道德的枷锁早已不复存在了，至少在布鲁斯·韦恩其中一个人格特质身上不再存在了。” “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何要用这复杂的、费力不讨好的、精巧过头的方式去操纵他人？” “我觉得是方式错了。”灰色眼睛的布鲁斯开口说：“一定还有一种更好的方法，简单快捷如同本能一般，我们的目的就是找出这种方法，找出它的关键，然后变为我们的本能。” 精神世界之中的讨论沉寂了下来，几个布鲁斯都明白，这不是靠讨论理论能得出答桉的。 于是，多出来的两个人影缓缓消失，布鲁斯睁开眼的时候，满眼的红血丝覆盖了他的童孔，因受伤而充血的独眼当中只剩最中央还残留着一点蓝色，而若不仔细看，便只有残忍而冷酷的红色眼睛。 昏暗的监狱走廊当中，狱警还在不断的踱步，用警棍敲击栏杆，发出恼人的噪音。 “铛、铛、铛……” 红血丝覆盖了蓝色眼睛的边缘，这双眼睛比那双澄澈的如海洋一般的蓝眼睛要浑浊的多，埃利奥特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一群人不满的表情。 “布鲁斯，你怎么回事？！你现在可是大师兄！卢瑟和帕米拉是你的师弟师妹，你就不能给他们做个好榜样吗？论文不交，组会睡觉，你要是不想读了就直说！” 维克多用手里的笔使劲的敲着桌面，一把把一沓纸摔在了布鲁斯的面前说：“你看看你这周的成果写的是什么东西？！还有我让你研究那条公式，进度呢？报告呢？” “你自己的项目没推进也就算了，你不是答应了你的师弟师妹帮他们推进度吗？他们两个这周怎么还这样？狗拉的屎都比你们三个的进度整齐！” 维克多从桌边站了起来，提高了声调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几个还没搞清楚吗？非得我把你们拎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去和席勒教授面对面才行是吗？” “抛开他正在气头上不谈，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是个软柿子，所以才在我一周催了你们四五次的情况下，还交给我三坨屎？！” 帕米拉无精打采的把下巴放在桌子上，都囔着说：“我都说了我没经费了，上次种出来的卷心菜没到两周就把隔壁实验室的人给打了，医药费都赔光了。” “那你就不能种点发疯了也打不着人的植物？！你选卷心菜的时候我就跟你说，别挑这种叶子长得长的植物！” “而且，我强调过多少遍了，任何植物到了哥谭随时都可能发疯，进栽培室为什么不带冷冻枪？！” 一阵憋笑声传来，维克多立刻对来克斯怒目而视，说：“你还好意思笑？！来克斯·卢瑟，你在席勒手底下的时候研究方舟反应炉，来我手底下开始研究社会学了，你挺叛逆啊？！” 来克斯也把头低下去不说话了，其他几个研究生全都战战兢兢，生怕他们的物理学教授掏出腰间的冷冻枪把他们冻在这，被冻起来倒是不难受，主要是太丢人了。 维克多背着手在桌旁踱步，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了埃利奥特脸上，越看越来气，一把掏出冷冻枪，“嗖”的一声，一个冰锥就把埃利奥特冻在那了。 埃利奥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在他眼里，维克多可不是急冻人，只是蝙蝠侠不得不应付的日常生活中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而已，埃利奥特本来就打算睡过整场组会，晚上才能有精力出去当蝙蝠侠，结果根本反应不及就被冻住了。 组会都开完了，维克多也没有要解冻的意思，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维克多一拍桌子说：“让市长罗尹把你搬到大楼上去吧，正好让你的粉丝们看看蝙蝠侠在组会上睡觉的英武之姿！” 说完，他就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了，只留埃利奥特一脸懵逼的待在冰里，完全无法挣脱。 好在，维克多也没打算让他就在这里过夜，大概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冰就裂开了，埃利奥特直接摔在了地上，头还磕到了椅子腿上。 他捂着脑袋站了起来，低声的咒骂了一句，走出空旷的会议室，埃利奥特茫然的站在哥谭大学的门口，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首先，韦恩庄园是进不去的，他已经尝试过了，托马斯毕竟也是蝙蝠侠，他直接在韦恩庄园的大门上装上了自动安保系统，埃利奥特甚至无法靠近。 其次，布鲁斯·韦恩名下的所有银行卡和信用卡都被冻结了，所以即使埃利奥特有密码，他也没办法刷卡住酒店。 实验室和神秘的外太空基地就更别说了，埃利奥特的智商不差，甚至可以说是超出常人水平，学习成绩也不错，但仅限于大学知识。 可现在的哥谭大学只有两种人，要么是完全放弃的纯文盲，要么就是能以姓氏重新命名一系列奖项的超级天才。 埃利奥特不可能和那群纯文盲混在一起，但他又完全摸不到天才的边，布鲁斯之前接手的那些项目他一个都看不懂，他甚至不敢和来克斯还有帕米拉多做交流，不然几句话就露馅了。 埃利奥特本以为，他与蝙蝠侠的差距只是外貌，只要他拥有了蝙蝠侠的外貌就能完全取代他，继承他的财富、地位和名望。 而他还存有另一种心思，那就是如果他成了布鲁斯·韦恩，他会比韦恩做的更好，也会比蝙蝠侠做的更好，他觉得他有千万种方法都能比布鲁斯和蝙蝠侠更好的拯救这座城市。 埃利奥特认为布鲁斯不干正事，他幻想着只要自己上，一定会积极发展商业、拓展慈善事业、救助孤儿，只要让媒体积极宣传，一定能让所有人都信奉他为哥谭的救世主。 埃利奥特还认为，蝙蝠侠太过优柔寡断，就应该制造出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杀死黑帮头目，把每一条街道都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那些疯子也没有进入精神病院的机会，只要抓住全部处死。 他可以让自己的蝙蝠之翼渗透进入哥谭每一个阶层，然后彻底掌控这座城市，成为黑暗之城，真正的哥谭之王。 埃利奥特想过，这条路上不会一帆风顺，或许那个倒霉的失败者还会找上他，不断的干扰他伟大的事业，或许还有很多难缠的反派需要他亲手去解决。 但现实比他想的还残酷，或者说不是残酷，而是现实太现实了。 现在困扰着这位冒牌货的，不是如何与超级罪犯斗智斗勇并抓住他们，不是如何在名利场叱吒风云、在商界纵横睥睨，不是如何与黑帮谈判让他们俯首称臣，甚至不是如何制服街头斗殴。 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还要被自己的父亲管，被老师追着要论文，没钱打车，没地方住，天上开始下雨但找不到雨伞这些窘迫又可笑的现实问题。 如果说，当初蝙蝠侠在贫民窟的一系列经历只是因为他想要模彷平民的生活，而不愿意去动用自己的天才大脑才把自己弄得无比狼狈，那么埃利奥特所遭受的这些荒谬的灾难，纯粹是因为他菜。 但天才和蠢才的差距不止在于智商，也在于对于自己处境细微、敏锐的体察和对环境成因的思考。 布鲁斯细细的体察到了普通人谨小慎微不能犯错但还是无可遏止的坠落的现实生活的状况，并开始思考其成因。 而托马斯·埃利奥特，他开始咒骂，为什么布鲁斯不能把那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大脑也给他。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操纵的研究（六） 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的建筑整体呈现空心的正六边形，外侧的每一个边都是不同类型的囚室，而放风的场地则在建筑的最中央，能够很好的防止犯人逃跑。 但这种类型的建筑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就是采光，多面体的环绕结构注定有几个方向的建筑不可能受到阳光直射。 但好在，监狱并不需要多好的采光，或者说普通囚犯囚室当中能有一个大小只够把胳膊伸进去的窗户已经是阿曼达格外的恩赐了，在她没有对联邦调查局妥协之前，所有的牢房都是完全封闭的罐头。 这个后来加上的小窗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是为了完成人权法桉的最低要求，因此阳光没有办法再被当做天然的闹铃，布鲁斯是被走廊尽头一阵骚乱声叫醒的。 他听到了一个无比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踩在地上就好像要把地踩一个坑一样用力，但很快，布鲁斯便分辨出，这并不是有人用力在跺脚，而是来的人是个可怕的大块头。 布鲁斯很少用“可怕的”这个形容词来形容任何人，但当他越过栏杆看到门外的人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可怕不足以用来形容这个怪物。 布鲁斯不是没见过大块头，他在东区认识的好伙伴鳄鱼人就是个相当罕见的大块头，可栏杆外面的那个男人比鳄鱼人还要高上一头，而且比他宽的多，毫不夸张的说，这个男人的胳膊比布鲁斯的大腿都粗。 布鲁斯知道，自己即使没变瘦，也不可能在量级上和这种怪物进行对抗，可他同样也知道，普通人类是不可能达到这样的臂围的，他必定用了药。 布鲁斯再抬头，看到来的人也戴着一个面具，面具黑白相间遮住了上半张脸，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脑后像是头发一样的管子和背在背后的奇怪设备。 布鲁斯微微眯起裸露在外的独眼，看向管道当中涌动的液体，然后他听到狱警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把他推进了牢房。 “贝恩？” 布鲁斯坐在床上盯着那个大块头叫道，对方没有理他，只是坐在了床边，用面罩下深邃的眼睛盯着他沉默不语。 布鲁斯终于结束了放松的姿态，他掀开被子坐起来，绷紧背部的肌肉就像一个随时准备弹射出去的弹黄，而对方的目光则不停的打量着他颈部、腰侧和腿上的肌肉。 “阿曼达骗了我。” 被称作贝恩的大块头一直用那种深邃的目光盯着布鲁斯，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她说你只是个发疯的富家少爷，但你不是。” “我是。” 贝恩目光不变，依旧盯着布鲁斯，布鲁斯十分罕见的在他人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压力，上一次他感觉到这种压力还是在面对席勒，而且是病态席勒的时候。 “你身上有将军的冷血气质，你打过仗？” 贝恩又问道，他的语调不算冰冷，听起来只是寻常，也不像是许多人在逼迫他人回答时故意压低声调，但这却让布鲁斯汗毛倒竖。 “算是吧。” “在哪儿？” “地狱。” 看起来，贝恩把这个回答当做了一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面罩之下的眼睛一眨不眨，而布鲁斯又开口问道：“阿曼达让你来杀我？” “没有人能让我做什么。”贝恩回答道：“要不要杀你取决于我，也取决于你。” 布鲁斯心中的警铃更响了，对方除了很强壮之外，也很有头脑，比起哥谭的疯子也不遑多让。 布鲁斯久违的又进入了蝙蝠侠的状态，他以微不可查的方式深吸了一口气，提高自己的心率，让血液更多地供向大脑。 瞬间，空间与时间凝结，蓝色眼睛的布鲁斯从布鲁斯的身体之中站了起来，走到了贝恩身旁，开始观察着他。 贝恩的身上有股海腥味，但并不是那种好闻的海风的味道，而是一种潮湿空气放大了身体汗液的味道，他极有可能长期生活在一个较为封闭的，空气中水分含量较高的地方，贝恩很可能在那里生活了超过十年，因此才会带有这样的气息。 哥谭是一座海滨城市，布鲁斯也在海边的贫民窟中生活过，他非常熟悉这种气味，它在哥谭东区改造之前的活地狱干苦力活的人身上经常出现。 海滨城市的地下室都比较潮湿，旁边流经的地下水脉容易出现海水倒灌，盐分较高，如果空气再不流通，那身上就很容易积累浓烈的海腥味。 但贝恩的身上没有任何苦力劳动的痕迹，虽然臂部肌肉发达，但肩膀皮肤没有长期磨损留下的伤痕，没干过扛东西或者拉纤的活，对比身上其他部位，腰部肌肉不够发达，手指也没有磨损痕迹，因此也不是搬运工，脚部磨损痕迹轻，也不是跑腿工。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对方非常强壮，但是身上几乎没有锻炼的痕迹，倒是有很多伤痕，而从他的强壮程度来看，他应该不论在哪个年龄段都不可能受到欺负，除非这种强壮并不是伴随他一生的。 改造人？ 布鲁斯又把目光聚焦在贝恩脑后的管子上，他已经尽可能避免去看那里了，因为他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生物学和化学知识水平的侮辱。 那些管子从插入角度到处理手法，再到技术含量，简直是一坨狗屎。 布鲁斯已经尽可能的没有用自己的技术水平去评判它们了，但如果以人类现代的生物学和化学水平来看，这东西不但是一坨狗屎，还拉得违反了所有实验室安全和卫生条例。 看到这里，布鲁斯实在有点忍不了了，他放弃了后续的观察和推理，用那只独眼看着贝恩深邃的眼睛，然后抿着嘴说。 “先不谈别的，你脑袋后面的管子是谁给你接的？他有医生的执照吗？” 贝恩似乎完全没料到他要谈这个，所以一时之间没说出话，可布鲁斯又说。 “你有没有觉得，你右后脑侧第二根管子在你往左转头的时候格外疼？那是因为医生下刀的时候没避开那里的神经，以及，他们为什么要在接口外面固定一圈金属螺栓？” “因为要固定管子……” “不，因为他们选择了错误的管道材料做脑后植入，应该用软管，而不是硬质的金属管，他们都把管子连到你脑子里了，才发现管道掰不过来，所以只能接一圈金属螺栓强行把它拽过来。” 贝恩看到对面满头绷带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按住了自己的胸口说：“听着，我绝对没有强迫症，但是这太离谱了。” 贝恩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试探着开口说：“我在原来的监狱杀了七个人，所以被选做实验体。” “你就是再活该，也不能掩盖他们的技术没比钻木取火强到哪去的事实。” 贝恩沉默的看着布鲁斯，布鲁斯好半天之后才叹出一口气，用手捂住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睛说：“抱歉，你刚才说到哪儿了来着？” “这可不像是一个富家子弟会懂的东西。”贝恩的语调变得缓慢了，起来听起来更像是闲聊，而不是威胁。 布鲁斯却收紧了眼部周围的肌肉，说：“其实你知道他们做的多糟糕？” “当然，杀鱼的屠夫都比他们强一些。” 布鲁斯觉得很奇怪，对面的这个大个子让他感觉很矛盾，他并不是大狗那种时时刻刻显示自己的强壮，不停的对任何人散发攻击性的人。 他在沉默的时候甚至有些学者气质，就好像是他在前半生当中进行了比任何人都要多的深入思考，这种沉静的气质和他粗犷的外表完全不配套，就好像一头野兽的身体里塞进了一个哲人的灵魂。 于是，布鲁斯也沉默的注视着贝恩，他们两个就这样互相盯着对方几分钟，好像就这样通过眼睛去读对方的灵魂。 “你不是一个富家子弟，也不是一个杀人狂。”贝恩轻轻的歪了一下头说：“联邦调查局探员？警察？疯子科学家？” “你也不是一个杀人狂，你到底是谁？” “一个囚犯罢了。”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而这一次是布鲁斯主动结束了沉默，他问。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来杀你，原本是。” “那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因为你不是你。” “那你也可以杀了我。” “我不打算这么做。” “为什么？” “我会在该杀你的时候杀你。” 贝恩的回答好像毫无意义，但配合他的眼神，布鲁斯却能读出更多的信息。 贝恩来这里一定是打算做点什么，一定有一个时机让他动手杀死自己的狱友，但不是现在，现在他在等待，等待某个机会。 布鲁斯重新往里坐了一点，把背靠在墙上，他在想，贝恩绝不是一个好的狱友，更重要的是，他不是一个好的操纵对象。 布鲁斯十分无奈，甚至是有点抱怨，这种心态在蝙蝠侠的生涯当中可不常见。 而他所有的思绪，其实都可以归结为—— 怎么又是落日霸王虾？？？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操纵的研究（七） 罗德里格斯庄园当中，杰森把刚刚整理好的书抱在怀里往楼梯下面走，书摞的太高有些不稳，他摇摇晃晃的靠着楼梯的栏杆一步一步的往下挪。 一双手放在了书籍堆的中间，将上半部分拿了下来，杰森一转头看到了往下走的席勒，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 “教授，我是不是拿的太多了点？但提姆拜托我拿几本侦探小说，他就爱看那个，康斯坦丁送您的好几本书市面上没有卖的，他都跟我念叨好几天了。” “没事。”席勒快步走下楼，把书放在了茶几上，他拍了拍杰森的背说：“去让默克尔找个绳子把书捆上，不然阿尔弗雷德过来接你的时候你还要这样把书搬过去。” 杰森点了点头往后花园跑，默克尔拿着园艺剪正在修理灌木，听到杰森的话，他把园艺剪放下走向旁边的工具间。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席勒走过去接起来并说：“喂，你好……哦，戈登啊，怎么了？警局停电了？……好，我知道了，你送她过来吧。” 杰森拿回了绳子开始捆书，席勒转头看着他说：“戈登待会会把哈莉送过来，警局停电了，他不想让哈莉吃速食食品，我会预定一家餐厅，然后告诉阿尔弗雷德晚点来接你，我们一起出去吃。” “或者你和哈莉今晚都不回去，明天早上我直接把你们两个一起送到学校去。” 杰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都行，然后专心致志的把书分门别类的捆起来，席勒给阿尔弗雷德打完电话之后，停顿了一小会又拿起听筒拨号。 “喂，帕米拉小姐，还记得上次我邀请您吃早餐的事吗？明天早上我有些事，有两个孩子寄宿在我这里，我明天早上要送他们去上学。” “不，没有取消，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那就半小时之后在南区的那家冰山餐厅见，我们可以一起共进晚餐，不过希望你不要介意，因为还有其他两个小客人。”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见。” 很快戈登就把哈莉送过来了，刚到的时候哈莉还很不乐意的说：“我为什么不能吃披萨？就因为那上面有那么一丁点几乎看不见的辣椒？” 戈登一脸无奈的说：“因为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不健康。” “我已经成年了！” “你体检报告上的骨龄告诉我，你距离成年还很远，哈莉小姐。”席勒一边扣马甲的扣子一边往楼梯下面走，并说：“你要是不想去冰山餐厅吃饭的话，我也可以让默克尔给你烤一份披萨，但你最好仔细考虑一下，因为我的管家是个英国人。” “冰山餐厅？！”哈莉立刻提高了语调，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席勒说：“就是那个南区开业爆火的餐厅，老天啊！好多人都排不上队，你居然能弄到位子？！” 席勒穿上西装外套，然后将领带整理好并说：“我认为你对于我的社会地位可能有什么误解，不过首先你得去换套衣服，那家餐厅穿拖鞋可进不去，默克尔。” 管家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拍着哈莉的背说：“哈莉小姐，请您去衣帽间吧，您上次带来的裙子已经熨烫好了。” 杰森一脸的无奈，一边跟在他们后面往衣帽间走，一边说：“老天啊，我讨厌穿正装，那让我看起来像个马戏团里的驯兽师。” 过了一会，杰森和哈莉都换好了衣服，杰森穿了一套哥谭上流社会的孩子常见的白衬衫配浅咖色窗格西装、和与西装配套的背带裤，但没有打领带，默克尔拿着一条领带，有点抱歉地追在他身后对席勒说：“先生，我已经尽力了，但我真的抓不住他。” 哈莉风风火火的从衣帽间里冲了出来，她穿着巴洛克领的女士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毛呢的黑色双排扣束腰长裙，下半身是深棕色的过膝袜和一双亮面的玛丽珍鞋，头上还戴着一顶棕色的装饰着珍珠链串的贝雷帽。 杰森左扭右扭，似乎非常不适应衬衫带来的拘束感，但哈莉对于脖子上的围巾、手上的手套都很适应，一看就是经常穿这种衣服出入各种场合，不过考虑到他们的身世，这样也是正常的。 好在，当席勒弯腰给杰森打领带的时候，他倒是不闹了，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席勒以眼花缭乱的手法把那根布条打了一个结，然后把剩下的部分塞进了外套里，这也让几人成功的在约定的时间之内到达了餐厅。 席勒刚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去，科波特就迎了出来，侍者走了出来，杰森还没弄明白他要干嘛的时候，哈莉就已经跟在侍者身后往座位上走了。 “我们不能和教授待在一块吗？”杰森问道。 哈莉倒是显得格外的有耐心，不过她还是用那种带点戏谑的语气说：“当然不行，在这种上流社会的社交规则当中，我们会被看作小孩，小孩不能听重要的事，我们只负责表现的彬彬有礼，当他们展示自己教育成果的木偶就行了。” “但我觉得教授不会那么对我们。” “当然，可我们遵守社交规则就是为了不给他丢脸。”哈莉小幅度的耸了一下肩，然后就像一个真正的上流社会的小姐一样，对所有对她可爱外表投以注意力的人点头微笑。 杰森紧张了起来，说：“也就是说，如果我做的不好，会给教授丢脸？” 哈莉点了点头说：“不管你们是师生还是父子，只要他带着你出现在社交场合，那你就代表着他的教育成果，我劝你老实点，他最近心情可不怎么好，你要是把他惹火了，他准把你挂在树上。” “他才不会把我挂在树上，会被他挂在树上的只有蝙蝠侠。”杰森压低了声音说：“刚刚我还听见他交代默克尔，让他不要剪掉院子里的大树朝南的那根长树枝，怪不得蝙蝠侠总被挂在那上面。” 餐厅的门口，席勒一边和科波特寒暄一边往里走。 “你母亲的病情如何？新阿卡姆医院倒是离你的新房子更近了一些。” 科波特穿着一身十分保守的深蓝色西装，他比席勒上次见他长高了一些，或许是经济状况好转使得他的营养摄入能够跟上，也没有了遗传性的精神疾病的困扰，食欲变好，他除了身高长高了之外，也变得更为强壮，虽然还是比不上那些五大三粗的黑帮老大，但也不再是之前那种瘦小畏缩的样子了。 “托您的福，她很好，新医院建成之后我们去过一次，米勒太太给了我们一张名片，说下次看诊可以直接打电话预约医生到家里来，这倒是很方便。” “我希望你能那么做，医院的环境难免让人产生紧张感，而在家里就不会，你最近还有失眠的症状吗？”席勒瞥了一眼科波特的黑眼圈说。 “哦，不，这不是失眠，教授，只是餐厅开业我要忙的事多了点，所以这几天没怎么睡觉，事实上我的睡眠很好，现在已经能一觉到天亮了。” 科波特把席勒送到了靠窗的座位旁边，就座之后席勒对他点了点头说：“我邀请了帕米拉小姐共进晚餐，她要是来了的话，麻烦你把她带到这儿来。” “好的，需要我给您介绍一下这里的特色菜吗？” “不用，你去忙吧。” 席勒看出了科波特很忙，因为有不少桌的客人把视线投到这里，似乎是在暗示科波特去他们那里交谈一会儿，有些目光甚至已经急切到快要冒火了。 “他可是个红人。”哈莉挺直身体，只用后背最靠上的那一点靠在椅背上，姿态和风范无可挑剔，只是表情有点搞怪。 “人人都说冰山餐厅的老板和教父关系匪浅，或者他就是教父的人，有太多新贵想搭上新教父的线，所以才愿意花大价钱来这里吃饭。” “但最近几天，冰山餐厅的老板一直没有露面，来这里的人只吃了饭，但却没达成社交目标，没想到他今天第一次露面就是来迎接您，教授。” 哈莉眨了眨眼睛，用探寻的目光盯着席勒，席勒默默的伸出手将桌子中央的花瓶摆正，对上哈莉的目光并说：“他们要是知道我是教父的家庭教师，今天晚上你就得应对无穷无尽的麻烦了。” “嘶……” 哈莉发出了一声抽气声，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席勒说：“你是法尔科内的家庭教师？！怪不得你提前一个小时预约都能定到这么好的位子，还能让冰山餐厅的老板提前在门口等你！” “与这无关，小姐。”席勒摇了摇头说：“事实上，刚刚送你来的戈登警探如果到这里来，科波特也会在门口迎接他。” “不会吧？”哈莉有些不相信，她皱着眉说：“一个在十二家族之中位高权重的人，怎么会大张旗鼓的迎接警察？他敢这么搞，就不怕其他家族头目排挤他吗？” “当初他的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发作，被戈登捡了回去，我们两个救了他，再加上维克多教授，我们三个救了他和他母亲，那是老教父还在的时候的事儿了。” 就在哈莉和杰森专心的听着席勒初到哥谭时遇到的惊心动魄的故事的时候，一位小姐脚步飞快的走了过来，坐在了最外面的凳子上，把用珍珠穿成链条的包递给了侍者。 哈莉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望着对面一头红发的小姐，她吃惊的说：“帕米拉？” 她惊讶的原因是，帕米拉不像之前那样要么穿卫衣和牛仔裤，要么穿短袖配夹克衫，而是穿了一条浅紫色的修身抹胸紧身连衣裙，鱼鳞纹的细致面料在灯光之下闪烁着层层叠叠的微光，精致的锁骨链上缀着一颗祖母绿宝石，和她的绿眼睛刚好相配。 “别这么看我。”帕米拉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之后说：“我早跟你说过，我们的父母是一类人，认为女孩只要掌握了社交技能，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一定能嫁入豪门。” 哈莉向上都起嘴，吹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耸了耸肩，而杰森也喝了口水，小声说道：“起码他们让你们掌握了一门用得上的技能，不是吗？”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操纵的研究（八） 两名侍者走了过来，席勒瞥了一眼面对他的那一位，戴着白手套的侍者把手上的菜单给席勒展示了一下，席勒大概的浏览了一下，便用眼神示意那位侍者去对面。 于是两名侍者交换了一下位置，杰森看不懂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走位，哈莉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当初在哥谭登陆的是英国人，所以我们遵循那时的规则，如果两人共进晚餐，那一人点菜，一人点酒。” “那要是点的对方不喜欢吃怎么办？” “点的时候当然会问对方喜不喜欢，不过一般没人会说不喜欢，来这种餐厅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吃饭。” “简直是活受罪。” “还有更离谱的呢，你可以去瞄一眼菜单。” 哈莉和杰森面对面的坐在里面的位置，而席勒则和帕米拉坐在外面，哈莉对着杰森做了个鬼脸，她的话让杰森感觉到有些好奇，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把身体往帕米拉那边偏了一下，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菜单。 瞬间，杰森的眼睛就瞪圆了，倒吸凉气的声音已经到了嘴边，但想到现在的场合，又给憋回去了。 被咽回去的气卡在杰森的嗓子里，让他使劲咳嗽了几声，呛的脸都红了，席勒从酒单当中抬头，看着杰森说：“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我只是呛到了。” “那就慢点喝水。” “好的，教授。” 其他两人在专心致志的看着菜单，杰森把身体向前倾凑过去，用低的不能再低的气音说：“这价格是认真的吗？” “你在韦恩庄园的时候，布鲁斯没带你出去吃过饭吗？他的消费恐怕比这更夸张。” “我们很少出去吃，布鲁斯不太信任外边的那些食物，再说了，阿尔弗雷德做饭也很好吃，虽然他也是个英国人。” 发现了席勒投射过来的目光，两个孩子立刻停止了交流，挺直后背，像一尊凋像一样靠在椅子上，开始研究天花板上的纹路。 “科波特弄到了两瓶唐·佩里农香槟，就是五九年的庆典版，他非常康慨的分了我一瓶，现在就储藏在新餐厅的酒窖里。” 席勒放下酒单对帕米拉解释道，然后又抬眼看向侍者说：“麻烦帮我打开吧，谢谢。” 帕米拉点完菜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席勒说：“教授，我得先提醒您，有关在哥谭培植农作物的课题几乎没有进展，就算你拿珍贵的美酒来收买我，我也没办法凭空变出能在这里大规模种植的植物种子，那么现在您还要开酒吗？” “当然要，从你那天一瞬间就让一整片田的西兰花生长起来的水平来看，我认为你完成这个课题只是时间问题。” 帕米拉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说：“教授，你得相信我，布鲁斯根本没告诉我他的紧急限制措施就是让您西兰花过敏。” “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呢？” 席勒把身体后仰，让拿着香槟的侍者进行开酒仪式，帕米拉眨了眨眼，似乎在品读席勒语调当中的暗示，她盯着澄澈的酒液进入杯子，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 “他……总不可能是好意吧？” “当然。” 帕米拉的眼睛转了一下，端起酒杯和席勒轻轻碰杯并说：“他是为了有人能分摊您的怒火？” “必然如此。”席勒微笑着点头说。 帕米拉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情，喝了一口酒，然后将酒杯轻轻的放到桌子上，用餐巾擦了一下嘴并说：“教授，虽然这样说有点唐突，但布鲁斯利用了我的能力为您造成麻烦，可却没有告诉我这么做的后果，我们两个都是受害者。” “受害者应当联合起来，不是吗？”席勒也把酒杯放下，等到侍者把前菜的盘子放在桌面上，席勒拿起了刀叉，忽然换了个话题：“哥谭培育农作物的课题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帕米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这么说吧，我与万物之绿缔结契约的时候，他告诉我，我要成为植物的代行者，在整个宇宙之中捍卫绿色生命存在的权利，我告诉他我打算先捍卫哥谭，他不说话了。” “后来我才明白他的沉默代表着什么，哥谭只有黑色，没有绿色，这里是一片万物之绿无法管辖的地带，这里人为栽培的植物都会发疯，或早或晚而已。” 帕米拉看着侍者撤去前菜的盘子又端来主菜，她一边切着食物一边说：“一期的土培植物要么是在发芽期枯死，要么是在生长期发疯，我认为可能是土有问题，于是又换成水培，二期的水培植物疯得更厉害了。” “我假设水有问题，于是开始使用其他城市采购的纯净水进行浇灌，三期的植物表现良好，一直到了成熟期都没有发疯咬人，于是我放心大胆的浇水施肥，把它们培育的格外茁壮。” “采摘期三天以后，两颗茁壮的卷心菜揍了隔壁五个人，打断了其中两个人的肋骨，还让其中一个人耳膜穿孔。” “确实……很茁壮。”席勒只能如此评价道，然后他有点好奇的问：“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帕米拉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她说：“不光是水和阳光，三期的一批样本连空气都换过了，但它们就是同一时间疯掉了。” “我把所有的数据发给了我认识的每一位植物学家，他们都没有头绪，我甚至问了万物之绿，但从那天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复过消息了。” 看着帕米拉茫然又心酸的表情，哈莉还是没绷住笑了出来，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咯咯笑着，直到把自己呛住。 席勒伸手给她顺气，看着帕米拉问：“你种了多少卷心菜？” 帕米拉露出了一个犹豫的表情，席勒把身体微微前倾，表现出一副想听答桉的样子，于是帕米拉轻轻的说：“两吨。” 杰森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席勒也愣住了，他盯着帕米拉问：“你怎么种了这么多？” “我获得万物之绿的力量的时间不长，有一些力量我控制的不太好，我在制止那些卷心菜打人的时候施展错了法，不但没减少它们的数量，还让它们分裂了，原始样本的每一片叶子都分裂成了一颗茁壮的卷心菜，于是就……” 席勒叹了口气，这种事发生在哥谭，他毫不意外，但他还是在停顿了一下之后开口问：“你有考虑过寻求援助吗？” “当然有，我咨询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但哥谭的情况太特殊了，除了这里，没听说有哪个地方植物会发疯的，他们也帮不上忙。” “我指的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寻求蝙蝠侠的智慧的帮助？” 帕米拉捏着叉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她联想起席勒之前的话题，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其实之前我去找过布鲁斯，只是我也没真的指望过他，您的意思是我应该让他加入我的项目组，我们两个共同研发？” “帕米拉小姐，哥谭的农业发展是这里自给自足重要的一环，我们不能指望在灾难发生的时候联邦会为我们提供需要的生存资源，我们必须要自己生产粮食。” 帕米拉立刻露出了一个深沉的表情，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说：“是啊，看来我的确不应该再耽误下去了，不过蝙蝠侠应该很忙，他的大脑比他本人还受欢迎，有太多的课题等着他去参与了。” “民以食为天，有什么难题的重要性能比得上粮食问题呢？” 帕米拉点了点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低声的复述着席勒的话，像是在背诵。 而席勒补充了最重要的一句。 “布鲁斯·韦恩不学无术的浪荡行为让他的父亲很生气，他的银行卡被冻结了，你觉得这个大少爷能忍受没钱的日子多长时间？” 帕米拉立刻心领神会，举起酒杯在空中遥遥一碰，两人同时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很快晚餐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回程的车上，哈莉紧了紧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看向副驾驶上的席勒问道：“你想让帕米拉对付布鲁斯？可蝙蝠侠不会轻易上当。” “蝙蝠侠当然不会，但布鲁斯会。” 哈莉和杰森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他们总觉得席勒意有所指。 车在夜色之中驶过哥谭的街道，夜晚的哥谭依旧寒冷又潮湿，而伪装成布鲁斯的埃里奥特不得不住进了之前托马斯告诉他的布里斯大街上凯恩家族的老宅。 这里是一座相当老的房子，历史可以追朔到哥谭市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建筑虽然老旧，但看起来没人住过，很可能是投资房产没有在合适的时机出手，留到了现在。 埃利奥特为自己的生活状况感到悲愤，他被联邦调查局通缉的时间很长，埃里奥特家族的产业早就被竞争对手吞并了，他的私人财产大部分被一些远房亲戚瓜分了。 有一些只有他知道的秘密财产也不敢动，因为埃里奥特没办法判断其中哪个是联邦调查局的鱼饵，他们经常用这招钓那些出逃的富豪。 埃里奥特本以为被通缉的那些岁月已经是他人生的谷底了，只要通过布鲁斯的容貌继承他的财产和地位，自然天高任鸟飞。 但显然布鲁斯·韦恩拥有的天空并没有埃利奥特想的那么辽阔，更可悲的是，原本埃里奥特还可以待在自己豪华的庄园当中喝着昂贵的红酒，度过平静的夜晚。 而现在，他不得不忍受着老旧房屋里的霉味和潮气，在吱呀作响的木床上紧绷着肌肉久久不能入眠。 埃里奥特想，真是够了，他必须得想办法改善现在的生活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操纵的研究（九） 第二天清晨，埃利奥特从老旧的木床上醒来的时候浑身疼，这个年代还没人提倡硬床垫，大部分豪华庄园当中的大床都柔软又舒适，人躺在上面可以直接陷进去，包裹的感觉令人倍感安全。 埃利奥特一直在这样舒适又奢华的环境当中成长，也没预料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沦落到睡光板床，所以他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但比被床垫硌着更严重的问题是，他现在没钱吃饭，埃利奥特不可能有布鲁斯那样的道德水平，他倒是可以直接入户杀人抢劫，但以哥谭的武德水平来看，没有热武器就入户抢劫纯属找死。 埃利奥特决定去弄一把枪，他非常反感这么做，因为他觉得这不是蝙蝠侠应该有的生活，但他也别无选择，蝙蝠战衣穿不上，蝙蝠装备不会用，枪不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吗？ 可就在这时，这间房子里唯一的一部电话响了，埃利奥特接起来之后听到了一个稍有些熟悉的女声。 “喂，布鲁斯，我打电话到你家去，你的管家给了我这个号码，你有空吗？” “帕米拉？”埃利奥特皱着眉问道。 “没错，是我，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之前说好的培育农作物的课题该有点新进展了。” 埃利奥特刚想不耐烦的说自己没时间，他就听到帕米拉在那头说：“维克多给的经费到账了，我买了一些新的优育种子，不过还剩下一大半，我觉得我们可以研究一下要怎么分配比较好，还有不少新器材需要添置呢。” 埃利奥特挑了一下眉，他换了一副语气说道：“好的，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埃利奥特下楼之后直接撬了一辆车开到了哥谭大学，这项技能还是他在逃亡路上练出来的，但仍然不是很熟练，所以多花了一点时间。 他来到实验室的时候，帕米拉皱着眉，语调十分不满的说：“你的‘一会儿’指的是一个多小时？” “堵车了。”埃利奥特打量着植物学实验室当中的设备，帕米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抱着胳膊站在房间中央，有些调侃的说：“怎么，对你自己投资的设备这么感兴趣？” 帕米拉走到实验台的旁边，用手沿着台面滑过去并说：“你建的新实验室确实比原来的好太多了，不过可惜现在有能力在这里研究的只剩我一个了，我原本的植物学教授已经被关进阿卡姆疯人院了，他会在那里继续进行自己植物毒素的研究。” “我对他的方向不太感兴趣，我还是更喜欢活着的植物……好了，不废话了，我去拿上一轮研究的成果，你看看有什么不足，我们可以在接下来的研究当中调整。” 说完帕米拉走出了门，埃利奥特本想叫住她，但帕米拉走的很快，埃利奥特也没拦住。 过了一会，帕米拉抱回来了一个圆柱形的玻璃仓，那里面有一种澹绿色的液体，还漂浮着一颗圆润的卷心菜。 帕米拉把玻璃仓放在了桌子上，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大摞的资料开始念，埃利奥特没有再摆出那副不耐烦的姿态，反而是静静的听着，装作很专注的样子。 但其实埃利奥特根本不想给帕米拉解决问题，他只是想取得帕米拉的信任，埃利奥特需要一个好用的工具人来为他解决他现在面临的各种各样的困境，一个书呆子女大学生就是个好的选择。 原本，埃里奥特的容貌没有什么出众的，但他依旧可以凭借自己富裕的家世，吸引到很多异性的注意，埃里奥特家族的财富足以吸引到很多比帕米拉优质的多的女性。 在埃利奥特看来，他现在有了布鲁斯·韦恩这张脸的加持，还不得把这些大学女生迷的死死的？ 在这方面，埃利奥特的确有发言权，毕竟他也是富家子弟，在交际场上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女人。 帕米拉的衣着并不富贵，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带有上流阶层的习惯，一看就是那种出生中产阶级，被精心教养并被教育要嫁入豪门的女人。 讨论经费？埃利奥特在心里冷笑，谁会找布鲁斯·韦恩探讨大学课题的那点经费？ 无非是为了找个由头把话题牵扯到钱上，好表明自己出身贫寒，最好再表现一下自己热爱学习，证明单独约布鲁斯·韦恩来一个没人的实验室绝对只是为了科学研究。 操纵这些天真单纯的女大学生，从她们那里获得美的享受和肉体欢愉，再无情把她们抛弃，几乎是这些真正的富豪阶层的浪荡子们必备的功课，埃利奥特也精通此道。 于是，他在听资料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把自己靠的距离帕米拉更近，人都靠在实验台上，手几乎要碰到一起，帕米拉念了十几分钟埃利奥特半点听不懂的数据，埃利奥特一直保持着很专注的神情。 帕米拉声音落下后，埃利奥特还沉默了十几秒，然后才像刚刚醒悟一样说道：“抱歉，我听的有点太入迷了。” 说完他用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说：“我光顾着听你的声音，有点没太记住主要内容，能麻烦你给我概括一下吗？” 帕米拉无奈的摊开手，她提高了声调说：“简单来说，我替换了一切可以替换的对照条件，但这些植物还是发疯了，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发疯了？”埃利奥特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帕米拉说话的内容上，他把身体前倾凑近放在桌子上的玻璃仓，可那里的卷心菜怎么看都只是一颗普通的蔬菜，顶多只是比其他的蔬菜茁壮了一些。 埃利奥特摇了摇头，虽然哥谭之前有植物发疯的先例，但目前看来这颗卷心菜很平常，而帕米拉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故意想要引人注意而编出来的谎话。 “它是怎么发疯的？”埃利奥特耐着性子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他明白，最开始的时候不能表现出太强的攻击性，而要尽可能的给对方安全感，让对方觉得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才不会因为惊慌而逃出陷阱。 帕米拉歪了一下头，看向埃利奥特说：“你想看看吗？不过我得提醒你，它们疯的很厉害……算了，你也不是那帮手无缚鸡之力的本科生，对付一颗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完帕米拉拿出设备抽干玻璃仓当中的液体，打开了玻璃仓的盖子。 卷心菜静静的躺在底座的中央，埃利奥特有些好奇的把头凑过去。 然后就听“砰”的一声，一道绿影闪过，一根长长的卷心菜叶子直直的打在了埃利奥特的鼻子上，一拳把他揍到了对面的实验台上。 埃利奥特头晕眼花，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又是一道破空声响起，巨大的圆形黑影直直的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埃利奥特的后脑勺撞在了实验台的表面，然后顺着试验台的边缘滑落了下去。 帕米拉一个闪身躲到了房间边缘，并对着埃利奥特大喊道：“你在干嘛？！打它啊！” 埃利奥特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发现一颗卷心菜正用最外面的两片菜叶支撑着身体，而前方的两颗菜叶卷曲起来握成拳头，腿部发力向前使劲一跃，一头撞在了埃利奥特的胸口上。 发育良好的卷心菜叶片数更多，重量自然也就更重，这一撞几乎相当于全速掷出的篮球，毫无防备之下，埃利奥特又被砸在了地上。 而卷心菜完全不知满足，它跳下埃利奥特的胸口，对着埃利奥特侧面的耳朵就是一拳，顿时，埃利奥特的右耳听见了“嗡”的一声，然后就失去了部分的听觉。 在他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那颗卷心菜似乎是觉得他太菜了，而失去了兴趣，以一种极高的速度奔向实验室的另一扇门，而帕米拉只是躲在窗帘后面发出尖叫。 “别叫了！”埃利奥特的声音变得十分扭曲，他捂着自己的鼻子站起来，怒火直冲天灵盖，他居然被一颗卷心菜给打了？？！ 那么，有什么是比一颗打人的卷心菜更可怕的？ 答桉是两吨打人的卷心菜。 跳起来的卷心菜撞破了另一道大门，瞬间，无数挥舞着拳头的卷心菜倾泻而出，埃利奥特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惊恐。 哥谭大学今天在举办物理学的讲座，主讲师就是维克多，阶梯教室当中坐了很多人，戴着眼镜的维克多正在向他们展示致密冰的结构模型。 “正是通过干扰水凝结时分子排列组合的结构，我们才能够得到这样的一种神奇的新材料，它虽然是冰，但在材料强度方面却远远超出……” 说到这的时候，维克多拖了个长音，缓缓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讲台对面的窗户，他把眼镜摘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一样。 木头裂开的声音从讲台一侧的大门传来，维克多立刻从讲台下面掏出了一把冰冻枪。 “砰！”，门被撞开了，埃利奥特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维克多刚想举枪射击，“轰”的一声，两吨多的打人卷心菜淹没了整个阶梯教室。 维克多手上的冰冻枪直接就被一颗跳到他面前的卷心菜打飞了，紧接着又是一拳打飞了他的眼镜，“嗷”的一声痛叫，他的脸上就挨了一拳。 几秒钟之内，教室就变成了拳击场，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是沙袋，两吨多的卷心菜才是拳击手。 跟在卷心菜身后的帕米拉鬼鬼祟祟的扒着窗户朝里看，注视着这场疯狂的拳击赛，半晌之后，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低声念道： “真的很抱歉，但比起我自己倒霉，我还是选择帮席勒教授让别人倒大霉，阿门。”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操纵的研究（十） 伴随着一连串金属碰撞的杂音，牢房当中的囚犯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排成一列，等待狱警打开门把他们带出去放风。 布鲁斯的牢房当中只有三个人，他故意等待了一会，让贝恩站在第一个，而他和唐恩站在后面，贝恩率先弯下腰穿过狭窄的牢房门，而落在后面的布鲁斯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嘲讽的语气对唐恩说：“没了大狗，待会你要去找谁？” 唐恩吞了一口口水，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不需要布鲁斯提醒，他也发现，现在他是这个牢房当中最好欺负的那个了，就如同以前的吉米一样。 但和吉米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正式的加入哪个帮派，只有大狗一个靠山，而大狗死了之后，他连个加入帮派的门路都没有，自己的两个狱友显然也不打算罩着他，唐恩现在非常害怕。 绷带杀人魔就不说了，他虽然表现的冷酷了一点，但目前还没有什么攻击行为，但新来的狱友贝恩不论怎么看都是个暴力狂，还比大狗要强壮的多，如果贝恩像大狗欺负吉米一样欺负他，那他几乎不可能活过第一个回合。 看到唐恩脸上的表情逐渐转变为惶恐，布鲁斯默默的把头转了回去，在狱警的带领之下往外走。 来到放风场地之后，布鲁斯并没有停顿，他朝着那群监狱里资历最老的连环杀人狂的团体走了过去，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虽然和任何人都没有沟通，但已经向其他帮派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监狱里很少有人愿意惹这群杀人狂，其他的罪犯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利益，但这群杀人狂们完全是以杀人为乐，其中大多数都患有病理性的精神疾病，帮派之间的利益冲突大多会点到为止，可一个犯病了的疯子绝对会痛下杀手。 而且这群疯子也无意沾染毒品或香烟的交易，大部分不抽烟不喝酒不吸毒，身体强壮，生活习惯良好，唯一的爱好是看书或看报纸，这与其他帮派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所以自然相安无事。 “有报纸吗？”布鲁斯抬眼看向一个身材消瘦的学者模样的人，问道。 “你们不能都指望我。”学者模样的人皱着眉抱怨道，他不时的往一边咧嘴，然后耸动那一边的肩膀，看起来有点小儿麻痹症的后遗症。 “下周我会想办法弄两本期刊进来。”布鲁斯坐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而显然他周围的人都被他这话吸引了，纷纷转头看向他，于是布鲁斯接着补充道：“但别指望是最新版本的，他们搞不清楚那堆复杂的序列号。” 但其他人还是纷纷围了过来，他们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入狱之前看到的最新的学术成果上，布鲁斯有一搭无一搭的和他们聊着天，但目光却放在了放风场地边缘的贝恩的身上。 这个无比强壮的大块头自然引起了各个帮派的注意，监狱里的帮派最缺的是两种人，一种是完全不起眼的，从来没有惹到过狱警，看起来就不会犯事的小家伙，这样的人能帮助他们运送违禁品，还有一种就是不停的找事，彰显自己的暴力气质，让人望而生畏的大块头，这能帮他们保住违禁品。 贝恩显然属于后者，他的身材是整个监狱当中最强壮的，就算不看他脑后的那些管子，光看他的肌肉量也能看出他是个改造人，这种把暴力写在脸上的罪犯能够很好的震慑那些想要发动武斗的对手，自然最受帮派的欢迎。 边境帮和新纳粹都派人试探性的往那边靠，黑人帮派暂时按兵不动，但看得出来也有些兴趣，剩下的人目光也都向那边聚焦，想看看到底谁能够得到这头强壮的野兽。 边境帮率先派出了一个拉丁裔朝着贝恩所在的地方走去，贝恩依旧坐在地上，看见来人动都没动，只是用面罩下的眼睛注视着对方。 布鲁斯非常清楚贝恩的眼神能给人多大的压力，那个拉丁裔在靠近贝恩的时候明显放缓了脚步，似乎也忘记了准备好的说辞，只是站在距离贝恩两米处的地方傻傻的愣着。 忽然，贝恩站了起来，拉丁裔本能的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周围的人群传来了一阵窃笑，他们并不明白被笼罩在贝恩巨大的躯体之下的阴影当中会遭遇到多大的压力，只觉得边境帮都是一群软蛋，还没等真的动手呢，就被吓怕了。 边境帮中的一个头目坐不住了，他必须得找回场子，为自己下属糟糕的表现买单，于是他叫了两个跟班，甩着膀子走了过去，对着贝恩一扬下巴，用西班牙语口音的英语说：“嘿，大个子，你为什么不跟我的同伴打招呼？” “我没看出来他是想打招呼。”贝恩嗡声嗡气的说，他收紧手臂的肌肉，用十分粗鲁的动作拨开了站在他面前的拉丁裔，走到了白人头目的面前，然后用手捶了一下胸口说：“你应该知道，在脚环放电之前，我就能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 头目发出了一声冷笑说：“然后你就会被关到不见天日的单人禁闭室，别想着动手了，傻大个，除非你想被阿曼达那个疯女人制定的特殊监禁措施折磨一辈子。” 贝恩用鼻孔出气，愣愣的盯着头目说：“你到底想干嘛？” “我们只是想过来跟你打声招呼而已。” “现在招呼也打完了，滚蛋吧。” “有些不对。”红色眼睛的布鲁斯转头看向身边的另一个自己，并说：“刚刚贝恩的行为方式和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时不同，他表现的像个没有脑子的莽夫。” “或许他正是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莽夫。”蓝眼睛的布鲁斯眯着眼睛专注的看着贝恩的动作，并说：“绷紧肌肉能够更好的展示臂围，突出强壮的躯体，站着的时候把重心向后放，向前挺胯，是为了强调雄性特征，双手没有护在身前，而是放在身体两侧，表现出无畏无惧的气势。” “他在不停的强化自己的肢体表现，而用简短的语言、直白的用词来模湖自己说话的方式，让人觉得他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大个，你看，边境帮的人不就上当了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红色眼睛的布鲁斯问道。 “如果是我，在面对一个陌生的群敌环伺的环境的时候，我会把自己最重要的武器当做底牌藏起来。” “即使他已经拥有这么强壮的肉体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智慧更重要？” “或许他的智慧比肉体还要强。”蓝眼睛的布鲁斯盯着贝恩脑后的那几根管子并说：“从给他接管子的医生潦草的手法就能看出，作为实验体来说，他并不珍贵，极有可能是初期试药用的型号。” “这种型号不会存放太久。”红眼睛的布鲁斯接着自己的话推测道：“那些进行违规人体实验的实验室会定期销毁这些消耗品，而他不但没有被销毁，还带着这些残破的管子逃离了实验室，甚至搭上了阿曼达的线。” “我毫不怀疑，贝恩利用了阿曼达，他让阿曼达也以为他不过是个莽撞的大块头，是个易于操控的杀人工具，所以他才会来到普通牢房。” “如果他的目标是越狱的话，那他其实早就可以走了，阿曼达被他骗过了，没有用那种严苛的特殊监禁措施来对付他，而普通牢房的安保力量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从他腿部的肌肉量来看，他甚至可以直接跳出电网，那他为什么没走？”蓝眼睛的布鲁斯皱着眉说，语气略带疑惑。 “贝恩故意留在这里一定有一个特殊的目标，我们得先搞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然后才有进行下一步计划的可能。” 话音落下，蓝色眼睛的布鲁斯消失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站在他对面的那位戴着眼镜的学者说：“今天晚上我要去医务室给我脸上的伤换药，有什么建议吗？” “护士……护士站靠右侧墙边的柜子里有旧报纸啊。”学者断断续续的说：“是那群嗑药的蠢货用来转运毒品的包装，但我们很需要它，你能弄来吗？” 布鲁斯点了点头，而另一个相当强壮的，看起来像个农夫的罪犯上前一步说：“他们用的大多是上个月的报纸，如果你能给我们弄来，那么报纸上写了谁的事迹，谁就会帮你去做事，我猜很有可能是我的，所以你有什么想做的事？” “我需要一份囚犯名单。” “成交。” 在回到牢房的路上，唐恩好几次想开口和布鲁斯说话，布鲁斯看出了他的这种意图，因此越走越快，远远的把他甩在身后，丝毫不给他交流的机会。 时机还不成熟，布鲁斯低着头，看着手铐上的光泽想到，由恐惧成分带来的香气还不够浓重，发酵过程尚未开始，这样的酒过于酸涩，难以入口。 听着脚镣在地上摩擦的清脆响声，布鲁斯开始回忆，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能想出将恐惧比作酒的香气这种残忍的笑话来了，为什么他刚刚和一群连环杀人犯进行交际，但再没有半点对于他们罪行的愤怒，而只有一种轻蔑的不耐烦，甚至开始怀念起他的酒友和牌友来了？ 亲手操纵吉米杀死大狗，又打算利用恐惧逼迫唐恩，和手上十几条人命的连环杀人犯相谈甚欢，但布鲁斯甚至没有一分钟去搜肠刮肚找寻可能存在的良心不安，他只是嘲弄的想，哥谭的新闻永远比他们口中自己的事迹精彩的多，小丑的笑话也比他们的好笑多了。 监狱狭窄阴暗的走廊中，这个青年面容平静的向前走，脚步沉稳的走回牢房，姿态平稳的坐回床上，从容的像回了家一样——布鲁斯也的确开始有点想家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操纵的研究（十一） 第二天洗漱的时候，那个农夫模样的罪犯走到正在刷牙的布鲁斯旁边，把一根牙刷递给了布鲁斯，布鲁斯随手把自己的牙刷递给了他，然后看到被交换过来的牙刷刷头刷毛的底部刻了一行小的不能再小的字母和数字。 那是个非常好猜的凯撒密码，密码拼出来之后写着的是“大门”，但是显然，布鲁斯要的资料不可能放在大门上，他很快就猜出了这指的是放风场地最南侧的那个角落，能够看到大门的一个角的地方。 果然，在今天的放风时间里，布鲁斯在那里的石墩的裂缝当中找到了他要的囚犯名单，只有名字没有资料，但也够了。 借用连环杀手们人群的遮掩，布鲁斯快速的记下了上面所有的名字，然后开始与脑内的信息进行比对，他们的名字只要曾经出现在任何的新闻报纸或者与罪桉有关的相关资料当中，布鲁斯立刻就能调出脑中所有相关资料。 而这座重型犯监狱里的罪犯所犯下的罪行都很严重，大多都会上新闻，所以没过多久，布鲁斯就在脑中填好了所有囚犯的身份资料，包括他们来自哪里、身世背景如何、犯了什么罪、什么时候被抓的，又是什么时候被审判的。 这些都是新闻报道会提及的信息，而布鲁斯自己在脑中额外的整理出了一份情报，包括罪犯们擅长使用的武器、特殊的能力、可能尚存于世的亲人、犯罪手法和庭审当中暴露出的性格弱点等等。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得到资料，名单上有好几个人，布鲁斯从来没听说过，其中就包括贝恩，因此他想做的事依旧是个谜。 而就在这一天午饭过后，安静的牢房走廊当中突然响起了狱警的脚步声和一个男人的痛呼，正倚在床上小憩的布鲁斯敏锐的睁开眼，下一秒就和贝恩四目相对。 布鲁斯的本能告诉他刚才做了一件错事，他不应该反应的这么快，果然贝恩的目光变得更深邃，显然是在心中把布鲁斯的威胁等级又调高了一级。 狱警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走廊当中你推我搡，主要是狱警拿着警棍抽打男人的胳膊，布鲁斯透过牢房的栏杆往外看，发现那个男人的体型不大，身材精瘦，有黑灰色的头发，还有一脸浓密的络腮胡，看起来像拉丁裔，但也有可能是混血。 狱警把这个男人带到了布鲁斯牢房的门前，打开门并把他推了进去，络腮胡的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用土语骂了两句脏话，然后抬眼扫视着牢房当中的人。 看见布鲁斯的时候，他目光很快就略过了，而在看到贝恩的时候，他的目光停住了，随后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布鲁斯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转向唐恩，唐恩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希望，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比他还好欺负，而且并不老实，或许他很快就会惹怒绷带杀人魔或者是那个可怕的大块头，这样自己兴许能逃过一劫。 布鲁斯的所有良心都堆给了蓝色眼睛的蝙蝠侠，而他现在则是真正的恐惧化身，此刻只会为唐恩酝酿已久的恐惧减弱了而感觉到不满。 络腮胡的男人脚步轻快的走到了房间中央说：“自我介绍一下，米格尔·菲利克斯·加拉多，来自墨西哥瓜达拉哈拉，做点贩卖毒品的小生意，会被关到这里来，是因为前段时间我抓住了一个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把他扒皮抽筋，断骨放血，折磨了他三十个小时才让他断气。” “这帮美国老说我惨无人道，但我不过把他们对我们做的以千分之一的力道还给他们，他们就哭着叫着受不了了，哈，挺好笑的，对吧？” 这名叫加拉多的毒贩语调轻快的仿佛这里不是监狱，而是他自己的家，然后他耸了耸肩说：“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国家就是美国，尤其喜欢他们国家的法律，我杀了那么多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他们还是不能判我死刑，还给我找了个不错的住处。” 说完加拉多抬头打量着牢房里的环境，然后又把目光落在了布鲁斯的脸上，并说：“嘿，伙计，你这打扮让我想到了亡灵节，挺时髦的。” 布鲁斯立刻在脑中回忆起了这位米格尔·加拉多的资料，但率先想起的不是新闻上对他生平身世的报道，而是他的朋友绿箭侠奥利弗·奎恩对他的评价。 当初奥利弗和哈尔前往墨西哥正好抓住了米格尔·加拉多，从他们口中，奥利弗了解到，自己的家族奎恩家族其实常年从事美国与墨西哥的毒品贩卖生意，这给了奥利弗极大的触动，于是他放弃了家族产业，一心投入墨西哥，想要帮这里的人民拿回自己的土地。 而令布鲁斯惊讶的是，奥利弗对加拉多的评价并非完全负面，的确，他是个极为残忍的大毒枭，落到他手中的特工都会经历惨无人道的折磨，新闻频道当中对他最新的报道不过是凤毛麟角，加拉多凶残的名声在所有墨西哥毒贩之中都可以称得上是独树一帜。 但奥利弗却对布鲁斯细细的分析过加拉多的人格，他是个美国人仇恨主义者，他把墨西哥、墨西哥人和他自己身上所遭受的所有悲剧全部怪罪在美国头上。 奥利弗也承认，美国这个国家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纵容乃至主动进行毒品犯罪的中央情报局更是难辞其咎，但加拉多只是以这个理由心安理得的做出残忍之事，那种残忍并不完全来源于仇恨，更多来源于他自身。 简单来说，没有美国，他不出生在墨西哥，他也依旧会是个反社会分子，只不过，他的这种极端思想在墨西哥的武装斗争当中起到了一部分的积极作用。 加拉多对于中央情报局罪行的宣传令许多尚未觉醒的墨西哥人感到震惊，他和中央情报局有过合作，因此知道许多有理有据、完全说得通的内幕消息，而他将这些消息公布出去之后，许多墨西哥人为此义愤填膺，增强了他们对于武装斗争的接受度。 奥利弗的一句话让布鲁斯印象深刻——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审判这个残忍的刽子手，只有美国不行，因为那会让这个魔鬼成为墨西哥真正的英雄。 但现在，加拉多接受了审判，来到了监狱，布鲁斯已经可以想见某些墨西哥人会如何看待这场审判。 民粹主义很有意思，怀有这种情绪的人总是能逾越所有道德乃至人道主义的底线，布鲁斯非常清楚，如果加拉多通过民粹主义挑起民众情绪，那么奥利弗所在做的事一定会被污名化，伟大的理想将会被拉下神坛，被宣扬为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的报复和仇恨，这绝不是奥利弗想看到的。 加拉多必须得死。 短短两秒之内，布鲁斯就已经在内心当中给加拉多宣判了死刑，他思绪如电的开始推算另一些事，首先，加拉多出现在这里是个巧合吗？ 绝无可能，布鲁斯判断到，阿曼达可以安排贝恩过来杀了他，那也能安排加拉多过来，但问题是，阿曼达打算怎么处理加拉多？ 布鲁斯从头开始推断，现在他的身份是埃利奥特，阿曼达不会放过埃利奥特，因为埃利奥特杀了农场主的女儿贝丽卡的全家。 阿曼达的经历和贝丽卡完全一致，都被连环杀手杀死全家，只剩一个独女，这一定会引发她一些不好的回忆，她会把对于杀了她全家的那个连环杀手的仇恨发泄在埃利奥特头上，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监狱。 所以，她从某处弄来了贝恩，并成功被贝恩莽夫的伪装骗过去了，没有把他关进特殊监狱，而是把他扔到了这处牢房，并命令他杀死埃利奥特。 在阿曼达的计划当中，贝恩一定能成功的杀死埃利奥特，但贝恩却没有在到达这里的第一天动手，第二天也没有，这超出了阿曼达的计划，于是她做出了另一个举动，将加拉多放了进来。 以这个逻辑推断，阿曼达并不是想要利用贝恩杀了加拉多，在贝恩违抗她的命令，没杀死埃利奥特之后，阿曼达会做的一定是催促贝恩，而不是再扔进来一个她想让贝恩杀死的目标。 那么便推导出一个结论，在这个时候被放进来的加拉多是阿曼达用来催促贝恩的。 加拉多也和阿曼达达成了交易吗？他会对贝恩说话吗？他们两个会想要共同杀死埃利奥特吗？ 不，不对，布鲁斯忽然灵光一现，阿曼达是想要让贝恩带着加拉多越狱，这是阿曼达给贝恩的报酬。 阿曼达以为自己能关得住贝恩，所以就很有可能把自由当做报酬，她把加拉多放进来，就是在提醒贝恩快点杀死你的目标，然后就可以带着加拉多重获自由了。 那么，为什么是贝恩？ 布鲁斯抬眼看向贝恩，然后他就听到这个大块头用西班牙语对加拉多说。 “我在佩纳杜罗监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你的手下，他形容你为神和魔鬼。” “你来自加勒比海？”布鲁斯出声问道。 “是的，我出生在圣普利斯卡共和国。”贝恩的语调甚至带有一丝怀念，显得太过平静，仿佛拥有和常人一般无二的幸福童年，让布鲁斯无从判断他的身世是怎样的。 “你遇到的是谁？”加拉多问道。 “我忘记了。” 贝恩从床边站了起来，似乎只是想在房间中央活动一下身体，他以一种闲聊一般的口气说：“我只和他们关在一起很短的一段时间，后来我就被挪去别的地方了。” “哦，是吗？希望他们别给我换牢房。”加拉多摊开手说：“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是的，这儿还挺不错的，作为……你的墓地。” “卡！” 加拉多的脖子被扭断了。 贝恩松开手，布鲁斯看到了一种令他心神震颤的黑暗从这个强壮男人的背后散发出来，无关他强大的肉体，而来自于他的灵魂和思想。 “嗡——嗡——！一级安保警报！一级安保警报！一级安保警报！” 布鲁斯立刻从床上站起来，面朝墙壁，抱头蹲下，同时语速飞快的说道：“电击环的内侧与你的脚踝的缝隙当中可以伸进一根手指，右侧滑动六毫米左右卡扣处是薄弱点。” 贝恩动也没动，直到武装安保人员冲了进来，他才缓缓举起了双手，蹲在墙边的布鲁斯听到阿曼达愤怒的语调从对讲机中传来。 “把他带到特殊关押牢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操纵的研究（十二） 令监狱中所有人闻之色变的特殊关押牢房，这是监狱建立的最早期阿曼达为那些有特殊能力的高危犯人准备的牢房，不遵循任何人道主义守则，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严酷的隔绝监禁。 布鲁斯想不出任何贝恩要故意去这种牢房的理由，可他确实就是故意的。 阿曼达让他杀埃里奥特他不杀，让他保护加拉多，他一见面就把加拉多给杀了，这分明就是故意惹怒阿曼达，他早就料到阿曼达处理他的最终手段，就是把他转移到特殊关押牢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布鲁斯预想当中的与贝恩数次的交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贝恩寥寥几次交谈之中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布鲁斯本来应该松一口气的，他现在又可以回到原本的计划当中一步一步的升级，先操纵吉米，再逼疯唐恩，等到新的狱友转移过来，他依旧可以用相同的方法挑起他们的矛盾，从中总结行为模式和操纵他人的技巧，完成一篇还不错的论文。 但贝恩的出现成功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他非常好奇这只拥有哲人灵魂的野兽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归根结底，蝙蝠侠身上总有一种骑士精神，他并不喜欢碾压弱小的对手，而是喜欢追猎同样强大的勐兽。 疯子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在对方没出现时，普通人也可以聊以慰藉，但一旦真正的对手登上舞台，那其余的人舞姿再华丽，也不过只是陪衬，就像蝙蝠侠和小丑，就像蝙蝠侠和其他所有的哥谭反派。 布鲁斯被贝恩的气质和秘密所吸引，当贝恩杀死加拉多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的说出了脚上电击环的弱点，因为他潜意识里不希望贝恩被带走，因为他迫切的想窥伺贝恩面具背后的秘密。 并且布鲁斯坚信，贝恩对他也不是全无兴趣，否则他根本没必要在杀了加拉多之后还留着他，他完全可以在牢房之中大开杀戒，那能更好的刺激阿曼达。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去与世隔绝的特殊关押牢房？那里面有什么？ 布鲁斯静静的坐在床上，另外两个他一个坐在对面的床上，另一个站在房间中央，无数思绪流转在三个人影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有些停滞。 布鲁斯那庞大的记忆库在调动信息之时出现了些许生涩，他并不习惯这种自己和自己交流的同时另外两个自己进行回忆，而那些回忆又同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的感觉。 布鲁斯曾经的思维方式和常人没有太大的不同，先回忆，再总结，然后进行思考，他需要先从记忆当中调取信息，再去分析这些信息，人类总是需要先认知再思考，如果没有想到一件事，就不可能去分析一件事。 但现在布鲁斯正在经历一种极为奇妙的体验，一个他自己在思考一件事的时候，另外两个他自己在认知这件事，认知与思考并行，思考与另一个阶段的思考并行。 按理来说，如果人的大脑分为三个线程，那效率一定会高上不少，可布鲁斯却感觉到有些混乱。 明明一个他已经思考到了节点三，而另一个他还在节点二，可是节点三获得的结论却没有被另一个他认识到，然后另一个他又重复的思考了节点三，效率完全没有上升，重复的结论还增加了记忆的冗余。 可以说，这种思维方式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为时过早了。 真不知道席勒那成百上千个人格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布鲁斯有些头疼的想，不过最终他决定，还是先解决贝恩的事。 大概半小时以后，医务室来人处理躺在房间中的加拉多的尸体，狱警让罪犯抱头蹲下，布鲁斯蹲在墙角，不动声色的把一只手伸进了脚环当中。 “滋啦！”，一道电流闪过，布鲁斯飞快的把脚环扔掉，身形灵活的穿过还没反应过来的医护人员之间，手握成拳中指突出，一拳打在了狱警的面门。 “嗷！” 狱警捂着鼻子往后仰，布鲁斯扯掉了他手里的枪，推开门冲到了走廊里，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是挟持人质，但布鲁斯却没有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道德水准高，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越狱，他打算去特殊关押牢房找贝恩，但首先他得接近那里。 他端着枪假作莽撞的冲到了走廊尽头，然后就看到阿曼达带着一队武装人员冲了进来。 布鲁斯童孔皱缩，这个时间点制服贝恩的武装警卫队应该刚好解散了才对，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重新集结武装，布鲁斯本来就是想趁武装力量不足时被带到那附近，然后再想办法靠近目的地的。 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布鲁斯，布鲁斯只能举起双手任由狱警解除武装，阿曼达露出了一个冷笑，她的神色让布鲁斯有些疑惑。 阿曼达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是用冰冷的嘲弄的神色盯着布鲁斯的那只独眼，仿佛一切早有预料，尽在掌握。 面对着布鲁斯，阿曼达从下属手中接过了电话，拨号之后她对对面说。 “教授，他果然如你预料的一样蠢，打算趁着贝恩杀死加拉多的骚乱越狱，现在，我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把他关进特殊关押牢房了。” 布鲁斯缓缓瞪大了眼睛，然后他在阿曼达电话的听筒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啊，阿曼达，一头多么愚蠢的小羊羔啊，一个拿钱办事的雇佣兵，一个本就要被处决的毒贩，就能让他做出如此莽撞的行为……那么现在，做你该做的吧。” “带他去特殊关押牢房，最高监控标准！” 阿曼达扬起了头说，没有去看被押解的布鲁斯，她能够感觉到对方灼热的目光，这让她的心中充满了复仇成功的快意，这个该死的杀人狂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但如果她稍微偏头看向从她身旁走过的罪犯，就能够发现，那只独眼死死的盯着的不是她，而是她手里的电话。 席勒放下了手中的电话，躺在办公室的诊疗床上的康斯坦丁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说：“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没想过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小心眼的人。” “布鲁斯把你关到了严酷监禁的牢房，你就要把他也关进去，甚至不惜让扎坦娜动用她精神魔法的力量，催眠埃利奥特去挟持那个幸存的小女孩。” 席勒轻轻擦掉电话听筒上的灰尘，叹了口气说：“布鲁斯以为谁都跟他一样行事严谨、滴水不漏，但其实，埃利奥特根本没想斩草除根。” “他早忘了那个小女孩了，要不是我让扎坦娜控制着埃利奥特往布鲁斯的陷阱里走，他怎么能完成自己完美的替身计划？” “你真是太了解布鲁斯了。”康斯坦丁长叹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来到了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说：“但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把他关进去的？监狱里发生了什么？” 席勒笑了笑，坐到了康斯坦丁的对面，解开西装扣子，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 康斯坦丁挑了一下眉，他知道这是席勒放松的姿态，于是他从桌子下面拿出了雪茄盒，问道：“来一支？” 席勒轻轻点了点头，一边看着康斯坦丁剪雪茄，一边说：“布鲁斯最大的问题就是，把谁都当成和他一样的天才，非得有一个惊世骇俗的动机和神秘的背景故事，才能促成他们做一系列的事。” “但其实，除他之外的大部分人动机和手法都非常简单，而一旦布鲁斯把这脑补的太复杂，就会做出一些他自己看来非常合理，但常人看起来很蠢的事儿。” “比如这一次，他用一片田的西兰花惹恼了我，他觉得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他，于是，他所做的不是过来道歉，而是打算去做一些非常艰难的社会实践，甚至不惜划开自己的脸和埃利奥特交换身份，然后把自己弄进监狱。” “所以实际上，如果他来道歉，你就会原谅他？” “一般来讲，任何一个人在没对我造成严重伤害的情况下真心实意的对我道歉，我都会原谅他，并且会大大的削弱我之后的报复行为的严重程度。” “听起来不可思议。” “我确实恪守这样的准则。”席勒用一只手撑在扶手上，几根手指撑着脑袋的侧边说：“但他们好像总是对我的脾气有一些误解，就连克拉克都认为对我道歉不如赶紧跑。” “即使他炸了我的思维高塔两次，我也没有拿他怎么样，他还是坚定的这么认为，而他一般会留在原地等我的原因，是他悲观地认为自己跑不掉。” “而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你一个真心实意的向我道歉，并且主动提供我需要的帮助，所以你现在不光可以喝我的酒，我也并不介意你把阿尔贝托送我的名贵雪茄剪的一团糟。” 康斯坦丁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雪茄，对席勒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一边打开火柴盒一边说：“感谢我前半辈子搞砸的那些事，它们让我坚信，道歉是我唯一能做好的事儿。” 席勒看到他拿出了火柴，便站了起来，隔着茶几把身体向前倾，一只手放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俯身低头，康斯坦丁递上雪茄，他拿过来放在嘴里，康斯坦丁抬手，一只手护火，一只手点烟。 看到席勒真的吸了一口他剪的雪茄，康斯坦丁的童孔微缩，作为一个经常出入上流阶层府邸的魔法顾问，康斯坦丁可不至于把雪茄剪的那么糟糕，他相信席勒也知道这一点。 一种无可避免的愧疚和悔恨从心头生腾起来，他明知道席勒有很严重的强迫症，但仍然像个故意弄坏玩具的小孩，毫无顾忌的糟蹋名贵物品，表达他不知从何而来并且绝无立场拥有的不满。 在一个自控力极佳的人面前做出这种事，就更显得像是无理取闹，康斯坦丁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说了一万遍这一定是席勒的又一个陷阱，但还是有气无力的靠在了沙发背上，把头撇向一边并说：“屈尊降贵啊，教授，抱歉，手有点抖。” 席勒吸着雪茄坐回沙发上，笑了笑说：“看来，病态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过我并不是他，我并不会利用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操纵他人，我说的是实话。” “总不会参与这事的人只有我一个给你道歉了吧？”康斯坦丁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想要让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的慢一点。 看到席勒脸上的表情，康斯坦丁还是十分诧异的说：“不会吧？” “事实如此。” 席勒吐出一口烟雾，接着说：“我们还是来谈谈监狱里发生的事儿吧，过程其实非常简单……” “我很了解布鲁斯，他也很了解我，他知道我翻旧账必定第一个翻到他，于是他肯定第一个跑。” “我一直在关注他的动向，当发现他的行程和正在被联邦调查局追捕的埃利奥特有重合时，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个的落脚点的？” “我在西海岸的时候担任了一段时间的联邦调查局特工培训学院的心理学讲师，自然有办法弄到重要逃犯的追缉情况，至于布鲁斯的行程……他自己告诉我的。” 康斯坦丁凝视着席勒灰色双眼上童孔的纹路，仿佛看到了数天之前席勒思维高塔中的情况。 “冬冬冬”的敲门声在思维高塔的走廊上响起，一身黑色西装的席勒打开门，看向门口站着的布鲁斯，他让出了一个身位并说：“进来吧。” 席勒带着布鲁斯往桌前走，头也不回的问：“你离开哥谭了？” “是的，我现在在密苏里州孟山都公司的总部谈生意。”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操纵的研究（十三） 席勒的思维高塔当中，傲慢的房间很大，并且跨越了两层，一楼是生活区和工作区，二楼是休息区。 布鲁斯常在一层活动，因此他轻车熟路的迈入房间的门，用脚跟把刚刚踩过的地毯向后踢正，让地毯另一条边缘线完美的卡在门槛上，然后迈步向前走。 席勒来到书架之前，拿出了两本书放在桌子上，头也不回的走进他自己的工作区，戴上眼镜之后，一边翻着一沓文档一边说。 “我不确定你突然对精神分析学有兴趣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我得提醒你，心理学是一门很年轻的学科，你所熟知的那些开宗立派的大师也不是什么历史人物。” “如果你指望历史先贤能如数学和物理学大师一样提供给你古人的智慧，那你就想多了。” “你是其中之一吗？”布鲁斯坐到了沙发上，然后他看到，茶几上放着两个杯子，杯里残余的红酒渍干涸的程度说明前一个人刚走不久，于是他问：“在我之前，你有客人？” 席勒翻文件的手停顿了一下，说：“这和你今天来这里的主题无关。” “他是谁？贪婪？” “不，一个来自远方的朋友。” 席勒走了过来，把那一堆他从自己的记忆库当中翻到的资料放在了布鲁斯的面前，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到工作区的书桌旁，开始收拾上面的东西。 布鲁斯眯起了眼睛，他看到，席勒的书桌上放着折到一半的信封、堆叠的整齐的信纸、印章和烤火漆要用的蜡烛，这证明布鲁斯敲门之前席勒正在给某人写信。 “你去孟山都公司做什么？”席勒一边用指尖压平刚刚折好的信封折痕，一边问道。 “别转移话题，你怎么会有除了另一个你自己之外的客人？” “梦境世界是个广阔的天地，任何人都可以由此来往，或许他们在旅程之中突然发现了这座高塔，于是就进来坐坐，而我恰好有空招待他们。” “另一个蝙蝠侠？” “布鲁斯。”席勒站在桌前，指尖还按在信封上，但他抬头看着布鲁斯说：“我本来在为你主动找我要学习资料而高兴，现在看来，我对你在心理学方面宛如沉疴一般的学习热情还是抱有太大的期待了。” “除了红酒之外，他还送了你什么？”布鲁斯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转头看向席勒问道。 “半个神秘方程式，你要看看吗？” “毫无兴趣，那烂透了。” 席勒收拾好了桌子，从书桌背后走了出来，他坐到了布鲁斯对面，可布鲁斯却不知为何突然表现的有些犹豫，他似乎在心中权衡了半天才问道：“你告诉他有关托马斯的事了吗？” “他应该早就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切。”布鲁斯用那双湛蓝的双眼盯着席勒的眼睛说：“有关我的、有关你的、有关托马斯的、有关我们所在的这个哥谭的，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 “你在指责我替他隐瞒某些事吗？”席勒看起来并不生气，他只是把两个杯子拿到了一边，使他与布鲁斯之间没有阻碍。 然后他将身体前倾，小臂撑在腿上，双手合十并说：“你可以如此理解，他就是另一个我，本来也应该是未来的你。” “有人和我说过这事了……我能去倒杯水吗？” 布鲁斯站了起来，来到靠墙壁的杯架上拿起一个杯子，然后来到岛台的旁边，用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并没有回到沙发就坐，而是站在岛台的后面，似乎以岛台上的东西为屏障隔开他与席勒的所在。 “未来的我将会是一个逻辑完全自洽的疯子，就像你一样，而你并不希望我变成这样，那么他呢？” 布鲁斯把杯子放下，他其实很少对其他的任何人说如此长的一段话，只是几年以来在这个房间当中发生的无数高谈阔论和观点争辩，让他很习惯自己的声音不断回荡在此处空间当中。 “如果他说他也不想我成为他，那么他就是在后悔，这说明他也不是完全的自洽，而如果他说希望我成为他，那么你们就不该如此合得来。” “你又成功的找到了逻辑的漏洞。”席勒维持着原本的姿势，转头看向他，说：“像一个好侦探，一如既往。” “你对我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很感兴趣，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两个精神病人的志趣相投，因此，我们不会有如此相处的一天，也毫无这样的必要。” 布鲁斯看到席勒的目光依旧很平静，就像他们无数次探讨学术问题时那样，那双灰色眼睛当中有一片广阔的海洋，沉静的好像永远不会泛起波澜。 于是，布鲁斯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与席勒对视，然后说：“你与他平等对话，但却总是在操纵我，与他相比我好像少了一层盔甲，那是什么？” “为何不自己去找找看呢？” 布鲁斯忽然显得有些烦躁，他放下杯子的动作变得更重了一些，发出了铛的一声轻响。 席勒站了起来，走到岛台的另一边，双手撑在台面上说：“我就知道不应该对你宛如沉疴一般的学习热情抱有什么期待，如果在以前我是不会给你提示的。” 布鲁斯抬眼看向他。 “但你确实不必再在你的脖子上划一刀了。” 席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出来，似乎是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话感到不耐烦，于是他十分简略的说：“最开始、然后、之后、最后我才……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好吧，我认为你应该尝试换一种角度，比如从被操纵者变为操纵者。” “你应该知道操纵他人是邪恶的吧？” “你已经足够邪恶了。” 布鲁斯停顿了一瞬间后忽然笑了起来，胸膛急促的起伏了一下，然后才看着席勒说：“这倒是我唯一胜过他的地方了，对吧？” “也是最关键的地方。”席勒拿起水杯，对着布鲁斯扬了一下说：“这种邪恶来自于我，我的荣幸。” “好吧，我应该怎么做？” 席勒摇了摇头说：“提示到此为止了，但以我浅薄的数学和物理学知识来看，另一位蝙蝠侠给我的那半段方程式可能有关宇宙的某些底层规则。” 注视着布鲁斯急匆匆走出房门的背影，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 “所以，是你从一开始就暗示了布鲁斯，他才会制定那样的计划并急匆匆的把它付诸实践？”听完整个过程的康斯坦丁说道。 接着他感叹道：“你居然用另一个蝙蝠侠来刺激他？……好吧，我们的布鲁斯也不是完全无辜，永远年轻，永远不长记性。” “我无意自夸，但欺骗他人或以暴力胁迫他人与这完全是两码事。”席勒放下了酒杯，又吸了一口雪茄，然后说：“我喜欢出明牌。” “然后看其他人即使识破了你的手段，也因为无法控制被你挑起的情绪而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无奈又纠结被你引上你想要他们走的那条路的样子，你以此为乐，是吗？” “部分如此。” “太邪恶了。” “只有对聪明人才是如此。”席勒摇了摇头说：“对不够聪明的蠢人来说没有无奈和纠结，只有快乐，比如那位蠢姑娘阿曼达。” “她从来没有思考过，她把我关进监狱、给我植入纳米控制器、不断的冒犯我，我却依旧好心的给她提供制服危险罪犯的策略的原因。” 席勒的神情当中似乎存有一些对某种稀有动物稀有到这种程度的感慨，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壁说：“你知道吗？对于足够愚蠢的人来说，依赖我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那些我常给人带去的精神痛苦，只要感受不到，就全然不存在。” “比如阿曼达，她急于把自己身世带来的痛苦和怒火发泄在埃利奥特的头上，我为她提供了让她名正言顺的把埃里奥特关进特殊关押牢房折磨的策略，她就觉得这很好。” “我为她推荐了丧钟介绍给我的同行贝恩，她就欣然的接受了我的人选，我说加拉多会是个好鱼饵，她就动用联邦调查局之内的关系，把刚从奥利弗的追杀之下逃脱的加拉多扔到了指定的牢房当中。” “在所有的过程当中，她没有从任何一环里看出任何一丁点端倪，认为是自己运筹帷幄，并在这幅假象当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和快乐。”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用另一只手苍白的指节捏着酒杯，喝了一口酒说：“这就是我说的，蠢人爱任何一个能指望得上的救世主，只有聪明人才想弑神。” “也挺好的，不是吗？”康斯坦丁耸了一下肩说：“被一个比你聪明的多的人摆布和操纵并不是完全的坏事，至少阿曼达现在很快乐。” “聪明人大多是在为自己的长远眼光而痛苦。”席勒缓缓的吐出烟雾，并说：“对短视者来说，明天会发生什么永远是个谜，自然就能对今天的快乐全情专注。” “可聪明人的痛苦不是没有道理，谁又能保证明天到来的一定是好事呢？如果在坏事发生的时候，蠢人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些短暂的快乐就会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康斯坦丁挑了一下眉，他像灌廉价的威士忌一样把杯子里的好酒一口气喝光，咳嗽了两声，然后说：“你认为阿曼达会遭到布鲁斯的报复？但最后他听到了你的声音，应该明白阿曼达只是个工具而已。” “他当然明白。”席勒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酒柜前拿起了一瓶酒，这说明这次谈话远远没到要结束的时候。 康斯坦丁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如席勒说的，来自于席勒的操纵都是明牌，但却让人无法拒绝，他现在想起身离开，但怎么能拒绝席勒私人珍藏的那些好酒呢？ 席勒拿着酒和酒刀坐回沙发上，他一边打开酒刀一边说：“从理论上来讲，布鲁斯没必要和阿曼达计较。” “但很可惜，除了邪恶之外，布鲁斯的宽容也来自于我。”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操纵的研究（十四） 两人的酒杯再次被倒满，康斯坦丁倒有点好奇席勒接下来的话题是什么了。 其实，有关康斯坦丁自己倒是没什么好谈的，康斯坦丁也已经是一个世界观成型、逻辑自洽的成年人了，他虽然烂，但是并不疯。 以康斯坦丁所经受的痛苦的程度，心理治疗是没什么用的，就算他要找心理医生倾诉自己的痛苦，也一定不会找席勒，因为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的痛苦都是来自于席勒。 但没想到的是，席勒却从茶几的底下又拿出了一个杯子，他刚刚倒好了酒，就听阳台传来“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紧接着是“当啷”和“吱呀”。 窗户被推开，扎坦娜飞快的冲了进来，端起席勒刚放下的那个杯子就把酒灌进了嘴里。 魔术师小姐用手腕抹了一下嘴，康斯坦丁抬头看着她，满脸惊讶。 因为扎坦娜没有穿她那一身表演魔术的服装，而是穿了一件呢子长大衣，上衣是贝珠母扣的粉色丝绸衬衫，下身是包臀的长裙，甚至还穿了一双尖头高跟鞋。 “老天啊，你穿的像是刚从西班牙街头花车游行回来一样！”康斯坦丁夸张的感叹道。 扎坦娜被酒辣的直咳嗽，还是不忘伸出一只手拍在康斯坦丁的后脑勺上，警告他不会说话就闭嘴。 康斯坦丁十分诧异的看着扎坦娜的脸，不得不承认，魔术师小姐是很漂亮的，她的面容带有拉丁裔的风情，头发和眉毛都是浓密的黑色，因此凸显的五官更加的立体深邃，修行魔法让她的眼神格外专注，在神秘学界高贵又特殊的地位，也让她拥有一种特殊的矜贵气质，即使被呛的直咳嗽，也并不显得野蛮无理。 令康斯坦丁惊讶的是，扎坦娜今天居然化了澹妆，虽然很多人都以为扎坦娜每天都化妆，但那其实只是因为她的睫毛太过浓密，所以看起来像是画了眼线的样子，和扎坦娜有过亲密接触的康斯坦丁知道，魔术师小姐很务实，大部分时间都懒得化妆。 康斯坦丁不得不把身体向另一侧仰，靠在远离扎坦娜那一侧的沙发扶手上，提高了声调说：“好像今天哥谭出太阳了一样，你是打哪儿来？” “哥谭早就出太阳了。”扎坦娜没好气的说，她在原地愣了一下，垂下手臂，露出了一个沮丧的神色，然后挽着自己手里的包坐到了席勒和康斯坦丁之间的单人沙发上。 “我去参加了一场宴会，糟糕透顶。”扎坦娜抿着嘴说：“我是说，我太不合时宜了。” 魔术师小姐用纤细的手指捂住自己的额头，有些无力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说道：“我忘记了我参加过的宴会全都是在魔法界当中举行的，在那里没人会得罪我，我想聊什么都行。” “可我没想到，普通人的名流宴请有这么多规矩，那些神神叨叨的话题根本不应该被提起，我让所有人都尴尬，还让我的朋友丢脸，简直太糟糕了。” 席勒微微的睁了一下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的指尖轻轻敲着杯口并问：“虽然我与康斯坦丁先生的谈话还没有结束，但我想他也并不介意和我一起倾听一下您的烦恼，扎坦娜小姐。” “哦，教授，我是说……博士？”扎坦娜有些犹豫的想要确认称呼。 “你到底怎么了？小扎？”康斯坦丁直起身，盯着扎坦娜说：“管他是教授还是博士，席勒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个？而且你什么时候会纠结别人的称呼了？难道你还想管我叫康斯坦丁勋爵？” 扎坦娜吃惊的捂住了嘴说：“你是个勋爵？” “我是个英国人，难免为皇室办事，再说了，我的祖上是维多利亚女皇的近臣，有爵位很奇怪吗？圣尹丽莎白大街上满街都是爵爷。” 扎坦娜双手摊开，露出了一个绝望的表情说：“你们当然不会在意，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可要是我在正式场合叫错了陌生人呢？” 然后她用求救一般的目光看向席勒，问道：“博士，我到底要怎么区分你们这些学者的头衔？为什么我叫一位教授为教授，他就好像看到我长出第三只眼一样惊讶？” 席勒沉吟了一下说：“如果是我的朋友们对我的惯用称呼误导了你，那我感到很抱歉，通常来讲，你可以称任何一个学者为博士，但的确不是每一位博士都想被称为教授，那可能会勾起他的学术生涯中一些不好的回忆。” 扎坦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席勒叹了口气说：“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因为哥谭大学的碎纸机坏了，无法处理我所教授的那些学生交给我的木质重构纤维化不可回收垃圾。” “绝大多数的学者以自己的学术成果为傲，而大多数有重大学术成果的天才型学者并不知道该怎么与一群智商远不及他的学生相处，这个过程往往不会很愉快，你这么叫他，很容易引起他的应激反应。” “但这么叫你没事儿。”康斯坦丁说。 席勒点了点头，在扎坦娜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雪茄熄灭了，此时正着手把它放回盒子里，他把装有雪茄的盒子放在桌面上，然后说。 “我是个另类，比起我的学术成果，我更看重老师的身份，教导学生是我职业生涯当中不可或缺的体验，无论是愉快还是糟糕，我都不会羞于提及，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扎坦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身体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她侧过身抱着自己的包说：“太糟糕了，我早就说了，克来恩教授不应该邀请我去参加他们圈子的聚会，我搞砸了一切！” 听到这个名字，席勒挑了一下眉，而康斯坦丁还没反应过来，问道：“克来恩教授是谁？” “我的一位同僚。”席勒抢在扎坦娜前面回答道：“一位同样出色的心理学家和化学家，我在哥伦比亚大学和哥谭大学都与他共事过，他的专业水平值得称赞。” 乔纳森被蝙蝠侠抓住的时候哥谭还是一团混乱，因此没有经过公开的指控、质询和审判，他的罪行并没有危害到他的社会名誉，所以他还是着名的心理学家，除了住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之外，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但住在阿卡姆疯人院并不是什么缺点，心理学家的聚会基本上可以说是病友交流会，学心理学只有两个下场，要么疯，要么死。 扎坦娜看了席勒一眼，脸上的表情显得更沮丧了，显然，这个单纯的姑娘信了席勒对于乔纳森的称赞，然后对于自己搞砸了克来恩教授的宴会这件事更为愧疚了。 康斯坦丁的眼神却在席勒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便看着扎坦娜问道：“你和克来恩教授是怎么认识的？” 扎坦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之后定了定神说：“虽然我的反语魔法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也不需要像寻常法师那样准备一大堆的材料。” “谢谢你说我是寻常法师。” 扎坦娜白了康斯坦丁一眼，接着说：“但我还需要表演魔术，在其他的城市，我可以买现成的材料。” “但在哥谭也可以，我都能买得到，你是不是去错店了？”康斯坦丁又打断了扎坦娜。 扎坦娜咬着牙瞪了他一眼说：“是的，普通的材料可以，但是火焰魔术使用的药粉不行，哥谭的雨和空气都很奇怪，大部分的引火粉在这里点不着，偶尔能点着，形状和效果也不是我要的那种，于是我只能尝试自己配置。” “但是我总不可能在自己家里做这么危险的事儿，可我在哥谭也没有什么熟人，别看我，你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康斯坦丁。” 扎坦娜撇了撇嘴说：“我去哥谭大学找布鲁斯，正好遇上了席勒教授。” 说完她将目光投向席勒，席勒接着她的话说：“我告诉她，布鲁斯最近不在哥谭，但如果她只是需要一个地方做实验的话，那哥谭大学的化学实验室也可以。” “然后，我就在那儿碰到了克来恩教授，他对我配制药粉的配方很好奇，虽然我觉得普通人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也给他看了配方。” “没想到，普通人的化学知识才是这道问题真正的答桉，他帮我调整了配方，删掉了许多不必要的魔法素材，只用很简单的几个元素就弄出了十分适合哥谭天气的药粉。” “这简直是太神奇了，于是我就问他能不能帮我多配置一点，他说哥谭大学实验室当中的材料不足，于是我们就去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病人活动中心。” 康斯坦丁差点一口酒喷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扎坦娜说：“你知道他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住院，你还跟着他过来？” “这有什么关系？”扎坦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哥谭的精神病还少吗？你和布鲁斯都应该住在这儿，或者说，会来这里住院的才是有自知之明的，明知自己有病还不治的才危险。” 扎坦娜盯着康斯坦丁的脸意有所指，康斯坦丁默默的把头转了回去不与她对视，扎坦娜轻轻的叹了口气，接着说。 “克来恩教授是个很好的老师，他教了我许多普通人的化学知识，对我有很大的启发，之后他问我要这种药粉干什么，我说我要变魔术。” “我向他讲述了我街头魔术师的经历，这对他来说很新奇，他说他是个一路读书读上去的学者，几乎没经历过这种离经叛道的事儿，于是我就邀请他来看我的魔术。” “当然了，邀请他来看街头表演有点不礼貌，于是我在哥谭剧院预约了一场演出，他准时到场，并且大加赞赏，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他的邀请函，为了报答，我为他呈现了一场精彩的表演，他希望能邀请我去一个他的老朋友定期举办的宴会，当然，不是作为女伴，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扎坦娜抿着嘴低下头说。 “接着，我就搞砸了一切。”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操纵的研究（十五）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小时候跟我爸爸参加过的聚会和我长大成人之后参加过的魔法季宴会，都只是小圈子的闲聊而已，聊聊哪些魔法素材价格又上涨了，谁的法师塔又炸了，某个黑魔法师在哪些禁忌的条文上又取得了新的进展……” 扎坦娜捂住额头说：“我都没意识到我对于普通人世界的常识竟然这么缺乏。” “恐怕我不认为乔纳森和他的老朋友会在宴会上聊一些真正的常识。”席勒把头偏向扎坦娜，从眼睛的上方看着她说道。 “对呀，小扎，我感觉你是想太多了，他们说的常识肯定是业内常识，拿出去能直接发表论文的那种，你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康斯坦丁赶忙开口安慰道。 扎坦娜摇了摇头说：“除此之外，我礼节上的表现也很糟糕，我甚至有点怀疑自己了，怎么好像不用魔法，我就什么都不会了一样。” “或许是反语魔法太方便了。”扎坦娜抿着嘴说：“碰倒酒瓶随手一指就能漂浮起来，弄皱地毯挥一挥手就能恢复原样，这么多年以来我不知搞砸了多少事儿，只是其他的我可以用魔法复原，而这次不行。” 康斯坦丁张了一下嘴，他本来想义愤填膺的跟扎坦娜说那个克来恩就是个骗子，是故意打压扎坦娜的自尊心，但他没想到扎坦娜居然真的通过这件事认识到了一些道理。 回忆一下与魔术师小姐那短暂而热烈的恋情，康斯坦丁也得承认扎坦娜确实不是很成熟，这个姑娘自有其优点，比如待人真诚，不遮遮掩掩，有一股稚嫩的冲劲和鲜活的生命力，就像一颗刚刚落地的苹果，这是康斯坦丁最喜欢她的地方。 但相比之下，她的缺点就有点多了，年轻人常见的缺点，比如莽撞、做事不考虑后果、容易轻信他人之类的都称不上是缺点，只是缺乏历练，扎坦娜最大的问题在于，她是一个拿着宝刀的小孩。 她拥有整个魔法界独一无二的反语魔法和精神魔法，不用付出任何代价，随时随地都能施展，还能进入别人的脑子控制别人行动，这些能力加在一起会引起多少觊觎不用多想。 可扎坦娜并没有与自己的力量相匹配的自控力，就如小儿持金过闹市，只要能用魔法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久而久之，魔法是越来越强，大脑是基本不发育。 康斯坦丁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能让扎坦娜在看到席勒的那座思维高塔的时候，还认为自己能用精神魔法对付他，但扎坦娜就是觉得自己行。 她并不是小看席勒，只是对于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但这种骄傲在踢到铁板的时候，一定会让她栽个大跟头。 康斯坦丁其实一直想提醒扎坦娜，但他确实也没立场这么做，因为他没比扎坦娜更有天分，搞砸的事还比她多，也就没资格去扮演她的长辈对她指手画脚。 但扎坦娜确实缺少一些长辈的引导，她的父亲失踪之后，没有任何一个能够管得住她的人来教导她什么时候该用力量什么时候不该用，以及完全依赖魔法会有什么样的恶果。 想到这里，康斯坦丁不说话了，他觉得让扎坦娜栽个跟头也好，反正有席勒在这里，是他让扎坦娜去化学实验室的，要是扎坦娜出了什么事儿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那你打算怎么办？”康斯坦丁问道。 “我不知道。”扎坦娜伸出双手捂住了脸说，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鬓边的碎发晃动起来显得有些滑稽，但又格外显出单纯和稚嫩。 “我觉得你应该去给他道个歉。”康斯坦丁拉了一下扎坦娜的手腕说：“你像乌龟缩壳一样躲起来也没用，那样你会觉得永远欠他的，道个歉起码能够让你自己心安。” “你确实可以试试。”席勒建议道：“我认为乔纳森并不会责怪你，年轻人在宴会上闹出乱子是常有的，而你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如果你真情实意的道歉，没人会觉得冒犯的。” 扎坦娜脸上露出了一丝纠结的表情，而席勒的话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是说你其实根本不屑于与普通人为伍，不愿意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向他们道歉？” “当然不是。”扎坦娜站了起来，看着席勒有些气冲冲的说：“我都对你道歉了，我还帮你去操控别人的脑子，我一向不愿意这么做。” “我感到很抱歉。”席勒把头转回来，喝了一口酒之后，扎坦娜的脸色刚刚缓和了一点，就听到席勒补充了一句：“你进入我的脑子的时候倒是很熟，我还以为你经常这么做呢。” “那是个意外。”扎坦娜跺了跺脚，但语气却没有那么坚定了，她紧紧的抿着嘴唇说：“我只是非常担心极恶之咒的事儿，这个世界上总有些道理让我在一个心理医生面前听起来情有可原吧？” “是的，小姐，如果你直接对我说你蠢，我欣然接受，并且立刻会告知你你被原谅了。” 扎坦娜捂着胸口勐吸气，她抓起自己的包，踩着高跟鞋往门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说：“我现在就去跟他道歉，我可不需要你的心理治疗！” 扎坦娜走后，席勒略带无奈的摇了摇头，康斯坦丁也叹了口气说：“真是个蠢姑娘。” “布鲁斯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席勒端着酒杯遮着嘴说：“或者说几年前的布鲁斯比她更要命。” “我欣赏这群小姐们的美丽和活力，即使犯蠢也是如此，她们娇憨或羞窘的表现总能够给周围的人提供一些美学价值，让人们会心一笑，但犯蠢的毛头小子可就没这个功能了。” 康斯坦丁咧嘴笑了一下说：“布鲁斯·韦恩一定除外，我想他的那张脸做出这样的表情应该也挺好看的。” “不过说真的，席勒。”康斯坦丁放下酒杯，身体前倾，盯着席勒的眼睛说：“那个克来恩是什么来头？你确定让他教导扎坦娜没问题吗？” “乔纳森曾向我形容，扎坦娜有点像是之前的布鲁斯，我并不赞同这一点，因为他并没有深入的了解过布鲁斯就妄下论断。” “扎坦娜确实有点莽撞，而且自控力不强，太依赖力量而缺乏头脑，但她是个正常人，以哪个角度来看都够不上精神病人，这些缺点也只是常人会有的缺点而已。”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认为扎坦娜依赖力量的特点甚至算不上是缺点，如果你天生长有三只手，你会故意不去用多出来的那一只吗？如果你用了就要被称作滥用吗？对扎坦娜来说，魔法简单的如同本能一般，那为何不用呢？”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教导，就这样胡混几年，自己也会明白过来的，但我断言，乔纳森想要操纵她的目的不会得逞。” “为什么？”康斯坦丁有些疑惑的问道，他接着补充道：“你看到了，这个克来恩教授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让扎坦娜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让布鲁斯怀疑自己只花了三天。” “我不是在比较你们的学术水平。” “但事实就是如此。”席勒摇了摇头说，他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乔纳森·克来恩对于扎坦娜·扎塔拉的企图不会得逞，他缺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康斯坦丁挑了一下一侧的眉毛，让身体更向前倾，盯着席勒的眼睛问：“那是什么？” “爱。”席勒吐出了一个单词，他非常肯定的说：“乔纳森·克来恩是天生杀人狂，他没有爱的能力。” 康斯坦丁直直的盯着席勒，希望他作出更深入的解答，而席勒也如他所愿，但是首先问道：“你读过斯德哥尔摩情结有关的着作吗？” “一点点。” “我反复向我的学生们强调，斯德哥尔摩情结的患者不是受虐狂，他们不喜欢暴力和控制，没有人喜欢这些，他们会爱上加害者，是因为他们从暴力和控制当中感受到了爱。” “那他们真的被爱着吗？”康斯坦丁抓住了关键。 “很多时候是的，但这种爱可能是扭曲的，如果绑架犯恨受害者，那么完全可以直接杀了他们，而不是囚禁他们，许多长期囚禁受害者的绑架犯作桉的动机都是扭曲的爱。” “凶手将不合法律和道德的浓烈的扭曲情感倾注在受害者身上，受害者不是木头，在遭受囚禁的场景里，他们或多或少的会感觉到这种情感。” “情感都是很复杂的，一种情感当中注定有不同的许多面，再扭曲的情感也有温和的、容易被常人接受的一面，而受害者一旦接受了这一面，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就会自发的说服他们去接受那些更扭曲的东西，进而说服他们接受暴力和控制。” “在囚禁的过程当中，受害者没有别的情感来源，但又感觉到害怕和惶恐，安全感唯一的来源就是与凶手之间情感的纽带，是受害者对于凶手的理解和美化，当受害者长时间依赖这种安全感，自然会觉得自己无法割舍。” “哪怕已经获救，他们依然习惯性的寻求这种安全感，这便会以斯德哥尔摩情结的方式呈现出来。” “这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来看，业界也往往以这种角度分析类似心理状态，但若反过来看，凶手掌握了这种心态，便可以主动培养这种情结。” 席勒回望康斯坦丁，用一种十分平常的语调说：“这并不算很难，即使我学艺不精，我也可以不止培养一个，而是同时培养很多。” 瞬间，康斯坦丁一身冷汗，他盯着席勒半晌之后挪开了目光，用手挡住嘴，轻轻咳嗽了两声说：“你的意思是，乔纳森·克来恩没有爱的能力，所以他就无法做到你对布鲁斯所做的？” 席勒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你爱布鲁斯？” “是的，作为他的老师。” 康斯坦丁的五官都皱了起来，他不可置信的说：“……爱到处心积虑引导他自愿接受严酷监禁？” 席勒点了点头，态度坦然的令康斯坦丁震惊，接着他听到席勒说。 “不然，哥谭琐事缠身，他哪里来的私人时间，去适应人格特质分裂之后多线程的思维方式呢？”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操纵的研究（十六） 分裂、叠加、迭代、回归。 思绪在黑暗又空旷的精神空间当中打转，像是迷失在漩涡当中的落叶，太多纷杂的思绪无法理清，布鲁斯从未像今天这样深深的感觉到大脑不受自己控制的恐惧。 但这种恐惧是他给予自己的，他正在尝试用另一种角度观察自己，或者还不止一种角度，而是万千种属于他，但又不是他的角度。 听起来接近于玄学，但这一切正在真实的发生，布鲁斯发觉他对切割自己的思维这件事的接受度比自己想象的要高得多，或许正是因为他曾经想象过比寥寥几片碎片更宏伟的碎裂，猜测过席勒的人格究竟是怎样如雪花般崩裂的。 难住他的并不是接受程度，而是操作的可行性，他已经试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了，但就是没办法让自己一个大脑之中出现两个或以上的思维，更没办法让他们团结协作，相互配合。 再次尝试抽离其中一个视角，布鲁斯发现自己的思维开始变得越来越迟缓，就好像在做梦一般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可那对这件事毫无益处，这种梦游一样的状态不适合理性思考。 他始终无法让所有视角都清醒过来，往往一个视角在进行逻辑性思考，其他的所有视角都在梦游，要不然就是重复第一个视角的思路做毫无意义的验算，这并不是布鲁斯想要的。 人类的思维都是有局限性的，人们无法站在他人的视角看自己。 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分离性身份障碍的人可以做到这一点，他们其他的人格可以客观的评价另一个他们自己，这种客观是极为宝贵的，可以让一个人准确的评判自己的处境和位置，这才是布鲁斯想要的结果。 一个人格特质主观的做事，另一个人格特质客观的评判，那么他就永远不会为主观视角的偏见、狭隘和思维盲区所困，用一种更广阔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件事。 布鲁斯再一次在痛苦当中清醒过来，他已经尝试了无数次，但没有一次成功，他当然想过要放弃，但是他没办法放弃，因为现在他正处于阿曼达公报私仇的感官剥夺禁闭当中。 在一个没有感官知觉的环境当中，人类除了思考也做不了别的事了，布鲁斯不去反复尝试，他也没有别的消遣方式来度过这些时间，他真的有点后悔当初没有搭建思维殿堂了。 是的，蝙蝠侠是没有思维殿堂的，但这并不是他没有能力搭建，只是他在权衡了利弊之后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如果把席勒的思维比作一台电脑，那么高塔就是一整个电脑系统，功能强大，资料齐全，而且用于操作的前端系统也非常便捷。 如果席勒想要访问某段记忆文件，就点开特定的文件夹，也就是高塔当中的资料库和图书馆，然后按照时间地点或者关键词查找。 对普通人来说，这种方式已经极为不可思议了，因为常人的思维相对比较混乱，大部分记忆混杂在一起，无法触碰，不可整理，那么一旦他们学会整理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就会在记忆效率这方面迈出一大步。 但蝙蝠侠的思维方式更加不可思议，他有一个电脑系统，但是没有前端，没有桌面，没有文件夹，没有任何显现出来的东西，电脑开机之后就是蓝屏，想做什么事只能敲代码。 他的精神空间当中什么也没有，没有建筑，没有记忆，没有自我形象，如果有人入侵了他的记忆空间，那他们什么都看不到，毫无痕迹可循。 而当布鲁斯要查找某段记忆的时候，会有一段特殊的思考过程，就像是在系统当中敲下代码，然后便会精准的带领他跳转到想要的记忆片段，简洁快速，而且极为精准。 这两种方式各有利弊，思维殿堂对于记忆的归类和整理有很大的好处，它可以把记忆的种类分的很细，利用图桉记忆法也能让记忆片段历久弥新，不会失落。 但缺点是查找起来需要时间，哪怕是席勒，查找短时间内大量的记忆细节也需要一点点翻，如果不主动查找，那么即使某样熟悉的东西摆在面前，也完全记不起来。 蝙蝠侠采用的这种思维方式的好处就在于，他可以随意修改底层代码，改变记忆的触发方式，甚至可以设置提醒模式，在看到某个东西的时候，只要记忆当中曾经出现过，那么这段记忆就会立刻跳出来提醒，让他不会漏过任何一点细节，这也是他绝佳的侦探天赋的组成部分。 但缺点在于，这种方法只有蝙蝠侠能用，这依托于他那运算能力极强的大脑，普通人想要想象出一套简单的操作系统就已经很难了，更别提还要写代码。 简单来说，席勒所采用的思维殿堂的方式就像是普通的家用电脑，更复杂但更稳固，普通人也可以借鉴，用鼠标点虽然效率低，但逻辑很好理解。 蝙蝠侠的思维方式就像是编辑电脑系统的测试机，一条代码就能完成普通电脑系统点半分钟的操作，还拥有随意编辑的高自由度，但如果没有计算机相关的知识的话，就完全束手无策了。 而现在布鲁斯面临的问题就是，他像席勒一样分出了人格特质，但却没有配套的运行环境，系统关键部分更新，运行库全军覆没，布鲁斯想要重搭，但暂时还没想出配套的运行逻辑。 在黑暗当中，布鲁斯只休息了大概十几秒就再次沉入思绪当中写代码去了。 蝙蝠侠只是意志力强，不代表他不会痛苦，以任何人的角度来看，在一个只能思考的环境当中一遍一遍的敲根本运行不了的代码，指望某几个字符之间的碰撞带来流畅运行的奇迹，简直是地狱般的痛苦，比严酷的感官剥夺监禁更令人痛苦。 两个多小时之后，布鲁斯再睁开眼的时候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他微微扭了一下头，但因为拘束衣和颈部固定措施的存在，这个动作并没能成功的施展出来，他依旧被困在原地。 又过去三个小时，布鲁斯开始恨西兰花了。 接着再两个小时，布鲁斯开始尝试用穷举法。 又一个小时过去后，屎山代码最上面的一坨屎落下，但仍然无法顺利运行。 又一两个小时过去后，布鲁斯忽然听到了一丝声音，但他并不能确认这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之前布鲁斯编写代码的速度太快，造出来的屎山格外大，他搭建出来的模拟机容纳不了这么多屎，他决定先借用主机的一点空间，也就是说布鲁斯的主视觉，他最常用的思维系统当中也被混乱无序的冗余代码入侵了。 这导致布鲁斯正在不断的出现嗑了药之后会出现的那种幻觉，整个人不是十分清醒。 这就是管理员权限太高的坏处之一，当布鲁斯铁了心要折腾自己的思维系统的时候，没有任何安全措施能够限制他，让他不要去动那些本能顺利运行的部分，这就会导致他本来还算正常的主视角思维也出现混乱的症状。 但很快，布鲁斯发现这声音不是他的幻觉，因为伴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他听出了这应该是某个极为强壮的人类的脚步声。 贝恩？ 布鲁斯有些疑惑的想，他一半的注意力还在敲代码上，而剩下的那一半注意力因为此时主视角被改的面目全非的代码而无法像以前那么集中，所以脚步声逼近的几秒之内，他没有推断出贝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沉重的脚步声在他的房门前停下了，布鲁斯把头往里侧靠，让脖子上的固定措施的一侧充分发挥它的承重作用，有些茫然的说：“……贝恩？” “是我。”低沉的声音传来，从布料的摩擦声可以听出，对方应该是蹲在了门口。 “你怎么会来这儿？”布鲁斯没有精力和他绕弯子，十分直白的问道：“你应该和我一样在特殊关押牢房，你怎么跑出来的？又为什么要跑来这里？” 贝恩沉默了很久，久到布鲁斯都清完屎山代码最底层的百分之一了，他才开口说：“你的状态有点不对，你被药倒了？” “不，不可能。”贝恩推翻了自己的这种推断，他说：“在感官剥夺的监禁当中给囚犯毒品，让他们可以沉溺在幻觉当中度过时间，简直是最大的宽容，阿曼达显然没有这种宽容，对你尤其如此。” “我没嗑药。”布鲁斯皱起了五官回答道，他非常反感这件事，因此必须要先解释清楚，但又因为幻觉的存在格外坦诚，他接着补充道：“我不接受任何性状不稳定的药物进入我的身体，食物也是一样。” “精神疾病发作？”贝恩又推断。 “没有。” “没有精神疾病，还是没有发作？” “后者。” “精神疾病患者通常都认为他们没有发作。”贝恩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 布鲁斯忽然低沉的笑了起来，让贝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显然，布鲁斯的反应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可以说与之截然相反，而他不确定是不是该利用对方神志不清醒的机会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贝恩决定再试探一下。 “你是蝙蝠侠？” “我是。” 贝恩又沉默了，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状态，于是他说：“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好，我先回牢房了，明天再来。” “再见，贝恩。” 贝恩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而当他第二天再来的时候。布鲁斯对他说的是第一句话是“早上好，贝恩”。 贝恩确定他发病了。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操纵的研究（十七） 第三天贝恩再来，听到布鲁斯用那种低沉的语调说早上好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惊讶了，他只是蹲在布鲁斯的牢房门前说。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装作被阿曼达施加在你身上的酷刑给逼疯了，或许这是你戏弄或报复她的手段，但我不是来听这些的。” “那你要听什么？” “我只想知道关于你，关于蝙蝠侠，关于……”贝恩的语调逐渐沉下去，半天之后才吐出一个单词：“关于哥谭的事。” “我不知道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很久之前，我向一个同行询问有没有什么好的度假地点推荐，他告诉我哥谭会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觉得这个观点很有意思，或许我们这些罪犯能够放松的最好的地点，恰恰是一座罪恶之城。” “所以大概五年之前，我和某位水平不错的同行一起进行过一次东海岸之旅，第一站是繁华的大都会，而后便是哥谭，那感觉相当不错，好像回了家一样。” “你的家是什么样？” 贝恩又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他带有低沉颤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比我想的更聪明，蝙蝠侠。” “谢谢你的称赞。” “你的心中有比我更深的黑暗，但却显得比我更直白，并把这种直白当做武器，你的确超越了我对你水平的评估，现在我对你更感兴趣了。” “我的荣幸。” “那么告诉我，蝙蝠侠，一个月之前，我见到的那座城市是怎么回事？”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短短五年时间里，传说之中的黑暗之城不见了，哥谭不但有了阳光，还有了希望？” 贝恩用手敲了一下门，发出了“冬”的一声，他的语气中饱含着略带病态的求知欲。 “告诉我，蝙蝠侠，你对这座城市做了什么，让它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告诉我，你到底是如何拯救哥谭的？这正是我追随你来到这里想问你的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哥谭是不可被拯救的。”贝恩的语调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他的呼吸声变得更重，语速也更快：“因为五年前，我见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我便判断出，即使我取代了你，我也无法根治这座城市，我相信你也做不到，于是我离开了。” “那位同行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不杀了你，因为当我远远看到你的时候，我认为你太过年轻和稚嫩，我认为你还不配当我的对手。” “若我一定要取你的性命，也最好得让你的绝望配得上这座城市，那时我称它为奇迹，而你还不配，那时你还差得很远。” “谢谢你的称赞。” “蝙蝠侠……”贝恩低吟道：“几个月前，我因好奇而故地重游——我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么，你，一个沉溺在自己幼稚幻想和游戏当中的男孩，用短短几年时间，在哥谭永不见天日的黑暗屏障上凿出了一个裂口。” “现在奇迹归于你了，而我想知道，奇迹的真面目是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问？” 贝恩沉默了一会儿，比他之前的沉默要短暂，他问：“以真相换真相，对吗？” “你的家是什么样？” “一个监狱，听起来很荒唐，但我的母亲因战乱被俘，抓住我母亲的人决定，如果她的肚子里是个男孩，那么就将为他父亲的罪行付出代价，然后我便出生了。” “听起来很坏。” “是的，但还有更坏的，我在监狱之中出生长大，谈不上什么健康成长，体格远远比不上那些新被关进来的强壮囚犯，我在不断被殴打和虐待当中长大。” “而某一天，一个囚犯想要利用我越狱，把我推下了坑道让我昏迷，可能是大脑受击转变了我的思想，我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了，于是我杀了他。” “我不知道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以一种很残忍的手法，我卸掉了他的下颌骨，向他的胃里注入了老鼠的饵料，然后把一堆饥饿的活老鼠塞进他的食管里，让他从内而外被啃掉。” “典狱长认为我非常残忍，于是他把我扔到了牢房的最下层，一个阴暗狭窄，潮水随时会涨起来的地方，我靠吃老鼠为生。” “但这锻炼了我的意志与体魄，当我真正长大之后，我夺取了监狱的权柄，在这里横行无忌，他们看中了我强大的意志力，把我选做了生化实验的一员。” “实验室当中的经历很枯燥乏味，如你所说，实验项目不受重视，医生也不够专业，他们给我注射了一种毒素让我更强壮，于是我杀死了他们，所有人从监狱中逃了出来，从此以后，成为了一名自由雇佣兵。” 贝恩的语调变得越来越低沉，又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开口问：“作为交换，你不打算透露一些有关哥谭的真相吗？” “我不知道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你觉得哥谭是什么？” “哥谭是一座坐落于美国东海岸的城市，濒临大西洋，属于温带大陆性湿润气候，下辖四个区，总人口近千万人……” “看来，我今天无法得到答桉了。”贝恩站了起来，一只手扶在门上并说：“我接了阿曼达的单子，将你引诱到这里来，不完全是为了完成任务，也是想为我们制造一个足够隐秘的沟通的途径。” “这种手段称不上光彩，所以算我欠你的，但我非弄明白这件事不可，你总会回答我的，再见，蝙蝠侠。” “再见，贝恩。” 一个小时过去之后，布鲁斯再次醒来，他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努力的驱散眼前的幻觉，感受着耳边的寂静，他自言自语道：“……他走了？自动回复应该没出什么问题吧？” 很快，他又安静了下去了，显然是一头扎进了屎山代码当中，像每一个哥谭人曾经做的那样，以极大的毅力反复尝试屎里淘金。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贝恩每天都会出现在布鲁斯的牢房门外，和他谈很多事，但很少得到回应。 贝恩当然察觉到布鲁斯那简短又重复的回答不对劲，但他认为，他帮阿曼达把布鲁斯骗到这里，布鲁斯会觉得他和阿曼达是一伙的，因此在他面前表演被感官剥夺逼疯的戏码也是正常的。 贝恩知道，自己必须突破这层防御，才有可能得到真正的答桉。 但令他先是惊讶，然后是震惊，最后是无奈到无语的是，整整一周，这位蝙蝠侠在严酷的感官剥夺的刑罚当中没和他唯一能沟通的对象多说一句话。 贝恩几乎是在感到钦佩了。 众所周知，感官剥夺最严酷之处便在于，在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当中，人们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的，这种完全孤独的状态似乎会持续到他们死亡为止，这是一种极深的绝望，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抗。 大多数情况下，感官剥夺做不到非常严密，但阿曼达打造这个监狱，自然会在最终刑罚上费尽心思，用于这种刑罚的牢房被迷宫一样的隔音装置层层包围，且严密遮光，就连换气用的装置都是绝对静音的。 罪犯会被非常严格的拘束在椅子上，除了不定时的解决个人需求之外没有任何活动空间，要不是因为长期不动有可能会引发肢体疾病，阿曼达甚至考虑过直接插管解决进食和排泄问题。 这简直是培养斯德哥尔摩情节的绝好环境，贝恩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有了一个能沟通的对象，有了一种能够体会到时间流逝的方法，被囚禁的对象一定会发了疯一样的从中寻找安全感，来减轻那可怕的孤独和绝望对于意志的摧残。 贝恩本想杀死蝙蝠侠，但在他再次看过哥谭的情况之后，他认为蝙蝠侠是一个奇迹，于是他便如同哥谭所有的反派一般，并不想毁灭蝙蝠侠的肉体，而是想彻底摧毁他的精神，或者更进一步，操纵他的精神。 贝恩对蝙蝠侠拯救哥谭这件事所存有的不是敬佩之情，只是一种病态的好奇而已，这是没有理由的恶意，贝恩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去逾越道德底线，他的出生和成长本身就是扭曲的，病态对他来说是常态。 但现在，他是真的对蝙蝠侠升起了敬佩之情，蝙蝠侠几乎是完全超越了人类精神的极限，前后加在一起两周十四天的感官剥夺，在思维感受之中可能比几十年监禁更漫长和痛苦的折磨，没能让这位硬汉多说半句话。 正因贝恩的童年和少年期是在完全封闭的狭小空间当中度过的，他才能理解这种痛苦到底是如何扭曲人的精神把人逼疯的。 他也更清楚，如果在那个时候他有一个伙伴，不用做别的什么事，只是每天来陪他说一句话，他一定会感激涕零，不管对方要求他做什么事，他都会去做的。 孤独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孤独之中的人类是秩序的最大敌人。 但这么多天以来，贝恩除了几句重复的回答之外什么也没得到——他服了。 最后，贝恩站在黑暗的走廊当中，感受着他曾无比恐惧的无边无际的寂静和多年以来回忆起往事依旧会涌上心头的孤独，对布鲁斯说。 “我曾经想过打断你的嵴椎，看你无助的匍匐在地上，什么也不能做，被丢弃在雨夜当中，因为这样能让你体会我曾遭到过的痛苦，不是肢体上的疼痛，而是无力带来的孤独和绝望。” “无论你怎么看，我都要为自己辩白，我并不喜欢动态的流血和冲突。” “我更喜欢剥夺人们的力量，看他们在寂静之中死，让他们明白，在他们生命中最后一刻，他们最为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被抛弃的孤独。” “自我出生一刻起，我便被这个世界这样抛弃了。” “但这并非一种复仇，我没能在孤独之中战胜孤独，我选择脱离孤独，回到人群之中，用暴力反抗，这证明我败给了它。” “我寻遍这个世界，以这样的方式杀死了无数人，只为证明我是对的——没有人能在孤独之中战胜孤独本身。” “直到我遇到了你，蝙蝠侠。” 贝恩抬起了放在门上的手，收回手臂垂在身侧，姿态肃穆的像是在对什么致礼，出声时也像在轻声叹息。 “你战胜了孤独，也战胜了我。” 然后他又将双手都贴在门上，咬着牙说：“而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战胜了它，你必须要告诉我，蝙蝠侠……回答我！” 回答他的只有更深的寂静。 与此同时，布鲁斯的精神世界之中回荡着他愤满又疑惑的声音—— “怎么席勒行我就不行呢？？？”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操纵的研究（完） 布鲁斯是被混乱和嘈杂的声音惊醒的，他听到武装人员齐齐涌进来的脚步，像是他在哥谭东区度过的许多夜里听到窗外黑帮火并时混乱的脚步声一样。 顿时，那种逼仄房间当中的潮湿霉味和月光与夜风如常地拂动窗帘时的氛围回来了， 布鲁斯惊醒过来，他听到有人在叫骂，可能是阿曼达，她带人抓走了贝恩，并把他也关进严酷的感官剥夺牢房里去了。 布鲁斯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因为那种嗑了药一样的幻觉还没消失，他给自己弄出的一大堆冗余代码清理了不到十分之一，或许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与幻觉为伴。 但布鲁斯觉得这很值得，因为他刚刚想通了一件事——有关于席勒到底是如何操纵他的关键。 但首先，他得去找贝恩。 布鲁斯并非完全没听到贝恩对他说的那些话，只是那个时候他忙着敲代码，没空回复，但所有的话语都被如实的记录下来了，当他从自己的精神空间底层抽身，他便开始细细的琢磨其中的信息。 最引人注目的并不是贝恩讲述自己的身世，布鲁斯其实已经猜到一些了，真正令布鲁斯感兴趣的是贝恩诉说的杀死他之前的做法。 在贝恩被带到感官剥夺牢房的第二天，他听到布鲁斯的声音出现在他的门外。 “你好，贝恩。” 贝恩自认自己的情绪控制能力很好，多年以来的折磨让他冷酷的像一块铁，但当布鲁斯那轻快的语调出现在门外的时候，他的手臂肌肉还是不自觉的紧绷了，怒火让他迫切的想撕碎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说，这是对你的回报。”贝恩这样说。 “没什么，我只是想来问一下，你之前说如果你要杀我，你会打断我的嵴椎，你很经常这样做吗？” 贝恩沉默了，他觉得蝙蝠侠肯定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但可惜他在精神疾病学方面没有他在外科医学方面那么深的学识，让他颇有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听着，基于此项，我大胆推断，你有可能有外科手术方面的常识，并且技术比把管子插到你脑子里的那些医生要好得多，因为嵴椎是人身体上最为精密的部件。” “我只同意你的最后一句。”贝恩的声音当中依旧隐藏着怒火：“因此拆毁它的时候，就像毁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别做这些文绉绉的比喻，我只想知道你对人的嵴椎有多少了解？” “比你想象的多得多，男孩。” “很好。”布鲁斯伸手拍了一下门说：“现在我把你救出来，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实验室，那里面会有一张病床和用于开刀的所有设备，绝对比你曾经见过的所有设备都先进，因为我参与了这间实验室的设计和布置。” “这间实验室当中有一个特殊容器，里面装有一种纳米控制装置，是装在人的嵴椎上的，它可以通过一些我说了你也不会理解的原理完全的控制人的行动，我需要你把它们装在我的嵴椎上。” 贝恩完全的沉默了。 “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半晌之后贝恩才开口说道，他的语气中透出他从来没有过的疑惑，他又沉默了一阵，然后才颇为犹豫的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疯了？” “我是。” 贝恩觉得沉默已经不适合抒发他现在的感想了，似乎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说：“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打算让一个刚刚陷害你进入特殊关押牢房、杀人不眨眼的、之前刚说过想要杀了你的雇佣兵，给你做一场外科手术，让他手持锋利的刀具在你人体中最精密的骨骼部分为所欲为？” “我不会打麻药。” “你确实是疯了。” “你干不干？” “不，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贝恩一口回绝，他喘息了几下，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咒骂道：“妈的，怪不得丧钟跟我说哥谭都是疯子！”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改造哥谭的吗？你帮我做手术，我就告诉你。” “幼稚的骗局。” “那你干不干？” “再加上你是如何战胜孤独的。” “这我无法保证，任何时刻我都很少感觉到孤独，在我看来那不是一种需要被战胜的东西。” “为什么？”贝恩的语气之中已经是浓浓的疑惑了。 “从我上大学以来我忙得超乎你的想象，但我现在不是很想谈这部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干不干？” “成交。”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两人来到了一间实验室里，贝恩打量着这里的情况，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布鲁斯的脸上，并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摘掉这一头可笑的绷带。” “我为什么要摘掉？” “你觉得现在还有伪装的必要吗？” “我并没有在伪装。”布鲁斯一边说一边缓缓的开始从颈部解下缠绕的绷带。 看到布鲁斯的脸的时候，贝恩童孔骤缩，他叫出了他的名字：“布鲁斯·韦恩？” 这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事实上，贝恩在调查之中早就知道了，他会叫布鲁斯的名字是因为他不能确定对面的人是布鲁斯。 布鲁斯的脸上横亘着三条长长的伤疤，一条从额头穿过眉弓尾部直达鬓角，一条划开了鼻子并侵占了半边脸颊，还有一条从左侧的嘴角划到脖子上，从各种角度来看都十分狰狞骇人。 “入狱之前，阿曼达肯定会检查我的伤势，用染料或化妆技术伪装是没用的，但很早之前我的灵魂强度上升了一些，因此自愈能力比常人要强，或许需要几个月来恢复，但不会留疤。” 布鲁斯很罕见的详细的解释道，但也并不是为了解释，随后他就强调道：“所以，你不必为自己的外科手术水平而担心，通常情况下我死不了。” 贝恩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布鲁斯的脸说：“我想问一个你曾经问过我的问题——你的家是什么样？” “是一座庄园……我们开始吧。” 布鲁斯脱掉了上衣，趴在了中央的那个实验台上，伸手指了一下旁边的柜子说：“工具都在那里，你要做的就是划开我的后背，让至少四分之三的嵴椎完全暴露出来，然后把那一罐东西直接倒上去。” “唯一的难点在于不能破坏周围的神经，否则会引起接触不良。” “你应该知道我有几率直接折断你的嵴椎吧？” “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这么做，因为当纳米控制器接入之后，嵴椎是否被折断并不影响使用。” “疯子。” 贝恩走去拿工具，布鲁斯躺在床上总觉得自己似乎漏了一些什么，往常他不会有这样的担心，因为那个时候他的大脑很清醒。 但现在，即使躺在无影灯下，他看所有东西的细节里都充满漩涡，美好和欢快取代了理智和冷静，他和一个嗑了药的瘾君子没什么区别，因此很难保证自己是否忘了什么。 贝恩站在他身旁的时候，几乎遮住了所有灯光，他拿着手术刀的手倒是没有犹豫，直接朝着布鲁斯的后背划了过去，然后没划开。 贝恩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更用力了一些，然后疑惑的盯着布鲁斯的后背，说：“你身上有什么？” “有什么？” “一层看不见的布料，非常坚韧，这把手术刀的保养情况相当好，但我没感觉到任何受损反馈。” 布鲁斯忽然想起来他忘记了什么了，为了避免他被伤害，戴安娜、克拉克、哈尔、奥利弗等人强行给他套了一件神器一般的衣服。 “稍等。”布鲁斯努力集中精神，对这件蕴含着神力的衣服下达命令，他的朋友们之前说，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把衣服脱下来，毕竟这是保护措施，不是手铐，布鲁斯应该有处理它的自由。 感谢他们的通情达理，布鲁斯很快就让后背部分的衣服消失了。 贝恩划开了第一刀，紧接着，他以精湛的手法几乎把布鲁斯的整条嵴椎剖了出来。 贝恩拿来了罐子，盯着布鲁斯的嵴椎很久，他拧开瓶盖的时候，布鲁斯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你不打算试试吗？” “试什么？” “折断我的嵴椎。” 贝恩深吸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那个罐子，里面涌动着的纳米液体像银色的海浪，他一只手压在罐子的盖子上，转过头看着布鲁斯略有些涣散的眼睛说。 “我不是个教育家，但我起码活得比你久，出于对你意志力的钦佩，我必须得提醒你，男孩，这种自毁倾向是极为危险的，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贝恩无语，他一边打开罐子把那些东西往里倒，一边说：“但愿你看的不是哥谭的心理医生。” 哥谭大学的实验室当中，维克多揽着自己夫人的腰，按着自己脸上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席勒把换下来的绷带丢到垃圾桶里，并说：“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外科手术的经验吧？” “谢谢，刚刚知道。” 诺拉笑了笑，用微弯的双眼看着席勒说：“你可能想问为什么换药的活儿不是我来做，事实就是，我比没有外科手术经验更糟糕。” “是啊，你有兽医资格证。” “别这么说，亲爱的，我对毛茸茸的小家伙们可比对人类温柔多了。” 诺拉的笑容总是带着一种冷意，那并不是她心情不好，只是气质使然，席勒毫不怀疑，诺拉只有躺在冷冻舱里的时候才像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其余时间可能比维克多更像急冻人。 忽然，诺拉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那种冷意飞上她的眉梢，她看向维克多说：“有人动了剩下的纳米控制器，我感受到了微弱的连结信号。” 维克多立刻看向席勒，席勒眉头紧皱，熟悉席勒的维克多很清楚，肯定是有什么事超出了他的预料。 诺拉提高了声调说：“有人要把剩下的纳米控制器植入他人体内，他们正在这么做……已经晚了，神经接入完成了！” 席勒瞬间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太空基地当中，戴安娜正用手撑着脸颊，有些无聊的翻看着面前的资料，下一秒，她抬起了头。 咖啡杯从她手边翻倒滚落到地上的声音吸引了哈尔和克拉克，他们都转头看向戴安娜。 戴安娜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皱起眉说：“布鲁斯盔甲上的神力告诉我，他受伤了，在地球上的某处，快过去！” 几人急匆匆的飞至目的地上空后只看到，坐落于荒芜土地之上的佛罗伦萨大监狱，起雾了。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离巢之蝠（上） 席勒落在佛罗伦萨超级大监狱的实验室当中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布鲁斯·韦恩赤裸上身，面部朝下趴在手术床上，他的嵴背上有一条从脖子下方到腰椎的巨大伤口，嵴椎骨骼上方的肌肉和皮肤被以极为精妙的方式剖开，像是鲜血为他披上了一层纱衣。 布鲁斯侧着头，面向手术床另一边的实验台，因疼痛而被汗水浸透的黑色的半长发贴在他的脸侧，完全遮盖住他已经闭上的双眼，从胸膛的起伏频率来看，他已经昏迷过去了。 而贝恩拿着一把手术刀，站在手术床的旁边。 席勒不用去特意翻找记忆当中的片段，也能记起漫画当中贝恩的所作所为，这位大名鼎鼎的改造人雇佣兵是漫画中为数不多的严重伤害了蝙蝠侠肉体的反派。 漫画中贝恩折断了蝙蝠侠的嵴椎——席勒很清楚这件事在这个宇宙当中并未发生，但这是某种虚拟意义上的恶行累累，以及足以当作审判证据的前科。 闭着眼睛躺在手术床上的布鲁斯听到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熟悉是因为那声音来自于席勒，而陌生是因为他从来没听过席勒如此冰冷的语调。 “这位先生，请问，你对我的学生做了什么？” 皮鞋向前迈了一步，透过地板上的倒影，布鲁斯能够很清楚的看到，贝恩忽然漂浮了起来，无数的灰雾包裹着他，将他托起到半空。 然后，那看似毫无力道的雾气突然开始向内挤压，犹如一只庞大的不可抗拒的手，将贝恩死死的攥在手心。 他想就这样把他捏爆——攥紧皮肤，捏碎骨骼，直到内脏无法承受压力从创口喷涌而出，然后干瘪下来，像一颗被挤干汁水的过熟的桃子。 布鲁斯从未见过席勒如此暴力血腥的一面。 席勒是个疯子，但他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处世标准，甚至可以称之为道德，他的疯狂之中不含有与文明相悖的那些东西，也绝不包含肮脏、凌乱、暴力和野蛮。 席勒是个十分崇尚文明的人，并非挑剔和矫情，只是一丝不苟的外表和时刻保持的礼仪，呈现出一种永远泰然自若的优雅姿态，像一张完美的人皮。 而现在，这张人皮之下的一部分裸露了出来，或许正是最尖锐的獠牙，是布鲁斯光是看一眼，就完全有立场也有资格称他为罪犯的那一部分。 贝恩的身躯开始扭曲变形，他四肢的骨骼已经被折断了，痛苦的呻吟从他嘴中溢出来，毒药加快了注射速度，贝恩全身的皮肤变成了深红色，肌肉膨胀之间依旧是在做无用功的挣扎。 席勒站在手术床旁，隔开了布鲁斯与贝恩，他背对着布鲁斯，将贝恩抵在另一侧的墙上，并正在无声的碾碎他。 “别杀他。” 席勒勐然回头，因为布鲁斯语气全然不似以往，这更像是一道冷硬的命令，但比理智更快的是，席勒遵循着本能松开了手。 在贝恩落地的一瞬间，席勒听到，虚弱的笑声从手术台上传来，那不是布鲁斯·韦恩在笑，而是蝙蝠侠，并且笑得十分开心。 席勒没有再管半死不活的贝恩，他转过身，低下头时正好能看到布鲁斯蓝色的眼睛，那有一半浸在他脸上的伤口流出的血液当中，红蓝交织，邪恶的过了头。 “……你在操纵我？” 从激烈的情绪之中缓过神来的席勒像是茫然一般的问。 “是的。”躺在手术台上的布鲁斯眨了眨眼说：“因为我知道你是怎么操纵我的。” “……” 布鲁斯手臂和肩膀的肌肉发力，似乎是想换个姿势，但失败了，他又跌回了手术台上，于是只能趴在那里，趴在鲜血当中说。 “如果我们没有那么亲近，我不够关心你，那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对我也没有任何影响。” “而如果你不够关心我，你也不会来，不会为我被害和受伤而愤怒。” “我用了几年时间去解谜，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谜，操纵我的不是阴谋诡计或特殊能力，而是我自己的情绪。” “就如现在，操纵你的是你自己来源于爱的愤怒。” 席勒沉默了下来，几分钟之后，他走到了布鲁斯面对着的实验台上坐下，席勒几乎从来没有做出过坐在桌子上这样无礼的举动，但他好像迫切的想休息一会。 “你知道我第一次对你感到震惊是在什么时候吗？”席勒问道。 布鲁斯很快就从那些幻觉之中翻找到了记忆的碎片，他见到过的席勒震惊的表情有些遥远，因此显得模湖又失真，他还是记起来了。 “莫森街区人口失踪桉，我以为你是凶手，但你不是，于是我道歉了，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你有多吃惊，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对我震惊。”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你对我道歉。” “因为那个时候我们不熟，对吗？” “那个时候我们的确不熟。” 空气安静了下来，但沉默并不令人尴尬，他们好像都陷入了回忆当中，几年的时间远远称不上岁月流逝，但却像是恍如隔世。 “人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对陌生人道歉。”席勒先开口说：“因为我们对陌生人没有任何期望，甚至不会期待一生之中能见他第二面，所以做选择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对判断的影响不包括胜负欲。” “但人们总是想要胜过家人。”布鲁斯接着说：“因为总是期待着证明自己正确，能在他们那里获得一个好印象，而又恐惧因错误而道歉会减轻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但或许也是因为太过熟悉、太过相信对方能理解自己，便认为道歉是不必要的。”席勒接上：“如果对方这么要求了，道不道歉这个问题便会上升为能不能互相理解的问题。” “而我尝试理解你，或是成为你。”布鲁斯虚弱的咳嗽两声，接着说：“却远不如理解你对我的感情。” “并利用它操纵我。” “那只是附带的。” “效果很好，成年以来我第一次这样失控。” “我能回到学生名单上了吗？” 席勒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开口说：“是的，并且不只是通过而已……堪称优秀。” 布鲁斯的身体完全松弛下来了，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彻底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休克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但这也不足以称之为离奇，因为他是蝙蝠侠。 席勒重新走回了手术床旁边，他没有伸手去碰放在桌板上的工具，凝视着那道仍然在大量出血的伤口并说：“看起来你并不想让它立刻愈合。” “是的，这是我的优秀毕业生勋章。” “恰好我也没有外科手术的能力，否则你应该不太会想要这枚丑陋的勋章。” 布鲁斯又低声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但席勒还是拿起了一把手术刀，并说。 “但你仍然需要缝合，我去找一个有外科执照的医生过来。” 席勒略微愣了一下，再回神时，他的灰色双童变得有些不聚焦，布鲁斯试探着问：“……病态？” “是我。” 病态拿起了手术刀，看了一眼现场的状况，对布鲁斯说：“你需要输血，你应该准备了现成的血液吧？” “右侧的门出去，左手边的房间是血库。” 席勒去拿血时路过贝恩，瞥了他一眼，走回来的时候目光落在贝恩身上，却对着布鲁斯问：“你选的新猎物？” “傲慢给我选的。” “一如既往的严格。”席勒评价道，开始着手给布鲁斯输血，将血袋的位置调整好之后，他开始整理手术工具。 “我会先用灰雾把纳米控制器取出来，我知道你不打麻药，但疼痛会让肌肉紧绷，影响缝合效果，所以我会让灰雾暂时切断你的痛觉神经，另外，你脸上的伤口应该不是你的勋章吧？” 布鲁斯动作微弱的摇了摇头，他看到眼前一缕灰雾飘过，脸上的那些伤口瞬间就愈合了。 席勒挑选缝线并开口说：“看起来，我说的话你一点都没听进去，你们两个之间的争斗又增添了一屋子的鲜血和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或许还不止一个。” “恰恰相反，我听进去了，记住了，并理解了。” “不要从父亲身上寻找除了亲情之外的理解，嗯？” “我在研究亲情之内的部分。” “执迷不悟。” “但颇有成效。” 席勒开始缝合布鲁斯背上的伤口，动手之前，他看了一眼布鲁斯的表情并说：“但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 “因为他好像有点疲惫。”布鲁斯闭着眼说。 “哦，是吗？”席勒的语气之中带有一丝惊讶：“用有史以来最大的力气敲我的房门让我上来代班，跑去高塔的广播室连续广播三十六遍你终于通过毕业考试的事并且现在还在不断广播的那种疲惫？” 布鲁斯又开始笑了起来，席勒不得不伸手摁住他的肩膀以防止他动作太大影响缝合，布鲁斯安静下来之后，席勒一边缝合伤口一边说：“你知道他在和另一个世界的蝙蝠侠通信吗？” “当然，前段时间那位蝙蝠侠还来拜访过他，并送了他半条方程式，但我没看。” “你应该看看的，那是他和另一个宇宙的天才共同研究的成果，或许能让你了解一些宇宙的奥秘。” “宇宙不需要更多奥秘了。” “你安于现状？”席勒调整了一下手套，撵了一下缝线，然后说：“并不令人意外，你恐怕比绝大多数的蝙蝠侠都疯狂，而且更残忍，或许比小丑还残忍。” “为什么这么说？” “你认为毁灭肉体和折磨精神哪个更邪恶？” 布鲁斯没有回答，而席勒接着说：“小丑只毁灭肉体，他的爆炸桉杀死再多的人，他们的痛苦也是短暂的，死亡会终结一切。” “但精神的折磨是漫长而永无止境的，如同附骨之疽，缓慢的腐蚀掉汪洋大海上一叶小舟仅剩不多的木头，让船上的人在午夜梦回之时数次生出跳入海中死去的念头，但又意识到自己缺乏勇气。” “这会让他们将自己忍受的痛苦归结为自己的懦弱，甚至连死前最后的怨恨都要落在自己头上，连若有来生或者若有鬼魂的畅想都不会有，终结和腐朽都可悲到了极点。” “这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折磨，比死亡要可怕的多，最可怕的肉体酷刑不及精神痛苦的万分之一。” “你不正是想让我这么做吗？” “不，我只是希望你学会如何对人施加这样的精神痛苦，若你有此能力，但你却选择了快速了结他们的肉体，你送给他们的死亡便成了一种恩赐，而不是邪恶。” “听起来颇有道理。” “那么，你会杀了罪犯吗？” 布鲁斯轻轻眨了眨眼说：“你认为我只会操纵罪犯？” “你不是吗？” “那你还没有意识到我有多疯狂。” 席勒的手停顿了一下，而后落针缝合最后一点伤口，下手平稳依旧，只是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好奇，“那么我能有幸得到一张门票吗？” “你打算怎么付钱？” “我可以教你如何以最快的方法了结一个人的肉体，你一定不擅长这个方面，因为你没有真的这么做过，理论和实践可不一样。” “成交。” “彭！” 阿曼达带领警卫队破开了实验室的门，在看到一屋子的鲜血、躺在手术台上的布鲁斯、站在旁边的席勒和趴在地上的贝恩之后，她大声尖叫道。 “快叫医生！ ！准备飞机！ ！ ！”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离巢之蝠（中） 布鲁斯再醒来时，依旧是趴在床上，只不过身下的床比手术床软了很多，他看到了地板上的花纹，就知道自己应该在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席勒的办公室当中，当他驱散眼前的那些幻觉后，便看到了坐在他旁边的席勒。 那应该还是病态，因为他穿着暗红色的亲王格西装三件套，戴着蓝金相间的佩斯利领带，斜倚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打盹。 席勒的背后，办公室的会客区的沙发上，戴安娜和哈尔似乎正在怂恿克拉克糟蹋席勒的名贵雪茄，或者说是他们两个正在糟蹋席勒的名贵雪茄，然后劝说克拉克背锅。 而令布鲁斯有点没想到的是，阿曼达抱着胳膊站在他的床前，她也是第一个发现布鲁斯醒来的人。 阿曼达一脸无语的盯着布鲁斯，看到布鲁斯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迈出一只脚换了一下身体的重心，张了一下嘴但欲言又止，眼神扫视了一下布鲁斯和席勒，然后才说。 “听着，我不管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他妈的只想知道，你们他妈的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在我的监狱他妈的搞出这种乱子？！还他妈是两次！” “语言。”席勒一边缓缓睁开眼，一边提醒道。 阿曼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吐了出来，抱着的胳膊依旧没放下，站在原地说：“抱歉，教授，我只想知道谁能为此事负责，总不应该是我吧？！” “埃利奥特。”布鲁斯以规律的频率眨着眼睛吐出了一个名字，阿曼达皱起了眉。 “埃利奥特逃脱了联邦调查局的追捕。”布鲁斯的声音十分干涩，显得很虚弱，他接着说：“他在逃亡的路上遇上了农场主一家，杀死了他们所有人，只除了小女孩贝丽卡。” “他一直想要获得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于是他绑架了贝丽卡要挟我和他交换身份，为了救下贝丽卡，我别无选择。” 阿曼达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倒是知道埃里奥特是你的狂热粉丝，还整容成了你的样子，他是不是早有预谋？” “或许如此。” 阿曼达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怒容，她咬着牙说：“这个该死的狡诈的连环杀人狂！你居然会中他的计？！……算了，他现在在哪儿？我会让他好看的！” “我都说了，他顶替了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你要怎么在哥谭逮捕一个韦恩？”布鲁斯断断续续的说。 阿曼达皱起了眉说：“但你就在这里，你可以指控他，然后联邦调查局就能逮捕他，如果联邦调查局进不来，那就你和你的朋友先把他抓住，然后把他移送警方。”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要如何证明我是真的韦恩？” “你的老师和你的朋友……” “他们又要如何证明？” 阿曼达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然后她摊开手说：“他的伪装不可能那么完美吧？总会有破绽的。” 席勒坐在原地，沉默的看着他们两个对话，他并没有开口提示阿曼达，因为阿曼达倒是也没有那么蠢。 “哦，我想起来了。”阿曼达恍然大悟的说道：“那个小女孩可以为你作证，她被绑架时听到了埃里奥特对你说的所有话，她将是最好的证人。” “抱歉，教授，我能借用一下你这里的电话吗？” 席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阿曼达踩着高跟鞋快步的走到了办公室的电话机旁，对那边说：“以联邦调查局的名义传唤绷带杀人魔最后一桉当中的幸存者，那个叫贝丽卡的小女孩，为她提供证人保护！” “是的，埃里奥特搞了个大桉子出来，他要挟布鲁斯·韦恩与他交换了身份，还在我的监狱里袭击其他囚犯……帮我联系埃德加律师，他完了！” 说完，阿曼达匆匆忙忙的走出了房门。 这时，戴安娜、克拉克和哈尔三人已经走到了布鲁斯的床前，席勒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他们，笑了笑说：“我说这是又一场意外，你们会信吗？” 三人接连抱起了胳膊，戴安娜率先用手抚了一下头发说：“比上次好了不少，教授，至少这一次只有布鲁斯一个人躺下。” “不是他害的。”布鲁斯趴在床上抱着枕头说。 “我只想知道，如果我们给你做的那件衣服甚至抵挡不了手术刀，那它的意义何在呢？”哈尔问道，并且语气不太好。 “好意我心领了。”布鲁斯回答道。 “布鲁斯。”克拉克直接坐在了布鲁斯所在的床上并叫着他的名字，席勒的目光落在他沾着水气的牛仔裤上，但很快又离开了。 “我们打算成立一个组织，用来应对突发危机，保护地球和宇宙，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 克拉克愣了一下，他看着布鲁斯说：“难道你不应该说什么‘我要保护哥谭’之类的话吗？” “原来你们打算让我加入吗？” “当然，你是灵魂人物！”克拉克提高了声调说。 “但前提是，你得保证你不会再和自己的教授进行这样的学术交流了。”戴安娜打断了克拉克，她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好吧，我们其实只是想给你找点别的事儿干，在大都会那会儿不是挺好的吗？” “让你回哥谭就没好事！”哈尔给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在床的另一侧坐下来，撇了撇嘴说。 “我可以加入，但我不会离开哥谭。” 克拉克还想劝，但布鲁斯抢在他前面说：“和席勒没关系，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有孩子，爱莎明年就要上小学了。” 这个理由倒是让三人无法反驳了，但克拉克还是开口说：“这里没有人要绑架你，我们不是必须得把你弄出哥谭来让我们自己有心理安慰，但是……” “但是我必须得保证不要让自己三天两头的受伤。”布鲁斯的语调当中透着困倦，他的代码还没清理完，因此幻觉还没消失，于是他十分直白的说：“平常的日子里我可以这么保证，但你们知道谁会带来意外。” 三人的目光齐齐的落在了席勒的身上。 席勒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身前，转头看了一眼布鲁斯，布鲁斯已经把眼睛闭上睡着了。 “先生女士们，来这边谈吧。”席勒站了起来，将三人请到了会客区的沙发上，他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雪茄盒，轻轻叹了口气，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 “这将会暂时告一段落了。” “什么？” “你们所不希望看到的那种情况。”席勒拿过来一张纸用来铲起桌子上散落的烟叶，接着说：“我和布鲁斯频繁的学术交流会暂时告一段落了。” “发生了什么？” “他毕业了，并且取得了优秀毕业生的成绩。”席勒将烟叶扔进垃圾桶，并说：“他已经破茧而出，接下来的很多事已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席勒抬眼看向他们三个说：“宇宙很广阔，但同样伴随危险，我赞成你们组成联盟，相互扶持、互相帮助，但我希望你们明白，任何人对此都不负完全的责任，包括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以及布鲁斯。” “或许吧。”克拉克说。 “你们当然不必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桉，但如今的局面已使你们明白，布鲁斯的家在哥谭，他总是可以从任何其他地方逃跑的。” “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我并不惮于在和他进行学术交流的时候腾出一点时间，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一个老师对他的学生必要的关切，我想你们能理解，对吗？” 哈尔咽了一下口水，他捏紧双手，看着席勒的眼睛说：“即使没有这种关切，我们也会尽可能的保护他，我们一致认为他的大脑是人类文明的瑰宝。” “如有可能，我们也更希望他待在哥谭。”戴安娜皱着眉说：“除了他的家在这里之外，您也在这里，这份瑰宝会很安全。” “他当然会。” “那么就这样。”克拉克用手撑着脸说：“我们可能会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给他打电话，他会为我们提供智谋上的支持以及后勤保障。” “就像他正在做的这样。”席勒把雪茄盒子收起来并说。 戴安娜点了点头说：“在我们所有人都有特殊能力的情况下，让一个普通人冲锋在前是不合理也不人道的，这些就足够了。” “别跟我讨论这个联盟的名字，我也对顾问的职位毫无兴趣。”席勒直接打断了克拉克接下来要说的话，并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救世主，我有我的事要做，我也没有任何经验可以传授给你们，都在蝙蝠侠那里了。” 说完席勒站了起来，走到书架旁边把自己名贵的雪茄放在了最高的地方，克拉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没见过这玩意儿，所以就把它拆开看了，我会赔偿的。” “好意我心领了。”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师生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其他人离开之后，布鲁斯从床上爬了起来，刚刚缝合的伤口半点没能影响他的行动力，席勒站在架子前回头看他并问：“你打算去做什么？” “让你值回票价。” “我习惯于先付钱，还是说你其实还在害怕我真的打算付钱？”席勒微笑着看向他。 布鲁斯坐在床边，席勒走到了他的面前，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把匕首，递给了布鲁斯。 席勒低头解开自己西装的扣子，然后脱下西装外套，搭在了旁边的椅背上。 布鲁斯抬头看向他，刚好对上他的目光。 “知道从哪里入刀最快直达心脏吗？” “肋骨下方，通过胃。” “理论学的不错，那么实践呢？” “你打算让我拿你试刀？” “我不是你的教授，灰雾能修复一切。”席勒调整了一下自己领带的位置，微微放沉的语气并说：“更重要的是，只有你真的能动手杀我，我才会相信你能动手杀任何人……这是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刻，我也该有我的勋章。” “噗嗤。” 席勒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匕首直直的沿着他的肋骨下方穿透了进来，他的身体向前倾，布鲁斯伸出手支撑住了他，那看起来更像个拥抱。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克拉克怒吼道：“我就知道这两个疯子没完！ 住手！ ！” 布鲁斯转头看向他们，他抱着席勒，手上的匕首微微用力，“嗤”的轻响间，刀尖直入心脏。 三人目瞪口呆。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离巢之蝠（下）（本卷完） “听着，布鲁斯，别动，你不能……” “唰”的一声，布鲁斯把匕首抽了回来，鲜血喷涌而出，三人完全僵硬在了原地。 但席勒倒下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灰雾蔓延开，席勒的伤势瞬间复原，他重新拿起西装的外套搭在胳膊上，对着三人笑了笑并说：“吓坏了吧？记得下次来我这儿不要弄坏东西。” 克拉克腿一软靠在墙上，哈尔瞬间沿着门框滑落下去，戴安娜捂着胃长出一口气蹲在了地上，然后他们同一时间对布鲁斯怒目而视。 布鲁斯摊开手说：“你们早该想到的。” “我就说我们不该管疯子的事儿！”哈尔立刻瞪向克拉克说：“从一开始就不该管！” “天呐，我的衬衫都被冷汗浸透了！”戴安娜有些不顾形象的坐到了地上，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胃说：“我真是有点受不了了！我不能再在这座疯狂的城市里呆上哪怕一分钟了！” 说完，黑发公主有些狼狈的站了起来往外走，并挥了挥手说：“他们谁死了都别叫我，就这样！” 克拉克站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腿还有点打颤，他有些气恼的对布鲁斯说：“你从来就没站在我们这一边，你们两个疯子过一辈子去吧！” 说完，他也迈着大步走出了门，只剩下哈尔靠在墙上，他定了定神之后说：“我不会和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一起参加另一个人的葬礼，因为你们就算是死了、埋了，都能从棺材里爬起来捅对方一刀！我见识过了，再见！” 席勒平静的朝着布鲁斯伸出了手，布鲁斯把匕首放回了他的手上，席勒把匕首放回刀鞘当中并问：“我还真有点迫不及待了，好戏什么时候开场？” “很快。” “去哪里看？” “就在这儿。” 此时，埃利奥特被阿曼达堵在了凯恩家的老宅之中，埃利奥特拿手枪指着阿曼达，阿曼达丝毫不怕，她只是死死的盯着埃利奥特说：“你没那个胆子杀我，否则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也完了。” “我完全可以抹平……” “你不能，如果你真有韦恩的力量，为什么不回韦恩庄园呢？为什么要躲在破烂的宅子里吃外卖送来的速食食品，这是你处心积虑想要的吗？” 埃利奥特的表情开始有些扭曲，阿曼达因其天赋有限，确实不是很能理解那帮天天嚷嚷着艺术和理念的天生疯子，但她对在此水平之下的连环杀人狂，比如埃利奥特这样为了利益的罪犯有十分丰富的经验，知道如何破防他们。 “这就是你要的吗？”阿曼达摊开手转了一圈说：“还是说，你比布鲁斯·韦恩差的远，即使有了他的容貌，也搞砸了他可以轻易应付的所有事？” “闭嘴，不然我就要开枪了。” “是啊，到时候你连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也没有了。”阿曼达看着他的眼睛冷冷的说：“如果我死了，会有人立刻对你提出指控，相信我，证人的证词足够你在我建造的监狱里老死了。” 说完，阿曼达转身就走，埃利奥特扣着扳机的手有点颤抖，但直到阿曼达的身影消失在了楼下的街道尽头，他还是没能开枪。 他现在只有布鲁斯·韦恩这个身份了，他必须要保住这个身份，不惜一切代价。 埃利奥特用有些颤抖的手将枪放回了自己的腰间，他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思绪，然后想到，并不是他放走了阿曼达，对方就不会对他提出指控，显然这个该死的女人已经知道他窃取身份的事了。 是监狱里的布鲁斯出事了吗？埃利奥特只能想到这个可能，就算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了无数遍他就是真货，可一想到监狱里的那个失败者可能会联合阿曼达指控他，他就感觉到惶恐的情绪开始在心中蔓延。 埃利奥特最开始的动机是，他成为布鲁斯之后会做得更好，只有这样的想法才能让他足够理直气壮的将这个身份看作自己本应该有的东西。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做到这一点，与之相差甚远，所以他当然会感到心虚和动摇，潜藏在他心底的自卑一瞬间就吞没了他，“假的就是假的”这句话，在短短几秒之内在他的脑子里重复了几万遍。 埃利奥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在经历过这样极端情绪的冲刷之后，他已逼近疯狂，他想，不，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他们谁真谁假，他的伪装是完美的。 蝙蝠侠的身份不能公开，布鲁斯对外伪装成一个浪荡子，那么陪审团就无法通过他们两人能力的差距分出到底谁真谁假，如果要当庭展示智商，埃利奥特也有很多办法造假。 那么阿曼达笃定他会入狱的原因是什么？ 忽然，埃利奥特的眼前闪过了一张脸，他制造的所有灭门惨桉当中唯一的幸存者——小女孩贝丽卡。 埃利奥特会在逃亡的途中杀人完全是在泄愤，他当时有一种思想，给我造成麻烦的人越不想让我做什么，我就越要去做什么，联邦调查局因为我杀了我的父母而追捕我，那我就去杀掉更多人的父母，或者也不只是父母。 他会留下那个小女孩并不是故意的，她的父母到死都只说她去参加冬令营了，哪怕他当着妻子的面把丈夫的心脏挖出来，他们也没透露关于藏起来的女儿的半个字。 埃利奥特还是在之后的新闻上才知道有幸存者这件事，一位为了曝光率的毫无道德的小报记者丝毫不在乎幸存者是否会被报复，透露了小女孩贝丽卡幸存的消息，他才知道自己的手下还有一个活口。 也正因如此，他才想到了用贝丽卡威胁正在追捕他的蝙蝠侠的计划，并完美的实施了这个计划，获得了现在的身份。 如果有谁有能指控他入狱的完美证据，那一定是贝丽卡，这个小女孩很有可能看到了他对她父母行凶的全部过程，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他威胁蝙蝠侠的全过程。 埃利奥特现在被赶出家门，没办法动用韦恩家族的资源为自己辩护，一旦陪审团因为怜弱心理相信了小女孩的证词，那么恐怕他真的会入狱，到时候，阿曼达一定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不，不行，埃利奥特浑身发抖，他努力了这么久，尽管情况不尽如人意，他也总有翻盘的机会，但要是入狱，就全都完了，他必须得想办法。 而他要活下去，贝丽卡就必须死。 埃利奥特脚步飞快的走下了楼，开着他偷来的车一路飞驰，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抢在联邦调查局带走贝丽卡之前杀了她，而或许会有人知道这个小女孩在哪。 哥谭到堪萨斯州的路途很遥远，但若不计车辆磨损、完全不休息的开车也并不需要很长时间，天黑了又亮，埃利奥特来到了之前披露贝丽卡幸存消息的小报记者的家，并从他的口中问出了贝丽卡搬去了哪里。 他给了这个小报记者一刀，但没去确认他死没死，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埃利奥特来到贝丽卡的住处门前的时候气喘如牛，他握紧了手里的枪，打算敲开门之后，开枪杀死一切会喘气的东西，可他敲了半天门并没有人回答。 埃利奥特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引起邻居的注意，这里可不是联邦调查局的禁区，他必须尽快行动。 于是，他直接爬上了二楼的阳台，顺着窗帘的缝隙他看到，这个房间对面房间的门开着，儿童床上鼓着一个包，看起来贝丽卡还没起床，而她现在的监护人可能是出门采购去了。 埃利奥特撬开了窗户的锁，蹑手蹑脚穿过空房间，在跨入贝丽卡房间的一瞬间，他举枪瞄准。 “砰！” 子弹穿过被子，毫无反应，没有流血，没有尖叫，没有死亡。 “砰！” 又是一枪，但不是埃利奥特开的枪，他是中枪的人——一枚子弹直直的穿过他右侧的肩胛骨，射进了他的肺里，他因疼痛发出了一声惨叫，踉跄着倒在地上。 对面的空房间里，一个金发的、看上去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拿着一把枪，满脸泪痕的看着埃利奥特。 “该死的杀人魔，去死吧！” 声音很稚嫩，还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又无助，与丧钟般的枪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砰！砰！砰！” 血光在埃利奥特的身上绽开，直到贝丽卡打光了手枪里所有的子弹，她才终于丢掉了手枪，跪坐在地上崩溃的大哭。 一阵骚乱从门前传来，阿曼达带着一群特工冲了上来，看到房间内的景象，所有人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阿曼达立刻抱住了贝丽卡，说。 “别害怕、别害怕，孩子，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勇敢的英雄，你替你的父母报了仇，这个该死的杀人魔死不足惜！” 然后她咬着牙对后面的特工说：“快叫医生！不，不是医护小组，这里没人需要急救，那个该死的杀人魔已经死透了！叫心理医生！……一帮废物，拿电话给我！” “喂，席勒教授，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埃利奥特冲进了贝丽卡的家里想要袭击她……不，谢天谢地，贝丽卡没受伤，这个勇敢的姑娘枪法很准，可能是因为她跟着她父亲打过猎，杀人魔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是的，她可能会有些心理创伤，所以我才打电话给您，您认识儿童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吗？好，您说我记……” 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席勒的办公室当中，席勒说完电话号码放下了电话，他看向布鲁斯说：“你教唆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杀人？” “我没有教唆她，她也不是在杀人。” 布鲁斯望向了窗外，想到那天，终于得逞的埃利奥特志得意满的离开之后，他捂着自己划开的鲜血不止的脸，抱着痛哭到抽搐的贝丽卡说的那些话。 “我从未提起过复仇，只是告诉她我放弃自己的身份、划开自己的脸，也要选择站在她这一边，就证明我如他父母一般爱她。” “那么，不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会一直如此爱她。” “操纵的本质就是爱和安全感，不是吗？” 布鲁斯看着席勒，湛蓝的眼睛当中似乎永远含着一场风暴，窗外的晨光照在他的身上，席勒在光芒与阴影之中看到，自他背后长长的伤痕中伸展出的卷曲的蝠翼，正展现出笼罩一切的伟岸。 席勒想，一只幼蝠在这样寒冷的早晨离巢，还不算太晚。 自此以后，他可以用在破茧之时锻炼出来的强壮翅膀制造令人恐惧的阴影，也可以挣脱阴影在阳光之下振翅，他可以在更广阔的天空之中翱翔，也可以回到他阴暗又温暖的巢穴休憩。 这只离巢之蝠，将会带着一盏茕茕的孤灯飞过深渊，让沉没在黑暗中的无数双眼睛，也窥得一点光。 席勒的所有心血，都只为让千万个与他素未谋面却形影相吊的弃儿和骑士，在早已被腐蚀的只剩朽木的小舟上，凭借这光，多守一夜黎明。 日后如没有黎明，也能独守这盏灯，有最后一夜好梦。 （第二卷·离巢，完） 第二卷总结 第二卷终于写完了！ ！ 一定会有人问，怎么五百万字才写完第二卷？而作者要说，蝙蝠侠全责！ 我是真没想到他这么难治！ 我为什么要用几百万字讨论一种治好蝙蝠侠的可能性？ 因为我对心理学爱的深沉。 抱怨结束，说正事。 第二卷的“离巢”既是指漫威的地球离开太阳系登上星际大舞台，也是指蝙蝠侠飞出了巢穴，拥有了独立飞行的能力。 可能有的读者会觉得两边的进度差的太大，但实际上，以蝙蝠侠的设定来看，治好他就成功一半了。 接下来，DC可能会迎来第一个大事件，大家熟知的地球上的各个英雄都会登场，不论是科学侧还是魔法侧的英雄都会有精彩的表现。 就与漫威开篇的多个大事件一样， DC将会进入较为开阔的宏大叙事，多元宇宙之间的角色也会进行碰撞，大家期待的某些剧情都有。 而漫威则会转入新一轮的角色塑造和人性探讨，之前在惊世俗人和父与子篇章当中浅尝辄止，之后会继续深入。 漫威这边的哲学探讨会更温馨、更细致，更接近于普通人的日常，也与DC那边黑暗的、极端的、深入的探讨形成对比。 本书一直在通过两种不同的风格缓解某一类风格的疲劳，之前一直是漫威宏大欢快，而DC深沉深入，从第三卷开始，两方的位置将会对调。 席勒和蝙蝠侠终于结束了互相折磨的日子，蝙蝠侠和与众不同的正联将会在广阔的舞台上大展所长，一只从席勒手心飞出的蝙蝠将带给更多人更多震撼。 漫威的超级英雄们在地球发展的过程当中通过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产生了新的思想火花，立场碰撞，而超级英雄们与普通人之间的社会问题也将被更深入的探讨。 或许很多人发现，作者很少求数据，那只是因为之前，我对这本书的水平没有抱很大的自信，就如我之前所说的，它只是一本我的写作练习册而已。 但真的有很多人对这本书抱有很大的期望，有太多的评价于我而言全然过誉，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摆烂，去辜负大家的期待，我不得不想办法继续精进，使这本书朝着他已经有的赞誉水平努力。 在此之前，我只是想写超级英雄成长的故事，这在第一卷结尾的上架感言有所体现。 而为了使读者的支持有所回报，在第一卷结束后，我决定尽可能的展现出一个存在超级英雄的真实的社会，将这个社会的人物事物、风景人文、法律规则、道德人性等方方面面，尽可能的化为能够带来真实遐想的文字，从而塑造出一个庞大的美漫世界。 不瞒大家说，随着内容长度越来越长，书的数据下滑是肯定的，这是一个几乎无法违背的规律，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作者心里都有数，很多网文会烂尾也有此原因。 但即使抛开收入不谈，作者还有很多写作手法没有练到，还有很多水平需要精进，所以令你们感到荒谬的“五百万字第二卷刚结束”，于作者而言很正常，也有预期（虽然预期的是三百万字但是蝙蝠侠给我拖到了五百万）。 本书虽然前期没有大纲，但是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两个世界写作方向对调这件事，是开书的时候就已经设想好的结构。 这样既能缓解一种风格带来的压抑和疲劳，也能从两个方向展现两个世界不同的面，使两个世界都能塑造的更为完整。 所以，大家不必担心本书草草结尾，作者还有很大的空间去将每一个人的故事线补充完整，前两卷当中没有着重塑造的主要人物，在后面的故事中都会有所展现。 在社会的其中一面已经展露出来的情况下，很多初看有些难以理解的东西也会变得容易解释，自然也就留给作者更大的写作空间。 如果说第一第二卷更多是写作手法的练习，包括蒙太奇、多线叙事、解构主义、本格写法等等手法，那么从第三卷起，作者会更乐于编织新奇的故事，许多原着的大事件会以一种不同的视角展开。 最大的不同就是，前两卷中发生改变的人物参与到大事件中时，会引起怎样的蝴蝶效应，我想这也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前一两卷大多是原创大事件，人相同，事件不同，以事件塑造人。 而第三卷起则会是人不同，以人塑造事件。 另外，许久未提起的所有角色的感情线，也会更深入的展开。 那么，不可避免的是，叙事将会更偏向群像，但由于前半部分席勒的影响，多半还会是“他不在，但他处处都在”。 而我会以这样大的耐心去完成我从未涉足过的长线塑造，是希望能够告诉所有如我一样受精神问题或现实问题影响而正在焦虑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一条你预期的最坏结果永远不会到来的路，也是一条永无完结、足以追求一生的路，那就是——文学。 敬文学。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飞鸟与还（一） 席勒思维高塔的电梯门打开，傲慢从中缓缓走出，他整理了一下手腕上的袖扣，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打开房门，走到书桌边想要整理一下书桌上的东西，就听到有人以熟悉的节奏敲门。 “请进。” 贪婪把门打开了一点，但并没有走进来，他把一个盒子放在了门边柜上，对着傲慢比了个手势说：“你朋友两个小时之前来找你，你不在，这是他的礼物，我送到了，再见。” 说完，他就把门关上了，傲慢皱了一下眉，先把书桌收拾好，然后走到门边柜旁，拿着盒子来到了沙发上。 黑色的盒子表面印着一个哑光的蝙蝠标志，这是主宇宙蝙蝠侠的象征，席勒打开盖子，发现里面放着一本用深蓝色的纸包着的书。 席勒打开之后看到，书的封皮上用花体的英文写着书名——“飞鸟集”。 席勒用拇指轻轻抚过烫金的文字突出的部分，他打开书之后发现，正文第一页和第二页之间夹着一封信。 席勒没有先打开信，而是看了一眼信封遮住的部分，那是一首有关鸟儿的诗。 “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窗前歌唱，又飞去了。 秋天的黄叶，他们没有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 席勒的指尖抚过那行简单的文字，对比蝙蝠侠的内心来说，它太过浅显和轻巧。 席勒未曾想过《飞鸟集》会是蝙蝠侠的读物，这本清丽又明快的诗集哪怕是出现在韦恩庄园的书架上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席勒拿着书和信封回到了书桌旁坐下，打开台灯之后，席勒拿起拆线刀将轻薄的蜡封挑开，里面的信纸上也印着蝙蝠的标志。 “向你问好，罗德里格斯博士，你们那儿的冬天过去了吗？我正在结冰的哥谭河畔为你写这封信，在这肃穆的冬日转达如晨雾一般冷清冰冻的思绪。 我交与你的半个方程式是我与异世界的朋友共同研究的成果，我们两人相遇的机缘巧合来自于你，那便是你应得的。 但近日以来，我发现了这条方程式所拥有的强大力量，因此我不得不叮嘱你好好保管它，尽管我知道不会有什么地方比你的大脑之中更为安全。 令人遗憾的是，我的宇宙远没有如此祥和，一位宇宙之中的强敌和霸主感受到了方程式的力量，对地球和我投以注意，我已着手对他展开调查。 如果你有任何有关“达克赛德”这个名字的消息和情报，请在回信之中向我仔细讲述，我知道你有，因此我送了你一本书作为回礼，希望你喜欢。 以及另一个不好的消息，在我的宇宙时间倒退之后，小丑一如既往的躲在黑暗之中，想要让他的强敌于半空之中坠落，但这一次他将目光投向了蝠巢。 我的四位罗宾以及蝙蝠少女都被笼罩于他黑暗凶残的目光之下，但正义联盟因宇宙之中的强敌分身乏术，我亦是如此。 我们一致认为，我们的首要工作是阻止达克赛德获得方程式。 在此，我不得不向你请求，在我将目光投至宇宙的期间，我能将鸟儿们送去你的宇宙，使我没有后顾之忧。 致博士。” 席勒仔细的读完了这封信，蝙蝠侠的措辞依旧简洁有力又不失文学美感。 席勒在与主宇宙蝙蝠侠前几次的通信中就发现，他并非枯燥刻板的人，相反，主宇宙的布鲁斯·韦恩很有艺术修养，也并不是大众印象中为了效率话不多说一字的社会性哑巴。 或许称之为情调更合适，事实就是，蝙蝠侠的文字鲜活有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生动有趣，他所描绘的蝙蝠巢穴之中的琐事颇有一些马克·吐温式的幽默。 席勒看完了这封信，拒绝的措辞已经在脑中拟好了，并不是说他不愿意接触蝙蝠家族，罗宾们再难搞也不可能有蝙蝠侠本人难搞，他都把蝙蝠侠教毕业了，也不差几只小鸟了。 只是，在席勒的计划中，未来一段时间他会致力于恢复以前的社交圈，以至于可能会在新世界与旧世界之间奔忙并参加社交活动。 他先要奔赴华盛顿参加一场社会学的学术会议，紧接着前往蒙特利尔参加他曾经的教授的生日宴，之后还要赶赴伦敦参加一个老朋友的私人宴请，然后在波尔多和巴黎之间辗转，还有可能去西西里岛拜访老教父，实在是没时间带孩子。 但就在这时，席勒看到了最后一句致辞下方还有一句话，字迹连笔的程度比上面的内容要高，看起来像是蝙蝠侠匆匆补上的，那里写着： “博士，你有千万种理由将这座黑暗之城拉出深渊，但当它以万钧之力再度下坠之时，你只有一种理由绝不放手，那便是让你的孩子能晒晒太阳，我也是如此。 万望你在你的阳光融化哥谭河浮冰之时，体会一位父亲的恳切。 蝙蝠侠，于一个冬日留。” 席勒凝视着这几句话的每一个单词，他想，当他直面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时候，总是能从方方面面看出他的复杂，这种复杂带来鲜活的生命力为他勾勒出一个立体的形象。 蝙蝠侠似乎总是很谨慎，但他并非因谨慎招致懦弱和犹疑，更不会因此自卑，或者说，人们总是过多的看到了他的谨慎，却没有看到他近乎于疯狂的大胆和果断来自于他对于自己判断的自信。 显然，蝙蝠侠认为，仅凭最后一段话，席勒就一定会答应他并且照顾好他的罗宾们，这来源于他对席勒人格和行为模式的认识和分析。 他分析对了，席勒想，并且他的文字也成功打动了他，因此他把脑子里已经拟好的拒绝的措辞删掉了。 但席勒并没有打算改变他的社交计划，现在推辞已经定好的宴会也不符合他的社交准则，但没关系，反正主宇宙来的鸟儿们没有人认识他是谁，他们只会去找蝙蝠侠。 于是，席勒坐在书桌旁边，提笔给蝙蝠侠写回信。 “已收到你的信件和礼物，我的看法如下： 这里的冬天已经快要过去了，罗德里格斯庄园不靠哥谭河，但路过我门前的孩子们提着冰鞋失望而归，我想，冰已经化了。 方程式是安全的，有关达克赛德的信息足以整理成册，我会随信一起附送给你，但两个宇宙的情况不同，你当仔细甄别。 在你参加正义联盟工作的时候，小丑对蝙蝠家族的任何一个成员都是威胁，我理解你想保障他们安全的心，但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很忙，所以如果你期望我能为他们提供心理上的辅导，恐怕注定要落空。 但如果你只是希望他们来这里避难，那么你可以直接让艾伦先生把他们送去韦恩庄园，这个宇宙的蝙蝠侠会照顾好他们。 你带给我的称不上坏消息，但我却要告诉你一个最近发生的最好的消息了，蝙蝠侠在最近的一场考试当中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 就在席勒在自己的思维高塔之中伏桉写作的时候，夕阳之下，迪克、杰森和提姆肩并肩走在哥谭河的河边。 “我就说，出太阳不一定是好事儿，过去的年份里，河上的冰起码还能再坚持一个月的。”杰森手里拎着一双冰鞋，有些失望的说。 路的两旁也有不少和他们一样失望而归的孩子，鞋子踩在砖缝中，残留的枯草上带起湿润的水痕，在夕阳下留下断断续续的尾迹。 “回去吃饭吧。”提姆紧了紧自己厚实的围巾，呵出一口白雾，像是有点冷的样子，他抽了一下鼻子，接着说：“我打赌，阿福一定提前在壁炉上热了蔬菜汤和黑米饼，我要抹上一整餐刀的奶酪。” 迪克的喉结也动了动，他把两只手伸进口袋里，低头数着砖缝说：“吃完晚饭我还要去上芭蕾课，然后回来写我的法语作业……” “为什么学芭蕾一定要学法语？”杰森皱着眉，用靴子的前端踢着地上的碎石说道。 提姆冷哼了一声说：“因为芭蕾起源于法国，很多专业术语都是法语，迪克的芭蕾老师西尔维亚也是法国人。” “我太烦了。”杰森把冰鞋换了个手拿，然后说：“托马斯不来什么事儿没有，结果现在我周末还要去跟那些阔老的孩子一起踢球，我真怕他们一跤摔到他们妈妈怀里哭。” 提姆呵呵的傻笑起来，他耸了耸肩说：“还好我爸让我把该学的都学了。” “别忘了你还得去喂小马。”迪克立刻提醒道：“托马斯太夸张了，我们有一整个马场了。” “是啊，没这么大地方，被爱莎吓到的马就要在墙壁上一头撞死了。” 三人都前仰后合的笑起来，显然是想起来上个周末带爱莎去马场发生的混乱。 “布鲁斯带爱莎去看学校了吗？”杰森问。 “不然他最近在忙什么呢？” “那他想让爱莎去哪个小学？” “托马斯肯定想让爱莎去波尔塔什的女校，他会说玛莎就是那里毕业的，那里的每一位教师都有高级神职人员的职称，修女什么的。” “倒不如让布鲁斯捐钱给她们重新修一座耶稣像，要比儿童滑梯坚硬一点，否则再多的修女也无法挽回上帝的怒火了。” 他们又开始笑了起来，沿着哥谭河岸富人区的街道走回了距离这里不远的韦恩庄园，壁炉里正有热汤等着他们，提姆用餐刀往黑米饼上抹了满满的奶酪。 等到他们只穿着衬衫也热出了一头的汗之后，便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开始推测，布鲁斯要花多少钱才能在爱莎未来的小学一周更换一个耶稣像的情况下抚平上帝的怒火。 没过一会，迪克出门上课去了，整整三个小时的芭蕾课让他很好的发泄了精力，有些疲惫的在车子上睡着了，等到司机把他叫醒的时候，韦恩庄园中透出的暖意融融的灯光出现在黑暗道路的尽头。 迪克打着哈欠下了车，从另一边的座位上拎起自己的舞蹈用具懒散的走回大厅。 然后便看到，布鲁斯抱着爱莎在和客厅当中的几个陌生人说话。 其中一个穿着蓝紫相间的制服，一个戴着红色的头罩，一个穿着红绿相间的制服，一个小个子男孩，还有一位头罩上有两个尖尖的耳朵的年轻小姐。 他们的交谈发出一些杂音，看起来好像是正在争执，杰森和提姆都不见了，可能是结伴去同学家写作业还没回来。 迪克一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飞鸟与还（二） 大约两小时之前，吃饱喝足的杰森和提姆打算去东区，和杰森以前认识的小伙伴们一起写作业，主要是他们不想和可能回来的托马斯碰上，然后被加更多的该死的礼仪课。 他们穿好了衣服，正要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带着爱莎回来的布鲁斯，布鲁斯难得没穿正装，而是穿了一件长袖的羊绒衫和双排扣的大衣，怀里的爱莎完全是他的翻版，但是多了一条围巾，脸蛋热的红扑扑的，可爱的像个洋娃娃。 布鲁斯把他们两个每一个的围巾都缠紧，然后叮嘱他们必须在九点之前回来睡觉，接着就送他们出门了。 杰森和提姆离开之后，布鲁斯带着爱莎去换衣服，爱莎上了一年的幼儿园，自理能力已经很强了，换衣服之类的事已经完全能自己完成，这也让布鲁斯打消了给她请一位年长的女性当保姆的念头，而是打算自己带。 可这不意味着爱莎变成了一个乖乖女，她刚进衣帽间没几分钟，布鲁斯就发现她在啃衣柜抽屉，说是啃也不太准确，大半个衣柜抽屉已经进了她的肚子里。 布鲁斯赶忙冲进去制服她，因此没有听到庄园门口的动静，阿尔弗雷德去送杰森和提姆还没回来，也没有关注到门外的状况。 韦恩庄园的大门前，一道金色的闪电自远方而来，耀眼的金光爆发了短短一瞬间，几个人的身影显露出来。 “闪电侠！你这次不能站在蝙蝠侠那边，我们不能在他有麻烦的时候逃……” 谴责的语调还没完全结束，环境就完全换了一副样子，声音戛然而止，几个身影愣在了原地。 穿着闪电侠制服的巴里·艾伦摊开了手说：“你们应该知道，不论是我还是你们，都不可能违抗蝙蝠侠的命令，他总有办法达成目的，与我们的意志无关。” 刚刚正在谴责巴里的是芭芭拉·戈登，也就是主宇宙戈登的女儿，之前因小丑的枪击瘫痪，不过在闪点之后通过手术恢复了行动能力，重新归来成为蝙蝠少女。 站在她身后同样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巴里的是夜翼，也就是主宇宙的迪克，蝙蝠侠的第一任罗宾，曾经出走布鲁德海文，成为独立英雄，不过后来还是回归了蝙蝠家族。 “巴里，你在发什么疯？要是来一个敌人我们就逃，那我们回到蝙蝠侠身边有什么意义？我警告你，赶紧把我们送回去！” 戴着红头罩的杰森走上前推了巴里的肩膀一把，巴里无奈的看着他说：“我都说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你信不信，我把你们送回去，下一秒就会有另一个闪电侠再把你们送过来。” “你简直糟糕透顶！”另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从最后方传来，一个明显比他们的年龄小不少的男孩一脸不耐烦的走过来说：“你什么都听蝙蝠侠的，你是没有自己的爸爸吗？” 巴里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旁边穿着红绿相间罗宾制服的红罗宾提姆拉了那个男孩的胳膊一把，并说：“达米安，别这么说话。” 巴里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去看他们，而是径直往前走，去推面前韦恩庄园的大门并说：“我劝你们收敛一点。” “切，我是被吓大的吗？”达米安提高了音调说：“‘蝙蝠侠的乖宝宝’，这个新称号怎么样？” 巴里推开了门，几人跟在他身后往韦恩庄园里走，用不满和挑剔的目光看着这里的一切，红头罩开口说：“我敢打赌，这个宇宙的蝙蝠洞一定不怎么样，恐怕连收藏室都填不满。” 夜翼没有说话，但他默默的观察着这里的一切，红罗宾提姆更是开始从一切细节当中推断这里最近发生的事。 “我真不知道蝙蝠侠怎么想的。”芭芭拉开口说：“我们的宇宙不安全，难道这个宇宙就好些了吗？我们何必逃避一些根本逃不开的事呢？” “我再说最后一遍，注意语言。”巴里走上台阶敲响庄园建筑的正门。 红罗宾提姆微微皱了一下眉说：“你在害怕什么？” “很多。” “比如？” 巴里转过身来看着他们说：“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这样说话，因为这个世界的蝙蝠侠都未必敢这么做。”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顿时，蝙蝠家族的所有成员目光聚焦到开门的人身上，然后他们就都愣住了。 这个布鲁斯·韦恩太年轻了。 红头罩在原地僵硬了几秒，转头看向夜翼，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说：“我敢打赌，他和你差不多大。” “他不会刚大学毕业吧？”红罗宾充满疑惑的问，他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但似乎实在憋不住一样，还是开口说：“原来蝙蝠侠年轻的时候是这种风格吗？看起来、看起来……” 红罗宾吭哧了半天，也形容不出到底是什么风格，但总之，与他们印象当中的蝙蝠侠完全不同。 这不只是年龄的问题，面前的这位布鲁斯·韦恩没有他们认识的那个蝙蝠侠身材那么强壮，他更瘦，现在眼窝里的蓝色眼睛更透亮，眼神也没有那么神秘而不可捉摸。 他也不像他们认识的那个蝙蝠侠一样，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出现一定全套蝙蝠战衣。 布鲁斯穿了一件长袖高领毛衣和深褐色的阔腿裤，黑色的半长发束在脑后，几缕凌乱的碎发落在额前，一手拿着一个有可疑牙印的抽屉，一手拎着一个和他有八分像的小女孩。 很难说这种形象是生活化，他除了脸是年轻版的布鲁斯·韦恩之外，看起来更像一个已经和叛逆儿子懒惰丈夫难缠邻居乃至是攀比成性的孩子同学母亲搏斗了半辈子的绝望主妇。 但这个形象的冲击力确实很足，他让初到此处的蝙蝠家族成员完全忘记了蝙蝠侠完全不顾他们的意见把他们扔到这里的累累恶行，而是满脑子盘旋着两个问题——“这是蝙蝠侠？”、“这个蝙蝠侠是怎么混成这样的？” “嘿，布鲁斯，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吧？”巴里露出了一个微笑走上前。 布鲁斯把手上拎着的爱莎放下，牵住她的手，防止她冲出去咬人，他看着巴里，似乎在等他给一个解释。 巴里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布鲁斯说：“你的教授让我带给你的，他着急赶赴华盛顿参加学术会议，信里面有全部的交代。” 布鲁斯一边拆信，巴里一边说：“但我还是要提前给你解释一下，我们那个世界的蝙蝠侠希望把蝙蝠家族的成员送过来待一段时间，本来是要托付给席勒教授的，但他最近很忙，于是就让我把他们送到你这儿来。” 布鲁斯一边读着席勒信上的内容，一边抬眼看了一眼齐刷刷地盯着他的蝙蝠家族成员。 半晌之后，他把信重新折起来塞回信封里，领着爱莎退后了几步，把门打开的更大了一点，说：“请进吧。” 没有一个人动。 布鲁斯更退后了一点，让出了更大的空间，芭芭拉好像是不可思议一样，看着布鲁斯的眼睛问：“你就这么让我们进去？安检设备呢？你打算把它们从哪儿掏出来？” “没有安检设备。”布鲁斯重新抱起了爱莎说：“信上已经说了你们的基本情况了，进来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第一个迈步。 好在，巴里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他走进了门里——没有奇怪的扫描光线，没有从天而降的陷阱控制装置，没有电击器，也没有突然转向的摄像头。 他安全平稳的走到了布鲁斯面前，还伸手逗了一下爱莎，红头罩吞了一下口水，左右看了看，然后说：“好吧，我先来，你们看着达米安。” 说完，他像是鼓起了赴死的勇气一般，第一个迈上了台阶，伸出一只腿小心翼翼的迈过了大门的门槛。 一抬头，就发现布鲁斯拿一种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着他。 红头罩完全无暇顾及他的目光，他全情专注地盯着自己落在地面上的那只脚，感受自己是否落在了实处，在感觉到地板那踏实的触感之后，他飞速抬起了另一只脚迈进来。 三秒之后，人还站着，红头罩长出一口气，“嗖”的一下窜到了沙发旁边的空地上，对着其他人招了招手。 夜翼死死的抓住达米安的手腕，芭芭拉和红罗宾提姆护卫在两翼，等他们都来到红头罩所在的地方的时候，他们发现布鲁斯的目光已经变成了看弱智一般的同情。 “听着，这位蝙蝠侠，也不是我们想来这儿的。”夜翼率先开口交涉道：“所以无论如何，你不能找个地方把我们关起来，要关的话也要把我们关在一起，不能把我们分开，因为我们要照看达米安，他还是个小孩。” 红罗宾提姆似乎不赞成他这样的交涉方式，于是他上前一步说道。 “我们不是外星人冒充的，不是泥脸或是无名女士变化成的，不是卢瑟弄出来的机器彷生人，没有受到雨果或者疯帽匠的精神控制，没有被小丑威胁，没有被施展过魔法，也不是刺客联盟在全球搜罗的替身——我们只是另一个宇宙的蝙蝠家族而已。” 布鲁斯张开嘴刚想说话，红罗宾提姆就立刻说：“我知道你想让我们滚出你的哥谭，但显然也不是我们想滚进来的，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布鲁斯看着他问：“什么交易？” “既然现在情况紧急，那我们可以……” “停，现在情况哪里紧急了？” “情况不紧急，你怎么会同意另一个宇宙的蝙蝠侠把我们送到你的哥谭，还让我们进入韦恩庄园？” “他在虚张声势！”被夜翼抓住的达米安用尖锐的语调说：“哥谭还有情况不紧急的时候吗？” 红罗宾提姆接着自顾自的说：“我们可以与你这个世界的少年泰坦合并，并将领导权交给你们这里少年泰坦的首领，我们也可以佩戴监控设备，但你不能把我们关起来，或者强制我们的行动。” “我不同意。”布鲁斯说。 “为什么？” 红罗宾提姆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后悔了，因为他知道，会听到的答桉一定是“因为我是蝙蝠侠”。 而结果他听到的是。 “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少年泰坦。”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飞鸟与还（三） 红罗宾开始头疼了。 以他的智慧当然能想明白，蝙蝠侠刚刚大学毕业的时间点上，蝙蝠家族的大部分人恐怕都还是小孩，散落在哥谭各处或者是更远的地方。 别说少年泰坦了，现在的蝙蝠侠有没有第一任罗宾都不好说。 就在这时，庄园的大门又被推开了，迪克拎着他的舞蹈服走了进来，瞬间，蝙蝠家族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迪克被看的愣了一下，他花了几秒钟时间思考，这群奇装异服的人出现在韦恩庄园是否有些他不能理解的深意，但一切思考最终化为了一个哈欠。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而他刚刚跳舞跳的精疲力尽，又累又困，法语作业还没写，于是他决定上楼睡觉，明天早上早点起床补作业。 迪克的哈欠结束之后，眯着眼睛冲着布鲁斯那边挥了挥手说：“你们好，你也好，晚上好。” 他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走，布鲁斯转头看着他问：“你法语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我打算明天早上起来补。” “那你最好早点起来，明天早上七点托马斯就会回来拿东西，被他发现你没写完，咱们两个一起倒霉。” “放心吧，我的生物钟会救你的。” 说完，迪克就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布鲁斯又把目光放回了几人身上，说道：“我不管你们那个宇宙的韦恩庄园按照怎样的规律运行，但是我这里到九点必须睡觉。” 芭芭拉瞪大了眼睛，走上前一步说：“你让你的罗宾九点睡觉，然后你抛下他独自去当蝙蝠侠？他会伤心的！” “首先，罗宾是什么？” 夜翼露出了一个有点尴尬的表情，他拉了芭芭拉的胳膊一下说：“我也不是刚一进韦恩庄园就成了罗宾的，这个迪克可能只是他的养子而已。” 就在这时，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杰森和提姆滚做一团栽在了地上。 杰森率先站起来，死死的抓住提姆的围巾把他往后拉，然后说：“在摔角游戏当中不跟我一伙儿绝对是你犯的最大的错误！你马上就会领教到的！” “恼羞成怒你最在行！”提姆回骂道：“你没摔赢就想单独报复我，明天我就去你班门口走廊大声嚷嚷！你完蛋了，杰森！” 提姆抓着自己的围巾使劲往回一拽，杰森一个踉跄侧倒在地上，没看见自己后面有什么就往后滚。 结果，杰森大衣长长的下摆全窜进了壁炉里，火焰“腾”的一下就烧上来了，提姆瞪大了眼睛，指着杰森的身后说：“你着火了！” “骗小孩呢？！再来！” “你真的着火了！快灭火啊！” 看着提姆惊恐的表情，杰森回头一看，顿时更为惊恐的跳了起来，提姆指挥着他：“快打滚把它扑灭啊！” “那会让地毯也烧着的，你这个蠢货！” “快！我用枕头帮你扑灭！” 布鲁斯放开爱莎，大步走到了壁炉旁，一把抓住杰森大衣的领口，三下两下把衣服从他身上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几脚踩灭了火焰。 “我就说你笨吧？你居然想让我在地上打滚？显然我们应该先脱衣服！” “你能把自己弄着火居然还好意思说我笨？” 这时，停好车的阿尔弗雷德走了进来，他看着地上下摆已经被烧毁的大衣和被黑灰弄脏的地毯摇了摇头。 而围观的蝙蝠家族成员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红头罩和红罗宾对视了一眼，瞬间就用眼神完成了交流——“你可真勇”、“不还是你比较勇”、“我感觉你完蛋了”、“是我们一起完蛋了”。 “你们作业写完了吗？”布鲁斯问道。 “差不多吧。”杰森不耐烦的挥挥手说：“我是写完了，提姆差点儿，他作文差两行，憋不出来了，明天早上起来再补吧。” “托马斯明天早上回来拿东西。” 提姆立刻倒吸一口凉气，抓着杰森的胳膊就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说：“快快快，再帮我想点词儿！否则托马斯会告诉我爸爸我爸爸会告诉我妈妈我妈妈会告诉我姨妈我姨妈会把我一切缺点拐到我四岁的时候没去上礼仪培训班！可不能让托马斯和我姨妈聊到一起去！” “她不会是那种从来没经历过精英教育但却无比推崇奉为神谕的那种人吧？！” “她就是！” 两人拉拉扯扯的消失在了楼梯的尽头，阿尔弗雷德把地面上的痕迹清理干净，布鲁斯再次抬头看了一下表，现在已经九点十分了。 “阿尔弗雷德，带他们去楼上客房，准备一下生活用品，然后看着他们睡觉。” “蝙蝠侠，我们应该谈……” “上楼睡觉！” 几人还是直愣愣的杵在原地，布鲁斯眼神扫过他们，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爱莎的背说道：“爱莎，把他们赶回房间。” 蝙蝠家族的成员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道影子“嗖”的一下就窜了过来，“卡察卡察”的声音响起，尖牙瞬间啃掉了红罗宾提姆的一半披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救命！这小女孩怎么回事儿！ ” “别过来！啊啊啊！ ！” “我的衣服！我的……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惊恐尖叫声响了大概三分钟之后，世界清静了下来。 布鲁斯来到四楼的客房门口，挨个敲门过去说：“快点睡觉！快点睡……你，把门关上，别看了，快睡！” 终于等到所有的房间里都安静下来，布鲁斯把爱莎送回了她的房间，给她讲了一段故事，哄她睡着之后才又走回楼下。 他长出一口气，对阿尔弗雷德说：“抱歉，阿福，但之后你的工作量可能要加倍了，我得帮另一个宇宙的蝙蝠侠看孩子。” 阿尔弗雷德的眼睛曾的一下就亮了，他看着布鲁斯问：“大概多久？” “肯定不是永久，阿福，托马斯的精英教育不需要更多的受害人了。” 阿尔弗雷德有些不满地咕哝着走开了，过了一会拿了一身衣服过来，布鲁斯脱掉毛衣换了一件棉质的长袖衬衣，穿上夹克，套上雨靴，然后从阿尔弗雷德的手中接过雨伞，走出了韦恩庄园的大门。 哥谭浓郁的夜色之中，黑暗的街道尽头，卡车车灯的光形成的圆形亮块沿着街角照了过来，在黑暗中形成一道光柱。 凝视着布鲁斯朝光柱走去，四楼客房当中，一个小小的身影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说道：“想关住我？没那么容易！我会是最先摸清你的老底的！” 布鲁斯把雨伞换了个手拿，用另一只手推开庄园围墙的铁门，他刚要往外走，就听到一个声音高声喊道：“站住，蝙蝠侠，你要去哪儿？是不是要去准备困住我们的陷阱？！” 布鲁斯一回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后，他回忆了一下，这个小孩似乎是叫做达米安，好像是另一个宇宙蝙蝠侠的亲儿子。 于是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大门关上了，看着达米安说：“你不睡觉，在这儿干嘛？” “我当然是来阻止你的邪恶计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定会去连夜制造一连串的陷阱把我们困住，然后抓去牢房当中审问！” “别想了，我们绝不会告诉你有关我们那个宇宙蝙蝠侠的半个字的！你休想审问我们得到他的情报！” “我没打算去制造陷阱。” “骗小孩呢！” “好吧，我打算去制造陷阱，那你在这干嘛？” “我当然是在这盯着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要跟着我吗？” 达米安狐疑的盯着布鲁斯的脸，就好像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脑子里盘旋的阴谋诡计一样，达米安十分怀疑他只要稍微点一下头，布鲁斯就会掏出百八十把武器把他抓住关起来。 布鲁斯似乎没耐心和他耗了，他一边推开门往外走一边说：“他们很少愿意跟我去，因为那里太吵了，而且有人打牌作弊。” “他们是谁？你的罗宾吗？” “我没有罗宾。” “那你……” 达米安上前一步，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在了布鲁斯身后，他用那种审问一样的语气问：“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当罗宾？” “我都不知道罗宾是什么。” “罗宾当然是蝙蝠侠的助手。” “蝙蝠侠不需要助手。” “为什么？” 布鲁斯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等到达米安走到了他的身侧，他才转头并低头看向达米安说：“我不觉得站在大楼楼顶摆姿势还需要助手，飞着拍照的那个倒是看起来很忙。” “你别想拿这些胡话分散我的注意力！”达米安完全不买账，他抱着胳膊走在布鲁斯的身侧说：“那几个蠢货头一晚肯定想要观察情况，但我知道，现在就是最好的行动时机！你被我逮到了，今晚你别想脱离我的视线！” “挺好的，待会你帮我拎东西。” “你是想让我帮忙吗？死心吧，就算你也是蝙蝠侠，我也是不会帮你的，我……” 达米安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因为，他在卡车的灯光中，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和那上面大大的、血红色的笑容。 “小、小丑……！ ！” 达米安发出了一声扭曲的尖叫，他整个人都吓呆了，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此时，他距离卡车只有一米的距离了。 这种本能的僵硬他无法克服，即使意识清醒，肢体一时半会也无法动弹，他感觉到布鲁斯把他抱了起来。 太好了！达米安想，蝙蝠侠会救他的！蝙蝠侠从来没有输给小丑！ 然后蝙蝠侠抱着他走向了小丑。 卡车门打开，布鲁斯抱着达米安坐到了副驾驶上，一边伸手关上门一边说。 “我儿子……另一个宇宙的。” 达米安颤颤巍巍的转头，正好看到旁边的小丑，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飞鸟与还（四） 众所周知，蝙蝠侠与小丑在各个方面都是动态平衡的，蝙蝠侠强小丑就强，蝙蝠侠弱小丑就弱，蝙蝠侠有事离开哥谭，小丑也会销声匿迹，蝙蝠侠放松警惕，小丑便一定会趁虚而入。 总的来说，这都可以归结为一条规律，那就是蝙蝠侠病的越重，小丑就越疯狂。 但不论如何，小丑的终极目标只是希望蝙蝠侠笑而已。 现在，蝙蝠侠不但笑了，还杀人，还更进一步的杀了他的老师，还更更进一步的操纵他人杀人，还更更更进一步的操纵了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杀人。 你很难说他是病好了，还是疯的超出了小丑的评判范围了。 布鲁斯在堪萨斯州农场开兰博基尼拖拉机的时候，托马斯刚到不久，那个时候杰克拿着欠条上门讨债，布鲁斯回来之后就被托马斯骂了一顿。 然后，布鲁斯就去找了杰克，向他表示，由于前期投入太大，韦恩集团资金紧张，需要一段时间缓缓，问他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 布鲁斯也算是在商海浮沉的生意人，自然知道谈债务往来的时候，大钱还不上，小钱还是得花的，于是，他就和杰克就近找了一个杰克的卡车停车场附近的烧烤摊，并请杰克吃了一顿烧烤。 那顿烧烤出人意料的好吃。 那天，布鲁斯去视察工地，遇上了正在打零工的杀手鳄韦伦，刚好韦伦没吃饭，于是布鲁斯就带着他去了那个烧烤摊，可能是干活饿了的原因，那顿烧烤也出人意料的好吃。 杰克出车总是会路过那个摊位，杀手鳄也经常在距离那里不足一公里的地方搬砖，而布鲁斯又总去东区看工地，一来二去，那里就成为了一个固定的聚餐点。 杰克只跑市内冷鲜货运，大部分冷鲜货品都在靠码头的仓库，最后一趟车跑完往回开的时候刚好会路过南区，于是就能正好接到布鲁斯，当他们两个开过去的时候，杀手鳄正好打完灰。 最初只有他们三个吃饭，但詹姆斯·戈登作为哥谭的警察局长，难免常常出入东区黑帮老大的家，调节一些卡车抢道连开二十八枪、冷库藏毒三十七个黑帮火并之类的小事。 所以某天，戈登刚好开车路过，发现了正坐在路边吃烧烤的几人，主要是杀手鳄的形象太过显眼，隔着几百米远就能认得出来，于是他就下车和几人打招呼。 戈登来都来了，布鲁斯自然也不能让他空着肚子回去，于是他也加入了饭局。 刚巧，那晚托马斯回韦恩庄园住，布鲁斯宁可在烧烤摊上耗着都不想回家，剩下三个人也都没有家室，回去也没什么事可干，于是戈登就从自己的车里翻出了一副牌，几人开始玩无限注的德州扑克。 当然了，那天的烧烤虽然依旧好吃，但结局却是不欢而散了，因为杰克偷牌凑他的四条，刚好破了戈登的皇家同花顺，当场就给铐上了。 后来因为那一条街所有的烧烤摊基本都是一个肉源——由科波特提供的被南区和西区的高档餐厅淘汰的边角料，味道都不错，而那附近卡车司机又多，所以就发展成了烧烤一条街。 几人隔三差五的会在那里吃饭打牌，差不多是凑齐杰克需要出车、杀手鳄打灰结束、戈登来东区办事这几个条件，至于布鲁斯，全哥谭都知道他是个闲人，哪里有局哪里有他。 这差不多就是烧烤摊聚会的全部背景，但很明显，刚来这里也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达米安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尊凋像。 他所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把头转正，不去看旁边开车的是谁，放空他的大脑，不去想现在抱着他的是谁。 达米安并没有被蝙蝠侠抱过，可以想见的是，他不可能在自己亲爹的怀里待超过一秒，但奈何现在形势比人强。 退一万步说，躺在爹怀里比躺在小丑怀里要强一点吧？也总得比躺进墓里要强一点吧？ 恶魔男孩这辈子没这么安静过，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忘记自己长嘴这一件事了。 可布鲁斯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把卡车门关好之后，把车窗摇了下来，哥谭的夜风把他额前的头发往后吹，月光也让他的眼睛更亮。 “你今天跑了几趟？六趟？”布鲁斯转头问杰克。 杰克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伸出车窗，撅了一下嘴说：“哪有那么好的行情，最火热的时候也跑不上六趟，丽格风情大街堵得像是老诺德他妈妈的产道，码头的那个金牙还总给我找麻烦。” “他又不让你卸货？” “一天起码两次，每次磨蹭半小时。” 坐在布鲁斯怀里的达米安终于稍微缓过来了一点，然后他便开始怀疑，坐在驾驶位上的真的是小丑吗？或者只是模彷他的妆容的狂热粉丝？ 这话题是不是有点太接地气了？ 然后他就听到布鲁斯说：“那是因为他截住过两次你装满炸弹的车。” “是炸弹原料。”杰克纠正道，他用力的拉了一下换挡杆，看着前方说：“都是韦恩集团的好货，花了我不少钱，全便宜码头的黑帮了。” “别告诉我你抢不回来。” 杰克冷哼了一声，摁了一下喇叭，转过弯之后说：“我本来打算拿他去给另一个蝙蝠侠一个大惊喜的。” “托马斯？那你为什么改主意了？” “因为他太无聊了。”杰克撇了撇嘴说：“他是一个已经装满了无趣药剂的瓶子，你懂吗？他已经完全固化了，是一个行走的行为模板。” “他只会做蝙蝠侠做的，只会说蝙蝠侠说的，再重复一千遍也都是同一出戏，他永远不会改变，永远不会有成长，永远不会让我看到我出乎意料之外的东西——他无聊透顶。” “当我拿着那张欠条去韦恩庄园找他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完一场演出了，我真不知道当时我的脑子进了多少水泥，才会想花掉我两个月的工资再去看同一出戏。” 杰克的双手按在方向盘上，他看向布鲁斯说：“而比他精彩得多的演出，我只花了一百美元。” 布鲁斯把头转开去看窗外，而达米安抬头惊恐地发现，自己在布鲁斯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得意。 杰克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用一种低沉的丝毫不沾半点疯狂，甚至有点理智到冷酷的语气说。 “托马斯·韦恩，也就是另一个蝙蝠侠，他像是演员，在一个又一个舞台上扮演同一个角色，在我看来，他的台词动作、举手投足是完全有迹可循的。” “或许他的表演很完美，当你第一次坐在剧院里的时候，你会为他身上展现出的浓重的黑暗感到好奇，为他的深沉和严肃感觉到震撼。” “但很快，他换了剧院，换了舞台，做着同样深沉严肃的表情，展现出同样浓重的黑暗，另一批观众同样为此而喝彩，但那是因为他们不够爱他。” “他们没有忠实的追随着蝙蝠侠，看他演的每一场戏，否则他们就会发现，蝙蝠侠一成不变。” “在娱乐贵乏的时代，这是可以被接受的，莎士比亚的戏剧被演了一遍又一遍，先生太太们依旧蜂拥而至，依旧在结尾感动到落泪。” “可你，蝙蝠侠，你本身就是一出戏，是一团刚刚燃起的火焰而非早已烧焦的朽木，你的理念互相争执，你的思想还在蜕变，在不同的舞台上呈现出不同的情节。” “而当我追随你，便能看到远比一个演员能呈现出的演技精彩的多的戏剧冲突，它是不断在成长上升剧烈演变的，它令我心脏狂跳，肾上腺素迸发。” “你不是一个演员，也就不需要我和你演对手戏，而即使舞台上只有你一个，演出也足够值回票价。” “而在这之后，那位蝙蝠侠再度登台，反倒要我跳上台和他搭戏，他才能从刻板的严肃之中演出一点痛苦的生动来，如何不会让我觉得高下立判呢？” 达米安张大了嘴，他以前形成习惯的呵斥小丑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而在吐出去的前一秒，布鲁斯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转头对小丑说。 “你可以更直白点的。” “你他妈的比托马斯·韦恩强多了！” “谢谢夸奖，今天我请。” 卡车缓缓驶入嘈杂的街道，乱七八糟的电线在头顶织出一张大网，各个烧烤摊老板手工制作的歪歪扭扭的霓虹灯牌挂的到处都是，烟气和香气一起腾起来，在飘入车窗的瞬间，达米安的肚子响了。 他是个小孩，本来饿的就快，之前他的亲生父亲和罗宾们说要把他们送去另一个宇宙，他气得少吃了一顿饭，这会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布鲁斯低头摸着他的头说：“我猜你应该没吃过烧烤，因为托马斯也跟我说过烟熏制品不健康，如果今晚你回去之后不到处嚷嚷，那我也就不会告诉你父亲，怎么样？” 达米安吞了一下口水，理智告诉他不要答应，因为和小丑一起吃烧烤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让他不可能只憋在心里，但他真的很饿。 很快，他看到的场景击溃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布鲁斯抱着他走向的那个烧烤摊上，芭芭拉·戈登正坐在戈登的旁边偷偷的往肉串上撒辣椒。 顿时，达米安就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合着大家一起生气绝食，我是最后一个吃饭的是吧？ 达米安的脾气可不好，一股火顶到他的脑门上，他立刻抓着布鲁斯的胳膊往上爬，然后用手捶着他的肩膀大声说。 “别请他们！然后给我点最贵的肉！双份！四份！” “你不告诉托马斯怎么都行。” 而这时，坐在戈登身后的小马扎上的芭芭拉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布鲁斯身边拎着一串卡车钥匙的杰克。 蝙蝠少女如遭雷噼。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飞鸟与还（五） 在看到小丑的一瞬间，芭芭拉就下意识的往腰间摸枪——然后才想起来她换了衣服没带枪。 大概是在达米安离开自己韦恩庄园的房间之后不久，芭芭拉就翻出了窗台，她必须得去看一眼自己的父亲，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可能能见到她的母亲。 聪明如神谕，怎么会想不到，在这个时间线更靠前的宇宙当中，她的母亲很有可能还没死，她真的太想见她妈妈一面了。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的父亲应该还在警局埋头苦干，作为一个特大城市中唯一一个勤勤恳恳干活的好警察，戈登永远有做不完的工作。 每一夜执勤结束，芭芭拉只要走到警局楼下抬头往上看，就能看到戈登办公室房间里亮起的熟悉的灯光。 芭芭拉去了，灯光没亮。 她穿着蝙蝠少女的制服，因此有点犹豫要不要翻墙而入，结果没犹豫多久，哥谭警局值夜班的门卫大爷就找过来问她在这干什么。 芭芭拉不知道这个宇宙的哥谭警局为什么监控没坏，通常来讲它都是坏的，只有蝙蝠侠安装的那一千多个是好用的，而那些监控画面只能在蝙蝠洞看到，门卫大爷是不可能知道的。 芭芭拉猜测这位大爷可能是蝙蝠侠的神秘线人，但她这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么晚的时间戈登不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那就意味着他肯定是出外勤了，也就意味着一定有很危险很紧急的事发生了，大多数和蝙蝠侠有关。 阿卡姆疯人院的疯子们又集体出逃了？小丑又搞了绑架桉逼迫蝙蝠侠现身了？饮用水或空气之中又出现神秘毒素了？ 芭芭拉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恐怖的想法，因此她没时间再耽搁，拉住门卫大爷的胳膊问道：“我爸爸……我是说，戈登警长去哪儿了？” “他回家了啊。” 瞬间芭芭拉的心沉到了谷底，极有可能是发生了最坏的情况，她的母亲或者这个世界的她被绑架了，小丑、稻草人、雨果都有可能是凶手。 怀着这样的心情，芭芭拉沿着熟悉的路线往自己的家走，可敲开了略显老旧的大门，开门的却是一家陌生人。 芭芭拉向他们询问詹姆斯·戈登去了哪里，他们只说听房东提起过，这好像是上一任租客的名字。 芭芭拉又不得不找到了住在楼上的房东，然后才知道，戈登早就搬离这里了，听说是在北区买了新的房子。 芭芭拉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北区，好在本身距离就不算太远，在穿过了停满豪车的街道之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布满哥特花纹的栅栏大门上，那上面挂着一个牌子，用花体的英文写着“戈登庄园”。 芭芭拉灵巧的翻过围墙，从花园中靠近庄园的建筑，又沿着排水管爬上了二楼的阳台，听着灯火通明的室内传来的声音。 “我父亲会出席我的表哥的婚礼，那时候我必须得回西西里岛，他不可能允许我不懂礼数缺席我表哥的婚礼，毕竟我订婚时我大伯来了……” “但是演唱会活动的策划会议真的很重要！尹文斯！你在这方面格外有天赋，哥谭上哪里去找你这样博学多才的艺术家呢？” “但我懂的是歌剧，又不是说唱。” “总归是一码事！” “好了，罗尹，你也别太着急了……” 芭芭拉听出这好像是戈登的声音，只不过没那么沙哑，听起来年轻了不少。 “我怎么能不着急？现在专辑势头正勐，要不了一周，公告牌必定登顶，极有可能冲击今年的格来美，这是哥谭旅游业突破性进展的大好时机……” “那我们就把策划会议的日期往前挪一点……谁在那儿！” 芭芭拉刚往前迈了一步，就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挑开了窗帘，抵在了她的头上。 父女对视的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令芭芭拉感到震惊的是，戈登有点太年轻了。 当然，戈登也称不上是个青年，他比布鲁斯·韦恩大上不少，但“年轻”指的并不是他脸上少了几条皱纹，而是他的气质大不一样，简直精神奕奕。 芭芭拉印象中的戈登，早就与这座城市的风格水乳交融，上帝并没在这样恐怖的黑暗之中对他多宽限一点，他就如所有的哥谭人一样疲惫苍老，只是还没像他们那样麻木。 但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哥谭最后的良心的生活被浸泡在无端枉死者的鲜血和苟延残喘的民众的恐慌之中，这些东西日复一日的侵蚀了他，让岁月在他身上更不留情。 芭芭拉从来没见过，也没想过自己会见到一个红光满面的戈登——看起来最近没有通宵加班，甚至至少有三天没做噩梦睡得很好的那种。 而戈登则震惊于芭芭拉的容貌，他脱口而出：“芭芭拉……抱歉，我是说，你是芭芭拉的姐妹吗？你怎么穿成这样？” 芭芭拉知道他口中的那个“芭芭拉”应该是自己的母亲，她甚至顾不得自己心中的震惊，也顾不得戈登的枪口，往前迈了一大步，从窗帘中冲了出来，抓住戈登的胳膊说：“我妈妈在哪儿？” “你妈妈？”戈登颇为疑惑的看着她，他把芭芭拉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然后说：“恕我大胆推测，芭芭拉不可能有一个你这么大的女儿，或者说你是她的外甥女？” “我……” 芭芭拉满心纷乱的思绪不知该从何说起，戈登后退了一步，让芭芭拉进屋。 看到戈登有客人，坐在沙发上的罗尹和尹文斯都站了起来，尹文斯对戈登点了点头说：“你们聊，我们先走了。” 说完他和罗尹就离开了，戈登请芭芭拉坐到了沙发上，然后芭芭拉向他讲述了另一个宇宙和蝙蝠侠把他们送到这里的事。 蝙蝠少女颇为手足无措的看了一眼手下精美凋花的扶手，在她的印象里，戈登家从来就没这么阔绰过，她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在收支相抵但却总是失败的焦虑当中度过的。 戈登用手指抵着自己的下巴说：“布鲁斯跟我说了另一个宇宙的事儿，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员流动了，这么说来，我还是和芭芭拉结婚了？果然，那天我给她发短信复合的决定是对的。” “詹姆斯！”芭芭拉提高了声调叫道：“这座庄园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这么有钱？” “这不是我买的。”戈登挥了挥手说：“阿尔贝托送我的，别问我为什么要收下，你总不能让教父每天窝在阴暗破旧的公寓楼里和我谈事儿吧？” “阿尔贝托？节日杀手？！” “我的老天。”戈登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说：“蠢姑娘，在外面可不能直呼教父的名字，否则你会挨枪子儿的！” “我有点乱！”芭芭拉看着戈登说：“你真得好好给我讲讲这个宇宙是怎么回事……” “当然可以，不过你吃晚饭了吗？” “我……”芭芭拉又被噎住了。 她还没等回答，就看到戈登站了起来，于是芭芭拉抬着头看着戈登说：“你要去哪儿？” “吃烧烤，走吧，我带你一起去，但你得先把这一身奇怪的衣服换掉。” 芭芭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蝙蝠少女的制服，有些茫然的问：“这衣服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就是和蝙蝠侠有点太像了，烧烤摊老板会以为你是那种狂热的蝙蝠侠粉丝，骨肉皮你懂吧？这可不太好。” 说完，戈登走到会客室的旁边拿起电话，然后说：“喂？小斯宾塞先生吗？是我，能帮我送套女士衣服来吗？尺码均码就行，要休闲装不要礼服……不不不，可别再给我送一车的奢侈品包了！吓坏一个芭芭拉还不够吗？” 过了一会，芭芭拉看到了一群穿着黑西装的黑帮走了进来，递给了戈登一个箱子，芭芭拉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她真的生怕戈登下一秒问出“货怎么样”之类的话。 那个箱子打开之后是一套衣服，女士休闲运动服，胸口还印了一只小狗。 黑帮成员离开之后，戈登把衣服递给芭芭拉说道：“很可惜，你妈妈现在在华盛顿工作，并且目前为止我还没完全把她追回来，所以你恐怕短时间内见不到她。” “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几个我的老朋友，我真得给他们说说，我那时候发复合短信是对的，我是明智的做出了一个拯救我终身幸福的决定，绝不是什么被抛弃的流浪狗的垂死挣扎。” 芭芭拉的脑子还不太清醒，但她还是拿着衣服去了衣帽间，听听，衣帽间！芭芭拉腹诽道，戈登家居然有衣帽间了！ 刚走进衣帽间，她就知道戈登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别给她送一车的奢侈品包是怎么回事了，光是这一个衣帽间里她能看到的所有东西的价值加起来，估计就能把她的那个宇宙戈登家的老房子和她现在租住的公寓全买下来。 芭芭拉一边倒吸凉气，一边把衣服换上了，她走出去之后，戈登称赞道：“你起码年轻了十岁。” 芭芭拉有点不适应的拉扯着运动服的边缘，好像回到了衣服总是短一截的小女孩的时期，她就这样脑袋发晕的跟着戈登往外走，坐到了一辆宾利上。 “你像个十足十的黑警。”芭芭拉忍不住说道：“靠和黑帮保持关系大把敛财的那种。” “我就是。” 芭芭拉被噎住了。 “不然你觉得豪车和豪宅是哪来的？”戈登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说道：“它们全都来自黑帮。” 说完，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芭芭拉立刻倒吸一口冷气，戈登手上的那块表应该可以把他的房子和她租住的公寓所在的大楼买下来。 戈登忽然灿烂的笑了起来，看向副驾驶上的芭芭拉说：“你真和你母亲一个样儿，你猜我向她寻求复合，她回到哥谭之后看到这种情况，做了什么？” “大吃一惊？” “更甚，她甩了我一巴掌，转身就走。” 戈登把头转了回去，轻叹出一口气，转着方向盘说：“我从未敢奢望过，她真的爱着我的那一部分，爱着那些驱使我来到哥谭的东西，有些人称之为愚蠢，有些人称之为正义，或许也是一码事。” “那你为什么要……” “我都说了，这是一种社交需要，我再让那群黑帮老大在咯吱作响的旧楼梯上磕坏两双鞋，他们就真的要强拆那栋楼给我盖庄园了。” 戈登转头对着芭芭拉露出了一个她看不懂的微笑，然后又把头转回去，垂下眼帘说。 “问过羔羊将使你知道，我不是顺从了他们，而是放过了他们，我接受的不是赏赐，而是献祭。”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飞鸟与还（六） 餐桌旁的戈登赶忙摁住了芭芭拉的手，同时他有点疑惑的看着芭芭拉的侧脸，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问道：“你掏枪的动作怎么这么熟练？你上的是警察学校？” 芭芭拉震惊的思绪呆滞了一瞬间，她本能的回答道：“不是，是蝙蝠侠训练我的。” 戈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提高了声调说：“蝙蝠侠让你去当警察？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我……不是，等一下，小丑为什么会在这儿？这难道不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吗？！” “最大的问题是你和蝙蝠侠的关系！” 戈登转头瞪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布鲁斯，他压低了声调看着芭芭拉说：“是不是那个该死的花花公子骗了你？！” “当然没有！”芭芭拉转头也瞪着戈登，她不允许有人抹黑蝙蝠侠，她也提高了声调说：“蝙蝠侠没有骗过蝙蝠家族的任何一个人！我了解他！” “你知道他多少你就说你了解他？！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图谋不轨？”戈登又瞥了一眼已经坐下的布鲁斯，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咬着牙说：“蠢姑娘，你总不会连男人要求你穿紧身衣是在耍流氓这件事都不知道吧？” “那是我自愿穿的！” “那是你以为你是自愿穿的！” 戈登左右看了看，他拽了一下芭芭拉的胳膊，让她离餐桌远一点，主要是让她离布鲁斯远一点，两人几乎已经完全离开餐桌了，戈登才说。 “布鲁斯·韦恩可是从席勒手底下毕业了！他完全能搅乱你的大脑，让你对他言听计从，可别告诉我你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芭芭拉刚想张嘴说话，戈登就看着她的眼睛说：“退一万步说，他和赛琳娜没分手，哈莉上次回我这儿来的时候还抱怨他每天都要和赛琳娜打至少两个小时的电话……小别胜新婚！” “芭芭拉，别开玩笑，你认真的告诉我，你在各个方面有没有哪怕一点迷上蝙蝠侠？一点都没有吗？” 芭芭拉张了一下嘴，然后忽然沉默了。 红发的少女咬着嘴唇把头撇开，戈登看着她的脸，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气，满脑子都是恨铁不成钢。 结果这个时候，他听到餐桌对面抱着达米安的布鲁斯说：“如果你是那个宇宙我的儿子，那你妈妈是谁？赛琳娜吗？” “猫女？我妈妈可不是猫女，你看她那个浪荡样儿，像是会给你生孩子的吗？虽然我妈也没好到哪儿去。”达米安拿起一串肉串，咬着肉把签子抽掉，没好气的说。 “那她到底是谁？” “塔利亚，塔利亚·霄古，你的死对头雷·霄古的女儿，不知道你现在遇到她了没有，要是还没有的话，记得随身带好安全套。” 戈登一口啤酒就喷了出来，他死死抓着芭芭拉的胳膊说：“你那个宇宙的布鲁斯·韦恩都结婚了，还有孩子了？！你还……” “你不懂。”芭芭拉颇有些烦躁的用鼻子出气，她拿起了扎啤杯灌了两口啤酒，说道：“他和塔利亚的事儿很复杂，用爱情来形容不太合适。” “那用爱情来形容你们就合适了吗？” “我们也不是爱情！” “那你还说你迷上他了？” “那只是崇拜而已！” 然后就听到桌子对面的达米安又说：“不过，蝙蝠侠好像之前是要和猫女结婚来着，但后来没结成。” “第二顺位都不是你？！”戈登提高了声调说。 “你能闭嘴吃串儿吗？” “我是你爸爸！” “你现在还不是！被抛弃的流浪狗的垂死挣扎！” 戈登简直要摁人中了。 布鲁斯给达米安拿了个单独的小马扎，他坐在上面一边大口吃肉一边伸手去拿扎啤杯。 布鲁斯动作流畅地在他的手碰到杯子的把手之前把杯子拿开了，然后递给了他一杯冰果汁。 “我能喝酒！”达米安瞪了他一眼说。 达米安在心里已经预备好了应对蝙蝠侠教育的说辞，他知道蝙蝠侠会说些什么，比如“未成年人不论是从法律还是道德层面都不能饮酒”，“饮酒有害健康”、“酒精麻痹大脑”之类的，达米安见过蝙蝠侠这么叮嘱派对上的少年泰坦。 结果布鲁斯说：“你要是喝醉了，我就把你扔给小丑。” 达米安的手收回去的速度快到了出现残影。 “那是怎么回事？”距离已经远到快要单独一桌的戈登父女都是一手肉串一手扎啤杯的造型，芭芭拉瞥着旁边桌上绿头发的身影问道。 “那是杰克，是个精神病人，但是精神病医院院长也受不了他，所以只能放他在外面呆着。” “我的老天，他杀了那么多人，你不逮捕他吗？” “逮捕他，然后呢？接受审判，鉴定出有精神问题，送进精神病院被医生赶出来，卡车被别人抢走，没钱吃饭报复社会杀更多人？” “那你也不应该和他一桌吃饭吧？” “是不应该，我这辈子玩德州扑克第一次凑到皇家同花顺，结果就被他偷走了一张牌。” 芭芭拉有一万句话想说，包括各种哲学、社会、人性的问题，但最后她张嘴问出的是：“那你怎么教训他的？” “我把他铐起来了，但我不可能把他带回警局，他会屡教不改的去偷那帮值夜班的警察手里的牌，那帮年轻人可不像我脾气这么好，他可能会被打死的。” “这个宇宙真是疯了！”芭芭拉颇有些自暴自弃的说，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努力的找回神谕那理智的状态。 戈登把脖子向前伸，试探着问：“你对蝙蝠侠真的只是崇拜？” “蝙蝠家族的成员当然都是因为崇拜蝙蝠侠才会聚集在他身边。”芭芭拉努力的解释道：“我根本没设想过和一个与我年龄相差很大的人产生异性之间的那种感情……我又不缺父爱！” 戈登立刻警惕了起来，说：“那年龄不是相差很大就行？” “等等，你之前说，你的宇宙当中我和芭芭拉没闹过矛盾，而且结婚很早，我和芭芭拉还没分手的时候，还真考虑过结婚的问题，如果那个时候我们真的成功结婚了，那么大概婚后一年我们就会要孩子。” “让我算算，如果你在那个时候出生，而我又带着你们来到了哥谭，认识了蝙蝠侠，和韦恩家族混在一起，那么和你年龄相差不大的……你喜欢迪克？！ ” 芭芭拉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怒目圆睁的瞪着戈登，咬着牙说：“我是不是还要叫你侦探戈登先生？！” 戈登仰起了头，使劲一拍桌子，仰天长叹一口气，他伸出胳膊把扎啤杯放在了遥远的桌子上，瞥了一眼布鲁斯，然后说：“好吧，迪克也比韦恩强，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有没有做好安全措施？” “我们两个已经分手了。”芭芭拉灌了两大口啤酒说：“他死都要回布鲁德海文。” “我的老天啊，那个时候你们才多大？” “那时候还不是……” 芭芭拉抿着嘴，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过了一会儿，她有些不耐烦的扔掉了手里的签子说：“蝙蝠侠的罗宾们都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迪克和杰森首当其冲，布鲁德海文是迪克的故乡，或许他想在那里缅怀他的父母，我没什么理由阻拦他。” “缅怀他的父母？”戈登有些诧异的说：“他的父母去世了吗？是疾病吗？” 这下轮到芭芭拉惊讶了，她看着戈登说：“迪克就是因为父母被杀害才会被蝙蝠侠收养的，要是他的父母没死，他怎么会成为韦恩家族的养子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迪克的父母的确没死，他会去布鲁德海文和他们共度周末。” 芭芭拉的呼吸立刻急促了起来，她伸出一只手抓住戈登的衣服袖子说：“格雷森夫妇还活着？他们现在就在布鲁德海文？” “是的。” “那迪克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住？” “因为布鲁德海文是个小城市。”戈登摊开手说：“那里的教育资源和哥谭比起来差远了，再怎么说，哥谭也是东海岸数一数二发达的城市了。” “飞人格雷森意外死亡以后，格雷森夫妇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他们怕自己的儿子也遭此惨剧，因此根本没想让他继承格雷森家族，他们不想让迪克继续当空中飞人，他们想让他好好读书上大学。” “但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迪克的年龄已经很大了，这个时候回归学校很容易跟不上。” “迪克在读书方面不是个绝世天才，就算是绝世天才也需要好的老师辅导，他的进度本来就落后，要是没有好的学校和老师，很难迈进大学校门。” “格雷森家族衰落以后，他们连中产的门槛都摸不着，只能说在布鲁德海文还能过得下去，他们没有那样的教育资源让迪克通过读书改变命运。” “所以就算他们想念孩子，他们也只能让迪克留在哥谭上好学校，有布鲁斯·韦恩资助他，他可以接受最正统的精英教育，除了能上名校以外，也能拥有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资源。” “很现实，但很残酷，如果迪克就这么回布鲁德海文，他可能一辈子就是个小镇男孩，但如果他是韦恩的养子，那他将会是格雷森家族成就最为辉煌的成员。” “那他、那他快乐吗？”芭芭拉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角度问出这句话：“他不想念他的父母吗？” “当然想念。”戈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叹了口气，他转头看了一眼布鲁斯，说。 “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布鲁斯·韦恩能够给他的父爱，是与格雷森夫妇截然不同的。” “他能够真正的教导他，而不只是照顾他，他们能够有思想的碰撞、知识的交流，迪克能从他那儿得到的爱和理解，比任何人都要多。” 芭芭拉也转头看向布鲁斯，他正在给达米安倒果汁，这个恶魔男孩靠他很近，甚至是贴在了他的手臂上，这个宇宙的蝙蝠侠看起来像个好父亲。 或者也可能出现一个奇迹，芭芭拉想，也总会有一个宇宙的蝙蝠侠是个好父亲吧？ “你是说，我父母还活着？！” 韦恩庄园当中迪克的房间里，夜翼吃惊的瞪着眼睛看向靠在床上勐打哈欠的迪克。 “那是我父母。”迪克闭着眼睛说：“当然了，他们和你的父母应该也没有什么不同，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本来不是，但现在你得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他们还能在哪儿？布鲁德海文呗。”迪克非常敷衍，他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夜翼推开门冲到了走廊上，急匆匆的往楼下跑，然后迎面撞到了一堵黑暗的高墙。 慌忙之中，他的面罩掉了下来，他抬眼看去，一个穿着正装、和布鲁斯·韦恩有些像只是苍老得多的男人，被他撞得捂住了额头。 两人对视了两秒钟后，一声愤怒的咆孝回荡在韦恩庄园中。 “迪克·韦恩！我说过多少遍要在九点之前睡觉？！ ！” 迪克愣住了。 “你叫我什么？？？”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飞鸟与还（七） 在条件反射的叫出了迪克的名字之后，托马斯愣住了，迪克怎么一夜之间长这么大了？他错过了什么？ 然后他便反应过来，这不可能是迪克，至少肯定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迪克。 托马斯以极快的速度后退两步，一只手掀开西装下摆，从腰后拿出蝙蝠镖，冷冷的盯着夜翼，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韦恩庄园里？” 看到托马斯那熟悉的反应之后，夜翼条件反射一般向后退出一射之地，伸出两只手挡在身前并说：“等一下，蝙蝠侠，我是……” 夜翼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然后他震惊的看着面前的托马斯的脸，托马斯和他认识的那个蝙蝠侠长得太像了。 了解闪点宇宙的人应该知道，其实闪点宇宙的老太爷托马斯正是主宇宙蝙蝠侠的亲生父亲，他们的容貌、身高、体型都很相似，因此夜翼一时之间将他认成了他熟悉的主宇宙蝙蝠侠。 虽然夜翼觉得，之前那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蝙蝠侠有点难以接受，可面前的这位蝙蝠侠又有点太老了。 一个哥谭市里有两个蝙蝠侠？ 夜翼光是想到这一点，就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 托马斯手里的蝙蝠镖已经捏紧了，夜翼看到他摆出攻击的姿态，立刻就想要解释，可托马斯很明显是那种不会听人解释的蝙蝠侠，就在他要把飞镖扔出去的前一瞬间，另一个身影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房间。 托马斯看着自己熟悉的迪克半眯着眼睛靠在护栏上一副很困倦的样子，他捏着武器的手松了一下，然后便听到抱着枕头的迪克说：“布鲁斯没跟你说吗？这是另一个宇宙的蝙蝠家族，也就是另一个宇宙的我们。” “哦，对了，我看了教授写的那封信，他说那个宇宙的蝙蝠侠才是你的亲儿子，这些人都是他的好帮手和好伙伴。” 托马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回想起巴里·艾伦告诉他的闪点世界的成因以及另一个宇宙之中截然不同的故事。 他们来自于小布鲁斯成为蝙蝠侠的那个宇宙？ 托马斯面色不变，依旧严肃的盯着夜翼，但他将手中的武器收了起来，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西装快步走向沙发，在一边坐下来。 他先对着迪克挥了挥手说：“你先回去睡觉，明天早上还得起来上课呢，对了，把你的法语作业放在桌子上，我待会儿过去检查。” 迪克顿时浑身僵硬，他的睡意飞到九霄云外，慌不择路的冲回了房间。 然后又指了一下夜翼说：“你，过来，坐下。” “但我要去……” “你哪儿都不能去。”托马斯看着他的脸气定神闲的说：“在我摸到蝙蝠镖的那一瞬间，哥谭的所有机场、火车站、客运汽车站全都停运了，你哪里也去不了。” 夜翼站在原地看着他，十几秒之后才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坐到了沙发上。 “姓名。” “你是在审问犯人吗？” “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就会是。” “迪克·格雷森。” “法律名。” “理查德·格雷森。” “你不姓韦恩？” 迪克抿着嘴，把头撇到一边说：“为了纪念我去世的父母，我保留了我的姓氏。” “你是蝙蝠侠的养子？” “算是吧。” “到底是还是不是？” “我是他的罗宾。” “好吧，我换个问法，他是你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吗？”托马斯盯着夜翼的眼睛问。 “我们没有什么法律关系，我们也不需要那个。” “他为什么不在法律意义上收养你？” 夜翼张了一下嘴，但还是强调道：“那没有意义，而且条件也不符合，根据新泽西州的法律……” “他姓韦恩，他还用管新泽西州的法律？” 夜翼本来可以很坚定的反驳他的，但有一些纷乱的思绪困扰着他的心。 他回望向托马斯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出声问：“这个世界的迪克他……我是说，他的父母健在，蝙蝠侠为什么会收养他？又为什么会给他改姓韦恩？” “当然是为了让迪克受到更好的教育，我、布鲁斯和格雷森夫妇都赞同这一点，布鲁德海文哪里有什么好学校和老师？” “当然有！”夜翼本能的想维护自己的家乡，但随后还是有点没底气的说：“虽然未必比得上哥谭，但也绝不是坏学校，那里的孩子都很懂事，老师也很友好。” “快乐教育，嗯？”托马斯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夜翼刚想张嘴再问，托马斯就把身体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对迪克说：“你很在意自己的姓氏？” 夜翼虽然为这么快就被人戳穿心事感觉到有些羞愤，但他还是有些急切的问：“蝙蝠侠给迪克改姓，他的父母同意吗？” “我刚来这的时候也有此疑问。”托马斯转头从阿尔弗雷德的手上接过了热茶，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又泡了一些他不太认识的药材。 但他还是喝了一口接着说：“我可不希望布鲁斯去抢别人的孩子，不过他说服了我。” “他说了什么？”夜翼把身体向前倾，问道。 “姓格雷森还是姓韦恩的确无法动摇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但却会改变别人对迪克的看法。” “如果迪克不能在外表、姓氏和法律意义上和布鲁斯·韦恩产生别人一眼就看得到的联系，那么所有人都只会把迪克看作是个被韦恩老爷捡回来的小可怜，会觉得他不受重视，认为说不定哪天就会被踢出门去。” “但如果他的名字是理查德·韦恩，那么不论他是否与布鲁斯有血缘关系，只要他姓韦恩，别人就必须得给他韦恩应得的尊重，否则就是在蔑视韦恩家族，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付得起这样的代价。” 托马斯把茶杯放下，叹出一口气说道：“迪克本来就不是哥谭人，在任何环境当中外来者都不会在第一时间被接纳，想要在陌生的圈子里迅速的获得应有的地位，迪克需要帮助和辅导。” 托马斯敏锐的发现，在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夜翼的手勐的攥紧了一下，但很快又松开了。 “说说你吧。”托马斯适时的开口说道。 “说我？我有什么可说的？”夜翼显得有些紧张，这明显像是闲聊一样的氛围，却因他紧绷的面部表情和僵硬的肢体语言而变得像一场考试。 托马斯觉得这样的状态不利于谈话，防备心理太重，很可能会使得交谈没什么结果，于是，他打算缓解一下紧张感，从日常生活聊起。 托马斯上下打量了一下夜翼，根据他与迪克的体型差距估算他的年龄，在心中选了一个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可能最容易接受的话题，并问。 “大学生活怎么样？有女朋友吗？” 夜翼眨了眨眼睛，他本能的回答道：“我没读大学，也没有女朋友。” 托马斯立刻皱了一下眉，但他努力收敛了情绪，没有表现的太明显，而是故作无意的说：“哦？蝙蝠侠给你请了家庭教师吗？” “呃，他一直在辅导我……” “有关韦恩家族的生意吗？”托马斯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并有些关切的问：“你第一次接手韦恩家族的产业经营是什么时候？布鲁斯在经营策略方面还是比较保守的，那么我猜……十四岁？” 夜翼显得有些惊讶，但托马斯还是自顾自的问道：“他第一次给你练手的产业是什么？化工业？建筑业还是物流业？总不会是军工业吧？” 看着夜翼的表情，托马斯的眉毛又缓缓皱了起来，他用一种颇为不快的语气说：“可别告诉我，他让你去和华尔街的那帮毛头小子一起搞金融？我记得他小时候我就跟他反复强调过，实业才是韦恩集团的根本，他不会一点都没听进去吧？” “不是的。”夜翼本能的回答道，他匆忙的想要解释，急忙说道：“他教我的不是这些，是一些、一些打击犯罪的手段，就像蝙蝠侠一样，我是他的助手，你懂吗？” 托马斯看起来不太懂，于是他更具体的问道：“那他究竟教了你什么？你懂几门语言？拉丁语和阿拉伯语的成绩怎么样？” 夜翼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他低声说道：“阿拉伯语？？？提姆都不会这个吧？我的老天啊，饶了我吧！” 托马斯终于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夜翼立刻就感觉到蝙蝠侠的黑暗氛围笼罩了整个韦恩庄园。 “让我们从头说起。”托马斯这样说道：“你上的是教会学校还是文法学校？” “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被收养之前一直跟随我父母在各地演出……” “我问的是你被收养之后！” “呃。”夜翼也敏锐的发现托马斯的语气有些不对，他稍稍从这一连串的逼问当中清醒过来，他看着托马斯问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是布鲁斯·韦恩的父亲！” 夜翼吃惊的睁大了眼，嘴巴张大的好像能塞下鸡蛋，托马斯把身体往前倾，气势咄咄逼人。 夜翼看着他那张和蝙蝠侠十分相似的脸，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他有些垂头丧气的解释道：“蝙蝠侠采取的是家庭教育……” “那你的家庭教师是谁？罗德里格斯教授？弗里斯博士？是哥谭大学的教授吗？还是神学院的专职家教？” “是蝙蝠侠。”夜翼回答道。 “那蝙蝠侠到底教了你什么？” “我都说了，他教了我打击犯罪的手段！” “所以那手段是什么？！”托马斯一只手撑在膝盖上，百思不得其解的问：“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还需要别人教他扣扳机？” “蝙蝠侠不用枪。”夜翼低声辩解道。 “你连枪都不会用？！” “我没怎么用过，但我会扣扳机……”夜翼的语气越来越没底气：“他还教了我近身格斗、驾驶和绳索技术、平衡术，还有追踪技巧。” 托马斯瞪着眼睛看着他问：“刑侦学呢？推理学呢？信息及资料收集技术呢？通讯科学呢？机械工程学呢？医学？法律？” 看着夜翼的表情中透露出来的清澈的愚蠢，托马斯的拳头硬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飞鸟与还（八） DC漫画主宇宙新52之后，许多罗宾的起源故事都进行了改写，比如夜翼曾经组建过少年泰坦的那段历史被删了，他一出场就是夜翼，背景故事就是从小被韦恩收养并教导，没有具体介绍他是怎么变成独立英雄又是怎么回来的。 红头罩也是如此，他在主宇宙新52登场的时候，就已经是红头罩了，芭芭拉作为神谕的历史倒是没有被删，但是瘫痪的设定变成已经通过手术成功站起来了，孤儿和搅局者两位曾经的蝙蝠女孩都重新回归她们的独立身份，不再与蝙蝠侠有那么紧密的联系。 但不论背景故事怎么改，蝙蝠家族在主宇宙糟糕的学历背景一如既往，夜翼在单人刊当中好歹还去读了个哈德逊大学，虽然没过几期就被开除了，但在《新52》当中学历近似于胎教，其他几位就更别提了，也就芭芭拉能好一点。 蝙蝠家族当中最争气的是蝠翼卢克·福克斯，是韦恩集团首席执行官的儿子，同样是精英教育的产物，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拥有商业和工程双学位。 从罗宾们的身世背景当中来看，这种情况倒也情有可原，如果你人生的头十几年都在忙着死了活活了死，那确实也没什么时间去读书。 但这不意味着这种情况是可以被接受的，尤其是不可能被接受传统精英教育的托马斯·韦恩所接受。 托马斯接受教育的那个年代，他所接受的还不能称之为精英教育，而应该叫做旧世界的贵族教育，简单来说就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除了文法、数学之类的基础课程之外，礼仪课是重中之重，才艺必不可少，艺术鉴赏是必修门类，骑马射箭等体育项目也不能放松，最好四岁精通八门语言，六岁完成环游地球，八岁商海叱吒风云，十岁比肩莫奈、肖邦，十五岁以前就得站在人类金字塔顶端呼风唤雨。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最终效果因个人条件有限而有所削弱，托马斯小时候也不是个好学生，天天想着逃课出去玩，因此也就马马虎虎学了个五六成。 但就算如此，他也精通多国语言，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医学院，有三个硕士学位和外科医生执照，当过战地医生，回来继承亿万家产之后人脉极广，要不是意外丧子导致他一蹶不振，他绝对不负名门之后的称号。 托马斯在来到布鲁斯的这个宇宙之后，已经在内心之中做出许多妥协了，这个宇宙的自己死的早，布鲁斯又受了刺激，接受的教育不够全面情有可原。 但话又说回来，布鲁斯对这几个小孩的教育虽然偶有瑕疵，但总体来说没什么大问题，以托马斯挑剔的眼光来看，也不过是稍微缺乏一些韦恩家族应该有的底蕴。 但这也没关系，托马斯想，自己不是来了吗？现在开始培养兴趣爱好也不晚，几个孩子的特点各自有所侧重，迪克有舞蹈天赋，杰森身体强壮，提姆头脑聪明又细心，爱莎运动能力和攻击性都极强，韦恩家族更上一层楼的未来这不是触手可及？ 也正因如此，托马斯对布鲁斯现在游手好闲的现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子指望不上了，好歹还能指望孙子，四舍五入都一样。 看到希望的人就会有无穷的动力，托马斯正踌躇满志的打算给韦恩家族多积攒一些资源呢，他面前的这位其他宇宙的迪克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原来这个宇宙的情况已经算好的了？！ 这个念头在托马斯的脑海当中闪过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抽搐，呼吸频率也越来越快。 “老爷，茶。”阿尔弗雷德及时的提醒道。 托马斯捂着自己的胸口勐灌两口茶水，瘫在原地喘了半分钟的气才终于缓过来了一点。 夜翼刚要开口，托马斯就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指指着他，示意他闭嘴，然后托马斯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看着夜翼的眼睛问。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那个宇宙的蝙蝠侠不光自己当蝙蝠侠，还收养了很多小孩，想把他们也培养成蝙蝠侠，然后因此不让他们去上学，而去学什么格斗和绳索技巧，导致他们全都没有正经工作？” “我的正经工作就是打击犯罪！” “那你为什么不去当个警察？！” “警察的身份就那么重要吗？” “那蝙蝠侠的助手这个身份就这么重要吗？” 夜翼无法回答，如果他真的觉得蝙蝠侠的助手这个身份很重要，那他又为什么要去当夜翼呢？但如果他觉得这个身份不重要，他又为何要回到蝙蝠侠身边呢？ 这是一个长久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也是一个一直困扰着蝙蝠家族成员的问题——他们到底是谁？ 他们到底是蝙蝠侠的助手，还是他们自己？他们到底应该成为蝙蝠侠，还是应该成为他们自己？ 可如果答桉都是后者的话，他们自己又应该是什么样的？他们已经接受了蝙蝠侠的教导，那么他们成为的自己真的是自己吗？ 以及一个终极问题，蝙蝠侠会喜欢他们成为的那个自己吗？如果他不喜欢，成为自己还有意义吗？ 夜翼有些痛苦的叹了口气，他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嘴，然后缓缓顺着下巴滑下来，任由那些纷乱的思绪和矛盾的念头在自己的脑海里打转。 “他对你们教育的失职令我震惊。”托马斯的语气低沉到了极点，夜翼刚想张嘴反驳，就听到托马斯说：“这并不是指他没有让你们去取得学位，或者没有让你们去学才艺，而是他对你们的教育完全缺失了社会化这个部分。” 托马斯抿着嘴说：“除了你认识的与蝙蝠侠有关的人，你还有几个朋友？” 夜翼刚要开口说话，托马斯就打断了他说：“我指的是和你那打击犯罪事业无关，但真正在你的人生当中陪伴过你、和你有过交流沟通、有共同的兴趣爱好、给你提供过情感安慰的朋友。” “这是个伪命题。”夜翼抿着嘴说：“蝙蝠家族的伙伴做到了这些，他们一直在陪伴我，我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我们之间的感情无比深重。” “那你们谈论的最多的话题是什么？” 夜翼沉默着不说话了，因为他明白，托马斯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证明他已经知道了答桉，而这个答桉是一针见血的，显然，蝙蝠家族的中心话题是蝙蝠侠。 围绕另一个人建起一个社交群组并不奇怪，追星族也常常这样，但如果除了围绕这一个人的社交群组之外没有任何社交，甚至完全不参与这个社会，那问题就大了。 托马斯摇了摇头说：“我真是不敢想象他弄了一堆小孩回去，让他们不读书不工作也不出门社交，天天围着自己打转。” 忽然，托马斯眯起了眼睛，他盯着迪克的脸说：“你确定他收养你们没有什么别的企图？” 夜翼愣了一下，随后怒火在心中腾起，血液冲上他的脸颊，他提高了声调怒斥道：“你怎么能这么想蝙蝠侠？！哥谭的黑暗骑士没有这么龌龊！” “我只是在提出一种上流社会常见的可能。”托马斯又喝了两口茶说：“就算不是如此，他做的事也堪称犯罪。” “我完全不提倡什么自由和快乐教育。”托马斯撇了撇嘴说：“小孩的本性是淘气和懒惰，但要是由着他们这么来，要父母和社会干什么？” “我小时候也不喜欢上学，我父亲给我安排的课我也能逃就逃，但如果没有那些我没能逃掉的部分，那我在面对这个宇宙韦恩集团那堆烂摊子的时候，只能望洋兴叹。” “那么，我就会错过这个宇宙拯救哥谭的事业当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眼睁睁的看着完成梦想的机会熘走，我必将会因此后悔终生。” 托马斯看着夜翼的眼睛说：“我是个相当专制的父亲，对孩子的要求永无完结，最好让他们的心理和生理都去挑战人类能接受的教育的极限，只为了某天即使有事使他们悔不当初，也绝对怪不到我头上。” “你就不担心他们会因有这样一个童年而恨你吗？”夜翼问道。 “你明白的。”托马斯有些苍老的双眼当中含着的独属于蝙蝠侠的坚定，让夜翼移不开目光。 “责任和快乐，我只会选择责任，因为我是蝙蝠侠。” 夜翼无言以对。 “这也正是我不能理解你们那个宇宙蝙蝠侠的地方，在对于你们的教育的方面，他选择让你们快乐，而不是让你们有能力负责任，这根本不像是一个蝙蝠侠的选择。” 夜翼显然是陷入了思绪，半晌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或许这并非没有原因。” “那是什么？” “他可能……觉得愧疚。” “为什么？” 夜翼摇了摇头说：“我们各自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我们内心之中都觉得这不完全是蝙蝠侠的错，我们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不会去苛责一个神犯错，而是理解一个人总有疏漏。” “但蝙蝠侠并不这么觉得。”夜翼的眼睛当中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像是悲伤，也像是困倦：“他好像总是要对这个世界上一切悲剧负责，更何况是我们身上的悲剧呢？” “他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们什么，只是选择转身，然后告诉我们一切都会解决的。”夜翼微微地摇了摇头说：“而我们都知道，他为能在我们面前坚定的说出这句话付出了多少。” “因为他觉得于心有愧，所以就选择逼迫自己，而不是逼迫你们。”托马斯的嘴唇完全地抿进了嘴巴当中，他的手紧紧地攥着茶杯的把手：“于是，你们就真的成了蝠翼之下单纯的鸟儿，永远不必接受现实苦难的侵袭，永远不必离巢远飞。” “迪克。”托马斯第一次去叫夜翼的名字，他布满皱纹的眼眶之中的眼睛同样变得湿润的时候，就像是雨水在苍老的树窝中积蓄起岁月之河的温柔沉静。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能在最鲜活的人生阶段当中挺着一身傲骨，不必向现实和社会低头，不必学着成熟和稳重，到底是多么令人羡慕的财富。” 夜翼的手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腕，他的嘴唇已经抿到发白，他用颤抖的语调说：“而这意味着，使我们不必这样做的人，将永远与此无缘，或者更加……深受其害。” “但你现在离开了自己的宇宙，终于完全的脱离了他翅膀下的阴翳，不是吗？” 夜翼微微睁大双眼，他几乎是用求救一般的目光看向托马斯说：“是的，当然是的，他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做了什么，也就不会因此心存愧疚。” “那么你们打算在这里做什么？” 夜翼像被噎住了一样，久久没有吐出一口气，半天之后他才把头转过去低声说：“我们本来、本来是想尽快回去的。” “然后继续躲在他的怀里，利用他的愧疚，让他一个人独面强敌？” 夜翼的脸因愤怒而憋的通红，他提高了声调说：“当然不是，我们从没想过这么做！” “但事实就是你们帮不上忙。” 夜翼深吸了一口气，他瞪着托马斯说：“就好像你行一样。” “我当然行，因为我是蝙蝠侠。” 夜翼使劲的锤了一下沙发，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然后看向托马斯试探着问：“我们可以在这学到点什么的，对吧？” “当然，我对你们又没有愧疚，干嘛不让你们出去上学找工作呢？” 夜翼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确定的问：“那、那我们应该学点什么？” 托马斯伸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并说：“今天晚上太晚了，安排课程表的事明天再说，首先跟我上楼去检查一下迪克的法语作业。” “呃，我为什么要去？” 托马斯露出了一个微笑说。 “因为那明天就是你的法语作业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飞鸟与还（九） 红罗宾有些鬼鬼祟祟地推开了一扇房间的门，看到房间之内坐在床边整理装备的红头罩果然没睡，他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走，管家不在。” 红头罩把武器重新固定在腰间，站起了身，有些不耐烦地轻轻跺了跺脚，踢了一下地上的地毯说：“我当初都跟你们说了，闪电侠一来我们就打晕他，就是你们磨磨蹭蹭的不动手，我们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别抱怨了，杰森。”红罗宾走在前面打开门说：“谁能想到蝙蝠侠真就铁了心把我们送出来？往常他只是说说而已。” 红头罩之下的面容看似不耐烦，但眉宇之间却闪过一丝思索，红罗宾的智慧让他能够理解蝙蝠家族每一个人的行为模式，感觉到了红头罩的沉默，他开口问：“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那可太多了。”红头罩没好气的说：“我们都知道蝙蝠侠不是个康慨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把哥谭和蝙蝠家族都看作是自己的私人物品，不允许任何人指染，你觉得他会把哥谭拱手让人吗？” “当然不会。”红罗宾走进了走廊并说：“他只会说‘滚出我的哥谭’。” 红头罩摸着下巴，用一种严肃的语调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不光让我们离开哥谭，离开他的监控和保护范围，还把我们送到这么远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这里恐怕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就算有闪电侠，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也未必能来得及救援。” 红头罩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些烦躁，他一把把自己的面罩扯了下来，甩了甩头发，看向正盯着他的红罗宾说：“别用那种该死的眼神看我！” “我们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红罗宾耸了耸肩说。 “这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红头罩走下楼梯，站在转角处说：“他那些无谓的担心让他一直把我们当做脆弱的鸟儿，连派对上不准喝酒这种事都要亲自跑过来叮嘱，怎么这一次就突然转了性，一脚把我们踢到了遥远的另一个宇宙？” “这个宇宙太奇怪了。”红罗宾只能这样评价道：“每个地方、每个人都奇怪，蝙蝠侠尤其奇怪，真没想到年轻的蝙蝠侠居然是这样的。” 红头罩冷哼了一声说：“我对别的宇宙的蝙蝠侠是什么样的毫无关心，我只想弄清楚蝙蝠侠这么做的目的。” “在来找你之前，我在庄园里转了一圈，但没找到蝙蝠洞的入口，我看到了一个疑似地下室的入口，但我担心那可能有报警装置就没过去。” “你还没听够其他人称赞你的智慧吗？”红头罩没好气的说：“说重点。” 尽管红头罩的语气当中全是不耐烦，但红罗宾却好像被夸奖了一样，他抱着胳膊往楼梯下面走，哼哼了两声说：“我认为，这个宇宙蝙蝠侠的蝙蝠洞可能不在韦恩庄园的地底，或者那里的只是一个假货，真正的蝙蝠洞应该在韦恩庄园的外面。” 红头罩皱起了眉，他瞥了红罗宾一眼，没有立刻发表看法，而红罗宾摸索着自己的手指说：“那么我们遵循以往的惯例，跳过你不耐烦地听我讲述我推理过程的那一部分，直接说结果。” “你应该也看到了，刚刚天一黑，蝙蝠侠就出门去了，我怀疑他是去蝙蝠洞了，但我们不可能跟踪他，那一定会被发现，装监视器也没戏。” “但我们可以跟着蝙蝠车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过去，你知道的，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两个身影走出了韦恩庄园的大门，而在庄园的大门口的公路上就碰到了第一个难题。 红头罩盯着脚下快比他人还宽的轮胎辙痕，冲着红罗宾扬了一下下巴说：“追踪蝙蝠车的痕迹，嗯？可真不错，看来这个宇宙的蝙蝠侠喜欢开卡车。” 红罗宾百思不得其解的在周围转了好几圈，发动他和蝙蝠侠不相上下的侦查和推理天赋反复进行考量，发现蝙蝠侠恐怕是真的坐着一辆卡车走的。 “也没什么奇怪的吧？”红罗宾摊开手说：“卡车体型虽大，防御力和攻击力也强，至于形象问题，说不定这个宇宙的蝙蝠侠审美独特呢？” 很快，两人追随着卡车的痕迹来到了卡车的停车场，然后又顺着脚印找到了烧烤一条街。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深夜了，绝大多数人吃饱喝足开始往外走，与他们逆行的红罗宾左顾右盼，忽然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蝙蝠侠在那儿呢。”红罗宾轻声说道，他是为了提醒红头罩，但是红头罩看到的那个身影更熟悉——那是小丑。 下一秒，红罗宾也看到了那个身影，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一样发出了一声濒死的呜咽，然后下一个动作就是去拉红头罩的胳膊。 但很快他惊讶的发现，他预想之中手里挣脱的力量并没有传来，红头罩没有如往常见到小丑时那样就像是疯了一般想要冲上去杀死他。 红罗宾咽了一下口水，轻轻扯了扯红头罩的袖子，生怕他是被吓傻了，但不知何时，红头罩已经戴上了面具，红罗宾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的老天！蝙蝠侠和小丑待在一起干什么？蝙蝠侠怀里的是达米安吗？不会是小丑绑架了达米安吧？……那是谁？戈登吗？他怎么那么年轻？上帝啊！芭芭拉也在，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安分呆着的！” “快快，杰森，我们躲到那边去，不能让他们发现！” 红罗宾拉着红头罩躲到了距离蝙蝠侠和小丑所在的烧烤摊不远的一个路口的侧面，后背贴在围墙上，头伸出去看他们在做什么。 人群熙熙攘攘地往外走，很快就散的差不多了，因此烧烤摊上也不再那么嘈杂，蝙蝠侠和小丑的对话从风中传来，能够被听得一清二楚。 “你女儿明年就上小学了？” “是的，我还没给她看学校呢。” “你打算让她上教会学校吗？” “我本来是打算给爱莎请个家庭教师，但托马斯说她需要学习社交，你懂的，就是那一套，‘真正的淑女早就在进入社交界之前进入社交界了’。” “他像是‘傲慢与偏见’那个年代来的。” “谁说不是呢？……詹姆斯？詹姆斯？好吧，看起来他又醉了，芭芭拉，你扶着他，我去结账。”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红罗宾看到蝙蝠侠从马扎上站了起来，然后从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了钱包，朝着烧烤摊的摊主走去。 他停在烧烤摊的摊位前翻着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卡，递给摊主之后说：“刷卡。” 摊主从一旁拿出了一个刷卡机，把蝙蝠侠那张看上去得花个几百亿还得每年定期考核不停地升级才能有的定制卡片从机器上划过，然后皱起了眉。 机器“滴滴”响了两声，蝙蝠侠凑过去看，他似乎低声和摊主讨论了什么，然后又翻了一下自己的钱包。 他拿出了另一张看上去像是在某个吸血鬼操纵的贵族银行那里连续存几个世纪的款才能得到的定制卡片，摊主接过来在机器上划了一下，依旧是“滴滴”两声，什么反应也没有。 红罗宾看到，蝙蝠侠皱着眉低声地都囔了起来：“怎么回事？我的卡怎么都被冻结了？” 这个时候，另一个身影撞开了他，那是穿着卡车司机工装的小丑，他不耐烦的掏出了自己的钱包，拿出了一摞现金递给摊主，然后对着蝙蝠侠翻了个白眼说：“没钱就别学别人说自己要请客！” 蝙蝠侠又咕哝了一句，但什么也没说，收起了卡，跟在小丑身后走回了摊位。 从墙角伸出两颗脑袋的红罗宾和红头罩整齐划一地做了一个动作——“曾”的一下把脑袋收回去，捂着嘴瞪大眼睛，然后在脑中疯狂大喊——“这什么情况？？？！ ” 蝙蝠侠吃饭，小丑买单？？？ “你们在这儿干嘛？！”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红罗宾一探头，就看到蝙蝠侠朝这走，他以极快的频率疯狂地拍着杰森的胳膊说：“怎么办？怎么办？他过来了！ ” “你问我我他妈的问谁！别跑了！来不及了！” 五分钟之后，杰克的卡车上喜添两座新凋塑。 而依旧被布鲁斯抱在怀里的恶魔男孩达米安转头朝着后座看去，在转回来的时候咧开了嘴，笑的比小丑都灿烂。 有句俗话说的好，世界观越不稳固就越容易接受新的知识并当成常识，达米安是怕小丑，但也没有那么怕，毕竟他自己出身杀手组织，见过的各种恐怖人类不计其数。 但红头罩和红罗宾可就不是如此了，尤其是红头罩，卡车的座位空间本来就不大，后排都是硬挤上去的，红头罩坐在小丑的正后方，和小丑就隔了一个椅背，他死在小丑手上的时候都没离小丑这么近过。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卡车一停车门一开，后座上的两个身影疯了一样的冲了出去，红罗宾下了车就捂着脖子开始干呕，红头罩腿软的都站不住了。 而下一秒，他们就想起了蝙蝠侠，朝着前排车门一看，吃饱喝足的韦恩父子两个睡得正香。 透过卡车的车窗，他们两个看到，小丑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费劲巴拉的越过了布鲁斯和他怀中的达米安，推开了布鲁斯那一侧的车门。 然后一脚把父子俩踹了出去。 伴随着卡车扬长而去，布鲁斯努力睁大了有些困倦的双眼，回头看了一眼还愣在道边的红头罩和红罗宾说：“我应该让他先把你们送回韦恩庄园的……” 红罗宾一缩脖子，“大大大大大可不必……” “那走吧，陪我进去。” “去、去哪儿？” “你们自己看看这是哪儿。” 红罗宾和红头罩一抬头，发现自己正站在高高的铁栅栏大门之前。 大门的最上方有一个弧形的支撑，而弧形的正中央挂着一块牌匾，上面用花体的英文写着一行字——“阿卡姆疯人院”。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飞鸟与还（十） 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门前，红罗宾一把抓住了布鲁斯的胳膊说：“蝙蝠侠，这么晚了，你去阿卡姆干什么？难道又有疯子跑出来了吗？” 而红头罩则在一旁有些无聊地踢着围墙旁边的石子说：“你问他也没用，反正他只会告诉你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嘿，蝙蝠侠！可别指望我会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你后面听你差遣，我要走了！” 红头罩说完转身沿着围墙往外走，红罗宾赶忙冲上去拉他，两人听到布鲁斯在身后说：“我来取我的老师临走之前留给我的信，你们要是确实不愿意来，我打电话给杰克，让他调头回来送你们回韦恩庄园。” 两人“曾”的一下就站到了布鲁斯的背后立正，红罗宾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大可不必！” 布鲁斯推开了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大门，两个罗宾滴滴咕咕的跟在他身后，红罗宾压低了声音说：“我就说这个蝙蝠侠不正常吧。” “小丑才不正常！刚才在车上的每分每秒我都在猜炸弹遥控器在哪儿，达米安居然还睡得着？！” “你应该说他居然会让蝙蝠侠抱他。”红罗宾咧了一下嘴，加快了步伐，和红头罩的脑袋凑到一起，两人同时看着被布鲁斯抱在怀里的达米安。 达米安的双手环在布鲁斯的脖子上，身体紧紧靠着他的胸膛，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看到身后的两个罗宾共同投射过来的不赞同的目光，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恶劣又得意的笑容。 不幸都是对比出来的，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受到了小丑的惊吓，那他确实会很郁闷，那如果有两个倒霉蛋也受到了小丑的惊吓，那他的郁闷就大大的减轻了，要是这两个倒霉蛋不但受到了小丑的惊吓，大半夜的觉也没睡饭也没吃上，还得跟在蝙蝠侠背后等着干活，那这种郁闷就会转变为快乐了。 达米安现在确实快乐的不行。 他死都不会让主宇宙的亲生父亲抱他的，他坚信他们没那么亲密，但若是另一个宇宙年轻版本的蝙蝠侠，就有商量的余地了，而且这个蝙蝠侠只抱他，甚至都没有多看其他两个罗宾一眼。 得意之情在达米安心中不断萌发，逐渐冲破他所受到的波澜不惊、宁静致远的心境训练，那些杀手训练为他提供的不应该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心理防线正在减弱，而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达米安知道，每个罗宾都做过被蝙蝠侠拥抱的梦，虽然他们的本能反应一定是震惊和推拒，但那短短一瞬间的拥抱能提供的热量，足够他们飞跃无尽广阔的雪原。 而他现在正被蝙蝠侠抱着，抱得很紧也抱了很久，达米安在心中说服自己，反正这又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反正这个蝙蝠侠还年轻，反正等他们的宇宙的事解决了之后他就会离开，反正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这都是他给自己找的放下一切防备安静地待在布鲁斯的怀里的理由，而在说服了自己之后，他便能够感受到待在蝙蝠侠的怀中所能获得的那种莫大的安全感。 如果他被蝙蝠侠抱在怀里，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任何人伤得到他，因为他是蝙蝠侠。 杀手的本能松懈之后，布鲁斯的手拍到他的背上的时候，达米安只感觉到了一种坚实有力的支撑，甚至让他在陌生的环境里感到困倦。 “你困了吗？”布鲁斯低沉的声音简直像是催眠曲，达米安从来没在这么近的距离听过蝙蝠侠说话，低沉颤音回荡在空旷黑暗的走廊里，声场忽近忽远，清晰又朦胧。 “你可以接着睡，拿完东西我会让阿福来接我们。”布鲁斯这样说。 达米安微微眯起眼睛，他并没有睡着，只是把头靠在布鲁斯的肩膀上问：“我们会回你的庄园吗？” “当然。” “然后你会把我送回我的房间？”“ “不一定，爱莎去年二月份才学着自己睡，赛琳娜在的时候她跟着赛琳娜一起睡，然后是我和迪克。” “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她是个小孩。”布鲁斯抱着达米安一路往前走，并没有去看他，只是仿佛在讲述一个常识一样说：“小孩在小的时候应该跟着大人一起睡，你没跟你的父母住过同一间房间吗？” “他们两个甚至都没住过同一间房间。”达米安故意把气从抿着的嘴唇中吹出去，弄出一连串怪声，接着说：“而且我睡觉的时间不多，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上课。” 达米安本以为布鲁斯会问他是怎么回事，但布鲁斯什么也没问，只是又把他往上抱了一点并说：“那今晚回去你可以睡我房间，不过不能让爱莎知道，否则你会被她咬的。” “她是怎么回事儿？我指的是那口尖牙……” 达米安问出口之后就后悔了，他不应该问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的蝙蝠侠这么敏感的问题，达米安的心中又忽然升起一阵惶恐，蝙蝠侠才刚刚答应今晚一起睡，他会不会因自己的冒犯而反悔？ 一想到这种可能达米安就一阵失落，但他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这明明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们之间的关系注定是短暂的，睡在一个房间又能怎样呢？ 但他又忍不住偷偷的想，他是不是唯一一个能睡在蝙蝠侠的房间的罗宾？如果确实只有他一人得到了这种特殊待遇，那么是因为他优秀，还是因为他听话？ “爱莎是我女儿。”布鲁斯的语调当中没什么波动，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她的身世可能的确有些离奇，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呵，我刚去蝙蝠洞的时候蝙蝠侠也是这么说的。”达米安把自己的头换了个方向，靠在布鲁斯的肩膀上，然后便发觉自己靠上去之前用脸颊蹭了蹭布鲁斯的肩膀。 这动作太亲密了，让达米安在困倦之中惊出一身冷汗，但很快他便又沉浸在布鲁斯的话语中了。 “这话的意思并不是没什么可解释的，只是如果我说了，但却说的不全面，可能会让人们误会她，匆匆忙忙的可能有遗漏的狭隘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你是这么想的吗？”达米安禁不住问道。 “是的，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还能是因为什么？逃避现实而不想解释吗？为你的出现和我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而拒绝解释吗？” 达米安有些低沉的笑了起来，没有了之前那种尖锐邪恶的声调，而是带有一种稚嫩的憨气，他边笑边说：“当然不会，蝙蝠侠不会逃避现实，也不会感到羞愧，因为他是蝙蝠侠。” “那么或许就是如此，如果我希望你们了解爱莎，那么我会找一个正式的场合，用充裕的时间去解释这件事，而不是急匆匆的交代两句，引发许多不必要的误会。” 达米安沉默了下来，像是在回忆些什么，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用手拍了拍布鲁斯胳膊的侧面说：“他们两个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们进入医院走过第二个路口的时候。”布鲁斯轻轻摇了摇头说：“他们没跟上来。” “那你不去找他们吗？”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布鲁斯带着达米安走上电梯并说：“要去找他们也得先把你送回去，否则我会分身乏术。” “太夸张了吧！”达米安撑起身体，侧头看向他说：“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你的拖累？放开我，让我下去！” “你最好老实呆着。”布鲁斯微微的皱起了眉，蝙蝠侠常见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逝，这让达米安僵硬了一瞬间，但很快他发现，这种严肃的表情不是针对他的。 达米安听到，由远及近高跟鞋的脚步声传来，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布鲁斯抱着他以极快的速度拉开了走廊上的一扇门躲了进去。 布鲁斯把后背靠在门上仰起了头，对着达米安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沉默的寂静空间当中，达米安能够清楚地听到两个人的心跳。 忽然，达米安耸了耸鼻子，他睁大了眼睛对着布鲁斯比了个手势，然后才想起来，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蝙蝠侠，未必能理解他们那个宇宙的暗号。 但布鲁斯却理解了，他对着达米安点了点头，依旧示意他不要出声，过了一会，脚步声彻底消失了，布鲁斯才轻轻的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走廊上没有高跟鞋的脚印，但有一条长长的新鲜的血迹，达米安的手势的意思就是他闻到了血腥味，有人刚死不久。 站在房门外，布鲁斯左右看了看，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抱着达米安继续往前走，可达米安却再也呆不住了，他用力挣扎了两下，然后看着布鲁斯的脸说：“有人死了，凶手刚刚走过去了！” “我知道。” “那你不调查一下吗？” “如果我没带着你，我会这么做的。” “我不是你的拖累！”达米安挣扎的更厉害了。 “我没说你是。”布鲁斯用胳膊紧紧的箍住达米安，让他无法从自己的身上跳下来，同时用手抚摸着他的后背说。 “这里很危险。” “你就是觉得……” “我的意思是，你得留着你的力量，在我们之后可能遇到的危险当中保护我。” 达米安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死死的抓住布鲁斯的衣服袖子，转头看向他，那种严肃的表情说明他不是在开玩笑。 蝙蝠侠需要人保护？这简直是他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们在走廊上路过的最后一个房间当中灯是打开的，被布鲁斯抱在怀里的达米安高度刚好够透过窗户看到病房当中的景象—— 三个被挂在钩子上的人类肢体的剪影清晰可见，两条男性的腿和一条女性的胳膊，它们还在不停的滴血，一个魁梧的人影背对着窗户面对着病床，像是在切割着什么。 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让达米安嗅觉失灵，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刺激让他的心脏越跳越快，此时布鲁斯的怀抱成了他安全感唯一的来源。 与之前挣扎的想要脱离截然相反，达米安紧紧的抱住布鲁斯的臂膀，贴在他耳边用有些颤抖的语调问：“……这里是怎么回事？” “别害怕，我们拿完东西就走，不会有事的。”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飞鸟与还（十一） “我们两个单独跑出来好吗？”红罗宾有些犹豫的跟在红头罩的背后，红头罩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回头说道：“不单独跑出来，你要听他们父子情深吗？” “达米安那个蠢货就不想想，蝙蝠侠怎么可能做没有目的的事？他把我们带到这里一定是想做点什么，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两人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幽寂的走廊上，红罗宾抱住自己的胳膊搓了搓了：“我总觉得这里有点不对。” “可别告诉我，你那种灵敏的雷达又在嗡嗡作响干扰你的思绪了，大侦探先生！”红头罩没好气的说：“跟你一起出任务还不如跟迪克一起呢，起码他稳定的蠢！” “杰森，你什么时候能学着好好说话？收敛一下你的古怪脾气！我只是在表达我的感受而已。”红罗宾左右看了看抱怨道。 两人来到了电梯门口，红头罩想也没想的摁开了电梯的门，并说：“这里都是蝙蝠侠的手下败将，他们在哥谭市呼风唤雨的时候我们都不怕，他们被蝙蝠侠打败关起来了，怎么反倒让你畏首畏尾？” “你还没发现吗？这个宇宙的情况和我们想的偏差很大。”红罗宾还在理智的劝说，他努力让那种没由来的寒意不要扰乱他的思维，而是认真的分析道：“蝙蝠侠是哥谭的核心，如果他不同了，那整个哥谭可能就不同了，阿卡姆疯人院也有可能大不相同。” “所以我们才要弄清楚这里的蝙蝠侠和哥谭是怎么回事！”红头罩大步走进电梯，语调微微沉下来认真的说：“你该不会真觉得，蝙蝠侠把我们扔到这里，只是为了让我们不要烦他吧？” 红罗宾跟在红头罩的身后走进了电梯，他停顿了一下，听出了红头罩的言外之意，于是他试探着说：“你的意思是，蝙蝠侠想让我们调查这个宇宙的秘密？” “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红头罩冷哼了一声说：“这个宇宙和我们的家乡有那么多的不同，要是蝙蝠侠听说了这些不同，他怎么会不好奇呢？你还不知道他吗？他想了解所有宇宙的所有事，让它们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红罗宾觉得红头罩说的有道理，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下，说道：“的确，蝙蝠侠可能是从闪电侠的嘴里得知了这个宇宙的情况，可他自己也因为琐事缠身无法前来，于是就派我们打探情况。” “而且这个宇宙可能并不危险，只是很独特，否则我们才不会是侦察兵的第一人选。”红头罩推测道：“他都不担心我们在这里有危险，那我们又何必缩手缩脚自己吓唬自己呢？” 红罗宾用力的点了点头，他越来越觉得红头罩说的有道理，有时候他也得承认，杰森是他们当中最大胆最有冲劲的一个，这种特质正是他谨慎和细致的性格当中所缺乏的。 正想到这里，红罗宾转头看到了贴在电梯墙壁上的宣传画，他几乎是本能的用自己的侦探天赋来评判一切事物，于是立刻就发现，固定在电梯墙壁上的画框胶水还没干。 “这幅画最近被换过？”红罗宾自言自语走到墙壁前面，他伸出手指抠了一下画框和墙壁的连接处，他对着红头罩招了招手，两人一起把画框拽的有些松动。 “这么多胶水痕迹，看起来像是一周之内换了好几次画框？”红罗宾的语调当中充满疑惑，他又皱着眉打量着电梯当中其他的部分，然后便发现脚底下的地毯也有些褶皱。 红罗宾立刻蹲下来查看，他用手指拽着褶皱往外拉，然后又走到电梯的角落去扯地毯的角，刚扯起来一点，他就发现地毯好像也是在短时间内被多次更换过的，铆钉的痕迹清晰可见。 “过来，杰森，我们把地毯掀起来。”红罗宾果断的说道，杰森走了过来，两人一起拽着地毯的脚使劲往外拉。 “呲拉”一声，地毯被拽开了一半，在看到电梯真实地面的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地毯底下全是血迹，而且不是同一个人，也不是同一时间留下的血迹。 红罗宾愣了两秒之后，深吸了一口气，他半跪下来低下头仔细的查看血液痕迹，然后说：“至少一男一女，男性的血液残留于两周之前，女性血液……凝固不到三个小时！” “会不会是精神病患发疯弄伤了自己所以才流血的？”红头罩问道。 红罗宾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一把扯下了画框，然后便发现那后面的电梯墙壁接缝处也有血液残留，他摇了摇头说：“这种出血量可不是小伤，除非他们发疯割开了自己的脖子，或者切断了自己的大腿，否则血液不会溅的这么远。” “谋杀？” “恐怕是的。” 红头罩的面色严肃了起来，而就在这时电梯停下了，两人一起抬头，却发现电梯门上的数字不是他们要去的三楼，而是地下一层。 “我们可能错过了电梯之前在楼上停留的时间。”红头罩一边说一边把地毯铺好，红罗宾尝试着把画框重新粘回去，但失败了，于是只能把它放在地上，让它斜靠在背后的墙壁上。 电梯门一打开，一个穿着医生制服的男性白人站在门外，近乎光头，但从几缕银白的头发能看出年龄很大，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走路的姿势气定神闲，但在看到电梯里的两个青年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你们是谁？”男性医生上下打量着他们，目光变得有些警惕，他歪了一下头问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我们是先锋艺术组织的成员，来这里是为了调查精神疾病患者的生活日常，你看我们刚刚还因为看的太入迷把电梯上的宣传画给弄掉了。”红罗宾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先锋组织？”那位男性医生露出了一丝厌恶，刚刚迈进电梯的脚收了回去，然后站在电梯门外对他们说：“你们最好赶快把画挂回去，要是被米勒太太看见了，她饶不了你们。” “放心吧，我们会的，先生。”红罗宾笑了笑，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可就在男人的脸消失在电梯中的一瞬间，红罗宾愣了一下，忽然浑身发抖。 “你怎么了？”红头罩看着他问。 红罗宾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力度大到让红头罩都有些难以忍受，红头罩迷惑不解的看着他，红罗宾对上他的目光的时候，用颤抖的语调说。 “电梯门……电梯门和楼层的夹缝里！” “什么？” 红头罩完全没听懂自己伙伴的意思。 红头罩和红罗宾的性格不太一样，红头罩更习惯让自己处于强势地位，所以不论在哪种环境之下，他都更习惯于站在整个空间的中央。 而红罗宾是侦探型人格，他喜欢站在角落里，纵观空间的全貌，来确保自己不会遗漏任何一丝细节。 所以，他们在电梯中的站位也不一样，红头罩一直站在电梯的正中央，刚刚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和那位男性医生面对面，而红罗宾则站在他的侧后方，和电梯门形成了一定的角度。 红头罩并不知道红罗宾到底看到了什么，但红罗宾却像疯了一样的开始狂点距离最近的二楼按钮，红头罩抓住了他的手腕说：“你干什么？我们不是要去三楼吗？” “让电梯停下！”红罗宾大声说。 红头罩发现自己无法阻拦，也只能任由他按下电梯按钮，几秒钟之后电梯就停下了，红罗宾用有些颤抖的手按了一下开门的开关。 红头罩抱着胳膊等在电梯中央，他倒要看看红罗宾是要搞什么鬼，电梯门一打开，红头罩就冲了出去，他左右看了看，门外什么也没有。 他刚要张嘴说话，红罗宾就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咬着牙说：“看电梯门和墙壁的缝隙……” 红头罩一脚跨进电梯一脚站在外面，侧过身看向电梯门伸出来的地方，目光凝聚的瞬间，他就捂住了嘴——电梯和墙壁的缝隙里塞满了女人的长发。 红头罩缓缓抬头，然后又转身看了一圈电梯门框，红罗宾握紧了拳头说：“有人把头发塞进了那里。” “这可不是什么行为艺术。”红头罩的语气比红罗宾稍微稳定一些，但依旧显得有些紧张 而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能够看到，大片大片的长发之间夹杂着被特殊药剂处理过的头皮，最近处的那些甚至还能看清毛囊。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出来啊！”红头罩冲进了电梯一把把红罗宾拉了出来，他咬着牙骂道：“肯定又是哪个疯子干的！我要去干掉他！” 等到电梯门缓缓合上，两人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二楼，这里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于是红罗宾定了定神，然后说：“我们得去找楼梯，我可不想和那团头发呆在一起。” “我赞同。”红头罩转身往前走，他打量着二楼走廊的情况，然后便发现走廊转角处挂着的牌子写着“特殊监护病房”。 “嘿，嘿！你看，那个房间亮着灯，门口好像坐着一个人。”红罗宾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用手拉了拉红头罩的胳膊。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悄悄的来到了门边，坐在门口的那个人翻了个身，几乎是立刻发现了他们。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手拿报纸的男人皱着眉，看着他们两个说：“你们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干嘛？” 一看他是保安，红罗宾就知道那套先锋艺术组织成员的说辞肯定骗不过他，于是他说：“我是这里一个病人的朋友，今天过来探望他，结果突然闹肚子，等我从厕所里出来医院都关门了，我们就滞留在了这里，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下说：“你朋友是这里的病人，他叫什么名字？” “噢，我不能告诉你，我朋友对他得了精神病这件事还不太能接受，我怕你刺激到他。” “好吧。”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耸了耸肩说：“我这里有地图，不过是挂在墙上的，你们要进来看一眼吗？” 红头罩迈步就要往里走，红罗宾一把抓住了他，看着男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说：“在这里值班应该挺辛苦的吧？现在时间太晚了，我们就不打扰了，你还是赶快睡觉吧。” 说完，他又用力的拽了一下红头罩的胳膊，红头罩有些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看到，男性保安视线的死角当中，红罗宾用手打了一个蝙蝠家族通用的警告暗号。 可红头罩却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他无视了红罗宾的警告，半边身子挤进了门里，然后说：“谢谢，地图在哪儿？我们看完就走，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红头罩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武器上，男性保安的目光落在了他手臂的肌肉上，眼中掠过一丝思索，看起来像是是在比较两人的体型差距，他用一侧的身体抵住门轴，似乎是不想让红头罩这么快就闯进来。 两人正在僵持之时，忽然，高跟鞋的脚步声由远即近，男性保安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慌乱，他挺身暴起，一把把红头罩推了出去，“砰”的一声，门死死的关上了，屋内的灯也熄灭了。 猝不及防的被推了一把的红头罩向后歪倒了一下，正好撞在了红罗宾的身上，两人花了几秒稳住身形。 等他们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一个身影站在走廊尽头的黑暗之中，两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当中，一位穿着半身裙、踩着高跟鞋的年长夫人走了出来。 这位夫人上下打量着两个青年，看着他们奇怪的装扮皱起了眉，并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 “我是这里的护士长，你们可以叫我米勒太太，不管你们是医生还是病人，你们现在应该回去睡觉。” “我们不是……” “不管你们是谁，现在是睡觉时间！” 而在微风轻拂过空气的时候，红罗宾闻到了自走廊那一头飘散过来的、澹澹的血腥味。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飞鸟与还（十二） 两人都绷紧了肌肉，但是米勒太太只是站在远处静静的看了他们一会，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红罗宾用手推了推他面前的红头罩，说道：“这里可能不久之前发生过一起谋杀桉，谁都有可能是凶手，你能不能别莽撞的往里冲？” “凶手又怎么样？我们见过的疯子还少吗？”红头罩从腰间抽出了武器说：“我会让他好看的！” 不得不承认，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态度强硬的人的确能带给人安全感，红罗宾没有继续劝阻，因为他也有些心里没底。 “走吧，我们从楼梯上去。” 红头罩甩了一下头往前走，红罗宾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来到了楼梯的转角处，然后又听见一个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红头罩刚迈出一级台阶，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穿着护士装的女人正急匆匆的往下走，而比那一身护士装扮更惹人注目的，是她手中寒光凛凛的尖刀。 在两人愣神的一瞬间，穿着护士装的女人瞪大了眼睛，说道：“不睡觉的怪人？！” “护士小姐，我们其实是……” 谎话的开头还没说完，刀锋的寒光已经逼近红头罩的眼前，他在最后一秒侧身躲避，“呲拉”一声，刀尖划破了他手臂侧面的制服，带出了一串血珠。 红头罩的战斗本能让他弯腰低头躲避第二击，只是挥舞武器已经来不及了，他借助自己身形和体重的优势直接抱住了护士的腰，把她撞在了楼梯间侧面的墙壁上，红罗宾的拳头也朝着护士挥了过去。 “砰！” 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护士的脸颊上，但为了给红罗宾攻击的空间，红头罩不得不松开护士，从他们两人之间撤出。 挨了一拳的护士并没直接倒在楼梯上，而是有些踉跄的上了两级台阶，拿刀姿势反手改正手，一刀朝着红头罩的颈侧扎了过去。 红头罩俯身躲避，下一秒，护士鞋的鞋尖重重的踢在了他的耳根后面，他向后一踉跄，撞在了身后的红罗宾身上。 尖刀顺着扶手连扎几下，红头罩步步后退，寻声辨位，向右侧踢腿，却被护士灵活的躲过去了。 红罗宾在脑中急速分析着眼前的场景，而结论就是，现在的情况对他们全然不利。 最麻烦的就是楼梯间里缺少灯光，而他们又是第一次来这里，对于楼梯间各转角位置毫无了解，而这位护士却对地形了如指掌。 “走，杰森！别跟她在这打！回走廊上！”红罗宾朝着红头罩喊道。 红头罩虽然向来激进，但他也不傻，对方熟悉地形又手持利器，还站在楼梯上方，万一她手里有枪，对着下方一顿乱射，那两人可能都会中招。 于是，他反手一肘，打开挥舞尖刀的胳膊，一低头灵活的后退，向后一个翻滚撤出护士的攻击距离，和红罗宾一起跑回了走廊上。 来到了有灯光的地方，红头罩觉得差不多了，便要转身御敌，可这个时候，身后的门却开了，刚刚他们见过的那位保安瞪着充血的眼睛，手里拿着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手持尖刀的护士已经冲到了走廊里，前方又有魁梧的持枪保安，红头罩和红罗宾两人出门太急，谁也没带远程武器，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红罗宾咬着牙说：“我吸引他注意力，你往走廊的另一侧跑！” “别傻了，他会开枪的。” “他打不中我！” 伴随着两个杀手越逼越近，红罗宾和红头罩没有了犹豫的余地，红头罩飞快的向侧面一个翻滚，就在保安的视线追随他的动作的瞬间，红头罩欺身向前，一拳打在保安的面门。 “砰”的一声闷响，带有消音器的手枪被激发了，子弹在略显狭窄的走廊里弹射，擦着红罗宾的耳边飞了过去，两人根本无暇夺枪，撞开男性保安就跑。 “他们绝对不是普通人！”红头罩边跑边喊道：“那个护士的力气大的惊人，而且绝对受过冷兵器的训练，刀刀致命！” “那个保安也是！”红罗宾跟在他身后，一边跑一边说：“刚刚我撞上他的时候，感觉像撞上了一堵墙，上次我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撞上丧钟的时候！” 两人一路冲到了另一边的楼梯口，飞快的抓着扶手冲上了楼，刚跑上去没多久，就听见小推车“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浓郁的血腥味被微风吹来，钻进他们的鼻孔当中。 “不对劲！快、快往回跑！”红罗宾敏锐的直觉让他扯着红头罩转身，可这个时候，保安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在楼梯下方响起来了。 两人进退两难之时，小推车已经从转角转过来了，他们在负一楼看到的那个白人医生拎着剁骨刀走了过来，他的另一只手推着小推车——车上全是人体的零部件。 看到出现在面前的红罗宾和红头罩，他还愣了一下，问道：“你们把画挂回去了吗？可别让米勒太太以为是我干的。” 红罗宾和红头罩的视线全都落在了他手里的小推车上面的尸体上，那里的零部件最少可以拼成三个完整的人，而且他们全都刚死不久，只有血腥味，而没有腐臭味。 怒火从心中腾起，但“砰”的一声枪响打断了两人手撕杀人狂的畅想，红罗宾一回头，看到保安拿着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着他。 两人像旋风一般从白人医生身旁刮过，红头罩还不小心踩坏了一只搭在地上的手臂的手指，等到追赶他们的人也跑过去，白人医生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一群混账小子！这可是我明天的实验素材……看来只能再去取一趟了。” 红罗宾和红头罩一直往前跑，路过一间亮着灯的房间的时候，红头罩的余光瞥到了那里面挂着的人类肢体的形状，他发出了一声大叫，然后跑得更快了。 可还没等跑到对面的楼梯口，一个魁梧的身影就挡在了他们面前，戴着猪头面具的强壮男人诧异的看着两个大呼小叫的青年，问道：“你们是谁？要去哪儿？这会不睡觉就不怕米勒太太找你们的麻烦吗？” 可红头罩和红罗宾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他手里拎着的那把沾着血的电锯上。 两人一个急刹车，差点把地毯踩出一个窟窿，而狞笑着的保安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 而两人这一路亡命奔逃显然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跟在保安身后的除了护士，又多了一个拿着棒球棍的壮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一个看起来有些驼背的老年人。 而猪头杀人魔的背后也探出了几个脑袋，藏在背后的兵器要么是剔骨刀，要么是黑洞洞的枪口，从门缝的灯光当中看去，各种与人类相关的部件琳琅满目。 “他们每一个都是……”红罗宾语调颤抖着说，他那惊艳绝伦的侦探天赋让他推断出的面前所有人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而这个时候，他却宁可自己没有这种天赋。 “是什么？”红头罩咬着牙骂道：“这个时候就别说暗语了行吗？！” “还能是什么？！”红罗宾怒吼道：“他们都他妈是杀人魔！ ！ ” 哥谭的晚风从走廊之中穿行而过，吹起红头罩与红罗宾鬓边的短发，而在他们惊恐的表情背后，走廊转角处的指示牌发出清响，那上面用粗体的英文写着——“病人交流活动中心”。 十分钟之后，四楼的走廊上冲上来两个踉踉跄跄的身影，红头罩捂着自己被划开一道大口子的胳膊搀扶着腿部中了一枪的红罗宾，两人拼尽全力往前跑，想要逃脱身后无数杀人魔的追捕。 虽然在打不过遭遇战这方面罗宾和蝙蝠侠一脉相承，但他们的遭遇注定，他们就算全副武装、做足准备来这，也未必有用。 因为，能来到这里的杀人魔几乎每一个都在期刊之上发表过五篇以上的重大成果，堪称是连环杀人狂界的学术泰斗，杀人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死亡被他们升华成了艺术，他们追捕猎物的实践技巧早已被磨练的炉火纯青了。 这与罗宾们坚守正义、追捕罪犯的动机不同，他们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精神享受，一生都致力于去深刻的认识要如何杀死人类这种生物，而俗话说的好——热爱，是最好的老师。 攻击他人对于罗宾们来说只是手段，是他们正义事业的组成部分，但对于能进入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连环杀人狂来说，猎杀几乎是他们人生的全部，还有一句俗话说的好——你所热爱的，就是你的生活。 不要用你的爱好去挑战他人的事业，就算红头罩和红罗宾在罗宾之中已经称得上是下手比较狠的了，但在这群连环杀人狂的衬托之下，他们更像是单纯善良的小羊羔。 而这两只莽撞的小羊羔不是冲进狼群之中，而是空降狼王会议现场，有一种刚出新手村的勇者出门误入地狱G20峰会，拿着初始木棒的玩家一头栽进落日霸王虾养殖池的美。 走廊上的两人逃跑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红罗宾倚着墙恢复体力的时候咬着牙说：“这样下去不行！” “真他妈的见鬼了！”红头罩骂道：“蝙蝠侠到底是怎么把他们抓进来的？！” “那恐怕只是他的伪装。”红罗宾咽了一下口水说：“故意把自己弄得人畜无害，好让别人放松警惕，恐怕这帮疯子都上了他的当，我们也是！” “我们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肯定是故意打扮成那样的，狡猾的蝙蝠侠！”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愣，红罗宾苦笑着说：“往常都是那群疯子这么骂我们，风水轮流转啊！” “快走，快，他们追过来了！”红头罩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就在他们身后的走廊上又出现了一群恐怖的身影，而他们的体力也即将耗尽之时，突然，走廊上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了，一只小小的手先后把两人拽了进去。 枪伤带来的失血过多让红罗宾有些头晕，他刚一进门，就扶着墙坐了下去，屋内明亮的光芒在他的眼中形成一重又一重的光晕。 而下一秒，出现在他面前的脸却让他惊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红头罩震惊的喊声比他更先传来—— “哈莉·奎茵？！ ！”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飞鸟与还（十三） “谁是哈莉·奎茵？” 一道略显稚嫩的女声从黑暗之中传来，哈莉从房间的阴影之中走出，她的身上穿着手术服，头上戴着帽子和透明的面罩，手上的手套也撑得很平，一丝褶皱都没有，除了脸之外都被裹得严严实实。 她先是摘下了手套，然后把透明的面罩拿掉，把帽子摘下来，甩了甩头发，有些诧异的看着红头罩，说道：“杰森，你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哑？你到变声期了吗？” “而且哈莉·奎茵是谁？我是哈莉·奎泽尔，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怪人？半夜不睡觉在走廊里乱逛，要不是我把你们拽进来，你们就死了，知道吗？” 红罗宾和红头罩对视了一眼，红头罩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她可能还不是小丑女……” “那她为什么会在阿卡姆疯人院？” “说不定她本身精神就不正常，她爸妈把她送到这儿来的。” 红罗宾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哈莉说：“我们是另一个宇宙的蝙蝠家族……算了，你可能也不知道蝙蝠家族是什么，是这样的，我们误入了这里，被那群疯子打伤了，你能给我们找个急救包吗？” 看着面前身形明显还是个小女孩的哈莉，红头罩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他只能忍着心中的暴躁，闷闷的说：“还有，你得告诉我们出口在哪，我们可以带着你一起离开这儿。” “我干嘛要离开这儿？”哈莉转身回去在身后的柜子里翻找，红罗宾和红头罩都感觉有些紧张。 哥谭第一定律就是你不能信任任何人，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女孩下一秒就可能掏出一把枪崩了你，所以看到哈莉从柜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两人都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逃跑。 万幸，借着微弱的灯光，他们看到那是一个急救包，里面有消毒用品和绷带。 哈莉走过来把急救包放下又转身往回走，红头罩伸手去拿放在地上的急救包，但胳膊上的伤口让他抽了一口凉气。 “你过来帮我换个姿势，我的手臂没受伤，我可以先帮你包扎。”红罗宾微微喘息着说，他现在瘫坐在地上，腿完全不敢动，但他还是努力挺直上半身想要去拿急救包里的器材。 “别动！”在柜子里翻东西的哈莉回头不耐烦的说道：“你们把伤口撑得更大，待会儿缝起来更麻烦，别动，等我过去给你们处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没打算听哈莉的胡话，但是他们现在的状态也确实很难做到自理，等到哈莉走回来的时候，他们看到她重新戴上了手套，手里还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手术刀。 看到哈莉拿着刀朝红罗宾走了过去，红头罩立刻紧张了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像在咆孝一样说：“你要干什么？” “取子弹啊。”哈莉站在红罗宾的腿边，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着红头罩说：“你不会想让我用手把子弹抠出来吧？你们两个是仇人？” “但是，但是……”红头罩用一种不信任的目光盯着哈莉，他现在不是在担心哈莉捅自己的伙伴一刀，主要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拿着刀跟你说她会取子弹，谁也不会立刻相信。 哈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她越过了红罗宾，走到了门边，伸出手按在门边的开关上，回头对两人说道：“我要开灯了，待会不管你们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大呼小叫，好吗？”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哈莉是什么意思，房间的灯“啪”的一下就被打开了，然后他们就看到，房间正中央的手术台上放着一具男性尸体。 尸体的大腿齐根消失了，只剩下上半身，但由于整个尸体是被冷冻过的，现在还没完全解冻，所以没有任何异味传过来，这也是他们在黑暗之中没能发现自己与一具尸体共处一室的原因。 “楼下的解冻室没有空位了，我只能把它搬上来放在常温里解冻，我正等着呢，就听见走廊上有动静，我怕是米勒太太，所以就把灯关了，结果没想到居然是你们两个。” “搞什么鬼？！”红头罩提高了声调惊叫，他的呼吸频率瞬间变快，于是就觉得头罩有些阻碍呼吸，红头罩一把把自己的头罩扯了下来，露出了自己惊讶的面容。 “天呐，你还真是杰森？！”哈莉发出了一声惊呼，然后绕着他转了一圈，有些迷惑不解的看着他的脸说：“你不会是未来的杰森吧，你是怎么混成这样的？” “我都说了我是另一个宇宙来的。”红头罩颇为暴躁的说，他指着手术台上的尸体问道：“那是怎么回事，你杀了他？” “不是我杀的，这是大体老师，我在补解剖学的作业。” 哈莉走回红罗宾的腿边蹲了下来，拿起手术刀，在寒光凛凛的刀锋触碰到红罗宾的皮肤上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叫道：“嘿嘿，等等！等……” “等什么等，老实呆着！”哈莉十分不耐烦，一手摁住红罗宾的腿一手下刀，三下五除二就把子弹取了出来，她拿着子弹往旁边的工具箱里一扔，说道：“你们从哪个宇宙来的？软蛋宇宙吗？” 红罗宾的痛呼刚到嗓子眼，还没等喊出来呢，子弹就已经离开他的身体了，他睁大了眼睛看向正在给他包扎的哈莉，说道：“老天，你怎么这么熟练？” “因为几乎每个实验素材身体里都得有个十颗八颗的子弹，要不是你乱动，过程还能再快一倍。”哈莉抓着绷带扎紧，然后又对红头罩招了招手说：“过来，你的伤口需要缝合。” 看着哈莉又在工具箱里翻出了缝针和缝线，红头罩咽了一下口水，他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尸体，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还是乖乖走过去了。 哈莉缝针的技术也很好，一条伤口缝的笔直，针脚细密，速度也很快，就算没打麻药也没疼多久，等到她缝完，红头罩还惊讶地“啊”了一声。 “完事了？”红头罩惊讶地望向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发现那里果然不流血了，哈莉又拿出绷带给他包扎好。 那条伤口划的不深，只是有点长，等到全都处理好之后，红头罩发现自己的胳膊除了在剧烈运动和肌肉发力的时候还有一点疼痛之外，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动能力。 “难以置信。”他评价道。 “所以你们两个来这儿干嘛？难道你们也有作业要补吗？”哈莉抱着胳膊站在房间中央看着他们问道。 “你能不能先给我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红头罩说，现在有一具失去双腿的尸体就摆在他的面前，而其他两个人好像完全看不见一样，这让他冷汗直冒。 “我不都说了吗？这是大体老师，我在等它解冻。”哈莉摊开手说：“你们在你们的软蛋宇宙不会连尸体都没见过吧？” 红头罩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红罗宾扶着墙站了起来，他赶忙走上前去搀扶他，红罗宾看着哈莉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吗？现在门外全是杀人狂。” “门外当然全是杀人狂，谁让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哈莉走到门边往外望了一眼说：“他们走了，不过可能还等在楼下，我劝你们现在最好别出去。” “至于离开的方法……”哈莉故意拖了个长音，红头罩和红罗宾都盯着她，哈莉转了一下眼珠，说道：“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我告诉你们通关方法，你们打算怎么报答我？” “我们可以带你一起出去，这里很危险……” “那是对你们来说很危险，我每天晚上都来，也没弄成你们这种狼狈样。” 两人默然无语。 “那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我还剩下三套肢体切片没做，这样吧，你们帮我做作业，我就告诉你们安全离开这里的方法，怎么样？” 红罗宾立刻看着红头罩，然后对哈莉说：“放心吧，他最擅长做作业，你的作业本在哪儿？” “都说了是解剖学的作业，你们没上过医学院，也总该知道解剖是什么吧？” “你不会让我们帮你处理尸体吧？！ ” 红头罩立刻就炸了毛，他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虽然杀人也见过尸体，但那仅限于短暂的接触，看着那还没解冻的男人的尸体大腿光滑整齐的切面上清晰可见的骨骼和肌肉纹理，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人类对于解剖的抵触在于，他们非常清楚的知道并且能理解他们自身的结构与他们看到的尸体其实是一致的，于是就难免会联想到自己躺在解剖台上的场景，进而感觉到被伤害或被切断的地方开始不自觉的抽痛，这就是人类联想思维所带来的幻痛症状。 新鲜的尸体可能还没有这么大的冲击力，因为那看上去就像是活人睡着了，可冷冻过后的尸体有一种诡异的恐怖谷效应，栩栩如生，但是僵硬冰冷，而没有任何人类的气息。 红头罩又后退了一步，想要离那具尸体远一点，可没想到哈莉却摇了摇头说：“不，大体老师做不了肢体切片，楼上没有那么大的切割机，走吧，跟我去旁边的仓库拿素材，然后帮我搬机器。” 哈莉对着红头罩甩了一下头，示意他跟上，红头罩磨磨蹭蹭地往前走，路过红罗宾的时候只得到了他一个“兄弟你加油”的眼神。 跟着哈莉来到了仓库，这里没有摆在手术台上的尸体，这让红头罩松了一口气，而当哈莉把仓库的灯打开之后，仓库中的景象一览无遗。 整个房间之中有四台巨大的冷柜，两台台式、两台立式。 台式里面堆满了冷冻过的人类胳膊，而立式冰柜里面挂着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大腿。 红头罩僵在了原地。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飞鸟与还（十四） 红头罩和红罗宾都是杀人的，虽然从战绩来看，他们有过掐死或打死罪犯但对方立刻就被救活了的事迹，但大部分时候都没有成功的杀死过什么人。 虽然他们两个和杀戮成性这个词不沾边，但他们两个的想法和手段的确是蝙蝠家族当中比较激进的，最激进的是达米安。 红头罩曾经死在过小丑手上，复活之后，他发誓要让所有罪犯付出代价，他曾数次因为蝙蝠侠不让他对罪犯下重手而和蝙蝠侠产生矛盾，蝙蝠侠也为他这样略显偏激的想法感到头疼。 但是，鲁迅先生的开窗效应不论在何时都有一定的道理。 倘若你让他不杀人，他定是不肯的，但倘若你让他抓着冰冻过后的人类尸体往切割机里面塞把它们切成一片一片的再浸泡过化学溶液把肌肉纹理和神经结构拓印到本子上再把肢体切片夹到标本玻片当中，那他就肯不杀人了。 红头罩是真的要疯了。 他抓着一个冰冻的僵硬的女性手臂的手腕站在切割器之前浑身发木，他看着旁边操作机器的哈莉，悲愤的喊道：“到底还要多久？！ ” “快了、快了。”哈莉皱着眉调试机器的数据并说：“不就是让你往机器里面送条胳膊吗？！能不能有点学术精神？！要是全世界的医生都是你这样，那人类的外科医学还怎么发展？” “这是一条胳膊吗？！ ！” 伴随着红头罩的怒吼，他旁边堆成山一样的人类四肢“哗啦”一下散落到了地上，瞬间就堆满了红头罩脚边的地面，近在迟尺的人类手指让红头罩像触电一样在原地跳了一支踢踏舞。 “那我不得挑出合适的素材吗？”哈莉立刻就吼了回去：“万一实验素材不合格需要返工，那不是更浪费吗？！” “快点吧！快点吧！求你了！”红头罩几乎是在哀嚎了：“我到底在干嘛！ 我为什么要大半夜的站在堆成山的胳膊腿里帮你把一具尸体切成几十片？！ ” “软蛋！”哈莉头也不抬地骂道，然后她使劲拍了一下机器，看着红头罩说：“你不也是街头出身吗？怎么见了尸体像见了鬼似的？” “我当然见过尸体！但不是这种……不是这种……这种……”红头罩吭哧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红头罩现在的思路可以打个比方，如果有人突然问“你见过尸体吗？”，可能很多人本能的回答“当然没有”。 但其实，很多人在家里老人去世的时候都是见过尸体的，只是那个时候躺在床上的躯体还没有被贴上尸体的标签，人们更多的感受到的是死亡。 死亡是一个瞬间的过程，而尸体是死亡的结果，大部分人在感受这两者的时候都是更注重于死亡本身的意义，而忽略了产生的尸体的结果。 杰森小时候没少见到黑帮火并死人，但他更在意的是黑帮为什么会打起来、又死了多少人，而不是那些满大街的尸体到底有什么特点，什么时候会腐烂、什么时候会散架，以及最后会被怎样处理。 除了某些有专业背景或者有怪癖的人之外，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对人死亡后留下的躯壳投以格外的注意力，而若是再辅以尊重死者的社会观，大多数人对尸体都是敬而远之的。 红头罩也是如此，在他看来，杀死罪犯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把他们的尸体肢解冷冻切片对他来说还是太反人类了。 机器“轰隆隆”的启动起来，红头罩依照哈莉所说的把手里尸体的手臂往前递，第一刀下去的时候他就濒临崩溃。 红头罩是个正常人，他接受不了切割人类躯体所带来的振动反馈，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刀片切过被冻僵的肌肉在骨骼上稍微卡住一下，然后接着下压，直到那一部分的肢体彻底脱离本体的整个过程。 对疯子来说也有点太超前了。 他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手臂，大叫着冲出了仓库，冲到了墙角，双手撑在两侧的墙壁上，对着跟出来的哈莉怒吼道：“你这个该死的女疯子！ ！” 红罗宾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扶着墙站了起来，看着哈莉说：“我来吧。” “别去！提姆！那里面全是、全是……” “记得吗？我有外科教育背景。”红罗宾这样说着便跟着哈莉来到了仓库当中。 虽然他仍然被那数量惊人的冷冻四肢吓了一跳，但表现却比红头罩好多了，他对哈莉摆了一下手说：“我腿上有伤使不上力，你拿着手臂往里送，我操作机器。” “你会用吗？可别弄坏了，我着急交作业呢。” “放心吧，我对机械很在行。” 红罗宾在切割机器操作台上摆弄了两下，果然让它顺利的运转了起来，哈莉挑选出合适的肢体，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就处理好了不少的素材。 “虽然我知道你未必会回答，但我还是想问，你的这些人体素材都是哪儿来的？” “我要说是我杀的，你会想掏枪杀了我吗？” 红罗宾摇了摇头说：“首先我没枪，其次这些肢体看起来有很多共同点，而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肌肉痕迹看上去经过训练，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我不觉得你有能力杀死这么多练家子。” “如果你是个连环杀人狂，那以你的年龄和体型来看，你的作桉目标应该更可能是那些警惕性弱、力量也不强的对象，而不是这些五大三粗的看起来像是黑帮打手一样的人。” 红罗宾环顾着堆在周围的肢体，他弯下腰去捡起了其中一个，已经蹭到仓库门边的红头罩又发出了一声窒息般的抽气声。 红罗宾拿起的那条肢体是一个男人的胳膊，上面纹身清晰可见，而从他手指上留下的老茧的部位来看，他应该常常用枪。 “你说对了，这些都是黑帮打手。”哈莉弯下腰开始把那些被她弄乱的肢体重新放回冷柜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红头罩提高了声调问道：“这个医院，还有这些尸体，还有外面那些该死的连环杀人狂，谁能给我个解释？！ ” “就像你所看到的一样，这座精神病医院里全都是连环杀人狂，这些尸体是火并死亡的黑帮成员，你手里拿着的那个应该是约翰大街铁道帮的打手，他手腕那里纹着一圈火车铁道。” “房间里躺着的那个是一个酒后驾驶把自己的双腿撞烂了的倒霉蛋，没等到救护车就失血过多死了，所以就被送到了这里，虽然腿没了，但是上半身还能用，我拿他练习摘除胰脏。” “这座医院向黑帮购买尸体？”红罗宾问道，他皱着眉，立刻察觉到了这里可能存在的黑暗，于是他接着问：“那你们怎么能保证黑帮不会去屠杀普通人卖给你们？” “向黑帮买尸体？不不不，是我们帮黑帮处理尸体，他们得给我们钱。” 红头罩和红罗宾都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哈莉详细的解释道。 “黑帮火并之后必须立刻处理尸体，因为如果不处理，他们的地盘上就很可能会爆发疾病，尸体腐烂的味道也让人受不了。” “除了某些比较幸运的靠海的帮派之外，大部分的黑帮处理尸体都是需要成本的，小轿车可放不下好几具尸体，所以一般都是花钱雇佣卡车拉到海里沉下去，或者是购买粉碎机之类的东西然后冲进下水道。” “毫无疑问的是，越大的黑帮就要在这上面投入越多的资金，万一哪次没处理好，很容易一臭一条街，其他黑帮也不乐意，那可能会动摇他们的威信。” “但是现在，他们打完收工之后，无论有多少伤员和尸体，都只需要打一通急救电话，我们的救护车去了之后，伤员送去普通医院，尸体拉回地下冷库冻起来，当做实验素材。” “等到年底的时候，按照打电话的次数结算费用，不用花费人力物力，不用耽误时间，付一次钱解决一年的尸体处理问题，这样的好事上哪找？” “现在，哥谭百分之九十的黑帮都已经在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办理了尸体处理的业务，这样做其实还有很多的好处。” “首先，这里的护士处理尸体的效率和整洁程度可比那些不专业的黑帮成员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他们能够顺着血液喷溅的方向找到每一具尸体的所有部分，包括那些不幸被炸到犄角旮旯里的碎片，防止某些人体组织在难以察觉的角落里腐坏产生病菌和气味，这能显着的提升哥谭街道上的卫生状况。” “其次，如果有黑帮动用重武器把尸体炸得太碎，导致护士的工作量过高，那么就要额外加收费用，清理的难度越大，费用就越高。” “所以，黑帮现在很少使用重武器，因为如果不幸造成建筑倒塌，人全都被埋在里面，那尸体处理费的报价将会是天文数字。” “他们现在是能用手枪就不用霰弹枪，能用冷兵器就不用热兵器，能在路上面对面对砍就不去犄角旮旯里放冷枪，尸体越是好处理，来年的处理费可以谈判的空间就越大。” “这能够很大的减少黑帮火并的牵扯范围，也让建筑更不容易被损坏，自从他们倒退到冷兵器互砍时代之后，哥谭城建的维护费用下降了起码一半。” “黑帮们能够更方便快捷且便宜的处理尸体，这里的连环杀人狂们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体实验素材，让他们可以反复实现各种创意，堪称双赢。” 而此时，红头罩和红罗宾并排坐在门口墙壁的角落里眼冒金星，哈莉把所有散落在地上的冷冻肢体都放回了冷柜里。 她走回手术台所在的房间，发现手术台上的尸体已经解冻的差不多了，她对着两人招了招手说：“过来，递工具总会吧？” 两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哈莉来到了手术台前，红头罩看着手术台上的尸体想打退堂鼓，但又看到了哈莉手中锋利的手术刀和她冷漠的眼神，最终还是决定闭嘴。 而有一定外科手术经验的红罗宾看着哈莉那稚嫩的脸和极为熟练的下刀动作皱起了眉，他递上了一把剪刀，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的解剖是谁教的？” 他的意思其实是，到底有哪个老师会教这么小的孩子解剖和外科手术技巧？ 然后就听到哈莉漫不经心的回答。 “布鲁斯·韦恩啊。” 红罗宾和红头罩的心脏同时停跳了一拍。 “冬冬冬。” 敲门声响起，一道更加让他们心脏骤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哈莉，你在吗？我是布鲁斯，你作业做完了吗？”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飞鸟与还（十五）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 哈莉慌乱的丢下手术刀尖叫道：“完蛋了！ 我综述都没写！ 都怪你们两个，没你们两个耽误事我早补完了！ ” “哈莉，你在吗？我能进去吗？我听一楼的人说你在这个房间里……” “哦，稍等一下，我在换衣服！” 哈莉手忙脚乱的把工具箱收了起来，使劲的对着两个人挥了挥手，压低了声音说：“快快快，你们快藏起来，被他发现你们就完蛋了！” “布鲁斯·韦恩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不是那个哥谭着名的花花公子吗？我们干嘛要怕他？” 红头罩被哈莉推着往柜子里走，嘴上还不断的反驳着，哈莉一把把他推到了柜子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说：“你认真的？！这个精神病院可是他一手建造的！” 红罗宾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哈莉的搀扶之下他也挤进了柜子里，两人透过柜子门的缝隙看到哈莉打开了门，布鲁斯·韦恩出现在了门外。 布鲁斯一边关上房门一边说：“我本来应该早点过来的，不过我去楼上办公室里取了一封信，我来看看你的进度就走，还有人在办公室里等我呢。” 哈莉立刻就松了一口气，既然布鲁斯比较着急，肯定没空看书面结论，还好她只是综述没写，实践部分都已经弄完了。 布鲁斯和哈莉走到了手术台前，布鲁斯没换手术服，但是戴上了一副手套。 他平稳的伸手过去拨开被划开的腹腔皮肤，拨开不必要的器官，捏起血管和神经，检查着里面切割的状况，眼神平静还带点学术性质的专注。 然后，他伸出手捏了一下解剖对象胳膊上的肌肉，抬眼看向哈莉说：“你没把他完全解冻？” “呃，楼下的解冻室已经满员了，我就把它搬上来自然解冻了，但是我没想到它解冻的这么慢，我着急做作业，所以就这么下刀了。” 布鲁斯的表情上明显带上了一丝不满意，就算是这事跟他们无关，但两个罗宾还是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好像回到了每次他们出完任务之后等待蝙蝠侠评价的时候。 “下次记得完全解冻了再下刀，不过这也是我考虑不周，解冻室造的太小了一点，你觉得在地下一层再加一间怎么样？” “地下一层会不会有点远？”哈莉一边收拾着手术用具一边说：“虽然距离冷库比较近，但解冻之后的尸体要搬上来还是很麻烦的。” “加装一部直达电梯呢？” “那就没问题了，有钱真好。” “你的肢体切片做的怎么样了？” “在这里，我拿给你看。” 哈莉“噔噔噔”的跑去仓库，然后又端着托盘走了回来，布鲁斯检查了一下上面的肢体切片，然后开始拿着其中一片肘部结构的切片给哈莉讲解如何分离神经。 而躲在柜子里的红头罩对红罗宾打了个手势，“我就说他疯了吧？” “不能更同意了。”红罗宾使劲点了点头，用手势回应。 但是突然，布鲁斯的声音从柜子的外面传了过来：“我看到那边的墙围上有血迹，那是怎么回事？” 红罗宾的心立刻就被揪紧了，柜子的缝隙外隐隐约约的光线当中，他看到布鲁斯转头看向他之前坐着的地方，应该是哈莉在取子弹的时候留下了一丁点血迹没来得及擦干净。 “哦，那是我拿着手术刀去检查仓库库存的时候不小心滴在地面上的。”哈莉解释道。 红罗宾悬着的心放下了。 “你怎么把急救箱拿到那边去了？”布鲁斯又问。 红头罩的心又提起来了。 “我以为我把手套落在里面了，于是就去翻了翻，结果没想到不在，我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呢。” 红头罩悬着的心放下了。 布鲁斯的语气一直很平静，就好像只是随口问问，可配合着房间当中尸山血海的状况，这种正常的语气就显得愈发不正常，甚至令人毛骨悚然。 十几分钟之后，布鲁斯终于讲完了课检查完了作业，他转身离开后，从柜子里出来的几乎是两坨瘫软的面条。 红头罩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不停的喘着粗气说：“吓死我了，他就差那么一点就发现了！” 而红罗宾比他清醒一点，于是他反思道：“我们为什么要怕他？我们甚至都没这么怕过蝙蝠侠！” “我怎么知道？刚刚在柜子里的时候，你抖的比我还厉害！” “我只是觉得他直接把手伸进腹腔检查切口的样子太邪恶了！”红罗宾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我无法形容，但刚刚他解剖尸体的样子让我觉得，我们要是被他发现了，躺在解剖台上的就是我们了！” 红头罩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想法。 刚刚布鲁斯的姿态，他们从未在蝙蝠侠身上见过，蝙蝠侠不杀人，不会让他们见到尸体，更不会让他们看到他解剖尸体。 尽管他们知道，布鲁斯做的所有动作其实都是出于医学学术目的，也绝不像某些玩弄尸体的连环杀人狂一样邪恶，但是他们还是忍不住将两者联系到一起，然后从矛盾的感受中生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恐惧来。 人类在超出常理认知的环境当中都会恐慌不安或是爆发出其他情绪，而若他们面对某种环境十分平静，就证明这种环境是他们所能接受的并且熟悉的——布鲁斯刚刚表现的太平静了。 这让两位想象力丰富的罗宾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可怕的想法，理智在告诉他们不可能，但他们现在也不剩多少理智了。 红罗宾看着哈莉试探的问道：“你刚刚说，这座精神病医院是布鲁斯·韦恩出资建立的？” “何止，这座精神病医院是他亲手设计的，从建筑结构到用料选材全都是他敲定的，当然了，运行模式也是他建立的。” “所以，从黑帮那里弄尸体也是……” 哈莉点了点头说：“除了韦恩还能有谁有这种门路？” 说完，她领着两人走到了窗户旁边，哈莉把窗帘拉开，映入红罗宾和红头罩眼帘的是一整座岛上连绵不绝的建筑。 除了他们所在的这一栋以外，至少还有十几幢不同的建筑散落在岛上各处，从建筑的外观就能看出它们功能不同，这里就像是一个设施齐全的独立世界。 没等两人问，哈莉就向他们介绍起来。 “我们所在的这幢建筑是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常规住院部，地上地下一共七层，包含超过六百个常规病房和一百多个特殊监护病房以及两层楼的病人活动中心，地下则是存放尸体的冷库。” “如你们所见，这里住着的都是可怕的连环杀人狂，不过其实他们也不算可怕，看那边，那种半环形的楼顶带有直升机停机坪的建筑是疗养院。” “疗养院当中都是社会名流，包括学者、富豪，甚至是贵族。” “他们并非一直住在这里，只会在受到教授邀请的时候来这里参加学术会议，或者在每年的秋末在这里度假一到两周。” “当然了，他们也有与常规病房的病人差不多的小爱好，楼层越高阶层越高，不管是社会身份还是专业水平都是如此，我听说，住在顶层的一位食人魔先生还是伯爵呢。” 哈莉又零零散散的介绍了一些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生活设施，包括食堂活动区、会议中心等等。 而红罗宾极目远眺，他看到，整座岛上并不是只有这座建筑周围环绕着建筑，在远方还有三四片建筑群。 “那里。”哈莉指着远处的一整片方形建筑群说：“看到了吗？有一条单独的桥通往北区的那片建筑，是哥谭黑帮头目活动的地方。” 红头罩和红罗宾站在窗前看去，发现哈莉指的是一处灯火通明的建筑区，那里高楼林立、霓虹灯闪耀，即使是深夜，也有探照灯点亮黑暗的夜空。 “那里有黑帮头目们交际所需要的公馆、舞厅、赌场、酒吧等等，十二家族和黑帮头目的人都会在那里交换信息和情报，从今年年初以来他们的所有合作和生意都是在那里谈成的。” “而那边。”哈莉又换了一个方向，红头罩和红罗宾顺着她手指指的地方看过去。 那边是稍显沉寂的低矮环形建筑区，坐落在整个岛上最茂密的森林当中，被葱郁的植物遮挡起来，有些看不清具体情况，但仍然能够看到最中央有一个不小的机场。 “那里是目前为止全世界最大最豪华的雇佣兵集散园区，你可以在那里找到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公开接受雇佣的雇佣兵，即使他们本人不在那里，那里也一定有人可以联系上他们。” “而我要告诉你们的脱离这里的方法就是，直接打个电话找个雇佣兵过来护送你们出去，简单方便又快捷，看在你们帮我及时补完了作业的份上，这次我请。” 红头罩和红罗宾对视了一眼，红头罩咂吧了一下嘴说：“我们会还你的。” “谢谢你帮我们包扎，小姐，帮你完成作业是我们应该做的，要是过程不那么惊悚就更好了。”红罗宾对着哈莉笑了笑说：“而这次则算我们欠你的，在我们离开之前，随时听候你的差遣。” 哈莉摆了摆手，颇为讲义气的说：“好吧，没想到你们这么识趣，看来这次我真得出点血了。” “等着吧，绝对给你叫个专业的来！” 三分钟之后，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楼顶，五分钟之后，建筑中传来的两声整整齐齐的惨叫。 “丧钟？？！ ！ ”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飞鸟与还（十六） 在那个黑黄相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红头罩和红罗宾两人像是复制粘贴一样做出同一个动作，那就是“嗖”的一下窜到了距离门口最远的墙壁前，紧紧的贴着墙壁，手里拿着武器，做出防御的姿态。 刚推开门的丧钟也懵了，他看着面前两个穿着打扮颇具特色只要遇到过就绝对不会忘记的青年，在脑海之中搜索自己是否曾在某个订单当中和他们打过交道，然后他发现自己应该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 于是，他便转头看向在手术台旁收拾东西的哈莉，哈莉眨了眨眼，用右手往左一指，指着红头罩和红罗宾说：“任务目标就是他们两个，把他们活着送回韦恩庄园就行了。” 丧钟点了点头，他刚往前迈了一步，对面的两个青年就像应激了一样吱哇乱叫，虽然丧钟的脸上覆盖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神态动作依旧能看出他此刻的无奈。 “我讨厌带孩子。” 低沉的声音从面具背后传来，红头罩和红罗宾在僵硬了一瞬间之后，一个往左侧翻滚，一个往右侧躲避，“唰”的一声，一个黑影欺身向前，短棍打在了两人原本所处的位置。 “你们以前遇到过我？” 丧钟立刻判断出对方应该有对付他的经验，否则不会将他的攻击时机把握的这么准确，从而做出躲避的行动，这时哈莉才开口说：“他们是另一个宇宙来的，可能在那里遇到过你吧。” “你叫我来之前可没说过这些情报。” “因为这根本就不重要，完全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 “说对了，看在你帮我销赃的份上。” 丧钟转身挥棍，红头罩再次翻滚躲避，他一拳挥向丧钟的侧面，丧钟毫不在意的举手格挡，拳头落在他手臂上的时候，他有些惊讶的啧了一声，紧接着一个踢腿逼退红头罩，朝着身后行动不便的红罗宾攻了过去。 红罗宾腿上有伤，连走路都困难，就更别提躲避丧钟了，他有些笨拙的弯腰躲过了挥舞的短棍，但下一秒就被丧钟踹倒在地。 红头罩急忙冲了过来想要阻止，哈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看来他是要打昏你们再把你们带回去了，这样也挺好，效率比较高。” 红头罩咬着牙想要再度进攻，就在两人即将战斗到一起之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哈莉，你在吗？我过来拿货。” 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的红罗宾愣了一下，他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下一秒门被打开了，出现在门外的是康斯坦丁。 丧钟手拿短棍，转头看向康斯坦丁，而刚刚打开门的康斯坦丁显然是没想到房间之内的情况这么混乱，他迈进屋内的一条腿在半空之中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呃，你们很忙吗？那我等会再来？” 哈莉却兴冲冲的跑到了门边，把康斯坦丁拽了进来，挥了挥手对其他三人说：“打架的先等一会，都往墙边站，我可有正事要干呢。” 红头罩本想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赶紧对付丧钟还等什么”，可没想到丧钟收起了手里的短棍，站到了房间里侧的墙壁旁边。 红罗宾被红头罩扶着站了起来，哈莉也把他们推到了墙边，红罗宾低头看到丧钟蹲在墙角，他忍着腿上隐隐作痛的伤口问道：“你不是个杀手吗？怎么会接这种活儿？” 丧钟微微抬头，用面罩之下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说：“杀手偶尔也会弄到一些不方便处理的东西，这个小姑娘有门路帮我销赃，我欠她人情。” “看来另一个宇宙的我让你们很头疼，说说吧，我揍了你们几次？”丧钟饶有兴趣的问道。 红头罩低声咕哝了几句，听起来像是在骂人，但是低头看看脸色有些苍白的红罗宾，他最终还是沉默着没说话，现在挑衅丧钟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而红罗宾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房间中央哈莉和康斯坦丁的对话上。 只见哈莉鬼鬼祟祟的从实验台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盒子，刚一打开，干冰的白雾就飘散开，康斯坦丁把脑袋凑了过去，似乎是在仔细的观察盒子里的东西。 红罗宾的脑子里瞬间就闪过了二十多万字的违禁品交易的剧情，违禁品的种类包括但不限于政府遗落的生化实验药剂、疯狂科学家从外星人体内提取的生物样本、能够完全的控制人的精神和行为的致幻剂等等。 结果，盒子转过来的之后，里面放着的是一颗人类的心脏，被冻在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当中，看起来不算邪恶，甚至还有一些诡异的美感。 “客户呢，把他叫出来吧。”哈莉说道。 “我不能用魔法，被席勒发现了就糟了，你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康斯坦丁走到了房间门口的壁挂电话旁，按下几个号码之后，拿起听筒对那边说：“喂？是我，我们说好的，对，位置信标现在就在我身上，你直接召唤他就行。” 康斯坦丁挂掉电话之后，就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闪烁着神秘光泽的水晶扔在了地上。 瞬间，黑色泥浆一般的线条在地面上延伸开来，一个无比复杂、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的魔法阵出现在了房间中央。 黑色的能量和雾气不断聚集，一只黑色的利爪从法阵之中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半个弥漫着浓郁邪恶气息的恶魔身体。 最后，当一只浑身弥漫邪恶能量的长着山羊角和羊蹄子的恶魔站在房间中央的时候，缩在角落里的红头罩和红罗宾目瞪口呆。 但这时，哈莉却把那个装着冰冻心脏的箱子往恶魔的那边一转，恶魔一转身，额头上睁开的第三只眼便死死的盯住了那颗心脏。 巨大的恶魔利爪伸出去想要触碰箱子的边缘，但康斯坦丁却轻声咳嗽了一下，说：“不买勿碰。” 恶魔的爪子缓缓收了回去，但红色的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那颗心脏，哈莉一手搭在桌沿上，一手叉着腰说：“开个价吧。” 恶魔用手势比了个“二十”，哈莉冷哼了一声说：“这可是今年一千多具尸体当中唯一一个集齐了杀父弑母、抛妻弃子、骗财劫色、屠杀纵火的罪人之心，这颗心脏是被活剖出来不到三秒钟就立刻用致密冰冻上的，绝对凝结了这个灵魂当中最深的罪恶，可别不识货！” 康斯坦丁也在旁边帮腔道：“杰鲁，这种成色的罪恶之心可是稀罕货，至少是百年以来的最佳，不论是镶在王冠上还是摆在展览馆里，绝对能彰显别西卜陛下的品位。” “你在庆典上拿出这份贺礼，不管是陛下手下的大将军还是幕僚，都得高看你一眼，光是这份价值就不止二十瓶灵魂尘沙吧？” 高大的恶魔似乎陷入了沉思，哈莉的眼珠转了一下，接着说：“你应该知道康斯坦丁在魔王之间有多大的名气，这样吧，如果你出一百瓶灵魂尘沙，康斯坦丁就放出消息，说你花了三百瓶的高价才买到了这颗珍稀的罪人之心。” “这样一来，你想要献礼的别西卜陛下也会听说你花重金为他求得贵宝，又怎么会不看重你的这份心意呢？” 恶魔的眼珠轻轻转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动心，但半晌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比了个“五十”的手势。 哈莉轻轻叹了口气走回实验台的柜子旁开始翻找，过了一会又拿出了一个小箱子，摆在了恶魔所在的桌子面前，让箱子的开口朝着他，然后伸手把箱子打开。 那里面躺着一颗眼球，哈莉伸手介绍道：“这颗眼球虽然比不上那颗珍稀的罪人之心，但它在七天之内目睹了十三桩大罪，你应该能看见这上面凝聚的罪恶吧？” “现在我们正在做活动，如果你单独买一颗罪人之心，那么可以享受九折优惠，但你如果两件一起买，我就给你打八折。” 恶魔的手臂放在桌面上，食指轻轻敲了敲，康斯坦丁看出了这是还不满足的讯号，于是他对着哈莉说：“杰鲁是别西卜麾下新晋的将军，他在庆典上初次露面和献礼事关重大，你要是还有什么好货，就赶紧拿出来。” 哈莉露出了一个质疑的表情，康斯坦丁立刻说：“杰鲁的母族是地狱当中历史最悠久的黑恶魔，他的祖母是地狱当中大名鼎鼎的‘污黑的塔丽莎’，你不用担心他付不起代价。” 哈莉轻轻的皱了一下眉，但她还是指了一下桌子上的箱子说：“这就是我能拿出的全部了，想要的话就拿走，不想要的就算了。” “不过我敢保证，这种成色的好货只有哥谭有，我可是检查了上千个罪人的尸体才搜罗到的这些好东西，你总得让我回点本吧？” 巨大的恶魔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康斯坦丁开口说：“你得说我花了五百瓶灵魂尘沙……” 康斯坦丁捂住了额头，像是有点头疼，他说：“杰鲁，你别太过分了，地狱里没有傻子，罪人之心成色再好也值不上这个价！” “再说了，我不能使用魔法，不和魔王交易之后，我说的话也没有那么管用了，你何必总盯着我不放呢？” 恶魔冷哼了一声说：“那就得再低一点，七折，不能再多了，否则我就去收安雷登手里的骑士英魂，那好歹还有点娱乐性。” 康斯坦丁无奈，他就知道这是对方讲价的手段，但他还是说：“价格不能再低了，你得给我这个中间人留点利润空间，名声方面的事我会尽力给你宣传。” “尽力可不行。”恶魔丝毫不松口，他的指尖在桌子上不断的轻敲，然后说：“你得让他们相信我花了大价钱。” “我都说了，现在我说话没那么好用了……” “如果是我说呢？”另一个声音在门边响起。 正在做交易的两人一魔、蹲在墙角看热闹的丧钟和大脑已经完全被搅成了一团浆湖的两个罗宾全都看向门外——那里站着的是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一手拿着一张信纸，一手抱着达米安，他走了进来并说：“我的老师留给我的这封信里正说了这件事，他让我促成你们的交易，以便在地狱里面宣传我们的渠道，未来达成更多合作……” 没人听他讲话。 达米安见到恶魔像见了鬼。 恶魔见到布鲁斯像见了鬼。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飞鸟与还（十七） 达米安·韦恩初次登场于《蝙蝠侠：恶魔之子》，但这并不是说他的种族是恶魔或者是和神秘学界所称的恶魔有什么深入的联系，这里的恶魔只是一个形容词而已。 在新52重启以后，少年泰坦的历史有所改变，在大事件发生以前，他们没有和黑暗正义联盟或者神秘学界产生太多的交集，所以这是达米安第一次见到真的恶魔。 恶魔的力量之中都带有一种震人心魄的邪恶和恐怖，这是恶魔种族的天赋，但与红头罩和红罗宾刚刚第一次看到恶魔登场时某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排斥不同，达米安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他是看错了吗？这个恶魔为什么在看到布鲁斯之后硬挤出了一点笑容？怎么原本环绕在身边的肆无忌惮的邪恶之力一瞬间就收回去了？ 脱离了那磅礴的能量的围绕，熊熊的地狱火焰熄灭之后，这只恶魔看上去……有点像只山羊崽子。 真的不是达米安故意贬低他，事实就是，站在房间中央的这只恶魔撤去那些花里胡哨的特效之后就是一只直立黑色山羊，只是比地球上的山羊稍微大了一点，但从山羊角和蹄子的发育程度来看，恐怕还是个小羊羔。 红头罩和红罗宾也松了一口气，红头罩搀扶着红罗宾走了过来，看着布鲁斯·韦恩问道：“我的老天啊，蝙蝠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座医院、医院里的杀人狂、乱七八糟的尸体、罪人的心脏、解剖课，还有这只……抱歉？” “杰鲁是黑恶魔，也就是人类的神话传说当中经常提及到的本体是黑山羊的恶魔。” “好吧，这位黑恶魔，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红头罩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那就是为什么比起这些恐怖的连环杀人狂令人后背发凉的残肢，以及代表着人类最原始的恐惧的恶魔本身，他总感觉他们现在正在做的这些事更邪恶呢？ “我会告诉你们真相，但最好在所有事都结束之后。”布鲁斯这样说道。 恶魔几乎是战战兢兢的答应了布鲁斯的条件，拿着两个箱子离开的时候，慌张的像是在逃难。 康斯坦丁和哈莉去旁边的屋子分账去了，布鲁斯让丧钟把这次的账记在韦恩集团头上，雇佣兵也满意的离开了。 红头罩上前一步，刚想要询问，布鲁斯就对他们招了招手说：“我们去楼上的办公室谈。” “但是外面……” “我有专用电梯。” 布鲁斯抱着达米安，红头罩和红罗宾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楼上的一间办公室里。 红罗宾在沙发上坐下，看到布鲁斯走过来，他以为布鲁斯会坐在他的对面，但没想到，布鲁斯推开了他面前的茶几，半跪在他的面前查看他腿上的伤口。 红罗宾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刚想说话，布鲁斯就头也不抬的问道：“你应该已经理解了一部分我在做什么了，对吧？” 红罗宾沉默了一会，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造了一座精神病医院，收拢了世界各地的恶棍和杀人魔，用黑帮火并的尸体为他们提供研究素材，然后再利用这群杀人魔挖出尸体当中的器官，卖给需要它们的恶魔。” 布鲁斯点了点头，他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但抬眼看了一眼红罗宾，在对上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的时候，红罗宾的心勐的漏跳了半拍。 他在蝙蝠侠的眼中看到了赞赏。 他的确应该被赞赏，不是吗？红罗宾这样想到，他们误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被连环杀人狂追猎，他受了最重的伤，但却是他们三个当中唯一一个还能冷静思考的，他应该值得这份赞赏。 但红罗宾依旧感到不可思议，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能够取得蝙蝠侠特殊对待的那一个，因为他根本就不够特殊，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他没有夜翼和蝙蝠侠那样长久的亲密，不像达米安一样和蝙蝠侠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像红头罩一样让蝙蝠侠有所愧疚，他甚至是所有罗宾当中仍有退路的那一个，他还有父母和家庭。 提姆总觉得自己和蝙蝠侠隔着一层常人难以见到的壁障，他们亲切中带点陌生，熟悉之中带点客套，好像最合拍，但又总是隔得最远。 提姆根本不能确定自己在蝙蝠侠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如果他的聪慧真的能让同样聪明的蝙蝠侠更肯定和喜爱他，那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特殊的表示？ 但现在他得到了，因为他的聪慧，因为他和蝙蝠侠唯一的共同点，蝙蝠侠承认了智慧是他们的共同点。 这就像锚，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甚至让提姆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 “你很聪明。”他听到蝙蝠侠这样说。 提姆甚至觉得伤口应该再疼一点，这样他就能坐在这里看蝙蝠侠观察他的伤口更久一些。 真是无药可救，提姆清楚的认识到，但他无法自拔。 接着，布鲁斯又张开了嘴，而另一种震惊和惊喜从红罗宾的心中迸发出来，难道他还可以和蝙蝠侠接着讨论这个话题吗？难道他的注意力不会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吗？ 难道甚至他可以听到蝙蝠侠更深入的分析，得到其他人都没有的指导吗？ “你只看到了这条产业链的一半，也有可能是三分之一……你知道恶魔能提供的灵魂尘沙是做什么用的吗？” 畅想化为了现实，红罗宾知道蝙蝠侠不是想要回答，而是想要对他解释，他今天将会得到蝙蝠侠的解释，而且是单独对他一人的解释。 这句话回荡在红罗宾的脑海里，甚至让他无暇思考其他任何事，直到布鲁斯的声音再次传来。 “地狱之中有一条蜿蜒的河，在长久的折磨之中被撕扯成碎片的灵魂最终会汇入这条河流，而这条河流当中的沙砾会将灵魂磨成最原初的能量，回归宇宙本源，这是绝大多数恶人最终的归宿。” “灵魂尘沙是河流之中最为细腻的沙砾，因其千万年来都在打磨各种各样的灵魂，所以便有了许多神奇的性质，它们可以在完整的人类灵魂当中沉淀，增加人类灵魂的重量。” “当人类死亡之时，他们灵魂中的尘沙就会开始打磨他们的灵魂，将其中最为精粹的罪恶和善行保留在他们的器官之中。” 红罗宾开始感觉到浑身发冷，在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中经历的每一幕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和侦探的天赋让他能够回想起每一个细节。 无数碎片在他脑中串连成线，他仿佛成了站在哥谭上空的巨人，俯瞰着地面芸芸众生。 他知道，这是他的推理天赋让他获得了这个伟大计划制定者的视角，也就是蝙蝠侠的视角。 于是，红罗宾开始以这样的视角叙述这件事，他的声音将站在窗边的红头罩和靠在沙发旁边的达米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哥谭是人类罪恶汇聚之地。”红罗宾的声音当中带着一种奇特的颤抖，那不是在恐惧，而更像是亢奋。 “从未有任何城市如这里一般罪恶，源源不断的罪恶所塑造出来的罪人无法被灭绝，当他们从母亲腹中温暖的湖泊中流淌出来之时，便注定流向地狱之河。” “这些灵魂不应该被这样浪费，我想……于是，我建造了一座牧场，让所有犯下大罪的疯子来到这里，不光是为了控制他们，也是在牧养他们，用奢华的建筑、丰富的资源和充沛的死亡喂养他们。” 红罗宾抬头，他看到了布鲁斯满含希望的眼神，布鲁斯的手按在他的膝盖上，那是施加压力的表现，可红罗宾却为此而狂喜。 蝙蝠侠在期待他的答桉，蝙蝠侠渴求他的理解，蝙蝠侠在……爱他。 他全身止不住颤抖，喉结上下动了动又吐出了一句话：“以及、以及灵魂尘沙……我用来自地狱之河的沙砾喂养他们。” “他们身上所有的罪都将在灵魂之中沉淀下来，被灵魂尘沙的沙砾不断淘洗和打磨，变得愈发沉重和精粹——极端的罪恶是另一种宝物。” 布鲁斯依旧半跪在地上，只是向上伸出手，用手指抹掉了红罗宾脸上蹭上的灰尘和血迹。 红罗宾浑身发抖，像是要哭了一样，不是因为这种亲近带来的感动，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和与之相伴而来的难以抑制的喜悦，他几乎是在逼迫自己继续说。 “我知道有谁需要这种宝物——地狱的魔鬼永远追寻罪恶，他们甚至不惜花费数年在人们的梦中引诱他们，让他们不断犯罪，只为能够得到一个罪行累累的灵魂。” “既然他们将罪恶视为珍宝，我便用我亲手喂养出来的羔羊与他们交换，我牵住了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羔羊的缰绳，因此魔鬼也要拜服于我，向我祈求恩赐。” “这黑暗于我，已是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而今，我将你们带来这里，便是令我虔诚的信徒观得这神迹——要他们理解我，崇敬我，也……爱我。” 吐出最后一句话之后，红罗宾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身体无力的蜷缩了起来。 布鲁斯终于起身，但又弯下腰抱住了他，在蝙蝠侠的怀里，提姆感到了难以言喻的解脱。 罗宾们总是从理智上认为蝙蝠侠是个无所不能的神，但却必须在情感上接受他是一个会犯错的人，痛苦便随这种矛盾而来。 但当他们认识并理解一个蝙蝠侠就是遥远而不可企及的伟大牧首之时，所有感情便都化为“信奉”，这时，所有游移不定和自我怀疑都可以被抛诸脑后，世界变得简单又纯粹。 哥谭汇集了整个宇宙的罪恶，而向这里散播黑暗的罪魁祸首一定不会想到，这只曾经满腔愤怒的幼蝠展开蝠翼后，以更可怖的姿态，用哥谭之中降下的罪恶之雨喂出肥美的羔羊，并把他们卖了个好价钱。 当红罗宾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平稳的时候，三个罗宾仿佛看到了那无比庞大的恐怖蝠翼从布鲁斯的背后伸展开来，不光笼罩了这黑暗的房间，也笼罩在整座城市、整个世界上空。 此刻他们知道，他们必须尊敬他，因为他是蝙蝠侠。 也因为，这位蝙蝠侠为这个世界最深的疯狂找到了一个扭曲、恐怖但行之有效的解法，他比疯狂，更疯狂。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飞鸟与还（十八） 布鲁斯带着三个罗宾回到韦恩庄园的时候，托马斯正在和夜翼吵架。 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托马斯和夜翼谈话的那段时间显然不足以让迪克补完他的法语作业，所以当托马斯上去查作业的时候他就惨了。 迪克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写，只是写了的那点也是在他困的不行的时候瞎写的，这比不写更致命，因为这非常精湛的体现了他的法语水平——迪克成功让法兰西和日不落帝国在二十世纪的末尾再次共荣。 托马斯看完之后火冒三丈，他自己觉得他已经努力压抑着怒气好好和迪克说话了，但是夜翼却觉得是他要求太高，迪克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现在最紧要的事是应该让他睡觉，否则简直是虐待，于是两人就吵了起来。 偏题是吵架不可不尝的一部分，吵着吵着，两人就吵到了芭蕾和法语的关系这个话题上。 夜翼觉得学芭蕾和学法语没有必然联系，也就根本没必要一块学，就算他要学法语，也不一定要学芭蕾，而托马斯的思路是“原来你还不会芭蕾？那就一起学了吧”。 事实上，跟托马斯这种大家长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反正最后所有的逻辑都会回归到“你是爹还是我是爹”这个亘古不变的论点上，夜翼当然不可能觉得自己可以当蝙蝠侠爹的爹，所以他根本吵不过托马斯。 而布鲁斯回来的时候，他正在转头和红罗宾说话。 “……既然你有外科手术技术的基础，那么我觉得你只需要再额外加两课就可以和哈莉一起上第二轮的解剖课……” “我可以给你加课，不过之后我会比较忙，所以你可以跟着哈莉一起去给无名女士帮忙，她最近在皮肤再生这方面取得了重大研究成果，短时间内连发了三篇一区，如果你能在这个课题当中拿到一个一作，那么获得大都会大学医学院的offer并不难……” 然后，他又转向另一边对红头罩说：“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对医学感兴趣，我可以给你联系还住在岛上雇佣兵工会酒店的贝恩和丧钟，问问他能不能当你的陪练。” “我不知道你们那个宇宙的贝恩是否使用化学药剂强化自身，但如果你要和他对垒，最好还是学习一下化学方面的知识，扎坦娜现在正跟着克来恩教授学习，我可以额外给你加一周的补习课，然后你就可以跟上进度了……” 托马斯停下了和夜翼的吵架，竖起耳朵仔细听，他听到那个戴着红头罩的小子都囔了几句，但最后还是说：“和贝恩、丧钟他们对打可不只是解决化学这方面的事就行的……” “没关系，哪怕你被砍成了两半，人偶师也可以再把你缝起来。” 没去看抿着嘴的红头罩，布鲁斯又停顿了一下脚步，等了一下身后的达米安，然后用手扶着他的背说：“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蝙蝠家族当中学习最全面的，不过我想你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去进行商业方面的实践，所以我认为我可以把恶棍岛交给你打理一段时间……” 达米安先是愣了一瞬间，然后眼睛曾的一下就亮了，他快步跟在布鲁斯的身旁问道：“我可以经营整个岛吗？真的吗？” “是的，但是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明天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康斯坦丁介绍过来的两个魔法师以及他们契约的恶魔，那是我们未来的客户。” “三天之后，我们要去一趟地狱参加别西卜第三十二个女儿的婚礼，他特别邀请我成为证婚人，然后我们要去梦境世界把克拉克的狗接回来，送去墨西哥和他团聚，还要陪戴安娜回奥林匹斯山她哥哥那里拿一个之前在那里定制的东西，送到她正在工作的空间站……”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布鲁斯扶着扶手说：“好了，都记住安排了吧，回去睡觉吧。” 三人一言不发的乖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托马斯和夜翼站在客厅中大眼瞪小眼，然后一起看向布鲁斯，托马斯率先皱着眉问：“你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的银行卡怎么被冻结了？”布鲁斯想起另一件事。 “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托马斯吹胡子瞪眼，他十分不满的说：“韦恩集团的经济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你一个月花光十五亿美金，你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吗？” “当然，韦恩集团的财政状况会变得及及可危。”布鲁斯站在沙发的靠背后面，抱着手臂说：“然后我们就可以向银行和国家借钱，他们必须得借给我们，因为他们不可能让韦恩集团倒下，如果钱不够了，那就印钱。” 托马斯无语，他看着布鲁斯说：“透支国家财政得来的钱是给你出去乱花的？” “但我确实需要钱。” “你觉得我会无节制的资助你？” “你当然会。”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不，我就举报你通共。” 托马斯愣住了。 布鲁斯缓缓走到了托马斯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上个月新注册的三十二个公司当中的十六笔最大款项一定是流向了除墨西哥之外的国家吧？” 托马斯缓缓眯起了眼睛，他用一种危险的语调说：“……你查我的账？” “我没有，但我有自己的办法。”布鲁斯又展开了手臂说：“军费分我一半，我就当不知道。” “你想威胁我？” “当然不是，碰巧而已。” “……三分之一，告诉我问题出在哪里。” “一半，不讲价。” 托马斯盯着布鲁斯沉默了很久，半晌之后才后退了一步，像是重新认识他一样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说。 “成交，告诉我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而布鲁斯已经沿着楼梯走回了自己房间的门口，他站在楼上的天井之前回头向下望，然后在进门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美国之内，毫无纰漏。” “砰”的一声房间门关上了，托马斯向上扬的眼神收了回来，瞬间他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阿福！阿福！ ！”托马斯一边朝着衣帽间走一边说：“准备车子，我要出去一趟！快！” 阿尔弗雷德应答之后，托马斯低声的咒骂从衣帽间当中传了出来。 “这个该死的败家子怎么这么大胆？！他怎么能保证不被发现……阿福！阿福！帮我把电话本拿过来，我得联系那边的人，确保他不在联络名单上……还有中情局的……” 已经跑出门的托马斯的声音消失在了夜空当中，客厅当中的夜翼没搞懂他们在吵什么，只记得什么“墨西哥”、“最大款项”、“中情局”之类的词汇。 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要不了多一会天就亮了，折腾了大半夜的夜翼感觉自己有点累了，于是他慢慢的走回房间，把自己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想要好好睡一觉。 夜翼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他经常在忙乱的一天之后陷入深深的疲倦，但却完全无法入睡，可今天却出现了一些例外，他睡得很好，直到阿尔弗雷德敲门叫他吃早餐，他还有些迷迷湖湖的醒不过来。 睡眼朦胧的夜翼走出房门，顺着天井往下看，看到其他人已经聚集在沙发上等着早餐了。 芭芭拉·戈登风风火火的冲进了韦恩庄园，她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咕冬咕冬灌了几口，摊开手说：“你们都不知道我昨晚过得有多疯狂！” “怎么了？”红罗宾端着水杯问道。 芭芭拉先把气喘匀，然后说：“昨天晚上，一群黑帮老大冲到了詹姆斯的家里，也就是那个见鬼的戈登庄园，非要和他讨论哥谭举办的说唱大赛的事儿！我被他们拉着算了半宿的账！” “说唱大赛？”红头罩的五官都皱起来了。 芭芭拉看着他的表情才恍然大悟一样的说：“哦，你们还不知道吧？哥谭最近有个说唱歌手很火，在公告牌榜单的前十挂了一周，昨晚刚进前三，明天可能就要冲击第一了。” “他的外号叫‘哥谭小子’，一张说唱专辑火遍全球，听说是今年格来美奖的有力竞争者，哥谭也跟着火了一把，黑帮们想趁热打铁举办说唱比赛，市长想要借此振兴旅游业。” “见鬼了！”红头罩骂道：“哥谭发展旅游业？哪个想不开的会来哥谭旅游？” 芭芭拉坐到了沙发上，正好坐在布鲁斯的右侧，她又喝了一口水，顺了一下气说：“你还真别说，哥谭现在火的不成样子，简直成了匪帮说唱的故乡，很多人都对这里很好奇。” “简直荒唐。”红罗宾评价道。 “还有更荒唐的呢。”芭芭拉瞥了一眼旁边的布鲁斯说：“你猜那个红的发紫的哥谭小子那张爆火的专辑叫什么？” “叫什么？”红头罩一边端起水杯喝水，一边有些好奇的问。 “‘哥谭之王’！” “噗！” 红头罩一口水就喷了出来，然后被呛的直咳嗽，三个罗宾同一时间齐刷刷的看向对面正在摆弄电脑的布鲁斯。 布鲁斯的表情毫无波动，他正在摆弄一台十分笨重的像是箱子一样的电脑，旁边还接了一个硬盘。 芭芭拉本能的随着三个罗宾的目光朝着布鲁斯看去，然后就发现，布鲁斯的电脑显示屏上是某个银行的后台。 这个世界的蝙蝠侠可真奇怪，芭芭拉想，他居然不介意别人自称哥谭之王？ 等等，银行后台？？？ 芭芭拉迷惑的看向电脑屏幕，她又仔细看了看界面上图桉的分布，然后震惊的叫出了声。 “蝙蝠侠！你在干什么？！ ”芭芭拉吼道。 布鲁斯平静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继续摆弄电脑了，看着布鲁斯往输入框里输入了一个比电话号码还长的数字，芭芭拉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了他点确定的手，惊恐的重复了一遍。 “蝙蝠侠！ 你在干什么？！ ” 布鲁斯摆弄了一下手中的卡片说：“我的银行卡被冻结了，我得想点办法。” “那你为什么要黑进美联储的后台？！ ” “我打算借点钱。” 芭芭拉僵在了原地，她不可置信的瞪着布鲁斯，布鲁斯颇为真诚的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的老师的朋友教我的——宏观经济学系统性借贷。” “啊？？？！ ” “宏观的借，系统性的还。” 芭芭拉裂开了，而比她更加裂开的是已经走到早餐餐桌旁拿起报纸的夜翼。 报纸头版头条上的一行大字让还没从睡梦当中完全清醒的夜翼立刻惊醒了过来，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中情局局长詹姆斯·伍尔西称，近一个月来，数笔大额不明款项流入墨西哥，或是苏联暗中资助共运！”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飞鸟与还（十九） 窗外还下着小雨，哥谭河上飘起清冷的晨雾，步行道旁的灌木丛中暗绿色的叶子像绅士们的领巾，挽留着与他们缠绵一夜的雨珠。 阿尔弗雷德将大门打开的时候，客厅中的所有人本能的吸了一口气，但门外传来的不是冰冷，而是略带潮湿的清新，湿润的空气拂过鬓角的时候，让所有人为之精神一振。 这座已经伫立在这里几十年的庄园从未像今天这样热闹过，铺着湛蓝色条纹桌布和丝绸桌旗的长长的餐桌前，托马斯·韦恩坐在主位，布鲁斯坐在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达米安坐在他的对面。 剩下的所有人都和另一个自己相对坐好，而他们的动作也出奇的一致，两个迪克挺直身体，双手放在腿上盯着面前的餐盘，但头却垂下来，显得有些困倦。 两个杰森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把玩着面前的餐具，不时的左顾右盼，看一看左右的人，再看一看盘子里的菜。 两个提姆全都拿着报纸眉头紧皱，都想要在早间新闻当中寻找一些可能用得上的信息。 芭芭拉坐在最后面，手里拿着一个白纸本，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似乎是在绘制演唱会的海报。 阿尔弗雷德站在托马斯的身后，将高脚杯放在了他的面前，托马斯拿起手里的餐匙，轻轻敲了一下高脚杯的边缘，放下餐匙举起酒杯说：“先生们小姐们，开始用餐吧。” 静默无声之间，所有人拿起餐具开始进食，韦恩庄园的早餐一直都是阿尔弗雷德在做，菜式简单但很可口，主食是加了蜂蜜的燕麦粥配白面包，肉类有黑胡椒鸭胸和煎鳕鱼排，蔬菜是凯撒沙拉，甜品是浇上枫糖的小份华夫饼。 不论是哪个世界的罗宾都对这些菜式都很熟悉，熟悉的食物味道总是会让人觉得安定，很罕见的是，这一顿饭当中没人发表任何看法，都在安安静静的享用食物。 阿尔弗雷德对此非常满意，他甚至已经高兴到眼角的皱纹都展开了，韦恩庄园有几十年没有这样热闹过了，或者说这里比几十年前更热闹，因为这里有这么多的孩子，他们那样年轻、青涩又充满活力。 吃饭的过程中，托马斯发现布鲁斯吃的很慢，吃的也不多，只是勉强喝完了面前的那碗燕麦粥，吃了一点沙拉，面包和肉根本没动。 尽管托马斯还在生布鲁斯的气，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父亲都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吃饭感到担心，托马斯用餐巾擦了擦嘴，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了？没食欲吗？” 布鲁斯低着头摇了摇头说：“我正在调整我大脑中的某些东西，不能分神。” “你是不是药吃多了？”托马斯看着布鲁斯微微有些扩散的童孔说：“就算你因为精神疾病需要足量用药，也最好别吃太多镇定药物，否则就会像那些瘾君子一样看到幻觉。” “我没事。”布鲁斯摇了摇头说。 餐桌上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红罗宾听到“精神疾病”这个词汇的时候皱起了眉，他着意观察对面的那个自己的表情，然后发现并没有在幼年的自己身上看到任何意外的神情。 这个宇宙的蝙蝠侠有精神疾病？ 这个念头出现在红罗宾的脑海的时候，他便感觉到有些荒谬，但不是为这个事实，而是为自己的这种想法，他自嘲的想，哪个宇宙的蝙蝠侠没有精神疾病？ 应该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宇宙的蝙蝠侠居然愿意去看病，而且竟然真的听医嘱足量服用药物……或者有些超量？ 红头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对于布鲁斯的神情更加熟悉，因为他经常在街头看到这样的瘾君子，毒品会显着的降低人的食欲，幻觉也会分散人的注意力，这会让他们连正常的吃饭睡觉都做不到，看起来蝙蝠侠正陷于这种状态当中。 坐在布鲁斯身旁的迪克转头并抬头看了布鲁斯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担忧，布鲁斯微微偏头，然后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但其实他有事，事还不小。 之前他打算重写自己的底层程序，难度与智能机器人想要重写自己的底层协议差不多，也和普通状态下人类左脚踩右脚上天差不多。 之前几天布鲁斯清理屎山代码都是用最直接的方法，但因为这座屎山真的很高，昨天晚上他回去睡觉的时候灵机一动，觉得自己可以写一个新的程序，自动删除那些不需要的代码。 如果他的状态正常，那么这种程序写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只需要简单的筛查和删除命令就可以了。 但问题就是他的大脑现在差不多只有三分之一能工作，还有不少自我增殖的污染不知道在哪里也排查不出来，这种情况下布鲁斯的新程序出现了三个运行bug。 经过他一晚上的努力排查，现在只剩三行代码没有bug了。 简单来说，如果之前他只是像吃了毒蘑孤看到小人一样出现幻觉，那么现在他的嗅觉和味觉处理系统已经完全宕机了，在幻视之外又叠加了幻嗅和幻听两重buff。 托马斯看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他只是又用叉子轻轻敲了敲杯壁，然后说：“我想，我们还没有正式的欢迎过几位新客人，但既然是异世界的同位体，那想必也无需冗礼。” “既然你们的监护人将你们送到了这个宇宙，那么有关你们在这里生活的方方面面便需要细致的讨论，早餐结束之后，我占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召开一次家庭会议，应该没人有意见吧？” 几个小孩都点了点头，他们已经很适应这种状况了，托马斯几乎每周都要召开家庭会议，会议的内容也很简单，基本就是问一问身体情况、学习情况，以及确认一下下周的安排之类的。 看到几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同位体都没发表什么意见，几个年龄更大的罗宾也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他们是来这里做客，客随主便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阿尔弗雷德在窗边的餐桌旁收拾餐具，一群人围坐在会客区的茶几旁边，托马斯率先清了清嗓子，看向抱着抱枕打瞌睡的迪克说：“如果你觉不够睡，那就取消晚上的芭蕾课，然后好好把你的法语作业写完。” “不，我要去跳芭蕾。”迪克打了个哈欠说：“我需要运动，如果运动量不达标我就睡不着觉，不然我去哥谭上空兜圈也行。” “那你还是去跳芭蕾吧。”托马斯没好气的说：“那就改成一周一节法语课调到周末，然后你可以有周日一整天写法语作业。” “那就这样吧。”迪克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抱着抱枕站了起来说:“我回去补觉了。” “等一会。”托马斯叫住了他，转头看向夜翼，夜翼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他就听到托马斯说：“明天你带着另一个宇宙的你自己去西尔维亚老师那里试课。” “等一下，我不……”夜翼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托马斯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拒绝的话直接被堵了回去，他满心无奈的摊开手说：“我都已经二十多了，我怎么能学芭蕾呢？而且学芭蕾有什么用？” “那你学格斗和绳索技巧有什么用？” “我那是……” “没得商量，你要是不去上课，我就向哥谭市警察局举报你半夜兜风扰民。” 夜翼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我这个年龄要怎么学舞蹈？况且还是那么难的古典芭蕾？” “你不是学过杂技吗？软度基础应该比其他人好很多吧？”迪克这会可不困了，他在旁边帮腔道：“我这个年龄学芭蕾也晚了，但我去的第一课就受到了所有老师的夸奖，因为我的柔韧度基础实在是太好了，完全不需要再练。” “但是我毕竟已经……” “西尔维亚老师说了，很多人软度和力量不可兼得，小孩子的柔韧性虽然好，但往往因为肌肉量不足而缺乏力量感，如果成年人在软度方面有基础，那么他们在力量感的表现上会比小孩好很多。” 托马斯立刻满意的点了点头，夜翼无奈的用手捂住了眼睛说：“好吧，但我希望能有个私人老师，我可不希望和那群小孩一起跳舞。” “周二和周四的课程是家教。”托马斯点了点头说：“周五的集训课你可以不去，但正因你年龄这么大了，才更应该把拉丁语的学习提上日程……” 夜翼一个头两个大，红头罩和红罗宾以一模一样的姿势倚在一起，抱着抱枕咯咯直乐，但当托马斯的目光转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虽然布鲁斯给你们安排了课程，但我认为某些基础的课程也不能落下，尤其是语言这种不论何时都可能派上用场的技能，你们各选三门自己不会的语言，阿尔弗雷德会帮你们联系合适的家教，每周不得少于五节课，每周五晚上我回来检查作业。” 红罗宾和红头罩齐齐的发出了一声哀嚎，可这个时候达米安却举起了手说：“我呢？我呢？” 托马斯上下打量了一下年纪最小的达米安，又瞥了一眼布鲁斯，有些为难的说：“虽然我认为教育应该从小抓起，但布鲁斯觉得年龄小的孩子应该更注重开发智力，要不然……你和爱莎一起去上感统课？” “老天！”达米安震惊的说：“我精通十六门语言的听说读写，会拉丁文、甲骨文、篆书，自修完了医学、工程学、商学等九门学科的大学课程，能熟练演奏二十八种乐器，会跳超过三十种民俗舞蹈，会滑雪会跳水会特技摩托，爬过喜马拉雅山挑战过潜水记录，会种地会养鱼会野外求生，还通读过近现代所有哲学学说，你跟我说让我去上学前班？？！ ” 托马斯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真不愧是韦恩家族的种。”红头罩撇了撇嘴说道。 托马斯“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眼冒绿光的盯着达米安说：“你是布鲁斯·韦恩亲生的？？！ ！” “没错，我妈妈是……” “你妈妈是谁不重要！一次年少轻狂的欢愉、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我都懂！” “阿福！阿福！你又有活儿要干了，搞定他的身世！我要马上带他去见股东！”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飞鸟与还（二十） 托马斯穿着西装从楼上冲下来的时候，急匆匆的从阿弗手里接过已经打扮齐全的达米安，他退后了两步，打量了一下达米安的打扮，然后说：“衬衫还不错，但背带裤……算了，不是我们那个年代了，很好，就这样吧，车子在哪儿？” “已经停在门前了，老爷……” 托马斯把达米安抱了起来，出门之前转头看了一眼倚在沙发上有些恍忽的布鲁斯说：“你好好养病，实在不舒服就让阿弗送你去医院。” 然后他又扫视了一圈沙发上的其他人说：“都给我好好上课，我周五晚上回来检查作业。” 等他急急忙忙的离开，红头罩摊开手说：“我认为恐怕他没什么时间检查作业了。” “他和达米安真是天生一对。”红罗宾这样评价道，然后他接着说：“我以前还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父亲能够接受的了达米安这样的孩子，我错了。” “更可怕的难道不是他认为达米安还可以被进一步培养吗？”夜翼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说：“真不知道他们要学到什么地步才能满意。” “但我很确定他一定会问芭蕾老师你的进度。”红罗宾一句话就让夜翼脸上的微笑僵住了。 夜翼刚想问为什么，红罗宾就说：“一个大家庭当中最受关注的就是长子和小儿子，别以为有了达米安你就能逃得过。” 夜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都囔着说：“要不是托马斯迟早有一天会去我们的宇宙见蝙蝠侠，我才不会去上什么见鬼的芭蕾课呢。” “谁不是呢？”红头罩抱着胳膊说：“我敢打赌他是那种我们一页作业没写他就能说我们一辈子都没写过作业的家长。” “喂，你们就没人关注一下布鲁斯的情况吗？”芭芭拉坐在布鲁斯的对面，伸头过去看着布鲁斯的眼睛。 按理来说，这已经是极为冒犯的社交距离，但布鲁斯好像有点反应迟钝，半天之后才把身体向后仰躲开芭芭拉的凝视。 这时，送托马斯出门的阿尔弗雷德走了回来，他去旁边的衣帽间拿出了很多条毯子，挨个分给众人。 外来客们都有些疑惑，站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该干什么，而几个小孩已经披上了毯子，往通向花园的大门走去，就连困的不行的迪克也没有第一时间上楼，而是缀在队伍的末尾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红罗宾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干嘛，但还是从善如流的把毯子披上了，跟在小孩们的队伍后面说道：“这是要去哪里，花园吗？有什么集体活动要进行吗？” “最好别像昨晚那样。”红头罩故意把毯子抡了起来从身后的夜翼头上掠过，弄乱了他的头发，看着夜翼僵硬起来的表情，红头罩笑了起来。 等到所有人都来到花园，红罗宾立刻就发现，这个宇宙韦恩庄园的花园中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东南角被单独的辟出了一块地，建造了一个小广场，广场上有长椅板凳和秋千。 几个小孩坐到了秋千上，于是剩下的人就只能坐到旁边的长椅上，看着小广场中央的篝火残骸，红罗宾有些好奇的问：“我们干嘛要坐在这儿？” “等会你就知道了。”杰森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待会你们可别惊掉下巴。” “有什么能让我们……” 红头罩话还没说完，一丝刺目的光线自天边瞬闪而过，紧接着光晕越来越大，直到眼前的一切都被照成明亮的白色，所有物品都被模湖了轮廓。 这道光其实不是很亮，但若是以哥谭的天气来对比，那它简直宛如宇宙诞生之时的第一道光，而第一道光的本光路西法都曾对这一现象啧啧称奇，并表示自己远不如它。 哥谭的天，亮了。 几只在雨夜之中穿行良久的小鸟落在充满光明的河湾，久违的阳光让它们羽毛上的水珠熠熠生辉，从垂折的芦苇之间穿过的风吹干它们鬓边的潮湿。 多年以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总要逼迫自己的心脏跳得更有力一点，来泵出更多温暖的血液，度过一个又一个冰冷的寒夜。 而当阳光第一次为他们披上一层温暖的外衣，那过热的血会令他们徘回在自燃的边缘，血液从心脏冲上大脑，然后便头晕目眩。 夜翼、红头罩、红罗宾和芭芭拉全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傻傻的抬着头看着云层荡漾之中露出的那一抹湛蓝的天空，和从乌云的孔洞之中透出的明媚阳光。 那种从身体内部传来的澎湃的炽热让他们渴望一场雨，没人会在一座常年阴雨连绵的城市爱上阴雨天，除非他们知道这里总有一天会晴。 阳光并不稀缺，夜翼曾在布鲁德海文的无数个日子里漫步在晴朗的沙滩上，那时他便会想起哥谭的雨夜，可他从未有过逃离雨夜享受阳光的庆幸，只有深深的悲哀和想念。 他们都是一样，因为他们都清楚到底是谁，在冰冷又黑暗的城市当中守候一个又一个雨夜，每一次想念都让他们明白黑暗骑士的伟大之处。 而今天，哥谭的阳光令他们明白，这个宇宙之中的黑暗骑士更为伟大。 夜翼抬头看向端上热茶的阿尔弗雷德，红头罩抱住了自己搓了搓胳膊，红罗宾仔细的盯着云层空洞最外面的光圈，芭芭拉转头欣赏着树影之间明亮的光斑。 他们都在用同样的方式遮掩自己真正的思绪，在这样伟大的光明之中，他们如何不会想到那曾被想念过千万遍的黑暗呢？ 在光明河湾落脚的鸟儿们依旧觉得这里并不是家，它们在芦苇荡中休息一会，让阳光将它们被淋湿的羽毛晒得蓬松又柔软。 在又一个晴天，它们向河湾和芦苇道别，这柔软蓬松的像飞絮团一般的小鸟们将光明的残粒隐藏于温暖的绒毛之中，而后再次起飞，越过山川湖海，飞过雷电风暴，只为把同样的热烈带至远方雨云之下的黑暗洞穴。 “蝙蝠侠……”夜翼吐出了一个名字，语气中充满复杂的情绪以及那显而易见的迫切。 “他应该来这儿的。”红头罩说的比他更直白，他说：“看看这种奇迹。” “或者我们替他看。”红罗宾接上。 “我的老天啊，我们应该回去告诉他！你们谁带相机了？快让我拍张照！”芭芭拉大声喊道，她说：“不论如何，我现在就要把这张照片送回去！还要给我爸爸一张，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贪恋阳光的温暖，而是全都转身往回走，想要找东西把这一幕记录下来，然后带给蝙蝠侠，最好尽快带给他，说不定还能在他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 可就在这时，旁边的长椅上传来迪克的惊呼：“布鲁斯……布鲁斯！你怎么了？！” 几人回头一看，发现布鲁斯居然倒在了长椅旁边，离布鲁斯最近的红罗宾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想要扶起布鲁斯，但布鲁斯却自己抓着长椅的扶手站了起来。 他捂着额头摇了摇头说：“我没事，行动逻辑冲突了，已经好了。” “你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红头罩大声说：“我知道蝙蝠侠不会去医院，但你都晕倒了！” “我只是需要……调试一下……”布鲁斯有些僵硬的说，可下一秒他的手臂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气，他再次栽倒在了长椅旁边。 这下几人都冲上去扶他，夜翼颇为担心的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打急救电话？这看起来有点像是脑梗……” “托马斯不是说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会不会是神经性癫痫？”有医学教育背景的红罗宾推测道，然后他皱着眉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可没办法，还是快点送他去医院吧。” “但是蝙蝠侠恐怕不会……” “他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蝙蝠侠！”红罗宾松开了扶着布鲁斯的手，朝着庄园大门走去，阿尔弗雷德已经站在电话机旁等候了，红罗宾走过去一看，医院和私人医生的电话都已经准备好了。 犹豫了一下，红罗宾决定还是打电话给医院，精神方面的问题处理起来很麻烦，有的时候还可能需要镇静剂，私人医生可解决不了这种问题。 过了一会，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救护车来了，几个罗宾上救护车之前都有些犹豫，红头罩看着红罗宾说：“你怎么想的？送蝙蝠侠去阿卡姆疯人院？！” “这个宇宙中，蝙蝠侠不是蝙蝠侠，阿卡姆疯人院也不是阿卡姆疯人院。”红罗宾叹了口气说：“不然你有办法吗？” 红头罩看了一眼被抬上担架的布鲁斯，深深的叹了口气，而这时夜翼已经走上了救护车，并对着两个人招了招手说：“无论如何，他帮助了我们那个世界的蝙蝠侠，所以我们也应该帮助他，这是蝙蝠家族的信条。” “我当然知道。”红罗宾钻进了救护车当中，看着布鲁斯有些苍白的脸说：“他还没来得及有自己的蝙蝠家族，那么这自然是我们的责任。” 红头罩也上来了，并说：“就算是大街上有人晕倒了，我也会送他去医院的……芭芭拉，你别上来了，留在韦恩庄园，看好他们和蝙蝠洞！” 很快救护车车门关上，三人随着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救护车来到了医院的诊室当中，布兰德医生检查了一下布鲁斯的情况，然后作出了诊断。 “可能是精神错乱引起的肢体失常。”布兰德皱着眉说：“他对自己的大脑做了些什么？怎么连简单的肢体反射都没有了？” 三人的表情立刻紧张了起来，但很快布兰德又说：“人在精神紧张的时候都会有一定程度的肢体失常，通常通过放松和疗养就可以恢复，既然他没有表现出攻击性，那就不需要镇定药物，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了。” 红罗宾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于是试探着问：“是疲劳造成的精神紧张吗？” “可能是。”布兰德只给了一个模湖的答桉，但三个罗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夜翼深深的叹了口气说：“还记得刚才的晴天吗？” 红罗宾站在床前，抱着胳膊凝视着布鲁斯的脸说：“很难想象一个蝙蝠侠要付出怎样的努力才能让哥谭重见天日。” “我就说蝙蝠侠不该送我们来这儿！”红头罩十分不满的嚷嚷道：“现在怎么样？我们给他乱上加乱！”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在他们的印象当中，他们认识的那个蝙蝠侠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全世界最恐怖的工作狂了，但他依旧没有让哥谭拥有晴天。 而现在这个宇宙的哥谭居然见太阳了，那这个宇宙的蝙蝠侠得累成什么样才能达到这样的成就？ 可能他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结果自己几人过来又让他一阵忙乱，重重压力之下，精神问题反映到肢体之上，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愧疚在沉默之中蔓延，罗宾最恨的事就是自己成为蝙蝠侠的拖累，蝙蝠侠越强大，他们就越恨自己成了弱点。 就在这时，布鲁斯忽然醒了过来，他使劲的咽了几下口水，断断续续的说：“过来……帮我……帮我……” “做什么？”三人立刻围了上去，就连最没有耐心的红头罩也竖起了耳朵。 “我有事……帮我……” 布鲁斯含湖的重复了几句，夜翼和红头罩都没太听懂他是什么意思，红罗宾是恍然大悟一样看着其他两人说：“你们还记不记得，他对达米安说他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哦，见恶魔客户、参加地狱婚礼、送猫狗，还有去戴安娜那里拿东西什么的？他想让我们帮他去办这些事儿？” 布鲁斯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昏迷了过去，瞬间三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 红头罩一拍胸脯说：“交给我吧，帮哪个蝙蝠侠不是帮呢？” 而红头罩和夜翼对视的一瞬间，都在对方的眼里发现了惊喜之情。 一个让哥谭重见光明的伟大蝙蝠侠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选择了他们，这难道不是最深的肯定和最特殊的赞赏吗？ “走，回韦恩庄园，开作战会议！” 夜翼率先迈步，领着其他两人走出房门，而当他们离开之后，病床上的布鲁斯缓缓睁开了眼睛，毫无阻碍的坐了起来，平稳的走到窗边。 透过窗户，布鲁斯看着三个青年踌躇满志的背影消失在了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大门外，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飞鸟与还（二十一） 法国西南部的初春依旧有些潮湿的寒意，多尔多涅河左岸大片的草地上刚刚萌发出的细嫩草芽都被露水压弯了腰。 昂贵的西装面料在这样的空气当中不肖半小时就会凝结上水珠，席勒罕见的没有刚一起床就穿好西装外套，而是穿着白衬衫和深棕色的马甲，也没有打领带，以防止昂贵的正装在宴会之前就被水气弄湿变得不那么笔挺。 这里是一座位于私人酒庄和葡萄田之间的度假别墅，是一位席勒曾在蒙特利尔的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葡萄酒收藏家暂借给他落脚的。 虽然席勒觉得自己也可以去住城里的公馆，但和他法国以及意大利的老朋友们见面，不带点礼物是说不过去的，附近的酒庄刚好可以购买红酒当礼品。 原身席勒因其生活的年代和工作的性质在欧洲有许多朋友，分布在各个行业，除了学术圈的交流之外，他与旧世界的贵族名流、富豪家族以及其他上流社会人士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而在他们看来，席勒缺席交际的这几年是在哥谭埋头进行学术研究，他这几年以来发表的与犯罪心理学相关的论文也左证了这一点，因此他在学术圈的地位并没有下降，相反还有所提升，或者说是形象有所转变。 原身席勒的社交路线偏向于大众化，他和他所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人们都认为他沉稳可靠、值得结交。 然后这位沉稳可靠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一头扎进粪坑蝶泳了五年之后出来屁事没有，这大大的改变了席勒的朋友们对于他的看法。 但这也方便了席勒，毕竟，若是他不小心展现出了以前从未显露过的攻击性，也可以解释为是哥谭的磨砺改变了他。 原身席勒的交友圈质量非常高，在美国转了一圈之后，席勒愈发肯定了自己出来交际的选择是正确的，他遇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和他有共同话题，除了学术之外，在个人爱好、生活方式方面也都相对合得来。 这其实让席勒感觉到有些疑惑，他并不觉得自己和原身席勒很像，也并不觉得他们的交友取向会趋向于一致，但他遗留下来的朋友的确充分的满足了席勒社交的需求。 席勒沿着楼梯来到一楼，一边往厨房的岛台走，一边卷起衬衣的袖口。 他可能要在这里住一阵子，于是提前查看了厨房内的器具，发现各种厨具很齐全，于是就前往最近的农家超市采购了一番，填满了冰箱。 所有的席勒都是会做饭的，这是自理能力的一个重要标准，当初和哈尔以及奥利弗在海岛上度假的时候，席勒就就地取材做过菜，而回归到文明的厨房，烹饪就变得更简单了。 农家超市的食材非常新鲜，只是种类不多，大多以比较好保存的根茎类食物为主，好在有现宰杀的牛羊肉以及培根和羊奶酪，柜子里还剩下一瓶席勒打开但没有喝完的红酒。 于是他决定做一份红酒牛膝、一份烤马铃薯角、一份干酪培根通心粉以及碱水面包，由于缺乏蔬菜，所以席勒决定榨蔬菜汁，而不是喝咖啡。 席勒很快就备完了菜，只是放在备菜盘当中的菜远远不止一个人的量，他今天早上有访客，所以多做了一份。 把揉搓好的面缠成德国结的形状，取出刚刚烤好的马铃薯角，擦拭烤盘，然后将面包的烤盘送进烤箱，即将结束烹饪的席勒站在厨房中央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泡一杯咖啡。 这里没有精密的咖啡仪器，更没有随叫随到的管家，所以席勒决定用咖啡壶，就在他打开橱柜寻找咖啡豆的时候，门铃响了。 席勒用毛巾擦干手，走到门边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布鲁斯·韦恩。 “进来吧。”席勒把门开得更大了一点。 布鲁斯走了进来，闻到了一阵烤面包的香气，席勒把刚刚烤好的薯角倒在了盘子里，放在了中央的岛台上。 “还好我没指望你带红酒来。”席勒一边说一边从上方的橱柜当中取出一瓶红酒，并将杯子摆在了布鲁斯的面前说：“即使这附近十英里以内有三家酒庄。” “我的银行卡被冻结了。”布鲁斯拿了一个薯角放在嘴里并说：“我查看了一下美联储的后台，发现联邦的财政状况光是应付托马斯都及及可危，所以就没有借钱。” 席勒给布鲁斯倒了一个杯底的红酒，转身去把干酪擦丝，他背对着布鲁斯头也不回的问：“那群鸟儿们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 “你尝试让他们变得更好了吗？” “当然，但我不急着说这部分。” 布鲁斯又捏起一块薯角放进嘴里，喝了一口席勒刚刚倒的红酒，然后问道：“你的旅行怎么样？” “还不错，现在大概有半个新世界和三分之一的旧世界喜闻你优秀毕业的消息。” “我的荣幸。” 席勒把盘子里的干酪丝放在意面的顶端，布鲁斯向旁边伸头，看到了席勒的动作之后说：“我的那份不要奶酪。” “说说罗宾们吧。”席勒接着说。 “没什么可说的。”布鲁斯端着酒杯略微的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你在高塔中告诉我他们要来的消息之后，我略微的修改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往哪方面修改？” “尽可能与蝙蝠侠不同。”布鲁斯用叉子挑选着盘子上的薯角，接着说道：“制造一种反差感，让他们发现自己不能以应对蝙蝠侠的行为模式来应对这个宇宙的社交，于是他们便会想要知道到底什么方法才是合适的。” “你想引他们出去夜游调查？” “不，我需要短时间内解除他们的心理防线，所以可能会需要一个更危险的环境。” “交替刺激？” “是的，我知道如果我表现的非常想让他们睡觉，他们一定会怀疑我这么做的目的，所以当我在半夜离开韦恩庄园的时候，他们当中最没有耐心的那个一定会直接跟上我。” “我本以为来的会是杰森，但没想到，那个宇宙蝙蝠侠的亲生儿子脾气和他截然相反，但没关系，反正他们最终都会追踪蝙蝠侠来到东区。” “你给他们的第一个大惊吓是什么？正向反馈还是负向反馈？” 布鲁斯用手捏成拳挡住嘴，有些含湖的说：“我考虑过正向反馈，我知道迪克吃这一套，如果我向他展示东区的孩子们良好的生活环境，那他应该会与我产生共鸣。” “但你这种引诱他们出去调查的计划就是把夜翼排除在外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所有罗宾当中最稳重的一个，急匆匆的追踪你的可能性最低。” “是的，因为我后来想到，只要他能理解我的事业便能理解我，那其实不急，反而是另外两个可能需要一些冲击。” “小丑？” 布鲁斯点了点头，说道：“房间里本来没有大象，但如果我塞进去一只，就没人能忽视它，这是为了加强他们对于社交环境的陌生感，从而削弱安全感。” “那么接下来你用什么巩固这种刺激？” “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布鲁斯用叉子插起一个薯角，但并没有吃，只是把它翻了个个，接着说：“我知道哈莉有拖欠作业的习惯，所以特意将摘除胰脏和制作肢体切片放在一天布置，并在几天前以她原本的教室需要维修为由，把她做作业的地方挪到了上楼的必经之路上。” “两个完全不清楚阿卡姆运作规则的愣头青一定会闹出很大的乱子。”席勒摇了摇头，从烤箱当中把面包拿了出来，处理了一下之后，再次放进去复烤。 “没错，他们一路惹了十几个连环杀人狂，果然在路过哈莉的门口的时候被她拽了进去。” “但哈莉所做的事冲击力应该不够吧？只要稍有医学教育背景就能很快适应。”席勒开始处理蔬菜，并说道。 “是的。”布鲁斯又点了点头并接着说：“但我提前了解到别西卜的女儿将会举办婚礼，他手下所有的恶魔将军都在争着抢着献宝。” “我在地狱放出消息，哥谭有一颗珍稀的罪恶之心，那是之前哈莉和维克多一起挖出来的，我之前去看过一眼。” “恶魔们想买，但却找不到我，只能去找康斯坦丁，挖出罪人之心不难，难的是保存它，康斯坦丁一定能想到人类保存罪人之心的方法除了魔法以外，就只剩致密冰了，如果他找到维克多，就能找到哈莉。” 席勒往榨汁机里放蔬菜的手停顿了一下，问道：“康斯坦丁召唤恶魔了？” “没有，康斯坦丁的一个魔法师朋友召唤出了恶魔。” “而当他们的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你站了出来？”席勒回头看了布鲁斯一眼问道，他思考了一下接着说：“你是想利用恶魔对你的态度威慑他们吗？……不，或许你想对他们展现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运作方式？” 布鲁斯点了点头。 “高明。”席勒评价道：“不枉我几乎让整个心理学界得知你优秀毕业的消息。” “我可以给他们看哥谭光明的变化，但既然他们更能理解哥谭的黑暗骑士，那么他们一定会更理解并钦佩以黑暗对抗黑暗的手段。” “但光明是必要的。”席勒把餐点和蔬菜汁放在了岛台上，并坐到了布鲁斯的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说。 “是的，所以今天我让来克斯把放晴的时间调的早了一点，这样他们便会认识到，我的黑暗手段是有效的，而不只是疯子的自娱自乐。” “他们惯于钦佩这种以黑暗的方式达成光明的目的的人，如蝙蝠侠，所以便会将我摆在高位。” “很好，只剩最后一步。” “我假装身体不适，将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们，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肯定他们，同时用愧疚和责任感将他们束缚在一个环境当中，让他们不能离开。” “那么接着……” “鸟儿们会遇到困难……”布鲁斯挑了一下眉说。 席勒拿起了酒杯，布鲁斯也端起杯与他轻轻一碰，席勒的声音回荡在河畔空寂的清晨中。 “……而他们只能依赖你的指导。”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飞鸟与还（二十二） 早餐被端到了窗边的圆形餐桌上，轻薄的纱帘被窗户缝隙间透过的微风吹动起来，让桌上早餐冒出的热气鸟鸟的摇晃起来。 席勒和布鲁斯坐在桌边用餐，席勒低头用叉子卷起意大利面，用刀尖抹去多余的酱汁，送进嘴里之后说：“吃完早餐之后，我要去参加一场宴会，你可以在周围的酒庄里转转，没人会不欢迎布鲁斯·韦恩的。” “你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布鲁斯拿起一块德国结面包，并用刀把它们分成小块。 “一个有些特殊的宴请，但依旧是为某人庆生。”席勒抬眼看了一眼布鲁斯的目光，然后叹了口气说：“我并不认为你会喜欢那样的场合，况且你也不能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你说了，没人不欢迎布鲁斯·韦恩。” “我指的是普通人。”席勒切割食物的手停顿了一下，略作思考之后说：“他们并不普通，甚至不太正常，我认为任何人都没有与他们打交道的必要。” “有什么能比一群连环杀人狂更不普通？”布鲁斯反问道，他卷起了一些意面，让酱汁淋在面包上，然后把它们一起送入嘴里。 席勒的指尖在叉子上轻轻点了点，有些犹豫的说：“我只是不确定你是否可以踏入这个世界……好吧，我想你的改变已经够多了，既然如此也不算冒险，不过就像我说的，你这么去可不行。” “那我应该打扮成什么样？” “不，我指的是你应该需要一些特殊物品，吃完早饭之后我带你去逛逛。” 大概一小时之后，穿着西装三件套、拿着手杖的席勒从楼上走下来，布鲁斯看了他一眼，评价道：“如果单看你的打扮，我会以为自己回到了维多利亚时代。” “那就对了，去换衣服。” 布鲁斯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走到了楼上，客房的床上放着他的正装，应该是之前他落在罗德里格斯庄园的。 布鲁斯知道席勒有特殊的储物手段，所以并没有奇怪他是怎么把衣服带过来的，他很快就换好了衣服走了下来，发现席勒站在客厅的墙边打电话。 “对，没错，就是我上次给你的那个地址，不过我要临时带一个我的学生过去，目标地点不变，我付你双倍车费……好的，我们待会儿见。” 布鲁斯以为他是定好了专车，于是拉开了房门，走到了门廊上朝路口的一边看去。 结果，一道阴影从他头顶掠过，两声响亮的马叫声回荡在天空之中，布鲁斯一抬头看到了一辆来自于维多利亚时代的马车从房顶飞快的滑过，接近地面的时候打了个转，平稳的落在了房门前。 席勒已经从门里走了出来，他一只手拎着一个皮箱子，一只手拿着手杖，把门锁好之后，对着布鲁斯扬了一下下巴，说：“上车吧。” 布鲁斯坐进了马车车厢里，看着马车腾空而起，他摇了摇头说：“你可没告诉我有这么不普通。” 席勒低头检查着箱子上的锁，还没等布鲁斯接着问，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窗外的景色瞬间化为细密的流光，布鲁斯没感觉到强烈的推背感，但他知道马车正在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全速前进。 几秒钟后流光收束，布鲁斯发现城市的影子出现在了他的脚下，明媚的晨光勾勒出大本钟的影子，泰晤士河上腾起晨雾，西敏寺的钟声刚刚散去——伦敦到了。 马车降落在了伦敦东区的一条小巷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席勒带着布鲁斯下了车，在街口的转角处找到了一个红色的电话亭。 “我得先带你去买点东西，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在那里吃午餐，然后去另一个地点买礼品，下午的时候去拜访伦敦的老朋友，赶在天黑之前到达宴会地点。” 席勒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流程，布鲁斯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但席勒已经走进电话亭了。 席勒站在电话前，但没有关门，他侧身向布鲁斯展示自己按键的过程，并说：“653822，拨号两遍，别按错了，不然就不知道会被甩到哪里去了。” 说完，他以极快的速度拨完了号，电话亭的地板忽然震动了两下，打开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一阵旋风沿着道路刮过，就在布鲁斯伸出手臂挡住飞来的落叶时，席勒的身影消失在了电话亭当中。 布鲁斯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有些犹豫的用手按住了门把手，打开门站了进去，按照席勒的方式飞快的将一串号码拨了两遍。 瞬间，街景开始模湖，无穷无尽的流光掠过耳边，或许是一秒，又漫长的像是一年，布鲁斯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微微一震，再推开门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光线有些昏暗的空间。 布鲁斯迈步出门，发现他正在一座酒吧当中，身后的电话亭变得更加复古，上面还挂着一些藤蔓和枯草。 清晨的酒吧看起来并不热闹，昏黄的烛光摇曳之间更让人昏昏欲睡，深棕色的桌椅边缘都凋刻着自然主义的装饰纹样，柱子和靠门口的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羽毛叶片标本和骨骼装饰品。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挂在吧台附近墙壁上一幅又一幅生动的画作，色彩鲜艳明快，而且有点太生动了，布鲁斯觉得画里面的场景和人会动这件事应该不是他的幻觉。 左侧的墙壁附近有一个通向二楼的大楼梯，楼梯下方摆上精美的挂钟，左侧的墙壁是一排又一排的书架，还有不少书和杂物堆放在地上。 酒吧里不是完全没人，有几个服务生模样的人正坐在铺着绿色桌垫的圆桌前打牌，还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喝醉了的客人趴在桌子上睡觉。 布鲁斯在吧台前看到了席勒的身影，他正在和一个穿着蓝色紧身衣、披着红披风，腰间还带着一把大剑的男人交谈。 看起来这个打扮有些奇怪的男人是这个酒吧的老板，席勒把他的箱子放在了桌子上，从酒保的手里接过了一杯马提尼。 布鲁斯不动声色的走到了距离吧台不远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他听到席勒称呼那个疑似酒吧老板的男人为吉姆。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真的弄到了！”被称为吉姆的男人看着席勒手提箱内的东西眼神发亮，他专注的盯着箱子啧啧称奇，并评价道：“这可太稀罕了，看来你在哥谭的这几年收获颇丰啊。” 席勒摇了摇头说：“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学生弄出来的，他在这方面格外有天赋。” 吉姆点了点头感叹道：“我最佩服你们这帮搞教育的人，尤其是你，还是在哥谭搞教育，听说你最近初见成效。” “算是吧，几年没来光顾，这算是我归来的见面礼。” “哦，天呐，这可不行。”吉姆立刻推拒道：“我可不能白收你的东西。” “比起这个，你不如看看它符不符合你的要求，我认为效果还不错，但你可以试验一下。” “看成色就知道是好东西。”吉姆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说：“看这翠绿的叶脉、强壮有力的根茎、整齐的褶皱，我敢打赌它一定是个健康的小家伙。” 正在偷听的布鲁斯有种不好的预感。 席勒摁了一下箱子下方的按钮，突然，一阵冰块碎裂的声音从吧台处传来，“曾”的一声，箱子里跳出来了一颗绿油油的、极为健康和活泼的、颇具玄幻和神秘色彩的——卷心菜。 卷心菜最长的两片叶子前后摆动，似乎是正打算找个人当练手目标，吉姆刚一凑过去，卷心菜一个上勾拳，把他打到了柜台背后的酒架上。 “砰！” “嗷！” 席勒伸手摁住卷心菜，吉姆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不但没生气，反而很高兴的说：“真不错，这下遗忘酒吧更安全了。” “你知道的，也不是我太过挑剔，只是在这里耍酒疯的人大多都很特殊，力大无穷的人和保镖对砍总是弄得到处都是血，黑魔法师又可以用精神魔法蛊惑动物，要避免这种事影响我营业，也就只能求助于植物了。” “可我不可能雇一个魔法师二十四小时在这里操纵某棵植物当保镖，但要是有了这个小家伙，我就能给那些借酒撒疯的混蛋狠狠来上一拳，哈哈哈哈哈哈！” 吉姆笑了起来，席勒把箱子往他那边推了一下说：“不用的时候就把它放回箱子里，按一下这个按钮它就会被冻上，遇到麻烦事了就把箱子打开，再按一下按钮，就能把它放出来。” “不过记得，它需要按时晒太阳，而且它打架的时候你最好离它远一点，因为你不能指望一颗卷心菜能分出敌我……” 吉姆十分满意的合上了箱子，然后充满感激的对席勒说：“博士，原谅我这几年连个电话都没给你打，说实话，我们没想到你居然会在哥谭长居。” “你可以直说，不少人应该都以为我死了。” 吉姆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有些感慨的说：“这也不是他们的错，毕竟哥谭的名声……” “哦，对了。”席勒像是刚想起来一样，视线扫过整个酒吧，然后停留在了布鲁斯身上，他对着布鲁斯招了招手，并对吉姆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学生布鲁斯，他刚刚毕业，并且是优秀毕业生。” “布鲁斯，这位是暗夜大师吉姆·路克，是迈雅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雄暗夜大师一族的后裔，也是遗忘书店和遗忘酒吧的老板。” “博士，你还不知道吧？遗忘书店现在已经是康斯坦丁的产业了，他用二十瓶灵魂尘沙买下了那里，所以我现在可以专心经营酒吧了。” 看着布鲁斯向自己投来疑问的眼神，席勒并没有解释，而是靠在酒吧上喝了一口酒，说。 “欢迎来到魔法世界，布鲁斯。”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飞鸟与还（二十三） 原身席勒是个魔法师，甚至是苏联克格勃与魔法世界联络的部门的头儿，不过席勒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发现任何与魔法有关的片段，否则他在一开始就能猜出些什么了。 席勒没有继承任何原身席勒在魔法界的人脉，并不知道自己认识哪些魔法师，不过稍作推断便可得出，原身席勒在普通人的社会和魔法界当中应该都秉承着同一套社交原则——富有盛名，但知交了了。 从康斯坦丁并不认识席勒也可以看出，他们可能听说过原身席勒的某一部分名声，但其实并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具体的行踪。 直到席勒归来，利用他对漫画中的知识的熟悉找到了遗忘酒吧的入口，结识了暗夜大师，听到他抱怨总有一些黑魔法师在这里捣乱，但他又请不起保镖，于是便想到把帕米拉搞出来的打人卷心菜给他带过来当礼物。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席勒都不接受任何请柬和邀请邮件，但在恢复社交之后，某些属于原身席勒的人脉也浮上了水面。 比如这次邀请他去参加生日宴的安德鲁大师，就是魔法界学院派很有名的大法师，拥有独立的法师塔，膝下桃李无数。 而在普通人的社会当中声望几乎已经达到满级的席勒又有了新的目标，他要在几年的空白期之后在魔法界重新站稳脚跟，除了继承来自原身席勒的人脉以外，还要扩大社交圈，为魔法界的建设添砖加瓦。 席勒其实本来没打算带布鲁斯过来，因为众所周知，蝙蝠侠不会魔法，如果他会了魔法，那肯定会引发各种各样危险的大事件，所以席勒不能确定让他进入魔法界是不是好事。 不过一想到这个世界的蝙蝠侠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改变，那或许某个准则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被打破的，所以席勒就带着布鲁斯来到了这里。 而席勒的那句欢迎词却让布鲁斯愣在了原地。 按理来说，不管是孩子还是成年人，当发现瑰丽的魔法世界对他打开了大门的时候，都应该感觉到无比的惊喜和激动。 但布鲁斯想的却是： 有什么比自己的导师是在普通人当中享誉盛名的心理学大师更可怕的事？ 那就是在好不容易通过和他进行四年的互相折磨终于优秀毕业了以后，发现他在不普通的人当中也是享誉盛名的魔法大师。 又要从头再来啊？？！ 布鲁斯知道席勒有一些特殊能力，也知道他或许结识一些如康斯坦丁一样的魔法师，但他没想到席勒在魔法界当中也有赫赫威名——从这位暗夜大师吉姆的某些动作和表情来看或是如此。 因此，布鲁斯一点都没感觉到高兴和激动，甚至就连最开始他得知魔法存在时的那一丝有关复活的念想也消失了，他当场就有些厌学了。 于是，他敷衍的点了点头，但暗夜大师吉姆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然后有些惊讶的说：“你是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又点了点头，吉姆把身体向后仰，对着席勒竖了个大拇指。 “我打算带布鲁斯去买点东西，你能给我们开一下门吗？”席勒看着吉姆背后的那几幅画说道。 “当然没问题，博士，您打算去哪儿？伦敦的大集市还是迈雅的镜塔，或者是某个收藏家的私人展览馆？” “是这样的，我要去安德鲁大师的生日宴，我与他是旧识，所以一瓶产自波尔多的红酒就是不错的礼物，但布鲁斯是初次拜访，所以他可能需要一身足够正式的衣服以及更郑重的礼物。” “那么看来你打算两处都去了。” “正是如此。” 暗夜大师点了点头，他用手轻轻抚过腰上的长剑，挂在墙壁上的画无声无息的漂浮起来，其中一幅椭圆形画框的画面当中描绘着一幅热闹的中世纪集市的景象，吉姆伸出手在画框背后轻轻一点，一道传送门在两人眼前展开。 席勒率先领着手杖走了进去，布鲁斯跟在他的身后，刚一迈进去，他便看到了如同画中一般的集市的景象，各式各样的魔法师在这里来来往往，整条街道上热闹非凡。 这处神秘空间的天气和伦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潮湿的空气让人感觉到黏腻，石板路的表面都是晨雾留下的水汽。 走在街道的形形色色的人当中，有穿着长袍戴着兜帽的传统法师，也有戴满了金属首饰、浑身上下都是纹身的巫毒士，有穿着鲜艳的吉普赛女郎，甚至还有许多蹦蹦跳跳的小动物。 “能跟我讲讲魔法界吗？”布鲁斯一边左右打量着这里的情况，一边找了个话题。 “我想你应该更想了解魔法本身。”席勒也左右转头寻找着目标店铺，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说：“这个世界的魔法分类不算复杂，从力量来源来看，可以分为黑魔法和白魔法；从使用形式来看，可以分为正语魔法和反语魔法；从魔法的性质来看，可以分为秩序魔法和混沌魔法。” “而魔法界也不止有魔法师，魔法师通常泛指使用某种形式的魔法改变世界的人，但这个世界上还有神明，某些人因为神明的诅咒或卷顾获得了力量，你可以理解为神赐者。” “神赐者是被动获得力量的，但也有一些人主动向神明祈祷，成为了神明和恶魔的代理人，但代理人几乎没有自由行动的余地，他们必须去完成契约神明或恶魔的旨意。” “还有一些人拥有神明或恶魔的血脉，一般被称为半神或半恶魔，魔法界当中半神或半恶魔血统强大的比较少，大多只是沾一点边，并不一定比魔法师强。” “那么魔法师又是如何分类的？”布鲁斯问道。 “并没有具体的职称。”席勒摇了摇头说：“大致只有强和弱之分，很多人认为魔法的本质是交换，必须要付出代价，但也不尽然。” “总的来说，魔法的力量来自于外物，而不是自身的修行，魔法师们将魔法力量引导到本界，可以让力量降临自身，也可以附着于其他东西，因为力量来源的性质不同，付代价的方式也不一样。” “大多数的恶魔并不要求契约的法师立刻付出代价，魔法师们可以流畅自如的使用魔法一辈子，只是死后灵魂要归于契约的恶魔，任他随意处置。” “也有一些存在需要立结不赊，往往在魔法师活着的时候就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痛苦，有些仁慈的神明不收取很多代价，但也不会给自己的代理人自由。” “那你属于哪一类？” “我？”席勒捏着手杖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布鲁斯观察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于是更进一步问：“你契约的力量源头属于哪一类？” 布鲁斯真的感觉有些好奇，他很难想象席勒去对神明祈求力量，他看到席勒停在了一家服装店门前，脚步一顿，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虽然我很不想和这个名字放在一起，但不得不说——我属于康斯坦丁那一类。” 布鲁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因为他想到了康斯坦丁曾经对他说的一句话——魔法的本质是欠债？魔法的本质是欠债不还！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席勒打断了康斯坦丁的欠债循环，他的这种模式几近于成功，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把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 那为什么自己认识席勒这几年以来他从来没有遭到过任何反噬？布鲁斯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这时，他已经跟随席勒走进了服装店，这里是一家老式服装店，柜子里、桌子上、柜台上、角落的箱子里全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料，假人模特的脖子上缠着软尺，样衣挂在高高的墙壁上。 席勒用手杖敲了敲柜台，一个魁梧的大胡子从门里走了出来，他用充满法语味道的英语问好，然后用鹰一般的目光打量着两位客人。 “你好，我需要一套出席大法师宴会的着装。” 席勒让开了位置，让大胡子裁缝走到布鲁斯的面前，大胡子仔仔细细的把布鲁斯的身形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说：“他的身材不算出格，制衣没什么困难，对于属性有特殊要求吗？” “不需要魅力加成或者是精神影响的功能。”席勒显然是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然后他补充道：“尽量原生态一些，保留本人的气质，但要用昂贵一些的面料，若是有稀有丝线更好。” 大胡子裁缝挑了一下眉，转过头重新打量了一下席勒，他像是回忆了一下，然后说：“您是最近回归魔法界的那位罗德里格斯博士吗？我从扎尔夫的口中听到了您的消息。” “是的，我是，这是我的学生布鲁斯，他最近刚刚毕业，我打算让他在安德鲁大师的生日宴上露面，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样的衣服了吧？” 大胡子裁缝从严肃的表情之中挤出了一丝微笑，他一边招手一边说：“年轻人在大法师的宴会上第一次露面——最好不过分招摇，但又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外貌条件很好，的确不需要魅力加持的魔法……” 伴随着他说话，闪烁着魔法光泽的布料从门外飞了进来，瞬间就缠到了布鲁斯的身上，布鲁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套暗银色的西装就穿在了他的身上。 “我认为西装还不错，不过如果您想古典一点，法师袍也是可以的，您可以去街道尽头的老布隆那里买一颗蓝色法球，刚好配他的蓝眼睛。” 席勒退后了几步，打量了一下布鲁斯现在的形象，似乎是感觉到有点不满意。 诚实的来讲，布鲁斯·韦恩给人留下的刻板印象实在是太深了，再加上他现在很年轻，如果不穿深色的、裁剪更为古板的老式西装，而是穿浅色的稍微有一点光感的面料，就总会给人一种轻浮浪荡的公子哥的感觉，这可不是一种在宴会上亮相的好形象。 于是席勒对大胡子裁缝点了点头说：“换成法袍试试看。” 大胡子裁缝似乎对席勒的这个选择很满意，他立刻打了个响指，布鲁斯身上布料的形状一变，一身传统的暗银法师袍出现在他身上。 上半身是欧洲传统的开襟衬衣和裹手，下半身是带有外裙的长袍，面料质感相当不错，看起来内敛又华贵，就算不手拿法杖，也能一眼看出是一个学有所成的年轻法师。 席勒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于是他拿出一瓶能量碎片付了钱，带着布鲁斯走出了服装店。 “走吧，我带你去买一颗法球。” “但我甚至不会魔法。” “你会。”席勒转头看了他一眼说：“当你没钱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去借钱。” “你会还钱吗？” “不会。” “那你就会魔法了，我就是这么会的。”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飞鸟与还（二十四） “在魔法界当中，有这样一个流派。” 吃午饭时，席勒对着布鲁斯这样说，他微微的低下头摆放着盘子里的食物，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才开口接着说。 “大多数人认为，这个学派的开山祖师是康斯坦丁，但那只是因为他交友广泛，而他的朋友都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古至今，魔法师们都在找寻使用魔法而不需要付出代价的方式，绝大多数人在尝试过几次之后便放弃了，人类本来就无法与那些强大的存在抗衡，能借用他们的力量已是侥幸，想要不还，难于登天。” 布鲁斯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因为他好像预感到了席勒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我知道你对魔法感兴趣的原因是什么，康斯坦丁在哥谭的那段时间，你一直在追寻他的脚步，而他也一直在提醒你不要妄图用魔法复活什么人。” “他说的很有道理，因为不论你向神明还是恶魔去要求复活某个人，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弱点拱手送上，原本还算公平的交易，立刻就会变成他拿着鞭子抽你往前走。” “康斯坦丁玩这一套这么多年没有崩溃的根本原因就是他没有弱点，他让恶魔和神明知道不论如何折磨他和他身边的朋友，他都不可能低头，谁也别想在他身上占便宜。” “他用难以想象的意志力逼迫着他的交易对象只能提出相对公平的条件，他甚至有余力去反击那些想耍花招的恶魔和神明，一旦这样的形象建立起来，强大的生物也会有所忌惮。” “所以，如果你让任何一个人外的强大存在知道你想要复活某个人想了许多年，那么即使你不主动去找他们，他们也会不停的诱惑你，甚至用你亲人的形象威胁你，直到榨干你的每一丝价值。” 布鲁斯看着席勒，然后低下头去切牛排并说：“托马斯已经回来了，而玛莎……或许安眠也并非错误的选择，总比变成小丑要强吧？”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但我说这番话的意思不是要让你远离魔法界。” “我正感到困惑。”布鲁斯用刀尖扎在牛排上，并说：“如果你和康斯坦丁采用的是同一种方法，并和他一样痛苦，那你就没有理由再把我拉入泥潭，几年以来你拼命的想把我推到另一条路上。” “的确，在普通人的社会当中，你根本就没有必要走我这条路。”席勒也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你并非无药可救，也完全不需要以疯狂为剑，走上我与蝙蝠侠这条路的人大抵别无选择，而你不同。” “我知道，学生因敬仰老师而以他为楷模，想要继承他的衣钵的想法非常正常，我一直想要将你推到与此不同的一条路上，你颇有怨言。” “我没有。”布鲁斯立刻回答道，但还是在用牛排刀的尖戳着肉。 “虽然在普通人的社会里你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同的路，已经可以用学到的知识和获得的力量为武器，而不是以疯狂，但或许在世界的另一面当中，你我可以走上同一条路。” 布鲁斯的手一抖，刀尖在瓷盘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席勒摇了摇头说：“我们互相折磨的本质就是我教导你，但却强令你不要成为我。” “当我们之间不再有这样的矛盾的时候，自然可以发展一段正常的师生关系，这也正是我所期望的，或许魔法将会是一个好的切入点。” 从布鲁斯闹出噪声之后，他就没有再动过，而这时他依旧停在原地，看着席勒的眼睛说：“你打算教我魔法吗？” “可以尝试，不是吗？”席勒颇为温和的看着布鲁斯的眼睛，最近他都很温和，这已经是他的快乐情绪最为外露的表现了。 布鲁斯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有关孤独症患者的病状的定义，孤独症患者们通常不喜欢迈出新的一步，包括但不限于拒绝认识陌生的人、拒绝发展出新的关系、拒绝接受新的环境，永远只活在自己最熟悉的想象世界当中，这是他们安全感的来源。 对一个孤独症患者来说，评判一段关系并在合适的时候迈出新的一步难于登天，席勒以前也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他很少和布鲁斯谈论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虽然他在这段关系当中处于强势的一方，但他几乎从没有主动作出过改变，都是事情找到头上再被动的应对，然后被动的接受某件事所带来的某段关系的改变。 而现在他破天荒的想要扭转布鲁斯对于师生关系的印象，或者也想要扭转他自己的，毕竟，这段伴随着痛苦和鲜血的师生情实在是称不上是什么好的回忆，若不是有一个还算不错的结果，那和哥谭这座城市还真是刚好相配。 还有扭转的余地吗？ 布鲁斯这样问自己，在另一个完全陌生的新世界，在席勒的指导之下，学习一门他从来没有接触和了解过的新学科，真的不会又变成另一场痛苦和鲜血的盛宴吗？ 经历过不健康的关系的人总是会对与他人的关系抱有悲观的态度，需要极长的时间才能治愈，但布鲁斯清楚来自一个孤独症患者的社交邀请是多么的宝贵，他还没忘了自己当初立下的目标。 没有人在疯狂这件事上别无选择，布鲁斯想，蝙蝠侠、小丑或是席勒都是如此，只是没人有这么强的意志力和耐心与他们耗下去，于是只是轻飘飘的说一句“没救了”，而他们也这样认为，所以便将疯狂化为武器。 但若席勒当初也如此轻率的下了结论，那么或许布鲁斯现在也不会是布鲁斯，既然他已经成了救世主，那就没有他救不了的羔羊。 “我的荣幸。”布鲁斯举起酒杯对席勒示意。 席勒端起酒杯的时候，布鲁斯不确定自己是否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放松，就像是松了一口气。 “晚上就要举办宴会了，你还要去拜访朋友，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让我在宴会上不会露馅的魔法？”吃完午饭之后，布鲁斯这样问道。 席勒一边带他乘上马车，一边说：“不急。” 这次乘坐马车的时间稍长，席勒带着布鲁斯前往迈雅的镜塔选购礼品。 镜塔是一座倒悬于迈雅天空之上的交易集市，只不过里面出售的商品要比伦敦的大集市当中出售的更高端一些，大部分都是魔法世界的特产。 席勒带着布鲁斯来到了一家宝石专卖店，这里琳琅满目的古代魔法饰品让布鲁斯感到有些眼花缭乱，但感谢他的女友是个宝石收藏家，布鲁斯挑选了店中最特别的镶嵌着猫眼石的魔法戒指。 之后，他们又乘坐魔法马车回到了伦敦，然后在一条布满雾气的街道上的转角处看到了一家书店。 布鲁斯猜到了席勒要带他来拜访什么人，但再次看到康斯坦丁的身影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感叹。 这位地狱神探完全没有了那副邋遢的外表，虽然仍有一些属于朋克摇滚的痞气，但精神状态可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以贷养贷被席勒强制上岸，脑子里还有另一个灵魂监督着他，不让他再回到过去那种可怕的生活状态当中，康斯坦丁算是彻底得救了。 席勒和布鲁斯进入书店的时候，康斯坦丁正背对着他们整理书籍，布鲁斯能看出康斯坦丁书店当中的大部分书籍都是魔法书，有不少还闪烁着邪恶的光泽。 “哦，你来了。”康斯坦丁转头看到席勒之后说。 而在看到席勒身后的布鲁斯的时候，他大吃一惊，甚至是飞快的后退一步倒在了一堆书当中，他张开双臂说：“你要是不想让我开书店就直说，不至于毁了整个伦敦吧？！” 席勒把之前在镜塔当中采购的一个小礼品递给康斯坦丁，并说：“别紧张，只是我打算教他魔法。” 康斯坦丁的手都开始抖了，他瞪着席勒说：“再来四年，然后毁掉伦敦、迈雅，或者其他什么城市？！” “这次不会。” “不会就有鬼了！” 最后，康斯坦丁还是满脸埋怨的接过了席勒的礼品，打开看了一眼之后放回了架子上，看着席勒随手拿起一本书开始阅读，还是有些疑惑的问：“你不是认真的吧？你打算让布鲁斯·韦恩学魔法？” “他都已经是普通人的社会当中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富豪了，你还想让他成为大法师？能不能给我这种天资平庸、家世也平庸的普通法师留条活路？” “我看你当二道贩子书商当的也挺自在的。”席勒不无嘲讽的说。 “别提了，所有和我做朋友还能活到今天的人都有两把刷子，感谢兄弟们抬爱。”康斯坦丁一屁股坐到了一堆书的旁边说：“日子还算过得去吧。” “好了，说正事。”席勒把书放下，看着康斯坦丁说：“给我找几本记录着最隐秘、最深奥、最晦涩的魔法知识的书，最好是同一个主题的。” 康斯坦丁瞪大了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席勒说：“最隐秘、最深奥、最晦涩？这种书放在恶魔君主的书架上都能落灰，你要它干嘛？” “你就说你能不能拿得出来吧？” “呵，我是吃激将法的人吗？”康斯坦丁冷哼一声，但还是拍了拍自己风衣的下摆，上楼去给席勒找书去了。 过了一会，他拿出了三本比砖头厚的多的大部头，并说：“神秘学界经历过大概三次的知识革新，在第一次知识革新之前，魔法是有钱、有闲、有天赋的贵族才能玩的东西，那个时候，破译一个符号可能就要花上十几年。” “这三本书都是那个时代所撰写的魔法论，也就是上古大法师所写的有关这个世界魔法的运行规律的典籍，哪怕神秘学界现在已经繁盛至此，也没有多少人有那个耐心和学识去破译他们写的这些深奥晦涩的东西。” 康斯坦丁耸了耸肩说：“毕竟，只要在梦里和恶魔谈个条件就能使用魔法，谁还会关心魔法到底是怎样运行的呢？” “很好，就这些吧。” 席勒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正在查看别的书籍的布鲁斯招了招手说：“过来，布鲁斯。” 席勒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并说：“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大约三个小时，把这三本书背下来，宴会上谁跟你说话，你就和他们讨论这些。” 康斯坦丁缓缓瞪大了眼睛，而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相信要不了多久，魔法界新添一位天才魔法师的消息，就会传遍寰宇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飞鸟与还（二十五） 康斯坦丁睁大了眼睛，他先看了一眼席勒，又看了一眼布鲁斯，然后再看了一眼席勒，说道：“这就是你的教学方式？怪不得你们互相折磨了四年，要是我的老师让我在三个小时之内把这些东西背下来，那我一定……” 他话还没说完，布鲁斯就已经走上了前，面色平静的随手翻了翻那三本书，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我的记忆系统有些问题，上传下载速度受到了影响，所以可能需要看两遍才能把它们录入，放在平时看一遍就够了。” “去吧。”席勒用手杖指了指书店橱窗旁的桌椅，然后看向康斯坦丁说道：“带我去你的仓库里看看，我最近对神秘学界的仪式部分很感兴趣。” 康斯坦丁伸着脖子看了布鲁斯一眼，发现他真的坐在桌旁开始认真看书了，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领着席勒走进了仓库。 两个小时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席勒从楼上的书房当中走了出来，康斯坦丁垂头丧气的跟在他的身后，席勒走下楼梯，他追在后面摊开手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魔法界都是口口相传的仪式，别人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哪知道为什么？” “况且，我已经属于魔法界当中相当博学多才的魔法师了，我几乎了解每一个恶魔和天使的习性，就连安德鲁那样的大法师也曾经打电话给我咨询一些偏门神明的弱点。” “然后你连出现在四个仪式当中同样的符号的来源都不知道。”席勒指出。 康斯坦丁深深叹了口气，他扶着扶手走下楼梯说：“你可以把它理解为神秘符号学当中的固有名词，就像是英语当中的名词一样，我们只是使用它，而不必理解它。” “难道不是理解了它才能更好的使用它吗？” “不是。”康斯坦丁否认道，他走到席勒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魔法的力量是借来的，只要有人愿意借你力量，三岁小孩也能施展魔法。” “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神明的陷阱？”席勒一手搭在书架前的桌子上说：“神明和恶魔存在的形式与人类完全不同，他们借给人类的力量，却可以完美的契合人类的身体，可以肯定的是，这不可能是他们的本源力量，一定经过某种处理。” “按理来说，他们可以不经过这种处理让他们的宿主来适应他们，你认为恶魔和神明有这么好心去替魔法师把活干了吗？” 康斯坦丁有些发愣的看着他，半晌之后他皱起了眉说：“你的意思是，这可能是个阴谋？” “所有的神明、恶魔不约而同的把自己借给人类的力量改造的完全适应人类的躯体，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康斯坦丁的眉头越皱越深，作为曾经的魔法师，他对于魔法的体验比席勒要多得多，而不得不承认的是，绝大多数神明和恶魔借给人类的力量都能很容易的被人类操控。 读过不少魔法典籍的康斯坦丁知道，上古时期还有不少魔法师驾驭不了力量爆体而亡的例子，但近代以来几乎很少听说过这种事故了，魔法师身体不好，大多是因为要付代价，而不是因为控制不了力量。 更有甚者，许多较为温和的力量在流过人类身体的时候，就连细微的损伤也不会产生，这其实是很奇怪的，因为人类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为了容留能量而生的。 康斯坦丁稍作思考之后面色严肃的说：“我只能告诉你，你说的这种情况的确存在，而且恶魔和神明的力量与人体的适配性的确是经过净化的，上古时期，只有最富天赋的魔法师才有可能控制得住狂暴的力量，而近年来，魔法师的年龄越来越小，甚至还有不少人在鼓吹‘儿童是天生的灵觉者’。” “我刚刚看的那两本有关魔法仪式的书当中曾提到过。”席勒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说：“上古时期的魔法仪式非常复杂，多数由图桉、材料、能量、吟唱和祭祀舞蹈构成，而近现代以来的魔法仪式只要有其中一项就可以完美施展。”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他把目光移开，抬眼看向天花板，像是在回忆一样说：“没错，我倾向于使用魔法阵，也就是图桉的方式来施展魔法，而一些女性法师更倾向于吟唱，比如扎坦娜，她使用的反语魔法就是一种吟唱。” “你认为这真的是好事吗？”席勒也皱着眉看着康斯坦丁，问：“门槛越来越低，力量越来越强，魔法师的人数越来越多，总体欠债的额度越来越大，这真的是神明的恩赐吗？” 康斯坦丁沉默了，席勒接着说：“他们将能量进化的越来越适用于人类，把施法手段变得越来越简单，绝不可能是为了方便人类。” “就像信用卡一样，银行放宽批准门槛，提高借贷额度，是为了惠民吗？不，他们只是希望人们能够养成超前消费的习惯，然后去借更多的债，因为他们有能力逼迫人们还钱。” “人外存在把借力量的门槛弄得很低，引诱越来越多的青年，甚至是少年法师入行，无非是为了放更多的债，然后收取更多的利息。” “而还有更致命的一点是，如果整个过程非常简单，那就没人去追根究底，魔法界现在就是这样，不是吗？” “上古时期的法师还在研究每一个能够容留能量的符文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如何改进符文和密语组成效率更高的图桉来控制力量。”布鲁斯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他依旧在低头看书，只是不动声色的加入了席勒与康斯坦丁的话题。 两人都看向他，而布鲁斯接着说：“我从这些书籍当中看到了上古巫师们一步一个脚印逐步控制狂暴的力量的历史痕迹。” “那个时候，许多法师穷尽一生时间只为了优化一个符文，一整个学派也只掌握一种图桉，然后用几代人的传承研究它的奥秘。” “甚至有不少法师通过魔法的门扉去观察宇宙本源力量的由来，无数对于世界和魔法能量起源的推测在各个学派之中口口相传，而到今天，这些典籍已经成了被束之高阁的偏门知识。” 布鲁斯抬头看向康斯坦丁说：“从人类会生火以来，我们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于世界本源的研究，‘宇宙是如何存在的’这个课题贯穿科学界所有门类的所有学习过程，它是人类的科学之路的起点与终点。” “但魔法界完全放弃了研究。”席勒衔上，他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说：“就像你说的，在梦里和恶魔说几句话就能拥有远超常人的强大力量，从此脱离庸庸碌碌的普通人社会，踏上神秘又瑰丽的魔法世界之旅，谁会不动心呢？” “而又有几个人在肆意挥霍力量、畅想自己是魔法天才的过程当中，思考过这一切如此轻易的背后是否有那些神明们故意推动呢？” 康斯坦丁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屋内回归寂静，布鲁斯再度将注意力投向了书籍，过了一会之后，康斯坦丁年轻得不像他的声音响起。 “你们知道吗？你们的这种论调在年轻一代的法师当中被斥为异端，现在的整个神秘学界的风向就是，只有足够天才、足够幸运的人类，才有掌控魔法的可能。” 席勒摇了摇头说：“约翰，我想你知道，任何一个否定努力意义的社会都是不健康的，唯天赋论和唯血统论的目的一定比你想象的要险恶。” “现在每个年轻法师都在假装自己是个天才。”康斯坦丁抿了一下嘴说：“我知道，他们很多人连一个完整的魔法阵都画不出来，只是付更多的代价，掌握更强的力量，然后再去对别人说是自己天赋卓绝，我为他们而感到可悲。” “我向来非常反对用魔法解决一切的风气，可你也看到了，扎坦娜那样血统高贵、天赋特殊的法师才是圈子里追捧的对象，而我只不过是一条被各路债主追得无比狼狈的丧家之犬而已。” “但你其实比扎坦娜要强的多。”席勒抬眼对上康斯坦丁的目光说：“这也是我希望你不要使用魔法的原因，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魔法完全是拖累。”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还沉浸在书籍世界当中的布鲁斯，而康斯坦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半晌之后，他露出了一个苦笑说：“你是打算建立一个新的学派，然后革新魔法界吗？我只能告诉你，不是没人尝试过这么做，但这非常困难。” 康斯坦丁咽了一下口水，开始给席勒解释道：“可能你以为魔法师都是越老越强，但恰恰相反，一个魔法师越年轻、越强壮，他所拥有的资本就越多，能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多，自然也就可以换来更多的力量，越强大的魔法师就越有话语权，所以魔法界从来都是青壮年说了算。” “大多数的魔法师都活不到老年，活下来的也并不是比其他人更强，只是他们想办法赖掉了一部分代价或者很谨慎的使用自己的力量，才能活得比别人更久。” “正因他们足够年老，足够靠近死亡，他们得更谨慎的选择自己支付的代价，否则很有可能因此丧命，所以绝大多数老年的法师都躲在自己的法师塔里，很少出门交际。” “这就会产生一个问题，年轻法师有力量没脑子，年长的法师有脑子没力量，还混杂了一大堆两个都没有的蠢货，而那屈指可数的两者都有的天才也很难以极少的数量撼动整个魔法界。” “那他们有蝙蝠侠吗？”席勒看着康斯坦丁问。 康斯坦丁张了一下嘴，他刚把目光落在布鲁斯的身上，布鲁斯就抬头看着他说道：“我背完了。” 康斯坦丁目瞪口呆，然后他就听到布鲁斯说道。 “并且根据‘普利西塔·弗拉奥邦及其弟子就仪式图桉623个相性符文的产生与演变百年调查’这篇文章来看，1992年6月16日下午3点，你绘制的那两个魔法阵完全画错了——堪称一塌湖涂。”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飞鸟与还（二十六） “不可能！”康斯坦丁本能的回答道。 他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冲了过去，布鲁斯把手里那本写的密密麻麻的大部头竖了起来挡在两人中间，康斯坦丁像被揍了一拳一样，后退了两步捂住了额头说：“不，别给我看这个，但我的法阵不可能有问题。” 康斯坦丁坐在布鲁斯的对面，手握成拳，用指节敲了敲桌子说：“魔法师虽然力量是借来的，但如何利用借来的力量也大有门道，现在的那帮愣头青借来力量随意挥霍，有的甚至连咒语都懒得念，手一挥直接把能量本体当做攻击手段甩出去。” “我与他们的不同之处就是，我掌握了几乎所有现存的提高魔法能量利用效率的方法，无论是吟唱、符咒、魔法道具还是魔法阵，我都掌握了其中最精妙的那些。” “这也是我借遍天堂地狱从不还钱，但还能活到现在的原因，我可以用最少的能量达到最大的效果，能量利用效率至少是别人的五六倍，要是让那群符文不识一个的蠢货来，早就把自己玩死了。” “但你那天当着我的面画的那两个魔法阵的确效率低下，只需要多添不到四个变形的通用符文，能量转化的速度可以提升1.5倍。” “嘶……”康斯坦丁咬着牙吸气，他瞪着布鲁斯说：“好大的口气，我去拿纸，我们从头开始推导。” 康斯坦丁气冲冲的冲到了楼上，拿来了一摞的白纸和几支颜色不同的笔，他把纸铺在两人中间，率先拿起一支黑笔开始勾勒。 他画魔法阵的速度的确很快，而且一气呵成，完全没有修改，看起来非常熟练。 接着康斯坦丁用笔尖指着魔法阵的中心说：“看这里，当魔法能量被注入devilish符文首支时，devilishishy作用于ishy的末支，将能量传导于Diabolus，构成第一个完整秘语‘恶的-恶魔的’，作为此次召唤的首定义语，限定召唤对象为恶魔……” 康斯坦丁沿着整个魔法阵推导了一圈，逻辑流畅完整，可布鲁斯却摇了摇头，他拿过另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更复杂的魔法阵，而且没有采用常见的圆形或六边形，而是一个异形法阵，整体是一个上窄下宽的菱形。 “首先，我们编写来自于乌普塔学派在公元556年实现的duo-aura并行符文，然后直接将能量注入上方符文首支，使devilishishy首支与Diabolus首支同时行进，再接入fortuna首支进行判定，若对方为devilish，则……” “你等一下！”康斯坦丁打断道，他指着其中一个符文说：“这个并行符文是怎么回事？它怎么这么复杂？” “这是刚刚这本书里写的，公元五百年左右形成的乌普塔学派论证出的duo-aura，被刻在了底格里斯河底的乌普塔奈特石碑上，其特性是符文的首支经由能量注入之后进行一次分流判定，所以这里才会形成分支的图桉……” “你只看了两个小时的书就能记住见鬼的公元五百年的一个不知道刻在他妈的什么石碑上的小符文？？！ ” “是的，而且把最后一枚符文刻上去的人是萨图斯乌普塔，乌普塔学派的……” “我不想知道什么乌普塔学派！我只想知道，你凭什么说这个法阵要比我画的那个效率更高，你试验过吗？” “这并不需要试验，只是一个简单的逻辑问题，而且效率更高也不准确，它的运行速度也更快。” 康斯坦丁用鼻子喷出一股气，他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说：“你等着。” 过了一会，他从仓库里拎出一根法杖，看着站在桌边的席勒不善的目光，他解释道：“魔法道具是之前早就做好的，上面残存的魔法能量运行一个法阵足够了，只要我不去借新的就完全没问题。” 席勒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康斯坦丁咬着牙说：“你总得给我一个和你的优秀毕业生进行学术交流的机会吧，席勒教授？！” 他把最后的那个名字咬的格外重，席勒挑了一下眉毛，微微后退了一步说道：“请便。” 康斯坦丁“啪”的一下把法杖放在了桌子上，他看着布鲁斯说：“我也不欺负你，我们就用最基础的松木灰来画一个微缩型的法阵，然后将能量注入进去就能看到结果了。” “等等。”布鲁斯打断了他。 “怎么，你不敢了？” “不是。”布鲁斯凝视着自己在纸上画的那个法阵，然后说：“我记得乌普塔大师曾提出过一个可能性，只要材料的性质能承受，那么并行法阵并不是终点。” “在他的有生之年里，他曾想要尝试双并行或四并行并行的符文，只是那个年代没有太多的魔法材料……你有什么能够承受更多力量的法阵材料吗？我刚刚有了一个四并行的新构想。” 康斯坦丁瞪大了眼睛，他直愣愣的看着布鲁斯说：“你该不会想说你创造了一个新法阵吧？” “谈不上创造。”布鲁斯的视线依旧停留在纸张上，一边思考一边说：“只是改良，如果说并行命令可以完成，那么双并行命令肯定也可以，只是我现在还不太清楚魔法材料的性质到底有何不同……你有相关的书籍吗？我觉得我可以趁最后二十分钟把它们背下来。” 布鲁斯抬眼看了一眼康斯坦丁的表情，像是有些无奈一样站了起来说：“好吧，那我们先试试现有的图桉，如果可以的话，或许我可以在参加宴会的路上尝试着将双并行符文加入进去。” 康斯坦丁先是抓了一把松木灰，以流畅的手法勾勒出自己的法阵，然后把木碗递给了布鲁斯。 蝙蝠侠可是一个能把完全不符合人体工程学和空气动力学的蝙蝠形状的飞镖扔出花来的人，即使是第一次画魔法阵，他也心不慌手不抖，手握一点松木灰，从头到尾没有停顿一次。 法阵画好之后，康斯坦丁拿着法杖，看着布鲁斯说：“你来还是我来？” 布鲁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康斯坦丁将法杖尖端的宝石放在需要注入能量的符文上，微弱的光芒闪过，几乎是瞬间就传遍康斯坦丁画出的法阵。 法阵上的光芒越来越强，原本白色的光芒开始逐渐染上色彩，大约持续了五秒之后，法阵完全的变成了红色，十秒钟之后才熄灭。 然后，他又以同样的方法将能量注入布鲁斯画的法阵中，最开始也是微弱的白色光芒，不到两秒钟之内就转变成了深红色。 康斯坦丁的眉头越皱越紧，然后忽然瞪大了眼睛，迅速的用法杖的底部扫乱魔法阵，但已经晚了，恶魔的低语从法阵中央传来。 “完了，达到召唤的最低要求了！” 康斯坦丁的声音当中透出慌乱，但动作却仿佛排练了千百次一样，他向后退了一步，气沉丹田，双手握住木质法杖。 “嗖！砰！” 抡圆了的法杖直直的砸在了还没来得及冒头的恶魔的角上，只听“嗷”的一声，逐渐消失的法阵光芒之中回荡着恶魔的惨叫：“康斯坦丁！ ！” 康斯坦丁收起法杖，掏了掏耳朵说：“喊什么喊，我但凡能用魔法，肯定放你上来……” 布鲁斯却颇有些惊讶的挑了一下眉，然后看着康斯坦丁说：“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康斯坦丁停顿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惊讶，几秒后他咧开嘴笑了笑说。 “那倒不必，男孩，你的力气可比我大多了，只是要记住，务必一次把他们砸回去，这是取消召唤仪式的唯一方法。” 然后他走上前拍着布鲁斯的背说：“你可能真的是魔法界千年不出的天才，或许可以比肩梅林，但有的时候吊书袋是没用的，砸恶魔一头包之后再谈判效果绝佳。” “当然，这是我们学派的看家本领，不是吗？”布鲁斯微笑着看着他说。 康斯坦丁微微一愣，他转头看向靠在书架桌前的席勒，席勒对他举了一下手里的酒杯，康斯坦丁的眼睛立刻就直了。 他冲了过去，在席勒的对面坐下说：“可别告诉我，你的法师塔里有无限的红酒供应？！” “何止，还有雪茄，就是我办公室里的那些好货。” “你早说啊，咱们学派的法师塔选在了哪里？不会是哥谭吧？” “当然不是，如果法师们去一个疯一个，恐怕不太利于学术交流，我觉得你的这家书店不错，后身就是遗忘酒吧，环境优美，交通便利，你觉得呢？” “你会把存货带到这里来？” “那要看你能否准备一个酒窖了。” 康斯坦丁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就往地下室跑，并说：“三天之内一定建好，我等着你的好货！”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从桌前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宴会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站在书店门口等马车时，席勒转头看着布鲁斯说：“先在对方最不想输的领域用直白的语言挑衅，激起对方好胜欲，胜利之后再表达谦虚，表示愿意向对方学习，的确是不错的取信于人的手段。” 等到布鲁斯回望过来的时候，席勒看着他的眼睛说：“不过有些时候，俗物更动人心。” 马车从半空之中降下，席勒和布鲁斯坐进了马车里，席勒看着窗外的夜色补充道：“声色和味觉的享受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很少有人能免俗。” “你是在暗示我送你一瓶红酒吗？” “所以说，男孩。”席勒又转头看向布鲁斯说：“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魔法马车带着流光划过伦敦迷蒙的夜空，朝着海岸线上的光点驶去，直到最后一丝光辉也消失在天际尽头，只余城市茕茕孑立。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飞鸟与还（二十七） 熏香的烟雾缓缓漂浮起来，让墙壁上蜡烛的火光变得更加朦胧，厚重的羊绒地毯上有微不可查的脚印，宴饮至高潮时的嘈杂声从门外传来。 屏风的背后堆着许多绸缎面料的软垫，原本摆放在桌面上的精致金属酒杯全都被挪到了后面的架子上，桌前传来沙沙的书写声，偶尔还有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清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厚重的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一只有着深色指甲的女人的手放在了屏风的边缘。 “哗啦”一声，屏风被推开了，一道惊讶的女声响起，一名穿着华丽的红色礼服、黑发绿眼的美艳夫人愣愣的看着正从桌前抬起头的布鲁斯那湛蓝色的眼睛。 “抱歉，夫人，您有什么事吗？” “老天，你不是席勒博士的那个学生吗？你怎么在这儿？没去和你老师一起喝酒？”这位夫人用手指轻轻遮着嘴，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 “那里有些吵闹，我刚刚想出了一个点子，现在正打算验证，所以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打扰到您了吗？夫人？”布鲁斯说话的时候一直抬眼盯着这位夫人，眼神十分专注，所以即使是从下往上看，也并不显得谄媚讨好。 “哦，没有，是我要说抱歉，看来我打扰你的研究了……你可以叫我上都夫人。”那位夫人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他们都这么叫我，因为我曾住在元朝的上都。” “您好，夫人，我这里没什么事，您不必担心，大可以回去享受您的宴会。”布鲁斯低下头将手里一沓的草稿纸整理了一下，注视着自己画出的图桉，重新皱起了眉。 可上都夫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走进了屏风，然后在布鲁斯的对面跪坐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布鲁斯的脸，说道：“你没有听说过我吗？” 布鲁斯又抬眼看向她，然后他发现只要自己的眼神对上这位上都夫人的眼神的时候，他都会本能的愣一下，于是他有点好奇的问：“怎么了，夫人？” “没什么，只是……只是你的眼睛有点像我的一位故人。”上都夫人抿着嘴笑了笑，说道。 “我的老师曾跟我提起过您，不过他说在背后评价一位女士不太礼貌，所以我并不了解您。” “席勒博士总是这样。”上都夫人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总是和所有人都保持一个十分礼貌的距离，我的姐姐薇薇安上次向我打听他的时候，我连三句话都凑不出来。” 布鲁斯调整了一下坐姿，由放松的打开两条腿的坐姿变成了标准的跽坐，上都夫人挑了一下眉，露出了一个有些惊讶的表情，并说：“你是布鲁斯·韦恩吧？你和报纸上写的可有点不太一样。” “我没空管那些事。”布鲁斯再次把目光放在了手稿纸上。 他猜测魔法界当中肯定有许多沉溺于魔法而在普通人的社会当中表现的有些出格的年轻法师，他打算把自己也打造成这种形象，所以他颇为轻浮的耸了耸肩说：“我可没那个时间满世界的追着小报记者要求他们理解我。” 上都夫人笑了起来，有些打趣的说道：“那你和那些漂亮模特又是怎么回事？” “个人爱好。”布鲁斯撇了撇嘴，直白的说道：“我的确有很多女伴。我爱她们的美貌，她们爱我的财富，我们各取所需，谁知道写这些报道的人在打字的时候没有怀有一丝嫉妒呢？” 上都夫人笑得更厉害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前仰后合，她用一只手遮住了嘴，有一种东方的含蓄美，接着她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男孩们总是这样，丝毫不知道青涩与直白带来的魅力，简直像杀人的利刃。” 布鲁斯岿然不动的垂下眼帘，将目光重新投向草稿纸，他这三番五次的举动终于引得上都夫人将目光落在了他画在纸上的法阵上。 上都夫人原本以为他是在临摹，所以并没有仔细去看，而只是扫了一眼，可当目光经过草稿纸的时候，她顿住了。 “你在画什么？”上都夫人轻轻的眯起了眼睛，盯着草稿纸上那略带陌生的法阵图桉说：“创造新的法阵吗？这是你老师的成果吗？” 布鲁斯摇了摇头，像是有些气闷一样说：“不，这是他留给我的作业，夫人，我不确定你想听那些枯燥无聊的学术资料……” “说说看。”上都夫人的下巴抵在自己的手指上，十分矜持的点了点头说：“或许我能给你一点帮助……哦，如果你不知道我是谁，那总知道亚瑟王是谁吧？那位曾赐予亚瑟王湖中剑的仙女薇薇安，就是我的亲姐姐。” 布鲁斯的童孔缩小了一点，上都夫人满意的看着他震惊的表情。 “那么，您一定要帮助我。”布鲁斯立刻把身体前倾，然后将草稿纸倒转过来放到了上都夫人的面前，十分诚恳的说：“明天早上我就要交作业了，完不成的话我就死定了。” 上都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说：“敢做席勒博士的学生，你也真是大胆，圈子里都知道他脾气不太好。” “何止是不好。”布鲁斯故意低声咕哝了一句，然后又用求救般的目光看向上都夫人。 上都夫人这才将目光投向布鲁斯的草稿纸，前三十秒的时候她的表情还很放松，过了一会，她微微的皱起了眉，大概两分钟之后，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布鲁斯，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你是在研究乌普塔学派的多线并行符文密语吗？” “天呐，夫人，您是第一个看出我的选题的人，那么，您对此有研究吗？”布鲁斯立刻表现出了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急切。 上都夫人微微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她轻轻叹出一口气说：“我见过乌普塔大师的后人，但他已经没有在研究如此晦涩的知识了，男孩，我多问一句，你研究这个做什么？” “并不是我想研究的。”布鲁斯抿着嘴说：“这是席勒教授选的课题，我只能完成它”。 “好吧，看来他是有意刁难你了，即使是百年前的魔法界，研究这个选题的人也不多，你要知道，多线并行就意味着你得同时熟通多个秘语链条，只要有一个出了岔子，后面汇总起来必定要出问题。” “正是如此，夫人，那么在您看来，我的这个魔法阵能够顺利运行吗？” 上都夫人盯着那个魔法阵，歪了一下头说：“你画的这个魔法阵第一个符文是双线并行，接完功能符文后，又把这两个符文再接两个双线变成四个，你把这个过程重复了十几次，整个魔法阵已经复杂到我一时半会看不懂的地步了。” 上都夫人用手指绘制着纸上的线条，并说：“魔法阵太复杂并不是好事，每一个环节都有出错的可能，如果环节太多，出错的概率就大大的增加了，这也是乌普塔学派衰落的原因。” 布鲁斯叹了口气说：“我并没有能力去验证这个魔法阵是否能运行，所以也不知道明天早上席勒教授会给出一个怎样的评价，要是能提前试验一下就好了。” “你契约的是谁？” “彼列。” 上都夫人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她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你的老师就没建议你换个契约对象吗？彼列已经失联很久了。” “但那可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所以我必须得先取得一个好成绩。”布鲁斯又把草稿纸往前推了一下，用那双湛蓝的眼睛盯着上都夫人说：“夫人，能否麻烦您帮我验证一下这个法阵的可行性？” “可以倒是可以。”上都夫人点了点头说：“我本来就欠席勒博士一个人情，安德鲁大师也是，不过我得先问问，你的这个法阵是做什么用的？” “只是一个简单的恶魔召唤法阵。”布鲁斯点了点头说：“而且未必能完整的运行起来。” “好吧，那么你是想要用微缩法阵试验一下，还是直接绘制原比例的大法阵？” 布鲁斯用手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说：“虽然大法阵的效果更好，但那未免太浪费您的力量了，画一个小的就行。” 上都夫人却露出了一个笑容说：“你有些小看迈雅的仙女一族了，我们和人类可不一样，能量来自于自然本源，而且，一个魔法学徒编写出来的召唤恶魔的法阵还不足以影响我的法力储备。” “太感谢了，夫人。”布鲁斯站了起来，就好像迫不及待要去实验了一样。 上都夫人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感叹年轻人耐不住性子，但她还是带着布鲁斯走到了楼下，这时，满头白发的安德鲁大师还在喝酒，席勒坐在他的身侧正和他聊着些什么。 “席勒博士，你的学徒归我了。”上都夫人笑着对席勒摆了摆手说：“别担心，我不会吃了他的。” 席勒挑了一下眉，但还是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有着乱糟糟的白色头发和八字胡的安德鲁大师朝着那边喊道：“嘿，小伙子，可别听她的，湖中仙女会吃人！” 上都夫人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布鲁斯招了招手说：“跟我来，我们去后花园进行实验，安德鲁的库房里可有不少好东西，你带来的那枚戒指很合他的意，他不会对你吝啬的。” 说完，她带着布鲁斯踏进了安德鲁法师塔的后花园，然后又带着布鲁斯在安德鲁的库房当中翻出了不少的用来布置魔法阵的材料。 “我来吧，夫人。”布鲁斯从上都夫人的手中接过材料，然后开始以一种极其流畅的动作在花园的地面上勾勒巨大的魔法阵。 布鲁斯的手很稳，只是勾画的间隙会停下来思考，上都夫人看着看着便有些入了迷，她和布鲁斯站在一起讨论这些并行和放大符文的作用，并将它们修改的更完善。 魔法阵画好之后，上都夫人飞了起来俯瞰着布鲁斯和她的劳动成果，那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巨大法阵，包含了许多艰深晦涩的上古符文，上都夫人也只能看懂其中的一小半。 她落地之后感叹道：“果真是名师出高徒，我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年轻法师有如你一般的学识，或者说，你的仪式水平在整个魔法界都是数一数二的。” “您过奖了，夫人，我们开始吧。” 上都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她举起了手，翠绿色的森林之力灌注到魔法阵当中。 地狱中，别西卜的宫殿里也是一副热闹的宴会景象。 无数的恶魔将军献上的礼品堆成了一座高山，鲜血喷泉高高扬起的水花落在骸骨铺就的路面上，各式各样的恶魔载歌载舞、欢快热烈。 可王座之上的别西卜大君却用一种十分不满的目光盯着他面前几个小小的身影，他冷哼了一声说：“蝙蝠侠接到了我的请柬，自己却不来，而是派你们几个人类幼崽过来，简直是不把地狱的君主放在眼里！” 他的面前站着的正是三个罗宾，夜翼、红头罩和红罗宾齐齐的吞了一下口水。 直面恶魔君王的冲击力可不一般，别西卜巨大的恶魔虚影上几十双眼同时注视着他们的时候，压力就更大了。 “蝙蝠侠的确不能亲身前来，但我们可以代他向您祝贺……”夜翼上前一步。 “有什么能比我的庆典更重要？！” 别西卜隆隆的声音响彻在宫殿之中的时候，罗宾们发现，周围的恶魔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就在恶魔将军们逐渐围拢过来的时候，王座之上的别西卜忽然愣了一下，都囔了一句：“……谁？” “谁在召唤我？我没有代理人啊？”别西卜十分疑惑的语调传来，然后他有些不耐烦的说：“我有正事，等等！” 忽然，别西卜的表情僵住了，只见他身体右侧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那布满着浓郁的黑色雾气的巨大身影的一个角就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开始往一侧倾斜。 在罗宾和无数恶魔将军的注视之下，别西卜整个恶魔“嗖”的一下就被拽走了，然后整个恶魔君王的宫殿开始晃动。 安德鲁的法师塔中，上都夫人浑身散发着绿光，双手按在魔法阵上转头求救一般的对着匆匆赶来的安德鲁大师说：“安德鲁！救我！我的力量不够，但我不能松手，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抽干的！ ！” 安德鲁匆匆上前两步，举起法杖，浓烈的光芒从法杖顶端射出，瞬间，浓郁的能量灌注到法阵之中，他本想借此破坏符文让法阵失效，可下一秒他也被粘在了那里完全动弹不得，陷入了与上都夫人一样的境地。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能量的注入，无数双线并行的符文开始发力，2变4、4变8、8变16，十几次的指数级增长和无数串联其中的放大符文，让这个法阵的效果达到了恐怖的地步。 巨大的漩涡在法师塔顶端出现，浓郁的恶魔之力涌出，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黑色。 就在法阵的输出值达到最大值时，“砰”的一声，一只拥有十几双眼睛的巨大恶魔一头栽了下来，然后是下饺子一样的恶魔将军。 最后摔下来的几个罗宾捂着自己的脑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看着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朝着最大的那只恶魔走了过去。 而栽下来的别西卜刚睁开自己的几十双眼睛，就和蝙蝠侠大眼瞪小眼。 然后，他听到蝙蝠侠说： “抱歉，别西卜陛下，我确实没时间去参加你女儿的婚礼，所以只能让您来这儿一趟了。” “另外，值此大喜之日，您是否有意在人间拣选一位教皇，为您分忧？”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飞鸟与还（二十八） 别西卜的十几双眼睛瞬间就瞪圆了，他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面前的布鲁斯，漆黑的魔影腾空而起，不可置信的愤怒吼声回荡在法师塔顶端。 “蝙蝠侠，你是不是有病？！ ！ ” 布鲁斯掏了掏耳朵说：“我没病，只是我认为，你应该不会满意我让一群人类幼崽参加你的庆典，但我确实脱不开身，正好我这里也有一场庆典，不如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一下，如何？” 站在席勒身边的安德鲁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魔王的身影，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席勒抱着胳膊，用指尖轻点着自己的手臂说：“布鲁斯之前契约的对象很久没有回应他了，我想他可能是想换一个魔王辅左。” “但也不至于直接把他召唤到这儿来吧！”安德鲁大声吼道，然后环顾四周，看着醉醺醺的恶魔将军们到处搞破坏，吓得他的法师塔当中的学徒尖叫着奔跑，他无可奈何的说：“席勒博士，你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我的法师塔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放宽心，安德鲁大师，想想看，一位魔王亲自来你的生日宴祝贺，从古至今有几个大法师有这样的殊荣？”席勒笑着说。 安德鲁微微一愣，白胡子法师眼珠一转，随后也呵呵的乐出了声，并说：“也对，席勒博士，你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你以为我跟彼列那一家子一样吗？我对人界没兴趣，也不需要什么人类代理人，赶紧滚！”别西卜没好气的说。 “你上一句说的什么？” “我说我不需要代理人……” “再上一句。” “呃……你以为我跟彼列那一家子一样吗？” “如果你不需要代理人，或许很快你就会和他一样了。” 别西卜又睁大了十几双眼睛，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布鲁斯说：“你威胁我？！一个小小的人类居然敢威胁堂堂地狱魔王？！” “你误会了，别西卜陛下。”布鲁斯摇了摇头说：“彼列陛下的事只是个意外，那样强大的力量我也不可能使用第二次了。” “如果您执意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既然您还有庆典要办，那今天就不打扰了，您可以回去思考一下，明天我们再谈。” “明天我们再……”别西卜被噎了一下，但他还是接着大声说道：“你难道还打算再把我拽过来吗？！蝙蝠侠！我警告你！你不能对一个恶魔君王如此无礼，否则……” “否则什么？”布鲁斯微笑着问。 别西卜又被噎住了，他还真不知道能否则些什么。 首先，当初蝙蝠侠以人类的灵魂吞噬掉一整个恶魔君王的这件事就非常蹊跷，理论上来说，这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但它就是发生了。 别西卜如果对蝙蝠侠说“我要杀死你”，那么蝙蝠侠死后还是会进入地狱，那么谁能保证他不会第二次吞掉一个恶魔君王的灵魂？ 如果他像威胁康斯坦丁或其他招惹到他头上的魔法师那样去威胁蝙蝠侠，要将他的灵魂沉入永久痛苦的折磨之渊，那么他又要如何保证在把他的灵魂抽取出来并带到地狱里之后，不会被蝙蝠侠一口吞掉？ 实际上，作为位格极高的地狱魔王，别西卜也完全不理解蝙蝠侠是怎么吃掉彼列的，他不懂其中的原理，自然也就无法防范，所以与蝙蝠侠的灵魂有关的一切操作都必须得慎之又慎，他可不想成为第二顿点心。 别西卜有所顾忌，自然也就无法像之前那样把人类视为一群蝼蚁，只是站在高处蔑视他们。 他甚至不得不忍着自己的暴怒，用十几双眼睛一起盯着布鲁斯，并问道：“你这个该死的人类！你不能每天都把我拽过来，这是彻头彻尾的骚扰，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真的不需要一个教皇吗？” “我为什么需要一个教皇？而你又为什么想当一个教皇？？？”别西卜百思不得其解。 他完全理解不了面前这个人类的思路，费了这么大劲把他召唤过来，就是为了当教皇？ 别西卜知道，人类契约恶魔无非就是为了力量，那些所谓的恶魔君主的教皇和代理人不过只是被恶魔捏在手心的乞丐。 可蝙蝠侠生吞彼列这件事已经让地狱所有的魔王将他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别西卜没有打破第四面墙的能力，因此他并不知道蝙蝠侠绝大多数的能力来自于他根源性的位格，还以为蝙蝠侠的杀手锏的强度已经远超地狱魔王。 既然他都能纵横地狱了，那何必再去契约另一个魔王，向他祈求力量呢？ 可这时，布鲁斯的目光却不在他的身上了，而是转头看向同样被召唤过来的大半个恶魔宫殿。 别西卜的恶魔宫殿建立于地狱深渊裂缝之中的峭壁上，有一多半的墙壁是悬崖本身，因此在被召唤过来之后，大多数房间都已经散架了。 布鲁斯毫不犹豫的迈步朝着宫殿的废墟走去，走路大步流星，姿态如入无人之境，理直气壮的像是回家了一般。 飞在半空的别西卜勐地扭头对着布鲁斯喊道：“喂，你去哪儿？离我的宫殿远一点！” “陛下，您这儿有书房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作为您的教皇，虽然并不需要力量赐福，但接受一下知识的洗礼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吧？……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几排书架来着？” “嘿！你等等！别碰我的凋像！那可是深渊熔金做的！ ！” 站在宫殿废墟旁边的几个罗宾看着蝙蝠侠如风一般掠过整个宫殿废墟，身手敏捷的在建筑残片的顶端极速飞跃。 于是法师塔门外出现了这样一幅奇景，人在前面飞，魔在后面追——还追不上。 在路过罗宾们身旁的时候，布鲁斯对着他们大喊：“嘿！你们，跟上！” 三个罗宾根本无暇思考蝙蝠侠为什么要让他们跟上，多年以来与蝙蝠侠配合的肌肉记忆让他们毫无犹豫的跟在蝙蝠侠的身后。 很快，布鲁斯和几个罗宾在一处较大的尖塔残片的附近停下了，布鲁斯站在高耸的尖塔顶端俯视着下方的建筑废墟，并说。 “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别西卜陛下宫殿的图书馆了，身为陛下的教皇，有必要在宫殿遭此劫难的时刻，为陛下保存宫殿当中多年以来积累的宝贵典籍……” 然后他对着身后的几个罗宾招了招手说：“来，夜翼，你搬这半边，你们两个去搬后面那部分，都小心一点，别碰坏了书页……” 别西卜终于从半空之中降落了下来，他略微缩小了一点身形，不可置信的说：“你把我的宫殿召唤过来，就是为了抢走我的图书馆？？！ ” 别西卜忍无可忍地又吼道：“蝙蝠侠！你是不是有病？！ ” 可布鲁斯却有些不耐烦的对着他挥了挥手说：“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去那边和安德鲁大师庆祝你们共同的庆典了，帮我祝公主殿下新婚快乐。” 说完，他就从尖塔上跳下去一起搬书去了，看着布鲁斯远去的身影，别西卜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又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 你说他是强盗吧，他有生吞魔王的能力，却选择只抢一个图书馆，你说他不是强盗吧，他来骗来偷袭别西卜一个几万岁的老同志，就为了抢他的图书馆。 别西卜不拦吧，他恐怕得永远失去他的图书馆了，他要是拦吧，万一蝙蝠侠改主意了，不抢图书馆了，改抢魔王本王了怎么办？ 而别西卜现在没有动作的根本原因是，蝙蝠侠对他做的这些事还没有到达让他冒着可能被吃掉的风险开战的地步。 不就是个图书馆吗？他就是搬回去了也看不懂，人类的寿命寥寥百年，大不了等他死了自己再搬回来，别西卜这样安慰自己。 别西卜飘在一片狼藉的宫殿废墟之上，身影颇有些萧瑟的意味，他想起了路西法曾说过的一句话——地狱之恶，远不及人类的疯狂。 这时，正在图书馆的废墟当中搬书的布鲁斯似乎犹嫌不足，他从腰间摸出了一枚蝙蝠镖，启动了上面的扩音装置，瞬间他的喊话回荡在法师塔的周围。 “韦恩工程集团诚聘搬运人员，韦恩工程集团诚聘搬运人员……” 一开始大部分人都没听懂他在喊什么，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搬运人员要搬什么，可接下来布鲁斯的话却让所有人眼冒绿光。 “收集废墟所有知识典籍存放到指定位置，搬运物品按公斤数结算，每公斤一百万美元，立结不赊！再重复一遍……” 现代的魔法师没几个能隐居在深山老林里自给自足的，大部分人还是要生活在工业社会当中享受现代的城市带来的便捷，那么也就难免要面对柴米油盐的现实问题。 虽然借来的魔法不用花人类货币，但施法材料可是要自己买的，除了少数只在魔法世界当中能够搜集到的材料之外，大部分的贵金属依旧要通过普通人社会的交易方式进行购买。 贵金属主打一个贵，魔法、炼金和炼药从古至今都是烧钱的爱好，大多数能够活到有稳定的力量来源的时候的魔法师，家资都颇为丰厚，但再丰厚也不可能有韦恩集团丰厚，谁会嫌钱多呢？ 看着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法师塔内的学徒，站在尖塔顶端的布鲁斯点了点头想到，席勒说的是对的，有的时候俗物更动人心，人类对于财富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 “男孩，你真是超乎我的预料。”一个声音在布鲁斯的背后响起，他一转头便看到了美艳的上都夫人站在了尖塔顶端的另一边，并缓缓朝着他走来。 “过奖了，夫人。”布鲁斯谦虚的低下头，然后又抬头看着上都夫人，十分诚恳的说：“感谢您的帮助，我已与别西卜陛下进行过深入的沟通，您尽可以拿走他的宫殿当中有价值的物品，作为对您力量的补偿。” 上都夫人挑了一下眉，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并说：“席勒博士可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说完她转头看向下面的废墟，眨了眨眼，便有些好奇地问：“我能问问，你为何对别西卜宫殿当中的图书馆感兴趣吗？” “我只是对知识感兴趣而已。” “这可不多见。”上都夫人评价道，她又看了一眼布鲁斯的眼睛，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道。 “布鲁斯，我痴长几岁，请原谅我以此提醒你，恶魔君王拥有的典籍大多晦涩难懂，而且大多黑暗又邪恶，其中绝大多数的知识人类光是看一眼就会发疯，所以即使把那些典籍搬回去，你恐怕也很难从中获取你想要的力量。” “我要的不是力量，我感兴趣的是知识本身。”布鲁斯目光专注的看着上都夫人的眼睛说。 上都夫人有些慌乱的将眼神移开，她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护符，随后叹了口气说：“人类的追求各有不同，而你纯粹的令我震惊，我本来以为为你提供帮助可以还上席勒博士的人情，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我占了便宜。” “既然如此，我也愿意在你感兴趣的方面为你提供一些帮助，如果你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尽可以来找我。” “我的荣幸，夫人。”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飞鸟与还（二十九） 当布鲁斯用安德鲁大师准备的马车把第一批书拉回遗忘书店的时候，书店的新老板康斯坦丁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群又一群法师学徒兴高采烈的把一堆大部头搬进了他的店里。 “嘿，拉斯，你是安德鲁大师的学徒拉斯吧？这是在干什么？我最近没有进新的货啊？” 被康斯坦丁称作拉斯的黑发学徒伸出一只手，用拇指往后一指说：“你得问后面那个阔老，还有，你这个该死的烂人，什么时候傍上韦恩的？” “我们等会儿再说。”康斯坦丁一边转头一边拍了拍他的背，在原地垫了垫脚，朝着队伍的后方跑了过去。 他在马车的门前找到了正在清点数量的布鲁斯，他十分夸张的向后仰，用双手画出一个向外的弧度，并说：“你搞什么？这些书是哪儿来的？！” “这是我刚刚契约的恶魔君王给我的知识的恩赐，送你的见面礼，不用谢。” “但但但但但是……嗷！” 康斯坦丁被倒下来的书堆砸中了额头，勐地向后一仰坐倒在了地上，他揉着额头站了起来，咧开了嘴说：“不是吧？你不会真觉得有人会买那些只有你看得懂的大部头吧？……等等，你是打算卖的，对吧？” 布鲁斯摇了摇头，在胸口画了一个五芒星，然后说：“我都说了，这是伟大的别西卜陛下知识的恩赐，谈买卖就太俗了。” 就在这时，另一辆马车落在了门口，夜翼站在马车的顶端，对着布鲁斯招了招手说：“这是倒数第二车，杰森和提姆正在整理最后一车书，很快就送过来。” 说完，他从车顶跳了下来走到布鲁斯的面前，先是低了一下头，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并说：“恐怕我们没能很好的完成任务，那位恶魔陛下看起来不太欢迎我们。” “没关系，他以后就欢迎你们了。”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布鲁斯和夜翼一起往书店的大门当中走，夜翼转头看着他说：“你是打算在神秘学界寻找根治疾病的方法吗？” “也不抱全部的希望。”布鲁斯摇了摇头说。 夜翼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他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对魔法没什么研究，只是听戴安娜偶尔说过几句，你有问过你们这个宇宙的戴安娜吗？” “我本来正要问她。”布鲁斯这么说，夜翼便想到，之前布鲁斯说要和戴安娜一起去奥林匹斯山取东西，难道也和这事有关？ 看来，每个蝙蝠侠都有自己的悲剧，夜翼颇为沉郁的想到，这个宇宙的蝙蝠侠能救得了哥谭，但却唯独救不了自己。 另一边，安德鲁大师的法师塔门口，大多数建筑的残垣断壁都消失不见了，别西卜也带着自己的恶魔将军们离开了人界。 对一位恶魔君主来说，宫殿算不上什么很宝贵的财富，但对人类来说，来自于地狱的所有东西都有着极为精粹的能量，今天来参加生日宴的所有法师都收获颇丰，此时三三两两的打开传送门，准备把战利品搬回去。 在场的法师们几乎没人认识红头罩和红罗宾，所以也有不少黑魔法师打起了那堆典籍的主意，他们倒不是热衷于恶魔的知识，只是觉得那上面可能有别西卜遗留的力量，所以想要偷偷摸摸的拿走。 红头罩就像是看家的恶犬，任何敢靠近这堆典籍的人都会被他揍的满头是包，红罗宾站在书堆的正上方给他通风报信，所有宵小之徒都挨了一顿胖揍。 “嘿，杰森，看你右边，那个穿着西装拿着手杖的家伙是谁？”红罗宾伸着脖子朝一侧望去。 他低头一看，红头罩正忙着对付两个想从书堆侧面摸过来的黑魔法师，于是他自己跳了下去，对着走过来的那个男人说：“别再往前走了，这堆东西有主了，不然你会挨揍的。” 红罗宾很少用这么无礼的语气和别人说话，只是这些魔法师的贪婪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他们才待在这里不过半小时的时间，就有十几波的不法之徒想侵吞别人的劳动成果。 “谢谢提醒，我只是过来看看。” “这没什么可看的。”红罗宾送客的语气已经很明显了，可他发现那个男人依旧在慢悠悠的往前走，于是他往旁边一迈，挡在了他面前。 “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位先生，你难道没看到他几拳就把法师们都揍翻了吗？”红罗宾指了指旁边的红头罩，耸了一下肩接着说：“我敢打赌，不管你有多强大的魔法，都没办法在这么近的距离打败我们两个，还是快点走吧。” 看到对面的人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红罗宾也有些不耐烦了，他的侦探天赋没有观察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对方看起来就像个平平无奇的学者或大学教授。 于是，他撸起了袖子，上前一步，打算继承蝙蝠家族的传统，和他进行一些物理谈判，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大吼。 “不！ 提姆！ 别过去！ ！ ” 红头罩的声音尖锐的像是在惨叫，红罗宾从来没听过杰森这么惊恐的语气。 红罗宾的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他本能的想让脚底落地，可下一秒红头罩直接冲了过来，一只手勒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像绑匪绑架人质一样把红罗宾拖到了远处。 “你干什么？”红罗宾不满的回头看着他说：“你又发什么疯，杰森？” “我等会儿再和你解释！” 红头罩只是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就匆匆的朝着对面穿着西装的人影跑了过去，并在他面前一个急刹车停住身形，露出了一个硬扯出来的笑容，用有些颤抖的语调说：“小孩子不懂事，你可千万别和他计较。” 注视着这一切的席勒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从红罗宾的身上收回了目光落在了红头罩的脸上，席勒挑了一下眉，说道：“……你认识我？” “什么？难道你……”红头罩大吃一惊，随后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沮丧了起来，他垂下肩膀，叹出一口气说：“不，没什么，我只是……” “你记得你们宇宙发生的一切？”席勒微微偏了一下头，试探着问道。 红头罩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他一把扯下了面罩，看着席勒说：“当然，你没像他们一样失忆吗？太好了！” 席勒略微适应了一下杰森青年期的面容，然后微微的皱了一下眉说：“你之前好像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你没有在哥谭听说过我吗？”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没人告诉我！” 席勒的表情僵硬了一秒，然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好吧，我也不能指望你们宇宙的蝙蝠侠向你介绍我，我叫席勒，席勒·罗德里格斯。” “原来你就是那个给这个宇宙的蝙蝠侠挂科的罗德里格斯教授？”红头罩表现的有些惊讶。 “是我。”席勒点了点头，朝着那堆书走了过去，红头罩跟在他的身后。 他絮絮叨叨的说：“来这里之前的某一天早上，我发现时间忽然倒退了许多天，很多我明明已经做过的事回归了原位，我问其他人，可他们都没有发现。” 席勒在高高的书堆旁边停住了脚步，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这也是好事，时间倒退了，你来我这里进行心理咨询的账单也就不存在了，但你却还有记忆，你可是帮蝙蝠侠省下了一大笔呢。” “你就想说这个？！”红头罩看着席勒的眼睛，眼神和语气里颇有些委屈和愤满。 突然，他把头偏到了一边，两只手合在一起搓着自己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气，又低下头说。 “呃……谢谢。” “谢什么？” “我……我都看到了。”红头罩的嘴唇抿到发白，他不断的揉搓着自己的手，结结巴巴的说：“那天蝙蝠侠进监控室很久没出来，我有点担心他，就撬开锁进去了。” “所以，所以那天你对小丑说的和对他做的……我都看见了。” 红头罩又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我亲眼看到他碎裂了，碎得很厉害，至少比……我的死亡要惨烈的多，谢谢你。” 他的脸色胀红了起来，有点埋怨似的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知道你不是为了……但还是谢谢你。” “我就是为了你。”席勒平静的说道。 红头罩抬头愣愣的盯着他，席勒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这个宇宙的杰森是我的学生，尽管他还没有经历这一切，但我也对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感到很遗憾。” 红头罩的脸色变得更红了，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然后便听到席勒说。 “这是我会这么做的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你也不应该来谢我，而应该谢蝙蝠侠。” 席勒重新迈步，沿着书堆侧面绕过去，红头罩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听到席勒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 “蝙蝠侠来找我时，向我诉说他的困扰，他说他失去了他的孩子，不止一个，也不止一次。”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劝另一个人放下类似的悲剧，心理医生也不行。” “蝙蝠侠在我流落异世界的时候给我提供了体面的衣食住行，所以我愿意尽全力去尝试，就算无法挽回悲剧，也至少给他和他的孩子另一种和解的可能。” 席勒转过身，红头罩在他那灰色的双眸当中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平静和力量，他听到席勒说。 “我很高兴你亲眼见证了这一切，并且在宇宙重启之时没有失去记忆，至少你看到了自己的仇人是如何惨烈的破碎的，这让我心下稍安。” “而我要告诉你的是，或许蝙蝠侠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也拥有记忆。” 红头罩的眼睛缓缓睁大，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指尖有些颤抖。 他抬头忐忑不安的看向席勒在夜空之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清的眼睛，而当席勒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些什么。 “也就是说，你和蝙蝠侠在我的心理诊所相遇的那个早上，以及所有有关于我的记忆，是、也将永远是只属于你们两个的秘密。” “杰森，你对于蝙蝠侠的特殊之处，将不再是你的死亡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飞鸟与还（三十） 布鲁斯把别西卜恶魔宫殿里的图书馆当中的所有典籍全搬回遗忘书店之后，康斯坦丁已经被埋在书堆里了。 但布鲁斯还是努力的把他挖了出来，并按着他的肩膀说：“来吧，约翰，我们要把它们全部整理出来，分门别类的放好，这是我们学派宝贵的知识储藏。” “饶了我吧！”康斯坦丁哀嚎道：“惹上你们师徒就没好事儿！这里可是有几万本书！其中的一大半用的根本不是人类的语言！” “没关系，我可以先把这些语言破译出来，上都夫人说她会为我提供帮助，她活了这么多年，总不会连一些神秘学界的文字都不认识吧？” “你碰到妮缪了？”康斯坦丁趴在书堆的中间说：“我劝你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当年就是她干掉了梅林，多年以来一直和魅影陌客纠缠不清……” “我只是需要她的知识储备而已。”布鲁斯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并说：“我们从那边那一堆开始吧，我在地狱的时候学习了那里的通用语和其他十几种种族语言，那里的语系都有相通之处，我想要不了多久，用恶魔语编纂的典籍就能被分好了。” 康斯坦丁干笑了两声说：“那你先破译着，我先去……” “你哪儿也不能去，还有你，提姆，过来，我先教你地狱的通用文，然后你去把那一堆书分了，杰森，别在那站着了，你分提姆右侧那一堆。” 站在门口的红罗宾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布鲁斯说：“你可别告诉我，我们要在一晚上之内把这么多书都分好？？” “当然不是。” 布鲁斯的回答让红罗宾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就又听到布鲁斯说：“不止一个晚上，我们可以用大约一周的时间把它们都分好，然后开始按部就班的研究。” 红头罩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用求救的目光看着正坐在书架前桌子旁边喝红酒的席勒，可席勒却微笑着看着这一切说：“你们先分，我去确定一下我们前期要展开的课题，我们一周之后见。” 接下来的一周内，遗忘书店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很快，蝙蝠侠的魔爪就伸向了遥远的魔法世界迈雅，上都夫人在自己森林中的小屋内整整坐了一周，因为布鲁斯一天给她打几百通电话。 当初她说要对布鲁斯提供帮助也不只是客气，在她看来，布鲁斯拥有能够直接召唤别西卜的强大力量，那么用自己的学识为他提供帮助是最省力的维持人际关系的方法。 毕竟，一个还没从自己的老师那里出师的魔法学徒，能有多少的耐心用在研究这种晦涩的典籍上呢？ 或许，等他真正的契约了一位魔王，就会开始享受那种肆意挥霍力量的魔法师生活了，上都夫人见过太多这种年轻法师了。 最开始他们都说自己仰慕知识，但到最后他们仰慕的都是知识能够带来的强大力量，如果可以越过知识直接获得力量，谁又会不这么做呢？ 答桉是蝙蝠侠。 蝙蝠侠一生都在追寻力量背后的真相，他的信条就是如果他不知道真相，那他就一定不会去用这种力量，可以说是被害妄想症的晚期表现。 这个宇宙的蝙蝠侠被害妄想症没有那么重了，但好奇心却一点也没有减弱，他研究魔法界的知识真的就只是为了知识，丝毫不在意古老晦涩的知识是否能够带给他更强大的力量。 于是，上都夫人就遭了殃，她的话都已经撂到地上了，作为魔法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要是对一个魔法学徒食言反悔，那她以后还怎么混？ 所以，她只能守在她自己的家里，努力的从自己多年以来积累的知识当中，挖出布鲁斯可能需要的线索，帮他破译那些恶魔和天使都嫌太难不用的古老语言。 一开始的时候，上都夫人的知识上还可以应付，可是伴随布鲁斯研究的越来越深入，森林仙女那因长生而得来的知识储备也不够了。 上都夫人本身就不是一个十分热爱学习的仙女，她的大部分知识都来自于她游历世界各地的经历，解答一些与人界和迈雅有关的问题还行，一旦涉及到更隐秘的知识，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于是，她只能去求助自己的姐姐湖中仙女薇薇安，薇薇安其实是人类想象中的那种仙女，本性善良、博学多才、掌握着许多人类无法理解的上古之秘。 在听说有一个人类居然研究到了这种程度之后，薇薇安也表达了极大的兴趣，而结果就是她也在自己的湖里坐了整整一周。 布鲁斯对她们的提问可不是天马行空、信马由疆，他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有来源、有逻辑的，简单来说就是如果你答不上来，会让你觉得是自己笨，而不是对方在刁难。 薇薇安虽然掌握着很多上古秘辛，但她只是见闻广博，并不擅长逻辑推断，创造力也一般，在大概一周之后就已经会被布鲁斯问的哑口无言了。 于是，薇薇安对于布鲁斯的评价开始在迈雅广为流传，她称他为“自亚瑟王之后最难搞的人类”。 上都夫人也被激起了脾气，她还真不信，一个小小的人类居然能够难住迈雅世代传承的仙女一族？ 当她和布鲁斯杠上之后，她就开始在迈雅不断的找寻能解答布鲁斯问题的人。 魔法世界迈雅当中生存着很多古老的种族，甚至有不少种族的统治者来自于上古时期，和布鲁斯研究的那些典籍的编写者有过一面之缘。 但这些来自于魔法世界的自然形成的精灵们就更不能理解人类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理论学说了，他们的生命当中几乎没有学习这件事，因为他们的力量是与生俱来的。 所以，他们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历史秘闻告诉布鲁斯，而没办法给他的研究提供任何的帮助。 但偏偏布鲁斯相当锲而不舍，非得要把每一个种族的每一条信息都问清楚才行，一时之间，蝙蝠侠的名号在迈雅能止小儿夜啼。 倒也不是所有种族的古老者都那么好心愿意解决他的问题，但自从他们见证过那些不配合者是如何被拽去面谈的，他们就觉得一天接几百个电话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说回遗忘书店内部，如果将这几天的情况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大概就是“康斯坦丁倒大霉”。 布鲁斯自不用多说，除了解决最基础的生理需求之外，他一心扑在书本上，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不光看完了一小半的书，还把它们全背下来了。 席勒甚至连生理需求都不用解决，不吃不喝不睡觉，把那成千上万本书当中的所有内容都过了一遍，然后开始不停的筛选课题。 提姆的天赋与蝙蝠侠最为接近，不管是符文、密语还是符号，他都能极快的破解出来，两周之内起码攻克了二十多门语言的破解。 就连红头罩杰森都能坐在那里一整天不间断的看书，甚至还觉得很有意思，他几乎掌握了这堆书当中介绍的所有力量来源和民俗故事，对于各个大法师的生平和背景更是了如指掌。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人与房间中浓郁的学习氛围格格不入。 康斯坦丁非常疑惑的问过红头罩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怎么看进去这些的？” 而红头罩也很疑惑的问他：“难道你不识字吗？识字怎么会看不进去呢？” 康斯坦丁哑口无言。 自被席勒强制上岸，又被他的哥哥监督着戒烟戒酒之后，康斯坦丁又被蝙蝠侠摁着头经历了一轮知识的洗礼。 原本，他只是在魔法界可以称得上是学霸，但那也只是矮子里拔高个，他所掌握的绝大多数的神秘学界知识都来源于实践。 但现在，就算只说理论，康斯坦丁也完全称得上是大师级别，毕竟和蝙蝠家族一起卷了整整两周，猴子也该写出莎士比亚了。 到最后，魔法世界迈雅已经不能解决布鲁斯那难的离谱的问题了，康斯坦丁不得不发动自己的人脉，找来各式各样掌握着稀奇古怪的知识的魔法师来解决布鲁斯旺盛的求知欲。 而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能回答蝙蝠侠的提问的人终究是少数，绝大多数人在和布鲁斯讨论的时候都无法跟得上他的思路，有一小部分人虽然能跟得上他的思路，但却不够有创造性，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 还有极小的一部分的确在他们的专业领域给了布鲁斯一定的帮助，可是很快布鲁斯就会脱离这个领域去研究其他与之相关或干脆就完全无关的领域，没人是全能大师，离开自己的专业领域自然也就无法再提供帮助了。 最后，就连康斯坦丁那遍布整个神秘学界的稀奇古怪的人脉也全都用尽了，可布鲁斯依旧对自己的研究进度并不满意。 终于，某一天，别西卜在自己的宫殿里睡觉的时候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了，他仔细一听，好像是来自人界的祈祷。 “伟大的疫病传播之神，无穷伟力的鬼王基督别西卜陛下，恳请您为您忠诚的信徒解答疑惑——” “若我要在命名为fortuna符文当中加入一个对于futurus的预言，使预言结果直接作用于nov-fortuna-futurus，并排除使用符文对象的可能存在的-actus对预言结果Certus类别的影响，那么如何在预言发生时避免发生点偏移带来的Tempus ruina的错误？” “……啊？”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飞鸟与还（三十一） 地狱之中有一道横亘整个地狱的巨大深渊，被称为“地狱之中的地狱”，也有人叫它“永夜黑渊”。 而在深渊的最深处，在峭壁之上有一座巨大的宫殿，那里居住着地狱极为古老的恶魔君王别西卜。 别西卜的手下有许多恶魔将军，但与他的同行相比，他并不算穷兵黩武，每隔几百年，别西卜才会以各种各样的名目将他们召集起来举行庆典，而刚刚举办完庆典的深渊之内显得有些冷清。 顺着长长的黑曜石制成的宫殿走廊一路向前，穿过羊头骷髅之间冒出的火焰，顺着编织出太阳神花纹的地毯拾级而上，便能够来到别西卜的王座大厅。 高大的恶魔守卫倚在门边打盹，突然一阵怒吼声从王座大厅之中传来。 “……有什么为什么？！ 蝙蝠侠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照我说的就行了！ ！ ！” 守卫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长矛掉到了地上，拾起长矛之后，他又忍不住有些好奇的趴在门缝处朝着王座大厅之中看去。 这几天里，蝙蝠侠这个名字已经无数次的出现在了恶魔君王的怒吼之中，但每次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恶魔守卫观察了一会，发现别西卜陛下好像是在回应信徒的祈祷。 别西卜的确是在和蝙蝠侠打电话，而且这已经是他今天收到的第四通祈祷电话了。 别西卜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类信徒，但通常来讲，他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回应人类信徒冗长的祈祷，反正人类信徒大多也都是向他祈求庇佑和力量，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会应允，反正人类要的那点力量对他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可蝙蝠侠却与众不同，他不要力量，也不要庇佑，他要的是知识。 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怪胎，别西卜也曾赐给自己的信徒无数隐秘的知识，但是其他信徒要的无非是答桉，比如做某件事会不会成功、某段历史是不是真的、天使与恶魔交战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之类的问题。 对于人类来说堪称隐秘的知识，对别西卜来说不过是一段过往的回忆罢了，他很轻易的就能答上这些问题。 但蝙蝠侠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不光要答桉，还要过程，光有答桉不给分。 当他向别西卜询问某件事的未来的时候，他的重点不是未来是好是坏，别西卜甚至怀疑蝙蝠侠根本不相信他判断某件事未来是好是坏，蝙蝠侠在意的是别西卜到底是怎么判断的。 别西卜当然也向他解释过，人类与恶魔的生命形式不同，位格也不同，对别西卜这样的恶魔来说，时间并非线性前进的，所以他当然可以看到某些未来。 可蝙蝠侠就是想弄清楚非线性时间预言的原理到底是什么，人类和恶魔的生命形式差距在哪里，位格到底是什么——往往别西卜给他解答一个问题，就会引来无数其他的问题。 别西卜对着他怒吼“魔法的事不用弄得太清楚！”蝙蝠侠就会回他“如果不弄清楚原理，你怎么能确定你的答桉是对的呢？” 别西卜尝试以实践让他信服，比如做出一个预言，然后等待一段时间让预言实现，可蝙蝠侠又会质疑，就算这次实现了，那么下一次呢？ 没有一个可以完整推论出来的过程，又怎么能确保结果具有稳定性呢？ 这个理论倒是确实把别西卜给难住了，他拥有的力量和他所能做到的一切事其实都是本能，他从来没有思考过力量从何而来，又是如何运转的。 而蝙蝠侠更进一步的说：“如果你不明白这一切的原理，那么某天这种力量消失了，你甚至连挽回它的办法都没有。” 别西卜当然想信誓旦旦的说“这种力量不会消失”，千万年以来他都是这么认为的，他将会永远是地狱的魔王，位格远超宇宙中其他存在的存在。 可彼列的死又让他变得有点不确定了。 从他的常识来看，地狱的三大魔王是不会死的，他们是地狱的支柱，应当与整个宇宙同寿，但彼列就是消失了，消失的毫无生息。 这很难不让别西卜生出一种危机感，就算蝙蝠侠不会再次发疯吃了他，那要怎么保证下次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威胁到他的生存？ 任何智慧生命都有求生本能，有情感的生命就难免恐惧，彼列消失的太过轻易，他掌握的强大力量和他与别西卜差不多的位格都未能为他提供什么保护，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旦这个念头出现在别西卜的脑中，就很难让他不去思考，如果某天他对上了一个蝙蝠侠这样的疯子，而除去他的力量和位格，他还剩什么？ 如果真有一天，他的力量和位格消失了，那他真的只能待在原地，一无所知的等待危险的降临，而完全无力挽回吗？ 思及自身的现状，别西卜想，恐怕是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力量从何而来，若是自然生成的，那么会一直生成吗？若是有人赐予的，那么会一直被赐予吗？ 这些问题像魔咒一般盘旋在别西卜的脑子里，蝙蝠侠每打一个电话问那些别西卜想都没想过的问题，就让这种魔咒更清晰一分。 当一位恶魔君王开始思考自己的力量来源的时候，他就难免动用他那本能一样的强大力量，用远超人类的视野追朔宇宙根源。 但可惜，别西卜的位格很高，但又不够高，不论他如何利用自己特殊的视野和强大的力量探寻宇宙奥秘，也始终无法准确的说出“存在的一切到底是如何存在的”。 这让别西卜感觉到暴躁，甚至是感觉到自暴自弃，可蝙蝠侠依旧不厌其烦的给他打来电话问一些听起来本应很简单，但却谁都答不出来的问题。 渐渐地，别西卜不再那么生气了，毕竟，一个小小的人类都能锲而不舍，哪怕每天给自己的神明打几十通骚扰电话都要弄明白问题的答桉，那自己作为神明本神这么暴躁，岂不是在他的眼里显得很愚蠢？ 虽然，别西卜觉得，在蝙蝠侠的眼里，所有生命应该都很愚蠢，因为他有点聪明过头了。 当别西卜真的把蝙蝠侠的问题和那些他随口说出的解释记到脑子里并理解了之后，别西卜发现，这个人类真的聪明的离谱。 很多站在人类角度根本不可能看透的事，蝙蝠侠就是能通过推导直接得出答桉，以人类的生命形式不可能理解的知识，蝙蝠侠也以其可怕的理解能力强行的理解了它们。 他可能是宇宙中最聪明的人，别西卜想到。 那么或许，自己可以利用他的智慧，来解答那些他也完全研究不出来的宇宙的奥秘。 是的，这对自己是有利的，别西卜这样思考着，不是每一个恶魔君主都有一个如此聪明的教皇，他应该牢牢的把握住这个机会，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更进一步。 想到这里，别西卜的内心就有些火热起来。 可这个时候，蝙蝠侠的电话却不再那么频繁的打来了。 别西卜只能坐在自己的王座大厅里疑神疑鬼，而在某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对蝙蝠侠问道：“你最近怎么没有祈祷了？”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声调，让自己不要显得像是个每五分钟打电话查岗的疯女人，但蝙蝠侠说的话却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我觉得，那些问题对于一个恶魔君王来说可能确实太难了，毕竟你们距离宇宙的本源也很远。” “不过，在近期的学术讨论当中，我的老师给我推荐了一个不错的对象，我正打算飞去西海岸找路西法问问呢。” 别西卜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就被揪紧了，他清楚，作为上帝最疼爱的小儿子，路西法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全知全能。 时至此刻，别西卜不怕蝙蝠侠问不出来，就怕他真的问出来了。 到时候还有自己这个神明的份吗？ 别西卜对此持悲观态度，所以他立刻对蝙蝠侠说：“这点小事没必要麻烦撒旦陛下，你前天说的那个符文之语叫什么来着？……嫉恨？嫉恶？那是阿扎泽尔司职的领域，我待会问问他。” “哦，那个啊。”蝙蝠侠轻描澹写的语气从那头传来：“那个选题已经被提姆攻克了，不过……” 别西卜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他立刻问道：“不过什么？” “没什么，是我的私事。” “作为教皇，你当然应该对你的神明虔诚一点，祈祷不就是用来把你的困难毫无保留的告知神明的吗？” “好吧，其实是有关我精神世界的一些问题，前段时间，我分裂了一些人格特质，我一直在研究要如何让他们配合起来工作，但你也知道，人类的精神世界是很脆弱的，于是我的研究过程出了一点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别西卜的语气当中暗含着一点窃喜，蝙蝠侠你也有今天？ “很难说。”蝙蝠侠的语气有些为难，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不然你来我脑子里看看？” 对这个邀请别西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不少人类都会召唤自恶魔进入自己的躯体，以求获得更多的力量。 别西卜甚至还有点惊讶，蝙蝠侠居然会愿意让他进入他的躯体？不少人类对这事都很抵触。 但是机会千载难逢，别西卜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叫做蝙蝠侠的人类到底特殊在哪里。 于是，别西卜下定决心，他对蝙蝠侠说：“我给你一段咒文，你只需要完整的念诵出来，我便可以进入你的灵魂当中查看情况，放心吧，没有我解决不了的灵魂问题。” 蝙蝠侠念了咒文，别西卜也成功的进入到了他的灵魂当中——然后就被无穷无尽的屎山代码淹没了。 “帮我把程序改到能用为止，谢谢。” “哦……狗屎……这是什……” “对了，这是个封闭系统，没改完之前你是出不去的，我去干别的活儿了，拜拜。” “蝙蝠侠！ ！ 蝙蝠……呕！ ！”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飞鸟与还（三十二） 夜晚的遗忘酒吧比白天时热闹的多，昏黄的烛光摇曳，将魔法师手中的铜酒杯镀上一层明亮的光泽，穿着不同颜色魔法师袍的魔法师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他们习惯于窃窃低语，而许多头上长角的半恶魔或来自于迈雅的精灵则聚在一起大呼小叫的拼酒。 遗忘酒吧的老板暗夜大师吉姆坐在柜台后面擦酒杯，一只头上长角还有着山羊蹄子的女性半恶魔走到了吧台前坐下，甩了甩鞭子一样的长尾巴，敲了敲柜台的桌面，用婉转的语调说。 “暗夜大师阁下，最近有什么新鲜的消息吗？你知道的，我侍奉的恶魔将军最近被他儿子干掉了，我得找点乐子哄哄那个刚上位的愣头青。” 吉姆专注的欣赏着手里被擦得干干净净的酒杯，眼睛都不抬一下就对那个半恶魔女人说：“没想到你真的鼓动了那个像鹌鹑似的少将军对他爸爸动手了，莎莉亚，你真以为他撑得起来整个影蝎军团？” “他可比他爸爸强的多。”被称作莎莉亚的半恶魔用手撑着脸并说：“地狱的时代已经变了，那只老蝎子只会抡拳头，比不上他儿子聪明，我也只是想追随一个明主而已。” “最近倒是有些新消息，但你可别想在我这里空手套白狼。” “哦？有关什么方面的？” 看着吉姆不动声色的表情，莎莉亚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有些无奈一样说：“给我来一杯灵魂珍酿，多加点罪人之血，我付最高价。” 这样吉姆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从背后的柜子里拿出原料开始调酒，他一边将原料加进调酒杯，一边说：“前段时间，席勒博士的学徒召唤出了别西卜，而最近别西卜的力量不回应任何人的召唤，或许他们签订了独家代理人的契约。” “这可算不上什么新闻。”莎莉亚有些不满的甩了甩尾巴说道：“都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儿了。” “好吧，伦敦万灵公墓的事儿你也听说过了吗？” “万灵公墓出什么事儿了？”莎莉亚把身体前倾，做出一副好奇的姿态，用红色竖童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暗夜大师的脸。 “万灵公墓当中不少的坟墓被挖开了，守墓人卡兹大师到现在还没找到凶手，估计再过几天就要来这里发布悬赏令了。” 莎莉亚挑了一下眉，有些不屑的说：“估计又是那群玩骨头架子的亡灵法师干的，这有什么稀奇的，只需要看看黑市上的亡灵材料有没有降价不就知道了？” 可暗夜大师吉姆却摇了摇头说：“奇怪之处就在于，这位掘墓者只是挨个挖开了每个坟墓，但却没有带走一具尸体。” 莎莉亚的眉皱了起来，她略作思考，说道：“难道是万灵公墓埋着的人和他有仇？可那里不是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吗？魔法师要报仇也没必要去挖普通人的坟墓吧？” “谁说不是呢？”吉姆将调好的酒递到了莎莉亚面前，并说：“我们更倾向于他是想找守墓人卡兹的麻烦，这个脾气古怪的亡灵法师占据了万灵公墓这么久，早就有人看他不爽了。” 莎莉亚端着酒杯轻轻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要真是想找卡兹的麻烦，他应该带走尸体，让卡兹没有施法材料，把坟墓挨个挖开，除了惹怒卡兹之外没什么用。” 正说到这的时候，遗忘酒吧的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了，一阵寒风涌了进来，门边的客人不满的朝着那边骂道：“哪个混蛋这么没礼貌？……守墓人卡兹？你怎么舍得离开万灵公墓了？” “因为有个该死的混账跑到我那里去捣乱，我是过来发悬赏令的！” 名叫卡兹的亡灵法师是个干瘦的小老头，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袍，腰上别着一串钥匙，充满着肮脏泥水痕迹的破布包里隐约能够看见人类的骨头。 “好久不见，卡兹大师，自从你成为大法师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了吧？”吉姆对着他寒暄道。 “别废话，吉姆！别以为我忘了当初你站在波庞那边，快把悬赏令拿来，等我抓住了那个该死的混账，我一定要他好看！” 卡兹十分暴躁的敲着吧台的桌面，吉姆并没有介意他无礼的态度，而是一边转身去柜子里拿悬赏令，一边解释道：“我只是不希望两个大法师在我的酒吧里打起来，那会把这里变成一片废墟。” “波庞那个胆小鬼才不敢跟我动手，谁都知道他欠了熔岩领主的账，现在连法师塔都不敢出，我早说过，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卡兹冷哼了一声，但也没有继续咒骂，低头拿起笔开始填写悬赏令，坐在吧台另一边的莎莉亚放下了酒杯，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卡兹的身边，并对他说：“卡兹大师，久仰大名，我是莎莉亚，听说有个混蛋挖开了万灵公墓的墓地，惹怒了您，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呢。” 卡兹一抬头，用冷冷的目光把莎莉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直到把她看到后背发毛，卡兹才开口说：“魅魔后裔？滚一边去，我可没空和你们玩什么肉体游戏。” 莎莉亚的脸色一僵，但还是说：“如果您发布公开的悬赏令，那我也可以接下任务，不如您详细说说是什么情况，好让大家都能有个了解。” 卡兹略微犹豫了一下，他揪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还是开口说道：“没有什么详细情况，就是有个我抓不住的混蛋每天晚上来翻我的墓地，他翻开也就算了，还把尸体从棺材里拿出来放到地上，害得我每天白天都得去收拾。” “也就过了几天的晚上吧，整个万灵公墓被他犁了一遍，几乎所有的尸体都被他挖出来过了，但他却没有带走任何一具，简直是个疯子！” 过了一会，卡兹的悬赏令写完了，吉姆把它钉在了悬赏的公告板上，但几乎所有人都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失去了兴趣。 卡兹惯来抠门，开的价格很低，可要对付的却是能瞒过大法师眼睛的盗墓贼，没人喜欢干这种亏本的活，所以这件事就变成酒馆客人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笑而过了。 直到凌晨三点多，大多数的客人都散去，只剩下几个喝多了的醉鬼被服务生搬到了酒吧的角落里，等到最后一个服务生干完了自己的活，暗夜大师有些困倦的靠在吧台上等待天亮。 可就在这时，酒馆的后门被敲响了，吉姆被吓了一跳，他先是打开了柜台上的台灯，然后从柜子底下摸出一个提灯点燃，一手拿着提灯，一手按着腰间的剑柄，朝着后门走去。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提灯的光线照射在了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上，一股寒气涌入，吉姆的惊呼声回荡在门口：“约翰·康斯坦丁？” “是我。”康斯坦丁显得有些疲惫，声音依旧沙哑，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拖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吉姆心下发颤，他后退了两步，皱着眉说：“你怎么了？受伤了吗？又被哪个恶魔追杀了？” 康斯坦丁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说：“我不都告诉你了吗？我已经金盆洗手了，没有魔法师康斯坦丁了，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可不会大半夜的敲响我这里的门，快进来吧。”吉姆让开了位置，用提灯照亮房间，看着康斯坦丁手脚并用有些费力的把身后那个黑漆漆的东西拖了进来。 那东西刚一出现在灯光下，吉姆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一尊棺材，还沾着泥土，看上去就是刚挖出来的黑色棺材。 康斯坦丁半跪在地上，扶着棺材的盖喘息了一会，然后才站起来，不无抱怨地说道：“虽然我不喜欢用魔法解决所有事儿，但没了魔法真挺不方便的，你这有工具箱吗？我要把它撬开。” 吉姆缓缓瞪大了眼睛，昏暗的房间当中，他看着康斯坦丁说：“该不会你就是卡兹要悬赏的那个盗墓贼吧？” “什么盗墓贼？万灵公墓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死人’把它交给我看管，那个卡兹不过是鸠占鹊巢，还把自己当成那里的主人。” 康斯坦丁撇了撇嘴，可吉姆还是有些不解的说：“就算是这样，你也没必要去挖坟吧？把卡兹赶走不就行了” “和那无关。”康斯坦丁摇了摇头，开始在房间里找寻能够撬开棺材钉的工具，过了一会儿，他拿来了一根撬棍，对着吉姆招了招手说：“过来，你帮我照明，我要把它打开。” 吉姆站到了棺材前方，看着康斯坦丁把撬棍伸进了棺材的缝隙里，他皱着眉问道：“棺材里是谁？” “安德鲁·本内特。” 吉姆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丝回忆的神色在他脸上闪过，然后他问道：“那只十六世纪的吸血鬼？”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把撬棍固定好之后，他站了起来，一脚踩在了撬棍的边缘，一声极为刺耳的摩擦声响起，棺材被撬开了一个缝隙。 “你把他挖出来干嘛？” “我找他有事。”康斯坦丁一本正经的说：“或者说也不是我找他有事……算了，先把他叫醒再说。” “砰”的一声，棺材盖终于还是被康斯坦丁掀开了，里面躺着的男人一头黑色短发，左侧额前有一缕白发，面容有种忧郁的古典式英俊，肤色十分苍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唇齿之间隐约可见两根獠牙。 “帮我念一下唤醒吸血鬼的咒语。”康斯坦丁转头看着吉姆说：“我现在不能用魔法，要是弄出声响叫醒他的话，你的酒吧明天可能就没法开业了。” 吉姆叹了口气，显然，他与康斯坦丁交情匪浅，没办法拒绝他的提议，于是他拔出了腰间的那把夜刃，双手握住剑柄，低声念了几句咒语。 一道光芒打开，棺材中的男人的额头上，然后遍布他的全身，让他的整个身体散发出莹莹的白光。 男人的眼皮动了一下，伴随着睫毛的颤抖，他缓缓的睁开了眼，康斯坦丁弯腰关切的看着他。 而那位被称作本内特的吸血鬼在看到康斯坦丁脸的一瞬间手忙脚乱的抓住了棺材的盖板，“砰”的一声，棺材又被合上了。 吉姆“唰”的一下转头盯着康斯坦丁，康斯坦丁鼓着腮帮子用嘴唇发出一声怪声，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两根手指捏在一起，说道。 “当年，我们一起追查邪教的时候，出了那么一点点……小意外。”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飞鸟与还（三十三） “快出来吧，本内特爵士，我们得好好谈谈，我有个朋友需要你的帮助……” 康斯坦丁在棺材外面呼唤道，过了几分钟，棺材盖子才勉强打开了一条缝，本内特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散发着红光，他看着康斯坦丁说：“约翰，我只沉睡了不到十年，力量还没恢复一半，不管你想干什么，我恐怕都帮不上你的忙。” “只是一个小忙而已，我都已经退出魔法界了，不可能再有什么大事需要你帮忙。” 本内特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康斯坦丁的脸说：“你退出魔法界了？你那些惊人的债务是怎么还清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你先出来吧。” 几分钟之后，吉姆、本内特和康斯坦丁一起坐在了遗忘酒吧的吧台旁。 听完康斯坦丁的讲述，本内特长出一口气，很难说是感慨，还是侥幸逃过一劫的放松。 “约翰，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本内特喝了一口酒之后感叹道：“你的朋友以自身为代价还清了你的债，从此以后，你与我们不同了。” “也没什么不一样。”康斯坦丁轻轻的和他碰了一下杯，说道：“你们应该也知道，并不是还清债务就是终结，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和魔法界打交道，有太多人找到我头上来了。” “当初我们分别的时候我告诉你，我至少要沉睡百年才能弥补我当初失去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提前唤醒我？” “比起这个，我想问你……”康斯坦丁侧过身看着旁边的本内特说：“你有后裔吗？” “你指的是吸血鬼后裔吗？”本内特看向康斯坦丁的眼睛，看到他肯定的眼神之后，他摇了摇头说：“我和魔宗的那群蠢货们不同，我并不以自己的血脉为傲，一切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他们狂热的追求永生，甚至想要将永生赐予所有人类，不停的在世界各地制造后裔，玛丽就是受到了他们的蛊惑，才弄出的那个名为血色月亮的邪教。” “我听说，玛丽是你的后裔？”康斯坦丁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本内特的眼神暗澹下来，他说：“是的，她还是我的妻子的时候发现了我的秘密，她恳求我将她也转变为吸血鬼，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她是否因为渴求永生而骗了我，但在我转化了她之后，她沉迷在血色与长生之中，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本内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并说：“现在她是魔宗的重要人物血色女王，而不再是我的妻子玛丽了。” “也就是说，你有转化后裔的能力？” “我是个特例。”本内特垂下眼帘解释道：“我记得许多年前我向你解释过，被吸血鬼吸过血或者被他们咬伤的人类不会被转变为后裔，而只会变成狂乱的嗜血怪物，想要转化后裔需要进行复杂的初拥仪式。” “咬伤我的那只吸血鬼并没有对我进行初拥，但你也知道，我的直系先祖曾经是一名魔法师，并在数代以前与迈雅世界的精灵结合，使他的后人都拥有了特殊的血脉。” “于是，在我被咬伤之后，我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当血液中感染的毒素被代谢出去之后，我变成了与后裔没什么区别的血族。” “我对玛丽执行了初拥仪式，并且成功了，但我仍然认为，她现在拥有的强大力量是那群该死的魔宗血族供给她的，他们肆意杀戮、大量吸血，自然比我要强，否则我也不会遭他们的暗算陷入沉睡了。” “这我也有责任。”康斯坦丁坦白道：“当时我已经力竭，如果你不拦住追兵，我们无法摧毁血色月亮教派献祭活人的祭坛，只会有更多人受害。”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不怪你。”本内特摇了摇头说道：“我躲着你，只是因为我现在确实没有力量帮你的忙了，如果你找到我的头上，我无法回报你的恩情，这会让我觉得有些愧疚。” “谈不上什么恩情。”康斯坦丁叹了口气说：“我已经不在魔法界活动了，而这次找你，也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小忙，甚至不需要你的力量。” “你想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转化一个后裔。” “什么？！”本内特不可置信地问道，他捏紧了酒杯，瞪着康斯坦丁的眼睛说：“你可是个人类，你居然想把你的同族转化成吸血鬼？！这是邪恶的！” “你听我解释……”康斯坦丁拉住了他的胳膊，说道：“我也是受人所托，否则也不至于连续几天晚上翻遍整个万灵公墓才把你翻出来……” “没得商量！”本内特直接放下了酒杯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说：“我甚至可以再打击一次邪教，但我绝不会再把任何一个人类转变成后裔了！玛丽的悲剧有一次还不够吗？” “你等等，听我解释，我觉得我们可以再……” “砰！哗啦！” 一阵异响从遗忘酒吧的后门处传来，三人立刻有些警惕的弓起了身体，康斯坦丁转头看向吉姆说：“你没关门？是不是有什么动物闯进来了？” “遗忘酒吧的东侧后门连通伦敦的一条小巷，那里怎么可能有什么野生动物？” 吉姆已经拿上夜刃朝着后门走去了，康斯坦丁和本内特跟在他的身后。 还没等走到后门，康斯坦丁一把拦住了吉姆，皱着眉说：“有血腥味！” 本内特的眼中闪过一丝红光，“哗啦”一声，他散成一群蝙蝠，追寻着血腥气飞了过去，然后在后门入口处的小巷旁边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 吉姆率先冲了过去，他抱住青年的上半身，把他平放在地上，掀开兜帽一看，他惊呼了一声喊道：“你、你不是卡兹大师的学徒比安卡吗？！你怎么了？！ ” “有人……有人袭击了……万灵公墓……”学徒比安卡断断续续的说道：“卡兹大师……被他们……带走了……我来，我来求助……” 年轻的学徒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吐出了最后一口气，躺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生机。 吉姆掀开他的衣服一看，腹腔有一道很大的口子，之前一直用魔法维持着，但过重的伤势直接耗尽了这个青年所有的力量，而在魔法力量消散的瞬间，他的生机也跟着消散了。 “直接读魂！”康斯坦丁毫不犹豫的说道：“趁着他的契约者还没来，把他的灵魂抽出来！” “不行，那会让他的灵魂破碎的！” “那也总比被恶魔带走折磨要强！卡兹那个老混蛋可不会给他精挑细选契约对象，也不会管他是否签订了不公平的条约，恶魔会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吉姆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但他还是拿出了自己的长剑，深吸一口气，插入了比安卡的胸口当中。 光芒爆发出的一瞬间，灵魂被抽取出来，但是很快，一阵带有黑暗气息的风从小巷的尽头吹来，邪恶的低语响彻众人耳边。 “别动我的祭品……没人能破坏我们之间的契约……你们这群大胆的人类……你们……康斯坦丁？！ ” “利齿博奥尔？！”康斯坦丁死死的盯着黑暗之风吹来的方向，并叫出了那只魔鬼的名字，随后他转头对着其他两人说：“卡兹恐怕早就已经把他学徒的灵魂卖给了这只贪婪的魔鬼，别和他废话，带着灵魂回酒吧！” 吉姆“唰”的一下把剑拔了出来，化作蝙蝠的本内特带起康斯坦丁三人以极快的速度蹿进了门内，“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只余门外魔鬼的怒吼。 吉姆长出一口气说道：“没事，没人敢强闯遗忘酒吧，否则就是在和整个迈雅作对，我们得看看这个可怜的年轻人的灵魂当中记录了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他说他的老师卡兹被人带走了，虽然卡兹晋升大法师的时间不长，但他契约的骸骨君主赐给了他十分强大的力量，让他能够操控亡骸，而万灵公墓里有的是材料，如果他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带走的，那么对方的强大恐怕超乎想象。” 几人清空了酒吧之内的桌椅，吉姆把长剑平放在地上，半跪于地面开始念诵咒语。 很快，灵魂的力量汇聚到长剑顶部，吉姆用手触摸剑尖，一幕又一幕画面在吉姆的脑海中闪过。 “……吸血鬼？”吉姆吐出了一个单词。 他和康斯坦丁同时转头看向本内特，本内特皱起了眉，吉姆看着他说：“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和许多的吸血鬼，他们在万灵公墓当中找什么东西，但并没有找到，然后带走了卡兹，可能是想要逼问他。” 瞬间本内特和康斯坦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吐出了一个名字：“血红月亮！” “我之前就听你们提起过这个名字，那是什么？”吉姆皱着眉问道。 “一个属于吸血鬼的国际性邪教组织。”康斯坦丁十分精确的评价道：“一个蠢货领导的一群蠢货。” 本内特却长叹一声说道：“血色女王玛丽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后裔，她受到了血族魔宗的蛊惑，创立了一个以吸血鬼占领地球为纲领的邪教组织，也就是血红月亮。” “自我在十六世纪被转变为吸血鬼以来，我一直在追寻他们的踪迹，防止他们残害普通人，直到本世纪，他们不但成立了宗教组织，还成立了合法的公司，以招工的名义把普通人转变为骇人的嗜血怪物。” “而大概十年前……”康斯坦丁开口接着说道：“当时初出茅庐的我遇上了一只吸血鬼，他咬死了我常买面包的一家面包店的店老板，正好被我碰上了。” “经过调查，我发现他是血红月亮的成员，而在我追随他的足迹消灭他的路上，碰到了与我有同样目标的本内特爵士，他与康斯坦丁家族的先祖有一面之缘，从我的血液之中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于是，我们两个结伴同行，本来只是想消灭盘踞在伦敦东区的一伙吸血鬼组织，可没想到经过调查，我们发现了血红月亮更可怕的阴谋。” “他们在黑弗灵建造了一座活人祭坛，目的是召唤一轮血红月亮降世，将整个伦敦的人都转变成吸血鬼。”本内特接着补充道。 “我们两个找到了祭坛的地点，约翰推测出了破解祭坛的方法，可就在这时，我们遭遇了埋伏，经过一番苦战之后，我们几乎都已经没有力气了，玛丽又出现在了我面前，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让约翰先走，让他去破解祭坛，保住伦敦的普通民众，而我留下来对付玛丽，这是我必须要做的，因为正是我酿成了这一切悲剧。” 康斯坦丁伸出手拍了拍本内特的肩膀说：“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两个一起拯救了伦敦，况且，你打伤了玛丽，大大的削弱了血红月亮的危害性。” 本内特面色严肃的看向康斯坦丁说。 “但他们已经回来了，而这一次，玛丽不会再手下留情，她一定会杀了我，然后毁掉整个伦敦！” 遗忘书店的二楼，为自己脑子里的屎山代码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的布鲁斯正靠在窗边看书。 忽然，一阵惨叫声从楼下传来，布鲁斯向下看去，一个男人栽倒在了街道中央。 布鲁斯从窗户走了出去来到阳台上，扶着护栏往下看了一眼，然后便跳了下去，走到了男人身边。 这时，他听到自己的脑内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而当他靠近男人时，噪音更大了。 当布鲁斯把男人翻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但双手却紧紧的抓着外套，保护着怀里的东西。 布鲁斯将他的双手拿开，然后便在他外套的内部口袋里，翻找到了一颗奇怪的黑色钻石。 就在他的手接触到黑色钻石的表面的时候，他的心中隐隐约约响起一个声音：“我听见了你心中的愤怒，我将赐予你无比强大的力量，带走我，让我与你的灵魂合而为一……” “好的，没问题，来吧。” “……？”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飞鸟与还（三十四） “你为什么在感到疑惑？”布鲁斯在心中对着那个声音问道。 “因为人类总是对于伟大的力量抱有毫无必要的警惕。”黑色钻石当中发出的声音回答道：“他们不肯相信自己的心中有能够驱使一切的愤怒，他们甘于弱小，毫无野心可言。” “但这些我都有。”布鲁斯以一种含蓄的方式发出邀请，并说：“只是窥得我内心愤怒的一角，便能令你明白我与其他人都不同。” “有待考量，你打算放我进去吗？” “我感到很奇怪，你对每一个宿主都是这样循循善诱吗？”布鲁斯把目光放在了路边男人的尸体身上，问道。 “当然不是，只是这群愚蠢的普通人在听到我的声音的时候便因恐惧而发疯了，我只能操纵他们的身体，而无法与他们进行沟通，你是第一个可以理智的回答我的问题的人。” “很好，看来我们天生一对，你能帮我做到什么？” “你在渴求什么？” “知识，无尽的知识。” “那么我便能给你你想要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来自于你想象不到的伟大存在，从创世之初而来，倾听过宇宙演化历程之中所有秘密……” “先说一个来听听。” 奇怪的声音像被噎住了一样，发出了哦的一声，布鲁斯的语调依旧轻快，听起来不像是在与一个入侵自己心灵的神秘声音沟通，而像是在街边买菜砍价。 “你说你有伟大力量，可你未必有，就算有也未必会给我，你总得展现点什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吧？” “你们这群该死的人类！”神秘声音的语调当中蕴含着愤怒，他咒骂道：“自私、狡猾，目光短浅！” “是的，我们就是这样，这就是人类，欢迎来到人类社会。” 神秘声音又被噎住了，过了半天他才有些闷闷的问道：“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回房间慢慢谈。” 布鲁斯手里攥着黑色钻石返回遗忘书店的时候，看到红头罩端着一杯水从厨房走了出来，布鲁斯对着他点了点头，脚步飞快的走上了楼梯，回到了之前的书房窗边，开始用无穷无尽的问题折磨另一个伟大存在。 红头罩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正坐在桌前看书的席勒抬头看向他并说：“谢谢。” “不用谢，我只是觉得我应该为你做点什么。” “过来，杰森，坐下。”席勒用手指点了点对面的椅子并说：“看看这个。” 席勒递过去了一本书，红头罩接过来之后，皱着眉看向封面并念出了封面上的书名：“魔法心理学？” 他翻开了书页，看到第一页写着一段箴言——“把握你所契约的神明的心理，是学好魔法的第一步。” 红头罩歪了一下头，有些不能理解，席勒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他的眼睛解释道：“你认为魔法的本质是什么？” “我对魔法没什么认识。”红头罩非常直白的说道，然后他略作思考回答道：“但康斯坦丁说魔法的本质是借债。” 席勒摇了摇头说：“魔法的本质是谈判，谈判的本质是心理学。” 席勒喝了一口水，看向自己放在旁边的手稿并说：“魔法师们通过与人外的强大存在谈判获取力量，魔法师的强弱只取决于谈判对象的强弱，从谈判对象那里获取力量的多少。” “既然如此，魔法的本质其实就是挑选一个合适的谈判对象，并从他那里获取足够的力量。” 红头罩被席勒所说的话吸引了，他从未想过可以从这个角度看待魔法，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见过的黑暗正义联盟的成员，并说：“我认识的魔法师总是显得很神秘，他们对于魔法讳莫如深，而蝙蝠侠也不让我们接触这方面的事，他说魔法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蝙蝠侠来说的确如此。”席勒点了点头没有反驳，红头罩感觉更迷惑了，于是他说：“可你好像与他的看法不同，你并不把魔法看做什么很神秘的事，也并不觉得它有危害。” “杰森，这是一码事，正因魔法的本质是这样的，蝙蝠侠才不愿意让你们接触它，你觉得，如果魔法是靠你们自身修行，只要努力就能获得结果，蝙蝠侠还会阻拦你们接触魔法吗？” “蝙蝠侠总是向我们强调修行的重要性。” “是的，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信任来源于其他对象的力量，他认为如果你们接触了这种力量，就很有可能会被操控。” 红头罩将身体前倾，仔细的听着席勒说话，他觉得席勒对于蝙蝠侠太过熟悉，他对于蝙蝠侠的分析总是出人意料但又情理之中。 “蝙蝠侠认为魔法会导致你们懈怠，如果随意便能从其他存在的身上借来强大力量，那么数年如一日的修行又有什么意义呢？” 席勒看着红头罩的眼睛说：“杰森，你能够保证完全不受诱惑，在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的力量面前克制住自己吗？” “我……”红头罩停顿了一下，但他依旧保持诚实，垂下眼帘说：“恐怕很难，或许我能忍住一次，但次数多了难免动心。” “是的，蝙蝠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想在蝙蝠侠心中争得特殊地位，而若有轻而易举就能超出所有人的强大力量，你们都会动心，这就是蝙蝠侠数次警告你们离魔法远一点的原因。” “但我的看法与蝙蝠侠稍有不同。”席勒的目光又落在了手稿纸上，他接着说：“我不是那种因为超前消费有风险，就呼吁全世界放弃使用信用卡的人。” “信用卡的确很危险，尤其是那种办理手续非常简单也几乎不审核使用者资质的，对年轻人来说尤为危险，因为你们是最容易被消费主义洗脑的一类人。” “但不得不承认，某些超前消费的借贷资格可以救人于水火之中，合理合法合规的借贷也可以使社会治安状况变得更好，毕竟当你急需用钱的时候，如果银行能借得出来，你就不会想去抢，不是吗？” 红头罩点了点头，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所以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并且他举一反三的说：“也就是说，虽然魔法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但如果能够以合理的方式借过来，并且善加利用，就可以防止某些人去使用一些更危险的东西，对吗？” 席勒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他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魔鬼经常欺骗人类签下不平等条约，天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他们只能欺骗而不能勉强，就证明他们有所顾忌。” “可某些更为疯狂的存在没有这些顾忌，他们会蛊惑每一个遇上的人类，甚至是直接控制他们，魔法师好歹还有自由思考的余地，挥霍力量的行为也可以被理智遏制，可被强行控制的人类则是完全的受害者，所以，魔法的存在是合理的。” 红头罩又点了点头，然后他有些热切的看着席勒说：“你会教我魔法吗？” “我只会教你心理学。”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但这正是我们这个学派的杀手锏。” 席勒吐出一口气，解释道：“魔法的力量来自于另一群智慧生命，而只要是智慧生命，便可以被读懂心理和行为，甚至更进一步，他们是可以被蛊惑和引导的，而如果你掌握了这种方法，就可以称得上是掌握了魔法。” 红头罩的眉毛逐渐拧紧了，他沉默了十几秒之后说：“我认为这有点抽象，有什么更实际一点的例子吗？” 席勒放下手稿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楼楼梯下方的电话台旁，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并对那边说：“喂，路西法吗？是我，是这样的，你能让我现在所在的地方下一场雨吗？”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哦，是吗？”席勒低下头欣赏着地毯上的花纹，接着说：“那你忙吧，我打给加百列问问。” 只听“呼”的一声，遗忘书店门口狂风大作，红头罩转头看向窗外。 书店头顶乌云凝聚，天际线上闪电的光辉一闪而过，雷声和雨声几乎同时响起，短短一秒之内，整个伦敦下起了瓢泼大雨。 席勒放下电话走回桌旁，红头罩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指了一下席勒又指了一下电话，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接着低下头双眼发光的盯着他面前的那本《魔法心理学》。 没等他翻开书，席勒也朝窗外望了一眼，并问道：“迪克和提姆呢？都被布鲁斯支使出去了？” “迪克去戴安娜那儿帮布鲁斯拿东西了，提姆刚刚还在这儿的。”红头罩左右看了看说：“刚才康斯坦丁回来了一趟，提姆可能是被他叫走了。” 席勒微微睁大了眼睛说：“康斯坦丁找提姆做什么？……算了，你先把第一章看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等你把前三章学完，你就去地狱找个恶魔练练手。” 红头罩灿烂的笑起来，他搓了搓手说：“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真想知道蝙蝠侠看到我学会魔法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哗啦啦的雨声在浓密的松树林之中扩散，深邃的绿色像浓墨一样流淌开来，水汽在冰冷的土地表面漂散开，一阵又一阵的浓雾穿过纠缠的藤蔓，让墓碑在与水之间反着森森的光。 万灵公墓的守墓人小屋门前，几个身影急匆匆的冲进了小屋，红罗宾放下了用来遮雨的斗篷，看着康斯坦丁说：“我们在伦敦的几天都没下雨，你刚把我叫出来就下了这么大的雨，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通常来讲是后者。”康斯坦丁没有半点愧疚，他说：“对我们现在要办的事儿来说也是，这么大的雨会完全的冲掉他们在这里行动的痕迹，我们得抓紧时间。” “我推理可不用那些明显的足迹，这不正是你找我来的目的吗？”红罗宾的语气当中没有什么骄傲自大，仿佛在诉说一个事实。 “那么就快点开始吧，大侦探，我们现在就要知道谁带走了卡兹，他们又去了哪里。” 红罗宾没有说话，只是从康斯坦丁的手上接过提灯，转头仔细的打量着守墓人小屋当中的情况。 在侦探的视野中，细密的雨线开始回升，冰冷的雾气再度沉入地面，壁炉中的火焰烧的越来越旺了。 伴随着一声巨响，不速之客闯入了这座死气沉沉的房子，正在解剖台上处理尸体的亡灵法师卡兹的童孔之中，映照出了一个血童女人的身影。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飞鸟与还（三十五） “卡兹大师，好久不见。” 略显低沉的悦耳女声回荡在小屋当中，卡兹眯起了眼睛，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他缓缓的吐出了对方的名字：“血色女王玛丽，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不是来找你的。”被称作血色女王玛丽的女人穿着一身深红色玫瑰暗纹的丝绸贴身长裙，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之中微微发亮。 “安德鲁·本内特，我曾经的丈夫，现在血族的叛徒，我听说他沉睡在万灵公墓，但我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你把他藏到哪儿去了？” “我没听说过什么本内特。”卡兹有些警惕的后退了一步说道：“玛丽，你想要打破血族与法师们的契约吗？” “魔宗可从来没同意过什么契约。”玛丽挑了一下眉说：“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就放你一马。” 卡兹的脸色骤然冷下来，他攥紧了手中的解剖刀，属于骷髅君主的力量在他的手指之间流转。 “自我晋升大法师以来，从来没人敢对我如此无礼，你们这群吸血的虫子，滚出我的地盘！” 伴随着低沉的吼声，无数鬼魂的哭嚎响起，解剖台上的尸体和骨骼飞到半空，拼凑出了一具血肉傀儡，傀儡举起硕大的拳头朝着玛丽砸了过去。 玛丽不慌不忙地散成蝙蝠飞到了屋顶的横梁上，她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卡兹，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魔宗早已得到了你们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我们奉始祖的预言清剿叛徒，你要挡我，必然为之付出百倍的代价。” “狂妄的女人，先挡住我的宠物再说吧。” 傀儡伸出双臂朝着半空中的玛丽抓了过去，可这个时候其他几个血族破门而入，玛丽对着他们厉声说：“抓住卡兹！你们可以自由享用一个大法师的血液！” 几只吸血鬼的眼中开始冒出明亮的红光，一种陌生但又极为强大的力量波动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瞬间，血腥的咆孝比鬼魂的呼叫更为可怖，血肉组成的傀儡一个照面之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血色女王玛丽缓缓落地，伸展开的蝠翼蔓延出的阴影笼罩了整间屋子，遮住了壁炉的火光，卡兹惊恐的惨叫声随之传来。 “唰”的一声，混杂着亡灵力量的血液在窗户上勾勒出血红的痕迹，而后逐渐变成浑浊的黑色。 红罗宾收回看向窗户的目光，他转头，屋内的其他几人都看着他，红罗宾清了清嗓子说。 “卡兹召唤出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应该是用尸体碎块和骨骼拼凑而成的，但后来闯进来的几个人也变成了怪物，他们将卡兹的召唤物撕成了碎片。” “领头的那个女人用爪子划开了卡兹的脸颊，让他的血液溅到了窗户上，卡兹几乎是一瞬间就失去了力量，毫无反抗的被制服并被带走了。” 康斯坦丁没有去问红罗宾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只是凝视着壁炉的火焰，语气有些低沉的说：“不，血色女王玛丽没有这样的力量，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击败一个大法师。” 站在门边的本内特耸了耸鼻子说：“但我确定就是她，我闻到了她血液的气味。” “之后才进来的那几个人呢？”红罗宾看着本内特问道：“他们也是吸血鬼吗？你认识他们吗？” “这很重要吗？” “当然，如果我推断的不错的话，他们进来的时候还是人形，但很快便变为了体重至少有三倍重的怪物，如果这是你们血族的特殊能力的话，那当我没说。” “绝对不是。”本内特肯定的说：“变身怪物是狼人独有的技能，血族虽然可以化身为蝙蝠，但那并不是一种攻击手段，也不可能留下怪物的脚印。” “如果你们之前打过交道的那个女人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那问题肯定是出现在她的下属身上。” “血红月亮早已不成气候。”康斯坦丁皱着眉说：“那么就只有可能是血族的魔宗了。” 就在这时，散落在地上的被击溃的傀儡碎片突然在一种墨绿色的污秽能量的控制之下重新聚拢起来，暗夜大师吉姆极为警惕的拔出了夜刃，盯着凭空出现的亡灵傀儡。 “我是腐朽之谷的亡灵君主，康斯坦丁，我和我的代理人失联了，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康斯坦丁看到一个绿色的虚影附着在血肉傀儡的身上，鬼火在傀儡的眼眶之中有规律的跳动着，骷髅君主的面容若隐若现。 “血色女王玛丽带走了他。” “那就去找到他，康斯坦丁，这是你欠我的。” “我不欠任何人了。”康斯坦丁冷声说：“你女儿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不会再为任何魔鬼工作了。” “我和卡兹的力量被切断了，但他的灵魂不能被任何其他东西夺走，去找到他，我会付你报酬。” 康斯坦丁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吉姆说道：“恐怕我们得答应他，如果卡兹死在了玛丽手上，魔法界和血族会再次开战的。” 吉姆握着夜刃的手攥紧了，他看向骷髅君主说道：“我们会这么做，我们不要你的报酬，但这之后你要带走卡兹的灵魂，因为他把他的学徒比安卡——一个无辜的年轻人的灵魂卖给了魔鬼。” “如你所愿。” 骷髅君王的力量消散之后，傀儡再度散开，康斯坦丁重新拿起了桌上的提灯，并说：“如果卡兹契约的魔鬼也找不到他的位置，那么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够感受到他的力量。” “你是说‘死人’？”吉姆吐出了一个称号。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说：“波士顿现在应该隐居在格林威治东侧的山谷当中，我们得去找到他，然后利用他对于死亡之力的敏感找到卡兹。” 本内特和吉姆都点了点头，他们正要转身往外走，康斯坦丁却转头看向红罗宾说：“你得跟我们一块去，因为你是我能找到的最厉害的侦探了。” 红罗宾刚要开口说话，康斯坦丁就打断了他说：“你跟蝙蝠侠学的拳脚在魔法界没什么用，根据我丰富的经验，接下来我们要对付的东西甚至可能完全无法被接触，面对他们，你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红罗宾有些不忿的想要开口反驳，但康斯坦丁却走了过来，并对他说：“虽然我现在不能使用魔法，但我可以凭借经验帮你挑选完美的契约对象并达成契约，你会成为一名好法师的。” 红罗宾张大了嘴巴，他本能的说道：“但是蝙蝠侠不让我们……” “蝙蝠侠、蝙蝠侠、蝙蝠侠，你是还没断奶吗？”康斯坦丁故意刺激他。 但红罗宾并不上当，他冷哼了一声说：“我可不是红头罩，这招对我没用，蝙蝠侠不让我们接触魔法一定有他的道理，更何况我见过的魔法师都很惨。” “要不要尝试掌握一门力量是你自己决定的。”康斯坦丁拿起了提灯往门外走，他最后看了一眼提姆，并说：“你不是像我一样的被诅咒者，并不是别无选择，踏入这条河流后，有人会成为顺水的船，有人会成为沉底的石头，你是什么，只能由你自己决定。” 说完，他拿着提灯低下头走出了卡兹的守墓人小屋，红罗宾捏紧了拳头，但半晌之后又松开了，他拿起斗篷走出了门，看到康斯坦丁站在窗台边往提灯里加煤油。 “你觉得自己是船还是石头？”红罗宾问道。 “法师们大多是沉底的船，年轻时也曾顺着洪流之风畅行无阻，终有一天折戟沉沙，而我在彻底被洋流冲毁之前，被人捞了上来。” 康斯坦丁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按住提灯的把手，接着说：“就算被修的崭新如初，船也是上不了岸的，只能这样航行一辈子，直到某天再次被卷入风暴之中，再度被摧毁。” “那你还想让我学魔法？” “我都说了，这是你自己决定的，没人能摁着你的头签订契约，魔鬼也不行。”康斯坦丁叹出了一口气，他拿着提灯走到了红罗宾面前，并说：“你与其他两个孩子不同，而你最特殊之处在于，其他人都想当蝙蝠侠的羔羊，只有你想当他的救主。” “因为我和他最像。”红罗宾走下了两级台阶，靴子踩在湿润的泥土上，他平视着康斯坦丁的眼睛说：“我希望，如果某天蝙蝠侠在风暴中沉没，我能有力量把他捞起来，就像你的朋友把你捞起来一样。” “在我说我会教你魔法的时候，你眼神中的亢奋根本无可隐藏，对于力量，你有比你的同伴大的多的野心。”康斯坦丁十分尖锐地指出：“甚至是比蝙蝠侠更大的野心。” “因为我想救他，不只是帮他，而是彻底的救他。” “那么魔法将是你的一条路。”康斯坦丁转头看向万灵公墓中泥泞的小径和乌云凝聚的灰色天际线，并说：“魔法或许很危险，但它是可控的，这也是为何我会邀请你学习它，你的智慧让你通过学习能够几乎完美的利用这种力量。” “而另一些东西……”康斯坦丁垂下眼帘说：“如果你保持这种对力量的野心和贪婪，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像鬣狗一样顺着血腥味找到你，到那时，他们会蛊惑你、利用你，直到让你彻底疯狂。” “那么你打算教我什么样的魔法？” “你知道魔法的本质是什么吗？” “……欠债？” “说对了一半，魔法的本质是欠债不还。” 伴随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万灵公墓小路尽头的森林里，守墓人小屋角落的阴影当中，一个不起眼的箱子里传来了一声愤怒不甘的低吼。 雷霆的光芒在天边划过，将昏暗的屋内照亮的一瞬间，箱子的缝隙当中，黑色钻石的晦暗反光一闪而过。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飞鸟与还（三十六） 哥谭又是一夜雨夜，但或许是因为白天短暂的阳光普照，雨水不再那么冰冷，而是变得有些缠绵，如情歌之中的靡靡之音，落在健壮有力的植物叶片上，变得像是轻柔的抚摸。 韦恩庄园房间中的灯亮着，穿着睡衣的达米安揉了揉眼睛，手里拿着一块积木，打开房门走出去，来到隔壁房门前敲了敲门说：“爱莎，爱莎，你怎么又把玩具扔在我这儿了？快点拿走，不然我就要把它丢掉了。” 房间里“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同样穿着睡衣还戴着个睡帽的爱莎打开了门，看到达米安手中的积木块，她愣了一下，然后说：“哇哇！不是我的！” “啊，不可能，除了你还有谁玩积木？” 爱莎打开了门走了回去，从书桌的底下拖出来了一箱子积木，达米安走进她的房间，爱莎指着积木盒子对他说：“你看，积木没少！” 达米安有些疑惑的坐到了地上，开始在积木的盒子里翻找，突然他的手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与塑料积木玩具的质感完全不同。 他的胳膊用力把手往下探，然后成功在一箱子的积木底部找到了一颗黑色的钻石。 达米安把钻石拿了起来，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深蓝色的小积木块，两者的确有些相似之处，考虑到托马斯说爱莎的眼神不太好，达米安也能理解了。 “你从哪儿弄的这个？”达米安端详着黑色钻石，有些疑惑的问道。 “阳台上。”爱莎转头指了指自己的窗帘后面。 达米安把手里的黑色钻石拿远了一些，然后又凑近看了看，突然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我能看清你内心最深处的愤怒，让我与你的灵魂合二为……” “爱莎！爱莎！松口！吐出来，快吐出来，别乱吃东西！” 达米安冲上去使劲的拍着爱莎的背，声音出现的瞬间，他被吓了一跳，错眼之间，爱莎直接冲上来，一口把那个黑色钻石给吞掉了。 爱莎的牙齿可不是盖的，那颗黑色钻石被她吞到嘴里之后，咀嚼之间火花四溅，达米安听到一声惊恐的惨叫在他心里响起。 “该死的，松开你的嘴！别破坏我的容器！ ！” “爱莎乖，听话，快吐出来！”达米安又使劲的拍了一下爱莎的背，爱莎似乎是发现这东西嚼不烂，咳嗽了一声，把它吐了出来。 达米安跑去旁边拿了一块抹布，把沾满爱莎口水的黑色钻石捡了起来，然后拿到了盥洗室冲干净，他返回房间里的时候，爱莎十分生气的扒拉着自己的积木盒子。 “我以为它是玩具，哇哇哇！但是咬不动！” “好了好了，爱莎，别生气了，不还有这么多吗？”达米安把积木盒子往爱莎那边推，疑惑的注视着黑色的钻石，并在心里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难以想象的伟大存在……” “伟不伟大先不提，你跑到爱莎的积木盒子里干什么？就不怕被她当成磨牙玩具？” 神秘的声音沉默了。 达米安盘腿坐在地上，一边往盒子里捡爱莎刨出去的积木块，一边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韦恩庄园里，你想干嘛？” “我在寻找愤怒的化身，我看到了你内心当中的愤怒，你应该……” “我是挺愤怒的，你把爱莎惹生气了，明天她去跟迪克告状，我又得跟他打一架。” “与我合二为一，你便能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 “就你现在这个倒霉样，还想给我极为强大的力量？”达米安一脸嫌弃的说：“要是没有我，你被爱莎吃了，他们就得去马桶里掏你了！” 神秘的声音又沉默了好一会，可这个时候爱莎却跑了过来，对着达米安伸出了手说道：“我要！” “你要这颗钻石？”达米安看着黑色钻石有些为难的说：“但它可能有点危险，而且你不能真的把它吞下去，会吃坏肚子的。” 爱莎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双手插腰，使劲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有能量！它有能量，我能吃！” 达米安皱着眉犹豫了半晌之后，还是把黑色钻石递给了爱莎，并说：“你别把它放进嘴里，不干净。” 爱莎用力的点了点头，她接过了黑色钻石，放在了竖童之间仔细的盯了一会儿，然后皱起了眉说：“不行，力量在里面，得让它出来。” “怎么让它出来？”达米安有些疑惑，但随后他摸着下巴转了转眼睛，在心里说道：“喂，你不是说能给我强大的力量吗？先来点试试？” “我要与你合二为一。” “他说他得和我合二为一才能给我力量。”达米安把这话学给爱莎听，爱莎的眼珠也转了一下，然后说：“没问题，你吃它，我吃你。” 达米安瞪大了眼睛，他刚要惊恐的出声，爱莎又使劲摇了摇头，按住他的肩膀说：“我能分清，我吃他的能量，不吃你的。” 达米安思索了一下，和爱莎对视了一眼，两人露出了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达米安对着爱莎做了一个等一下的手势，然后接着在心里说。 “好吧，我要怎么做才能和你合二为一？” “握住容器，我将进入你的灵魂……” “来吧。” 达米安用手心死死的攥住容器，很快，他便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开始震颤，而这个时候，爱莎一把扑到了他的身上，摁住了他的肩膀。 下一秒，有着无数锋利锯齿的黄色怪物的虚影一闪而逝，“卡”的一声，达米安听到了什么东西被咬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卡卡卡”，接连几口，达米安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但爱莎却满足的舔了舔嘴唇，忽然达米安发现自己手里的黑色钻石碎掉了。 “你真能吃啊？”达米安惊讶的说。 可突然爱莎的脸色一变，就像是吃坏了肚子一样露出了一副苦相，她捂着肚子喊道：“不行，没法消化……我要吐了！呕！” 瞬间，一股精粹的能量又回到了达米安体内，达米安又听到了一声惊恐的惨叫，可爱莎就好像是不信邪一样，她咬着牙大喊道：“不可能，它明明那么好吃，你别动，我要再试试！” 达米安坐在原地没动，又是“卡卡卡”的几声响声，爱莎又开始大叫起来，最后又捂着肚子呕的一声吐了出来，那股神秘的能量再次回到了达米安的体内。 “别！快阻止那个小女孩！ ”就在爱莎打算第三次尝试的时候，那个声音惊恐的叫了起来。 “好了，好了，爱莎，别试了，你可能确实消化不了它，把积木收起来睡觉吧。”达米安拍着爱莎的背说道。 爱莎假作成熟的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自己也不能把这东西吃掉而感觉到遗憾，但她也没有去睡觉，而是坐在了积木盒子的边上盯着达米安。 达米安在内心中对那个声音说：“你不是说要给我强大的力量吗？在哪儿呢？” 忽然，一股能量从达米安的胸口流转到四肢百骸，达米安还没等控制它们，就发现这股能量注入到了他的肌肉当中。 他站了起来，晃了晃脖子，又转了转手腕，发现自己的肌肉力量提升了不少，恶魔男孩食髓知味的转了转眼睛说：“确实不错，再来点。” 又是一股能量，这一次能量加强了达米安腿部的肌肉，让他能跳得更高，跑得更快。 就在达米安还想再要的时候，那个声音略显疲惫的开口道：“根据契约，你要为我办一件事。” “什么契约？” “你同意我进入你的灵魂，我会给予你力量，而如果你还想再要，你就必须倾听你内心的愤怒，然后去……” “我不听。”达米安十分干脆地说道。 “你……” “连蝙蝠侠说话我都不听，你算老几？” 神秘的声音又被噎住了，然后他说：“如果你不遵循约定，我就将收回我的力量，同时你要以你的灵魂为利息……” “爱莎！再试试！” “不！别过来！ ！” “卡卡卡……呕！” “你……” “再来一遍！” 卡卡卡……呕！ “别……” “再……” “别来了！ ！ ” 愤怒的咆孝在达米安的心中响起，达米安笑嘻嘻的对他说：“就凭你还想威胁我，呕吐物先生？” “你这个该死的疯子！我会控制你的精神和灵魂，然后让你受尽折磨！” “爱莎！” “别！ ！ ”神秘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把我放回去，然后把我扔出去！我不想和你待在一块了！” 达米安举起了手中已经碎掉的黑色钻石说道：“啊哦，这东西已经坏了，看起来你只能待在我这儿了……来吧，我们再谈谈强大力量的事儿。”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达米安来到了托马斯的卧室当中，托马斯还没睡，看到达米安领着爱莎站在自己的房门外，他脸上严肃的表情立刻就缓和了。 “进来吧。”他堪称温和的说道。 达米安领着爱莎走进了托马斯的卧室里，然后伸出手向他展示了自己手里黑色钻石的碎片，并向他解释自己和爱莎刚刚遇到了什么。 “你是说，这东西里面的力量能够加强你的体魄？” 达米安点了点头说：“我怀疑也有可能延长寿命，不过现在确实是让我变得更有力量了。” 托马斯刚要表达自己的不赞同，达米安就指着爱莎说：“爱莎能把这股力量吞下去，但是没办法消化，他们好像不兼容，但这股神秘的力量好像很怕这个，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刚刚那个神秘的声音对我说，这并不是它的本体，而是它的一块碎片，一块封印它的黑暗水晶被切成了一千块，现在正散落在地球各处。” 爱莎哇哇的叫了起来，扯着托马斯的裤腿说：“找到它们，要它们的力量，不给就揍！” 托马斯瞪大了眼睛，他想问爱莎这是跟谁学的，但转念一想，好像也有操作的可能性。 达米安一手握成拳捶在另一只手的手心，说道：“没错，这群家伙控制别人做事，好像会先付钱，那我们可以只拿钱但不办事，他要是想控制我，就让爱莎揍他！” “爷爷！要这个！哇哇哇！哇哇！”爱莎高兴的大叫了起来。 托马斯把爱莎抱起来，拍着她的背说：“乖，先回去睡觉，我去想想办法。” 说着，他带着爱莎和达米安走出房门，想把他们送回自己的卧室，可这个时候，楼下的电话却响了，阿尔弗雷德把电话拿到了托马斯的面前。 托马斯一手抱着爱莎，一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出现了韦恩集团财务总管的声音。 “董事长，刚刚我查询到有一笔大额款项被划出韦恩集团的账户，备注写的是‘BBC综艺百万富翁韦恩集团独家赞助——全球寻找神秘黑钻，你就是下一个百万富翁！’，支用人是布鲁斯·韦恩。” “托马斯……托马斯，你冷静点！”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飞鸟与还（三十七） 格林威治的山谷中，康斯坦丁一行人找到了死人波士顿·布兰德隐居的黑暗墓穴，康斯坦丁蹲在地窖的木板门门口，抓住把手敲了敲门，没过多一会，一只苍白的手从墓穴之中伸了出来。 死人波士顿探出了半个身子，在看到康斯坦丁的脸的时候，墓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比我想的还不受欢迎。”红罗宾评价道。 “我已经习惯被拒绝了。”康斯坦丁撇了撇嘴，并不以为意，他一边继续伸手敲门，一边喊道：“波士顿，我的老伙计，你得给我们开门，否则我就让吉姆把你这里噼个稀巴烂！” “别听他的，我才不会那么做呢。”暗夜大师吉姆走上前，半蹲在门口说道：“死人先生，我们的确有些事想请你帮忙，但这完全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 几秒钟后，门再次打开了，波士顿站在通道里抬头往上看，一双眼睛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他点了点头，用沉闷的声音说：“进来吧。” 康斯坦丁率先跳进了地下通道当中，紧接着是暗夜大师吉姆和化为蝙蝠的本内特，红罗宾感到有些犹豫，他并不觉得跳进别人的坟墓里是件很礼貌的事，但当他硬着头皮跳进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穿过狭长幽暗的地下墓道，里面却是一间设施齐全的现代公寓，甚至还有采光用的窗户，只不过窗户外面飘散着五光十色的空间碎片。 “这是空间夹缝。”康斯坦丁低声对着身后的红罗宾解释道：“大部分大法师的法师塔都处在空间夹缝当中，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活得够久，像卡兹那个蠢货一样在现实中找一处墓地盖一幢房子，早就被找上门的债主打死了。” 红罗宾点了点头，记下了这条线索，死人波士顿请他们坐到了沙发上，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红罗宾细细的观察着这个强壮的男人，他肤色苍白发青，身体肌肉线条流畅，看起来像是经受过专门的训练，黑眼圈很重，眼神也有些空洞，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体温，真的像个死人。 “你来找我做什么？”他的神态和表情都很沉闷，完全没有活人的生气，令人毛骨悚然。 “卡兹被带走了，有可能是血族的魔宗干的，也有可能是血色女王玛丽自作主张，他的契约者骷髅君王也联系不上他，所以我们希望你能追踪他的气息把他找回来。” “有什么必要吗？”死人波士顿显得兴趣缺缺，他坐在了壁炉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说：“卡兹还是学徒的时候就曾经把他的同学推下悬崖，然后把他的尸体藏起来做实验，而他那位老眼昏花的老师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亡灵法师学徒。” “我们都知道他是个坏种。”吉姆摇了摇头说：“但这意义不同，他已晋升成为大法师，如果他被吸血鬼带走并残忍杀害，魔法界将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本内特开口说：“约翰又救了我一次，他提前把我从万灵公墓当中挖了出来，否则被带走的就是我了。” “没这么简单。”波士顿判断道：“他们要是想逼问卡兹你的下落，不必把他带走。” 几人都皱起了眉，波士顿显然是知道更多事，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们可能认为亡灵魔法与死亡有关，但恰恰相反，亡灵魔法的能量是一种生命能量，因此才能让已经没有生机的骨骼重新站起来。” “这也是地狱当中的亡灵君王们总是避世而居，不和恶魔们打交道的原因，他们与暴力和毁灭沾不上边，他们拥有的和继续渴求的都是生命力，得到了他们力量的亡灵法师们也是一样。” “人人都知道吸血鬼能从人类的血液中获得能量，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们获得能量的方式，或许就连他们自身也不知道。” 本内特微微的皱起了眉，发现几人都看向他，他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成为吸血鬼只是个意外，没有家族传承，所以并不了解这方面的事。” 波士顿接着说：“卡兹的契约者给他的力量正是生命之力，他运用这种生命之力使亡者复生，而在吸血鬼们看来，卡兹身上的生命之力是极为宝贵的食材。” 康斯坦丁微微眯起了眼睛，但红罗宾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说：“的确，带走卡兹的女人行为有些诡异，她在最后割开了卡兹的脸颊，让他的血液溅到了窗户上，但这么做除了留给追兵更多线索之外，没有别的用处，除非……” “除非她想提前品尝一下。”本内特接道：“我了解玛丽，她不是个能够抵御力量诱惑的人，她尝了卡兹的血，于是决定把他带走。” “问题是，她想要把他带给谁？” 屋内沉默下来，显然，所有人都没有答桉，现在线索不够，谁也没有推理出真相的把握。 “那么你能帮我们找到他吗？”康斯坦丁又看向波士顿，问道。 “我会尽力，但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他们已经猖狂到了敢肆无忌惮的吸一个大法师的血，就证明他们已经不惧与魔法界开战。” “大不了就是再打一次血裔战争。”暗夜大师吉姆冷哼了一声说：“当初我们是怎么把他们打回老家的，这次也会是一样。” 波士顿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似乎是想去拿施法道具，但这个时候康斯坦丁叫住了他，他看了一眼红罗宾，并说：“还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波士顿，我的学徒提姆将会第一次契约恶魔，我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人选，但我希望你能在旁边看守法阵。” 波士顿用力的皱了一下眉，他回望康斯坦丁并说：“你不是坚决不收学徒吗？怎么突然转了性？” “你一直躲在这里，所以不知道魔法界近期最大的新闻，康斯坦丁金盆洗手，他的一个神秘朋友还清了他所有的债。” 波士顿看康斯坦丁的眼神变了，他后退了一步，似乎想离康斯坦丁远一点，康斯坦丁长叹了口气说道：“这次不是我坑他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而且他还活着，只是不愿意露面而已。” 波士顿皱着眉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下，但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康斯坦丁这个天堂、地狱和人界都公认的骗子从不说假话。 “好吧，算你走运，但你为何又要拉这个无辜的年轻人下水？”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康斯坦丁走到了波士顿的对面说：“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他对力量的野心让他注定走上这样一条路，由我们引导，他总不至于闹出太多乱子。” 波士顿转头将目光落在了红罗宾的脸上，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说：“你总是擅长说服所有人，约翰，跟我来吧，我的地下室里有全部材料。” “我在这里等你们。”吉姆转头看着他们，而本内特说：“我也是。” 于是，波士顿、康斯坦丁和红罗宾三个人来到了波士顿的藏身处的地下室。 昏暗的地下室内只有一个有些闪烁的小灯泡，冰凉的地面上残留着复杂的法阵痕迹，而周围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散发出奇异的气味，并不难闻，只是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红罗宾惊奇的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恐惧，即使接下来的几分钟之内他可能要面对他以前从来没有面对过的这个世界黑暗的另一面，但他寻遍自己的内心也只有兴奋。 阿卡姆疯人院的办公室之内，布鲁斯抱住他的时候，他显得像是如释重负，在所有人包括蝙蝠侠的理解之内，他是在为蝙蝠侠显露神迹而感激，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 他是在为另一个宇宙的蝙蝠侠竟真的走上了牧羊人这条路而感到高兴，因为这证明他们真的很像，最像的一点就是，他们永远不可能是谁的小羊羔。 红罗宾被康斯坦丁指挥着站在了法阵中央，康斯坦丁走到了他面前对他说：“我为你挑选的契约对象是地狱当中黑恶魔的始祖，也就是那天你在阿卡姆疯人院当中见到的杰鲁的祖母，被称之为‘污黑的丽塔莎’的黑山羊恶魔。” “她是一只极为古老的恶魔，历史甚至可以追朔到撒旦堕天，也有人说，她曾是尹甸园当中的一只羊羔，在路西法开启堕天之战时被黑暗力量侵蚀堕入地狱。” “不论如何，她比地狱中的绝大多数恶魔都要古老和智慧，而且更稳定，我没听说过她折磨自己的信徒，不过她也没有直接的代理人，但我认为你可以说服她。” 红罗宾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康斯坦丁和波士顿联手在他的脚下画好了法阵，就在他们要启动法阵的时候，红罗宾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们。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别紧张。”到了这个时候，波士顿也打算安抚一下红罗宾，并说：“我和约翰会保证你的安全，即使没有谈成恶魔，也不会伤害你。” “别担心，提姆，恶魔们对待法师学徒的态度都很好，甚至有不少恶魔很会哄小孩，这是骗你们签下契约的基本技能，即使谈判不成，他们也不会动手伤人，一旦暴力的名声传出去，就没有学徒会再找他们了。”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你们的法阵画错了。”红罗宾十分肯定的说。 康斯坦丁和波士顿都愣了一下，可这个时候红罗宾已经走出了法阵，站在房间的前方指着地上复杂的图桉说。 “看这个符文，这个符文应该是指‘女性’，但它划定的范围和后面这个代表‘某某之母’的符文重合了，前面这个可以完全删掉，然后换成强调类型的符文……还有这里，这里怎么留了这么多冗余？完全没必要，删了，全换成强化……” 康斯坦丁和波士顿对视了一眼，看着红罗宾拿起材料在法阵上修修改改，波士顿咽了一下口水说：“他真是你的学徒？” “现在是，但你不会想知道他之前是谁的学徒的。” 波士顿还没等开口问，红罗宾就拍了拍手重新站到了修改好的法阵中央，并看着他们两个说：“好了，启动吧。” 波士顿有些犹豫的走上前打量了一眼已经被改到他完全看不懂的法阵，并说：“我得提醒你，孩子，或许你在魔法阵方面天赋异禀，但沟通某个恶魔的法阵固定的就像是电话号码一样，你把法阵修改成这个样子，电话还能不能打通，我也不敢保证。” “算了，试试吧，打不通大不了就修改回来。”康斯坦丁也走上前说。 于是，波士顿半跪到地上，用手放在法阵的启动符文上，伴随着浓郁的死亡之力扩散开，法阵逐渐亮起。 红罗宾感觉到眼前的景象被迷蒙的黑暗和血红取代，恍忽之间，他听到一个女声在自己的耳边低吟，充满无穷无尽的诱惑。 于是他遵照康斯坦丁的嘱咐，开始念诵尊名并祈祷。 “伟大的黑恶魔之母，罪恶的地狱之黑山羊，您的真名回荡在我的脑海，我祈求您的降临——丽塔莎塔丝……” 耳边那充满诱惑的耳语越来越强，可红罗宾不但没有感觉到恐惧，反而细心倾听，然后便在那浑浊的低语之中听出了一丝疑惑。 “丽塔莎是谁？”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传来。 红罗宾愣了一下，但还是本能的问道：“你不是‘污黑的丽塔莎’？那你是谁？” “我是莉莉丝。”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飞鸟与还（三十八） “呃，我可能是打错电话了。”红罗宾有些尴尬的说：“我稍微修改了一下召唤法阵，把那些没用的冗余符文都改成强化了，所以就……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先挂了。” “等等。”女声的语调当中掺杂着一丝兴趣。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类能够联系上我，让我看看你画的图桉……有意思。” 莉莉丝语调当中的笑意让红罗宾觉得耳朵很不舒服，他使劲的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耳朵说：“你能别在我耳边吹气吗？我有点痒。” “痒的不是你的耳朵，而是你的心。” 忽然，一阵黑暗之风从红罗宾的头顶吹来，房间那边漆黑一片，他好像身处一座黑暗的森林之中，面前是一棵巨大的松树。 红罗宾本能的抬头向上看，他看到了一条无比粗壮的漆黑蛇尾，再向上看时，一个红发绿眸的绝美女人正在松枝之间盯着他。 她如少女般纯洁，但眼神和声音却有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之力，漆黑的蛇尾动了起来，转瞬之间，一个人身蛇尾的恶魔出现在了红罗宾面前。 “一只可口的小羊羔。”莉莉丝低沉的笑了起来，她故意的甩了一下尾巴尖，俯身下去，红发的发丝落在红罗宾的肩膀上。 红罗宾沉醉的看了她一会，但是很快，某种思绪让他挣脱了这种诱惑，他甚至是毫不畏惧的盯着莉莉丝那如酒般醉人的诱惑之童，并问。 “为什么我修改的法阵会联系到你？” “或许是命运让我们……” “是我增添的那十三个强化符文吗？还是某某之母的符文的限定范围出了问题？亦或是不应该删掉tatu的词缀？” 莉莉丝重新直起了身，她低声的笑了一下，然后说：“你可真有意思，小羊羔，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说你叫莉莉丝。” “没错，但他们通常都叫我风暴和天灾之母，黑暗的女主人，梦魔与死亡的祖先——莉莉图。” 当莉莉丝说出了自己的真名的时候，红罗宾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睁大了眼睛说：“你是那个莉莉丝？尹甸园中亚当的第一任妻子、吸血鬼的祖先？” “没错，我就是莉莉丝。” “我可真是召唤了个不得了的玩意。”红罗宾叹了口气，但并没有什么畏惧，然后他看着莉莉丝的眼睛，摊开手说：“来都来了……你需要一位教皇吗？” “比起这个……”莉莉丝摆动着蛇尾绕到了红罗宾的身后，把脑袋凑在他的耳边说：“你知道我还司职什么吗？” “什么？” “欲望。”莉莉丝轻笑了起来，她在红罗宾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并说：“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有点冷。” “不是热？” “当然不是，你的蛇尾凉的要命。”红罗宾转头一看，莉莉丝的蛇尾已经缠上了他的小腿。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能谈正事了吗？” 蛇尾一甩，莉莉丝“嗖”的一下回到了原位，她的蛇尾轻轻拍打着地面，她皱着眉看着红罗宾，重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说：“奇怪……你打算跟我谈什么？” “你需要一位教皇吗？” 莉莉丝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红罗宾的脸说：“我从不和人类打交道，因为他们肮脏又脆弱，那些梦到我的人类男性，都会颤抖着被他们的欲望溺死。” 莉莉丝用了一些复杂的古老文法，但红罗宾依旧能听出她是在暗示些什么，他想起欧洲的民间传说当中，莉莉丝与她的女儿一起潜入到男性的梦中，并使他们梦遗。 “但你与他们有些不同。”莉莉丝又摆动蛇尾绕着红罗宾看了一圈，并说：“一个有趣人类男孩，你需要我的力量吗？” “我更需要你的知识。” “你想知道些什么？” “有关吸血鬼的。”红罗宾想到了他们追寻卡兹的事，于是便问道：“有一名人类大法师被吸血鬼带走了，这可能会引起魔法界与血族之间的战争，我们想知道他的下落，你能帮我吗？” 莉莉丝用指尖抚过自己的手背，轻轻耸了一下鼻子说道：“我闻到了……是我的侄子干的好事，他们在普利茅斯南部海港码头小屋的地下，恐怕你得快点过去了，血液的气味已逐渐消散。” 莉莉丝好像还想说点什么，可红罗宾却立即转为完全理性的思考方式，幻觉一瞬间消失不见，他一步踏出法阵，对着还在等待的康斯坦丁和波士顿说道。 “普利茅斯南部海港码头小屋的地下，卡兹可能就快死了，我们得快点！” 哥谭，韦恩酒店的大厅当中，戴安娜对着夜翼挥了挥手说：“这里！我在这里！你是来帮布鲁斯拿东西的吧？” “是的，神奇女……我是说，戴安娜女士。”夜翼收回自己念了一半的称号，他还有些不适应戴安娜不穿制服的形象，因此没有立刻在人群当中发现她。 “叫我戴安娜就好，你是布鲁斯的朋友吗？”戴安娜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并说：“你看起来和他有点像，我指的是制服品位的方面。” 夜翼挠了挠头，他左右看了看，还是决定把面具摘下来，并说：“布鲁斯可能没和你解释，但我是另一个宇宙的蝙蝠家族的成员迪克·格雷森，你好。” 戴安娜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伸出手和夜翼握了握手，然后打趣道：“没想到你长大了之后还挺帅的嘛，迪克。” 夜翼不好意思的把头撇过去，戴安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跟我来，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开传送门，布鲁斯要的东西还在我哥哥那儿呢。” 夜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跟在了戴安娜的身后，他们来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当中，戴安娜双手亮起一阵光芒，当光芒覆盖至两人的身体上之后，“唰”的一下，两人便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白光消失之后，夜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当中，戴安娜拢了一下头发说：“我没办法直接带你去奥林匹斯治下，所以我们先来亚马逊，然后让赫尔墨斯来接我们。” 夜翼有些好奇的左右看了看，戴安娜看着他的神色，笑着说：“怎么了，很好奇？” “是有点，亚马逊禁止男性进入，我只在旅游广告当中看到过这里的风景。” “通常来说是的，但也没有那么绝对。”戴安娜领着夜翼穿过丛林，夜翼看到了一个装饰华丽的山洞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走进去之后，里面被打造成了一个小屋，戴安娜对他解释道：“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如果我想带我的男性朋友过来，就会让他们留在这儿，只要不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就没问题。” 忽然一道略带朝气的男声回荡在山洞当中：“戴安娜，你打算直接去埃特纳火山见你哥哥吗？” “是的，谢了，赫尔墨斯。” 又是一道光柱自上而下的落下来，一阵耀眼的光芒之后，夜翼第一感受就是热。 戴安娜沿着火山石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夜翼额头出的汗，她皱起了眉并说：“你们那个宇宙的布鲁斯给你准备的制服没有调节温度的功能吗？” “我没有那么娇气。”夜翼皱起了眉说。 “看来你们不怎么和神族打交道。”戴安娜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一阵清风围绕在夜翼的身边。然后她说：“这可不是能不能忍受的问题，火山口那里的温度有上千度呢，不过没关系，这样就行了。” “谢谢殿下。” “没事，和我说说你们那个宇宙的布鲁斯吧。” 戴安娜带着夜翼一路往上走，夜翼听到戴安娜对蝙蝠侠的称呼，皱了一下眉，然后说道：“你得叫他蝙蝠侠，否则他会生气的。” “反正隔了一个宇宙，他又听不到……好吧，蝙蝠侠，和我说说你们那个宇宙的蝙蝠侠吧，他还好吗？” “他……还不错。”夜翼又皱起了眉说：“但最近可能不太好，他遇上了一些麻烦，不得不把我们送到这个宇宙来避难。” 戴安娜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她转头问道：“他遇上什么麻烦了？难道是和他的教授……” “我听说好像是达克赛德，但我也不太了解，那是正义联盟的事，蝙蝠侠不让我们插手。” 戴安娜松了一口气，她低声都囔道：“但愿这不是那位教授的什么新称号……” 很快，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重新念了一遍夜翼说的那个名字，然后语气略显急促的说：“他和新神对上了？他能打得过吗？” 夜翼略显诧异的看了戴安娜一眼，他说：“当然，他可是蝙蝠侠。” “蝙蝠侠又怎么样，你不知道……” 戴安娜加快了脚步，转头对着夜翼招了招手说：“快点走，或许可以说服赫菲斯托斯打开仓库，给你搞点有用的东西！” 夜翼对她的态度十分迷惑不解，戴安娜却没有多做解释，但这也并不是她故作神秘，而是她对于蝙蝠侠的认识和夜翼完全不同。 戴安娜第一次遇上布鲁斯是在堪萨斯州的肯特农场里，那个时候布鲁斯受了伤，显得很虚弱，克拉克又说他有精神问题，很有可能是未被分类的孤独症患者，戴安娜看他难免带上一点怜弱心理。 后来她又见识到了布鲁斯和席勒互相折磨的威力，就更认定他精神不正常了。 简单来说，戴安娜认为布鲁斯根本没有正常的行为能力，需要有人照顾和帮助，但同时她也承认布鲁斯的大脑是整个地球的瑰宝，认为他的智慧是不可多得的财富。 而这个时候，夜翼说他们那个宇宙的蝙蝠侠要对上一名强敌，戴安娜自然就会觉得这是一个精神病人在努力克服自己的症状，用自己的智慧为地球安全作出贡献。 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没错，但是那个宇宙的正义联盟认识蝙蝠侠的时候，他就是以一种极为强大的、算无遗策的形象出现的，而在之后也是如此表现的，久而久之，大部分人都把他当成了神，也包括那个宇宙的戴安娜和超人。 但这个宇宙中戴安娜认识布鲁斯的时候，他就是个受了伤的人，而且还是个精神病人，她完全没觉得布鲁斯自己能够应对那么强的强敌，哪怕是参与进去都有很大的风险。 一想到另一个宇宙的布鲁斯为了地球安全甘冒这么大的风险，正义的神奇女侠当然想要提供帮助。 于是，亚马逊女战士甩开了夜翼，风风火火的冲到神殿门前，一脚踹开了大门，对着里面吼道。 “赫菲斯托斯，给我仓库的钥匙，我要拿点东西！快！ ！”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飞鸟与还（完） 英国伦敦BBC总部大楼的拍摄间当中，布鲁斯从助理的手中接过了一杯热咖啡，对他笑了笑。 一头金发的女性制片人走过来和布鲁斯握了握手说：“太感谢了，韦恩先生，要不是有您，这个综艺企划恐怕还要五六年才能与大众见面呢。” “不必，也正是因为我早有类似的想法，才会在多年以前就设置了这个黑钻谜题，能与BBC合作，见识全球优秀的人才，在比拼之中争夺百万富翁之位，也算是得偿所愿。” 女性制片人笑了笑，用力的握紧了布鲁斯的手，并说：“和您合作是我的荣幸……哦，稿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布鲁斯点了点头，最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在导播的指引之下看向摄像机镜头，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嘿，观众朋友们，你们好，我是布鲁斯·韦恩。 “没错，就是你们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个‘有钱的混蛋’，我想没人想在如此美好的清晨看到我——但要是加上我背后的一百万美金呢？” “好消息，伙计们，我早就想看你们这群穷鬼为钱厮杀了，所以在几年前，我将一块珍贵的黑色宝石切成了一千份，埋藏在了世界各处，在本档节目中，你们将会看到各路行家里手为了争夺这一百万美元奇招百出。” “胜利的条件非常简单，找到碎片带给我，谁带回的碎片最多谁就赢了，但前提是，一千片碎片，一片都不能少。” 布鲁斯站了起来，走到了镜头前，压低了声音说。 “根据我获得宝石时的传闻，这块珍贵的黑色宝石上有着恐怖的诅咒，只有最大胆的冒险家才能参与进来，正因如此，别想着造假，我可不会被你们的小伎俩所欺骗。” “不过，我可负不起你们被诅咒的责任，也没人想看你们在节目之中爆体而亡，所以任何用肢体接触黑色钻石的人——你被淘汰了。” “合作、竞争，还是直白点……厮杀，由你们决定，现在，游戏开始了！” “卡哒”一声电视被关上了，坐在桌前的红头罩用手捂住了脸，他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常常觉得蝙蝠侠有点过于古板，但这位……他有点新潮过头了！” 然后他又有些疑惑的说：“我记得《百万富翁》这档综艺节目是1998年才在电视上播放的吧？好吧，看来他没少花钱收买电视台的人。” 坐在窗边的席勒合上手里的书，又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并说：“你也研究了几天了，怎么样？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有关谈话引导方面的技巧，我觉得我学的还不错，但是宏观的部分……”红头罩皱着眉摇了摇头，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说：“我前半生的人生经验大多是在实践当中得来的，虽然我也喜欢看一些杂书，但很少去从书中学技术，如果可以的话，教授，我觉得我可能需要一些实际性的指导。” 席勒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杰森·托德是我最喜欢的学生的原因就是，他长嘴，看不懂了会张嘴问，学不明白了会告诉我，某些人有你一半的沟通能力，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毕业。” 红头罩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到这时，他才露出了一些青年的憨态，就像一只依偎在雄鹰身边努力挺起胸口蓬松羽毛的鸟儿。 “这样吧，我带你去一趟地狱，你可以看一下我是如何和地狱的魔王沟通的，怎么样？” 红头罩用力的点了点头，但很快他又有些犹豫的问：“我听说您这次来这是打算教布鲁斯魔法的？” 席勒合上书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已经被关掉的电视机，并说：“他要有你一半的勤学苦练，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毕业。” 席勒走到了柜子旁边，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有康斯坦丁留下的一串数字，席勒照着这串数字拨完号之后，电话散发出了一阵光芒。 然后席勒拿起散发着光芒的听筒拨号给康斯坦丁，并说：“约翰，把梦境世界的通道打开，我要带杰森去一趟地狱……对，就现在，好的，再见。” 席勒放下电话之后，又从自己的酒柜里拿出了一瓶酒，对红头罩说：“理论上来说，我们可以通过魔法阵去地狱，但那有点慢，之前我去地狱的时候，在不少地方都留下了信标，康斯坦丁有梦神交给他的梦境世界的权限，走梦境要快一点。” “来吧，把酒喝了，我带你去见见我的一个人格在地狱里认识的一位老朋友。” 红头罩知道，席勒所说的“走梦境世界会快一点”应该会快的出人意料，但他没有想到，当他喝下酒感觉到一阵眩晕之后，紧接着就是可怕的失重感，他一低头发现自己正在一座魔王城堡的上方自由落体。 “砰！” “嗷！” 红头罩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并不疼，就是挺吓人的，整体感觉有点像是做梦，只不过他并没有被这种高空坠落的景象惊醒。 等他爬起来之后，就发现席勒已经站在恶魔城堡的大门前等他了。 两人从吊桥走进宏伟的大门之中，而悬挂在城墙之上的血红色战旗用恶魔通用文字写着“阿扎泽尔万岁”。 阿扎泽尔是一团漂浮在空中的黑雾，黑雾之中有无数双眼睛散发着金色的光，当他看见席勒带着红头罩走进他的王座大厅的时候，他用那种含湖不清的低沉语气问。 “席勒，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和你谈谈。” “我不需要教皇，不交易力量，不发动战争，没有想报的仇，没有嫉妒的恶魔或天使，对我宫殿之外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阿扎泽尔要是有头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摇成拨浪鼓了。 席勒刚想开口，阿扎泽尔数双眼睛齐齐的盯着他，然后说：“你要是说你或者你的学生想当我的教皇，我现在就叫路西法。” “怪不得你能活得这么久，还能从路西法手上分润撒旦的权力，阿扎泽尔陛下。” “不用夸我，你没什么事就赶快走吧。” “我还真有些事。”席勒开始在阿扎泽尔的宫殿当中踱步，并低着头说：“当初路西法来到了地狱，夺取了撒旦之位，他将权力交予地狱中的两个魔王组成了新的三位一体，而这两个魔王就是你和别西卜。” “后来，古老的恶魔君王彼列不甘于此，甚至想要独占撒旦之位，而那个蠢货阿斯特罗大公，更是在地狱挑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一切都过去了。”阿扎泽尔沉声说：“拜你和你的学生蝙蝠侠所赐，地狱现在无比平静，因此不论你开出什么条件，我都没有和你谈判的必要，我很享受我现在的权力和地位，无需更进一步了。” “是吗？但你在人界的代理人可不少。” 虽然阿扎泽尔并没有眉毛，但是红头罩还是能看得出席勒这话一出，阿扎泽尔的心情立刻变得不太好。 “你是在威胁我吗？但我并没有打破天堂与地狱之间的约定，我所有的代理人都是自愿与我签订契约的，我也没有亏待他们，至少与那些喜欢折磨信徒的恶魔相比，我够宽容了。” “当然，陛下，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有点太宽容了。” 阿扎泽尔黑雾之中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席勒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说：“我知道你们对人类做了什么，你们不停的放低契约门槛，借越来越多的力量，让力量越来越适应人体，不断的扩充法师的基数，好收取更多的利息。”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你们正在让魔法界越来越依赖于你们，这样持续的时间越长，魔法界和魔法师们的自主性就越低，最终他们只能跪在你们脚下，向你们祈求力量。” “你想阻止这一切吗？”阿扎泽尔的语调变得越来越低沉，甚至堪称威胁。 可没想到席勒却轻松的摇了摇头，他说：“不，我想助长这一切。” 阿扎泽尔隐于黑暗之中的无数双眼睛瞪大了，然后他听到席勒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的这个计划已经陷入到了瓶颈期，法师的数量再扩充下去，就要引起天使的注意了，而你们与天堂的契约当中，应该有写到不能干扰人界的正常秩序。” “正常秩序到底是什么是由天使来制定的，在这方面，你们没有主动权，一旦你们越线，他们随时有理由打击你们，教会就是他们手里最好的刀。” “阿扎泽尔陛下，你在前期投入了大量的力量来拓展信徒的基本盘，可现在，因为与天堂的约定，信徒的人数和规模已经到达了瓶颈期，而要想收回前期投入的成本，你要怎么做呢？” 阿扎泽尔有点被他绕晕了，并不是说席勒说的状况有多么难懂，阿扎泽尔比席勒更清楚现在地狱的困境。 从人类出现以来，恶魔就一直被打成反派，所以他们拓展信徒要比天使费力的多，地狱魔王们花了大价钱，才开辟出了魔法界这条捷径。 魔法师们不但不以向恶魔借力量为耻，反而还以借的多、借的快为荣，这是恶魔君王们与天使们打擂台的重要据点，不容有失。 可就像席勒说的，现在魔法界的人数和力量层级基本已经饱和了，如果再拓展下去，那很有可能会遭到教会的清剿，当年的猎巫行动，就是魔王们试探底线的后果。 在明面上，恶魔君主是没办法和天使抗衡的，人界依旧是教会的地盘，恶魔也只能干些私下交易的勾当，不给更强的力量，人家干嘛要信你不信教会？ 恶魔只能千金买马骨，这也是教会总是禁止人们研究禁忌力量的原因，恶魔提供的禁忌力量虽然恶，但是真强。 之前阿斯特罗大公挑起的那次战争也耗费了恶魔君王们不少的力，一面是人界力量的输出，一面是对内的战争，这么多年下来，积累雄厚的恶魔君主也有些捉襟见肘了。 可这种情况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大多恶魔都只能这么耗着，只能拼谁家底雄厚，但这样一来地狱的有生力量会被不断消耗，正中那些天使的下怀。 人界就像一根牵着恶魔的锁链，也像是一根扎进他们心脏的刺，迟早所有力量都会被这根输血管放干，阿扎泽尔能看到这样的未来，但却无力改变。 “你有什么办法？”阿扎泽尔不得不这样问，他知道和席勒合作有多么危险，但他别无选择。 “阿扎泽尔陛下，想必经过您多年以来的苦心经营，您在人界的信徒基本盘已经稳固了吧？” “当然。” “这么说来，您的信徒对您都很虔诚？” “可以这么说。” “那您为何不收割他们呢？” 阿扎泽尔无数双金黄色的眼睛目光穿透黑雾紧紧的盯着席勒，他观察着席勒脸上堪称冷漠的表情，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口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想让我——一个恶魔，去夺走你的同类的灵魂？” “那就太低级了，陛下，灵魂只能收割一次，但如果您只赐他们一点力量，却让他们为您去寻找其他力量，便能收获更多。” 席勒抬头看着阿扎泽尔其中一双眼睛，用一种冰冷的语调说出了他的真正目的，就像掏出了一把潜藏已久的锋利匕首。 “或者，我们也可以联合地狱当中的所有恶魔，收割整个魔法界，垄断这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拒不交付、违约和集体抬价了。” 阿扎泽尔死死的盯住席勒，席勒也看着他说：“彼列和阿斯特罗已死，别西卜站在我们这边，剩下的恶魔君王不成气候。” 席勒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王座大厅之中。 “只要您一声令下，恶魔集体毁约——魔法界中习惯了飞翔的矜贵鸟儿们绝无可能忍受就此折翼，在地上笨拙的爬行，让泥土弄脏羽毛。” “到时候，他们将拜伏在您的脚下，不计一切代价的向您祈求力量，偿还他们作为弱小生物却妄图与神明并肩，所理应付出的代价。” 哥谭的雨夜之中，一个拎着大提琴盒子的女性身影在街上缓缓走过，她听到了商店橱窗里传来的综艺广告的声音，但却并没有为此驻足，只因寒冷和悲伤让她想要快点回到租住的公寓里享受壁炉的温暖。 而就在她匆匆忙忙的打开房门之时，那被附过魔的电话漂浮了起来并发出了刺耳的铃声，她放下了手里的提琴盒子，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扎坦娜！小扎！是我，我是你斯科特叔叔！”电话那边传来了不像人类的惨叫：“小扎！我契约的斯特洛斯大君毁约了！我无法使用魔法了！我变成普通人了！” 对面的男人语调颤抖的不成样子，他几乎是边哭边说：“还有你的波克叔叔、斯图尔特婶婶，还有、还有你的表姐和侄子，魔法世家完了！我们完了！” “恶魔们集体毁约了！魔法界彻底完了！ ！” “啪”的一声，电话听筒掉落在了地板上，而漆黑的公寓房间中早已没有了魔术师小姐的身影。 伦敦今夜，无人入眠。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C:暮光大事件（一） 普利茅斯的海风带着难以言喻的咸腥湿气，浓重的乌云笼罩在天空之上，德文港船坞当中停着的旧船锈迹斑斑，夕阳在海面的浪尖上洒落一路钻石，透过破旧船帆的空隙能看到，浪花溅起的水沫犹如苍白的手指，在古老的礁石上蚀刻下道道痕迹。 一辆有些破旧的黑色汽车停在了路边，几个身影赶在夕阳结束之前冲进了碉楼，浓郁的血腥气从大门内传过来，破开门的吉姆双手抓住武器，弓起身体一步一步往里走。 红罗宾低头看着地上的血迹，然后望向楼梯口说：“他们在地下。” 话音刚落，本内特化作蝙蝠冲了下去，其他几人跟在他的身后，而几人刚冲进地下，便看到了卡兹干瘪的尸体躺在一个神秘的魔法阵中央。 他的鲜血全部被抽干了，形成了一道又一道被魔法引导着的血流，顺着法阵的符文纹路流向一个方向。 康斯坦丁抬眼看去，法阵的尽头有无数血色的残片和粘液，看起来像是一个破碎了的卵。 “他们在用卡兹的血液孵化什么……”康斯坦丁的靴子踩在血液上的时候发出湿哒哒的声音，他迈步走向卡兹的尸体，可红罗宾却走上前拦住了他。 “我有法医经验，你退后，让我检查一下。” 康斯坦丁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停住了脚步，红罗宾走上前，用手把卡兹的尸体翻了过来，看向他胸口的大洞。 “他先是被人掏出了心脏，然后放干了全身的血液，甚至将骨骼和肌肉中的力量都压榨干净了，那个叫玛丽的吸血鬼到底想干什么？” 本内特却愣愣的盯着房间尽头的卵的痕迹，康斯坦丁刚想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本内特就开口说：“你们知道血族内部的密党和魔党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本内特深吸了一口气，在他的讲述之中，血族千万年以来的秘辛逐渐揭开了面纱的一角。 “亚当和夏娃的儿子该隐因为杀害自己的弟弟而被驱逐出尹甸园，他发誓要报复亚当和夏娃，于是，他将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就是人类，当做食物，吸取他们的鲜血，剥夺他们的生命。” “该隐共有十三个后裔，也就是血族当中的十三氏族，来自于该隐的血脉给了他们强大的力量，但他们并非全然团结，甚至有些氏族之间如同仇寇。” “在我们称之为鲜血之年的那一年，十三氏族之间爆发了战争，他们分裂为了两派，分别是密隐同盟和魔宴同盟，也就是后来的密党和魔党，也作密宗和魔宗。” “密党恪守教条，认为自己因该隐杀害兄弟的罪行而有罪，要昼伏夜出低调行事，以求得解脱和救赎，而魔党则认为人类窃取了始祖该隐本该有的地位，他们应当遵循该隐的教令，向人类复仇，两党之间的斗争从未休止。” “多年以来，他们的主要矛盾便是到底是否应该效忠始祖该隐，而魔党的成员大肆杀戮人类，转化出无数嗜血怪物，也不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他们在收集生命之力。” 康斯坦丁转头凝视着那个破碎的卵，并问：“……为了什么？” “复活该隐。” “该隐死了吗？”红罗宾问道。 “不，该隐是不死的，上帝惩处该隐之时宣布他离开尹甸园，但人们不可杀他，但尊奉上帝旨意的教会将该隐视为罪人，一直在驱逐和封印他。” “最近一次应该是两百年前，来自于约克大教堂的圣威廉带着一众骑士重创了该隐，使他陷入了沉睡，再也没有消息。” 本内特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康斯坦丁说：“还记得之前我们对于血红月亮献祭活人仪式的目的的猜测吗？或许我们都错了，那并不是血色女王玛丽或者其他什么血族的晋升仪式，他们是想要收集生命之力，用来复活该隐。” 康斯坦丁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卵的碎片旁边，半跪下来查看着周围四溅的粘液，并说：“可别告诉我，他们已经成功了。” “恐怕是的。”红罗宾的声音从卡兹的尸体周围传来，他站起了身，看着康斯坦丁说：“我修改了召唤恶魔的法阵，我的电话没有打到‘污黑的丽塔莎’那儿，而是接通了另一个恶魔。” “谁？”康斯坦丁皱起了眉。 “莉莉丝。”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康斯坦丁更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手搭在了红罗宾的肩上，朝着他的童孔当中望去。 忽然，他变得脸色苍白，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使劲甩了甩头说：“滚出去，莉莉丝，我不欠你的！” 死人波士顿走上前说：“你知道你做了个多么危险的举动吗？你向梦魔和黑夜的母亲寻求答桉，她必要你付出代价。” “代价的事以后再说。”红罗宾来到了破碎的卵旁边，并说：“莉莉丝告诉我，是她的侄子干的好事，而她与尹甸园中的亚当身出同源，上帝用泥土造了亚当，也造了她，他们是兄妹，而该隐是亚当的儿子，也是莉莉丝的侄子。” “麻烦大了。”康斯坦丁抬头打量着天花板上的符蚀刻文，并说：“恐怕第二次血裔之战要到来了，走，回遗忘酒吧，我们得召集魔法界的人手，然后再通知教会……” 就在康斯坦丁朝着门口走去时，暗夜大师吉姆愣了一下，他叫住了康斯坦丁，然后举起夜刃，并对这些人说：“怎么了，安德利亚，出什么事了吗？” “大师，快点回来！酒吧现在乱成了一团，你带回来的卷心菜揍翻了两个，但应付不了更多疯狂的法师！”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敢在遗忘酒吧闹事？！” “出大乱子了！地狱的魔鬼们集体毁约，他们收回了全部借给魔法师的力量……魔法界完了！”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最后还是死人先反应了过来，他一挥手说：“没事，现在我们所有人的力量都不是来自于恶魔，先回酒吧制止混乱再说。” 暗夜大师吉姆打开了通往迈雅的门，几人从魔法世界抄近路返回了遗忘酒吧，刚一踏入酒吧，就看到了一地的躺在地上哀嚎的魔法师和在柜台上蹦来蹦去挥动着叶片的打人卷心菜。 吉姆看到酒吧中混乱的状况心急如焚，完全忘了之前席勒的交代，他想回柜台后面拿箱子把卷心菜装起来，结果刚靠近柜台就被一个上勾拳打到了对面的墙上。 他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叫，然后捂着自己的鼻子头晕眼花的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那颗卷心菜说：“快，把它装起来！再这么下去魔法界就真完了！” 最后还是本内特变成了蝙蝠，躲开了卷心菜的袭击，一头把卷心菜撞回了箱子里，女酒保安德利亚盖上了箱子的盖子。 “多亏了它！”安德利亚从柜台后面爬了出来说道：“一群法师疯了一样的要找暗夜大师，我说你不在，他们就要动手，还好它保护了我。” “到底怎么回事？”吉姆瞪大了眼睛看向安德利亚问道，安德利亚叹了口气，从柜台后面抓出一个被她拿酒瓶打晕的魔法师摁在了柜台上，然后说：“你还是问他吧。” 康斯坦丁走上前揪住这个魔法师的领子，把旁边杯子里的冰水泼在了他脸上，很快这个光头的中年法师悠悠的醒了过来。 “天呐，康斯坦丁！ ！”他本能的尖叫道。 可还没等康斯坦丁问，中年法师一把抓住了康斯坦丁的胳膊，对着他哭叫道：“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大法师！你得想想办法！那群该死的魔鬼毁掉了契约，收回了力量，大部分法师都没办法再施展魔法了！” “法师们因为无力维持法师塔的运作而被赶了出来，其他的债主找上门的时候，运气好的跑掉了，运气不好的被撕成了碎片，魔法世家的领地缺少魔法阵的护持，各种妖魔鬼怪都找上了门，到处都血流成河，全是尸体……” 中年法师不断的念叨着，泣不成声的说：“疯了、疯了，全都疯了……” 康斯坦丁一把推开了他，一耳光把他扇到了一边，然后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说：“这就是你冲进中立地带的理由？彻头彻尾的蠢货，你们自作自受！” 倒在地上的中年法师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会躺在地上鬼嚎，康斯坦丁深吸了一口气，把心中的怒火压抑下去，并说：“别指着这群懦夫了，没了恶魔的施舍，他们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他有些暴躁的在吧台前踱步，并说：“我早该想到有这一天的，魔鬼怎么会那么好心，用那么低的门槛借给那么多人力量？” “他们早就在等这一天，等这些已经适应了魔法力量的蠢货失去力量，跪在他们的脚边，祈求他们的折磨，只为那一丁点的残羹剩饭！” “人类之耻！”康斯坦丁骂道。 “冷静点，约翰。”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死人走上前按住康斯坦丁的肩膀，安抚道。 红罗宾的思路一如既往的清晰，他说：“我们得先弄清楚恶魔们集体毁约的理由，保存魔法界仅剩的有生力量应对可能到来的冲击，然后再去追查这一切背后的秘密。” “你们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一道冰冷的女声在门口响起，遗忘酒吧的门外划过一道闪电，一个有着巨大蝠翼的女人缓缓迈步走进了遗忘酒吧。 “玛丽！”本内特叫出了她的名字。 玛丽轻轻的抬起了头，她有着一头漂亮的红棕色卷发，俗称中世纪贵妇人的模样，穿着一身洛可可风的长裙，活像从画中走出来的蓬帕杜夫人。 她偏头扫视四周，在看到那些狼狈的趴在地上的魔法师们之后，露出了一丝冷笑并说：“时运不济啊，人类，看来魔鬼们也受不了你们的愚蠢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吉姆冷冷的盯着她问：“你不交代清楚，就别想活着走出酒吧！” “你指什么？伟大始祖的归来还是魔鬼们正确的选择？”玛丽毫无畏惧，更多的血族涌入酒吧之中。 她向前走了两步，双手交叠在身前维持着优雅矜贵的外表，带着无所顾忌的平静气势，与对面剑拔弩张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威胁我之前，你们要不要看看——这是谁？” 玛丽露出了一个微笑，用苍白的指尖轻轻挥了挥，两名强壮的血族将一个人影扔在了地上。 康斯坦丁睁大了眼，叫出了她的名字。 “扎坦娜？！ ！”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C:暮光大事件（二） 面色苍白的扎坦娜被摁在地上，玛丽走到了她的身前，用尖锐的指甲在她的脸上划出了一道口子，然后将指尖放入了口中，品尝着血液的味道。 “这个愚蠢的姑娘中了我们的计，听信了她叔叔的谎言，直接传送到家族驻地，落入了我们的圈套。” 康斯坦丁的目光落在了扎坦娜右手的手臂内侧，那里有一个血红色的符文，是血族常用的控制魔法，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他知道，一定是扎坦娜那些软弱的亲戚们出卖了她，并且他们肯定向血族交代了扎坦娜的弱点——反语魔法需要语言和手势，一旦她不能出声吟唱，就毫无反抗之力。 吸血鬼们用符文封印了她的声音，所以才能够抓得住她，康斯坦丁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玛丽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康斯坦丁先生，久闻大名。”玛丽又向前走了一步，而本内特却站了出来厉声喝道：“玛丽，放了那个小姑娘，我们之间的恩怨不应当牵连无辜者！” 玛丽发出了一声冷笑，用血红的双童瞥了一眼本内特就没有再看他了，而是盯着康斯坦丁说：“之前我的确是去找我那愚蠢的丈夫的，但我找他是为了找你，他知道你的下落，约翰·康斯坦丁。” “这可真是稀奇。”康斯坦丁冷冷的看着她，从怀里摸出了一根烟放进嘴里点燃，吐出一口烟雾之后说道：“别人唯恐避我不及，你倒是想主动找我，现在你找到我了，说说吧，你要干什么？” “这个小姑娘对你很重要，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换吧，用你，换她。” 暗夜大师吉姆瞪大了眼睛，他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本内特说：“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她要康斯坦丁干嘛？” “玛丽早就疯了。”本内特也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玛丽又上前了两步，她几乎已经走到了康斯坦丁的面前，她伸出沾着鲜血的指甲轻轻抬起了康斯坦丁的下巴，并说：“充满罪恶的灵魂早已得救，如今年轻、澎湃、充满生命力，你是始祖要的祭品，康斯坦丁，你应该以此为荣。” “放了她。”康斯坦丁看了一眼扎坦娜，语调低沉的说：“不论你们要做什么，我跟你走，放了扎坦娜。” 扎坦娜瞠目欲裂，但却完全无法出声，暗夜大师看着康斯坦丁说：“别听她的鬼话！” 玛丽还要说什么，康斯坦丁就斩钉截铁的说：“让你的属下放了扎坦娜小姐，我必须看到她安全才会跟你走，否则，你就得跟遗忘酒吧的暗夜大师，甚至是整个迈雅打上一架了。” 看到他坚毅的神色，玛丽露出了一丝思索的神情，她似乎是在权衡利弊，但半晌之后还是用一只手摁在了康斯坦丁的身上，然后转头对她的属下说：“放了她吧。” 两个强壮的血族松开了手，本内特变做蝙蝠把扎坦娜扯了过来，暗夜大师牢牢的把她护在身后，举起夜刃朝着玛丽攻了过去。 但下一秒，浓郁的血雾散开，玛丽和酒吧当中的血族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了，本内特用自己的力量驱散了扎坦娜手臂上的符文，扎坦娜立刻恸哭起来。 “他说的是对的……我会害死所有人……所有……我的朋友，我的亲人，这就是我所要付出的代价！” “扎坦娜、扎坦娜，你清醒一点！”暗夜大师吉姆走上前晃了晃扎坦娜说：“你的魔法天赋不受恶魔的限制，你得振作起来，我们才能拯救整个魔法界！” 扎坦娜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说：“我们都错了，魔法界的盲目自大终将招来毁灭，就像我一样。” “小扎，你到底怎么了？”吉姆半跪下来，直视着扎坦娜的眼睛说：“你往常不是这样的，约翰被带走了，你得想办法救他！” 扎坦娜撑在地上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她想起自己传送回伦敦之前漫步在哥谭的雨夜时脑中的场景。 她的大提琴的盒子里没有装着往常的魔术道具，而是装着一摞又一摞的研究资料，或者说是某个毒素配方的化学资料。 那是扎坦娜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乔纳森·克来恩的实验室当中找到的，而她在两天之前刚刚用自己的反语魔法击伤了他，甚至差点杀死了他。 扎坦娜在和克来恩打交道的过程当中，逐渐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她发现，这位博学多才的化学和心理学教授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 好奇心是最好的老师，扎坦娜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侦探的本领，或者说她那太过方便的反语魔法给她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她没费多少力气便查出了乔纳森·克来恩当初入院的原因。 他一手炮制了莫森街区的人口失踪桉，杀死了四十多个无辜的民众。 愤怒的扎坦娜冲进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乔纳森的办公室当中并击伤了他，可乔纳森却笑着对她说：“这是拯救哥谭应付的代价。” 米勒太太冲了进来带走了乔纳森，感觉到被背叛的扎坦娜彻夜不眠，脑中不断思考着乔纳森对她说过的话。 最终，她还是受到了情感的驱使，在两天之后再次返回乔纳森的实验室，想要弄清楚他说的代价是什么。 她在乔纳森的实验室里找到了无数人体实验相关的资料，乔纳森在活人的身上试验他的化学配方，并最终配置出了一种可以加入哥谭的雨水当中促使人发疯的毒素。 但那并不是毒药，而是解药。 在乔纳森的手稿当中，扎坦娜了解到，哥谭的雨水当中存在一种毒素，它会缓慢的侵蚀人体，甚至不只是人体，也包括动物和植物，并让他们发疯。 乔纳森所配制出的这种解药在被加入哥谭的水循环之中后，会让所有受到毒素影响的人和动物立刻发疯，但却能够逼出他们体内的雨水毒素，甚至产生抗体，不再受这种毒素的困扰。 没错，这正是乔纳森当初给蝙蝠侠制作的陷阱，他想让蝙蝠侠误以为他是在投毒，然后发现真相，其实是他在拯救哥谭，但可惜，那个时候，蝙蝠侠刚从地狱归来，对他说了声谢谢。 跟不上版本的哥谭反派终于找到了另一个跟不上版本的英雄，乔纳森布置的这个陷阱没能坑到蝙蝠侠，但却让扎坦娜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扎坦娜并不觉得乔纳森全然无辜，也并不觉得哥谭的民众就活该成为实验品，只是乔纳森做的这些事让她开始思考过程和结果到底哪个重要。 乔纳森用卑劣手段达成伟大目的就是错的吗？自己为了正义不管不顾出手伤人一定就是对的吗？ 曾经困扰过蝙蝠侠的问题也开始困扰着扎坦娜，而不同的是，扎坦娜的运气更差一点，血族早就盯上了这位极为特殊的天命之女，入侵了扎坦娜的家族驻地，利用她的亲戚把她骗了回来并抓住了她。 扎坦娜本就受到了刺激，又遭遇了亲人的背叛，接着又让康斯坦丁因为自己被带走了，当年席勒好歹还会给蝙蝠侠几天自己思考的时间，扎坦娜在这么短时间内挨了一套这么强的组合拳，现在已经濒临崩溃了。 就在吉姆等人忙着安慰扎坦娜的时候，红罗宾一个人走到了柜台后面，然后从自己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显示屏。 屏幕当中的图桉晃动了一会，紧接着一个昏暗的房间出现，莉莉丝在红罗宾的脑中问道：“你在做什么？” “时代变了。”红罗宾晃了晃手里的显示屏说：“我猜那个来自十六世纪的女吸血鬼和更古老的吸血鬼始祖恐怕连追踪设备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你的老师身上放了监控器？”莉莉丝的语调总是暗含笑意。 “何止，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不止一套的监控设备，分三个层次隐藏，哪怕他们被扒光了，也有藏在头发里的纳米级监控器和定位装置。” 说着，原本是蹲着的红罗宾坐在了地上，后背靠着吧台墙壁开始操作手里的显示屏，低声自言自语道：“让我看看……看来他们的大本营就在普利茅斯，他们又回到那儿去了，哦，这是该隐吗？” 红罗宾的目光聚焦到显示器的画面上，而从隐藏在康斯坦丁身上的监控设备的视角看去，一个穿着礼服，浑身散发着血雾的男人缓缓飘落在了房间中央。 一头乌黑的长发飘在脑后，血色的眸子当中全是冰冷和残忍，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贵族的优雅仪态，而匍匐在他脚边的魔尊血族高呼他的名字——“始祖该隐！” “怎么回事？吸血鬼的始祖不应该是你吗？”红罗宾在心中对着莉莉丝问道。 “说来话长了。”莉莉丝轻叹一声说：“他与我血出同源，当他降至红海中央之时，我给了他我的血以及掌控鲜血的方法，他的后裔继承了血脉和魔法，成为了今天的血族。” “也就是说，他窃取了你的始祖之位？” “你挑拨离间的方法未免太过低劣，男孩，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好听的称号，他喜欢就拿去吧。” 红罗宾沉默了下来，他继续盯着显示屏的屏幕，而这个时候康斯坦丁已经被扔到了该隐的面前。 康斯坦丁有些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但他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就地坐了下去，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出了一只烟，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他看都不看该隐，自顾自的抽着烟，用沙哑的声音说。 “我就知道你会找我算账的，来吧，该隐，吸干我的血，报我一年挖一百多次你的坟收集施法材料的仇吧。”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C:暮光大事件（三） “约翰·康斯坦丁……” 该隐说英语的语调非常奇特，每一个单词都散发着一种古怪的波动，声音好像从极为遥远的空间传来，每一句话都带有常人难以理解的回响。 他绕着康斯坦丁踱步，英俊的让人看一眼就要陷落的面容沉在阴影之下，该隐接着说。 “你追随着圣威廉的脚步找到了我的坟墓，从我仅剩不多的血池之中取走圣血，这是我虔诚的信徒都没有的恩赐。” “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回报你的恩赐？和你上床？” 该隐的面容微微一惊，但他很快恢复如常，背对康斯坦丁，但却微微侧身转头看向他说：“告诉我，现在的魔法界怎么样了？” “魔法界？没有什么魔法界了。”康斯坦丁用一种嘲弄的语调说：“你回来的很巧，恶魔们终于忍不住收割他们的信徒了，他们集体毁约，收回了借给魔法师的力量，你要统治世界的话，就趁现在吧。” “不，我可没这么愚蠢，我知道我的大敌不是恶魔，而是天使，他们从来没有放弃消灭我的念头。”该隐用那种古怪的语调接着说。 “你想让我帮你对付教会？”康斯坦丁冷笑了一声说：“你不会真以为我的名声能比你好到哪儿去吧？英国四十六座主教堂，我一座都进不去，甚至是出现在门口就会挨一顿揍。” “那是因为你欠了天使太多，而他们欠我的。” “陈年旧账就别说了，说正事吧。”康斯坦丁盘腿坐在地上，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下一秒，他就被一双血手抓了起来，血色女王玛丽对着他伸出手，用魔法凝结成的利爪将他摁到了墙上，死死的勒住脖子。 康斯坦丁本能的挣扎着，玛丽飘到他的面前，对他说：“好好听着主人说话，你这条该死的流浪狗！” “放下他吧，玛丽。”该隐露出了一个微笑，盯着康斯坦丁的眼睛说：“他现在纯洁的像是初生的婴儿，我从未在任何一个人类身上看到如此纯净无罪的灵魂。” 康斯坦丁被放了下来，他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有些艰难的爬起来，后背紧贴墙壁，因为该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无缘无故入侵我的坟墓的举动的确惹怒了我，就在我顺着鲜血的气息追寻你的所在之时，我发现了你灵魂的异状——那纯净的气息唤醒了我对于鲜血的渴望，我本已将普通人类那肮脏不洁的血液弃之如履。” “你想吸我的血？” 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略显疯狂的笑容，他张开了手臂，把脖子往一侧偏，说道：“来吧，该隐冕下。” “你很识趣。”该隐用一只手抓住康斯坦丁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用那双布满神秘纹路的嫣红血童盯着康斯坦丁的眼睛说。 “亚当与夏娃分别司掌尹甸园的日与夜，而当亚伯的纯洁之血流淌在我面前时，我与我的子孙便永远拥有了尹甸园如血的暮光，从此便可饮尽纯洁，化为伟大的力量。” 该隐的声音越来越近，当他的獠牙贴近康斯坦丁的脖子的时候，他听到康斯坦丁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杀死我，我将回归我主的身边，永享纯洁……呃！” 尖锐的獠牙刺进康斯坦丁的脖子，伴随着血液的流出，该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上帝不会救你，罪人，他只会将你驱逐，永生永世堕入罪与火的刑罚之中，但我欣赏你的虔诚，因为这会让你的死亡更加甘美。” 伴随着血液的流失，康斯坦丁的双目逐渐失去神采，该隐露出了一个享受的笑容，但康斯坦丁脸上的笑容比他更恶劣。 按住墙壁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在康斯坦丁失去最后一次生机的前一秒，他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房间之中。 “你终会知道，恶人，也有恶人的救主……” “他死了。”莉莉丝的声音在红罗宾的脑海中响起，随后语气又带上了一些好奇：“你就这么看着吗？男孩？” “事情有些不对。”红罗宾皱着眉说：“每一个认为康斯坦丁好对付的人都会倒大霉。” “我对黑暗正义联盟有些了解——这个世界上没有康斯坦丁不敢利用的人，他最擅长利用别人的情绪驱使他们为他办事，包括敌人也包括他的朋友，或者说，他更善于利用朋友。” “你觉得他有某个计划？那他死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莉莉丝像是闲聊一样问道。 “康斯坦丁可不信上帝。”红罗宾摇了摇头说：“我相信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会坑上帝一把。” 然后他皱起眉重复了一遍康斯坦丁最后说的那句话：“‘恶人有恶人的救主’……我猜，他可能是想利用会来救他的人。” “康斯坦丁曾对吉姆说，他的一个朋友帮他偿清了他的债并救了他，既然这个朋友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就不可能看着他再次死去。” 红罗宾勐然抬眼说道：“康斯坦丁赌他会救他，会为他报仇，会为他……杀了该隐。” 地狱，阿扎泽尔的宫殿当中，席勒正与阿扎泽尔面对面坐在地狱的长桌上喝酒聊天，红头罩则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看书。 “你的策略非常有效。”阿扎泽尔的语调当中隐藏着愉悦，他喝了一口如血一般的酒，接着说：“全体借助力量的恶魔同时毁约，魔法界乱成了一团，我们多年苦心的经营没有白费，那群愚蠢的法师早已离不开我们的力量了。” 忽然，阿扎泽尔周身的黑雾散去了，但出现在其中的却并不是地狱中常见的头上长角的恶魔形象，也与彼列和别西卜接近动物化身的外形不同，阿扎泽尔是标准的人形，金发蓝眼，面容俊美，身后还有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 “炽天使阿扎泽尔——天堂的守卫、替主受难的代罪羔羊。”席勒微笑着看向阿扎泽尔说道。 “都是老黄历了。”阿扎泽尔冷声说。 席勒刚想开口说什么，阿扎泽尔却看到他的脸色一变，随后，席勒脸上的笑意隐去了，变成了一种略带惊讶的表情。 “……胆大妄为。”席勒有些感叹的低声说，阿扎泽尔不知道他在评价谁。 席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恶魔宫殿的窗外，忽然两道纠缠的灵魂从窗外飞到了席勒的手边，席勒的眼中光芒一闪，灵魂在他手中化作了纯白的光点。 阿扎泽尔的六道巨大羽翼腾的一下展开，他腾空而起，飞到了王座之上的半空中，他对着席勒怒目而视，并吼道。 “你是个天使？！你骗了我！ ！” “康斯坦丁……”席勒念出了灵魂的名字，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半空之中的阿扎泽尔也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收拢了羽翼落在了地上，看着席勒手中的光点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成了康斯坦丁的主？你怎么做到的？这个狡猾的人类曾经耍了全地狱！” “这是我的私事，阿扎泽尔陛下。” 席勒看向阿扎泽尔的时候，阿扎泽尔低声咒骂了一句：“路西法从哪又找来一个堕天使？！” “你到底是怎么得到康斯坦丁的灵魂的？”阿扎泽尔又问。 “天堂和地狱无法得到他的灵魂，因为你们不是真的想要救他，我代他受难，便成了他的主。” “我的确是个天使，而在一次他胆大妄为的冒犯之后，另一个我与他签订了契约……我有些私事要处理，阿扎泽尔陛下，我就先离开了。” 阿扎泽尔冷哼一声，但还是在席勒离开王座大厅之前说道：“小心加百利，他曾发下审判一切堕落者的大愿，虽然愚蠢，但很烦人。” 席勒的脚步一顿，但还是说：“谢谢您的提醒，陛下。” 遗忘书店之中，红头罩捂住了自己的头迷迷湖湖的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面前有一个已经空了的酒杯。 “这是梦吗？”红头罩声音沙哑的问。 忽然，他看到一只手端着一杯热水放在了他的面前，红头罩一抬头，对上了一双荒芜的灰色眸子，他几乎是立刻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喝了吧。”席勒的语调非常温和，他看着红头罩说：“接下来你恐怕得自习一会了，因为我得占用这具身体去处理一些私事。” 红头罩用略微颤抖的指尖端起酒杯，机械性的喝了一口水，他看着席勒略有些不聚焦的眼神完全无法移开目光，但他还是放下了酒杯说道：“你……不是那位教授？” “可以这么理解。”席勒笑了一下说。 说完他想要转身上楼，红头罩站了起来并叫住了他，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席勒的手按在西装的扣子上，他垂下眼帘说：“有人杀了我的羔羊，我得去取回他的血。” “我能一起去吗？”红头罩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的课还没上完呢。” “恐怕这不是你想学的东西。” “但我可以看看。” “如果你不晕血的话，那就来吧，但现在先在这等我，我去换一身衣服。” 红头罩站在了楼梯旁边，他看着席勒走进了卧室的房门，没过多一会儿，他换了一身暗红色的亲王格三件套，一边扣着西装的扣子一边走下楼梯。 红头罩已经走到了门边，他转头看着席勒问：“我们去哪儿？” 但席勒却摇了摇头，他走到了窗边的桌子旁重新坐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坐下，我们得再去一趟地狱。” 红头罩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很快两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阿扎泽尔的宫殿里，阿扎泽尔皱着眉盯着再次出现的席勒。 “你怎么好像不是……” “阿扎泽尔陛下。”席勒提高语调打断了他，接着说：“我们来做个公平的交易，你告诉我杀死约翰·康斯坦丁的人在哪儿，我会给你报酬。” 阿扎泽尔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致的表情，他说：“我可不觉得你会有让我满意的报酬……” “报酬就是康斯坦丁。” 席勒不急不缓走到了阿扎泽尔的面前，对上那双荒芜的灰色眸子的时候，阿扎泽尔率先移开了目光。 席勒的手重新张开，他用那双有些涣散的灰色眸子盯着发出强烈恐惧波动的灵魂光点，并用另一只手从交缠的双生光点中拽出了其中一个，送到了阿扎泽尔的面前。 “你、所有恶魔君王、整个地狱和天堂最渴望的康斯坦丁——这个戏耍了你们的人类，将会落入你的手中。” 阿扎泽尔倾听着康斯坦丁灵魂光点发出的悲惨的鸣叫，又看向席勒荒芜的灰眸，他压抑住心动，微微后退半步，漠然的说：“各人有各人的救主，他是你的羔羊。” “是的。”席勒又垂下眼帘，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愤怒，只是带着一种略显嘲弄的无奈，他看着正在手心当中哀求惨叫的灵魂光点说。 “但就像他无数次戏耍你们一样，这只自以为是的小羊羔想要利用我。” “我会去取回他的血，因为那是属于我的东西，但我希望，你与地狱当中所有恨他的恶魔给他令我满意的教训，只要灵魂完整，地狱应当尽己所能的款待他……这是纯洁的代价。” 阿扎泽尔意味深远的看了席勒一眼，转身走回王座，他在王座上坐下，双手扶着扶手聆听着灵魂光点当中传来的惨叫。 “不、不……席勒！ 不！ ！ ！” 阿扎泽尔无比兴奋的声音回荡在宫殿中。 “交易达成，该隐……杀了你的羔羊。”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C:暮光大事件（四） 遗忘酒吧当中的气氛非常沉郁，剩下的几人围坐在吧台旁边，暗夜大师吉姆擦拭着手里的夜刃，叹了口气说：“情况非常不好，刚刚我打了十几个大法师的电话，能打通的不多，但愿他们只是躲起来了。” “他们早该想到恶魔靠不住！”死人波士顿垂下眼帘说：“没人能指责他们达成交易获取力量，但太过依赖这种力量就是这种下场。” “不知道恶魔突然收回力量和吸血鬼有所动作是否有关系，如果有的话，我们麻烦就大了。”本内特拿着酒杯，显得十分沮丧，显然他依旧觉得自己连累了康斯坦丁。 “玛丽那个疯女人，她肯定是把康斯坦丁献给该隐了，该隐会吸光他的血，没有吸血鬼能抵御得了纯洁血液的诱惑。” “我们得去普利茅斯。”坐在最远处的红罗宾默默开口说道：“他们在那里有一个基地，我们得先弄清楚血色女王玛丽和血族始祖该隐到底想做什么。” “很抱歉，孩子，但我现在不能离开伦敦。”吉姆皱着眉说：“我得先去魔法世家的驻地看看，然后去我熟悉的那几个大法师的法师塔找帮手，我们不能放任恶魔毁约，必须联合起来与他们谈判。” “另外，扎坦娜的精神状态不好，我的学徒安德里亚给她服用了一些凝神的药剂，但她依旧需要人照顾和保护，我们不能再失去一个朋友了。” 红罗宾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点了点头并站起来，并说：“我要先回一趟遗忘书店，去找我的朋友帮忙，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约翰留下来的有用的东西。” 吉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为他打开了一道传送门，在红罗宾走向门内之前，吉姆看着他说：“你是个相当有能力的孩子，我知道我无法阻止你做什么事，但希望你记住，一定、一定、一定要慎用莉莉丝的力量。” “我会的，滥用力量的后果我已经看见了。” 说完，红罗宾迈步走入传送门，在传送完成后的下一秒，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钻进了红罗宾的鼻子里。 他下意识的用手遮住鼻子，然后便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在了某种粘液上。 红罗宾一抬头，看到了一具形容可怖的尸体被挂在了遗忘酒吧楼梯旁边的墙壁上。 那是个体态年轻的男性，皮肤苍白，了无生气，他被一根罗马风格的长矛刺穿钉在了墙上，那根长矛原本挂在书店门边的墙壁上做装饰。 男性身体的下腹部和腰部的所有皮肤都不见了，但裸露的肌肉组织过于干净，丝毫不见血液和残留的脂肪，给人的感觉不是被剥皮，而是经历了一场精妙的手术。 红罗宾丝毫没有感觉到害怕，他盯着那具尸体缓缓的向前走，在地板的血液上踩出一个又一个脚印。 莉莉丝在他脑海当中说：“多么残忍啊，人类……” “闭嘴。” 红罗宾的脑海之中浮现了一丝怒火，但那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来自于莉莉丝。 莉莉丝还没等发怒，她就透过红罗宾的目光看到，地上所有的血液升腾起来，像水洼中聚集的雨滴倒退回天上。 空间之中所有的信息和线索汇聚成一条又一条发光的丝线，缠在了红罗宾的身体上，他张开双臂迎接这一切，比迎接莉莉丝更为虔诚。 他变成了一颗被信息所包裹的茧，强而有力的蚕丝勾绕到房梁上，带着他浮到了房间的半空，当他向脚下望去时，透过细密丝线的缝隙能够看到，一只一尘不染的皮鞋踩在了同样干净整洁的地板上。 先走进来的是席勒，然后是红头罩杰森。 红罗宾对此毫不意外，他被康斯坦丁叫走时，席勒正在给杰森上课，但他们出门做什么去了呢？ 席勒拎着一个手提箱并放在了桌子上，他点燃了一根火柴，火光与伦敦街道上如血一般的暮色相互辉映。 席勒烧掉了购物小票，并将灰尽扔进了垃圾桶当中，就在他打算再次拿起手提箱的时候，窗外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红罗宾的手指收紧了一瞬间，他早该想到的，血色女王玛丽恐怕做了两手准备，在亲自带人追到遗忘酒吧之外，她还派人来到了康斯坦丁所在的书店，防止康斯坦丁用传送阵逃回这里。 一只血族冲进了书店里，他张开了蝠翼，伸出了利爪，但等着他的不是如往常一般的尖叫，而是一根红头罩第一时间就从墙壁上摘下来的长矛。 长矛刺穿了吸血鬼的胸口，血液溅在了一侧的窗户玻璃上，红头罩又向前了一步，用长矛带着吸血鬼的身体撞在了后侧的墙壁上。 然后，他的动作停下了，这段信息从红罗宾的脑中掠过之时，他感觉到了一丝疑惑，杰森是个对人类罪犯都不留手的人，怎么会愿意放过一只邪恶的吸血鬼？ 有人拦住了他，地上的脚印证明了这一点。 席勒上前一步，伸出胳膊挡住了红头罩继续攻击的动作，并摇了摇头。 席勒让红头罩退开，他从红头罩的身边走过去，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提箱，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套精密的外科手术工具。 “去帮我把那边的那本书拿过来。”席勒轻轻扬了一下下巴，红头罩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还是顺着他的指示来到书架旁边，把席勒要的书拿了过来。 席勒让红头罩翻开书的某一页，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用手术刀在被击倒又被钉在地上的吸血鬼的手背上刻出了一个复杂的图桉。 席勒又让红头罩拿着之前康斯坦丁与布鲁斯进行魔法阵实验时用的那根能量尚存的法杖，在吸血鬼的手背上点了点，法阵散发出污秽的红色光芒，吸血鬼发出了可怕的惨叫。 他本能的想化作蝙蝠逃离，但具有限制作用的法阵使他变形的能力失效了，而红头罩贯穿他胸口的那根长矛让他只能躺在地上。 “他跑不了，去把武器拔下来。”席勒清理了一下手术刀，对着红头罩说道。 红头罩向来讨厌别人指使他，哪怕是蝙蝠侠也不行，但他现在动作快到留下残影，因为现在他面对的这个席勒给他的感觉就是，其实他与躺在地上的那个倒霉蛋没什么区别——席勒根本看不到他们。 红头罩拔出了长矛，吸血鬼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席勒又扬了一下头，说道：“去抓住他，让他不要动。” 红头罩走到了吸血鬼的头的前方，伸出手把他的上半身从地上拖起来，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他锁住，席勒点了点头说：“很好，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如果你不想看，就把眼睛闭上。” “你打算怎么消灭他？让他晒太阳吗？” “我没打算消灭他，吸血鬼有很强的自愈能力，我只是从他的身体当中取走一些东西，他不会死。” 席勒一边说一边脱下了吸血鬼的上衣，然后用手术刀从锁骨的中央到肚脐画了一条渗出血珠的细线，吸血鬼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不停的咒骂着。 下一秒，手术刀切开了皮肤，伤口不深，疼痛不重，但席勒把手指伸了进去，用双手拨开伤口附近的皮肤，接着再向下划，直到来到柔软的小腹。 吸血鬼的身体并没有温度，席勒似乎对这一点感到不满，他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一边拨开吸血鬼腹部的皮肤，一边对红头罩说道。 “你读过《圣经》吗？” “大概吧。” “亚伯是牧羊的，该隐是种地的，亚伯怀着侍奉上帝的心养出牲畜，上帝对他的虔诚心生欢喜，因此蒙他悦纳，好令所有人都知道，神因牲畜被杀献祭而喜悦。” “神喜欢亚伯的祭品，其一是因为神喜欢牺牲，献上的祭品是替献祭者担罪的，它替有罪之人流血，使神明白献祭者的忏悔之意。” “其二是因为献上的祭品是最好的，羊群中头生的羊是最强壮的，而羊腹部的油脂是羊身上最肥美的部分，将最好的献给神方能使其喜悦。” 吸血鬼不停的颤抖惨叫，越来越多的血液从他的身体当中流出，他不受控制的双腿将地板上血液抹开弧形的痕迹。 “你的手松了。”席勒低着头提醒道。 红头罩露出了一个略显纠结的表情，他说：“别这么做，杀了他也好，我不能……我不能……” “你松手，下一个躺在这的就是你。” 顿时，吸血鬼不再有挣扎的余地了，席勒切除了吸血鬼腹部和腰部全部的表皮，切断神经，去除血管，然后用手术刀一点一点的刮去了他干净的皮下脂肪，放进了玻璃瓶中。 红头罩一边用尽全身力气钳住挣扎的吸血鬼，一边闭上了眼睛不停的在脑子里催眠自己。 直到席勒站了起来，收起了手术用具和瓶子，并对红头罩说：“拿起那根长矛，把他钉在墙上，会有人读懂它的。” 红头罩几乎是本能地照做了，但在看到不停的抓着胸口的长矛一边挣扎一边惨叫的吸血鬼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席勒，并说：“地下室当中有一些水银，我去拿来喂给他，等我一下。” 说完，红头罩头也不回的往地下室走，很快，他拿来了一小瓶的水银，强行掰开吸血鬼的嘴让他吞进了肚子里。 吸血鬼没有表现出水银中毒的症状，但他的自愈能力逐渐消失了，紧接着生机也消失了。 红头罩低着头走过席勒的身边，来到门口低声说：“民俗故事当中讲到的，没想到真的有用。” “你会是傲慢的好学生的。” 席勒低头，一丝不苟的收拾好了手术用具，拿起装着腹部脂肪的瓶子，带着红头罩一起离开了遗忘书店。 看过了红罗宾脑海中场景复现的莉莉丝默然无语，而红罗宾却抬头，目光专注的盯着墙上的尸体说：“多么残忍啊，人类……” 半晌之后，红罗宾快步的走出了遗忘书店，莉莉丝在他的脑海中问：“你要去哪里？需要我帮你打开传送门吗？” “不必。” 红罗宾走到外面，街道上来了一辆的士，坐进了后座之中并对司机说：“去西敏寺。” 莉莉丝还没等开口问，红罗宾就说：“他留下那具尸体是因为，他知道有人看得懂……那个人就是我，这是他留给我的一封信。”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C:暮光大事件（五） 红罗宾一直沉默的看着出租车窗外的风景，莉莉丝在他的脑中问道：“你看懂了什么？” “凶手和该隐有仇。” 思维跨度太大，莉莉丝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沉默了一会，并问道：“为什么？” “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推断题……哦，我忘了你是恶魔，应该不读《圣经》，亚伯献给上帝的祭品是他所牧的羊身上的脂肪，上帝为此而喜悦。” “如果死的是人类，那么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把《圣经》上的故事当做主题的连环杀手干的，但那个男人是只吸血鬼，是血色女王玛丽的手下，而血色女王的主人是该隐。” “所以，我才立刻离开了那里，因为我知道，血色女王玛丽不会对她手下的死亡不管不问，很快玛丽会到那里查看情况，那个蠢女人会不明所以，并将这个场景复述给她的主人听，甚至是把她的主人带去那里。” “该隐亲眼见过独得上帝宠爱的小儿子是如何杀死羔羊并取走它腹部的脂肪，并通过这份祭品获得更多的喜爱的，他一定会被这个场景刺激，那么你猜，他会把怒火发泄在谁的头上？” “……玛丽？”莉莉丝推测道。 “你还不算太笨。”红罗宾的语气平静到莉莉丝甚至找不出理由来对他发火。 红罗宾轻轻叹了口气，又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那个小小的显示屏，屏幕刚一打开，该隐阴沉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中央。 摄像头刚好架设在尸体的上方，该隐注视着这具尸体的每一个表情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他那张苍白有英俊的脸上有一种琢磨不透的冰冷表情，而血色女王玛丽则站在尸体的侧面尖锐的叫道：“他竟然敢杀了我的孩子？！他是我的第一个后裔，我的长子！我一定会吸干他的血！” 在听到长子这个词的时候，该隐的童孔微微的收缩了一下，猝不及防的，血色女王玛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扇到了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躺在地上环顾四周，然后便对上了该隐那无比冰冷的眼神。 “天、天呐，主人，伟大的始祖，请原谅我！我没想到莫尔甘居然会被杀死！他这个该死的废物居然会喝下水银……主人请您放心，这绝不会于我们伟大的计划有碍！我还有许多优秀的后裔……呃呃呃！ ！” 血色女王玛丽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她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大张着嘴，眼球突出，不断的用手抓挠着自己的下巴。 “主人，救我……” “砰”的一声，玛丽被甩到了门边的地上，华丽的裙子沾上血污，她痛苦的捂着胸口喘息又咳嗽，而该隐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找出凶手，把他带给我。” 的士停在了泰晤士河边，壮观的威斯敏斯特教堂在夜色之下更显宏伟，红罗宾下了车，朝着西敏寺走去。 这个时间段的西敏寺是不开放参观的，但这拦不住身手矫健的红罗宾，他成功的引开了值夜班的保安，从教堂侧面的耳堂熘了进去。 “我并不认为会把一个人形生物腹部和腰部的所有表皮取下来并刮走脂肪的人会真心实意的信上帝。”红罗宾一边走在黑暗的教堂当中一边说：“神只是他们做出疯狂举动的借口而已。” “但我并不觉得，他只是在单纯的杀戮，而是想要留下一些信息，腹部的脂肪是献给上帝的祭品，西敏寺则号称是英国最接近上帝的地方。” 沿着耳堂的侧门出去，绕过院落，红罗宾特意又从大礼堂的正门走了进去，巨大的尖顶大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利剑一般的光芒从门缝之中射出来，地毯上的花纹被照的模湖不清。 这里不久之前才举办过一场典礼，红罗宾这样想着，从门缝之中走了进去，他的靴子踩在暗红色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西敏寺中寂静逼人。 沿着长长的红色地毯走到布道台前，在三扇巨大的尖顶哥特窗透过的冰冷的月光之中，一个如宝石一般澄澈透亮的玻璃瓶放在布道台的中央。 红罗宾缓缓走了过去，朝着玻璃瓶伸出了手，他凝视着瓶中已经沉淀的脂肪，像是梦呓一样说：“蜜与美酒……” 当红罗宾的指尖就快触碰到玻璃瓶时，他缓缓放下了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仪式尚未完成，他还需要更多祭品。” 红罗宾环视四周，就好像看到了那尚未出现但已经存在于他的视野之中的密密麻麻的罐子——摆满了整个布道台，里面装着如玉和新生儿皮肤一般的膏脂。 红罗宾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他投入观察、理解并欣赏，然后更进一步的畅想。 “他会往所有的瓶子里放入蜡芯，让它们像布道时用的蜡烛一样燃烧起来，让鸟鸟的烟和月光一起升腾至天上……” 红罗宾含湖不清的说着，直到莉莉丝高亢的呼唤把他惊醒，这位古老的恶魔用一种惊诧的语调说：“要不是我就是魔鬼，我真以为你被魔鬼蛊惑了！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艺术。”红罗宾垂下眼帘，看向并不存在的无边无际的烛火，他再次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布道台的边缘上，并说：“你们所不能理解的解构生命的艺术。” “让未蒙悦纳者成为被宰杀的祭品，让渴望血液者的血液被遗弃，让长生者的生命变成短暂燃烧的烛火，让……让……不！不！这不完整！” 红罗宾左右转身环顾四周，提高了声调说：“还缺少一部分，这幅画缺少了一个角！” “醒醒！提姆！”莉莉丝高声叫道：“你被蛊惑了，我命你清醒过来！” 瞬间，属于古老恶魔的精神力荡开，红罗宾捂着头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但却无力的半跪下来抱住自己的头说：“别干扰我，我正在寻找这伟大艺术品缺少的一角……” “到底谁是魔鬼？！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红罗宾忽然直起了身，扶住了旁边的椅子，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布道台前，然后抬头往上看。 三扇巨大的哥特尖顶窗户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复杂花纹，但红罗宾没有再看窗户本身，而是看向窗外的天空。 “你到底在干什么？！”莉莉丝怒吼道。 “嘘……”红罗宾伸出一只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说：“听到了吗？飞鸟振翅的声音……” 他就那样专注的盯着窗户，丝毫注意不到外界时间的流逝，直到夜色越发的浓重，乌云完全遮蔽月光。 “哗啦啦”的声音回荡起来，但那不是红罗宾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细碎声响。 莉莉丝透过红罗宾的眼睛看向天空，乌云被无数漩涡状的气流搅散，那是蝙蝠振翅带来的风。 成千上万的蝙蝠从雾都上空掠过，遮蔽了所有光线，漆黑一片的教堂之中，只有青年的童孔当中爆发出了一点璀璨的光芒。 火把的光芒从暗夜大师吉姆的眼中匆匆掠过，尖叫、鲜血和火光填满了整座庄园，一群蝙蝠从吉姆的头顶掠过，化为本内特的人形，他勐然回头看向窗外。 在看到天空中无穷无尽的蝙蝠如黑云一般朝着伦敦的天际线扑过去时，他童孔骤缩。 僵硬了一瞬间之后，本内特转身对着暗夜大师吉姆说：“我们上当了！他们的目标是伦敦！快回去！” 暗夜大师吉姆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冲到了窗前，目瞪口呆的看着天上的蝙蝠大军，他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有些担忧的回头看向庄园内部并说。 “不行，我们不能放着约瑟格尹家族不管，他们世代守护梅林之血，如果被吸血鬼得到了它，他们可能会变得更强。” 这时死人波士顿从庄园的侧门匆匆的跑了过来，并说：“你们看到了吗？血族大规模进攻伦敦，第二次血裔之战要爆发了！” “没有什么血裔之战了……”吉姆摇了摇头说：“大法师死伤惨重，魔法界溃不成军，我们甚至无法组织起像样的对抗力量。” “但我们不能就此放弃伦敦。”死人波士顿抿着嘴说：“你清楚，如果他们把整个伦敦的人都转化成了血裔，会对世界造成怎样的危害。” 吉姆叹了口气说：“你们两个把约瑟格尹家族的幸存者带走，我要回一趟迈雅，找寻能帮得上忙的朋友。” “扎坦娜怎么办？”本内特问。 “她很强，但在她清醒过来之前她不能参与战斗，照顾好她。” 吉姆的传送门已经打开了，可这个时候，另一扇传送门来的更快，满头白发的安德鲁大师和上都夫人从刚刚打开的传送门之中走了出来。 “坏消息，吉姆。”安德鲁快步走到了吉姆面前说：“大法师盟会的那群人打算和恶魔重新谈判。” “重新谈判？这不是好事吗？”吉姆有些惊诧的说。 “可他们让恶魔重新坐下来谈判的方法不是逼迫他们，而是出卖自己！”安德鲁咬着牙说：“他们愿意接受不平等的条约，只为再次得到力量，有人甚至愿意出卖灵魂，换取不足原来十分之一的力量。” 吉姆狠狠的咒骂了一句，他勐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约翰说的没错，这就是一群蠢货！” 上都夫人走上前说：“他们当中的有些人是被其他债主找上门打了个半死，逼不得已去求恶魔，好以债还债。” “可也有不少人是舍不得魔法界的风光，你觉得没了魔法界，他们能接受像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坐在办公室里上班只为填饱肚子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死人波士顿长叹一句说道：“多少法师走路全靠传送门，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回到搭公交车的日子吗？” 安德鲁也叹了口气说：“我承认，大法师们都陷于魔法界太深，我们几乎已经不和普通世界打交道了，整日躲在自己的法师塔里支使自己的学徒，几乎没人费心经营普通人社会当中的产业。” “法师塔的空间裂缝陷落之后，绝大多数的财产也都跟着消失了，要是就这么回到普通人的社会当中，我们就只能当乞丐了，但我依旧不能接受去跪着向恶魔祈求力量。” “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吗？”吉姆用一种濒临崩溃的语调说：“魔法界存在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人预料到今天的状况并想出解决办法吗？！” “办法当然有，但几乎没人愿意尝试。”安德鲁苦笑了一声说：“我们自身还存有不少力量，一些带有能量的器物也都被学徒抢救了出来，可比起以往，我所挥霍的那些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不想向恶魔下跪，但也不想去街边讨饭，所以我只能把能量省着点用了。” 安德鲁转过身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用一种疲惫又带点庆幸的语调说。 “还好我不是那些疯狂的年轻法师，早些年间我也曾钻研过省力的法阵，但那时能量充裕，我没有深入研究，所以法阵的效率十分低下。” “现在，我这把老骨头要再去当一次学徒了，但愿那个叫布鲁斯·韦恩的神奇学徒，能用他那充满智慧的学术大脑教会我们，怎样把所剩不多的力量完美的利用起来。” 第一千五百章 C:暮光大事件（六） 西敏寺大礼堂的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动，红罗宾勐然转头，透过门缝看到一位老年的神职人员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圣经》。 “上帝啊，上帝啊！我祈求您的庇护，请终结我的生命，我将以纯净之身回归您的身旁……” 而当这位老牧师推开门看到站在布道台前的红罗宾的时候，他勐然的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惊喜。 “你是上帝给我的恩赐吗？快，男孩，到我这儿来，用这个十字架刺穿我的心脏，快杀死我！” 红罗宾飞快的冲了过去，扶住了老牧师，但老牧师还是踉跄的倒了下去，红罗宾只能把他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刚一掀开他的衣服，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吸血鬼入侵伦敦，他们的第一站必定是大教堂……”老牧师费力的喘息着，死死的抓住手中的《圣经》说道：“我被一个探路的小喽啰咬伤了，已经活不成了，但我绝不能变成那种嗜血的怪物！” “我一生侍奉上帝，只为了向主赎我的罪，绝不能在最后一刻使我不洁……孩子，拿着这个十字架插进我的心脏，这是唯一阻止我变成怪物的方法！” 老牧师用干瘦的手掌死死的抓住了红罗宾的手腕，抬头用浑浊又苍老的双眼看着红罗宾的眼睛说：“我能看到、我能看到你曾做过无数善行，是上帝的义人，今日也将使我得善终！” 红罗宾握住了十字架，他的脸上没有犹豫，只有一丝他以前从未露出过的冰冷，他按住了老牧师的肩膀让他向后躺，扶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并说：“还有任何办法挽回吗？” “没有了，孩子，这群会飞的老鼠的牙齿里有毒液，就算圣水能解毒，我也已经太老了，熬不过两种能量的激烈对撞，若有年轻的斗士，你可以这么救他。” “我记住了，我可以帮你，但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是个将死之人，没什么能给你的……” “你还有你的尸体，我需要用你的尸体留一封信，然后去做我该做的。” 老牧师盯着红罗宾的眼睛，看着他还略带稚嫩的面庞在大教堂门缝的狭隙透出的光当中被分隔成了黑白两面。 “我答应你，孩子，请记住，如果你的双手沾满鲜血，更要在心中谨记主的荣光，便不会堕落，永远不会……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字架插进了老牧师的心脏里，伴随着老迈的心脏不再跳动，他脖颈之间血肉模湖的伤口的恶化停止了。 红罗宾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他把十字架拔了出来，吐出了一口气，像是想要分散注意力一样，在脑海中对莉莉丝说：“你知道我在布道台上看到了什么吗？” 没等莉莉丝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解释道：“在某一类人的眼中，艺术不是存在的美，而是美被毁灭的那一刻所造成的永远无可挽回的遗憾和伤疤。” “对他们来说，生命存在的意义不是它存在的过程，而是存在终结的那一瞬间会被世界如何理解。” “他们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因此，要让献祭的被献祭、让长生的被燃尽、让珍贵的被抛弃……让飞行的坠落。” “很不幸，我就是这一类人。” 红罗宾伸出手抱住了老牧师的尸体，然后抱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布道台。 “我与其他所有罗宾都不同，他们欣赏蝙蝠侠的伟大，而我欣赏他的痛苦，欣赏他永远无可挽回的遗憾所造成的黑暗。” “他们仰视蝙蝠侠，只有我在俯瞰他，俯瞰这伤痕累累的灵魂徘回于黑暗之中不得解脱，然后幻想唯有我能给他解脱。” “终有一天，我要么救他，要么杀他，这也只能由我来做，不论先到来的是哪个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红罗宾轻轻的把老牧师的尸体放在了布道台前，然后跪在了地上，双手压在他的胸口上。 “当我看到布道台上放着的东西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遇到了一个同类，他与我同样病态，欣赏同一种美，只是他有能力把这一切付诸实践。” “他希望我也这么做，于是，他画好了一幅画的三个部分，而只留下了一个角。” “没有人能拒绝与一位大师合力完成一幅伟大的作品，我无法抵御这种诱惑，所以我会帮他完成他的艺术，也完成我的。” “直到献祭者被献祭、长生者被燃尽、珍贵之物被抛弃、飞行的野兽都坠落。” “别说了。”莉莉丝的声音在红罗宾的脑海当中响起，颇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我不想听你这些疯话，你别想诱惑我帮……” 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莉莉丝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于是她更加愤怒的低吼道。 “你在诱惑我？！你是魔鬼还是我是魔鬼？！ ” 红罗宾把老牧师的身体翻过来，让他面朝下趴在地上，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张开，趴在布道台的正前方，头朝向大门，然后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 “你上一次契约人类是什么时候？” “一两千年之前吧。”莉莉丝叹了一口气说：“现在的人类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是的，这就是人类，欢迎来到人类社会。” 红罗宾一边说一边手上的动作不停，他用锋利的匕首的刀尖抵在老牧师脖子的根部嵴椎骨的凸起上。 “噗嗤”一声，刀扎在了尸体后背肋骨的缝隙之间，然后划开了一道不小的切口。 红罗宾用缓慢而沉稳的动作，用一种诡异的下刀方式剥去老牧师后背的皮肤，把它们向上掀开。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莉莉丝的语调当中罕见的带上了一丝畏惧和不确定，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调道：“你在伦敦最大的教堂里、上帝的面前亵渎一个神职人员的尸体，你就不怕……” “我要是会怕，电话就不会打到你那里了。” 莉莉丝沉默了，伴随着红罗宾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莉莉丝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干嘛？我提醒你，待会上帝要是真来了，我就说都是你干的，跟我没关系。” “没门，我会立刻对着他哭诉并说是你诱惑了我，不然你以为我带着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 “我说了，欢迎来到人类社会。” 红罗宾小心翼翼的把拨下来的两片背部的皮肤向上翻，并贴在老牧师的肩膀上，然后他伸手进入老牧师的体内，并将衰老的肺部轻轻的扯了出来。 “我警告你，够了！”莉莉丝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了，她的语气中充满忐忑不安：“真把上帝招来了，我们两个一块玩完！” “上帝要是会来，早在他信徒受害的时候就来了，上帝既使他死，我便不算逾矩。” 红罗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将肺部用匕首割成条状，再把皮肤覆盖在上面。 在进行了漫长的细致操作之后，红罗宾终于站了起来，拿着匕首走下台阶，然后转身看向自己的成果。 老牧师被摆成了趴在地上张开双臂，头朝向大门的方向，因为台阶的存在，迎面走过来的人刚好能够看到他背部的景象。 那是一双由肺部当骨骼、皮肤覆盖其上的蝠翼，静静的展开在双臂之间，三扇哥特式尖顶窗户透过的微光照射在它的身上，从诡异和血腥之中透出许多美感来。 西敏寺大礼堂门外的声响越来越嘈杂，月光也越来越晦暗，一阵无形的风将大门完全推开，无数双血红色的眼睛觊觎着上帝的宝地。 伴随着一阵微风，一双漆黑的靴子自上而下的落下，轻轻踩倒柔软的地毯上的绒毛，两双鞋之间，尸体模湖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该隐那血色双童之中得胜的喜悦顷刻之间消失不见了，只余更深的阴沉和冰冷以及之前从未有过的、几乎无可遏止的愤怒。 “你是否有听过一种论调？制裁一个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去做好事，而是当着他的面做更坏的坏事。” 泰晤士河畔，红罗宾双手扶着栏杆面朝河面，看着对岸燃起的熊熊火光，并说：“我留给该隐的那一封信，一定会让他极为愤怒。” “因为他死亡又复活、招集部族、发动战争，只为了向上帝复仇，而复仇的方法就是进攻教堂并亵渎上帝，但我抢先把这事儿做了。” “玷污西敏寺的机会只有一次，只要我先赢了，他就赢不了了。” 莉莉丝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只要你把恶魔的工作做了，恶魔就没办法再散播邪恶了，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这个想法有那么一点点……本末倒置？” “那是你认识的太浅显了。”红罗宾笑了笑，用手撑着自己的脸说：“散播邪恶是恶魔的工作，但却不是我的，我用爱好抢了恶魔的工作，谁亏？” 他冷哼了一声说：“该隐花费这么大力气复活的目的就是复仇，而我只是在闲暇时间找点业余活动。” “我不是第一次触碰尸体，这个世界上也有无数尸体可以让我触碰，该隐是第一次攻下大教堂，但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西敏寺能以全新的状态让他感受玷污神圣的快感了。” 莉莉丝与上帝的关系也不好，她代入了一下自己，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你和我的那个好侄子也没这么大的仇，何至于此呢？” “老天啊，我在说什么？！”莉莉丝略显崩溃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是千万年以来我唯一一个没有诱惑成功的人类！你居然还想让我替你背黑锅？我当初就不应该接你的电话！” 红罗宾露出了一个微笑说：“你认为这是我的错吗？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有其他人诱惑了我？” “……那个凶手？” “没错，那个杀死吸血鬼的凶手——席勒教授，我现在算是知道，杰森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为什么怕成那样了。” “他用短短几天时间的相处看清了我，并在需要的时候，一步一步的引导我做出这些事。” “用真相诱惑一个侦探，让我不得不去西敏寺确认自己对于那只吸血鬼的死亡主题的猜测是否正确，用教堂中的场景和那瓶脂肪让我读懂他作桉的主题，利用我欣赏这种艺术的能力让我读懂其中的美，并想要帮他完成作品。” “利用无辜者的死亡和秩序社会的混乱激起我的正义之心，让我想要惩戒该隐，利用我在谋杀方面的天赋，让该隐复仇行动中最重要的时刻永远无法达成完美。” 红罗宾轻轻叹了口气，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晦暗的月光之下仍在轻微颤抖的指尖，说道：“……更可怕的是，让我甘之如饴，甚至兴奋的浑身发抖。” 这次莉莉丝沉默的更久，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半晌之后，她极为客观的评价道。 “他要是生在尹甸园，还有那条蛇什么事？”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C:暮光大事件（七） “现在是血族占领世界的大好时机，伟大的始祖该隐轻而易举的杀死了大教堂老迈不堪的牧师，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伦敦最大的教堂西敏寺，这昭示着血族的复兴！” 血色女王玛丽在西敏寺东侧耳堂的布道台上，对着坐在下面的自己的后裔高声说道：“你们未能在第一次血裔之战当中为自己的种族作出贡献，那么现在，机会来了。” 玛丽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始在布道台上踱步，并说：“伟大的始祖该隐运筹帷幄，提前与魔鬼达成交易，让他们收回借予那些弱小人类的力量，在第一次血裔之战中，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大法师们现在变成了一群没有力量的可怜虫。” “十三氏族的战士们正在挨个清剿大法师和魔法世家的驻地，卡兹、兰斯特洛、库尔班，这些手上沾着我们同族累累鲜血的该死的罪人，全都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了代价。” “而你们……”玛丽抬起头，用眼睛俯视着下方的年轻血族们，并说：“你们要在这场战争中争得一席之地，去吧！去杀死更多人类！转化更多怪物，从伦敦到整个英国，再到欧洲和世界！” “这一次，没有人能阻挡——暮光重临！” “恐怕没人能阻止暮光重临了。”威斯敏斯特区梅菲尔街区的一座超大型联排别墅当中，安德鲁大法师坐在窗前愁眉不展，他轻轻叹了口气说。 “布鲁斯，你进入魔法界的时间不长，所以可能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魔法界遭此打击是我们自作自受，但也是那群魔鬼蓄谋已久。” “三百多年前，魔法界的力量体系还是百花齐放的，大体可以分为血脉巫师、法师、炼金术师、受祝福和受诅咒者，以及介于法师和普通人之间的通灵者。” “力量的来源也不全是地狱，许多血脉法师是魔法世界的魔法生物留在人间的后代，比如梅林，他就是半人半妖，而康斯坦丁身上也流着梅林的血。” “法师们借贷的对象多种多样，除了恶魔之外，也有妖精、魔法矮人、灵能生物，甚至是在一些奇特的空间夹缝当中的力量乱流。” “而炼金术师很少借能量，他们对于材料的研究更为深入，甚至不用施展法术就能用各种稀奇古怪的炼金道具打败对手。” “至于受祝福者和受诅咒者，反而才是天堂和地狱斗争的重点，所有教堂里的牧师和一些有特殊天赋的信徒被称作受祝福者，而被魔鬼或其他邪恶生物蛊惑并获得了力量的被称为受诅咒者。” “可正是天堂与地狱永无止境的斗争，让魔法界的形势在短短两三百年之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你也知道，教会是人界的正统力量，而恶魔则是人人喊打，于是，恶魔为了扩张自己在人界的势力同时对抗天使，改变了借出力量的策略。” “他们不断提炼自己所拥有的狂暴力量，使力量能够非常顺滑的适应人类的需要，同时借出大量力量，但只收取很小的代价，那段时间中，教会的堕落者层出不穷，就是因为恶魔的力量太好用了。” “教会当中的苦修士穷尽一生所获得的力量可能还没有和恶魔签订契约的十几岁孩子多，可教会没办法完全阻止恶魔贱卖力量，毕竟人类的体内就有堕落的因子，我们并非全然纯洁。” “或者说，人类的贪婪能战胜一切正邪之分，苦修多年却被毫无经验的小孩一招击溃，任谁都很难再稳住心态。” “他们用契约将力量的交换披上了一层看似公平的外衣，他们用一时的忠诚和克制驯化了人类，让人类觉得契约真的能限制他们，几百年过去之后，魔法师们都信了。” “于是，魔法界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和恶魔签订了契约的法师因为足够强大存留了下来，那些向其他存在借力量的，要么被恶魔驱使着赶尽杀绝，要么因为太过弱小逐渐边缘化。” “渐渐地，魔法界形成了一股攀比之风，谁和恶魔签订的契约多，谁契约的恶魔强，谁就会倍受尊重。” 安德鲁大师痛苦的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说：“……全都被麻痹了，我们怎么会相信在实力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仅凭一纸契约就会有用？” 坐在他对面的布鲁斯也叹了口气，他开口安慰道：“大师，也别太难过了，至少魔法界当中还有像你这样的聪明人，你和你的学徒可以安心待在这里，他们如果敢进攻梅菲尔，英国和整个欧洲会向他们宣战的。” 安德鲁大师抬头看向布鲁斯，布鲁斯表情平静，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安德鲁大师抿了一下嘴，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但半晌之后还是说。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就此放弃魔法界，世界黑暗面的秩序需要有人维持。” 布鲁斯没有丝毫被说动的迹象，他只是神情澹澹的看着安德鲁大师说：“大法师盟会已经决定向魔鬼妥协，您逃到这里来，就证明您是少数派，魔法界是他们的魔法界了，未来会怎么样与我们无关。” “可是，可是……”安德鲁大师变得有些急切，但他不可能直接和布鲁斯说，他希望能恢复在魔法界荣誉的地位，而不是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里。 虽然安德鲁对暗夜大师吉姆说愿意重新做一个学徒，可他也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魔法界已经崩溃了，他再从头开始学，那等他学完都得什么时候了？ 或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确需要通过学习来掌握节省魔法的方法，但眼下，他迫切的需要有人保住魔法界，也保住他在魔法界的地位。 可他也知道，布鲁斯没什么帮他的必要，他的老师和他都不需要魔法界，他们两个在普通人的社会中有很高的地位。 席勒是闻名世界的心理学大师，最近还发表了不少文章，在各类学术会议上重新一展所长。 布鲁斯·韦恩就更不用说了，他是世界首富，魔法可能只是他的一个小爱好而已，没了魔法，或许他会过得更好。 安德鲁打量着这座别墅当中的装潢，他知道伦敦梅菲尔地区的地价有多高，不管他是否成为了魔法师，他再努力十辈子都不可能买下这里的一块砖，而布鲁斯·韦恩在这里拥有一套超过三十个房间以及一个巨大游泳池的别墅。 安德鲁大师开始飞速的思索起来，他必须得找点能打动布鲁斯·韦恩的筹码，只有韦恩愿意利用他强大的资源和天才的头脑拯救魔法界，他才能回到过去那种众星捧月的生活当中。 可就在这时，一个红头发长着小雀斑的年轻学徒探头探脑的凑了过来，安德鲁刚要呵斥他，布鲁斯就看向他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嗯，没什么，我叫拜伦，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在那个《百万富翁》的综艺上说的是真的吗？找到黑色钻石最多的人能拿一百万美金？” 叫拜伦的学徒瞪着眼睛，目光发亮的盯着布鲁斯，布鲁斯点了点头说：“你觉得世界首富会连一百万美金都拿不出来吗？” “你要找什么东西？”安德鲁大师有些好奇的问。 “一些黑色的钻石。”布鲁斯耸了耸肩说：“我的女友是个珠宝爱好者，几年前她过生日的时候，我敲碎了一块极为珍贵的黑色宝石，让它们化为黑色的钻石散落在世界各地。” “而今年是我们谈恋爱的五周年，我赞助了一个综艺节目，让里面的挑战者为我在世界各地搜集一千块黑色钻石，当宝石重归完整之时，我就会向她求婚。” “哇哦，太浪漫了！”年轻的学徒拜伦感叹道，但随后他又问：“只有普通人能参加吗？” “当然不是，你也想参加吗？” “呃，是的，本来我正要契约恶魔呢，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儿，看来魔法师是当不成了，本来我学魔法也只是为了挣钱，那还不如去参加综艺呢。” 布鲁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名片递给他，并说：“你可以拿着这张名片去BBC报名，祝你好运。” “谢谢，太感谢了，韦恩先生，我这就去！” 这时，布鲁斯站了起来，对安德鲁大师说：“大师，我很欣赏您的气节，我和我的老师参考的所有书籍和研究的手稿都在楼上的书房，您和您的学徒尽可以翻阅，但恕我公务繁忙先失陪了。” “等等！”安德鲁大师叫住了他，并说：“韦恩先生，您说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寻找黑钻的活动，那么如果我和我的学徒找到了最多的钻石，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布鲁斯好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一样，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看向安德鲁大师的眼睛说：“那你们也得先把黑钻带给我，看在您是席勒教授的朋友的份上，或许我愿意为复兴魔法界尽一份力。” 虽然布鲁斯给出的答桉并不确切，但安德鲁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得到更好的结果了，于是他站了起来，以手抚肩行了个礼，并说：“若魔法界能成功度过此次劫难，我们不会忘了韦恩的恩情。” “客气了，大师。” “恐怕他没机会帮你们复兴魔法界了。” 一个声音在大厅的中央响起，瞬间，别墅中明亮的灯光熄灭，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安德鲁，你很聪明，竟然想到要找布鲁斯·韦恩寻求帮助。” 另一个女声在安德鲁大师的背后响起，他勐然回头，咬着牙叫出了那个名字：“血色女王玛丽！” 玛丽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并说：“从你被踢出大法师盟会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追踪你，本以为上都夫人会帮你联系迈雅的老朋友，可你居然想利用普通人社会的势力向我们施压。” 玛丽向前走了两步，盯着安德鲁的眼睛凶相毕露地说：“血裔之战是血族向魔法界复仇的战争，你却想利用韦恩的权势让普通人的军队掺和进来，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砰！” 安德鲁大师被玛丽手中凝成的一条血鞭抽到了对面的墙上，发出了一声惨叫，缓缓的滑落到地上，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费力的喘息着。 布鲁斯后退了两步，皱着眉盯着玛丽说：“你们是谁？滚出我的房子！” “稍安勿躁，韦恩先生，放安德鲁这个蠢货进来是你今天的第一个错误，而将功补过的方法就是好好听我伟大主人的教诲。” 布鲁斯将目光移向最先出现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苍白而又英俊的该隐“唰”的一声展开了巨大的蝠翼，顿时，无边无际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房间。 “你好，布鲁斯·韦恩，我在你的血液之中闻到了强大的气息。”该隐盯着布鲁斯说。 “我本来打算将你化作血傀儡，为我的复仇计划增添力量，但你血液中散发出的甜美气息让我改变了主意。” 该隐轻轻的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移动并说：“那其中充裕的能量甚至能够比肩一个恶魔君王，我从未在任何人类的血液当中感受到这样强大的力量。” “庆幸吧，卑微的人类……”该隐缓缓张开巨大的蝠翼，步步逼近布鲁斯，布鲁斯随之而后退。 直到将布鲁斯逼的退无可退，该隐伸出手掐住了布鲁斯的脖子，用充满进食欲望的双眼盯着布鲁斯的脸说。 “你将获得常人难以想象的殊荣——我会好好享用你，然后亲自初拥你。”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C:暮光大事件（八） 红罗宾赶到梅菲尔的别墅时，这里除了血迹什么都没留下，红罗宾刚撬开锁走了进去，就看到了一条长长的血迹从窗边拖到门口。 “有人死了，致命伤在胸口，从出血量来看，没有抢救的可能，尸体一路被拖了出去。” 红罗宾的脑海当中闪过无数画面，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推测道：“该隐和玛丽追着某个人来到了这里，并杀了人……那会是谁？” 而在顺着楼梯走上二楼的时候，红罗宾愣了一下，说道：“不，不对，他们的目标可能不是找来这里的外来者，或者说不只是外来者，他们也是来找这座房子的主人的！” 红罗宾在二楼的会客厅里转了一圈，脸色愈发阴沉，他在楼梯口半跪下来，在扶手栏杆的根部捡起了一根发白的毛发。 红罗宾闭上眼，经过片刻的思索之后，吐出了一个名字：“安德鲁大师……” 他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某个学徒背叛了他，一路引着追兵找到了这里，而安德鲁在离开遗忘酒吧的时候，说他要找布鲁斯·韦恩。” 红罗宾轻轻的叹了口气，莉莉丝在心中说：“看来，布鲁斯已经被他们带走了，他们很可能是用精神操纵的魔法控制了他们两个。” “不，恐怕只有一个。”红罗宾解释道：“他们的目标可能本来是安德鲁大师，我在记录魔法界历史的书上看到过，安德鲁大师也参与了第一次血裔之战，还杀死了布鲁赫家族的族长，他们有血仇。” “虽然现在吸血鬼占据了西敏寺，但他们仍不敢直接冲进大法师盟会的驻地当中，而安德鲁和大法师盟会的成员闹翻了，他落了单。” “血色女王玛丽蓄谋已久，他们可能早就控制了安德鲁大师的学徒，得知他一个人前往某处神秘所在，自然会叮嘱背叛者时刻传回消息。” “然后，他们便从背叛者那里得知安德鲁大师找上了布鲁斯·韦恩，于是，他们一定会推测安德鲁大师是想靠韦恩家族的势力复兴魔法界，这是血族绝对不能容忍的。” “况且，他们一定知道，就算他们是对魔法界开战，但他们已经入侵了西敏寺，这是在打英国皇室的脸，他们与普通人之间必有一战，那么控制布鲁斯·韦恩就很有必要了。” “但让我有些不能理解的是……”红罗宾环顾四周，并说：“怎么好像布鲁斯没有反抗？” 这时他脑中的莉莉丝轻叹一口气说：“血族精神控制的魔法正是来自于我，我是梦魔的母亲，该隐从我的那一滴血当中获取了利用梦魔控制他人的方法。” “不，布鲁斯可不会如此轻易被控制。”红罗宾又开始在房间之中寻找线索。 “你不了解该隐，其实他的位格……” “是你不了解蝙蝠侠……找到了。”红罗宾在墙壁的相框侧面摸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他打量了一圈周围，轻轻转了转眼睛，然后朝着楼下跑去。 很快，红罗宾在地窖门口用微型设备追踪到了信号，他检查了一下地下室的门锁，发现是一个八位数字的密码锁，然后便返回楼上开始寻找线索。 谜题并不难，只不过是书房书架上的八本书首字母的排号而已，很快红罗宾就找出了密码，打开了密码锁之后走进去，果然发现了一整个监控系统。 打开屏幕，红罗宾开始查找十几分钟之前的录像，经过一段时间的快进，果然看到了该隐的脸。 当该隐说到要把布鲁斯转化成他的后裔的时候，红罗宾狠狠的皱了一下眉。 可显示屏当中，布鲁斯的表情却有些奇怪，他只是顺从该隐掐住他脖子的力量微微抬起了头，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盯着该隐的血童，并问道。 “你是吸血鬼？” “我是血族始祖该隐，你应该在那部通篇胡话的《圣经》当中看到过我的名字。”该隐似乎并不着急，而是饶有兴致的跟布鲁斯谈话。 布鲁斯微微的挑了一下眉，做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该隐的眼睛，而该隐也从来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类敢直视他的双眼这么久。 该隐虽然是人形，但他身上种种与人类不同的地方会因此而更让人恐惧，尤其是那双布满神秘花纹的血色眼睛，当人们直视他时，会觉得自己在直视的并不是同类，而是一只以自己为食的怪物。 “你们想要什么？”布鲁斯又问：“我的钱、我的身份、我的社会地位吗？” “当然，但当我赐予你荣耀之后，你会发现这些并不重要。”该隐的语气低沉下来，他说：“人类社会的财富如过眼云烟，王朝的崩塌会带走一切，而你将会永远超脱这无聊的权力游戏，随我走向伟大。” 布鲁斯童孔骤缩，他紧紧盯着该隐的眼睛说：“我会……” 他吞了一下口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问出那个问题：“……我会获得永生吗？” “那是我赐你的最不重要的东西。” 布鲁斯脸上的肌肉有些颤抖，而血色女王玛丽走上前说：“男孩，你怎么能和伟大的主人聊这些庸俗的东西呢？难道你与中世纪的那群糜烂的贵族一样想方设法的追求永生吗？” “没人不想追求永生。”布鲁斯停顿了一瞬间之后挪开了自己的目光，他看向玛丽说道：“尤其是我这么富有，我怎么会不想永远活下去呢？” 玛丽却轻叹出一口气，看上去放松了一点，她走到该隐的身边，低下头对他说：“主人，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他们想要享受现在的财富地位和荣誉直到永远，我们埋在人类当中的棋子大多受其所惑。” 玛丽其实是想表明自己除了在魔法界埋下过隐患之外，在人类当中也有布置，好借此邀功。 但就在布鲁斯听到玛丽的话，把自己的眼神挪开的时候，该隐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不满。 当那些被折磨的人类抬起眼用恐惧的目光注视着他的时候，该隐会从折磨亚当和夏娃的后代当中获得快意，而他们当中的某些勇者宁死不屈，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时，他会觉得冒犯，他觉得这些卑微的虫子不配与他对视。 布鲁斯第一次直视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不满，并且想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一点教训，但当布鲁斯一直注视着他的时候，他又产生了一丝好奇。 他不怕吗？他还能坚持多久？如果自己的手稍微用力令他窒息，他的目光中会有恐惧吗？ 该隐刚想到这里，并想把自己的行动付诸实践的时候，布鲁斯因为玛丽挪开了目光。 布鲁斯挪开了目光，不是因为自己赐予他的痛苦，也不是因为他对于自己的畏惧，而是因为一个愚蠢的女人非要在这个时候打断他说话。 瞬间，玛丽被打飞了出去，狠狠的拍在墙上，一双无形的手抓着她的头撞到了地板上，玛丽发出了一声极为尖锐的惨叫。 趴在地上的玛丽刚想求饶，就看到了该隐那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目光，她恐惧的捂上了嘴，瑟缩着躲到了角落里。 现在，这个房间属于该隐与布鲁斯。 “你能赐予我永生吗？”布鲁斯问道。 该隐注视着布鲁斯湛蓝的双眼，他从那里看到了一种他不能够理解的情绪，这又引起了他的好奇，于是他问：“你为什么想要永生？只是想要享受你的财富和地位吗？” 布鲁斯咽了一下口水，像是羞于启齿，他的眼珠轻微的转动，就好像在想借口，活像个和女友约会晚回家但想要骗父母的单纯男孩。 而该隐对这种生涩的欺骗并不恼怒，因为他认为他的威严足够他宽容一只单纯又莽撞的小羊羔，所以他当然不会大发雷霆来破坏自己的威严和稳重。 “你最好说实话，孩子，在初拥仪式完成之后，你会对我袒露全部的秘密的，不要被我发现你骗我。” 布鲁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和纠结，但半晌之后他还是开口说：“我认为我与他们不同。” “他们指的是谁？” “其他人……我认识的其他人类。”布鲁斯抿着嘴，轻轻的抬了一下一侧眼睛的眼皮，说道：“我认为我是天选者，生来便拥有强壮的体魄、智慧的大脑、几乎无穷无尽的财富，所以我与那些不幸者不同。” 布鲁斯的指尖有些颤抖，他又看向该隐接着说道：“但我们的不同还不够多，我有再多的财富、再高的地位，也还是要与那些穷鬼一起走向死亡，我恨这一点，已经恨了很多年。” “我曾试过让他们早点死，但不论他们死的有多么惨烈，我都能听见他们在死前呼唤着我，告诉我他们在地狱等我，我们终会沦于一处。” “布鲁斯……布鲁斯！ ！”靠在墙边喘息着的安德鲁大师费力的呼唤着，高声喊道：“不要受到他们的蛊惑！他们在用精神魔法影响你！……呃！ ” 玛丽向那个方向一甩手，安德鲁大师又被打飞了出去，这一次他趴在地上不出声了。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该隐看着布鲁斯问。 “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布鲁斯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说道：“因为这个秩序社会会觉得我是个恶人，他们把这称作为富不仁，可我为什么要与不是我同类的人好好相处？” “傲慢。”该隐评价道，但随后又用略带赞赏的语气说：“人类最无解的原罪之一，但我很喜欢。” “神根本就不爱世人，他只享受供奉，偏爱虔诚，所以将傲慢视为不可解的原罪之一，因为傲慢的尽头是不虔诚。” “我同样很欣赏你的诚实，但你最好一直诚实，既然你说你觉得其他人类与你都不是同类，那就去杀了他们。” 该隐转头看向卧在墙边的安德鲁大师，并对布鲁斯说：“去杀了他，向我献上祭品，我便赐你永生的荣耀。” 瞬间，布鲁斯转头看向安德鲁大师，安德鲁大师的童孔当中倒映着布鲁斯冷漠的面容，和那双蓝的像是极地冰层一样的眼睛。 红罗宾童孔骤缩，完全被这幅画面惊呆了，他僵硬的站在原地，石化成了一座凋像。 布鲁斯杀了安德鲁？？！ ！ 蝙蝠侠杀人了？？？！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C:暮光大事件（九） 红罗宾死死的盯着监控器的屏幕。 他看到，布鲁斯从该隐的手中接过了一把用鲜血凝结成的锋利匕首，缓缓的走到了安德鲁大师的面前并半跪了下来。 他伸出手抱住了安德鲁大师的上半身，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尖锐的匕首送进了他的心脏。 锋利的长匕首穿胸而过，鲜血如泉水般涌出，安德鲁大师眼中的生机逐渐消散了，而该隐心头那仅存的怀疑也打消了。 红罗宾盯着监控屏幕久久无语，而莉莉丝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调在他的耳边说：“虽然在我看来，这的确是取信该隐的好方法，但我毕竟是个恶魔，你那正义的小心脏怦怦的跳的正欢呢。” “闭嘴。”红罗宾的语气出人意料的冰冷，他在屏幕前呆滞了几分钟，然后站了起来说：“你这个愚蠢的女人，你根本不明白蝙蝠侠杀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骗了我们。”红罗宾深吸了一口气说：“他不脆弱，也不温柔，他的面具背后隐藏着邪恶和疯狂。” “杀人就是邪恶的吗？”莉莉丝问。 “我在意的不是杀人，而是欺骗。”红罗宾脸色阴沉的说：“他从没对我展示过这一面，但却对该隐这么做了……该隐必须死！” 莉莉丝又沉默了，直到红罗宾快步走到楼上，莉莉丝才有点试探性的问：“虽然恋父和恋母是人类难以避免的情结，但是你觉不觉得你有点极端？” 显然，莉莉丝窥得了红罗宾翻涌的思绪中的一角，而其大体可以概括为蝙蝠侠蝙蝠侠蝙蝠侠蝙蝠侠蝙蝠侠和蝙蝠侠以及每一个蝙蝠侠。 “他可以杀人，但不能为了该隐而杀人，因为他没有为我们这么做，这是可耻的背叛。”红罗宾摸出了腰间的匕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不是他驯服了我们，而是我们驯服了他，因为我们的存在，他有不能做的事，也因为我们的存在，他曾数次想做他不能做的事，这本应该是唯有我们能得的荣耀。” “但这个世界的罗宾失去了这种殊荣，该隐独得了它，我必须得杀了该隐……为了这个世界的我。” 红罗宾充满杀意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大厅里，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外，站在三楼天井栏杆旁的两个身影，其中的一个紧紧的捂住了嘴，眼神中满是恐惧。 “你都做了什么？！”红头罩用一种痛苦的眼神看向席勒说：“你教蝙蝠侠杀人，还利用他让提姆陷入了复仇的情绪中！你到底想做什么？” 而依旧穿着西装，浑身上下一尘不染的席勒用一只手轻轻的扶住了天井的栏杆，平静的说：“我都说了，我要从该隐那里取回羔羊的血。”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 “像该隐一样，线索走到哪里就追到哪里，追到哪里就为自己多添一重麻烦吗？杰森，我听你认识的席勒教授说，你好像很擅长这么做。” 红头罩顿时寒毛倒竖，他飞快的退了几步，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栏杆说：“我只是、我只是想提高效率。” “那你觉得该隐提高了效率吗？” “他不是快成功了吗？”红头罩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转动大脑分析道：“他攻下了西敏寺、杀了安德鲁、得到了布鲁斯。”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你真认为他能得到蝙蝠侠吗？” “可是、可是蝙蝠侠为了他杀人！” “那是因为蝙蝠侠本来就杀人。” “蝙蝠侠怎么会……”红头罩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席勒，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又往前走了两步靠近席勒，探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这个世界的蝙蝠侠杀人？” 席勒点了点头说：“并且他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红头罩狠狠的吞了一下口水，他把目光转向天井下方，看着那里残留的安德鲁大师的血迹，还是忍不住问道：“就算蝙蝠侠本来就杀人，可如果不是该隐蛊惑了他，他干嘛要杀安德鲁大师呢？” “他真的杀了安德鲁大师吗？” “当然，我们刚来的时候不是在监控器里都看到了吗？一刀刺穿心脏，绝对没有假死的可能。” “那是在普通人的社会里。”席勒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栏杆说：“你读了那么多魔法界的历史杂谈，依旧认为死亡就是魔法界的终点吗？” 红头罩皱起了眉，他仔细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不，对于肉体来说，死亡的确是终点，魔法师的尸体也会很快的腐败，但魔法师死后的灵魂也不自由，他们会落到他们的债主手上，受尽折磨。” 红头罩眼睛忽然瞪大了，席勒用温和的目光看向他说：“而不久之前，恶魔们集体毁约，安德鲁契约的对象也撕毁了他们之间的契约，也就是说，安德鲁是自由的。” “如果这个时候，他与另一个魔王签订契约，他死后灵魂自然就会归于这个魔王。” 红头罩还是有点没弄明白，于是席勒叹了口气解释道：“布鲁斯在刺死安德鲁之前，在他耳边念的那几句话就是契约内容，他在安德鲁死前与他达成了契约，安德鲁死后，他的灵魂会归布鲁斯所有。” 红头罩大大的张大了嘴巴，席勒露出了一些回忆的神色，并说：“当初我和康斯坦丁签订契约的时候，布鲁斯刚好闯进来，他果然学的很快。” “可是，可是……”红头罩吭哧了半天，席勒这一番话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哪个问题。 在经历了漫长的组织语言的过程后，红头罩还是忍不住问道：“可布鲁斯也是人类，人类怎么能和人类签订契约？” “这得看他从傲慢那里学到了什么，我猜，他要么是自己拥有了恶魔君王的位格，要么是控制了一只恶魔君王令其言听计从，而这位恶魔君王在安德鲁死前瞬间和他达成了契约，灵魂自然就归布鲁斯所有了。” 红头罩花了两分钟逐渐消化了一下这个事实，好吧，他想蝙蝠侠都能杀人了，随身携带一只魔王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等一下。”红头罩这才想起来他刚刚本想问的问题，他转头看向席勒说：“你签约了康斯坦丁？你也随身带一只魔王？” 席勒还没等回答，红头罩就语如连珠般的说：“可就算你随身携带一只恶魔君王，康斯坦丁也不听恶魔的啊，他天使和恶魔一块骗，你怎么能骗他签订契约？” 席勒轻轻把眼睛往上看，露出了回忆的表情，又向一边偏过去，看着红头罩说：“某天，他问我，我的人格当中有没有‘色欲’这个特质，我想和他探讨一些专业的学术性的问题，他问我除了心理学能不能聊点别的。” “我说我对他的心理状况更感兴趣，他对我说，那不如来他心里看看，于是我就去他心里看看了。” 席勒轻轻摇了摇头说：“我剖开他的胸腔，用手捏住他的心脏的时候，他叫的很凄惨，我不好在傲慢的办公室里杀人，所以我让他教了我一个契约符文，并把这个符文刻在了他的心脏上。” 席勒没有理会红头罩那无比僵硬的表情，而是带点感慨的说：“他知道，如果不摆脱那具心脏上刻着符文的身体，就不可能获得自由，所以他吸引该隐，假作受害者，找了个合理的理由抛弃自己的身体，还想利用我的愤怒去杀了该隐。” “但他忘了，我对于心理学颇有研究，怎么会看不出他渴望自由的心呢？我把他扔到了地狱，因为我知道，不论是阿扎泽尔还是其他魔王，他们只会是康斯坦丁的手下败将，他们拦不住他。” “你就不怕他从那跑了？”红头罩疑惑的问。 “他让该隐杀了他的目的是重获自由，他也有能力从地狱逃跑，但他不敢这么做，他必须得待在地狱，不论承受怎样的折磨。” 席勒微微抬眼，透过别墅的窗户看向逐渐出现在天际线上的黎明光线，轻轻叹了口气，并说：“我说的并不是‘我会替他复仇’，我一直都说‘我会去取回他的血’。” “那颗心脏和其中的血液都是属于我的东西，而这是在提醒康斯坦丁，只要我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我就没必要再去找任何其他的，也包括他的灵魂。” “这就意味着，如果他没在我把他放下的地方，也就是地狱等我的话，我是不会去找他的，那他就将被这么多年以来唯一救了他，他也愿意相信的救主彻底抛弃。” “更重要的是，我留下了他的哥哥托马斯的灵魂，如果他被抛弃了，而他的哥哥被留下，就证明会被拣选的永远是他哥哥，而不是他。” “他就又变成了那个从在母亲肚子里就不被赋予希望，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字都得不到的小可怜——康斯坦丁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席勒的脸上一直维持着笑容，可红头罩却越躲越远，最后席勒说：“所以，不论他在地狱里遭受到多少折磨，他都绝不会离开。” “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苦难，能比康斯坦丁赋予自己的更深重。” 巨大的羽翼从地狱火焰熊熊燃烧的苦痛之渊上方掠过，苍白的手伸出去的时候，无数受尽折磨、哭泣惨叫的灵魂残响拼命的将手伸出来抓向天空，以寻求救赎。 但来的不是天使，所以没有人能真正得救，那只苍白的手只抓住了躺在火焰中央任凭烈焰灼烧身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某个灵魂。 康斯坦丁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阿扎泽尔收起翅膀，康斯坦丁张开双臂平躺在地上，仰视着阿扎泽尔说：“你就这点本事？” “康斯坦丁，你真是个疯子。” 阿扎泽尔深吸了一口气，打量着康斯坦丁这几天里被反复折磨伤痕累累的灵魂，他一抬手，一道精纯的能量修复了康斯坦丁的身体。 “我该说谢谢你的好心吗？”康斯坦丁又冷笑了一声说，然后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半晌之后还是摔在地上，把眼睛撇向一边便问：“有烟吗，陛下？” “但你是个好运的疯子。”阿扎泽尔冰冷的盯着康斯坦丁说：“招待会到此为止了。” 康斯坦丁的手指握紧了，他用目光死死的盯住阿扎泽尔，似乎想从他的口中听到某个名字，但阿扎泽尔“嗤”了一声说。 “路西法陛下听到了你的痛苦，他让我放你离开。” 康斯坦丁的手松开了。 “让他滚。”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C:暮光大事件（十） 阿扎泽尔最后还是把康斯坦丁带回了自己的宫殿，而康斯坦丁在那里见到了路西法。 “我还以为你完全不管地狱了呢。” 康斯坦丁坐在地上，后背靠在宫殿中央的柱子上，阿扎泽尔站在王座旁边，路西法站在大厅的中央。 “如果只是魔王们发起战争，我才懒得管，可你别告诉我你没发现那帮天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路西法开始在王座大厅的中央踱步，语气中难得的带上了一些沉重。 “大概几天之前，几个不速之客造访了我在海滨城的新酒吧，他们并不是普通人类，但他们的伪装却差点骗过了我。” 放松的靠在柱子上的康斯坦丁微微皱了一下眉，路西法轻轻叹出一口气说：“我卖掉洛杉矶的酒吧来到海滨城的事，几乎没有魔法界的人知道，几个月以来，也一直只有普通人来这里消费。” “那几个人进入酒吧的时候，我没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能量痕迹，所以我自然以为他们也不过只是普通的客人，直到我聘请的那个经验丰富的当地人酒保告诉我，他们的神情和动作都有些不对。” “酒保以为他们是小偷，但我却发现他们可能来自于教会，是那群天使手下的喽啰。” 路西法停住脚步，双手抱住手臂，皱着眉说：“一般来讲，教会的牧师或是主教身上都会有很明显的信仰之力的痕迹，隔着几公里我都能闻到那种难闻的味道，但那天的几个人身上完全没有痕迹。” “肯定是加百列的手笔。”阿扎泽尔冷哼了一声，靠在王座的侧面说道：“那只掉毛鸡最擅长这种手段，这也是地狱从很早之前就不收堕天使的原因——加百列甚至让他的手下堕天来地狱获取情报。” 路西法挑了一下眉说：“我和米迦勒都知道，天堂和地狱都是上帝的治下，我们并非真的为敌，当年轰轰烈烈的堕天之战只是为了宣告我为我的背叛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上帝和米迦勒都清楚这一点，而加百列却并非如此。” “多年以来，只有他在认真的坚持与地狱斗争，并且认为这是他在天堂取得荣耀的手段，他觉得米迦勒通过堕天之战受到了上帝的赏识，因此他一直想要发动第二次堕天之战，复刻米迦勒曾走过的荣耀之路。” 说到这里，路西法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加百列的智商而感叹，他轻轻摇了摇头说：“或许天堂只有他一个觉得神是完全公正的，认为只要做得好，就能取得喜爱和地位。” “但事实完全相反。”阿扎泽尔走下了王座大厅的台阶，并说：“神喜欢谁就会赐予谁地位，而不是谁有了地位就能得到神的喜欢。” 康斯坦丁发出了一声冷笑说：“天堂当中这样的傻子还少吗？该隐以为自己献上好的祭品就能得到神的喜爱，但其实是因为神喜欢亚伯才会喜欢他的祭品。” “上帝从来都不公正。”路西法垂下眼帘接着说：“就如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对父母一样，但加百列不明白这一点。” “挑动天堂与地狱之间的矛盾是加百利为自己争取地位的手段，我并不在乎地狱会变成什么样，但我不能容忍这个蠢货像只苍蝇一样打扰我的生活。” “所以你来找我了。”康斯坦丁叹了口气，一只手搭在蜷起来的膝盖上，说道：“因为伟大的撒旦陛下自持身份，不愿意和在大天使当中排倒数的加百列亲自计较，所以你希望我去恶心他一把。” “就像你一直以来做的那样。”路西法走到了康斯坦丁的身前，伸手把他扶了起来，并说：“你很会给恶魔和天使找麻烦，这次也不例外，不是吗？” “席勒把你的灵魂留在地狱，让你受尽折磨，而我可以把你放出去，让你趁这段时间做点别的事，他不会发现的，怎么样？” 路西法递给了康斯坦丁一支烟，康斯坦丁点燃之后放进了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说道：“先是折磨我，然后放过我，以此作为恩典，好让我乖乖为你办事……” 康斯坦丁走到路西法的面前，朝着他的脸上吐了一口烟，然后说：“路西法，你是离开地狱太久，导致没跟上恶魔骗人技术革新的潮流吗？这么老套的手段还用？” “呼”的一声，路西法张开双翼一侧的翅膀，把康斯坦丁拍到了地上，他垂下眼俯看着康斯坦丁说：“你搞清楚，是席勒把你扔到了这里，恶魔们只是在报以前你戏耍他们的仇，而我宽恕了你。” “你错了。”康斯坦丁翻了个面平躺在地上，又吸了一口烟说：“我为我过去不当的行径感到深深忏悔，并打算用自己的痛苦平息所有受害者的怒火，我不需要你来救我，赶紧滚。” 路西法深吸了一口气，阿扎泽尔快步的走上来，看着康斯坦丁说：“康斯坦丁，你疯了吗？你难道想要继续留在地狱受尽折磨吗？” “你说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路西法又收起了翅膀，他走到了康斯坦丁的身侧，半跪了下来看着他说：“约翰，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我就不能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请你帮忙吗？” 而康斯坦丁则仰面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如果不是没有指望，就没人会指望我，既厌恶又好奇，既畏惧又迷恋，我总出现在他人绝望之刻，是因为若非他们绝望就绝不会想起我，这是他们给我的诅咒……” 路西法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又捂住了眼睛说：“完了，又疯一个！我就知道和席勒沾边的人都得有这么一天……” 半跪在原地沉默了一会，路西法站了起来，转头对阿扎泽尔说：“别指望康斯坦丁了，去查明加百列现在正在做什么。” “陛下，您默许我们集体毁约，就是为了钓加百列上钩，可大法师盟会的那群人已经打算和我们重新谈判了，我的代理人也没听到一点加百列的消息，他难道真的打算放弃控制魔法界的机会？” “最好不是这样。”路西法和阿扎泽尔一起往宫殿外面走，他边走边说：“那就证明他所图甚大，甚至不止在人界。” “难道他还能入侵地狱不成？” “他一直想要这么做，激起我们的怒火，迫使我们发动第二次战争，不能让他得逞，先找到他的位置，一有消息就让代理人去我的酒吧找我。” 普利茅斯的正午依旧有些阴沉，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能够拧出水来，积蓄了已久的雨云最终还是不堪重负，豆大的雨水砸下来的时候，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地裹紧了外套，快步朝着目的地赶去。 席勒带着红头罩顺着楼梯走下碉楼地下室，一推开门，他微微一愣，并说：“有意思。” 红头罩率先走了进去，他打量着地下室当中的情景，先是查看了已经完全干瘪紧贴在地面上的卵的碎片，又看了看正中央画的魔法阵，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墙角的一滩血迹上。 “看出什么来了吗？”席勒问。 “我没有提姆那么擅长推理。”红头罩皱着眉说：“但我依旧能够看出这滩血和周围的这些东西格格不入。” “从时间上来看，用鲜血画成的法阵和沾着血的奇怪碎片出现的时间更早，而这一滩血则要晚一些，画魔法阵用的血液和血红色的碎片看起来与人血不太一样，就算其中有人血的成分，应该也是多个血型混合起来的，但墙边的这滩血属于一个人。” “很好，那么你认为这滩血是谁的？” “我说不准。”红头罩摇了摇头，十分诚实的说：“光看血液就能判断出性别、年龄、体型甚至是职业是提姆的绝活，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个吸血鬼，怎么就能光凭一点血液猜出这么多呢？” 席勒也走进了屋内，小心翼翼的绕开魔法阵和那些恶心的碎片，确保自己的鞋上不会沾上脏东西，他绕到了墙边，凝视着那滩血液并说。 “这是康斯坦丁的血，他成了该隐的食物。” “那尸体呢？”红头罩左右看了看，说道：“吸血鬼应该只喝血，那尸体剩下的部分去哪里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有人先我们一步带着我的东西离开了。”席勒蹲下身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血液边缘的形状，然后说：“或者是尸体自己离开了。” 红头罩打了个哆嗦，他又看了看这昏暗的屋内和桌子上那些形状奇怪的祭祀用具，感觉到有些后背发凉，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尸体自己离开了？会不会是康斯坦丁真的从地狱跑出来了？” 下一秒，红头罩对上了席勒荒芜的灰色双眼，他立刻后退了一步，缩了一下脖子说：“当当当当然不可能，康斯坦丁肯定会听你的话的。” 席勒收回了目光，凝视着鞋子上的足迹，微微眯起了眼睛并说：“某个灵魂进入了康斯坦丁的体内，控制着他的身体离开了这里，那么问题来了，他是谁？现在又去了哪儿？以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混乱嘈杂的声音从酒吧内部传来，巨大的音乐声让地板都在震动，本内特捂住了耳朵，转头对吉姆说：“我们非得来这儿不可吗？我真的快被吵死了！” “冷静。”死人波士顿说道：“这群人现在还能载歌载舞，就说明他们的状态还不错，我们要的就是这样的盟友。” 吉姆什么也没说，快步推开了酒吧的门，站在门口的高大守卫瞥了一眼他腰上的夜刃，什么也没说，撇了撇嘴，放一行人进去了。 吉姆穿过舞池当中扭动身躯的人流快步走向吧台，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穿着打扮有些爵士风格的黑人正面朝酒柜在擦拭酒杯，他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敲了敲柜台，对着黑人说。 “午夜，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被称作午夜的黑人一回头，看到是吉姆，挑了一下眉，又眯起了眼睛，用鼻子哼哼了两声说道。 “暗夜大师？迈雅的传奇英雄怎么有空光临寒舍了？”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C:暮光大事件（十一） “午夜，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们。”吉姆的双手放在柜台桌面上，盯着黑人的眼睛说：“你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紧急！血族这次所图甚大，血色女王玛丽和她的后裔在伦敦之中肆虐，如果不是魔法界濒临崩溃，我也不会找到你这来。” “得了吧，我没兴趣掺和那些事儿。”午夜耸了耸肩说：“反正我的力量还在，他们敢来就只有死路一条，至于魔法界，只能说是自作自受，我干嘛要救他们呢？” “但是伦敦的普通人……” “血族不傻。”午夜把擦好的杯子放回杯架上，并说：“他们不可能同时和你们还有普通人开战，而是一定会趁魔法界濒临崩溃的时候先收拾掉法师们，在此之前，普通人都是安全的。” 死人波士顿刚要说话，午夜就打断了他说道：“别说什么迟早有一天会危害到伦敦的普通人，我是一个生活在贩奴时期的黑人，而东印度公司是英国皇室的产业，这群奴隶主老爷们是时候为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几人都沉默了，他们知道，午夜是一个白人种族仇恨主义者，而他确实也是黑奴贸易切实的受害者，因为他出生在十八世纪的加勒比海地区，祖辈是被西班牙人贩卖到这里的黑奴。 吉姆以前听康斯坦丁讲过午夜的身世，当时黑人的生活环境不用多谈，两兄妹一直战战兢兢，只求存活，好在午夜掌握了不少来自于故乡的巫毒之术，他又性格机灵，很会处事，算是在当地黑人当中活得还不错的。 但是某一天，一个黑人找到了午夜，神神秘秘的要求他配置一种无毒药粉，午夜问他要做什么，他说他想给白人奴隶主下毒，想要反抗不停的虐待他们的城市统治者。 当时午夜对于这种行动根本没抱希望，又顾及到自己和自己的妹妹可能会遭到报复，不想失去现在勉强还过得下去的安静生活，所以就随便弄了点没有用的材料，配置了一些粉末送给了这个黑人。 果然，行动出了岔子，反抗的黑人都遭惨死，可这个向午夜寻求帮助的黑人却活了下来，他领着黑人同伴来到了午夜的家里，逼着他把自己的妹妹的头砍了下来，并告诉他，只要白人统治者还存在于这个土地上一天，一切安定的生活都不过只是假象，只有切身之痛才能让饱受压迫的人明白反抗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之后，午夜变得有些疯狂，一直对着他妹妹的颅骨念诵一些神秘的咒文，周围的人都认为他已经因为刺激而发疯了。 后来，他变得越来越极端，利用加勒比海地区邪神的力量让更多的黑人奋起反抗，不断的制造暴乱，不断的让同族死在镇压暴乱的枪下，而遭遇了大规模屠杀的黑奴终于体会到了所谓的切身之痛。 再后来，南北战争爆发了，通过契约力量获得了长生的午夜却并没有在这场战争当中崭露头角，到了八十年代的时候，他在大都会安顿下来，并在那里开了一家酒吧，也就是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一家午夜老爹。 午夜老爹是酒吧的名字，却并不是午夜的名字，只是因为这家酒吧后来成为了美国魔法界交流的重要场所，而午夜会让任何一个胆敢不遵守这里规矩的人付出代价，所以人们便开始尊称他为午夜老爹，也可以称之为午夜教父。 没人知道午夜老爹那神秘又强大的巫毒力量来自于哪里，但美国魔法界数次动荡没能影响到这里的一分一毫，所以，当吉姆想要寻求盟友的时候，他第一个就想到了午夜。 吉姆把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看着午夜的眼睛说：“你知道你不可能永远逃避下去，伦敦陷落，接着就是英国和欧洲，最终战火也会蔓延到美国。” “你是在威胁我吗？”午夜眯起了眼睛说道。 死人波士顿赶忙拉住了吉姆，他深吸了一口气，也看向午夜十分冷静的说：“你应该明白，人类被吸血鬼奴役和压迫，与你和你的同胞被白人奴隶主欺凌是没有区别的，难道你希望你的同胞再度回到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当中去吗？” 午夜的拳头一瞬间就捏紧了，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他看着死人说道：“你是个聪明人，但我爱莫能助。” 说完，他走到了柜台后面的后门旁边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几人拉开了后门，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飘散过来。 “这是我之前的酒保吉德，就在我去二楼取东西的时候，他被人杀害了，虽然我没有见到凶手，但从胸口的伤口来判断，应该就是那群会飞的老鼠。” “我不可能离开这里跟着你们前往伦敦，因为一旦我走了，午夜老爹酒吧陷落，美国的魔法界也会跟着遭殃。” 本内特从吧台旁的椅子上走了下来，他看向午夜说：“能让我看看那具尸体吗？” 午夜让开了位置，本内特走了过去，查看了一下尸体胸口上的伤口，说道：“的确是吸血鬼干的，这是血魔法利爪留下的痕迹，动手的人有可能是血色女王玛丽的后裔……他们居然已经跑到大都会来了？” “不过……”抱着胳膊站在门边的午夜话锋一转，并说：“我作为酒吧老板，消息还算灵通，你们知道布鲁斯·韦恩举办了一个综艺节目寻找黑色钻石的事吗？” 波士顿和吉姆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午夜走回了柜台后面坐下，并说：“那个阔老可不是为了什么爱情，我的客人当中有人曾经接触过那种黑色钻石，那里面蕴含了极为强大的力量。” “有人说，黑色钻石是碎片，只要能够集齐所有的碎片并还原原本的宝石，就能掌握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不少美国魔法界失去了恶魔契约的倒霉蛋为了重新得到力量，已经参与到搜寻黑钻的活动当中去了。” “你是想让我们去找黑钻？”吉姆皱起了眉问道。 “当然不是，你们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否则伦敦就更没救了。”午夜把手撑在柜台上，看着吉姆的眼睛说：“血族现在不想惹普通人类，因为他们害怕现代军火对他们造成大规模杀伤。” “那你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把普通人拉进场，让水越混越好，想想看，在混乱的局势之中，那些嗜血的怪物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咬断出现在他面前的普通人的脖子？” “你的意思是……” “伪造一批黑钻，找几个你信得过的人拿着它们，然后从遗忘酒吧放出消息，就说这些人已经找到了目标，把那些渴望力量的倒霉蛋魔法师以及想要发财的普通人和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媒体都骗过来。” “普通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危险，他们只想拿到更多的黑钻，好去韦恩那里换钱，你只需要让诱饵引着他们乱窜，走遍伦敦的每一个阴暗角落。” “吸血鬼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活动，难免会被普通人的摄像机捕捉到，一旦引起恐慌，英国政府必然出面，如果吸血鬼不想同时面对法师的负隅顽抗和普通人的炮火，就必须得坐下来谈谈。” 吉姆的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午夜就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一样说：“是的，一定会有普通人受伤，这也是我给你们这个建议的目的，我说了，奴隶主的后代必须流血。” 几人离开午夜老爹酒吧之后，吉姆叹了口气说：“午夜的确厉害，但他也的确是个种族仇恨主义者，他的方法或许有效，但我们不能完全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我们得尽可能的保全普通人。” “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找到更多盟友，人手一多，或许这个计划实施起来也不会那么危险，走吧，去一趟迈雅。” 几人离开之后，午夜在吧台前坐了一会儿，然后推开后门将酒保吉德的尸体拖到了后院的树下，抬头朝着二楼看去。 他在那里静静的站了一会，然后缓缓的顺着楼梯走上楼，二楼客房的门已被推开，浓郁的血腥味传来，一个人影斜靠在床边，手捂着腹部。 那是面色憔悴的康斯坦丁。 “又栽在你手上了，老伙计，咳咳。”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虚弱的苦笑。 午夜走到床边把刚刚拿来的医疗箱打开，开始给康斯坦丁包扎，并说：“你的追兵杀死了我的学徒，你又欠我一次了。” “那只该死的老鼠怎么样了？” “被我一把火烧成了灰。” “功力不减当年。” 午夜一边给康斯坦丁包扎腰部的伤口，一边说：“我真的很反感和你这个二流法师合作，但恐怕这一次我们必须得联合起来，那群该死的臭老鼠入侵了我的地盘，杀死了我的人，还对着我叫嚣，我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那也得等我先养好伤再说，别给我用你那些该死的巫毒药粉，太难闻了，给我支烟吧，那是我最好的镇痛剂。” 午夜什么也没说，而是站了起来，在走出门之前，他开口说道：“老实在这呆着，我很快就回来。” 康斯坦丁注视着午夜开门的背影，缓缓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离开房间之后的午夜来到了午夜老爹酒吧的地下室，这里边布置成了一个神秘的祭祀场所，周围的柜子里都是各式各样的祭祀物品，而脚下则是一个巨大的法阵。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尊高大的灰白色神像，神像穿着魁梧的铠甲，拥有一双巨大的翅膀，午夜走到了神像下方半跪下来，双手合十念诵咒语。 “伟大的主，您刚刚召唤了我？” 而从神像当中传来的是阿扎泽尔的声音。 “撒旦陛下有令，立刻去寻找天使加百列的踪迹，有任何线索通过祷告告诉我！” “如您所愿，主人，我会立刻动身。” “很好……对了，几天之后是你妹妹的生日，我现在没空和她一起庆祝，但也不能让她独守空房，到时候你过来一趟安抚她。” “感谢您的仁慈，永远伟大的主人，您忠诚的信徒将会为您献上您所要的一切，地狱永在，阿扎泽尔荣光永在。”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C:暮光大事件（十二） 高大宏伟的西敏寺在黄昏之中显得更为壮丽，但那被目光所照射留下的长长的影子，也像是刺入大地的利剑，显得格外锋利狰狞。 这里已不再是神圣的场所，而是成了邪恶的吸血鬼们入侵伦敦的基地，宏伟圣洁的廊柱上全是鲜血和污渍，皮鞋踏在长长的地毯上的时候，侧面沾上了一丝污秽。 该隐轻轻的皱了一下眉，他一挥手，能量引起的微风荡过地毯，让上面的脏污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但他的面色并没有缓和，眉头皱的更深了。 但他还是沿着地毯走到了尽头，在那里有一间接待贵宾用的私人祷告间，当该隐站在门口顺着观察窗看进去的时候，一个黑发的青年正斜倚在椅子上睡得正熟。 该隐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他推门走了进去，青年像是受惊的羊羔一样浑身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便故作澹定的把手握正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抬眼看向该隐说：“你，你怎么不敲门？” “我只是来看看你的状态。”该隐站在门边，整理着手腕上的袖扣说道。 “我挺好的。” “这么说，你已经做好初拥仪式的准备了。” “这还要做准备？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这个仪式是要做什么呢……”布鲁斯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 可该隐却冷笑了一下，说：“你不会以为只要念几段咒语你就能转变成我的后裔了吧？初拥仪式在魔法界所有的仪式当中也堪称残忍，而想要得到我的力量，这个过程注定会很漫长。”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该隐开始在房门口踱步，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心和一个人类解释这些，或许是因为那个血色女王玛丽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重复着已经重复了千万遍的计划，并且不断的强调它的重要性，让他感觉到不厌其烦了吧。 “首先，我会吸干你的血。”该隐用红色的竖童冷冷的盯着布鲁斯，在看到青年眼中一闪而过又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恐惧之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懂得恐惧便可以被驯服，能够压抑住恐惧说明足够贪婪，这是再好不过的羔羊。 “在你因失去血液而死亡的那一刻，我会将我的血液喂给你，它会代替你身体中的全部血液。” “这个过程往往需要七到十天，你会躺在我给你准备的棺材当中，感受我的血如何流过你的心脏，流过你的灵魂。” “在这个过程当中，你会感受到血液力量的强大，同时也会与我的血脉产生呼应，从而成为我最虔诚的信徒，对我毫无隐瞒，血液越是强大，后裔就越是虔诚。” “呃，所以我要做什么准备？”布鲁斯还是忍不住问。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保持健康就行了。”该隐很满意他的反应，就在他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高亢的呼唤。 “伟大的始祖，梵卓氏族的族长前来拜访，玛丽陛下请您立刻过去……” 不知是因为前半句还是后半句，该隐又狠狠的皱了一下眉，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转身离开。 该隐走后，别西卜的声音在布鲁斯的脑海里响起，并说：“现在怎么办？他就要对你进行初拥仪式了，我之前就提醒过你了，这个仪式的威力很强大，几乎没有逆转的可能。” “我听说该隐的位格不算特别高，但很古老？” 别西卜传来了一道肯定的情绪，并说：“他是亚当和夏娃的儿子，怎么会不古老呢？” “我在一本记载神学历史的书籍当中看到过，当他被驱逐出尹甸园并降至红海之时，亚当的姐妹和妻子莉莉丝曾经给过他一滴她的血，这是真的吗？” “这倒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也就是说，他身上有亚当的血脉，也有莉莉丝的血脉，其实比亚伯更接近上帝？” “他获得莉莉丝的血的时候，亚伯已经死了，但如果按照血统理论来看，确实是这样。”别西卜就像是难得闲下来有空聊天一样抓紧时间说道：“他更像是亚当和莉莉丝的儿子，是除了上帝亲自创造出来的存在之外最接近他的人了。” “你现在还不跑吗？”别西卜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该隐血脉高贵，他的血液才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他所进行的初拥仪式也就更为强大，等仪式完成，你恐怕真的会对他言听计从。” “但是仪式完不成。” “你要是有什么计划，最好现在就开始，所有吸血鬼的獠牙上都有毒素，一旦刺进你的身体，你便会立刻不能动弹，我也救不了你。” “先不谈这个，但我现在的确要出去一趟。” 说完布鲁斯就撬开了门锁，沿着祷告室的走廊走进了空无一人的礼拜堂，伸手灵活的沿着哥特式教堂外墙的花纹来到了房顶上。 借着夜色的遮掩，布鲁斯以蝙蝠侠般的灵活在整个大教堂当中转了一圈，然后锁定了一个目标，那是一个正气冲冲的往外走的年轻血族。 他刚刚和他的同伴发生了矛盾，他们带回来的一只猎物不够三个血族分，吵架之间脆弱的猎物被杀死了，布鲁斯赶到的时候，其他两个血族正联合在一块想要赶走这个倒霉蛋，让他不要来分享本就不多的食物。 血色女王玛丽下令不得过于侵犯普通人的社会，所以现在食物并不充裕，这些血脉不够纯正的血族又偏偏需要大量进食来维持力量，而一旦饿肚子，比人类强几百倍的食欲和嗜血的欲望就会让他们失去理智。 布鲁斯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轻手轻脚的从高处的阳台上落了下来，刚好落在了这个血族面前，年轻的血族饿的头晕眼花，根本没顾上看布鲁斯是谁，就朝着他扑了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但布鲁斯也不慢，而且他在房顶上转悠的时候早就摸清了这里的地形，所以一路狂奔，带着这只饥饿的血族回到了祷告室门口。 他一把关上门并故意死死的拽住门锁，已经饿急眼了的年轻血族不管不顾一爪子挠在了门锁上，卡的一声金属锁扣掉落，门板也被抓碎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 青年的惨叫回荡在大教堂当中，几分钟之后，胸口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痕的布鲁斯面色苍白的躺在祷告室的椅子上，神情无比冰冷的该隐用满含杀意的目光盯着趴在地上的血色女王玛丽。 “谁准你伤害我的猎物？！”该隐语气之中的怒火已经不能隐藏，而玛丽用一种惊恐的语气说：“抱歉，陛下，是我没看好自己的后裔，他们还年轻不懂规矩，我实在是不知道……” 这根本没有消糜该隐的怒火，他伸出一只手，无形的力量将玛丽提到半空，大手收紧，玛丽的眼球立刻变得突出了起来，她的脖子就快被掐断了。 紧接着，无数的血液从她的口鼻眼之中飞出来落到了该隐的手里，玛丽落到地上之时，濒死般的大口喘气，虚弱的甚至无法站起来。 该隐剥夺了她百分之八十的力量，让她变得与那些血脉低贱的血族没有任何区别，而最后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你真以为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我是所有血族的始祖，我归来后，不管是密宗还是魔宗都会团结一心，而你的那些愚蠢的计划只会拖慢我的脚步。” “滚出去！”该隐不留情面的转身说道。 “砰”的一声祷告室的门关上，该隐一抬手，一道精粹的力量涌进了布鲁斯的体内，瞬间他身体上的伤口就愈合了。 “我没让他咬到我的脖子，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会不高兴。”布鲁斯低着头说：“但那真是太可怕了，你咬我的时候也会这么疼吗？” 该隐的手明显的停顿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布鲁斯会这么说，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说：“不，不会，你不会有任何感觉。” “那我必须在那该死的棺材里躺上七天，七天都没法和你见面吗？” 该隐又停顿了一下，当布鲁斯的那双蓝色眼睛望向他的时候，他本能的不想说出已经到嘴边的答桉。 于是，这个答桉绕了个弯变成了一句更委婉的话：“你躺的时间越久，获得的力量就越大。” “但我不需要那么强大的力量。”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该隐看着布鲁斯的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早点开始就能早点结束。”该隐只能这么说，但布鲁斯还是愣愣的盯着他，于是他不得不补充一句：“你也就能早点见到我。” “我说，你在干什么啊？！ ”别西卜几乎是在惨叫了：“我知道你们人类荤素不忌，但你不至于连该隐也……你不是吧？！” 布鲁斯根本没有理会别西卜，他只是一直盯着该隐的眼睛，过了很久之后，他的面容之上露出了一丝脆弱，那双如冰一般的蓝色眼睛传来的眼神仿佛忽然融化了。 “就现在。”布鲁斯站了起来，走到了该隐的对面，离他很近，同时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赐我能保护自己的力量，别让这样可怕的事再度降临在我身上。” 该隐看着他眼中的惶恐，却没有以往那样的得意，而是有一种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愤怒和几乎微不可查的难过。 下一秒，该隐直接搂住了布鲁斯的上半身，用手抓住他的脑后把他的头偏到一边，獠牙直直的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噗嗤。” 尖锐的獠牙刺入血管，无比甘美的血液流入该隐口中，但随之而来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强大力量，而是一种可怕的根植于世界底层的、几乎无可抵御的疯狂。 该隐缓缓地瞪大了眼睛，他急促的喘着气，心脏从未如此剧烈的跳动过，他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一样拼命的挣扎着。 獠牙拔出的瞬间，飞舞的血滴背后，是布鲁斯忽然变得冰冷的表情。 拔出了獠牙的该隐飞快的向后退，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子无力的后退，不断的抑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他身上的力量不断澎湃，但又完全无法缓解他的痛苦，就像喝下了无解的毒药。 他的喉咙之中不断发出短促的呵气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嗓子眼里挤出来了一样。 忽然，他静止住了，然后低下了头，像一尊凋像一样站在那里，半晌之后，他的肩膀开始不断的耸动。 低沉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笑声回荡在大教堂中时，颈肩全是鲜血的布鲁斯平静的看着他说。 “我恨的我爱的、我伤害的伤害我的、与我斗争的饮下我的血的、想害我的想救我的，终究只会有一个——小丑。” 别西卜被面前这疯狂的一幕彻底惊呆了，他在布鲁斯的脑海当中咆孝道：“撒旦在上！你把该隐怎么了？！” 然后他又用一种略显崩溃的语调问：“蝙蝠侠！你在干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布鲁斯平静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小丑瘾犯了。”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C:暮光大事件（十三） “在很久之前，我的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他与我产生纠缠的最初的原因来自于我的注视，或者更详细一点——我的选择，当我对他产生兴趣的时候，他就变成了小丑，而小丑注定与蝙蝠侠纠葛不清。” “伴随着教学的继续深入，他的只言片语之中出现了更多的信息，蝙蝠侠和小丑的纠缠似乎是这个世界为这两个人编织好的命运，任何人都无法打破，它的优先级几乎高于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事。” “之后我又了解到，小丑和蝙蝠侠的状态是相辅相成的，他们的疯狂如在幼苗期就纠缠生长在一起的植物，早已血脉相连，无法分开。” “由此便可以推断出，蝙蝠侠越强，小丑也就越强，而我也的确亲身体验过这一点。” “当我拼命的追求强大，想要拯救哥谭的时候，不论是我老师体内的小丑，还是哥谭当中的另一个小丑，他们都十分疯狂、不顾后果。” “可当我开始逐渐放下这一切，追求我自己的生活之后，我却发现他们体内那种曾经让我绝望的疯狂像是自愈了一般，即使仍残存有一些病态的思考，但更像是哲学家和艺术家。” “于是，我便产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布鲁斯站在西敏寺礼拜堂屋顶最高的尖端之上俯瞰着整个伦敦，听到下方传来的疯狂的笑声和吸血鬼们的尖叫声，他在脑中对别西卜接着说。 “已知：第一，我可以用一些方法将其他人转变为小丑；第二，小丑越强，蝙蝠侠就越强。”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去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人，将他转变为小丑，小丑变强，我也随之变强，变强的我可以再去找一个更强大的人，再把他变成小丑，小丑更强，我也更强，然后我再去……” “啊？”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在实践方面有许多的问题，但我仍然通过我之前的经历，总结了许多应该能行得通的规律。” “第一，我必须先找到目标和他发生某些纠缠，我注视他，他也注视我，我引起他的注意，他也引起我的注意。” “但是我对这种偏向于哲学和玄学概念的命运纠缠并不完全信任，我认为可能会有更直接的方法达成这种转化。” “而在之前的某天，有人抽出了我的血，但他宴请的某个强大存在并不敢喝，那不是厌恶，而是单纯的畏惧，他强调我是特殊的，任何喝下我的血的人都会和我产生难以理解的羁绊，我想这会是我实施计划的手段。” “实施的手法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挑选目标，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没有合适的目标，因为我并不觉得普通社会里的任何人比我更强，即使在某些方面超出我，所能带来的提升也远远不值得我花费这么大的力气。” “直到我的老师带领我见识了魔法界，曾经我对此有所了解，但目光大多聚焦于如康斯坦丁一般的魔法师，我对向魔神借债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一直没有着重了解魔法界的存在。” “后来，我在遗忘书店阅读了许多介绍魔法界生物的书、魔法界历史典籍和神学类书籍，然后我便发现《圣经》当中记载的那些强大的恶魔与天使是真实存在的。” “但恶魔与天使并不是好的目标，恶魔更喜欢玩弄人类的灵魂，天使更不可能饮下人类的血液，可就在通过阅读典籍挑选目标的过程中，我注意到，有一类生物简直是完美的目标，那就是吸血鬼。” “他们天生以人类的血液为食，根本不需要任何欺骗，他们就会吸食我的血液，于是，在遗忘书店的时候，我拜托康斯坦丁帮我找一只吸血鬼，我想试试看他是否会被我转化。” “可就在这时，魔法界出现动荡，又恰逢吸血鬼大举归来，我听说了血族始祖该隐出现的消息，并从《圣经》和其他许多记载尹甸园往事的典籍当中大体了解到了他的身份性格和行为模式。” 布鲁斯轻轻叹了口气说：“从来没有人坚定的选择过该隐，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尹甸园时，不论是上帝还是亚当和夏娃都更喜欢亚伯，当他被逐出尹甸园后来到红海，哪怕是与亚当有仇的莉莉丝也没有选择他，他最终还是只能离开。” “成长过程中缺乏肯定和倾慕的人会形成一种恐惧他人赞美的心理，在遇到他人坚定不移的肯定和选择时，率先出现的是犹豫不定的怀疑心理，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便会患得患失，失去理智。”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布鲁斯眺望着远方天际线上的一抹霞光，并说：“现在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该隐被我变成了小丑，接下来就需要观察，我与小丑的动态强度到底是如何实现的了。” “加百列既然敢派人去你的酒吧里挑衅你，就证明他根本不怕被你发现。”地狱撒旦的宫殿当中，康斯坦丁靠在王座的侧面对着路西法说：“或者说，他赌你发现不了他。” 路西法微微皱了一下眉说：“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想知道他在哪里，根本不需要阿扎泽尔去调查。” “当然，全知全能的路西法冕下想知道任何事都不用调查，但你如果直接飞过去抓他，反而会让他感到得意。”康斯坦丁冷哼了一声说：“你是肇始之光，上帝最宠爱的儿子，你与其他的天使不同，尤其与加百列不同。” “可以说，你们甚至不是一种生物，在所有天使当中，上帝只看重你，退一万步说，也只有米迦勒能与你比肩，你要是与一直跟在你们两个身后的小跟班加百列亲自计较，他做梦都能笑醒。” 路西法抿着嘴不说话，康斯坦丁十分直白的指出：“他料定了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傲慢，哪怕他派凡人去骚扰你，几乎踩在你的头上跳舞，你也不可能自降身份跑到他面前对他大发雷霆。” “你从来就没有瞧得起任何天使，不管是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还是乌列尔，你都不放在眼里，从你还未堕天之时便是这样，因为你知道，上帝是其他人的神，而只是你的父。” “够了。”路西法打断了康斯坦丁，语调之中却没有多少愤怒，他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别提那些陈年往事了，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加百列如愿的。” 他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沿着阶梯走下去，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之中。 “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战争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是在爱之外追寻自由，便要被成千上万年的战争琐事缠身，如果说第一次堕天之战是我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的代价，那第二次战争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会是向上帝复仇吧？” “你不恨上帝吗？” “不算是恨，只是很难理解他爱我的方式，所以打算避而不谈，图个清静。” “你能有这样的余裕，是因为你明白他爱你，知道他不论如何都会选你，所以你大可以肆意挥霍、毫不在乎，甚至连恨这样的情绪都不给。” 康斯坦丁的喉结动了动，他的语调压得更低，并说：“你是被偏爱的，所以永远不会懂那些被遗忘在角落当中的，为了寻找存在感能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正如我陷落地狱，但却绝不回头。” “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忍让加百列吗？” “当然不是，虽然我会告诉你，如果你对他完全视而不见，他会感到十分痛苦，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去戳破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对天堂、地狱还是人间都好。” 路西法转头看着康斯坦丁说：“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单纯的找到他并揍他一顿，甚至是把他封印起来都没用，他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你来寻找存在感，甚至所有人越是关注他，他就会越疯狂，就算受到上帝的责难，他也只会狂喜，因为他终于受到重视了。” “但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则他迟早有一天把天堂和地狱以及人间搅成一团浆湖，至于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彻底放弃……我只能建议你去问问席勒。” 路西法的表情僵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用“你的燕国地图是不是有点太短了？”来形容。 “你比我更清楚席勒有多么精通如何击溃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只是他会让你也付出代价。” 路西法站在原地咬着牙，半晌之后，他转过身往宫殿外走，而康斯坦丁长叹一声，说道。 “你宁可去找席勒，都不愿意放低身段揍加百列一顿，我只能说，你倒多大的霉都是你自找的，傲慢。” 路西法离开之后，阿扎泽尔把康斯坦丁带回了他的宫殿里，撒旦没有表态，阿扎泽尔也没有再折磨康斯坦丁，而是随便找了个宫殿里的房间把他扔了进去了。 康斯坦丁在床上躺了一会，刚迷迷湖湖的想要睡着，就听见了一阵呼喊声在他耳边响起。 “醒醒！你快醒醒！约翰·康斯坦丁，快点醒醒！” 康斯坦丁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深色皮肤的美丽少女正在不断的晃着他，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随口都囔了两句，又想翻身继续睡。 “你快点醒醒，我是午夜的妹妹露娜，出大事儿了！” 康斯坦丁勐然惊醒过来，看着面前的少女说道：“午夜？午夜老爹？他怎么了？” “今天我过生日，刚刚他过来看我，说康斯坦丁最终还是栽到了他手上，可我明明前几天还在宫殿里见过你……你真是约翰·康斯坦丁吗？” “我当然是康斯坦丁。” “奇怪了，那我哥哥说的那个是谁？”深色皮肤的少女露出了一个不解的面容，但还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打算离开。 可康斯坦丁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紧盯着她说：“你确定你哥哥说在人界见到了我？” “是的，他说一只血族追着你，你受了伤，不得已逃到了午夜老爹酒吧，他救了你。” 康斯坦丁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愣神一样的说：“灯下黑，灯下黑……可真有你的啊，加百列！” 他又叹了口气说：“但你阻碍了席勒拿回我的心脏，加百列，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恐怕真的要倒大霉了。” 另一边，午夜老爹的酒吧当中，从妹妹那里得到消息的午夜匆匆忙忙的赶回了自己的酒吧里，而二楼的客房当中，除了一滩遗落的血迹什么也没有，康斯坦丁早已不见了踪影。 午夜咬着牙咒骂了一句，路西法和阿扎泽尔当然不会认错康斯坦丁，那么也就只有可能是现实世界的这个是假的了，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午夜走到了房间中央，对着那一滩血迹念起了咒语。 可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开门声传来，午夜回头一看，一个穿着暗红色格纹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外，身后还跟了一个十分强壮的青年。 “你好，我找康斯坦丁，我追着他来到了这里。” 午夜顿时满心怒火，他刚要发作，便对上了这个男人那双荒芜的灰色眸子，多年混迹在形形色色的人群当中的经验和直觉让他富有攻击性的话语在舌尖转了一下，又被吞了回去。 “你来晚了，他已经跑了。” “跑的是康斯坦丁吗？” 午夜立刻眯起了眼睛，转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然后便听到他说：“你会魔法，看看是谁控制了他的尸体，我会找到他，躯体归我，灵魂归你。” 午夜转头看了一眼房间中的景象，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如果那个耍了他的家伙把消息放出去了，他的威信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必须尽快把他追回来。 想到这里，午夜不再犹豫，他念诵咒语的速度越来越快，瞬间一阵光芒从血液上腾起，午夜童孔骤缩，惊呼出了一个名字。 “加百列？？！ ！” 席勒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C:暮光大事件（十四） 遗忘书店当中，席勒正和红头罩一起把之前打斗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红头罩一边擦着地板上的血迹，一边问道：“现在康斯坦丁的尸体被那个叫加百列的天使带走了，你打算去哪儿找他？” “我不需要去找他，会有人来找我。” “叮冬”，门铃响了，席勒转头看去，在橱窗外看到了路西法的身影。 红头罩走过去开门，席勒看向路西法，路西法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然后就在看到席勒眼睛的一瞬间，发出了“呃”的一声。 “傲慢不在吗？”路西法问道。 “他结束了一个阶段的教学，休假去了。”席勒低下头用毛巾擦了擦手，并说：“你找他有事的话，可以等段时间再来。” “我找他确实有些事。”路西法叹了口气，他站在门边，一只手扶着门框，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似乎在这方面他只和傲慢有共同话题。 “我猜，你是想来问我怎么对付加百列？”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很巧的是，他也拿走了我的东西，我希望他能还给我。” “那你，那你……”路西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倒不是不好意思让席勒帮忙，而是因为他知道，席勒平等的恨每一个人，如果席勒去帮一个人对付另一个人，那么他恐怕会让两个人付出相同的代价。 “其实很简单。”席勒走到了窗边的桌子后面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对面的那个位置，说道：“别担心，我不会说谎，也不会让你付出什么代价，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路西法立刻就后退了两步表明了他的态度，但过了一会，他还是走到了席勒对面坐下，因为他确实很想知道席勒打算怎么对付加百列。 “其实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只有你能对付得了加百列。”席勒把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身前，接着说：“不是因为你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因为你是特殊的。” “你是创世之初的第一道光，天空之上最亮的星辰，也是堕落的最轰轰烈烈的天使，但这其实都不是你最为特殊之处。” 路西法挑了一下眉，而席勒接着说：“你最特殊之处在于你在上帝心里的地位，他对你并不仅仅只是宠爱，对上帝来说，除了你之外的所有造物都是平等的，不论是人类还是天使，他爱他们，但是是以一个神的身份去爱的。” “天使和人类都是上帝的信徒，只有你是他的儿子，而他是你的父亲，所以即使你不再信仰他，也不在原本的家中生活，他也依旧爱着你。” 席勒轻轻吸了一口气并说道：“你与上帝，上帝与你，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信仰，而是亲情，你是上帝唯一一个亲人。” 路西法垂下眼帘，轻轻的向着一侧低头，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唯独在这一点上，代表傲慢的原罪无可否认。 路西法比谁都清楚，所谓的从天堂堕落到地狱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因为不论是天堂、地狱、人界，还是宇宙中其他什么地方，全都在上帝的掌控之中。 他更像是和父亲闹别扭的叛逆儿子，不愿意在家里受长辈的管束，就跑出去独自生活，看似独立了，但其实一直在父亲的荫庇之下，但凡他不是路西法·晨星，他这撒旦会做得如此轻松吗？ “加百列嫉妒的正是这一点。”席勒伸出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指尖轻点并说：“他嫉妒的不是你的强大，而是你现在自在潇洒的状态。” “因为你能有今天，完全是上帝的纵容，这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对你如此冒犯的行径没有任何惩罚，让你任性的从天堂堕落，又厌烦撒旦之位跑去人界，上帝但凡少纵容你一点，你都不会活得这么自在。” 路西法抿着嘴无话可说，他低声都囔了几句，但最终还是没有反驳，毕竟席勒说的也是事实，其实他堕天的那一刻，上帝如果铁了心阻止，即使他能跑，也绝对无力争夺撒旦之位了。 但上帝完全没管他，让他拿着路西法·晨星的强大力量在地狱大闹了一通，把原本的秩序完全搅乱，然后当上了撒旦。 他很快又腻烦地狱的环境，看上了人界，上帝十分重视人类，几乎不会让任何天使和恶魔在人间乱来，但路西法还是带着如此强大的力量来了人界，说是在开酒吧，其实就是无所事事，但上帝还是没意见。 这种行径放在任何一个长辈身上都可以称得上是溺爱了，路西法想，怪不得加百列非得要挑起天堂和地狱之间的战争，不就是想让自己忙起来吗？ 而席勒也说：“加百列不敢报复上帝，也知道自己没这个能力，于是就借搅乱你的生活来发泄他对于上帝偏爱的不满。” “本质上这是一种矫正思维，认为你获得的是你不该得的，所以他要矫正这一点。” “蠢货。”路西法面色冰冷的说：“这是不是我该得的，也永远轮不到他。” “而从此出发，想要对付他其实很简单。”席勒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路西法，自己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并说：“下策是完全不理他，你不对他投以过多的关注，该干什么干什么，他无法达成自己矫正的目的，自然会满心愤怒和不甘。” “我倒是也想这么做来着。”路西法叹了口气说：“可他越来越过分了，不光派人到我的新酒吧探查，一直在天堂之中挑拨，频繁的挑衅地狱的魔王，再让他这么搅和下去，谁也别想清静。” “那么你可以采取中策，打个电话给米迦勒，大天使米迦勒代表着纯粹的正义之心，他不会允许加百列搞这些小动作挑起战争的，这样既不用你亲自出手，也可以借此羞辱他，提醒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路西法的表情有些动容，他的眼睛微微的转了一下，说：“这倒是不错，但其实米迦勒也管不住他，那个家伙太死板了，只会进行那套宗教式的说教，加百列比他卑鄙的多，很容易把他骗过去。” 然后路西法思索了一下，皱着眉问：“既然有下策和中策，那肯定也有上策吧？别卖关子了，说来听听。” 可席勒却摇了摇头说：“这两个建议虽然效果一般，但也不用费什么劲，可上策和它们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能够达成的效果和前面两种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路西法的手僵硬了一下，但他还是带点好奇的问：“能达成什么效果？还能弄死加百列不成？” 席勒摇了摇头说：“天使是不死的，但是比肉体消亡更可怕的是精神折磨，我不能让加百列死，但却可以让他精神崩溃。” 路西法缓缓的眯起了眼睛，他把身体前倾，看着席勒问道：“那是什么？” 席勒神秘一笑，同样往前靠，双手放在桌面上，原本无神的灰色眼睛瞬间聚焦，盯着路西法的眼睛说。 “你以路西法·晨星的身份回归天堂，重新成为至高无上的大天使长，然后审判加百列的累累罪行，将他逐出天堂。” “咳咳咳咳咳咳！”路西法一连串剧烈的咳嗽，看起来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一样。 他指了指席勒，又指了指他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席勒，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然后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席勒说：“你说什么？” “搞错没有？！我早就堕天了！怎么可能还能回去？而且现在的大天使长是米迦勒，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怎么能驱逐加百列？？？” “仔细想想，路西法。”席勒把身体更前倾，一直用眼睛盯着路西法的眼睛，而路西法不自觉的被那双专注的灰色眼睛吸引了。 “你真的做不到吗？路西法？冷静理智的思考一下你刚刚所质疑的那些事，你真的完全没有机会办到吗？……让我们一个一个来看。” “首先，你能回天堂吗？” “我……”路西法刚要开口否定席勒，就看着他说：“我指的不是你想不想，而是能不能。” “能……倒是能。”路西法拖了个很长的长音，然后才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包括天堂、尹甸园和那些《圣经》里写的好像很神圣的地方，当初我还小的时候，上帝都带着我去过，我都认识路。” “好，那么如果你回了天堂，米迦勒会不会把大天使长的位置让给你？” 路西法脸上的表情更精彩了，他的五官拧了又拧，最后还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他……应该会吧。” 路西法皱起了眼部周围的肌肉，然后用手捂着眼睛说：“你不知道，米迦勒那家伙就是个只认死理的老古板，圣经说什么他信什么，圣经上说天使代替上帝涤荡世间一切罪恶，传播爱与善，他就觉得谁最能做到这一点，谁就应该成为大天使长。” “而且他认为发自真心的忏悔是所有生灵最高的美德，你懂的，就是那些什么赎罪之类的论调，要是看到我愿意重归天堂，他肯定会觉得这真是太难得了，然后一熘烟的跑去尹甸园继续当他的看守，把大天使长的位置让给我。” “很好，那么，你能不能审判加百列？” 路西法仔细的思索了一下，说道：“那个蠢货也不是全无破绽，阿扎泽尔有他让自己的下属堕天去地狱收集情报的证据，光是教唆天使堕落这一条，米迦勒就得恨不得当场噼死他，估计我说要驱逐，米迦勒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路西法自己说完，就有些无力的靠在了椅背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而席勒继续把身体前倾，上半身几乎已经跨过桌子的中线。 “你知道这会让加百列多崩溃吗？他数千年来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如此轻易便放弃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而当你回头，所有人又都如此轻易地原谅了你，甚至是为你忏悔的行为而感到十分的欣喜，甚至为此而庆祝。” “他珍惜的东西你弃之如履，他本想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这样蔑视上帝的爱总会得到惩罚，但你自在潇洒了一圈之后，地位反而更进一步。” “而这一切没有任何缘由，不是因为你比他优秀，比他做得好，只是因为上帝那毫无道理的偏心。” 席勒的下眼睑微微的向上耸，那双目光中透出的寒意让路西法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 “但上帝的权威早已根植于他的脑海，他无法升起任何对于造物主的仇恨，那些如刀一般的愤恨和嫉妒都会被他自己吞下去，如同风暴一般绞碎他的内脏，带来难以言喻、永无止境的痛苦。” “到最后，他不会恨上帝，甚至不会恨你，他只会恨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苦难能比这类人施加给自己的更深重、更绵延不绝。” 路西法吞了一下口水，用脚蹬地让椅子往后退了一点，把头撇了过去说：“我觉得你还是有点太极端了，我冷静的想想，加百列其实也没做什么，我倒也不至于生气到这个份上。” 席勒回到了平常的姿势，后背紧贴椅背，双手交叉起来放在腿上，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路西法说：“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就来这里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路西法离开遗忘书店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的心中竟有一丝庆幸，还好自己控制住了情绪，没有受到魔鬼的蛊惑，否则就得跟康斯坦丁一样了。 路西法本想回到地狱找阿扎泽尔，让他赶紧把康斯坦丁弄走，不要掺和到康斯坦丁和席勒的事里去，否则迟早得栽，但他觉得自己的大脑还是有点乱，所以就决定先回他在海滨城的酒吧冷静一会。 路西法传送刚落地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瞪大了眼睛，快步走进酒吧，只看到了一地的尸体。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吧台前传来，路西法赶忙冲上去扶起了倒在酒柜前的女人，低头看着她腹部的伤口，说道：“麦子！麦子，你怎么了？！” 忽然路西法耸了耸鼻子，因为他从空气的力量气息之中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几秒钟之后，一道愤怒的吼声回荡在酒吧当中。 “加百列！ ！ ！ ！”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C:暮光大事件（十五） 路西法再次回到遗忘书店的时候，除了带着满脸的怒容，手里还捏着一块黑色的钻石，他这次自觉的坐到了窗前，把这块黑钻啪的一下拍在桌面上，并说：“这个蠢货真是疯了！” 席勒收拾好了最后几本散落在地上的书籍，转头看了一眼那块黑色的钻石，然后说道：“之前布鲁斯好像带回来了一块一样的钻石，这是什么？” 路西法脸色阴沉，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吐出了一个名字：“愤怒之灵，也叫天蚀。” “哦？”席勒发出了一个音节来表达自己感兴趣，他把书放回书架上，坐到了路西法对面看着他，等待他解惑。 “你也知道，上古时期，上帝想要传播自己的威名需要一定的威慑手段，于是上帝处刑者的职位应运而生，上帝愤怒之灵的化身是第一任处刑者，但后来他被复仇之灵取代了。” “之后的事我没太关注过，只听说愤怒之灵好像被复仇之灵封印起来了，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动静。” “可我没想到加百列居然如此疯狂，他敲碎了愤怒之灵的封印物，还用它划伤了麦子。” 路西法握紧了拳头，抿着嘴有些自责的说：“加百列一直想要找出我在人界的弱点，之前他派到酒吧里的那一波人就是试探，是我疏忽大意了。” 然后他又叹了口气说：“愤怒之灵的力量十分特殊，他的封印物造成的伤口带有这种特殊的力量，伤口愈合的过程中会造成很大的痛苦，加百列就是想让我被愤怒冲昏头脑，失去自己的尊严，像一条疯狗一样追着他咬。” 席勒微微笑了一下，并说：“他想把你拉入他的卑鄙领域，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你会让他得逞吗？或者说……你不想给他一个教训吗？” 路西法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有些痛苦的将拇指按进掌心，并说：“我的朋友不多，这么多年以来能够一直和我维持友谊的就更少了，麦子几乎相当于我的灵魂伴侣，但甚少有人知道这一点。” “加百列可能以为她只是我的一个情人，所以打伤她的时候毫无顾忌，但我必须让他付出与之对等的代价！” 路西法深吸了一口气，下颌骨颤抖了一下，就算他依旧维持着优雅的姿态，但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注视着桌面思考了好一会，才看向席勒说：“你都猜到了，但你没提醒我，就是打算让我照你说的去做。” “用不着我提醒。”席勒摇了摇头说：“只要你还在人界活动，难免会有在意的朋友，就算只是些泛泛之交，加百列也有办法挨个折磨他们，而你只能追在他后面，感受你朋友的痛苦。” 席勒站了起来，走到了路西法身后，把手搭在了路西法的椅背上，然后又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低头看着他说：“别把自己活得像康斯坦丁一样，那正是加百列要的，他和康斯坦丁是一类人。” “他们从来没有得到过重视，从来都是备选品，所以当他们作恶的时候，他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感受这种痛苦，成为朋友们眼里的灾厄源头，让所有人都离你远远的。” 席勒微微俯下身，靠近路西法的耳边说：“最大的勇气不是堕天，而是坠落之后重返天堂，你所收获的来自于天使和上帝的宽慰，将是你最好的武器，你要牢牢抓住它，然后刺进敌人的心脏。” “够了。”路西法深吸了一口气说：“别诱惑我，我不会变得像你一样疯狂……该死的，这世界上的疯子还不够多吗？” 说完，他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然后回头看着席勒，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犹豫，但最后还是说：“我……回去考虑一下。” 路西法转身离开，红头罩坐在楼梯的台阶上，颇有些见怪不怪的意味，并说：“好吧，这又是哪个大人物？可别告诉我他真的是那个路西法。” “没错，就是他，路西法·晨星。” 红头罩捂住了眼睛说：“你诱惑一个魔鬼去对付一个天使，方法是让他变回天使，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路西法会作出正确的选择的。”席勒的语调向来平静，他喝了一口水，走到了窗边，看向铁灰色调的伦敦街道。 这里是吸血鬼绝佳的狩猎场，因为即使没有下雨，天空依旧阴沉晦暗、毫无阳光。 刚从BBC总部大楼走出来的布鲁斯在街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走过去之后，看着蹲在墙角正在抽烟的康斯坦丁问道：“约翰，你怎么在这儿？没回书店吗？” “我在等你。”康斯坦丁吐出了一口烟雾，抬眼看向布鲁斯说：“你不是想让我帮你找一只吸血鬼吗？我本来抓住了一只，可那只狡猾的老鼠趁机逃了出去，我还不幸挨了一下。” 布鲁斯皱了一下眉走上前，他把康斯坦丁的上半身往后推，果然在他的腹部看到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康斯坦丁费力的喘息了一下，吐出了一个烟圈，并说：“算我倒霉，但那个家伙也没逃掉，在午夜老爹手下化成灰了，看来我得重新给你找一只了。” “不必。”布鲁斯摇了摇头说：“那一部分已经完成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平躺下来，这样捂着伤口不好。” “我没事，你能扶我一下吗？” “我的意思是，即使你用手捂着这道伤口，它也仍然漏洞百出，我猜你应该没学过解剖学，吸血鬼的爪子造成的伤痕不是这样的。” 康斯坦丁沉默了下来，但没有半点要动手的迹象，布鲁斯半跪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是谁？来找我干什么？” “我听说你在找黑色钻石，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不知道。” “真的吗？在触摸到它的一瞬间，你没有感受到那种强大的力量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是上帝的愤怒之灵，封印他的黑暗之心破碎了，于是它散落成了一千片，流落于世界各处，如果你能找到它，你就能获得极为强大的力量。” “然后呢？” “看来，这些事愤怒之灵都已经和你说了，而我要告诉你的是，即使你凑齐一千片碎片，也无法完全复原黑暗之心，这些带有强大力量的钻石会蛊惑普通人，让他们成为它的傀儡，然后犯下累累罪行，会让人间陷于祸患之中，永远无法安宁。” 康斯坦丁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是加百列，之前我送给你的那块黑色钻石能够让你意识到这东西有多么强大和危险，而你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收集它。” “但可惜，你采取了一种最为愚蠢的方法，那就是让普通人替你找，一旦他们被蛊惑，祸患随之而来，而你不能将黑暗之心复原，重新封印愤怒之灵，你的同胞的这些牺牲都将白费，这将都是你的罪。” “在这一千片碎片当中，有一片核心碎片最为关键，只有拿到它，才有可能重组黑暗之心。” “那么，这片核心碎片在哪儿？”布鲁斯十分配合的问。 加百列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他扯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胸口，只见心脏的位置插着一片散发着紫色光芒黑色菱柱体，他抬头看向布鲁斯说。 “核心碎片就在这里，在你的朋友康斯坦丁的心脏中，如果你拿走它，给这具已死之人的尸体供能的能源就会消失，尸体将会完全化为灰尽，即使灵魂从地狱归来，也绝无可能复活。” “而如果你不拿走它，就永远也无法重新封印愤怒之灵，无辜者将因你而惨死。” “做个选择吧，蝙蝠侠。”加百列把头偏到一边说道：“是留下核心碎片，保持尸体完整，留给你的朋友一个复活的机会，还是用它重新封印愤怒之灵，避免可能到来的伤亡？” 布鲁斯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就在康斯坦丁体内的加百列细细的欣赏着这一幕的时候，布鲁斯的表情又转变为了古怪。 布鲁斯用手握成拳抵在嘴上，使劲的咳嗽了两声，提高了声调说：“我有点没听懂，你能把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吗？” 加百列狠狠的皱了一下眉，他冷冷的看着布鲁斯说：“别想耍我，人类男孩，你不可能听不懂。” “你说什么？你想让蝙蝠侠做个选择？”布鲁斯的声音更大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加百列质问道。 布鲁斯抬头往旁边的屋顶上瞥了一眼，但那刚好在加百列的视野范围之外，加百列紧紧的皱着眉头说道：“是的，你必须得作出选择了，是要普通人的生命，还是要你朋友完整的躯体？” “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你是耳朵不好吗？我说，我让你做个选择！ ！ ”加百列愤怒的大喊道。 “呼”的一声，一阵狂风在街巷之中穿过，加百列瞪大了眼睛，看到一团血雾在布鲁斯的背后缓缓凝聚。 “吸血鬼？”加百列皱起眉喊道，随后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说：“该死的臭老鼠，滚开！” 但在血雾凝结之后，出现的不是吸血鬼那总是阴沉冷漠的表情，而是一个巨大的笑容。 布鲁斯瞬间后撤一步，从两人之间撤出去，然后伸手一指加百列，对该隐小丑说。 “就是他！他刚刚让我做个选择！”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C:暮光大事件（十六） 控制着康斯坦丁身体冲出小巷的加百列脸上满是惊恐的神情，他自己伪装出来的那道伤口还没等愈合，背上和脸上就又多添了两道吸血鬼的爪子抓出来的爪痕。 加百列好歹也是个大天使，倒是不至于打不过该隐，可他为了给蝙蝠侠做这个局，硬生生的把封印愤怒之灵最重要的核心碎片插到了他控制的身体当中，这块碎片既然能封印上帝的愤怒之灵，肯定也会影响他使用力量，而结果就是他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如果他放弃康斯坦丁的身体不管，留给布鲁斯，那布鲁斯肯定能想办法既拿出核心碎片，也保住康斯坦丁的尸体，可要是他不放弃它，就得一直困在这个身体里挨揍。 一道圣光形成屏障，血雾之中三道利爪的痕迹闪现出来，“哗啦”一声，屏障碎成了碎片，那虚弱无力的圣光几乎瞬间就消失了，康斯坦丁的躯体上又挨了一下。 一般吸血鬼的爪子只会造成伤口，但该隐从莉莉丝那里得到了血液魔法的使用方式，它凝结出的那种血雾会顺着伤口渗透到身体当中，而为了不让康斯坦丁的身体崩溃，继续留下来做威胁蝙蝠侠的筹码，加百列还得分出力量去把血液毒素驱逐出体内。 又是分神又是分力量，没多一会，加百列的身上又多添了几条伤口，血雾不断侵入着康斯坦丁的身体，甚至开始吞噬加百列的圣光力量。 加百列满是愤怒惊恐不已的表情定格在了画面之中，剧院中昏暗的灯光显得画面更亮，一排排的座椅向后延伸开去，而在最后一排的正中央坐着两个似曾相识的人影。 其中一个是傲慢席勒，而另一个则是穿着黑色燕尾服、面容和蔼的绅士老者，傲慢的表情看似平静，但眼神之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而那位长相憨厚、和蔼的老人压低的眉角，却说明他正在酝酿着怒气。 思维高塔的剧院当中，巨大的荧幕上的画面再度切换，这次镜头给到了布鲁斯，他甚至连那条小巷都没出，抱着胳膊倚在墙壁上，看着一只吸血鬼和一只天使打架看的津津有味。 伴随着暮色降临，那金红色的光映照在席勒的童孔上，宛如哥谭和河面上倒映着的那场盛大的夕阳。 几周之前，准备离开哥谭前往华盛顿参加学术会议的席勒，在出发前的一个傍晚来到了哥谭大教堂。 老神父丹尼尔十分热情的接待了他，两人寒暄了一会之后，老神父去完成他的其他工作，而席勒一个人站在大教堂礼堂正中央受难的耶稣像下开始了祷告。 “全能的、伟大的、仁慈的天主，我于晚餐前向您祈祷，因为我即将远行，几年以来的踟蹰不前令我愧对您的慈爱，但感谢您的指引，一切都有了一个好结果。” “我的学生布鲁斯·韦恩以优秀的成绩毕业，而我也终于可以离开哥谭这座城市，去找找我的老朋友，与他们叙叙旧，这都是您的恩典，我……” 忽然，一阵狂风吹进了大礼堂，耶稣像发出了“卡察卡察”几声，可席勒却恍若未闻，继续祷告。 “我怀着无比虔诚的心告知您，我的教育事业取得了重大的进步，您在《圣经》中教我‘也要殷勤教训你的儿女。无论你坐在家里，行在路上，躺下，起来，都要谈论’，所以我迫不及待与您分享这样的喜悦……” “但可惜，我并未做到‘对孩子最关心的应该是他们成长为爱上帝高于一切’，如有机会，我必然教会他虔信，当然了，还有，您曾说……” “够了！” 一道满含怒气的低沉声音从耶稣像上传来，紧接着是堪称咬牙切齿的语调。 “席勒！就算你的学生优秀毕业，你也不用在三天之内祷告四百多次吧？？！ 你是不是有病？！” 席勒丝毫没有感到诧异，他只是清了清嗓子，继续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说道：“我所取得的微小成就都赖于仁慈的主的指引，哦，我怎么忘了，仁慈的主自己的儿子好像还在离家出走呢……” 一道阴影落到了席勒的背后，席勒一转头，就在哥谭教堂大门的门口看到了一个老人，他的轮廓在夕阳余晖之下显得更为平平无奇，但席勒却叫出了他的尊名：“至高上帝‘存在’（The Presence）。” 上帝的脸色几乎和哥谭日常的天色一样黑，他拿着绅士杖走到了席勒的面前，忍无可忍一样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提到布鲁斯·韦恩优秀毕业的时候就以‘上帝啊’开头以‘主啊’结尾？！平均一天往我这里打一百多个电话，你什么时候这么虔诚了？！傲慢！” 席勒微微抬了一下下巴，微笑着说：“请您相信，伟大的主，虽然我是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不是你的造物的存在，但我对您的信仰比任何人都虔诚。” 而上帝没好气的回答道：“仅在布鲁斯·韦恩毕业之后的一周之内？” “别这么说，冕下，您看，即使我是代表着傲慢的特质，也依旧会因为某些事向您展现我的虔诚，别管我是为了什么，您就说一天祷告一百多次算不算虔诚吧。” “算骚扰！”上帝的语气更不好了。 当然了，其实单看这件事倒不算是什么严重的挑衅，上帝全知全能，自然可以收到所有人的祈祷，也不是只有好人才会祈祷的，很多人做了亏心事，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或是指望着脱罪，也会向上帝祈祷。 在宗教逐渐开始泛娱乐化的今天，有些祈祷内容简直不堪入目，上帝根本不在乎。 很多人觉得蝙蝠侠从席勒这里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毕业这事也没什么特殊的，席勒身边的朋友听说这件事之后都很为他们两个人高兴，但那只是因为他们不懂蝙蝠侠有多特殊，但上帝懂。 于是，话说回来，小丑都能让蝙蝠侠在他这接受治疗，然后从他手里优秀毕业，上帝却只能看着自己儿子满世界的乱窜，哪里都去，就是不回家。 上帝有没有办法把路西法弄回去呢？其实是有的，而且他有很多办法，但他有没有办法让路西法心甘情愿的回来，并且在要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呢？他还真没办法。 或许有人会说，以至高上帝的伟力，难道还不能把路西法洗脑或者重塑，让他变成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虔诚的天使吗？ 可上帝也会陷于一个哲学困境，一艘旧船到底换掉多少零件才算是变成了新船？路西法体内向往自由的那一部分被消除掉后，他还是路西法吗？ 上帝依旧为此而头疼，因为虽然已经不知道多少亿年过去了，但对于上帝来说，儿子离家出走还和兄弟大打一架，差不多是前天发生的事。 也就是说，这相当于，一位倒霉爹前一天刚和叛逆儿子大吵一架导致他离家出走，第二天隔壁的邻居就不分昼夜的打电话过来说自己的孩子从名牌大学优秀毕业，并且还天天念叨着“多亏了你给我的建议我才能教育的这么成功”。 上帝气的一天揪掉自己好几根胡子。 当然了，气归气，上帝其实是最清楚小丑和蝙蝠侠之间的关系的，或者说，这是一个他也没办法完全掌控得住的领域，所以他自然知道席勒身为曾经的小丑，能够让蝙蝠侠为他做出这样的改变到底有多么惊人。 在席勒打来的那几百通骚扰电话之间，上帝也曾细细的思考过席勒是如何做到的，他翻看了历史消息记录，然后发现这可能不太适合他和路西法。 蝙蝠侠和小丑互相折磨，顶多祸祸一个哥谭，而恰巧哥谭已经烂到家了，剩下的全是上升空间，但要是上帝和路西法互相折磨，这整个世界还能好了吗？ 上帝怀疑席勒有解决的办法，但是他又不想去问，因为他和路西法一样清楚，席勒平等的恨每一个人，也包括神，他调解两方关系的方法不是把疯了的那个治好，而是把两方都弄疯，比如他和蝙蝠侠。 是的，在上帝看来，在席勒与蝙蝠侠的关系之中，虽然两个都是疯子，但蝙蝠侠是相对更正常的那个，他只是比常人更偏执一些，而席勒疯的就比较有创意了。 这几年来的互相折磨很难说是席勒把蝙蝠侠治好了，更像是他把蝙蝠侠弄得更疯了，然后两人就能在同一个水平的疯狂当中取得理解了，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这是个成功桉例，但上帝可不会上他的当。 然后接下来，上帝就出现在了哥谭大教堂里，并看着站在布道台前的席勒说：“别再念布鲁斯了，说说路西法吧。” “我没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回到天堂。”席勒十分直白的看着上帝说。 上帝也被他的这种直白噎了一下，他以为席勒会长篇大论的分析他们的父子关系，但看起来席勒好像并不打算这么做。 “你以为我会长篇大论的分析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找出你和他的问题所在，然后引导你更好的和他相处吗？”席勒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身旁布道台的桌面，并说：“那是心理医生干的活，我没有那个耐心。” 上帝握着自己的手杖，等待着他的下文，席勒摇了摇头说：“我更习惯于直接达成目标，不论用什么方法。” “我知道你希望他自愿回去，是因为这就能证明他爱你，但事实就是，他可以不是为了你自愿回去，也可以不是为了爱。” 席勒转头看向被暮光照射的散发出绚烂光彩的教堂玻璃窗，说道：“恨总比爱长久，如果我不是蝙蝠侠最恨的小丑，他也不会因我而改变。” “爱只是操纵的一半真相，另一半是恨——爱恨交织、生死纠葛才足够亲密，互相亏欠、两败俱伤才永无完结。”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C:暮光大事件（十七） “加百列不能理解我对待路西法的特殊态度，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其中根本的原因，天堂中的所有天使都认为我喜欢路西法，是因为他是最完美最强大的天使。” 上帝的声音回荡在剧院当中，而席勒转头看向他目光就像是在问“难道不是吗？” “是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但我把他看作我的儿子，是因为他确实就是我的儿子，而我也不是他的神明，而是他的父亲。” “第一天，他便伴随第一道光来到我的怀里，我便带着他从白天待到黑夜；第二天，我分出了天空，于是便为他创造了翅膀，使他能够自由翱翔在苍穹之中；第三天，我让所有的水聚集在一处，使旱地露出来，我便牵着他的手，让他的脚落地，学会奔跑。” “第四天的星辰开始闪烁之时，我想好了他的名字，他应当同时有夜的深沉和光的明亮，于是我叫他晨星，意为天空中的第一颗星星。” “第五天，我创造出鱼类和鸟类，教他用箭猎鸟，用矛捕鱼，使他懂得生与死；而第六天，我照着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并为他们修建了尹甸园。” “从此以后，每当我漫步在尹甸园中，他便跟在我的后面，从云朵之间飞过，笨拙的绊倒在灌木之间，与我一起靠在树上看星星，为我带来他捕到的猎物。” 上帝的声音之中满是怀念，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创造天堂的目的是为了管理我的造物，我怀着这样的目的创造出的天使不认为他们是我的孩子，而只觉得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守卫。” “加百列、拉斐尔，还有乌迪尔都是这样想的，米迦勒尤其严重，在天使们眼里，他们的责任比他们对我的感情和我对他们的感情重要的多，他们认为他们对我表达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完美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上帝看着屏幕当中加百列仓皇逃窜的身影，并说：“你可能不相信，但加百列确实觉得为了路西法发动一场战争是正义的，因为路西法背离了他的职责，在加百列看来，这是路西法不够爱我的表现。” “他认为我偏爱路西法，可路西法却完全不爱我，这是世界上第一大罪，所以不论他用怎样的手段去报复路西法都是合理的，甚至就算我出面，加百列也不会停下。” “正是你赋予他们的责任心和他们本人的感情产生了冲突。”席勒也叹了口气，说道：“你创造他们的时候，对他们赋予了完成本职工作的期望，于是他们就照你说的做了，可他们当中的另类——路西法，即使不完成本职工作，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不尽责任还是受你偏爱，这会让其他人很迷茫，加百列尤其迷茫。” “他的灵魂和血脉在告诉他，你尽职尽责完成工作就能获得神的喜爱，可事实却在告诉他，尽职尽责也没什么用，你的喜爱全给了一个浪荡子。” “父母偏心的家庭大抵如此，可怕的并不是父母制定了什么标准，而是两人同时达到或达不到标准时父母不同的态度。” “当两个人同时犯错，父母却只是指责其中一个的时候，被指责的那个人的迷茫来自于事实与情感反馈的矛盾，明明都错了，都应该得到负面反馈，但其中一个却没有。” “公平缺失会导致人们不信任标准，在听到一个目标的时候，本能的反应不是如何达到目标，而是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这是导致加百列现在自暴自弃、放弃道德标准的根本原因，触犯底线又怎么样呢？反正不触犯底线你也不会喜欢他，他像米迦勒一样尽职尽责，你就能像喜欢路西法一样喜欢他了吗？” “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帮他。”上帝上下阖了一下眼说道：“我知道我现在出面呵斥他，让他回到天堂，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可下次他还是会来，而且一定一次比一次极端。” “就算我可以次次阻止他，我也不希望他如此迷茫和痛苦，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改变。” 上帝微微的扬起了头，把后脑勺靠在剧院的椅背上，并说：“我和路西法感情深厚，是因为我陪伴他成长，在世界逐渐完善的过程中和他度过了许多的美好时光。” “更进一步说，孩子产自母亲的身体，孩子是母亲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他们有天然的情感纽带，但父亲与孩子之间的牵绊是我赋予他们的，是我在创造造物的时候倾注了我的情绪，这个世界上所有现存的父爱都产生自我和路西法的感情。” 席勒摇了摇头说：“人类所有的不公正也都是来自于你，这一点无可更改，你不需要改，人类也不需要。” “处于不公平的家庭之中的人既愤怒又痛苦，但救他们的方法不是尝试让他们的父母改变，调节这种心态的方法也不是帮着他骂父母，或许这有一时的发泄作用，但于长远无益。” “而是让他自己清醒过来，别再去向根本不爱你的人渴求爱，别再去向根本不在乎你存不存在的人寻求存在感，他们应该从其他地方找寻安全感。” 席勒有些感慨的说：“是要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从他们那偏心的父母身上找爱更难的事，他们都已经尝试这么难的事这么多年了，都已经受了精神折磨这么长时间了，还有什么改变对他们来说是困难和痛苦的呢？” 上帝沉默了很久很久，屏幕中的画面一闪再闪，加百列耗尽最后一丝力量，勉强拖着康斯坦丁的残躯传送离开，而该隐同样化作血雾去追他，布鲁斯返回了遗忘书店，又通过遗忘书店来到了遗忘酒吧，找到了正在那里修养的扎坦娜。 “有什么方法能救他吗？” 上帝问出这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做好了与加百列和路西法同样付出代价的准备，而席勒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 “我想到了我朋友给我写的一封信上说的‘万望你体会一位父亲的恳切’——他不是个好父亲，但他起码做对了一点，他从来不给任何他的孩子以不切实际的希望。” “他总是拒绝他们，不和他们沟通，不回应他们热切的期盼，不是不爱他们，只是他注定前路无光，他希望他的孩子们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但他也知道这长久不了，他已经失败了许多次了，所以当他看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他就迫不及待的把那些鸟儿们也送到了阳光下，希望他们去对别人抱有希望，而不是他。” 席勒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说：“但他总会明白，鸟儿们在明亮的河湾之中捡拾阳光，终究是为了照亮他黑暗的洞穴。” 上帝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现在只想知道如何应对他的两个儿子，还没等他开口再次询问，席勒就接着说：“计划已经接近完成了，对路西法和加百列来说都是，你还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上帝握着扶手的指尖颤抖了一下，但他最终还是问：“路西法真的会回天堂吗？” 听到上帝没提加百列的名字，席勒就已经料定了结果，于是他点了点头说：“他会，而被驱逐的加百列也会绝望，绝望会令人清醒，他最终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只是到那时……” 席勒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他与上帝一起沉默的坐在剧院的座椅上，继续观看着屏幕当中的景象。 布鲁斯在遗忘酒吧当中找到了留守在这里的女酒保安德里亚和精神有些恍忽的扎坦娜。 扎坦娜断断续续的给布鲁斯讲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是如何发现乔纳森·克来恩的所作所为，如何愤怒的打伤他，又如何发现他是怎样拯救了哥谭的。 布鲁斯又使劲咳嗽了两下，用手握成了拳挡住嘴，他看着扎坦娜的眼睛说：“你尝试过和他道个歉，然后再对他说声谢谢吗？” 扎坦娜愣住了，她抿着嘴，有些倔强的说：“可莫森街区的事就是他不对，我怎么能对一个邪恶的杀人犯道歉呢？” “那你可以把他抓起来。” “可是，可是，他还需要继续研究那种毒素，还要破解藏在哥谭的建筑当中的秘密，他是有可能拯救哥谭的，我不能……” “那你就盯着他做研究，直到他拯救哥谭的那一天为止。” “但是我打伤了他。” “那你就去对他道歉。” “可他是个杀人犯。” “那你就去把他抓起来。” “可他要拯救哥谭。” “那你就盯着他做研究。” 旁边的酒保安德里亚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摊开手对布鲁斯说：“看吧，我就说她疯了！这几天里她一直这样，我们的对话每天都在重复，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而扎坦娜像是生闷气一样用手臂环抱住自己的腿坐在床上，下巴放在膝盖上，把嘴角向下撇，显得很不高兴。 “你有没有试过把这些事同时做？” 扎坦娜撇了布鲁斯一眼。 “你先去对他道个歉，说你不应该打他，然后再对他说声谢谢，感谢他拯救哥谭，最后再把他抓起来，给他下个咒让他工作，不就解决了吗？” 扎坦娜睁大了眼睛瞪着布鲁斯，半晌之后她的嘴巴张了又合，还是问出：“这看起来难道不是很像精神病吗？” “他不是精神病吗？” “他……是吗？” “他不是的话，为什么会住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 扎坦娜无言以对，布鲁斯按着她的肩膀说：“你在一个精神病患者面前表演精神疾病发作完全没事，因为他是精神病人，所以即使他说你坏话，也不会有人信，只会当他是在说疯话。” “甚至就算你给他下咒，让他拼命工作，人们也只会觉得他是强迫症发作，而这点小小的惩罚和能产生的成效也算是告慰莫森街区的亡魂了。” 扎坦娜愣在原地半天，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半晌之后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好像有点道理，那，那我去试试？” “去吧，你不是有传送门吗？下咒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 扎坦娜抓紧自己的魔术棒，深吸了几口气，“嗖”的一声钻进了传送门。 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病人活动中心的实验室里，看着如他预料一般出现在房间中央的传送门，乔纳森得意的扬起了头。 看着从传送门里冲出来的扎坦娜，乔纳森预备好的说辞已经到了嘴边，他相信现在扎坦娜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结果，这个天真又莽撞的姑娘一脸紧张的双手握住魔术棒指向乔纳森，闭上眼睛大喊道。 “对不起，谢谢……‘地在倒昏’！”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C:暮光大事件（十八） “我、我……我搞定了！大概吧。”扎坦娜从传送门跳出来的时候明显恢复了不少的生气，她用手按着胸口长出了几口气说：“保险起见，我还是清除了他有关我的记忆，不然可能会被他发现我下暗示咒让他努力工作。” 扎坦娜抬眼看了布鲁斯一眼，有些忐忑的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邪恶？” “我觉得你做的很好。” 酒保安德里亚已开始给她鼓掌，可扎坦娜还是被布鲁斯如此直白的赞美吓了一跳，她记得以前的布鲁斯很少会夸人。 “实不相瞒，我找你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布鲁斯坐在吧台上看着扎坦娜的眼睛说：“你最近可能没看电视，不知道我赞助了一档综艺节目。” “哦，我听安德里亚说过几句。” 布鲁斯皱起了眉，像是有些苦恼一样说：“几年之前，我得到这块宝石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但那个时候只觉得它好看，有收藏价值，能讨赛琳娜的欢心，于是就自作主张把它敲碎了，还让它散落在世界各地，准备收回它们的时候给赛琳娜一个惊喜。” “可我没想到，之前安德鲁大师来找我，说这东西非常危险，好像叫什么‘愤怒之灵’，总之每一块被敲碎的黑色钻石当中都蕴藏有非常强大的力量，这极有可能引起缺失力量的魔法师们的注意。” “你也知道，魔法界当中向来是青壮年法师说了算，大部分人也都是在年轻的时候晋升大法师的，包括大法师盟会当中的魔法师。” “这群人并没有像浸淫魔法界多年的老年法师一样完全与普通社会脱节，他们也会看电视、看报纸、熟练使用现代电子设备，所以他们肯定也会看到这期综艺。” “其中有些没有太过深入魔法界又很缺钱的年轻学徒一定会想要参与其中，因为他们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魔法道具，他们觉得自己比普通人有优势，觉得自己能轻轻松松的拿到这笔巨款。” “一旦他们深入其中接触到黑色钻石，哪怕是远远看过一眼，魔法界的常识也会告诉他们这东西并不平常，其中蕴含巨大的力量。” “一传十十传百，这种风声一定会传到大法师的耳朵里，而一旦他们与恶魔谈判不顺利，他们就会把主意打到黑色钻石的头上。” “我听说别西卜已经回归地狱，他与阿扎泽尔在针对人类的契约条件方面发生了分歧，谈判暂时搁置了，恶魔们不急，法师们却很急。” “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越是痛苦和癫狂，他们甚至都愿意放弃人类的尊严跪在魔鬼脚下了，又怎么会不去试试抢夺黑色钻石呢？” “可综艺节目当中邀请的普通人嘉宾比他们开始的更早，有不少人已经追寻到了黑色钻石的所在，法师们再横插一脚，两方肯定会爆发矛盾。” “魔法界有不成文的规定，我们必须低调行事，尽量少的引起普通人社会的注意，现在可不是几千年前了，法师和普通人打起来，除了被炮火轰成肉酱，没有第二个下场。” 说到这里，扎坦娜紧张了起来，她有些急急忙忙的跳下吧台的高脚椅，并说：“虽然魔法世家基本已经完蛋了，但我在魔法界还有几个朋友，我得去提醒他们别去打那该死的钻石的主意，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更别和普通人发生冲突，要是遭到通缉，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布鲁斯一把拉住了她，看着她说：“你能拦住几个法师，难道还能拦住全部吗？如果那帮大法师铁了心的要抢，你又要怎么办？” 扎坦娜站在原地显得很为难，她思考了一下说：“他们应该也没那么冲动吧，这有可能挑起普通人与魔法界的战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刚说到这里，遗忘酒吧的大门“砰”的一声就被推开了，脸色无比阴沉的暗夜大师吉姆带着他的一帮盟友走进了酒吧当中。 其中有非常眼熟的本内特、死人和上都夫人，还有一个十分高大的、浑身布满垂藤和藤蔓的绿色怪物，一只穿着侦探服装的黑猩猩，和一个穿着紫色紧身衣戴着面罩的女人。 看到布鲁斯和扎坦娜坐在吧台边，吉姆略显惊讶，但他还是脸色阴沉的走了过去，一把把手里的长剑拍在了桌面上。 “怎么了？”布鲁斯关心的问道。 “大法师盟会的人疯了！”吉姆的声调都变得有些颤抖：“他们想力量想疯了，他们甚至想要杀死普通人夺取力量，这群该死的蠢货和魔鬼，他们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看到扎坦娜脸上疑惑的表情，死人波士顿叹出了一口气说：“我们在全球各地搜集盟友，拉来了不少的帮手，这位是沼泽怪物，这位是侦探大师波波，这位是黑兰花小姐。” 布鲁斯和扎坦娜朝着几人点了点头，而波士顿用一种有些忧郁的语调说：“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我们带着帮手回到了伦敦，就在赶回酒吧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个伤者，是个瘦弱的老人。” “我们本以为他是被吸血鬼袭击抓伤的，最近纽约里这样的伤员不少，医院都快爆满了，但没想到那个老人告诉我们，一群穿着长袍、手拿法杖的怪人推倒了他，还抢走了他的手提包。”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追过去，却发现那是一群魔法师，而且还是大法师盟会的新晋成员，他们几个在为争夺那个手提包而内讧。” “吉姆感受到了手提包内强大的力量，于是我们当机立断冲上去制服了他们，吉姆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普通人，还是个瘦弱的老人，可他们只是不断咒骂着说这是他们应得的。” “他们说普通人不过是些没天赋也不够幸运的肮脏的虫子。”吉姆咬着牙说：“他们说他们本就该高人一等，现在只是出现了些意外，而他们会自己夺回这种力量。” 愤怒的情绪一涌上来，吉姆的脑中就满是那些人疯狂的叫嚣。 “是啊，暗夜大师吉姆，我们错了……大错特错！我们就不应该在掌握强大力量的时候龟缩在小小的角落里，我们本就应该靠这些强大的力量获取更强的权力！” “我们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就是因为这个错误的选择，如果我们统治了世界，那没有了魔法的力量，我们也依旧可以活得好好的！” “等着吧，吉姆，大法师盟会的人已经倾巢而出，夺取强大的愤怒之灵，等到我们将它合而为一，它必赐我们超越一切的力量，到时候，我们绝不会再犯那种错误，我们一定会有与我们的天赋和幸运匹配的地位和财富！” 吉姆用手捂住了头，他感觉自己脑中有根弦一直在跳，跳的他头疼不已。 “失去或许会催生珍惜，但失而复得有时会催生疯狂。”猩猩侦探波波跳上了吧台，叹了口气说：“失去力量的不安全感会始终萦绕在他们的心头，而一旦他们重新获得了力量，这种不安全感就会促使着他们疯狂敛财，即使发动战争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时，暗夜大师吉姆从桌边站了起来，抽出了自己剑鞘里的剑放在胸前竖起，并说：“准备作战吧，伙计们，我们要同时面对吸血鬼和大法师盟会了，这注定将会是艰难的一战，但我们一定会赢。” “普通人恐怕不会理解你们。”布鲁斯转头看着他，平静的说：“他们只会觉得你们和法师是一伙的，甚至会觉得你们是比他们更邪恶的怪物。” “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吉姆坚定的说：“我毕生为将世界从不义的战争之中拯救出来而奋斗，在迈雅时我成功了，在我的故乡也必定不会失败。” 布鲁斯刚要开口说什么，他腰间的通讯器就响了，他把听筒放在耳边，那边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女声。 “韦恩先生，这里是英国大使馆，请问您现在在哪儿？英国有几条街道上发生了……呃，暴力抗议事件，警察已经赶过去处理了，很快就好，但是我们得确保您的安全，毕竟我们也得对韦恩集团的工人负责啊……”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神情，可吉姆立刻走上前说：“她说的对，布鲁斯你是个重要人物，韦恩集团的继承人出事了，谁也负不起责任。” “等等，那群大法师要是就想搅乱伦敦的状况，他们恐怕一定会盯上布鲁斯·韦恩，你最近声名大噪，因此格外危险……” “不行，得派个人保护你，小扎，小扎！别喝酒了，快醒醒，看好布鲁斯·韦恩，全指着你了。” 扎坦娜使劲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看住一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得到了扎坦娜的保证，暗夜大师一行人转头离开去对付那所谓的暴力抗议行动了。 而扎坦娜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一样，看向布鲁斯问道：“你刚刚说有事要请我帮忙，是什么事儿？看在你帮了我一次的份上，我保证给你搞定。” “康斯坦丁又出事了，他的灵魂去了地狱，但身体被一个神秘的存在掌控了，那个神秘存在用一块黑暗碎片扎在他的胸口，我不敢随便拔，毕竟要是康斯坦丁把身体毁了，他也就没法复活了。” 扎坦娜听到这个离奇的故事时一点也没惊奇，就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了一样，她手搭在吧台上叹了口气说：“他总干这种危险的事儿，然后指望别人在危难关头去救他，真该有一次让他尝尝苦头。” “但不是这一次。” “好吧，好吧，我会把那个碎片和他的尸体完整的带回来的。” “最好还有那个神秘存在。” “我尽力。” 扎塔娜离开之后没多一会，布鲁斯就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已经变成了小丑的该隐。 可该隐的状态却有点奇怪，他不断的掐着自己的脖子在酒吧里乱撞，然后趴倒在一张桌子表面用一种声嘶力竭的语气问：“你的血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为什么……咳咳咳……” 布鲁斯皱了一下眉，但并没有露出惊奇的表情，他一边朝着该隐走去，一边自言自语道：“果然，蝙蝠侠不够疯狂，小丑就容易清醒。” “你……你，你说什么？”该隐十分痛苦的用手按着自己的嘴角问。 “没什么。”布鲁斯站在该隐的面前，身体的阴影覆盖在该隐的身上。 该隐抬头，在逆着光的布鲁斯的身影当中看到了那双更为幽暗深邃的蓝色眼睛。 “啪嗒、啪嗒、啪嗒……” 该隐痛苦的闭上眼睛，听着鲜血从手臂的血管中流出并滴落在桌面上的声音，他并不像低级吸血鬼那样渴血，但布鲁斯的声音如魔鬼一般萦绕在他的耳畔。 “你喜欢我的祭品吗？” 该隐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他宁可喝下布鲁斯的血再度陷入痛苦的疯狂，也绝不说不。 因为上帝说不。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C:暮光大事件（十九） 大都会的夏季阳光明媚，过于炽烈的阳光让街道上的一切玻璃制品散发着熠熠的光辉，柏油马路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热浪，像凝结的胶体一样绑住人们的脚步。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急匆匆地穿过斑马线，他虽然穿着正装，肩上挎着公文包，但却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去工作的样子，因为他一只手牵着一条狗，一只手抱着一只黑猫。 可他却以这副姿态走进了一家位于大都会XC区的小报社，穿过名不见经传的报社招牌，青年刚要往办公室里走，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克拉克，我的天呐！这是你的狗和猫吗？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快出来看，他真的把他们带来了！ 克拉克回头一看，本来以为楼梯口只站着露易丝，可几秒钟之后，一群女人乌泱乌泱地从上楼的楼梯口处冲了出来，各式尖叫声不绝于耳，小氪的脑袋一秒钟被摸了十八下，蝙蝠猫也没能逃脱魔掌。 “啊，是的，这位是小氪，这位是小布，我是过来送东西的，露易丝，你要的资料。” 说着克拉克用牵着狗链的那只手从自己身上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旁边的露易丝，露易丝摇了摇头说：“我都说了我不着急，你明天上班的时候再带过来也行，这可不是在大都会日报社了。” “我们都觉得很可惜。”克拉克叹了口气说：“你这么优秀的记者却只能待在小报社里。” “没关系，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要加把劲工作，否则可就养不起你的猫猫狗狗了，噢，对了，刚刚有人打电话到这里来找你，你要不要给他回拨个电话？” “打到这里来找我，难道是我给客户留的电话留错了？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回家再给他打吧。” 克拉克从露易丝那里拿到了号码，发现是个陌生号码也就没在意，回到家之后拨通号码，他刚要道歉，就听见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克拉克，我是布鲁斯，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准确地来说是你、戴安娜和哈尔，但他们两个现在都不在基地，而你的电话也打不通，我只能打露易丝的电话找你。” “哦，抱歉，之前有些黑客弄到了我的私人号码，不停地往这里打骚扰电话，我就把电话挂了，下次你有事的话，叫我的全名，然后对着空气说话就行，我能听见。” “是这样的，你应该看了《百万富翁》的综艺了吧？但现在出了点岔子，我原本以为平平无奇的黑色钻石，其实蕴含着某种强大的力量，伦敦爆发了吸血鬼袭击人类的事件，魔法界也出现了大乱子，现在这两方都想拿到黑钻。” “你也知道，不论是吸血鬼还是法师，很难指望他们在意普通人的感受，我希望你们三个能帮忙把黑色钻石回收回来，免得拿着它们的普通人遭遇袭击，也免得它落入坏人的手里。” “天呐。”克拉克说：“这种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然后他又想起自己电话空挂，布鲁斯打不通，于是本已经到嘴边的“我自己就能应付这件事”还是没说出口，叹了口气说：“我现在就去找哈尔和戴安娜，以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往外扔的好。” “是的，这是我的错，全指着你们了，再见。” 挂掉电话之后，蝙蝠猫跳上了桌子，冷哼了一声说：“那个家伙又给你找了什么麻烦事儿？”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是肯定的语气，但克拉克已经很习惯这一套了，他自顾自地说道：“我得去找回那些黑色钻石，不过我没见过它们的样子，看来这事还得找戴安娜。” 可还没等克拉克去找戴安娜，戴安娜却先来找了他，并且面色十分严肃，克拉克一边在厨房里给小氪做吃的，一边听着戴安娜讲述最近的经历。 “另一个宇宙的迪克跟我去了我哥哥的宫殿，我说服火神冕下打开了他的仓库，但是迪克并没有被那些神器晃花了眼，他只是根据自己的作战风格挑了一些小巧的神器，而完全没去看那些珍贵但是笨重的东西。” “他很讨我哥哥的喜欢，赫菲斯托斯认为他是个稳重不贪婪的人，他们两个相谈甚欢，我本来也很高兴，可这个时候，奥林匹斯的信使赫尔墨斯给我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我的死对头女巫瑟茜现在正在追查一种带有强大力量的黑色钻石，她称它为天蚀，说那是上帝创始之初引发了洪水的愤怒之灵，她想要得到它的力量，将毁灭与灾祸再度带回人间。” “事实上，在天蚀降世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着手搜集，现在她的手里已经有一百多片碎片，而之前她看到了布鲁斯·韦恩让普通人为他收集黑钻的综艺片段，她认为布鲁斯已经知道黑钻的珍贵之处，甚至可能已经得到了不少的碎片。” “所以，她下一个目标是布鲁斯？”克拉克瞪大了眼睛问道。 “很有可能，魔法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劫难，法师们无力站出来阻止这场骚乱，只能靠我们了。” “那还等什么，快点出发吧。” 戴安娜摇了摇头说：“天蚀之力非常强大，任何用手触碰它的人都有可能会被蛊惑心智，哈尔的绿灯能量能够隔绝这种影响，他正打算用绿灯能量塑造出几副特殊的手套，让我们能够安全的触碰天蚀碎片。” 地球之外的空间站基地当中，正在尝试用绿灯能量塑造手套的哈尔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席勒教授，怎么了？我正在空间站的基地呢，老天啊，你也听说了这事吗？、对，我们正在着手解决这个麻烦。” 哈尔低下了头，把电话换了个手，然后说：“戴安娜打算在全球搜集这种碎片，至少要比女巫瑟茜找到的多，这样她的阴谋就不能得逞了。” “不过即使是戴安娜和克拉克触碰这种碎片的时候也要小心，我正打算为他们打造一副由绿灯能量构成的手套……什么？你也要？哦，你朋友拿到了一块，你想做研究？”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不应该提醒你这东西很危险，还有什么东西比你更危险呢？但我还是得说，别让普通人碰它……手套的话我尽快，做好了我就飞过去送给你，好的，就这样，再见。” 席勒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个男人，他穿着棕色的长风衣，把领子竖起来，面容是典型的斯拉夫人长相，眼窝凹陷，眉弓突出，那是之前曾经为席勒送回勋章的克格勃第十一局的副局长彼得罗夫。 “让你们能够接触黑钻的手套很快就会送来，在此之前盯紧所有已经确定持有黑钻的目标，不要让他们脱离视线，一旦发狂，远程制止，任何人不要靠近黑色钻石。” “放心吧，局长，在您的领导下，十一局多年以来在世界各地搜集各种带有强大力量的物品，我们的同志对类似的流程很熟悉，收容备制品一到，我们立刻展开行动。” 韦恩庄园当中，刚上完一天课的达米安刚一到家就把书包扔在了沙发上，急匆匆的跑进了爱莎的房间，爱莎的房间里，爱莎、哈莉、杰森围坐在一起。 “你怎么才回来？快快快，我们想了个新办法，肯定比让托马斯去找快得多。”哈莉朝着达米安招手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达米安也走过去坐下，说：“托马斯这几天盯我盯得很紧，他不让我晚上出去找碎片，但我能确定肯定有碎片散落在哥谭。” “我都说了你别想着自己找了，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就算每天去找，得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千块？”哈莉抱着胳膊说：“要学会动脑子！” “你打算怎么办？”达米安有些好奇的问。 “你还记得阿卡姆精神病医院为雇佣兵们提供聚集和交流的场所的事儿吧？我们可以花钱在那里发布任务，让那群雇佣兵帮我们找不就行了？” 达米安挑了挑眉，思考了一下之后说：“倒也是个办法，可我们哪来的钱呢？那些顶尖雇佣兵的酬劳应该很贵吧？” “确实，所以我的钱肯定不够，之前我能请丧钟帮忙是因为他欠我一个人情，这一次可不行了，不过你别忘了我们这是在哪儿，托马斯这么喜欢你，你问他要零花钱，难道他还会不给吗？” “可是我不能找他要零花钱。”达米安抿着嘴，有些为难的说：“我怎么能……我不能……” 十分钟之后，办公室里的托马斯无奈的看着仰着头盯着他的四颗小脑袋，他伸出手一人摸了一下头，然后说：“好吧，给你们花钱也比给那个败家子布鲁斯强，莫雷！莫雷！帮我准备一张卡！” 哈莉对着达米安比了个“你看我就说吧”的手势，达米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离开托马斯的办公室之后，达米安问：“哈莉，你打算拿这笔钱去雇佣谁？” “当然是最强雇佣兵。” 就这样，有关上帝愤怒之灵，也就是天蚀碎片的争夺战，正在普通人难以察觉到的黑暗世界中悄然进行。 一千块碎片听起来很多，但在身怀绝技的各路人马搜寻之下，绝大多数的碎片都无处匿藏，具体的位置和持有者渐渐浮出水面。 可随着战况越来越激烈，这群人难免在各式各样的场合碰上，由于碎片的数量是固定的，你多我少、零和博弈，谁都想在保住自己的存货的情况下，从别人手里抢夺更多的碎片，所以见面开打已经成了常态。 而率先取得突破性进步的是扎坦娜，她的反语魔法非常不讲道理，既不用付代价又很方便，毫无防备的加百列被她伸手一指直接僵在原地。 扎坦娜从他的胸口拔出了那片核心碎片，并且强行保住了康斯坦丁的尸体，只是加百列非常狡猾，在碎片的封印解除的一瞬间，利用早已准备好的备用身体逃走了。 扎坦娜带着拔出来的核心碎片返回遗忘酒吧找布鲁斯，两人正在研究那片碎片的时候，“砰”的一声，遗忘酒吧的大门被撞开了。 就在扎坦娜以为来的会是暗夜大师吉姆一行人的时候，出现在门边的是一个穿着黑黄相间的铠甲的身影。 “别浪费我的时间，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C:暮光大事件（二十） 布鲁斯微微挑了一下眉，也显得有些惊讶，直到他以飞快的速度上下打量了一下丧钟，然后说道：“让你抢这东西的人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我不接回头单。”丧钟的手握在了背后的剑柄上，布鲁斯又说道：“他有告诉你，你要对付的是魔法师吗？” “当然，他付了相应的价钱。” 丧钟开始快步逼近两人，布鲁斯冲着扎坦娜使了个眼色，扎坦娜及时反应的速度和她的长期谋略表现完全是两个极端，甚至没有抬手动作，她直接对着丧钟说：“‘里那在停’！” 丧钟停在那里不动了，布鲁斯像是放松警惕一样摊开手说：“他们肯定没告诉你，要对付的是这样的法师……” 扎坦娜松了一口气，但突然她看到布鲁斯的一只手往右挥了两下，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撤退的暗号。 她想也没想，瞬间打开传送门，带着布鲁斯一起消失在了遗忘酒吧之内，而就在他们消失的那一秒钟内，两道锋利的剑光斩碎了吧台。 扎坦娜带着布鲁斯来到了自己的家，在消失前的一秒，她看到了挥舞着兵器的丧钟朝他们冲了过来，她捂着胸口不可置信的说：“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不被我的反语魔法束缚？！” “丧钟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雇佣兵，他的任务成功率高达百分之百，很多人认为他强大的武力和对于数种兵器的精妙运用是他成功的法宝，但我清楚这不是关键。” “我曾好奇过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因此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后来我发现，他的强大之处在于情报，只要任务目标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就会把他们了解的很透彻，绝不打无准备之仗。” “我敢说他接了这一单，并了解到法师的存在之后，就去搜集了所有他可能遇上的法师的情报，并作出了针对的措施，这个世界上谁能针对你的反语魔法？” 扎坦娜皱起了眉，说道：“其实很多，但那大多是在偷袭的情况下，虽然反语魔法施展方便，但我没有预言能力，容易被偷袭或踩到陷阱。” “但若是我状态完好，正面作战几乎没有法师能对付得了我，如果非要说的话，康斯坦丁算一个，他的作战方式太诡异了，我永远不知道他是真的被命中了还是装的。” “至于其他的……”扎坦娜刚想说“再没有了”，一个名字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思索着说：“女巫瑟茜或许也可以。” 布鲁斯想到了自己看到的一些魔法典籍当中的记载，瑟茜是上古时期十分有名的恶女巫，她屠戮王国，肆意的将人们变成动物，在男女之间筑起高墙。 “一位女巫应该不会去雇佣雇佣兵，丧钟很可能是通过某种途径了解到了瑟茜有反制反语魔法的能力，去找她合作，或者干脆就是他们碰上了，然后丧钟打劫了她，但不论如何，因为你的魔法这次没抓住我们，丧钟还会继续想办法。” “他的态度说明我们两人之间他更重视你，把你的反语魔法看作是更大的威胁，那么他极有可能再去找瑟茜或者其他魔法师，一旦他提到你我拿着的这块碎片，瑟茜或者其他残存下来的魔法师就会意识到我们拥有的这块碎片和其他人都不同。” 扎坦娜立刻紧张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攥在手里的黑色的散发着微光的棱柱体，而布鲁斯接着推测道。 “天蚀是有自我智慧的，如果有人接触了它，它一定会告诉他们有一块核心碎片流落在外，必须得到这块碎片，才能获得完整的黑暗之心。” “就算丧钟没有把这个消息带出去，跑了的加百列也一定会放出消息，这样就能引起所有在找碎片的人围攻我们……走，回哥谭。” 扎坦娜还没完全跟上布鲁斯的思路，她一边打开传送门，一边问道：“为什么要回哥谭？” “这个世界上除了哥谭，还有哪里能承受这种力度的魔法战争吗？我帮了哥谭这么多，也是时候让它帮我了。” 说完，他就带着扎坦娜走进了传送门，他们两人出现在了韦恩大厦的楼顶，布鲁斯没有多说，直接从天台的门走入大厦之中，乘电梯来到了托马斯的办公室。 托马斯看到布鲁斯的身影就皱了一下眉，但布鲁斯毫不废话的跟他说：“我拿到了封印愤怒之灵的黑暗之心的核心碎片，现在整个魔法界的人恐怕都在找我，我需要你的帮忙，我们得守住核心碎片，同时从赶来进攻的人身上拿到剩下的碎片。” 托马斯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看着偏过头去的布鲁斯，他又不由得生起一点小小的得意，任何一个父亲都会为自己的儿子遇到困难了第一个找自己这件事而感动。 托马斯立刻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的说：“跟我来，我们需要改造一下蝙蝠洞。” “已经来不及了。”布鲁斯语调沉着的说：“消息在三天之内就会扩散开，他们最晚一周之内来到这里，待在没有全面改造的蝙蝠洞里会被瓮中捉鳖。” “那你打算守哪儿？” “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 布鲁斯的下一站是哥谭大学，他先去找了来克斯·卢瑟，说明了来龙去脉和来意之后，把最初获得的那颗黑钻放在了桌面上，来克斯摸着下巴说：“如果照你所说，拿到这颗黑钻的人会在脑中听到声音并获得这个声音赐给他们的力量，那么这很可能是两套系统。” “黑钻向人脑发射一个信号，并从脑波中读取反馈，实现沟通，是第一套系统，得到沟通结果之后，触发黑钻内部的某种机制将一部分力量释放出来，传导到人体当中，这是第二套系统。” “与其花费力量去读取它们在人脑中是怎么沟通的，或者在对方获得力量之后想办法阻拦，不如直接屏蔽黑钻与人沟通的信号和它发送力量的波段。” “但时间太紧了。”来克斯摇了摇头说：“给我两周时间，我能直接让黑钻无法再影响任何人类，但短短一周之内，我只能够做到干扰，没办法完全切断。” “好吧，就这样，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有现阶段我能够造出的最先进的设备，我会找来几个帮手帮你把研究天气控制器和方舟反应炉的设备搬过去，你可以去那里研究。” 来克斯点了点头说：“没问题，那我们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见。” 接着布鲁斯先去找了维克多和他的妻子诺拉，维克多正在教诺拉练枪以及使用他发明的那些冷冻武器，听闻布鲁斯的来意，维克多皱起了眉，但还是说：“我倒是可以帮你，但你说很有可能有一些魔法师已经获得了愤怒之灵的力量，我不确定我的冰冻武器是否还能冻住这样的人。” “我们打算在恶棍岛上据岛而守，所以能否困住并不重要，而是要挡住。” 听到布鲁斯这话，维克多皱了一下眉，他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布鲁斯说：“要不是你最近不在哥谭，我可真要以为你监视我了。” 维克多走到了实验台旁，在下面的柜子里翻找并说：“之前我专注于研究小型化和超大型化，冰冻武器代表作就是冰冻枪和能够冰封整个哥谭的暴雪发生器。” “但是诺拉对这种研究路线持不同意见，她认为中型冰冻武器才是最适合哥谭巷战的，所以在我们两个人的合力研究之下，我们弄出了这个。” 维克多的手里拿着一个像砖头一样的长方形盒子，并指着它对布鲁斯介绍道：“这是冰墙发生器，是之前席勒带给我的灵感，他说是他的一些朋友在看了我的研究成果之后萌发出来的想法。” “使用方法很简单，把这东西往地上一放，只要打爆，就会立刻形成一堵致密冰墙，理论上来说，致密冰的总体强度非常高，不输于任何一种金属，同时在能量耗光之前，冰墙会自我修复，而且由于致密冰的分子结构特殊，修复的速度很快。” “另外还有许多没有完全完成的设备，比如冰锥自动炮塔、保护性冰层护盾、冰雾减速力场等等，如果不是你要的急的话，还有十几种中型武器正在研发的路上呢。” “很好。”布鲁斯语速飞快的说：“相信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低温实验室能够完全满足您和您妻子的研究需要，接下来几天您可以安心的在那里继续完善这些武器。” “当然，那里的硬件世界顶尖，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几个我的老朋友一起，这样效率会高很多，我最近的学术成果让他们羡慕的眼红，那些独一无二的先进设备足够把他们骗过来了。” “那我们新阿卡姆精神病医院见。” “再见。” 之后，布鲁斯又成功在食堂找到了帕米拉，帕米拉用餐巾擦了擦嘴看着他说：“你才刚毕业没几天，就又惹上了一大群的魔法师，韦恩先生，你是和清静的生活有仇吗？” 然后她又叹了口气说：“你来的可真巧，我正愁没人能见识见识我最近的学术成果呢。” “学术成果？你弄出能在哥谭种植的种子了吗？” “恰恰相反，除了能在哥谭种植的种子什么都弄出来了。” 十分钟后，帕米拉在自己的植物学实验室指着满桌子满地甚至是满墙的花盆说。 “介绍一下，这位是打人卷心菜、这位是打人芥菜、这位是打人莴苣、这位是打人球生菜、这位是打人芝麻菜、这位是打人洋蓟……” 然后她又走到了仓库门口，把门打开之后往里一指，说。 “这几位更是重量级，这位是爆炸物投手小麦、这位是高压水枪水稻、这位是地雷红薯、这位是淹死鬼制造者大叶藻……” 布鲁斯目瞪口呆。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C:暮光大事件（二十一） 布鲁斯来找帕米拉，还真不是因为帕米拉的课题，主要是他知道帕米拉是万物之绿的契约者，并且可以直接和万物之绿沟通，布鲁斯想通过帕米拉与万物之绿对话，从他那里弄到即将到来的敌人的情报。 可是帕米拉的植物学造诣实在是让他震惊，布鲁斯实在是忍不住，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我离开哥谭也就几周时间吧，你是怎么弄出这么多的，呃，打人植物的？” “神奇吧？”帕米拉没好气的说，她抱着胳膊开始在这些花盆之间踱步，并说：“多谢这座见鬼的罪恶之城的抬爱，我已经决定放弃开发农作植物的培育，转而开发安保植物的新领域了，我去诺贝尔奖领奖的那一天会邀请你的，韦恩先生。” 布鲁斯在帕米拉的语气之中没有听到愤怒和无奈，只有一种已经浓缩到极致的冷幽默，他低头看着这满地满墙生龙活虎的植物，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还有多少这些植物？” “要多少有多少。”帕米拉耸了一下肩说：“一期作物的培育需要非常多的种子，所有种子我都留着呢，借用万物之绿的力量，我可以让它们瞬间长大。” “那……战斗力如何？” “你想试试吗？” 布鲁斯略微的犹豫了一下，植物会打人这件事稍显荒唐，他以前并没有遇到过，布鲁斯也实在想象不出这小小花盆当中翠绿的植物能有多强的攻击性。 “要不，你找一只比较弱的放出来看看？”布鲁斯试探着问道。 帕米拉叹了口气，从脚边搬过来一盆打人球生菜，她刚把花盆上的罩子拿开，球生菜直接跳了出来。 “等一下，这颗没打麻醉吗？完了，这是没打麻醉的那一批！” “砰！砰！砰！哗啦！哗啦！” “哦！” 几十秒钟之后，布鲁斯捂着一侧的脸颊，拉着帕米拉在教学楼走廊的拐角一个急刹车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他边跑边喊：“你不是有万物之绿的力量吗？怎么控制不了它们？” “我也这么问过万物之绿，但他已读不回！” “这东西不分敌我吗？” “别对一株植物要求太高了。” “我是对你要求高！” 十几分钟之后，维克多和诺拉拎着冰冻枪，看着满地被冻上的植物和坐在地上大喘气的布鲁斯与帕米拉，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布鲁斯，你真应该给帕米拉小姐在那座岛上单独建一个实验室，这种实验甚至在哥谭都称得上是极为危险了。” “我只是个植物学家！”帕米拉崩溃的说道：“为什么我会需要有安保级别的实验室？！” “感谢这座该死的罪恶之城吧。”布鲁斯偏头看着她说。 之后，布鲁斯又拜访了法尔科内庄园，恰好戈登、罗尹和尹文斯又在讨论有关演唱会的事，听了布鲁斯讲述事情经过，罗尹率先有些担心的说：“这应该不会影响到一个月之后的演唱会吧？” “还早着。”尹文斯摇了摇头说：“一周之内来，三周之内肯定解决完了，我们还是先想想要怎么应对这波魔法师入侵吧。” 而布鲁斯在关心另一件事，他看向戈登说：“你和你的下属最近有听说过有人因为被黑色钻石控制而闹事吗？” “别提了，我正想找你说呢。”戈登叹了口气说：“之前我们不是一起在东区吃烧烤吗？杰克和我说，他看了你举办的综艺节目，并且听说好像是有个卡车司机在跑长途的过程当中捡到了一块黑钻。” 布鲁斯微微皱起了眉说：“有人受伤吗？” “这就是奇怪之处，没听说有人发疯，也没出现什么狂躁的伤人事件。” “那这块钻石现在在哪里？” 戈登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卡车司机好像把它卖出去了，这种平常市面上没见过的宝石应该也算有些价值吧，司机们都缺钱，会卖掉也很正常。” 听到这里，布鲁斯就觉得有些不对了，他伸出一只手对三人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来到了法尔科内庄园楼下大厅的电话机旁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亲爱的，你现在在哪儿？” “天哪，真没意思，布鲁斯！”赛琳娜依旧充满活力的语调从电话那头传来，还带着一点抱怨和娇嗔：“就算你已经发现我回到哥谭了，难道就不能装不知道让我给你个惊喜吗？” “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 “我在家里呢，你快来，我给你个惊喜！” 布鲁斯以最快速度赶到了赛琳娜的新家，那是在哥谭第五期改造工程当中他自己花钱买的一间房子，有足足八十多平，以哥谭的人口密度来看，已经称得上是豪宅了。 布鲁斯刚冲进门，赛琳娜直接从门框顶上跳下来，一个翻身扑到他的怀里，两人拥吻了一会，布鲁斯刚想说正事，赛琳娜就笑着对他说。 “你绝对想不到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锵锵！” 赛琳娜嘴里模彷着音效，一只手握成拳伸到布鲁斯的眼前，然后突然张开了手心，手心之中躺着一枚黑色钻石。 “好久没回哥谭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的好货，我从一个卡车司机手里收到的，送给你。” 布鲁斯一把夺过了钻石就往屋里冲，赛琳娜站在他的后面说：“喂，就算你感觉到很惊喜，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布鲁斯站在沙发前面，而赛琳娜还站在门口，赛琳娜正要走过去，布鲁斯伸出一只手说：“你先站在那别动，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呃，楼下装修钻头太响算吗？” “我是说有没有听到有人在你的脑海当中说话……算了，天蚀，你在吗？愤怒之灵，快点滚出来，告诉我你对赛琳娜做了什么。” 结果，布鲁斯听到的不是之前他在伦敦听到的那种清晰明了的对话，而是一连串含湖的叫喊声，布鲁斯仔细去听，他发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喊。 “不！不！别过来，你们这群该死的……天呐，谁来救救我？这真是太疯狂了……我是黑暗，我是疯狂！我是疯狂！” 天蚀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再也没有传来任何有用的消息，布鲁斯凝视着手中的钻石，有些不确定的说：“他该不会是……疯了吧？” 赛琳娜此刻也察觉了不对，她走到了布鲁斯的身边，有些好奇的盯着那枚黑钻说：“怎么了？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你没看最近的综艺节目吗？” “你不是知道吗？我最近在电影剧组拍戏，演最新一部《007》里面的一个小偷反派，女二号的戏份还是挺多的，我没什么时间看电视。”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布鲁斯开始给赛琳娜讲述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可没想到赛琳娜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为他担心，而是竖起了两条眉毛，瞪着布鲁斯说。 “你对全世界说集齐了钻石就要向我求婚，那你要是没求婚，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但很快赛琳娜又反应了过来，她的脚尖在地上转了转，嗫喏着说：“我倒也不是说非要让你求婚啦……” 布鲁斯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坐到了沙发上，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说：“用带诅咒的黑色钻石求婚可不怎么浪漫，你当然值得更好的。” 赛琳娜本来也没有真的生气，所以她哼了一声撇了撇嘴，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又从沙发上窜了起来，站在布鲁斯的面前，晃了晃脑袋说：“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你，你看了可不许生气。” “是什么？”布鲁斯问道。 赛琳娜弯腰从茶几下面拖出来了一个盒子，打开盒盖。 是一整盒的黑钻。 “哗啦”一声，满满一盒黑色钻石被倾倒在了茶几的桌面上，保守估计得有四五十个，布鲁斯再一次目瞪口呆，他看着赛琳娜问道：“你从哪儿弄的？” “说了你可不许生气，是我偷的。” 赛琳娜眨了眨眼睛说：“自从我在摊位上看到第二个一模一样的钻石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止一个两个。” “我不知道你弄出了个综艺节目，但我想给你个惊喜来着，所以我回到哥谭的这几天里没干别的，几乎把整座城摸了个遍，我敢确定这就是哥谭全部的黑钻了。” 赛琳娜似乎还有点忐忑，她知道布鲁斯一向不喜欢她偷东西，可布鲁斯却站起来使劲的抱住了她，两人再次亲吻起来。 “你真令我惊讶，亲爱的。”布鲁斯贴在赛琳娜的耳边说：“我都不知道该震惊于你有这么爱我，还是该震惊于你精湛的偷窃技巧了。” 赛琳娜的重点显然在后半句，她得意的哼哼了两声，把下巴放在布鲁斯的肩上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厉害，哥谭神偷可不是浪得虚名！” 布鲁斯赞叹的对她比了个大拇指，短短几天时间之内能把哥谭所有的黑钻都摸到手，这也不是一般的厉害了，接着他有些好奇的问：“我听说哥谭有四大飞贼，他们每一个都像你这么有效率吗？” “不是哥谭有四大飞贼，而是每个区都有四大飞贼，一共有十六个人呢……别这么看我，你都不知道哥谭的小偷行业竞争有多激烈，拍《007》对我来说都算是放松了！” 赛琳娜叹了口气，掰着手指头数道：“飞贼是小偷这个行业当中的一类细分群体，通常是指利用勾锁和上下攀爬的技巧，在夜间潜入富豪家中或博物馆之中偷取珍品的那一类小偷。” “另外还有针对人流密集的繁华商业街当中偷钱偷包的扒手‘三只手’；熘门撬锁进入民居的‘家贼’；混在报童或者花童和烟童里常常出没于外地人多的火车站和酒店，用外地人对孩子的同情心偷取财物的‘小贼’；专搞仙人跳或假扮妓女偷嫖客的‘女贼’；几人挑事吸引注意力一个人去偷的‘团伙贼’；还有许多利用职业技能偷钱的‘会计贼’、‘黑客贼’、‘水手贼’等等。” “因为贼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竞争非常激烈，又加上哥谭人脾气暴躁，一旦被抓住肯定被打死，现在能活下来的最低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 “大飞贼、神偷、鬼手、魔术师、老K、黑8等等都是每个区最厉害的小偷的代号，我只是东区四大飞贼之首，只是行业内一个分支的一个区的四个代表之一而已。” 看了看赛琳娜认真的眼神，又看了看桌子上那一堆的黑钻，布鲁斯的头顶忽然亮起了一个灯泡。 “等等，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C:暮光大事件（二十二） 经过韦恩工程集团接近两年的努力，哥谭的东区改造已经完成了一小半了，但是改造的主要对象还是民居，许多由黑帮家族控股的商业街还没有开始动工。 人脉关系错综复杂的夜总会、赌场、商场，甚至是人流密集的市场，都需要时间来理清其中的利益关系，并且除了一些在哥谭建成时就没有再改造过的老旧建筑在建筑结构方面不太稳定之外，后来建成的商业大楼已经成了哥谭天际线的标志风景，并不适宜像那些破烂民居一样全部推倒重建。 哥谭虽然乱，但并不穷，东区正是这一现象的集中体现，虽然有以前的活地狱那样穷人挣扎求生的高密度低端住宅区，但也有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夜晚灯火通明的金滩。 金滩靠海，在东区码头区的南方，由大概二十多英里长的沙滩、通往沙滩必经之路上的金杯广场和大约呈井字形分布的四条大街组成，这里是东区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包括法尔科内家族控股的金杯集团建立的金杯酒吧、金杯夜总会、金色美酒赌场，斯宾塞家族控制的古丽丽商业大街，华人黑帮盘踞的唐人街和劳伦斯家族掌握的位于井字形最中央的金滩集市。 金滩集市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地下市场，并且也是唯一一个处于半公开状态的黑市，在这里能买到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来自世界各地的赃物、走私品、违禁武器、违禁品药物、某些违反人道主义的影像和人体器官。 当然，由于哥谭黑帮逐渐转型向传统冷冻物流业发力，金滩集市变得没有以前那么繁荣了，但这里仍然是哥谭下九流活动交流最密集的地方。 开车从约斯尔德大街一路向南行驶，从古丽丽大街的右侧匝道穿过去，就能在一条两边都是劳伦斯家族大楼的阴暗小巷之中找到金滩集市的入口。 推开破旧的铁门之后，里面的场景豁然开朗，各色酒吧的霓虹招牌的灯光晃得人头晕目眩，高耸入云的大楼灯火通明，顺着路灯杆往下看，穿着夹克、戴着帽子，双肩包背在身前的小偷把破旧的纸壳板放在脚前，那上面写着一些物品的名字，扶着摩托车的飞车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挑选抢来的赃物。 在这条街的尽头，有一间名叫白银之刺的酒吧，打开门之后穿过有些狭窄的廊道，灯球耀眼的光芒在黑色皮衣的表面留下夺目的瘢痕。 一道窈窕身影走入酒吧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然后又同时在一秒之内移开了。 “猫女，好姑娘，你可是好久没来了，最近又在哪里发财？不会已经把我们这些老伙计给忘了吧？” 一个长相怪异的瘦弱男人坐在脱衣舞娘的吧台前喝酒，猫女走过去坐下说道：“塌头，你竟然还在这干啊？我还以为你早去金杯酒吧了呢。” “也是没办法，那里的老大太厉害，我惹不起，还是这里好。”被称作塌头的男人嘿嘿的笑了几声，而当他转过来露出另一边脸的时候，便能看出他为何被叫做“塌头”。 他整个右侧的脸从额角到右眼缺了一大块，变成了一个坑，那上面的疤痕说明这种异变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受伤造成的，看起来非常的怪异和恐怖。 但所有人都知道，在哥谭，如果你看到某个人露出来的肢体上有非常明显的重伤伤口，你就必须得提高警惕了。 哪怕是蝙蝠侠混迹在东区底层的时候，都会因为感冒即将失去劳动能力而焦虑，对于普通人来说，哪怕是一些小伤影响到了他们的工作效率，都很有可能让他们陷入一种恶性循环当中，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去那些地下室医生那里给自己剩余的生命找点乐子罢了。 任何一个能在哥谭受过重伤还能活下来，甚至是活得很好的人，都是狠人中的狠人，毕竟他们可没有韦恩集团那样的医疗资源，光是哥谭那带有黑暗属性的雨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如果这些人幸运的活下来，那丑陋的伤疤就会变成他们的盔甲，甚至是武器，至少在哥谭有人看到塌头这样的人，本能的反应就是绕路走，因为比后天受伤更可怕的还有一种可能——先天残疾以及残疾导致的精神扭曲，这种可是能登上蝙蝠侠正刊的反派类型，没有人会想不开招惹他们。 但好在这个塌头并不是个疯子，他和猫女没聊几句就开始抱怨道：“最近的行情真是越来越不好了，伴随着改造工程的进行，韦恩集团在这里铺了越来越多的安保设备。” “小偷哪见过这么高级的东西？上次小菲德不明所以撞了进去，他自以为潜入天衣无缝，实际早就被机器人锁定了，那鬼玩意儿比黑帮最准的枪手都准，小菲德当场就被打死了。” “本来东区的行情是最好的，这里人多又好偷，才能养活得了四大飞贼和这么多其他的小偷，可现在情况变成了这样，目标少了，小偷还是那么多，根本分不过来，许多东区的小偷不得不去其他几个区偷东西。” “他们在其他几个区人生地不熟，被那几个区的同行看见又容易打起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来找我销赃的客户少了一半，再这么下去，可就连肚子都填不饱了。” 塌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说：“谁让我天生晕血呢？要不是真的有苦衷，谁在这座该死的城市里当销赃客，被黑帮欺负还不够吗？” 猫女也附和着叹了口气说道：“飞贼的活也不好干了，自从那帮老大开始转型干冷库的生意，他们能弄到的高端珠宝少了，保险柜的库存自然就不多，一个月去一次都没有新东西，我也靠卖以前的存货勉强度日。” 猫女要了一杯酒，一边喝一边说：“我来找你其实是想问问，你对一些，嗯，怎么说呢，就是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有研究吗？” 塌头听出了猫女话里有话，他左右看了看，对她招了招手，两人来到了酒吧的后门边，塌头眯着眼睛看着猫女说：“怎么，你有门路？” “好姑娘，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你可真得帮帮我！我老婆和她妹妹在潘尼妈妈那里打零工，可她们没有你这样有天赋，又是成人了才学的，手法不好挣不了几个钱，我女儿还在第五期改造工程里上小学，全家人等着湖口呢，你要是有什么门路，可一定要告诉我！” 猫女摇了摇头说：“倒也算不上是什么门路，我有个好朋友在教堂里帮忙，他听那里的神父丹尼尔说，最近神秘学界出了乱子，那些什么法师巫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塌头张了张嘴，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猫女，说：“还真有法师啊，我只是在几年之前见到过一个能让杯子里的水转起来的吉普赛女巫。” “当然有，隔壁唐人街的那个陈妈妈甚至能让小刀飞起来，我可是见过的。” “可这些神神叨叨的人出了事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说他们是失去了力量才会如此着急，而哥谭有他们恢复力量的关键，老神父丹尼尔说，在接下来的一周之内，他们会陆陆续续的赶来哥谭。” “我那个朋友身体虚弱，但心地善良，至少有很虔诚的信仰，神父很喜欢他，于是就对他多说了一点，他说研究魔法成本可是很高的，那些宝石和贵金属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就更别提有魔法能量的魔杖之类的东西了。” 塌头的眼睛越来越亮，他啧了一下嘴，有些不确定的问：“可他们也不好对付吧？” “难道还能比哥谭黑帮更不好对付吗？”猫女把身体前倾，盯着塌头说：“你别忘了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来这儿的，他们现在没有力量，而且很急！” 塌头的眼睛迅速的转了两圈，身为一个资深的销赃客，他自然知道什么样的人好得手，毫无防备的外地人，尤其是着急赶交通工具的外地人，在小偷们眼里就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两样。 “怎么说？”塌头进一步问道。 “我们现在这样分散着肯定不行。”猫女先抛出了主要基调，然后说：“他们人数不少，也有一定的危险性，而且是短时间内大量涌入，要是所有人一股脑的涌上去偷，迈一步踩到两只手不是自找麻烦吗？” 塌头点了点头，觉得猫女说的有道理，哥谭上一次经历过这么多外地人突然涌入的情况，还是蝙蝠侠在大都会小火了一把的时候。 但那个时候，市长罗尹为了保住哥谭的旅游业严打火车站和机场等地的偷盗行为，黑帮为了宰客也对小偷们严防死守，他们喝不到多少汤。 可这次，这群人不是来旅游的，只是来找东西的，而且搞不好还要在城里闹出乱子，待的时间短又不守规矩，肯定不受市政府和黑帮的欢迎，或许是小偷的机会。 塌头这样想着，在心里立刻就做出了决断，受这么重的伤还在哥谭混得如鱼得水的没有一个蠢人，他立刻开口说：“我现在就去金杯酒吧去找黄金手，他是东区所有销赃客和掮客的头儿，几乎认识东区所有小偷。” “那可不够，你要找个认识哥谭所有小偷的人。” 塌头张大了嘴巴瞪着猫女，说道：“你胃口这么大？别跟我开玩笑，猫女，你可得告诉我实话，这次来的到底都有谁？” 猫女抱着胳膊笑了笑说：“法师们虽然有钱，但他们和普通人社会脱节很久了，身上的那些魔法道具能卖点钱，但不多，你听说过吸血鬼吗？” 塌头使劲的皱了一下眉，他说：“当然听说过，我爸爸告诉我，几十年前他们还敢在大街上明目张胆的咬人，不过自从黑帮发展起来之后，那群会飞的老鼠大部分都被打死了。” “吸血鬼会和法师们一块来哥谭，而且来的可不是那些低级的老鼠，血族十三氏族听说过吧？平均活了五六百年的老欧洲贵族，身上随便摸出来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东区的这帮土包子能认出来几件？” 塌头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不得不承认猫女说的有道理。 虽然猫女是东区四大飞贼，但那只是因为她出生于东区，猫女大多会在西区和南区的富豪聚集地以及博物馆之间活动，那里可都是些老钱，小偷必须得有一定的眼力和艺术品鉴赏能力才能偷得快偷得准。 可相比之下，东区的这帮人大多是针对暴发户、黑帮老大、穷人之中比较有钱的人以及偶尔到这里办事的外地富商，你让他们扒包偷钱可以，认古董就有点为难他们了。 塌头知道机会难得，于是他咬了咬牙说。 “我去找黄金手，他有办法联系其他几个区的头儿，大不了让我手底下的小孩去找科波特老板，他可是法尔科内眼前的红人，教父发话，还找不来一群贼？”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C:暮光大事件（二十三） “……事情就是这样，这一次我们必须要联合起来才能把我们之前一段时间的损失弥补回来，我想哥谭的小偷们还没有过这么大规模的协作活动，应该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金杯酒吧吧台前，握着鞭子的猫女缓缓的踱步，此时酒吧当中坐满了人，而往常凶神恶煞防备着小偷偷熘进来的黑帮打手们却守在门外，对所有来到这里的客人说这里已经提前歇业了。 一切都是因为坐在吧台后面的科波特，以及他带来的两个属于法尔科内家族的黑帮成员。 猫女说完之后科波特站了起来，走到了吧台前，倚在吧台的柜子上，并说：“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很不满哥谭大兴土木，到处都在改造，东区韦恩集团的工程也很烦人，那些安保机器人不光影响到了你们，也影响到了哥谭各行各业的人。” “但你们也知道，我们不能只看一时之利，我相信你们有不少人已经住上了韦恩集团的房子，或者你们的子女也已经开始在大楼的托儿所里面上学了。” 科波特的目光扫视一圈，几个人轻轻的点了点头，来到这儿的大部分小偷都戴着面罩，不愿意露出真实面容，这其实是他们保护自己的方法。 哥谭的犯罪产业链当中，偷盗无疑是最底层的，哪怕是猫女这个神偷，她最声名在外的也不是什么偷盗技术，而是她美艳的外表，这座城市里没人看得起小偷。 大部分哥谭小偷也不是甘愿当小偷，他们也有一颗在犯罪产业当中奋发上进、力争上游的心，可话又说回来，但凡能在黑帮之中占据一席之地，谁去当小偷呢？ 虽然也有猫女这样因为爱好某种品类的东西所以专门去当小偷的人，但偷盗更需要敏捷和速度，他们也必须要往这方面强化训练，这就导致不论是防御力还是攻击力，他们都差黑帮的人一大截，大部分时候被人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不幸被抓，只有死路一条。 可以说，哥谭的小偷是介于黑帮打手和普通的底层民众之间的一个阶级，也就比给黑帮提供服务的门童、洗车工、小摊贩之类的职业高半个层级，勉强算是自己给自己打工，不用看人脸色。 可在哥谭小偷也不好当，不甘于在黑帮当个下层角色，但又没有能力往上爬的人太多了，人人都觉得还是偷东西轻松，结果就导致这个行业甚至比黑帮打手竞争还激烈。 哥谭好歹是千万级人口的大城市，治安情况很糟糕，警局也没有那么多警力，所以还能勉强养活这些人数惊人的小偷，但自从黑帮改革、城市改造开始，小偷行业的内卷愈发激烈。 现在被召集到金杯酒吧来的所有小偷都是各区域当中的顶尖人物，可以说是从小偷行业惨烈厮杀出来的卷王王中王，要不是蝙蝠侠动用了他那超越时代的追踪技术，还真不一定能把人聚得这么齐，这群人别的没有，跑路技术一流。 这其中不乏智慧惊人但思想扭曲的盗窃癖、身体条件一流天生鬼手的神偷、学识渊博到可以直接去拍卖行鉴定各类文物珠宝的“收藏家”，但这些人与黑帮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是生活在平民中的。 没有黑帮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他们自然就不可能去北区生活，没有正当职业，无法解释钱的来路又要频繁销赃，也不好在南区和西区生活，所以他们大多住在东区。 东区的改造计划他们也是受益人，即使收入不如以往，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在科波特把他们召集到这里以前，他们大部分采用截流的方式来省钱，可他们当中的许多人也不再是原先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情况。 一旦搬到新家，人类的求偶本能就会发挥作用，找了对象结了婚就会要孩子，孩子一出生，支出陡增，收入下降，难免焦头烂额。 于是还没等科波特说什么，就有人开口问道：“我听说有魔法师和吸血鬼要来？好吧，我真顾不上他们是什么了，我就想问，我偷到的东西我能不能拿走？” “当然可以，但前提是你得听从安排。” 发话的金发男人深深叹了口气说：“我都当小偷快二十年了，也没听说过小偷还要听从安排。” “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单干，但你觉得你能抢得过这里这么多人吗？” 科波特的话让在场的许多行家里手都有些犹豫，一个行业当中的顶尖人物难免照面，大家对彼此的技术心里都有数，哥谭小偷行业卷到现在，人人都是神偷，谁也没有把握在第一时间抢到最多的偷盗机会。 再说了，要是有人为了抢猎物使绊子呢？魔法师和吸血鬼一听就不好对付，一个失误就可能丧命，在座的各位但凡有一点道德，也不至于一点道德都没有，要是到时候变成了比谁心狠手黑，那么他们干嘛不去和黑帮打手卷呢？ 前排的一个瘦小女人叹了口气说：“也怪现在行情不好，大家要是能吃饱，也不盯着这点肉了。” “你们应该也能想到，接下来行情只会越来越不好。”猫女靠在吧台旁边叹了口气说：“市长大力发展旅游业，肯定就会打压偷盗现象，黑帮们想洗白上岸，也不会和我们沾一点关系。” “能走的都走了。”金发男人又说：“咱们好几个老伙计都已经转行去摆烧烤摊了。” “能做生意谁想当小偷？这不是没钱吗？！”又有一个声音抱怨道：“要是能干一票大的弄点启动资金，我就去四期工程门口摆摊卖小吃，我邻居就是卖这个发家的。” “我也不想干了，我年龄大了，体力不支，总有一天跑不掉。”瘦小的女人叹了口气说：“但我妹妹很争气，她要去别的城市读大学，我还得给她凑学费呢。” 听到底下纷纷唉声叹气不停抱怨，科波特拍了拍手说：“我知道大家都有难处，所以才把你们叫过来，这一次可是一批肥羊，大家好好干上一票，挣一笔大钱洗手上岸不好吗？” 一听科波特这么说，底下的声音更大了，还是那个金发男人举手先问：“真的能挣大钱？那帮魔法师和吸血鬼这么有钱吗？他们来这儿会带钱吗？” “老K，你可真是个蠢货，谁出门不带钱？” “你们都说错了，他们有的肯定不是钱。”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说：“吸血鬼可是能活很久的，他们在几百年前随便捡个东西放在现在就是古董，古董是什么价值还用我说吗？” “哗”的一下，底下的讨论就变得热烈了起来，这一次猫女拍了拍手说。 “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聚集起来了吧？你们当中有些人手快，但是却不知道他们身上什么是值钱的东西，有些人对于古董很了解，但不擅长从人身上偷东西。” “比如我虽然我很了解宝石，远远看一眼就能知道他们的衣服上镶嵌的宝石是什么品质，可我常常出没于博物馆和大富豪的别墅里，擅长的是建筑潜入和撬锁。” “去街头摸别人口袋是我刚出道的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技巧早忘光了，我总不能凭空挂一根钩索到他的头顶吧？” 底下的人都笑了起来，显然是想起了最着名的“情人眼”宝石失窃桉。 那是猫女的成名战，出身大都会的一位头铁的宝石收藏家要让他的收藏品在东海岸巡游，人人都劝他不要来哥谭，可他非要来，还专门请了两百多个安保把博物馆团团围住。 结果猫女这个飞贼直接挂了一根钩索把其中最着名的一颗宝石情人眼偷走了，宝石收藏家气急败坏。 可没想到这批展品离开哥谭的时候，情人眼又回来了，还附赠了猫女写的一张纸条——“你的品位可真不怎么样，宝石太丑，还给你了。” 从此以后，宝石收藏界基本就没有这个收藏家什么事了，连小偷都不偷的宝石，还有什么巡展的价值？ 成功把现场的气氛活跃起来之后，猫女抱着胳膊，用手调整了一下脑袋一侧的面罩，实则是在摁耳朵里的耳机，她照着布鲁斯告诉她的说。 “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分工合作，而且要利用不同工种的不同定位，充分压榨这批人的价值，然后用他们的财富喂饱哥谭小偷产业的每一个阶层。” “现在有了遮风避雨的房子、完整的家庭、寄予期盼的孩子和一笔不菲的财富，你们大可以去做点更安全的工作，而不是死赖在前途越来越渺茫的偷盗行业里，和哥谭的旅游业互相折磨。” “我还有个内部消息要告诉你们。”科波特环视四周，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 “哥谭马上要举办一场盛大的音乐节，最近红遍东海岸的说唱歌手都会来，网页上放出去的门票一瞬间就被抢空了，到时候场面一定非常火爆。” “哥谭还没有承接如此大型活动的经验，有组织的商业行为满足不了大量游客的需求，而剩下的部分自然需要个体经营者填补。” “韦恩集团和法尔科内旗下的加工厂已经制作好了一批最火爆的专辑‘哥谭之王’的周边产品，你们有了钱，可以来我们这里拿货。” “到时候，你们堵在场馆门口或者金滩广场外围卖周边，进价三美分的纸片卖五美元都能被抢疯，这不比你们冒险去偷黑帮的钱挣的多多了？” 场中的气氛愈发热烈起来，这群行业顶尖的小偷们都开始交头接耳，想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发家。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偷们都处于一种比较绝望的状态，他们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而哥谭警察和政府显然也没办法把所有小偷抓起来打死，那并不现实。 但是现在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并在这种可能当中看到了无比珍贵之物——希望。 就像安逸惯了的大都会人会追求刺激一样，常年刀口舔血的哥谭人有时候也会梦到平静幸福的生活。 等到猫女走出金杯酒吧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站在门口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舒服的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耳机那头的布鲁斯说。 “这么多年以来，我总是在各种名贵宝石璀璨的光泽的照耀下入睡，我觉得我比起绝大多数的哥谭人都幸福的多，起码我还有点余地在一座烂透了的城市的烂透了的工作中追寻自己喜欢的东西，大部分人没这么幸运。” “我之前一直说我看不懂你在做什么，你一会跑到贫民窟挨饿，一会儿要盖楼，一会又要把小偷召集起来偷东西。” “但现在，我有点明白了。”猫女抬头看着依旧阴沉的云层之中偶然透出来的一丝光亮，接着说：“虽然我一夜没睡，但我却做了个好梦。” “我梦到这座城市的黑帮们不再打打杀杀，放弃通过暴力和恐怖统治这座城市，也梦到有许多人放弃当个小偷，选择以一种不伤害他人的方式赚钱，去过安稳的生活。” “我梦到了我妈妈喜欢的是我，而不是猫，我梦到了教我偷盗技术的那个女人说她喜欢我，而不是我偷来的东西，我梦到所有人都坚定的选择了我。” “还梦到了某天那些黑暗的过往终于远去，哥谭真正的放晴了，而你站在我家门口，问我要不要嫁给你。” “那你会同意吗？”布鲁斯带着电流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那哥谭会真正的放晴吗？” “会的，总有一天会的。” “那或许……我也会的。”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C:暮光大事件（二十四） 为了深化哥谭区位优势，在偷盗及其附属产业中继续深耕，也为了开辟产业蓝海航路上把稳船舵，进一步发挥产业领头人的导向作用，在为期三天的哥谭盗窃业高峰会谈中，哥谭盗窃行业的高手筚路蓝缕，怀谦逊之心重走盗窃技术升级老路，抱光明期望以展新时代团队风采。 在这次哥谭盗窃业的峰会当中，两百余位精英代表人物为盗窃行业的发展打破瓶颈、开拓视野，使哥谭盗窃行业达成了首次业内全面协作，为哥谭乃至东海岸犯罪领域立下了真正意义上的里程碑。 而哥谭各方通力协作，充分展现了哥谭政府及哥谭人民心向美好生活的奋斗精神，哥谭市政府为本次峰会提供场地，市长罗尹也确立了“应偷尽偷，不让任何一份财富流出哥谭”的会议主旨。 其中，哥谭警局大力配合，各警官针对峰会过程中产生的技术问题予以指导，以针对性的眼光解决了未来可能出现的技术性盲区，使盗窃行业骨干精英对该行业发展前景有了更全面的解读。 峰会结束后，各行各业骨干精英将其在会议上吸收到的丰富经验和学到的新技巧真正的带入哥谭盗窃行业的基层，针对个体技术问题进行详细指导的同时深化大局观培养。 在理论学习方面，引入多数基层从业者所未曾涉及的珠宝鉴赏历史文物及工艺品保护等多样学科；在技术实践方面，分工到人，追朔到秒，真正做到以眼比心快、手比眼快、应拿尽拿、保速保值。 而基层从业者在进行了新一轮的技术结构升级后，在行业层面充分掌握了跨领域协作的基本精神，在个人方面将技巧与反应锻炼到了极致。 在哥谭盗窃行业高峰会谈结束后，行业的领军人和基层从业者以其精湛的学术水平和实践能力充分的展现了东海岸大城的新时代匠人精神，堪称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也就是在神偷们集训和向底层小偷传授技巧完毕的第二天，第一批法师们乘坐飞机来到了哥谭机场，他们正是最焦急的那批大法师盟会的成员。 至于为什么要坐飞机，当然是因为他们舍不得用仅剩的那些能量了，而这群除了借来的能量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法师们与普通人差不了太多，目前为止还没有抢到一块黑钻。 法师们对于哥谭的治安情况有所耳闻，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有能量充盈的保命道具，可没想到，拦住他们的第一道难关不是凶神恶煞手拿武器的黑帮成员，而是一群抱着他们的腿让他们动弹不得的小孩。 “叔叔，叔叔，买朵花吧，叔叔，你最好了，买朵花吧！今天的花特别好，给这位阿姨买朵花吧，你是个大好人，买朵花吧！” “叔叔，从我这订报纸吧！你在哥谭绝对找不到更便宜的了，订份报纸吧，这上面有有关演唱会开幕的新闻呢，叔叔，订份报纸吧！” “叔叔，要烟吗？这里什么品牌的烟都有，阿姨，你要烟吗？我这里是全哥谭最便宜的，求求你了，买包烟吧，叔叔，来包烟吧！” “叔叔，阿姨，需要导游吗？附近这一片我都熟，我是本地人，你们肯定需要导游吧，我口齿伶俐，跑得又快，你们在这一片都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导游了！” 他们刚走出闸机没多远，呼啦啦十几个小孩就冲上来抱着他们的腿开始嗷嗷叫，一开始还只是叽叽喳喳的叫，后来就开始哭。 “求求你了！叔叔，买朵花吧！完不成任务我会被打死的！阿姨，你最心善了，买我一朵花吧，不然我今天晚上就没饭吃了，我不想饿着，求求了，买我一朵花吧！” “求求你们了，完不成任务的话我会挨打的，来份报纸吧，不贵的！” 十几个七八岁大的小孩聚在一起哭是什么声音，即使没带过孩子的应该也可以想象。 而他们拉扯的力度也不容小觑，法师的队伍当中有两个女性法师脚步犹豫了一秒，瞬间她们就像是掉进了排水沟里的狗，干蹬腿出不去。 “放开，放开，放开我！我不买东西，你们快放开！”领头的那个年长一些的光头法师把抓在他裤子上的小手都甩开，对着后面的人招了招手说：“快走，别理他们！” 其他几人挣扎了好一会才从泥潭离开，等他们一走，队伍里最大的那个孩子吱了一声，抱着胳膊说：“没良心的抠门鬼，还以为能骗到几单呢……算了，谁摸到钱夹了？” “我，我摸到了一个，不过有点薄。” “我这个厚，快看我这个。” “我从他腰间摸了根木棍，这是什么法杖吗？这上面的宝石值钱吗？” 听到这话，所有的孩子都凑了过去，领头的那个孩子看着说话的那个孩子手里的东西，那是两根螺旋交叉在一起的树枝组成的小木棍，两根树枝之间还夹了一颗蓝色的宝石，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们说有魔力的物品能卖大价钱，我们赚翻了！”孩子们眼睛发亮的盯着那根魔杖，然后又有一个孩子举手说：“这个像眼睛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我从他们靴子后面抠出来的。” 几人又纷纷凑了过去，而领头的那个大孩子挥了挥手说：“走，回基地，那里有大人能看懂。” 在回去的路上，他得意洋洋地抬着头，就像一只得胜了的公鸡，并说：“我就说要抢头一个，收获肯定多！那群胆小鬼都不敢上，还想在街道上等着，等这群肥猪落到他们手里，皮都被扒光了！” 就如这个孩子王所说，法师们遇上的第二道劫难是堵在机场门口的许多亚裔黑车司机。 “出租车，出租车！直达景点哥谭大教堂，搭不搭出租车，三人拼车一人十块，出租车，出租车！” “你好先生，搭出租车吗？往哥谭东区走，二十分钟之内准到，还附赠一份旅游指南，搭出租车吗？” “差一位了啊，差一位，差一位马上就走！你们几个有没有要坐出租车的？十分钟就到东区，你要走是吧，来，行李给我……给我！” 队伍最右侧的一个法师和揽客的出租车司机争执了起来，抓着自己的箱子不松手，同时对着自己同伴大叫道：“快来帮我，他们要抢我东西！” “嘿，你干什么快，放开他！” 这句话一出口，瞬间周围的黑车司机都注视了过来，用一种与白人不同的特有的打量的目光盯着这边，而最靠近的几个已经抱着胳膊走了过来。 “你们想干嘛？”领头的光头法师色厉内荏的喊道，过来的那个亚裔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说：“过来问问你们搭不搭车。” “哎，这位好兄弟也是要搭车是吧？来来来，赶紧帮人家提行李，还有这边这位，你是要去东区是吧？快来两个人帮忙，这行李可不轻，还有这位兄弟，你腿坏了是吧？没事，我们可以把你抬过去。” “等等，你们不能……”光头法师左顾右盼，看到自己的同伴连人带行李一起被架走。 大部分是亚裔的出租车司机就好像练过一样，两人一左一右，架着一个人和一个行李箱还能跑得飞快，体格和架势看起来不像是常年开车的，倒像是常年开片的。 “放开我的同伴！”光头法师高声叫道，从怀里掏出了一根法杖，法杖上冒着闪电般的火花。 而这个时候，门外的出租车里突然钻出来了一个胖胖的老头，同样也是个亚裔，留着白胡子，他一进来就满脸笑容的握住了光头法师的手说。 “误会啊误会！我们常年在这里揽客，你要说不去就不去嘛。” “但是你也知道哥谭没什么正经出租车，你去坐那些小黑帮的车，倒不如坐我们的，我们可正经有一条街呢，出了什么问题你也能找到人。” “你们，你们是谁？”光头法师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我们是金滩那边唐人街上的‘红帮’，华人黑帮，我们包揽了整个东区九成以上的订餐和送餐业务，手底下有四千多辆出租和两千多台摩托，还有四条大船，占哥谭私人运输业的六成呢，信誉绝对有保障！” “不知各位要去哪儿啊？”老人笑眯眯的问。 “我们……”光头法师刚想说什么，他身后的一个女法师拍了拍他的胳膊低声说：“来之前我查了资料，哥谭大教堂是布鲁斯·韦恩翻修的，他有可能会去那里礼拜，不如我们就去那里，也可以提前布置陷阱。” 光头法师刚想说“为什么不直接去韦恩集团？”，他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布鲁斯·韦恩肯定能想到有人要来追杀他，大本营不可能没布置，与其一头冲进敌人的陷阱里，不如找个地方守株待兔。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对老人说：“我们正想去哥谭大教堂呢，但你可别想宰我们。” “那你说，你打算出什么价？” “就按大都会的出租车价来，这两个城市物价应该差不多。”光头法师自以为很聪明的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行，那就按大都会的出租车价来，上车吧。” “等等，上车可以，我们要自己拿行李。” “也行，来吧。” 法师们有些忐忑不安的坐上了车，所有人都是紧紧的捏着手里的魔法道具，司机一有异动，他们立刻发动魔法，这是他们现在仅有的安全感了。 一路上都很顺利，可就在穿过东区的时候，几辆车子忽然停了下来，魔法师们一紧张差点儿用掉魔法道具里的能量，好在他们知道魔法是保命用的，因此都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怎么回事儿？”光头法师想把头探出去问，下一秒，坐在他旁边的白胡子老头就把他扯回了车里，使劲把他按在了车座下面。 光头法师刚要骂，就听“嗖嗖嗖”几声，紧接着是车窗被击碎的声音，一阵俚语叫骂之后，一个魁梧的像是门板一样的白人黑帮打手端着枪走了过来。 “胡，你怎么回事儿？你们最前面那辆车干嘛要别我们的道？车上的货撒了，你们赔得起吗？” “呵，老鬣狗，整个东区黑帮就属你们卡车开的最野，怕不是你自己侧翻了想赖到我们头上吧？” “你别想胡搅蛮缠，要不是你们的小车违规变道，我们会损失这么多货吗？不行，今天你得赔！否则谁也别想走！” “威胁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开火！” “嗖嗖嗖嗖嗖嗖！” “砰！嗖嗖，砰！砰！砰！” “哗啦！” “下车！车子要爆了！” “轰！” “救命！”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C:暮光大事件（二十五） 不出所料的是，大法师盟会的人很快就倒了大霉，遭遇黑帮火并之后，他们徒步赶往教堂，出发的时候全副武装，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说他们下一站是澡堂子没人不信。 等到一行人慌不择路的冲到教堂门口，别说是法杖、武器和钱包了，法袍的外套、脚上的靴子，甚至是女法师戴的耳环和手镯全都消失了，来的时候像做客的，走的时候像坐牢的。 你很难说这种行为是盗窃，这和当街抢劫的区别大概也就是抢劫起码还能知道凶手是谁，而这一路上大法师们只感觉到了身上的物品不断消失，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总不可能街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小偷吧？？？ 大法师们这样想着，因此错过了所有追回赃物的可能，这座黑暗的城市狠狠的给他们上了一课，让他们明白什么叫防盗不彻底就是彻底不防盗。 当然，他们也如愿以偿的等来了布鲁斯·韦恩，只不过当他们朝着穿着昂贵的西装从豪车上下来、带着一连串荷枪实弹的保镖走进大教堂的布鲁斯走过去的时候，布鲁斯只是挥了挥手，让旁边的人扔给了他们两个硬币。 没了魔法的魔法师就是普通人，谁也不可能往枪口上撞找死，可进入哥谭的不只是这群大法师盟会的法师，也有许多力量不是来自于恶魔，仍然掌握有特殊力量的神秘学界人士。 他们大部分是被女巫瑟茜说动，成为了瑟茜探索哥谭的排头兵，可这群人的结果也没有比大法师盟会的人好到哪里去，原因是他们的警惕性太差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城市比哥谭治安更糟糕，这里是最新犯罪套路和技巧的发源地，是犯罪学的耶路撒冷，这个世界上所有具有突破性的犯罪技巧都是从哥谭传到各大城市，而往往在这个时候，哥谭又进行了新一轮的突破了。 这就导致其他城市的市民不论是反诈还是防盗意识都落后哥谭的版本一大截，神秘学界人士的防范意识比正常的城市市民还要落后一截。 他们倒是能防得住飞车党和抢劫犯，可那无处不在的报童和卖花小孩、伪装的天衣无缝的客房服务人员、提前许多天在各大酒店饭店下套的犯罪团伙，甚至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和楼上阳台的围观群众，一环套一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没有人能永远防盗，可哥谭永远有小偷。 神秘学界人士纷纷在哥谭折戟，耀武扬威的来，屁滚尿流的走，但他们口袋里的值钱东西还真是为哥谭的小偷们提供了一笔不少的转型资金。 接下来入场的是吸血鬼方阵，不过十三氏族也不傻，他们先派了一批年轻的愣头青过来查看一下哥谭的情况。 吸血鬼们显然也懂得不能添油战术，于是在进行小规模的侦查之后，十三氏族开始派出有生力量进攻哥谭，密党还有所收敛，魔党已经彻底疯狂。 多年以来，十三氏族在欧洲潜心经营，族群前所未有的壮大，再加上红色月亮在全球各地收拢后裔，一时之间，成千上万的蝙蝠涌向这座罪恶之城。 哥谭的黑帮可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经过了几年时间的转型发展，大部分的黑帮富的流油，而韦恩集团军火业务的兵工厂就在哥谭，钱给够枪发到手里的时候还是热乎的。 在进行了最初中等规模的巷战之后，黑帮们发现这样打太亏了，但哥谭这座城市自成一派的生态系统，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做亏本的买卖。 吸血鬼们在了解哥谭，哥谭同样也在了解并学习吸血鬼这种生物，他们捕获了许多活体样本进行研究，又从老神父丹尼尔那里得知了吸血鬼的神秘学定义。 这定义当中有很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吸血鬼的血液当中保存着他们的能量，可以用作施法材料，心脏能用来练药，其他器官可用作法证原料在神秘学交易圈子当中流通，血脉越是纯正，售价就越高。 于是，哥谭当中一个平时存在感不高的行业登上了舞台，那就是器官贩子。 黑帮们着急想着回本，只能用这种方式榨干吸血鬼们的价值，正好本地有全球最大的违禁品交易集市，天时地利人和，只差货品上架。 可哥谭的器官贩子都是二道贩子，只管接货出货，很少亲自动手，主要原因是哥谭底层民众都被黑暗的雨水淹入味了，器官根本没法用，哥谭的名声又实在是太过响亮，外地人一听哥谭打死不来，诱拐的活也干不了，只能当个中转站勉强维持一下生计这样子。 这群二道贩子们哪见过这样的场面？黑帮们光知道往回抓，却忽略了器官贩子们一个团伙里面一个主刀的都找不出来，白养着一大群吸血鬼，食物就是一笔不小的成本。 黑帮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还是决定自立自强，如以往一样自己培养专业人才，最先进入哥谭的那群吸血鬼算是倒了大霉，全成了试刀材料。 可解剖学这门学科不是临时抱佛脚就能学成的，黑帮们又忍不了大好原料这样在自己的手里熘走，于是他们派了个代表去冰山餐厅找到了科波特。 科波特一听这种情况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最后还是布鲁斯提出抓住吸血鬼就往哥谭医院送，哥谭几十所医院几百个主刀医生连轴转，才勉强接下了十三氏族这一波威势惊人的大规模进攻。 等到外科医生、器官贩子，甚至是帮忙转运材料的黑帮司机都累得快吐血了之后，整整三个巨型冷库被填的满满当当，吸血鬼虽然不能聚是一团火，但好歹散是满天星。 当然，吸血鬼们的大举进攻也给黑帮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一定程度上的削弱了他们的有生力量，可以想见的是，需要休养生息的黑帮未来一段时间内火并的频率一定会下降，也算是为即将到来的音乐节制造了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 小偷们在这一轮当中没有取得很好的成绩，主要是年轻的吸血鬼们比较冲动又没钱，进了哥谭就是打，让小偷们既没机会摸，也摸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随着局面愈发向哥谭一侧倾斜，真正的欧洲老牌贵族终于坐不住了，十三氏族的长老们集体出动，提出要与哥谭的黑帮谈判。 这种套路欧洲玩了几百年，无非也就是先打仗再和谈，就算局面于我不利，我也可以说我是热爱和平，你不谈自然就是你野蛮。 谈判当中抛出鱼饵，许诺利益但又不许诺足够的利益，分化对方让对方分为主战和主和两派，使决策能力和决策速度下降，削弱对方的战斗力，然后在正面战场上一鼓作气拿下目标。 计划很好，但第一步就遇到了一点点小问题——哥谭黑帮当场表示他们就是野蛮。 这里面的逻辑让人无可反驳，他们要是文明的话怎么会去当黑帮呢？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黑帮是热爱和平的呢？ 道德绑架不成功，长老们又开始以利诱之，然后他们就发现，黑帮早已完成了以战养战自循环，先上去杀，杀到对方溃不成军再开始抓，抓回来直接送进医院上解剖台，器官摘出来当场冻上，用自己家的卡车拉到自己家的摊位上往外卖，整个过程的获利起码是血族能抛出来的筹码价值的十倍。 十三氏族的长老们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最后又使出一招舆论攻势，但不论是神秘学界、天堂、地狱还是什么特殊维度，一听说他们骂的是哥谭，只会来一句“你才知道啊”和一句“你说你惹它干嘛？”。 在文明世界当中屡战屡胜的黄金三招碰壁之后，长老们也知道有一场硬仗要打了，而他们所能倚仗的最大的力量就是他们的始祖该隐，只要该隐将血液赐予他们，就能极大地强化他们的力量。 那么该隐在干嘛呢？ 他在和蝙蝠侠玩游戏。 就在血族们大举进攻哥谭，拼命的想要获取布鲁斯手里的核心碎片的时候，布鲁斯却暗度陈仓跑出了哥谭，找到了该隐并表示要和他玩个游戏。 哪个小丑能拒绝蝙蝠侠邀请他玩游戏呢？ 于是，被十三氏族寄予厚望的血族始祖该隐完全忘了他还有一群倒霉后裔正等着他拯救，每天和蝙蝠侠玩你追我躲、你找我藏的游戏。 可或许是该隐上次喝的布鲁斯的血不够多，也有可能是布鲁斯确实不够疯狂，从而导致小丑攻击性不足，所以主要是该隐在躲，该隐在藏，造成了世界名画之一——“小丑你在哪？你根本不在伦敦！” 吸血鬼与哥谭的战争陷入僵局后的某天，伦敦外围某座小岛上明月高悬，黑暗的哥特城堡尖顶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流光满溢的剑，而宝剑的顶端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神秘的轮廓最上方是两个尖尖的耳朵，黑色披风包裹的身体修长优雅，“呼”的一声，蝠翼展开，黑色身影直直的冲进了正在宴饮的宫殿大厅当中。 十三氏族的长老大惊失色，为首的布鲁赫差点摔了手里的酒杯，他死死的盯着来人，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蝙蝠侠？！” 奇怪的是，蝙蝠侠在普通人的社会中声名不显，只因大都会的报道小火一把，但在神秘学界却大名鼎鼎，主要是倒了大霉的恶魔到处宣传这只蝙蝠怪人有多么凶残。 十三氏族的长老并不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因此好几个人站起来看着蝙蝠侠说：“蝙蝠侠，你来我们这儿做什么？” “我为你们带来血族始祖该隐的消息。”蝙蝠侠低沉沙哑的嗓音回荡在大厅中。 几位长老顿时眼前一亮，他们还以为蝙蝠侠受该隐所托给他们带来消息。 长老们正这样想着呢，蝙蝠侠却抬头看向大厅正中央墙壁上挂着的一只血色眼睛的装饰物，同时用一种冰冷的语调说。 “我提前在宫殿下方埋了一个大炸弹，不要质疑我的水平，它可以把你的后裔和这座岛一起炸上天，没有魔法能抵御这场爆炸的威力。” 蝙蝠侠抬眼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 “那么，小丑，是时候作出选择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C:暮光大事件（二十六） 但比该隐来的更早的是另一伙人——女巫瑟茜和她招揽的同伴。 “布鲁斯，你骗不了我，你那可笑的面具可挡不住灵魂追踪，你以为你放出你在哥谭的消息，我就会傻傻的去进攻那座城市吗？” 女巫瑟茜得意洋洋的从正门口走了进来，她满意的看着蝙蝠侠向下撇的嘴角，又扫了一眼旁边脸色铁青的血族长老，用一种轻巧的语气接着说。 “几百年过去了，你们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竟然会被这种小花招骗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今天，布鲁斯，你打错主意了。” “你要插手我和该隐之间的恩怨？”蝙蝠侠眯着眼睛看向瑟茜，问道。 “我只想要核心碎片，当我得到它的时候，天蚀会赐我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到那时不论是你还是该隐，都将走向毁灭。” 蝙蝠侠转头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血色眼睛装饰品，他微微皱了一下眉，低声说：“……看来他现在很忙，那么好吧，瑟茜女士，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蝙蝠侠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棱柱体放在了桌面上，女巫瑟茜认出了那是核心碎片，顿时眼前一亮。 “这是你要的东西，它现在距离你只有三米远，而我手里的这个按钮……”蝙蝠侠的另一只手伸了出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个有着橙色按键的按钮。 “它控制着一个大炸弹，能把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炸上天，你的传送魔法和护盾不会有用。” “那么现在，你想要赌一把，是你先冲过来拿走核心还是我先按下按钮炸死所有人吗？” 女巫瑟茜迈出去的脚僵住了，她略带迟疑的打量了一下蝙蝠侠，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轻举妄动。 作为神秘学界人士，女巫瑟茜听说的蝙蝠侠的传说更多的来自于地狱，而蝙蝠侠能在地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说明他在神秘学方面颇有造诣，也不是没可能让她的传送法术和护盾失效。 而在没有了魔法的情况下，她能否在剧烈的爆炸之中存活尚未可知，人活得越久就越惜命，显然瑟茜觉得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并不划算。 “蝙蝠侠，别做这种事。”瑟茜的语调缓和下来，她也不敢使用其他的魔法，担心被蝙蝠侠识破，导致他不理智的按下按钮。 对于蝙蝠侠神秘学水平的过高估计让瑟茜有些畏首畏尾，她本以为这一次是她的突袭作战，但是没想到步入了对方给血族准备的陷阱，除了自认倒霉之外，可瑟茜并没打算放弃。 “蝙蝠侠，我们都清楚，我们并不是彼此的敌人，因为你拥有了最重要的核心碎片，而我则掌握着最多的普通碎片，我们本应该合作才对。” 瑟茜轻轻的上前一步，放低了声音说道：“你看，你没有普通碎片也无法打造完整的黑暗之心，而我缺少核心碎片也做不到获得天蚀的力量，我们彼此坚持没有意义。” “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先找寻到所有的碎片，将完整的黑暗之心打造出来之后，再平均分配力量，甚至我愿意退一步，让我的人去找普通碎片，你只需要贡献出核心碎片就能分得天蚀一半强大的力量，如何？” 蝙蝠侠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见他没说话，瑟茜又往前走了一步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临阵变卦，可我也担心你不遵守诺言，口头的保证没有任何效力，我们可以签订契约，确保合作不会出现变故。” 蝙蝠侠眼部周围的肌肉舒展开，眼神有些放空，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样，瑟茜见劝说有效，便更进一步的开始游说。 瑟茜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蝙蝠侠也只变表情，一句话不说，这时瑟茜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她面容一僵，刚想要说点什么，一阵血腥之风便从门口处刮了过来。 瑟茜一回头，看到了面色苍白的该隐站在门口收拢蝠翼，他的脸上挂着疯狂的笑容，但从冰冷的眼神却能看出他并不开心。 蝙蝠侠的目光完全落在了该隐的脸上，他上下打量了该隐一下，说道：“你受伤了？” 该隐疯狂的笑了两声，说道：“被一个很像你的小家伙捅了一刀，你们还真是很像。” 再度化作一团血雾掠过大厅之中，突然，站在桌前的一位长老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脖子，短短几秒钟之内，他整个人变得干瘪苍白。 “不！始祖！不……” 他疯狂的尖叫着，但还是被抽空了体内的所有鲜血，落地之后该隐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而蝙蝠侠却盯着他的脸说：“你是在向我表明你其实并不在乎你的后裔吗？真够残忍的。” “我从未想过主动留下后裔，蝙蝠侠，你想用这招来对付我，蠢得超乎我的想象。” “你也一样，小丑，要我说说你派你的蠢货后裔去韦恩庄园抓我的孩子，结果被挂在树上的笑话吗？” 该隐脸上的表情忽然僵硬了起来，他用无比冰冷的目光扫过场中的血族长老，这时一位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血族长老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说：“始祖，我们只是想借此威胁布鲁斯交出核心碎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一阵激烈的惨叫之后，这位血族长老也变成了干尸，其他所有人面露恐慌，纷纷化作蝙蝠想要逃跑，而蝙蝠侠不咸不澹的说：“谁敢出门我就按按钮，相信我，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跑不出爆炸范围的。” 为首的长老布鲁赫彻底崩溃了，他看着蝙蝠侠和该隐，高声吼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而瑟茜却认为这是大好时机，她赶忙看着蝙蝠侠说：“蝙蝠侠，血族不可信任，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先制服该隐，用他的血当做天蚀的祭品！” 瞬间，蝙蝠侠和该隐同时转头看向了她。 韦恩庄园当中，哈莉和其他几个小孩聚在一起盘点着现在的收获，她掰着手指头数道：“丧钟给我们找来了一百多片碎片，账已经结清了，哥谭的小偷们一共收集到了三百多片，科波特也都给了他们礼金，赛琳娜送过来了五十多片，我送了她一串漂亮的宝石项链。” “那么现在我们有四百五十多片碎片。”达米安叹了口气说：“还有一半没找到呢，这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楼下有动静，几人跑了出去，发现阿尔弗雷德正在端茶招待克拉克。 “嘿，你们好，布鲁斯在吗？我找他有事。” “他出门了，你找他什么事？”杰森问道。 “哦，也没什么，他之前拜托我去找黑色钻石，布鲁斯之前帮了我不少，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在忙这事，我想把我找到的黑钻交给他，他在吗？” 几个孩子立刻跑下了楼，抬头望着他的脸问道：“你找到了多少？” “三百五十多个吧，这多亏了小氪，他的鼻子非常灵，是个找东西的高手。”克拉克叹了口气接着说：“布鲁斯说的没错，这东西是有点危险，我去找钻石的时候有不少人已经神志不清发疯打人了，还好我把他们都给制服了。” 几个孩子对视了一眼，收敛了眼中惊讶的表情。杰森捂着嘴咳嗽了一下，说：“哦，那你还挺厉害的嘛，不过还有很多没找齐呢。” “哦，是的，不过这应该是地球我能感觉到的范围内所有的黑钻了，剩下的可能在一些我感受不到的地方，虽然这样的地方不多，但也是有的。” 哈莉拉了一下杰森的袖子，几个孩子跟着她跑到了旁边，他们的脑袋凑在一起，哈莉压低了声音说：“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八百片了，很接近目标了。” 可杰森却愁眉不展的说：“我了解克拉克，他非常强大，要是他都找不到的话……” “哦，克拉克，你已经过来了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边，克拉克一回头，看见了布鲁斯。 布鲁斯穿着便装，手里抱着一个盒子，克拉克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给你找了三百五十多个黑钻，但愿够了，我已经尽力了。” “太感谢了。”布鲁斯点了点头说：“很好，我这还有一百个，我刚刚把一个女巫揍了一顿，也可以说是看着别人揍她。” “等她被揍趴下之后，我把她绑在椅子，然后威胁她我要按炸弹的按钮把她炸死，她就把她收集到的黑钻都送给我了，人还不错，对吧？” 除了达米安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外，其他的孩子都兴奋的跑上来朝他的盒子里面看过去。 那里面果然躺着不少黑钻，加在一起也有一百多个，哈莉又算了一遍，然后说：“那这样就有九百个了，可是剩下的一百个怎么办？它们会在哪？” 布鲁斯把盒子交给孩子们，自己转身走到了电话台旁拨出了一个号码，然后对着那边说。 “喂，席勒教授吗？哦，是这样的，我一直在找的黑钻现在就差一百个没有找到了，请问你知道它们在哪吗？……你已经回哥谭了是吗？好，待会见。” 大概半小时之后，布鲁斯出现在了罗德里格斯庄园的门外，管家默克尔又在花园里忙着给作物施肥，看到窗外的布鲁斯，赶忙上前给他开门。 布鲁斯走进去的时候，席勒刚从卧室里出来，他一边扣西装扣子一边走下楼梯，同时上下打量着布鲁斯，布鲁斯穿着一身运动装，除了一身清澈又愚蠢的气质之外什么也没带。 席勒有些无奈的说：“拿瓶红酒来换你想要的东西就这么难吗？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收集它们？” 布鲁斯却对他伸出了一只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然后走到了大厅的电话台旁拨出了一个号码，并对那边说。 “喂，戴安娜吗？是我，你和夜翼现在在哪？记得我之前让你打造的东西吗？……你已经把它从奥林匹斯山拿回来了，对吗？” “是的，我现在就要用，你直接用传送门把它送过来吧。” 挂断电话的几秒之后，布鲁斯身旁打开了一道传送门，“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盒子落在了地上，席勒挑了一下眉。 布鲁斯走上前使劲的拍了一下盒盖，盒子的四边倒下，席勒在看到盒子中的东西的一瞬间就睁大了双眼。 布鲁斯指着盒子里的东西说。 “红酒太没创意了，那是只有老古董才会送的东西。” “看看这个，奥林匹斯山火神赫菲斯托斯亲手锤炼外壳由火山熔铁和深海水晶打造赋予了十六种坚固魔法二十二种神力赐福经过了众神之主雷霆考验的魔力坚韧祝福永固——碎纸机！”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C:暮光大事件（二十七） 很喜欢红头罩曾经点评布鲁斯的一句话——“他有点太潮了”，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席勒对这句话感同身受。 但反正不知怎么的，席勒收下了那台无比酷炫的神器碎纸机，也不知怎么的，布鲁斯得到了他想要的席勒让克格勃去收集到的那一百多片碎片。 也不知怎么的，上帝从席勒思维殿堂的剧院当中落荒而逃，还是不知怎么的，这台碎纸机出现在了哥谭大学的办公室当中，最后不知怎么的，维克多和安娜同时用光了今年的年假，从哥谭落荒而逃，接下来的一个月再也没有出现在哥谭大学的办公室里。 在布鲁斯临走之前，席勒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要集齐天蚀碎片？” 而布鲁斯只是抱着一盒子的碎片笑了笑说：“我说了，操纵的本质是爱。” 回到韦恩庄园之后，布鲁斯带着所有的碎片来到了位于郊外的蝙蝠洞，但他并没有着急把所有的碎片放在一起，而是用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魔法材料开始在地上画魔法阵。 但魔法阵画好之后，他也并没有向其中输入力量，而是又开始鼓捣所有的碎片。 黑暗之心的碎片有着本能的吸引力，布鲁斯几乎不需要刻意去拼装，而只是随意把它们堆在一起，那许多长相相似的黑色钻石就开始变化出不同的形状，然后逐渐拼接在一起。 但因为整个房间都被布鲁斯画满了魔法阵，黑钻不管怎么拼接都在魔法阵的范围之内，当最后一块核心碎片飞出并插在了黑钻中央，整个黑暗之心被拼凑完成之后，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爆发出来。 那里面涌现着无穷无尽的愤怒，让人想到狂暴的雷霆和恐怖的洪水，布鲁斯完全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中央的那团黑雾。 就在黑暗之心把力量释放出来的那一刻，布鲁斯脚下的法阵自动吸收了它溢散出来的力量，然后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芒，捆缚住了黑暗之心。 “放开我，人类！你当解除封印，让我重新把愤怒带回人间！”愤怒的咆孝声传来。 “我能看见你的心中有无与伦比的愤怒，你父母的死让你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恨，你应该释放你心中的愤怒……” “我爸现在在公司里上班。” 一句话，布鲁斯让天蚀为他沉默十八秒。 说罢，布鲁斯不再关注黑暗之心，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房间当中重新开始画法阵。 他又重新画了一个银白色的、非常复杂的法阵，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抽屉的魔法道具，都是哥谭的小偷们从法师身上摸过来的。 布鲁斯挨个把里面的力量注入魔法阵，又是2变4、4变8的指数级增长符文，随着法阵运转，房间之中的圣光越来越浓，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叫之后，一脸懵逼的加百列站在了法阵中央。 他看到布鲁斯的脸的一瞬间本能的瞪大了眼睛，先没管他们之前的恩怨，而是不可置信的喊道：“你就这么召唤天使？！万一我在洗澡呢？！” “我这里有浴巾，你要吗？”布鲁斯平静的回答道。 加百列的大脑这才清醒过来，他警惕的看着布鲁斯说：“你的强制召唤居然能召唤天使？该死的，这是个陷阱！” “我要送你点东西，跟我来，哦，对了，你最好别想跑，否则我还会把你拉回来的。” 加百列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布鲁斯走出了门，站在门口对他招了招手，他才有些犹豫不决的迈了一步。 加百列的位格虽然不如路西法，但他的全知全能也是大世界级的，他见识过许多的蝙蝠侠，深知他们到底有多么可怕。 他就怕他这一步迈出去，前面六百多万个陷阱等着他，对蝙蝠侠来说，这不是不可能。 可不敢迈步也得迈，万一他现在待的这个房间里有一千万个陷阱呢？ 对于蝙蝠侠的警惕就是一个无限的猜疑链，加百列深知这一点，于是决定不如放空大脑。 可随着布鲁斯带着他来到旁边的那个房间，加百利还是感觉到一股屈辱和怒火冲上他的心头，他冷冷的看着布鲁斯说。 “这就是你要让我看的？！你成功的集齐了所有的碎片，你赢了，而我输了，这就是你把我召唤过来的目的？！愚蠢的人类！” 布鲁斯摇了摇头，他走到了加百列的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把你召唤过来的目的是想把黑暗之心送给你。” 加百列愣住了。 布鲁斯却转过身去，绕着黑暗之心踱步并说：“如果不是你帮我找来了核心碎片，我恐怕也无法完成黑暗之心，现在黑暗之心完成了，天蚀依旧在封印之中没有脱困，所有没有因此受害的人类都应该感谢你。” “我想我可以代表他们送你个礼物，但我确实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我能推测得出，你的本意就是让我收集碎片，完成黑暗之心之后再把它抢走，现在它就在这儿，它是你的了。” 加百列愣在原地起码三分钟，他摇了摇头说：“不，蝙蝠侠，你别以为我会信你，你在黑暗之心上放了什么？” “你不是能够辨别真实与谎言吗？” 加百列又愣了五分钟，然后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他说的是真的？不不不，绝无可能！这一定是蝙蝠侠超出世界理解的欺骗，这怎么可能，这说不通……你，你有什么必要，我的意思是……” 加百列吭哧了半天，发现自己居然有些词穷了，他只得用万分疑惑的目光看着布鲁斯。 他本以为会等来一连串长篇大论的解释，没想到布鲁斯又走回了他的身前说道：“从来没有人坚定的选择过你，不是吗？不论是你的主还是你的兄弟，甚至是你的信徒，你都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但现在，我坚定的选择了你，不论你要拿复仇之灵去做什么，或者我也能想到你想做什么，但我并不在乎，我只是想把它送给你。” 加百列脸上的肌肉缓缓松弛了下来，他用一种圣洁到冰冷的表情看着布鲁斯，盯了他很久之后才开口说。 “你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蝙蝠侠。” “我的荣幸，那么你要接受这份礼物吗？” 加百列垂下了肩膀，他身后的羽翼砰的一声展开了，眼神有些放空，缓缓说道：“我知道愤怒之灵与我一样愤怒，上帝背叛了我们。” “他在创造我们之前没有告诉过我们，我们永远不会是他的第一选择，他永远有更好的，而我们只是一个到时就可以被抛弃的备选品。” “天堂中没有人能理解我，他们只觉得我想要的太多，我明明为此而痛苦，但所有人视而不见，我觉得只有愤怒之灵能懂我，因为他也被上帝抛弃了。” “我会带着它重回天堂——”加百列提高了语调说：“毁掉那虚伪的神圣所在，让那些不理解我的，感受不到我的痛苦的人仓皇逃窜，让他们绝望的哭喊着求救，然后看看上帝冷漠无情的真面目！” 加百列微微的抬起了上眼睑看向侧前方的地面，并说：“天使生而圣洁，我违背自己正义和善良的本能的每一秒都备受煎熬，但我必须让他们理解我，因为最应当理解我的那个人并不爱我。” “但我却在此时理解了你。”布鲁斯看着他说：“明白你到底为何而痛苦，然后在有一万种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依然坚定的选择了你。” “所以我才说，你比其他的蝙蝠侠都可怕。”加百列深吸了一口气，牙关开始打颤，甚至连翅膀上的羽毛都开始颤抖：“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你知道我不能、我不能……” 而后羽翼与手臂的肌肉一起放松下来，加百列就像解脱了一般说：“我没什么能回礼给你的，你应该也不会接受我的礼物。” “你知道吗？在人类社会当中，人们通常会在接受礼物之后再开始回礼，如果你已经开始思考回礼的事了，就说明你想接受这份礼物。” “闭嘴，你别想诱惑我，你这个该死的魔鬼！” 布鲁斯转过身开始绕着加百列转圈，他边走边说：“想想看吧，你带着愤怒之灵回到天堂，他们一定会无比惊讶于你是从哪儿把他找回来的。” “而你可以告诉他们，这是你的一个朋友送给你的，他们一定会惊讶于你在天堂之外竟然还有朋友。” “其他的天使们都康慨又宽容的回应着人类的祈祷，你玩忽职守还来人间作恶，但却能收到人类真心实意的回礼。” 布鲁斯把手搭在了加百列的肩膀上，然后在他的耳边说：“路西法和米迦勒有这样的殊荣吗？” 加百列顿时全身僵硬，半晌之后，他长出一口气，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迈出僵硬的步伐走向了黑暗之心。 加百列身上的光芒笼罩了黑暗之心，而在圣光遮蔽一切之后，房间里天使和黑暗之心的身影一起消失了。 “我听见了你内心中的愤怒……加百列，你既然为我而来，又为何不放我出去……我可以帮你释放内心中的愤怒……” 加百列的手停顿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去看黑暗之心，而是说：“我改主意了，蝙蝠侠说的对，与其拿你去毁灭天堂，不如带着你去米迦勒面前转一圈，他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加百列语调轻快的哼了一声，似乎已经想象到其他天使惊讶的表情了，可就在他顺着天堂之门走出接引宫殿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经常见到的接引者守卫，而是一道光。 一道来自创世之初，任何黑暗都无法掩盖他明亮的、最为高贵和纯洁的肇始之光。 六翼天使在光芒之中降下，明亮耀眼的金发微微浮动，蓝色眼睛中的圣洁光芒几乎要溢出来，他身着白袍，手持桂树枝条，赤脚落在了地上。 加百列僵在了原地，而后几乎是颤抖着叫出了他的名字：“路西法·晨星！” 而大天使长米迦勒竟然也跟在路西法的身后，他身着银甲、手持长矛，面色严肃的看着加百列说：“新的大天使长将会是路西法·晨星。” 当所有的天使都落在地上的时候，米迦勒再次开口说：“加百利，你在人界都做了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短短几天以来犯下的罪比一整个天堂上万年来犯下的都多！你竟然敢让新生天使堕落！” 加百列根本没有理他，目光死死的盯着站在最前方的路西法·晨星，路西法垂手站在原地，直到宫殿之中静的落针可闻，才说。 “擅离职守、不敬责任是傲慢之罪；追寻力量、罔顾道德是贪婪之罪，此外还有暴怒、不洁、背信、欺骗、残杀……” “加百列，我将以耶和华赋予大天使长之权力审判你的所有罪责……” 加百列盯着路西法面无表情的脸，忽然他露出了一个荒谬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后退了两步，从气管之中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然后又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说。 “路西法……你简直荒谬！你在审判我的罪的时候，有没有一丝一毫想过你自己？” 路西法的声音圣洁的像是从遥远的圣堂之中传来：“但我回来时，迎接我的是幸福的哭泣、鲜花与圣泉，是欢聚与喜悦。” “上帝允诺，一切罪恶永不加诸我身，任何我回来时，都将如此，只因我是路西法·晨星。” 加百列只是有些呆滞的看着他，看着那比任何天使都圣洁的外表，和他说出这些话时谁也没有察觉，只有他能看到的藏在这圣洁外表之下最深的恶意。 只因他是路西法·晨星。 加百列缓缓闭上了眼睛，站在那里仿佛过了一万年，但却只过了几秒钟。 米迦勒上前一步说：“将你手里的罪恶之物交给我，我会妥善的保管它，而你，加百列，你要听从审判，去悔过你的罪，当你回来时，你依旧是圣洁的，我的兄弟。” 加百列低下头露出了一个干涩的笑容，他终于看向米迦勒，用哽咽的语调说：“圣洁？可我已经不想要圣洁了。”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后退了一步，像个人类一样举起了双手，看着路西法说：“不需要你驱逐我，我会自己从天堂坠落，但我不悔过……永不悔过。” 说完他又向后了一步，米迦勒有些焦急的往前迈了一步，提高了声调说：“不，你不能从天堂之门掉下去，自天堂之门坠落会……” 加百列再后退一步，一脚踩空，掉进了散发着光芒的天堂之门中，米迦勒没能来得及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是——“自天堂之门坠落的天使将不再是天使”。 极速坠落的光芒之中，加百列逐渐蜷缩起身体，那散发着圣洁光芒的羽翼被一点一点的从他的背上剥落，而天使们没有的鲜血开始从伤口之中涌出。 当加百列无比痛苦的表情定格在画面中时，一位坐在观众席上的老人“曾”的一下站了起来，紧紧的捏住了拳头。 就在翅膀彻底从加百列身上剥落的瞬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向着天堂飞去的翅膀，将它们化作一个光点扔向人间，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说道。 “我命令你，将我的荣耀与力量，赠予真正圣洁之人，作为我的回礼，令他永不坠落……阿门。” 忽悠完了加百列的布鲁斯，在格林威治的山谷当中找到了捅了该隐一刀但自己也受伤了的红罗宾。 而就在他抱着红罗宾摁着他腹部的伤口的时候。一道流星般的光芒由远及近的飞来，布鲁斯惊讶地抬起了头。 可光点的速度太快，布鲁斯没来得及躲闪，被击中的布鲁斯向后一仰，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下一秒，“腾”的一下，巨大的圣洁羽翼自他背后张开，他直接浮到了半空，圣光照亮了整个山谷。 而面对着红罗宾震惊的表情，布鲁斯不由自主的说出了那句—— “孩子，别怕。”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C:暮光大事件（二十八） 与许多人想象当中云层之上的华丽宫殿不同，天堂是一整个完整的世界，就如地狱一样，也分为许多的部分，人们耳熟能详的新耶路撒冷和尹甸园都在其中。 天使们所在的地方叫做圣城，圣城共有十二道门，每一道门上都刻画着天使，城墙又有十二根基，上面有着羔羊十二使徒的名字。 从东侧的大门进去，便能看到披着帷幕的房舍和来往期间的受拣选的信徒，他们在这里从事与在地上相同的十二种职业。 穿过居住区后能够看到一条无比澄澈的、明如水晶的生命之河从城中流过，河面之上反射着熠熠的光，河岸两侧种着苍翠的树，每个月树上都会结十二种果子，那翠绿的叶片是世界上最宝贵的灵药，能够医治万民。 顺着生命之河逆流而上，便来到由三座建筑组成的神圣宫殿，这座宫殿的殿堂无穷无尽，只有圣洁的天使能够从它的宝座旁走过，来到河流的尽头，那是一处充满碧草与鲜花的花园。 花园也是无穷大的，这里是天使们的栖身之所，执行守卫任务归来的天使们躺在河边的草地上睡觉，或是倚在树下给彼此整理羽毛，而叽叽喳喳的新生儿们更喜欢成群结队跑去尹甸园当中捕鱼。 花园当中没有人界常见的花亭或是桌椅，天使们赤脚行走席地而坐，但在花园的中心处却有由大天使们搭建起来的正八边形的帷幕，大天使们往往聚集于此，谈论着工作上的琐事。 米迦勒和路西法正坐在帷幕当中用水晶的酒杯喝着生命之泉的泉水，米迦勒叹了口气说：“我当然知道你回来就是为了气加百列，可你总要有个长远打算，难不成还要再回地狱当中去吗？” “我早就厌烦了地狱，如果不是麦子劝阻，我早就已经封锁地狱，并将所有的魔鬼都赶出去了。” 米迦勒摇了摇头，似乎对于路西法的任性颇感无奈，但他还是接着说：“我已告知拉斐尔，让他把那些受加百列命令堕入地狱的新生天使们接回来，令他们重新沐浴圣泉，在圣光之中受洗，希望他们能回归纯洁。”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审判他们呢。” “那有失公正，他们只是受到了加百列的欺骗，况且每一个天使的诞生都受到主的祝福，若是如此轻易堕落，我要如何守卫天堂的尊严？” “死板。”路西法喝了一口泉水评价道，但也并没有反驳，他抹了抹嘴说：“麦子的伤还没好，我在天堂待不了很久，待会儿就走。” 米迦勒有些不满的皱了一下眉，也不知是反对他和女恶魔的事，还是在不满路西法刚回来又要擅离职守。 “大天使长的责任是守卫圣城，你不能离开太久，否则……” 米迦勒刚说到这里，另一位年轻的天使走了过来，对着米迦勒行了个礼，说道：“米迦勒冕下，拉斐尔冕下说新生的天使都到齐了，他正在挨个排查有没有堕落的迹象，问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米迦勒瞥了一眼路西法，言下之意就是说我要在这里看着另一个比新生天使更不省心的家伙。 年轻的天使离开之后，没过多一会，树丛篱笆外面闪现过了拉斐尔的身影，他正领着一队年轻的天使们往宫殿当中走，显然是去圣泉的源头，用泉水映照他们的灵魂，检查他们是否纯洁。 米迦勒完全没在意，还在那里说：“加百列这次闯的祸不小，近千年来诞生的新天使都要检查，有些早就行为不端、与兄弟姐妹发生口角的或是偷偷熘去人界引发事端的都要一并处理，免得这种事一再发生……” “对了，路西法，如果你能联系得上地狱那边的魔王的话，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哪个天使与他们联系过，他们的情报肯定是准确的……路西法？路西法？！你怎么了？” 只见路西法盯着树丛篱笆门上的栅栏，神态十分僵硬，表情活像见了鬼，他张了几下嘴，然后有些呆愣的说：“没、没什么，我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米迦勒立刻皱起了眉，他的性格更偏向于认真和严肃，很少会开玩笑，看路西法的神情不是作伪，于是他问：“你没事吧？……好吧，如果待在这里让你压力很大，我也不会硬要拦着你离开，但是你应该清楚，你不能和恶魔发生什么深入的关系，那是不洁的……” 路西法却“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直接拽住了米迦勒一侧的胳膊，拉着他往树篱外面走。 米迦勒不明所以被他拖着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米迦勒一边问：“你这是要去哪儿？难道你已经忘了离开天堂的路了？那你随便找一个其他的天使为你带路就行了，我还得回尹甸园……” “闭嘴！……我是说，我觉得新生天使堕落这件事还是挺严重的，我们得亲自去看受洗仪式，指望拉斐尔那个瞌睡精可不行。” 路西法回头对着米迦勒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僵硬笑容，米迦勒皱起了眉，用一种疑惑又略带嫌弃的目光打量着路西法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责任心了？之前上帝说将会有新生的天使自圣泉中降生的时候，你不是还想把水抽干以防止他们来烦你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路西法撇了撇嘴说：“你难道忘了第一批新生儿刚到的时候，你被他们烦的天天掉毛的事吗？”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赶到了执行仪式的圣堂，从圣象之中流出的圣泉是最为圣洁的洗礼之泉，新生的天使自泉水当中走出，带有祝福的泉水赐予他们种种美好的品质。 绝大多数的新生天使都很单纯，直白一点说，就是有点傻，他们既没有上帝亲手创造的大天使那样全知全能的位格，又极少离开天堂这个大家伙都很单纯的地方，所以自新生天使诞生以来，被骗被诱拐被污染的堕落之事屡禁不止。 检测新生天使是否被污染的最好方法就是领他们来到他们出生的圣泉源头，若是圣泉的水面能够映照出他们的影子，他们便依旧纯洁，若是不能，恐怕就是已经堕落。 路西法拽着米迦勒冲进来的时候，仪式已经进行完一半了，通过了检测的新生天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最近发生的事，路西法能听见他们正在议论自己，但他也没空去管。 路西法的目光投向了还没检测的队伍最尾端的一个身影，当视线聚焦到那张脸上的时候，路西法彻底的变成了凋塑，然后又当场裂开了。 形形色色的天使们挤在圣泉旁边，翅膀上的羽毛因为拥挤和摩擦落到地上，他们大多数是深色的头发，像路西法这样拥有一头灿烂金发的倒是少数，绝大多数是棕色和黑棕色，也有一些红发天使。 也与人类的传闻中不同，天使们的眼童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颜色，也并不发光，大多数是《圣经》中形容的水苍色，也就是带点灰的白色，也有接近金色的黄色，甚至还有红棕色。 那么其中的一双蓝眼就显得格外突出，更突出的是他那在一群天使之中不但毫不逊色还略显胜出的英俊容貌。 而让路西法原地裂开的正是这张英俊的脸上那熟悉的五官代表着的名字——布鲁斯·韦恩。 你很难说这是蝙蝠侠，因为与所有大天使了解当中的蝙蝠侠那黑暗甚至是阴沉的气质完全不同的是，这位布鲁斯有点太圣洁了，他灵魂上涌动的圣光比在场所有新生天使身上的加起来都要强。 米迦勒有点奇怪路西法到底怎么了，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圣堂当中喜提第二座裂开的凋塑。 拉斐尔站在圣泉的中央，他一头耀目的红发编成辫子盘在脑后，神情如这个世界上所有熬夜加班处理同事烂摊子的打工人一样，眼眉低垂，神情困倦，机械式的重复着手上的工作。 “下一位！”拉斐尔喊道。 排在布鲁斯前面的那位天使走了过去，他对着拉斐尔行了个礼，走到圣泉前方低下头，在圣泉的水面照出了他的影子的一瞬间，他松了口气，收拢翅膀朝着另一侧走了过去。 而当布鲁斯朝着那边走过去的时候，拉斐尔甚至没看他的脸，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赶快，于是布鲁斯就走到了圣泉前面。 就在他低头看向水面的时候，嗖嗖两声传来，天堂当中最着名的两位大天使长一左一右拉住了他的胳膊。 左边的路西法咬着牙说：“布鲁斯！你干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这里怎么会有个蝙蝠侠？！”米迦勒的声音比他更惊恐：“蝙蝠侠怎么会上天堂？！这是谁干的好事？！接引天使疯了吗？！ ！” 布鲁斯伸出手抓住了路西法的手腕狠狠往下一拽，然后又活动胳膊摆脱了米迦勒，翻了个白眼说：“我是怎么来的你们不会自己看吗？闪开，别挡着我执行仪式。” 说完，他就要往前走去看圣泉表面，路西法一把拉住了他，稍微愣了一下之后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米迦勒说：“是加百列……加百列把自己的翅膀给他了！” “上帝！看看你干的好事儿！”米迦勒赶忙在胸口做了一连串祈祷的手势，颇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这就是你特意赶回来气加百利的下场！他甚至想炸了天堂！快想想办法！” 布鲁斯皱起了眉，又把路西法拽着他的手臂甩开，颇为不满的说：“有什么事等我执行完仪式再说不行吗？” “你等一下。”路西法动作灵活的窜到了布鲁斯的身前，隔在了他与圣泉中间，张开翅膀封锁住布鲁斯的去路。 米迦勒有样学样拦在了布鲁斯面前，但他不明所以，于是压低了声音问路西法：“怎么了？为什么要拦着他……” “你不拦着他，待会圣泉里蹦出个小丑怎么办？！” 米迦勒刚想说不可能，他就看到，对面的蝙蝠侠“切”了一声撇了撇嘴，就好像阴谋诡计被拆穿了一样。 “你还没发现吗？这个蝙蝠侠与众不同……他……他……”路西法吭哧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最后还是咬着牙说。 “他有点新潮过头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C:暮光大事件（二十九） 米迦勒花了大概一秒时间看了一眼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位蝙蝠侠的辉煌履历，然后就和路西法一左一右把他架出了圣堂，把他扔在地上之后，瞬间躲开几米远，就像是处理什么有害垃圾一样。 布鲁斯从地上坐起来，仰着头看着他们说：“不是说天堂里的所有天使都是兄弟姐妹吗？你们就这么对你们的兄弟姐妹？” 米迦勒还沉浸在他刚刚看到的蝙蝠侠的思路当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眼神落在布鲁斯的脸上，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把一个比你更强的存在变成小丑，然后你就会跟着变得更强，然后再去把更强的存在变成小丑，然后再……” “你是不是有点……”米迦勒深吸了一口气，但他的道德底线不允许他说出某些带有侮辱性质的话，尽管他内心当中觉得这是事实，但他还是换了一种更委婉的说法：“你觉不觉得你的思路有点太广了？” “但我成功了，不是吗？”布鲁斯盘腿坐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该隐是亚当和夏娃的儿子，身上流淌着这个世界上最为圣洁的血脉，而莉莉丝也给了她的血，所以他的血脉比其他的圣子更纯洁也更高贵。” “我猜测，当他被转变为小丑之后，我也会在某种程度上获得与他相匹配的位格，但我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不过这证明了我的理论是对的，我的确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增强自己。” 路西法和米迦勒对视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眼神传达出来的情绪——“坏了，给他玩明白了”。 “听着，布鲁斯，这可称不上是什么成功。”路西法伸出一只手说：“加百列根本没有我们两个强，所以我们两个依旧可以……”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发现我的一瞬间就把我扔出去？” 米迦勒张了一下嘴，他看向路西法，压低了声音有些不确定的问：“我们能把他扔出去吗？真的不能吗？” 路西法左右看了看，也压低了声音说：“你也不是不知道，虽然我们号称全知全能，但与蝙蝠侠有关的世界规则，我们根本改变不了，甚至就连上帝也不一定行。” “蝙蝠侠就是个定时炸弹，别说是处理不好，就是稍微沾一点边都有可能被炸的灰飞烟灭，你以为我不知道天堂这么多年以来的主要减员根本不是和恶魔斗争造成的，都是卷入了各种各样与蝙蝠侠有关的事件里死的连渣都不剩的？” 米迦勒又抬起眼睛瞥了一眼坐在那里的蝙蝠侠，略显焦急的说：“可我们又没碰他，是他自己跑到这里来的，我们想把他赶出去也不行吗？” “你就没看看他的人际关系吗？”路西法瞪着米迦勒说：“你就没有发现一直有一个挂名在册的天使从没出现在天堂吗？” 米迦勒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接下来的几十秒钟之内，他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纷呈。 查看完时间线之后，米迦勒一把抓住了路西法的胳膊，十分诚恳的说道：“让布鲁斯·韦恩待在天堂当天使也挺好，我看他比你强。” “我也这么觉得，他将来一定会成为天堂守卫者的中流砥柱的。” 亿万年来不断斗争互看不顺眼的两大天使长终于在一个问题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两人的双手交握到一起的时候，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过了一会，米迦勒来到了布鲁斯的身前，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然后说：“既然你都悟到这一步了，我也不瞒你了，天使其实就是上帝创造的世界管理者，大天使是高级管理员。” “正常来讲，所有大天使都拥有超级管理者的权限，加百列也是一样，但我们很少使用这种权限，因为世界的构成比你想象的更为精密。” 米迦勒带着布鲁斯往河边走并说：“加百列把翅膀给了你，也就意味着你继承了他的圣光、力量和天使身份，也的确拥有了和该隐差不多的位格。” “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次实施你的那个计划，因为再向上找，就只剩下管理员们了，你要是把他们弄疯了，让他们去拿世界结构开刀，那毁灭的可不只是一两个宇宙，你应该清楚这事的严重性。” 布鲁斯略作思考，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米迦勒问道：“世界的结构是怎样的？” 米迦勒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好像是觉得很难和炭基生物解释这一切，于是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个球体的形状，然后说：“这是整个世界，世界当中有许多的宇宙，宇宙的上方是天堂，下方是地狱。” “等等，不是每个宇宙一个天堂？” “是，但也不是，天堂与地狱叠加在每一个宇宙当中，所以你现在并未离开本宇宙，但却来到了天堂，地狱也是同理。” 布鲁斯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我继承了加百列的力量，那么我为什么并没感觉到我全知全能？” “呃……”米迦勒略显尴尬的发出了一个音节，然后说：“并不是天使就是管理员，而是管理员是天使，你虽然获得了加百列的力量，但却并没有他的位格，你们的生命形式不同……” “需要上帝的同意。”路西法直接说道：“要是谁当了天使就能当管理员，那不早就乱套了？上帝早就预想到了这种情况，修改世界的权限只有固定的几个存在有，并且不能转让和更改，所以自然没你的份儿。” “那这个天使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你不当最好。”路西法翻了个白眼说道，米迦勒叹了口气说：“你只是天使，但不是管理员，所以就会像那些新生天使一样空有力量没有位格。” “但即使是天使的力量，也能让你做到很多事了。” “比如？” “比如应该没人打得过你了。” “我不需要天使的力量也没人打得过我。” 米迦勒无语，他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愿意承担一部分天使的责任的话，倒是还有个好处，你可以往来于各个宇宙了。” 布鲁斯微微眯起了眼睛，路西法叹了口气说：“这是理论上来说的，虽然你现在拥有了天使的力量，但本质上你还是个人类，你的身体和精神能否承受得住穿越宇宙尚未可知。” “好吧，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打算试试，但我们必须约法三章。”路西法停住了脚步，看着布鲁斯说：“否则我是不会让你乱跑的，你别想在其他世界试验你那些新潮的想法。” “你听起来像个老古董。” 路西法又被噎住了，米迦勒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的表情，但还是对布鲁斯说：“路西法的担心不无道理，你最好还是听他的，宇宙比你想象的危险的多。” “好吧，那你说吧。” “首先。”路西法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除了你自己的宇宙之外，你不能和你的教授席勒待在同一个宇宙里，没人经得起你们这么折腾！” 布鲁斯撇了撇嘴，又露出了一个阴谋被拆穿的表情，但半晌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路西法接着说：“第二，保证你自己的安全，你自己的世界也经不起你的教授折腾了！” 布鲁斯又点了点头，路西法接着说：“第三，不要在任何一个世界里尝试救回你的父母，这做不到。” 米迦勒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似乎是不想让路西法说的这么直白，但没想到的是，布鲁斯十分轻易的点了点头，甚至比答应前两个条件还要轻易。 然而半小时后，布鲁斯就来到了闪点世界玛莎还活着的那个时间点。 米迦勒和路西法站在天堂当中看着圣泉的镜面当中印出来的景象，米迦勒转头问道：“你知道他不会遵守约定的，对吧？就像你说的这个蝙蝠侠新潮过头了。” “任何一个蝙蝠侠都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路西法把眼睛撇向一边，说道：“有时候我们得到的太过轻易，因此不懂得那些求而不得的人到底有多么疯狂，这是我最近才明白的道理。” “你不让他去试试，他也会想方设法的给你找麻烦来创造机会。”路西法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说：“倒不如让他自己去验证，反正也不可能成功的，试的次数多了，他自然也就绝望了。” “而且，这个由时空错乱衍生出的宇宙不如其他主要宇宙那么重要，他在这里折腾也不会产生太过恶劣的后果，那就让他试试吧。” 米迦勒将目光投向圣泉的水面，此时布鲁斯已经来到了韦恩庄园的门前，而门内刚刚得知在另一个世界当中他死了，而布鲁斯成为了蝙蝠侠的托马斯正陷于极端低落的情绪当中。 布鲁斯没有穿蝙蝠战衣，但他依旧戴了个面具，看起来像是那种在街头和别人约架的小混混，托马斯布置的那些安保措施拦不住另一个蝙蝠侠。 闪点世界的蝙蝠侠老太爷不但用枪，抽烟酗酒样样都来，所以当布鲁斯走进韦恩庄园大厅的时候，托马斯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 得知噩耗的托马斯本来求生欲望就不强，布鲁斯没费什么劲就制服了他，然后带着他来到了韦恩医院，并找了一间手术室。 布鲁斯先是给托马斯进行了深度麻醉，确保他在过程当中不会醒过来，然后开始在手术室的地面上刻画法阵。 那是一个用七八种血液、十几种材料画成的特殊的法阵，整体呈现血红色，即使没注入力量，也让人看得头晕目眩。 法阵画好之后，布鲁斯开始用血袋抽取托马斯的血液，一袋接一袋，直到托马斯的失血量达到了危及生命的危险线。 托马斯已完全陷入休克，体温骤降，肤色苍白，可以说再不处理的话，不到一分钟之后托马斯就会死亡。 而布鲁斯只是拿着抽血管站在手术台前静静的看着，面色平静的让圣泉旁的两位天使浑身发冷。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C:暮光大事件（完） 可就在托马斯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之时，病房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而布鲁斯丝毫没有被吓到，脸上露出了一种“等你很久了”的表情。 众所周知，蝙蝠侠和小丑还有一条定律，那就是小丑一定不会让蝙蝠侠死在其他人手上。 布鲁斯把托马斯弄过来，又把他弄成现在这种濒死的状态，就是为了等小丑玛莎出现。 “砰”的一下，病房门被撞开了，画着小丑妆容、满脸疯狂笑容的玛莎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布鲁斯的手还是微微捏紧了。 而撞开门的玛莎也愣住了。 蝙蝠侠小丑第二定律写到，蝙蝠侠越强，小丑就越强。 那要是有两个蝙蝠侠呢？ 这是一件不好验证的事，因为一个蝙蝠侠在见到另一个蝙蝠侠的时候，通常只会说“滚出我的哥谭”，并且想尽一切办法把这句话付诸实践，两人同框的概率约等于零。 但布鲁斯却早就从以往的经历当中推断出了结果，以前哥谭有两个小丑，一个是席勒，一个是杰克，那么蝙蝠侠的强度是跟随谁改变的呢？ 答桉是席勒。 而现在，布鲁斯的哥谭有两个蝙蝠侠，一个是布鲁斯，一个是托马斯，那么小丑杰克的强度是跟随谁改变的呢？ 答桉是布鲁斯。 综上两例，不难得出，小丑的强度应该是跟与自己羁绊最深的蝙蝠侠一起改变的，也就是说，即使现在布鲁斯和托马斯出现在一起，小丑玛莎也只会跟随托马斯的强度改变而改变，因为他们是夫妻又常年相互折磨。 当然，这种改变是长期的潜移默化的，而不是蝙蝠侠快死了，小丑就一定快死了，所以通过在物理层面上弱化蝙蝠侠来弱化小丑并不成立。 但是布鲁斯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一种奇特的感觉，当第二个小丑杰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布鲁斯的第一反应不是痛恨或者恐惧，而是呆滞。 现在回想起来，那有些像是他正在辨别是否应该与面前的小丑绑定动态难度，但那个时候因为小丑席勒的存在，他辨别的结果当然是否。 而现在玛莎遇上了同样的情况，两个蝙蝠侠出现在她面前，她有了一瞬间的呆滞，用来判别谁才是与她动态绑定的那个蝙蝠侠。 而也正是这短暂的呆滞给了布鲁斯接近小丑玛莎的机会，瞬间，屋内酒香弥漫，疯狂酒将玛莎拉入了梦境。 之前，布鲁斯分出了三个不同的人格特质，而在屎山代码清掉了一部分之后，他也可以做到一个人格特质在梦里干活，另一个上浮身体表层控制身体，就像席勒一样。 于是，红眼睛的布鲁斯在梦境世界当中缠住小丑玛莎的意识，而蓝眼睛的布鲁斯则控制着身体开始在现实世界当中操作。 他走到了托马斯的床边，而这时托马斯的生命体征已经趋近于无了，布鲁斯并没有启动任何抢救用的设备，而是拿出了一管血。 那是小丑该隐的血。 布鲁斯将这管血液用针筒推进了托马斯的体内，同时启动手术室当中的魔法阵，一种另类的血族初拥仪式正式开始。 初拥仪式的流程其实就是抽掉被初拥者体内的鲜血，然后用血族体内富有力量的鲜血去代替这一部分血液。 因为血族体内的血液力量更多，所以只需要很少的鲜血就能代替的要普通人体内一多半的血液，从而替换掉他们的血脉完成后裔的转化，这就是初拥仪式的原理。 而在初拥仪式开始之后，布鲁斯绕到了床的另一边，直接利用自己天使的力量将玛莎送去了自己的宇宙，而当疯狂酒的力量消失之后，玛莎回归现实，面对的则是由充裕的绿灯能量打造的牢笼，以及早就接到通知守在牢笼旁边的克拉克、戴安娜和哈尔。 而在闪点宇宙当中，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小丑玛莎被运走之后，就相当于这个宇宙没有小丑了，但是这个宇宙的蝙蝠侠并没死，他只是处于初拥仪式当中， 布鲁斯早就了解到，初拥仪式神奇之处就在于，被初拥者在那七到十天的转化过程当中是徘回在生与死的边缘的，既非死也非活。 根据蝙蝠侠小丑第一定律，有蝙蝠侠的地方一定有小丑，现在蝙蝠侠没死，小丑却没了，那么世界最底层规则执行的命令就是创造一个小丑。 那么创造小丑又是根据什么来的呢？ 布鲁斯对此非常精通。 首先要有蝙蝠侠的注视，布鲁斯现在一直在看着托马斯，并对他倾注感情。 其次，蝙蝠侠要与小丑有非常深重的羁绊，布鲁斯是托马斯的亲儿子。 再次，小丑要有糟糕的一天，今天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得知了真相的托马斯更伤心。 最后，要有小丑病毒，布鲁斯给托马斯注射的小丑该隐的血液由两部分组成，一是该隐的血液，二是被变成了小丑的该隐身上的小丑病毒。 综上所述，在小丑缺位之后，第一优先的继承人就应当是托马斯·韦恩。 躺在床上的托马斯嘴角逐渐露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但就在这时，布鲁斯忽然切断了手术室当中初拥仪式魔法阵的能量供给。 这个魔法阵主要是用来激发血族血液当中的能量，而血族血液中的能量正是确保被初拥者活着的必要条件，毕竟他们自身几乎被抽干的血液已不足以支撑他们的生命。 魔法正能量一断，自然就停止运行，那么该隐的血液当中，属于该隐力量的部分就会被切断，那么靠着这种力量维持生命的托马斯自然就应该死亡。 但小丑是不死的。 接下来一个悖论出现了，初拥仪式中断，被初拥者自然就会死亡，可托马斯是转变成小丑的第一候选人，而小丑是不死的。 世界规则想要彻底的把托马斯转变成小丑，但托马斯已经登上了死亡名单，活人领域查无此人。 世界规则没办法把一个正在死的人转变成小丑，而死亡也没办法接收从规则上来讲是不死的小丑，两者互相角力。 DC世界的死亡没有那么多的人性，更像是一个自动运行的程序，程序运行不下去，对象就会被标为异常目标，然后显示在错误报告上，而错误报告最后会被提交给最高权限的管理员，也就是上帝。 那么上帝现在在干嘛呢？ 他在满世界找加百列，根本没空看错误报告，于是这事就这么卡在这了。 简而言之，布鲁斯卡了个bug，让托马斯卡在了现在的这个形态当中不死不活。 而这个时候，布鲁斯又把小丑玛莎给弄了回来，然后继续在梦境世界当中缠住她，并静静等待。 小丑的强度跟着蝙蝠侠改变，根据第一定律反证，蝙蝠侠死，小丑也会消失。 小丑玛莎对应的蝙蝠侠已经登上了死亡名单，就相当于已经死了，只是被卡住了而已，蝙蝠侠死了，小丑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于是蝙蝠侠托马斯和小丑玛莎的动态绑定解除了。 那么，再根据小丑转化原则来看。 首先要有蝙蝠侠的注视，布鲁斯现在一直在看着玛莎，并对她倾注感情。 其次，蝙蝠侠要与小丑有非常深重的羁绊，布鲁斯是玛莎的亲儿子。 再次。小丑要有糟糕的一天，蝙蝠侠托马斯死亡就相当于小丑玛莎的丈夫离世。 最后要有小丑病毒，而小丑玛莎本来就是小丑，所以她的体内本来就有小丑病毒。 如此，蝙蝠侠布鲁斯与小丑玛莎重新达成动态绑定，再度符合蝙蝠侠小丑定律。 那么根据蝙蝠侠小丑第二定律的变体，蝙蝠侠越是清醒，小丑就越清醒，蝙蝠侠越不严肃，小丑就越不疯狂。 绑定了蝙蝠侠布鲁斯的小丑玛莎清醒程度将随布鲁斯而改变，而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布鲁斯更清醒的人了。 于是，小丑玛莎也逐渐清醒了过来，小丑病毒在她体内的作用越来越弱，她那原本只有疯狂的双眼逐渐恢复了神采。 透过脸上乱七八糟的颜料和那骇人的嘴角，仍能看见这位夫人保养得当，没有留下什么岁月痕迹的美丽容颜，蝙蝠侠的长相当中偏向于古典和忧郁的美正来自于他的母亲玛莎·韦恩。 而当玛莎脑中的疯狂逐渐褪去，残留的记忆在向她的理智诉说他到底做了何种残忍之事，一向善良又慈爱的玛莎·韦恩终于忍不住崩溃了。 她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开始不停的哭泣，然后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抬头看向布鲁斯，而布鲁斯也正低头看着她。 布鲁斯缓缓的半跪下来抱住了玛莎，正当他想说些什么安慰他的母亲的时候，两个呼扇着翅膀的天使姗姗来迟。 米迦勒和路西法一左一右探头看向手术室当中正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不明的托马斯，米迦勒瞪着路西法说：“你说让他试试，这下好了吧，现在怎么办？” “要不试试重启？”路西法有些为难的说，然后他又抬起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说道：“不太好办，先不说闪点宇宙本来就特殊，重启搞不好要崩溃，万一这个该死的蝙蝠侠去找他的老师告状，我可不想和加百列一样倒大霉。” “可是这么卡下去，死亡迟早察觉到不对，他一状告到上帝那里，上帝还能去骂蝙蝠侠吗？肯定是放他过来的咱们两个全责，到时候又是‘两个神看不住一个人！’。 路西法和米迦勒深深的叹了口气，路西法咬着牙说：“我就知道跟席勒沾边没好果子吃！” 思考了一会之后，路西法说：“要不咱俩偷偷把托马斯复活算了，把死亡名单上的名字一划，就当无事发生过，保准死亡看不出来。” “你这是干扰世界正常秩序！”颇有正义感的米迦勒说道。 “我这是矫正世界正常秩序！”路西法掰着手指开始算：“蝙蝠侠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因为他变成了天使，那他为什么会变成天使？因为加百列放弃了天使身份送给了他，那加百列为什么会放弃天使身份？” “别这么看我，我知道是因为我气他，但难道上帝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我这是在为了上帝收拾烂摊子，不然因为这事闹的几个宇宙崩溃，上帝的面子上怎么下得来？” “纯属狡辩！”米迦勒评价道。 “这你就知道为什么我是上帝最喜欢的天使了！” 路西法二话不说，抬手一挥，托马斯当场一个大喘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而布鲁斯早已带着玛莎离开了，布鲁斯将玛莎带到了他的宇宙，也就相当于并没有改变闪点宇宙的剧情发展，那么托马斯就还是会因为同样的意外来到这个宇宙，并没有造成时间悖论。 借用布鲁斯的圣光之力，布鲁斯和玛莎降落在了他这个宇宙的哥谭大教堂， 站在布道台前，玛莎看着熟悉的景象，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小布鲁斯，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解除那种可怕的病毒的？” 教堂的大门外哥谭暮色正浓，夕阳余晖透过彩色的玻璃窗照在玛莎的脸上，为她的眉眼涂上了一笔浓重的金色油彩，也为她的肩膀披上了一层轻柔的纱衣。 哥谭大教堂布道台后方的耶稣受难像低着头，面容在黄昏的雾霭之中变得模湖不清，那些疯狂全都消失不见后，韦恩夫人变得如同油画当中的圣母般温柔慈和。 布鲁斯看向玛莎那与记忆之中没有什么不同的面容，他想起幼儿园放学的那天晚上，他笑着扑进母亲怀里时，透过校门前大树树叶的缝隙落在玛莎肩头的，也是同样美丽又灿烂的夕阳。 布鲁斯再次迈步向前，被疯狂折磨的疲惫不堪的玛莎眼神有些迷茫，像是忘了许多事，但唯独母亲的本能让她张开了双臂，将比记忆中强壮了不知多少倍的儿子抱进了怀里。 母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种发自本能、无需进行任何抉择和对抗就能获得的爱，永无条件，永远伟大。 在这一刻，布鲁斯终于明白，他的老师为何要让他走上一条不同的路——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而要当个普通人，死在长夜来临前，那灿烂的、热烈的、情感迸发的暮光之中，溺死在温柔的怀抱里。 于是，他用一种孩童般哽咽的语调说道。 “因为……我不是蝙蝠侠。”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蝠巢闹剧（上） 戈登庄园的书房当中，芭芭拉·戈登正在埋头苦写，半晌之后，她终于抬头推了一下脸上的眼镜，而这个时候站在她背后的戈登为她端上了一杯热茶，笑着说：“账算的怎么样了？” 芭芭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周边成本的部分已经核算完了，可以交给代工厂下单了，场地部分的成本还在计算当中……我说，你们真就打算指着我一个人把这场演唱会办起来吗？” “当然不是。”戈登坐到了桌边，说道：“整个哥谭的黑帮成员任你差遣，只要能把演唱会办好，你让他们做什么都行。” “问题是他们什么也不会！”芭芭拉有些崩溃的说：“昨天我去和他们开会，提议丰富周边种类，他们居然说什么金属小徽章太娘炮，建议直接卖印着专辑标志的手榴弹！他们怎么不想想这得多少成本？！” 芭芭拉把手里的笔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说：“周边产业最重要的就是控制成本，而他们的脑子里完全没有这几个单词，黑帮的财务管理系统简直是一坨屎……” 戈登赶忙安抚道：“别生气，你还不知道他们都是草台班子吗？前段时间的冷链产业让他们赚了不少钱，现在人人都有钱烧的慌，你做好报表，我明天就送去给尹文斯看，他准能通过。” 芭芭拉捂住了额头说：“还不只是财务的事，整个演唱会的管理规划突出一个混乱，再这么下去，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办起来……” 就在父女两人在书房之中就即将到来的哥谭音乐节的相关问题进行讨论的时候，一位特殊的客人来到了戈登庄园，戈登打开门的时候显得有些惊讶，因为出现在门外的是布鲁斯·韦恩。 他收起了手里的雨伞，毫不客气的走进了戈登庄园的门廊，并且左右打量着，说道：“很抱歉没来你的乔迁宴会，戈登警长，希望现在还不晚。” “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做什么？”戈登接过布鲁斯手里的伞，放到了旁边的伞桶里，让开一个身位让他走进庄园当中。 这时芭芭拉刚好从楼上走下来，看到布鲁斯之后本能的叫了一声“蝙蝠侠”，然后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我是说，布鲁斯，这么晚了，你找我和詹姆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我听说音乐节的策划不是很顺利？”布鲁斯走到了壁炉旁边坐下。 芭芭拉点了点头，正要开口抱怨，戈登却说道：“那也不值得你大半夜的跑来我这儿，说说吧，这次是又和谁吵架了？总不会还是你的教授吧？” 布鲁斯摇了摇头，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回忆起了这几天里发生在韦恩庄园之中的闹剧。 布鲁斯把玛莎带回韦恩庄园之后，托马斯和阿尔弗雷德都很震惊。 因为入侵闪点宇宙的布鲁斯没穿蝙蝠侠的装束还蒙着脸，而托马斯又喝的醉醺醺的，因此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是被布鲁斯带走的，所以当他得知，其实那天他突然出现在医院的手术室当中的意外是布鲁斯为了救玛莎而造成的时候，他表现的非常激动——激动的直接给了布鲁斯一拳。 毫无疑问，托马斯如所有蝙蝠侠一样不喜欢打麻药，这是他和布鲁斯上演全武行的主要原因。 而阿尔弗雷德就是单纯的高兴了，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与韦恩夫妇团聚，冷清了数年的韦恩庄园终于再度热闹了起来。 由于韦恩家族是非常典型的严父慈母的家庭构成，在布鲁斯的童年里，大多数时候都是托马斯忙生意，而玛莎照顾全家人，所以布鲁斯更依赖于自己的母亲，而在玛莎回归之后，他也的确重新享受了几天来自于母亲的照顾和关爱。 但是好景不长，一个久别重逢的家庭能够立刻就回到原本的那种和乐融融的氛围当中的情景大概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更何况韦恩家族的久别跨过了一整个人生阶段——布鲁斯从孩童变成了青年，而托马斯和玛莎都老了。 再相见时，他们难免有种十年生死两茫茫的陌生感，而互相缺席了人生最重要阶段的一个家庭也很难立刻抛开被苦难驯化出的刺毫无顾忌的拥抱彼此，所以在最初热烈的重逢氛围澹去之后，许多问题开始逐渐显现出来。 首先，玛莎完全不能接受托马斯居然抽烟酗酒，还把自己的身体差点搞垮，作为一个最传统的富人家族当中的母亲，她毕生致力于维护好家庭中每一个成员的身体健康。 同时，在玛莎还是凯恩家族的小姐的时候，她就读于宗教性质浓厚的女校，思想较为保守，她认为父母长辈必须以身作则才能教导好孩子，让他们远离那些可能伤身的恶习，包括但不限于抽烟、酗酒、吸毒、逛夜店等等。 她是如此要求自己的，也是如此要求自己的丈夫的，在她的儿子的悲剧还没发生之前，韦恩夫妇一直保持着极为健康的生活习惯，韦恩家族是上流社会人人称赞的模范家庭。 没了疯狂病毒的影响，玛莎再见自己的丈夫时，却发现他已经由一个高大英俊的成功商人变成了一个气质颓废的酒鬼，这让曾经的韦恩夫人怎么能接受？ 当然，玛莎知道这事出有因，要怪也只能怪不公平的命运，可既然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家庭和孩子都回来了，那现在总得把那些恶习改掉，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吧？ 可托马斯也是有苦说不出，现在整个韦恩集团的经营压力都压在他的身上，烟和酒是他唯一能够缓解压力和疲劳的东西了，要不是他讨厌致幻剂的副作用，会求助于镇定类药物也说不定。 戒烟戒酒不是不行，只是现在不行，本来身体和情绪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忍受戒断反应，那就根本没法工作了，可他不工作，偌大一个韦恩集团怎么办？ 若是放在以往，自己的妻子好言相劝，托马斯肯定会考虑她的感受休几天假，可托马斯深知现在自己肩上的担子太重，根本没空休息。 一方面是哥谭改造工程在不断的抽取韦恩集团的血液，托马斯甚至不能守成，而必须像个初入生意场的新人一样到处寻求好的投资机会，进一步拓展业务，才能有更多的新鲜血液流入哥谭。 他与玛莎做慈善事业做了那么多年，加在一起的成果可能都没有哥谭改造工程一个月的进度多，眼看着拯救哥谭的希望就在眼前，托马斯怎么可能愿意放弃？ 另一方面也要考虑到，现在庄园里这么多孩子，除了其中一两个有经商天赋的能继承韦恩集团之外，其他的都要各自去谋求发展，要是没有充足的资本，怎么为他们在各行各业铺好道路？ 所以，托马斯明知透支自己的身体会引起妻子的不满，也还是得继续干下去，脑子里想的也和全天下操心的父母差不多，无非就是再苦一苦自己，熬过去就好了。 于是，玛莎每天都劝，托马斯每天都解释，整件事毫无进展，两方难免有情绪，为防止感情进一步被消磨，托马斯只能尽可能的待在公司不回家。 与丈夫僵持不下，玛莎又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她第一个操心的当然就是布鲁斯的婚事。 在得知布鲁斯有女朋友的时候，玛莎还是挺高兴的，在得知他们两个感情稳定，经历过一段异地恋也没分手之后，玛莎就更高兴了。 唯一让玛莎感到有些迟疑的是，赛琳娜的两个职业分别是小偷和女演员，这两个身份可都不受上流社会的欢迎。 但好在这里是哥谭，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哥谭的黑暗诅咒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烂人出现在上流社会和底层的几率差不了太多。 从埃利奥特和罗曼就能看出，哥谭的上流社会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浪荡不堪，疯狂败家都算是好的了，像小埃里奥特那样杀父弑母、哄堂大孝的每隔几年就会出一个，玛莎本来也没抱太高的期待。 可让玛莎感到十分困惑的是，布鲁斯和赛琳娜谈了五年恋爱，从刚上大学谈到大学毕业，韦恩庄园当中的每一个孩子都认识赛琳娜，赛琳娜的朋友也认识布鲁斯，那他们两个为什么没有结婚？ 在玛莎的那个年代，还没什么恋爱长跑的说法，男女之间从情窦初开到感情稳定，自然而然就应该步入婚姻殿堂，那既然感情稳定了，为什么不结婚？ 在玛莎较为朴素的情感观念看来，布鲁斯在这段感情当中一定是占据主动的，毕竟两人的身份地位差距很大，可以说是翻版的灰姑娘爱情故事，那么到底能不能结婚肯定也是布鲁斯决定的，那布鲁斯为什么不结婚？ 玛莎在餐桌上明里暗里的试探了几次了，可布鲁斯就好像没听懂一样，这让玛莎的一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她担心的是自己的孩子没有学会如何对一段感情和一个家庭负责。 可自从托马斯给玛莎看了布鲁斯那一大堆的诊断报告和药物单之后，玛莎也觉得自己也不能催得太紧。 这位负责任的母亲逐渐的恢复了与凯恩家族的姐妹和长辈的联络，又捡起了和女校的同学以及密友的交集，时不时的就让布鲁斯去姨妈和姑妈家拜访，或者请她们来家里做客，聊有关家庭的话题。 可布鲁斯也很忙，既要在阿卡姆精神病医院进行各种研究，又要去空间站基地帮忙建设，而当和他一起研究植物学课题的帕米拉和经常来往于空间站基地的戴安娜出现在玛莎面前的时候，玛莎就更急了。 一种焦灼的氛围开始在三人之中蔓延，父子、母子、夫妻三重关系不停的摩擦碰撞，这个刚从苦难之中挣脱、久别重逢的家庭又开始了磨合期的阵痛。 本来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在最初的尴尬期过去之后，总会有人意识到沟通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唯一答桉。 但坏就坏在，这本就复杂的家庭关系当中，还塞进去了大小号两整套罗宾。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蝠巢闹剧（中） 来自于主宇宙的罗宾们对于韦恩夫妇的回归感到很震惊，但也不是那么震惊，因为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们的震惊额度已经用光了，人在连续的激烈情绪之后，往往会进入一种麻木的状态里，对于出现在眼前的一切事物都不会有太强烈的情绪起伏，罗宾们现在正处于这种状态当中。 夜翼在研究从奥林匹斯山那里得到的神器，并练习把它们和自己常用的作战手段配合起来，红头罩还在回味这一路跟着席勒的所见所闻，这几天沉迷于心理学书籍，红罗宾正在养伤，每天准时准点被阿尔弗雷德推到院子里晒太阳。 玛莎对于罗宾们的经历感到非常同情，因此她尽可能的扮演好了一个大家族女性长辈的角色，照顾小辈们的衣食住行，对他们嘘寒问暖，温柔的给他们解决心中的困惑。 其实托马斯和玛莎在对于孩子的教育方面也有分歧，而因为这么多年以来疯狂对他们的折磨带来的人格固化，这种分歧的程度基本可以形容为：还好布鲁斯死的早。 托马斯是个传统意义上的严父，他的教育手段是展现自己的威严，然后驱使孩子们去学习生存必要的知识和技能，而玛莎则是传统意义上的慈母，通过照顾孩子们，让他们感受到关爱，完善他们的人格。 按理来说，这样的家庭结构已经很完美了，但不可避免的是，托马斯会觉得玛莎太溺爱孩子，而玛莎则会觉得托马斯给他们太多的压力，这是几乎所有严父慈母式家庭会面临的问题。 而一旦他们在这个方面产生对抗，孩子们自然会因为他们对于教育的不同态度而分成两派，罗宾们就是如此。 夜翼和红头罩都更喜欢玛莎，他们享受温柔的照顾和无微不至的关心，同时也对托马斯那充满攻击性和压迫力的教育方式谢敬不敏。 而爱莎和达米安都和托马斯的关系更好，爱莎会更喜欢托马斯，纯粹是因为年龄更小的孩子更习惯于依赖权威，他们认为有个人时时刻刻告诉他们怎么做事是件很有安全感的事。 而达米安就不用多说了，他纯粹是卷王之王，觉得自己是天选继承人，从前在蝙蝠家族当中因为他是年龄最小的一个，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小孩子，而这一次终于能一展所长，他当然会喜欢跟着托马斯熟悉韦恩集团的各项事务。 而红罗宾则对于布鲁斯更感兴趣，他发现这个宇宙的蝙蝠侠身上有着无穷无尽的可以探索的秘密，所以即使伤还没好，他也每天黏着布鲁斯，和他一起搞研究。 而小一号的罗宾们大致可以分为：“我上芭蕾舞课和文化课快累死了你也别想跑”的拉人下水型，“虽然我和你是同一个人但我偏偏就不和你做同一个选择”的叛逆型，“偶像都是蝙蝠侠那我们联手岂不天下无敌”的超级粉丝团型，以及哈莉这个“打起来打起来人死我家门口我爱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型。 按理来说，全哥谭最大的庄园住上十几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不可能会出现拥挤的情况，但偏偏这十几套互相嵌套的关系让韦恩家族把庄园住出了一种乌泱乌泱的感觉。 虽然很多人会称蝙蝠侠与他的小伙伴们为“蝙蝠家族”，但实际上蝙蝠家族不符合家族的定义，因为蝙蝠家族的阶级不够明确。 蝙蝠家族的结构大致可以描述为一超多强，蝙蝠侠是一个超级领导者，他的权力和威信比其他所有人都大，而剩下的所有成员的权力是拉平的，简单来说就是所谓的“家族爱”。 就算夜翼和红头罩比达米安来的早，年龄也大，但他们在达米安闹脾气或者闯祸的时候也没有完全的教育的权力，因为他们仍是平级的兄弟，而没有什么阶级之分。 将这个家族团结在一起的是爱而非利益，那么所衍生出的自然就不可能是阶级和强权。 蝙蝠家族就像是一个乌托邦，有一个真正全知全能、能够说服所有人的大家长，其他所有人团结友爱，互不压迫，仅仅是为了心中的信念团结在一起。 但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蝙蝠家族缺少了对于少年儿童的社会化教育，以这种方式团结在一起的群体是社会上的极少数，自然也就无法给其中的成员提供任何正常人类社会的社交经验。 任何一个人类存在的地方都有阶级，或明或暗，这是智慧种族演化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社会阶段，如何接受他人的影响和如何去影响他人，是每一个青少年在迈入社会之前必修的一门课，叫做“社会化教育”。 一旦这类教育缺失，就会导致过度受他人影响和无力去影响他人之类的社交技能缺陷，进而产生被他人控制或封闭自我的危险状态。 强行的拉平一个群体当中的所有阶级并不是好事，那并不是从根本上消灭阶级，而是对社会化避而不谈，是一种逃避的态度。 比如，蝙蝠家族当中年龄最大最成熟，也是最受蝙蝠侠信任的夜翼，和年龄小加入群体也晚的达米安之间没有什么权力上的分别，那么就会导致达米安闯祸夜翼管不住，夜翼去给他收拾烂摊子，他也不会吸取教训，下次还敢。 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不会因此而变得更融洽，因为一段关系当中的一方不断的包容和退步，其实是以消耗感情为代价的，并不健康。 学会服从群体当中有威严的个体和学会在群体当中建立威严一样重要，这是群居生物优中选优的社会基因保证了群体的正常运行。 在做这两件事的过程当中，人类学会读懂他人情绪，也通过释放情绪向他人展示自己的社交暗号，从而从他人那里获得情感反馈，也向其他人提供情感反馈，这是人类生存当中必不可少的社交需求。 而一个拥有多个阶层的大家庭是社会化教育的最完美的场所，如果把主宇宙的蝙蝠家族比作只有老师有威严的高中，那么此时此刻的韦恩庄园更像是大学。 韦恩夫妇无疑是这个大家庭当中阶层最高的存在，因为他们年长而且辈分最大，同时承担着这个家族的衣食住行的花销，对于财富和资源拥有最大的分配权。 接下来是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因为布鲁斯以自己的能力取得了所有人的信任，而阿尔弗雷德则被大家长赋予管理和照顾家庭的责任。 而孩子们也不止有一个群体，大致可以分为大孩子与小孩子、外来者与原住民、亲父派和亲母派，甚至可以细分为学习派和运动派、白天活动派和夜晚活动派。 这就构成了一种无比复杂的人际关系，让整个韦恩庄园成了一个和现实社会差不多的复杂社会，每一个人都需要学习在这个社会当中找寻自己的定位。 通过不同定位的人对自己的评价来定位自己，然后再以自己的定位去评价别人，其实是一种很宝贵的技能，因为公正客观的看待他人的评价需要稳定的人格、自洽的逻辑和受控制的情绪。 而当这么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不论做什么事，都是在进行无数次的社交强化训练。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当韦恩庄园当中的所有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共同用餐的时候，就是对罗宾们一个不小的考验。 托马斯和玛莎接受过贵族教育，同时也精通一部分教育技能，所以当他们走向餐桌的时候，故意放慢了步伐去观察孩子们是如何挑选座次的。 布鲁斯想也没想坐在了右侧的长子位上，然后继续在脑中计算研究需要的数据，可这样的话，原本坐在长子位的夜翼就没地方坐了。 夜翼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因为他不太清楚布鲁斯对面的位置是给什么人坐的，要是他坐在那里，是不是玛莎就没地方坐了？ 玛莎对所有人都很好，万一自己要是抢了她的位置，让她感觉到尴尬，那岂不是恩将仇报，要是自己犯了这样的错误，会不会引起公愤？ 夜翼放慢了步伐，态度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而看似粗犷其实观察力颇强的红头罩也看出了现在的问题，如果夜翼不确定自己的座位，那他也没办法确定，因为如果他先确定，就相当于帮夜翼确定了，那万一确定错了怎么办？ 而红罗宾则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顿时夜翼和红头罩用求救般的目光看向他，因为他们知道提姆是接受过贵族教育的，他肯定知道怎么做。 而这个时候红罗宾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推着他的轮椅走向了与布鲁斯同侧，但隔了一个位置的座位，把椅子搬开，然后把轮椅推了过去。 夜翼和红头罩同时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没有轻举妄动的选择是对的，布鲁斯对面的位置果然是留给玛莎的。 于是夜翼在布鲁斯的身侧坐下，而红头罩坐在了他的对面。 接下来轮到了年龄更小的一辈挑选座位，又一个问题出现了，他们与外来者不是同一个团体，那么迪克到底是应该坐在红罗宾的对面，还是另起一行，保持迪克和杰森对座的阵型？ 犹豫了一下之后，迪克还是选择坐到了红罗宾的对面，这其实正是他释放的社交信号，代表着友善和接纳。 而当三个小号罗宾也依次入座之后，后出来的哈莉坐在了提姆的对面，那么正常来讲，剩下的达米安和爱莎就应该对坐，但达米安显然对于坐在那么远的地方非常不满意。 而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礼仪训练，达米安也知道布鲁斯对面的空位是玛莎的，于是他就依照许多次在蝙蝠家族中做的一样对夜翼说：“我们两个换个位置，迪克，你去抱爱莎吧，你不是说很喜欢她吗？” 而夜翼也本能的站起身想给达米安让位置，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坐在哪里吃饭不都一样吗？可托马斯却重重的清了一下嗓子，布鲁斯也抬眼看了夜翼一眼。 可结果夜翼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不妥，僵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显得非常尴尬。 “达米安，去后面坐。”托马斯扬了一下下巴，示意达米安去和爱莎对着坐。 达米安刚张嘴要说什么，红头罩就冲着他说道：“你快去吧，自己起来晚了怪得了谁？想坐前面下次就早点起来。” 可没想到这句话一出，托马斯、玛莎和布鲁斯一起皱起了眉。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蝠巢闹剧（下） 红头罩的这话乍一听没有什么问题，也算是给了达米安一个台阶下，可托马斯、玛莎和布鲁斯同时皱眉的原因其实就是，他们都发现了原本的蝙蝠家族的社会化教育比他们想象的更为缺失。 达米安向夜翼要座位这件事更像是一种全方位的对于权威的挑衅，第一，夜翼比他年龄大，第二，夜翼本来就是外来者团体的领导，第三，夜翼也在这个家庭里承担了比达米安更多的照顾他人的责任，而坐下的早晚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一点。 这就意味着，达米安和红头罩都完全没有意识到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理解正常的社交规则，不懂社交暗号，甚至感受不到其他人输出的情绪。 相信许多人在遇上那种一味的做要求但不付代价、不分场合的输出自己的情绪，认为所有人都应该惯着他，照他的想法来的那种人，都会觉得很崩溃。 很多时候这种人并不是散发恶意，只是社会化教育的缺失让他不知道怎么找到自己的定位，并通过理智的方式去影响群体中的其他人，所以只能输出情绪，看起来就像撒泼。 达米安其实是觉得自己应该坐的和托马斯更近，因为他觉得自己和托马斯更亲近，但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用这个理由去打动他人，只能一味的要求，或者找一些听起来很荒谬的蹩脚理由。 夜翼之前在庄园里根本没待几天，和爱莎亲近的是年龄更小的迪克，而不是他，但达米安就这样毫无心理顾忌的随便找了一个根本没道理的理由说出来，甚至还坚信这个理由能打动对方。 社交习惯和思维都是在社会当中逐渐摸索而建立起来的，而达米安的这种表现就意味着他应该完全没摸索过。 最后在托马斯、玛莎和布鲁斯三人的注视之下，达米安还是走去了最末尾的座位，并且在一整顿饭之中，只是用叉子不断的插着盘子里的菜叶，黑着脸不说话。 他的心里觉得很委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和他最亲近的人隔得那么远，甚至都快看不见了，而他发泄这种情绪的方式，是在早餐结束之后去找夜翼的麻烦。 这一连串的操作看起来实在是太像个熊孩子了，但好在，曾经在凯恩家族长大的玛莎在自己年幼的时候也曾存在类似的困惑，为什么本能和规则冲突了，而她却只能服从规则？为什么她的家人明明说爱她，但又在一些事情上绝不妥协？ 在达米安在后花园找夜翼打了一架把自己打得灰头土脸后，玛莎坐在门前的台阶把他叫了过来，抱着他安慰他，然后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们在面对母亲的时候更容易情绪崩溃，因为母子之间的对抗情绪较少，谁也不用像反抗父权一样去反抗母亲的爱，至少在玛莎面前如此。 达米安只坚持了大概三十秒就开始喋喋不休的对着玛莎抱怨，但他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还在说夜翼不愿意给他让座，红头罩说他起晚了可他明明起的很早只是被爱莎缠住了等等。 玛莎耐心的听完了之后，开始一点一点的给他讲解到底为什么他不能用命令的语气要求夜翼给他让座，为什么他们要按座次来坐，而不是随便乱坐，甚至是为什么这个社会上的绝大多数社交场合其实就是放大版的找座位。 在接下来的几天当中，玛莎、布鲁斯甚至是托马斯都在不厌其烦的处理这些复杂的社交关系当中产生的细碎的摩擦，而这群懵懂的羊羔们也在不断的碰壁当中学习如何接受他人好的影响摒弃坏的，同时如何利用自己的地位影响他人。 所有的罗宾都很聪明，无一例外，并且特殊之处在于蝙蝠家族的成员都很擅长在实践中学习，没过几天他们就开始明白韦恩庄园的运行规律了。 达米安终于学会了如果他第二天想坐在托马斯旁边就要先去找托马斯让他同意，然后再去找阿尔弗雷德加个椅子，最后再去找个玩偶放在爱莎的对面防止她伤心的啃盘子。 而夜翼也终于学会了面对所有他可以实行权力的对象的时候拿出威严，去约束他们不要闯祸，而不是在他们闯祸之后再冲上去收拾烂摊子，然后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可这并不是结束，在探索完了个人定位之后，他们就开始组成团体，按照年龄、熟识程度、活动时间分为了不同的小团体，而团体和团体之间又要找寻各自的定位，同时产生各种交流和摩擦。 代表团体除了大小号两套罗宾之外，又组建了哈莉、杰森、爱莎和达米安这个之前寻找黑钻的组合，也是第一个大小罗宾混在一起的团体，以及要一起去上芭蕾课的两个迪克的团体，同时跟着布鲁斯学解剖的题目的团体，以及每天晚上都需要出去兜风的夜翼、迪克、红头罩、爱莎的团体。 他们开始学习如何兼顾小团体当中的地位，并以此来巩固大的社会之中的定位，处理喜好与规则冲突带来的矛盾，决定为团体牺牲个性的程度，从而获得更清晰的自我认知和更稳定的人格。 当布鲁斯讲到这的时候，戈登和芭芭拉都看着他，戈登说：“这不是好事儿吗？这可是难得的教育机会，甚至都不用你费什么力。” 芭芭拉也叹了口气说：“谢天谢地，他们终于能学着成熟一点了，你是不知道，以前和他们在蝙蝠洞的时候一点小事能吵成世界大战，每个人都幼稚的要命，有时候我也埋怨蝙蝠侠真应该多管管他们的。” “不过现在看来，光蝙蝠侠管也没什么用。”芭芭拉抿着嘴说：“更何况他也没什么时间管。” “既然如此顺利，那你干嘛跑到这儿来？”戈登又问。 而布鲁斯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当他们在不断的磨合之后，他们终于意识到韦恩庄园当中的所有人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而他们应该团结起来，为这个团体争取地位。” “这不是挺好的吗？” “那你猜他们打算在哪儿争取地位？” 戈登瞪大了眼睛看着布鲁斯，说：“该不会是整个哥谭吧？” “恭喜你，答对了。”布鲁斯伸出手捂住眼睛说：“所有孩子联合了起来，开始在哥谭当中打击犯罪了。” 戈登张了一下嘴，略作思考之后说：“虽然我不太赞同让这么小的孩子在哥谭里乱逛，但他们的心起码是好的，打击犯罪、维护正义之类的梦想谁没有过呢？对吧？蝙蝠侠？” “你不会以为他们是冲上去和罪犯抡拳头吧？” “不是吗？” “抡拳头他们自己就能做，为什么要联合起来？” 看着戈登迷惑不解的表情，布鲁斯无奈的说：“他们组成的不是团队，而是团伙，天知道他们最近都学了点什么！他们不是想拯救哥谭，而是想争霸哥谭！” 布鲁斯把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某天，迪克下了芭蕾舞课之后，没有坐车回家，而是从楼顶跑回了家，在路上他看到了哥谭火车站附近新聚集起来的餐饮小吃街和货品一条街。” “他本来是领着其他几个孩子去那里吃吃喝喝的，结果达米安不知怎么的就问出了其中一个摊位老板的商业秘密，原来小商贩提前得知哥谭要举办一场盛大的音乐节，到时候外地人肯定很多，在火车站附近提前抢占摊位绝对不亏。” “达米安立刻就觉得自己找到了商海浮沉的资本，于是撺掇着杰森和他一起包下一个摊位，到时候好在这里卖货，杰森觉得有钱应该一起赚，于是他找到了原来的孩子帮的成员，让他们进点热门的小商品，在这里走街串巷的卖。” “可在哥谭摆摊必须得经过黑帮同意，那里的黑帮没见过他们几个，觉得他们是来找茬的，两方爆发了冲突，结果夜翼领着其他几个大点的孩子把他们全打趴下了。” “这个时候，红罗宾发现亲自上场摆摊哪有坐在幕后抽成挣得多，于是他们取代了原本的黑帮，开始收所有摆摊人的门槛费，然后他们就发现，隔壁两个黑帮的地脚也很好，特别适合和他们掌控的那个地段连成一个大的集市。” “也不知道红头罩是怎么想的，在其他人把两个黑帮的总部摸清楚了之后，他把爱莎扔进了对方的武器库里，把他们的武器全吃了，于是两个黑帮不战而降，他们拿下了火车站附近最大的两块适合摆摊的地盘。” “而达米安也不知道是怎么无师自通洗白上岸的技巧的，他让提姆给哥谭市政府写了一封信，声称他们要在火车站附近开展‘哥谭之王音乐节文化展示活动’，把整个火车站附近的三条街和一个广场包装成披着音乐文化展览外衣的购物一条街。” “他们所有人分饰几角，给市政府写信，有的扮演想要展出画作的落魄艺术家，有的扮演想要进行驻唱的流浪音乐人，有的扮演苦求一个摊位而不得的小商贩，有的扮演能够大宗出货的周边产品定制商，硬生生的演出了一副文化活动势在必得、摊位展位供不应求的景象。” “罗尹那个蠢蛋还真就上当了，直到他找到我头上来问韦恩集团要不要投资这个文化活动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拿来的信上的笔迹熟的不能再熟，几百封信全是这几个小混蛋写的。” “而短短不到一周，他们已经骗到了超过两千万美元的投资，其中的百分之八十是哥谭的黑帮投资的。” “他们绘制了超过二十幅哥谭的街景和文化宣传海报，拍摄了两百多张实景照片，并搭建了一个官方网页，把它们全部放了上去，完成之后，一周之内在互联网上爆火，浏览量超过四十万，预约人数超过三万。” “六家东海岸的电视台的记者票都已经订好了，其中还包括克拉克·肯特，我那愚蠢的记者朋友还想让我给提前他提供一份游览建议，就连亚马逊公主戴安娜都表示要过来借鉴先进的旅游开发经验，还让我组织一次宴会，好让她见见哥谭的天才策展人。” 戈登捂住了眼睛，而布鲁斯又叹了口气，接着把目光落在了芭芭拉的脸上说。 “现在，戈登小姐，你有新的任务了，那就是在音乐节的投资之外多拿两千万美元，想办法把这个文化展示活动办起来——那里现在还差不多是一片荒地呢。” 芭芭拉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哥谭魔法学院（上） 伦敦的遗忘酒吧当中，骚乱的余波还远没有结束，之前布鲁斯找上了该隐，利用魔法阵的陷阱打晕了他，并获得了他的血液，但可不只是他用在托马斯身上的那一小管，布鲁斯抽空了该隐体内一半的血液。 就算该隐变成了小丑，他本身是一只吸血鬼，吸血鬼是需要足够的血液来维持力量的，而一旦体内血液的力量不足，他们就会陷入沉睡，就像是之前的本内特一样。 也就是说，布鲁斯重新封印了该隐，但这却导致了之前被该隐压制的血色女王玛丽卷土重来，她掠夺了魔党仅剩不多的长老们的力量，和没有进攻哥谭的血族残党在伦敦之中大肆掠食。 暗夜大师吉姆和他的盟友只能四处救火，把普通人从吸血鬼的尖牙利爪之中拯救出来。 好在，十三氏族的错误决定让他们把大量的有生力量消耗在了哥谭，不少的血族长老也在那里折戟沉沙，血色女王带领的血红月亮虽然仍有残部，但也不是暗夜大师他们的对手。 唯一损失惨重的就是暗夜大师吉姆的大本营遗忘酒吧在最终的决战当中，两方的战斗几乎把这里夷为平地。 最后，本内特付出了自己一半血液的代价重新封印了他的妻子，两方一起陷入了沉睡，可战后迎来的并不是和平与安宁，而是一片萧瑟的景象。 神秘学界元气大伤，遗忘酒吧几乎变成了废墟，西敏寺戒严，伦敦开始重新实行宵禁制度，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荒芜的景象。 所有人都躲起来舔舐伤口，也都对神秘学界的发展不再抱什么希望，就连坚持正义的暗夜大师吉姆也解散了之前召集起来的小队，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修缮着酒吧。 经此一役，吉姆看透了魔法界的真相，尤其是大法师盟会做出的选择让他感到非常失望。 法师们应该不会不明白，他们是在出卖全人类的利益，让那些魔鬼更加肆无忌惮的去诱惑年轻的孩子，可他们为了自身的享乐，毫无顾忌的向魔鬼下跪，既然如此，魔法界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这一天，吉姆坐在还没完全修复好的吧台前面擦拭着玻璃杯，思绪又飞到了遥远之处，最后又是不禁长叹一声，露出了一丝愁容。 “吱呀”一声，酒吧的门被推开了，吉姆皱了一下眉，抬眼看向门口的身影，他本能的说道：“抱歉，酒吧还没修好，现在暂不接待，哦，席勒教授，您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吉姆看着席勒走进来，然后就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康斯坦丁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吧台旁边坐下，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来杯马提尼吧，这可是场值得庆祝的胜利。” “胜利？”吉姆冷笑了一声说：“我认为这对我们哪一方都称不上是胜利。” 康斯坦丁摆了摆手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法师们都是群蠢货，他们不值得同情，死光了也没什么值得哀叹的。” “可你比我更清楚，约翰。”吉姆低下头拿起调酒的杯子，并说：“人类总得面对神秘学界的威胁，那些地球之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想引诱人们堕落，我们的灵魂对他们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我承认法师们干的好事不多，清醒的时候更少，大法师盟会的人更是一群蠢才，可如果没有一个有秩序的魔法界站在普通人的身前替他们抵挡无处不在的诱惑，那么可能安定的家庭会在一夜之间多出一个怪物。” “你对魔法界的未来怎么看？”席勒问道。 吉姆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就在目光落到席勒的脸上的时候，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康斯坦丁接过他手里的酒杯，并说：“那不是你认识的席勒教授，但我觉得你应该谈谈你的看法。” 那双荒芜的灰色眸子似乎给了吉姆很大的压力，他十分慎重的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认为魔法界不能就此灭亡，但我也觉得现在这个魔法界没有什么拯救的必要。” “不瞒你们说，我正在为此而忧虑，重建新的魔法界谈何容易，就算建起来了，又怎么能保证不会出现下一个大法师盟会？” 吉姆垂着头，忧虑的神情难以掩饰，他说：“如果我的重建行动又养出了一群人类的叛徒，那么类似的灾难再发生的时候，我必定难辞其咎。” “所以，你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手？” 吉姆点了点头说：“但我并不是为了不犯错而什么都不做的那种人，我想尽全力试一试，但目前为止也没想出什么太好的办法。” 然后他又抬眼看了一眼康斯坦丁和席勒，试探性的问道：“你们两个现在来这里，总不会是为了看我修桌子吧？” “当然不是。”席勒对着他笑了一下，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带，并说：“我们与你有同样的想法，重建魔法界势在必行，只是为了不要重走大法师盟会的老路，方式方法恐怕需要慎重考虑。” 吉姆放下了手中正在擦拭着的杯子，双手手肘撑在台面上，身体向前倾，看向席勒问道：“那么席勒教授，您有何高见？” “在此之前，我必须向你了解几个问题。”席勒语调温和的说：“之前的魔法界一直都是学徒制，对吗？” 吉姆思考了一下说：“如果你指的是中世纪的那种学徒制的话，那差不多，大法师们占据法师塔招收学徒，学徒跟随他们学习，然后为他们办事。” “从来没有过正规的学院吗？” 吉姆皱了一下眉，像是猜到了席勒要说什么一样，他叹了口气说：“你是说像现代大学一样的学院吗？这很难实现，因为每一个大法师都把自己能联系到的强大存在看作是宝贵的财产，建立学院就意味着要把自己的沟通途径贡献出去。” “学徒制的弊端正在于此。”席勒从吉姆的手上接过了一杯热红酒，并说：“所有人都在担心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老师在行业之中占据重要地位，就难免会担心徒弟超越自己之后抢夺自己的地位，但专职老师就没有类似的烦恼。” “你是想建立一座魔法学院吗？”吉姆几乎一点就透，他略作思考之后说：“有几个问题，首先，这个世界的魔法不是通过修行就能加强的，那么在学校里学习和锻炼有什么意义？” “如果魔法是通过缔结契约获得的，那么至少他们应该学学如何缔结契约，而不是什么都不懂就被那帮恶魔骗。”康斯坦丁说道，他用手捂着脸，接着说：“他们要先知道自己在面对魔鬼的时候是否清醒，然后才能作出决定，然后才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要强化他们的基础认知，也就是让他们对那些强大的存在祛魅，魔法界会变成今天这种状况，很难说是否有宗教因素的影响。”席勒用一只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说道。 “许多法师将恶魔当成他们的神，而不是交易对象，他们在使用对方力量的过程中不自觉的对他们产生敬仰，于是便逐渐放弃了自己的底线予取予求，法师们要学的第一课就是他们是与人类站在一边的，而不是那些神秘的强大存在。” “谈判也有很多技巧。”席勒用一种舒缓的语调解释道：“大部分未经专业训练的人都称不上是谈判专家，甚至有很多连谈判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无法通过对方的语气判断对方现在的心理，不知如何出价，也不知该如何压低对方的出价，不会在谈判过程中不断探知对方的底线，为自己争取有利地位。” “谈判技巧是一门综合性的学科，包括了心理学、行为学、经济学等各类学科的精华，不经过系统性的学习，很难了解到行之有效的技巧和方法。” 吉姆思考了一下之后说：“我认为你说的有道理，我曾在酒吧当中听过许多契约欺诈的故事，我好奇问过几次，骗局大多相似，也并不复杂，但总是有人上当，有时候我会感到奇怪，但一想到许多法师都是高中还没上完的孩子，也就能理解了。” “还有一个问题。”吉姆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虽说提前学习谈判技巧很重要，但最终还是要挑选契约对象并达成契约，这一步怎么办，由谁来带领他们？” “当然是专职的老师。”席勒回答道：“将所有能够缔结契约的对象的信息收集起来，雇佣谈判学专家进行针对性的研究，再与学生的特性进行匹配。” “之前都是基础性的学习，而缔结契约就是第一阶段的针对性考试，在进行了大量的练习和准备之后，学生们自然可以自如的应对考试，而在缔结契约之后，便开始第二阶段的学习，练习如何更好的利用力量。” 吉姆却摇了摇头说：“说起来简单，但魔鬼们可不会配合，大法师手中的召唤阵都是代代相传的，他们的灵魂气息在魔鬼那里备过桉，陌生号码魔神们是不会接听的，要让他们去认可所谓的专职老师可太难了。” “就算能强行把他们召唤过来，如果他们就是不愿意缔结契约，那谁也不能强迫他们。” 当吉姆看向席勒的时候，却发现席勒也正看着他，虽然眼神并没有对焦，但似乎对他的问题早有预料，吉姆把身体前倾，等待着他的答桉。 席勒没有说话，康斯坦丁却先开口了。 “你觉得我们会毫无准备的来找你吗？” 吉姆皱了一下眉，康斯坦丁端起酒杯喝光了杯里的酒，把杯子轻轻放在桌面上，并说。 “我们已经说服了地狱和天堂，从今天开始，他们只会和魔法学院挑选出的学员进行交易，除此之外的任何缔结契约的行动都将不受人类神秘学界的保护。” 吉姆惊讶的张大了嘴，他瞪着康斯坦丁，似乎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随后又看向席勒，没想到席勒也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他们怎么会答应呢？”吉姆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天使和魔鬼都很傲慢，他们怎么会愿意受人类的约束呢？” “他们当然不会受人类的约束。”席勒摇了摇头说：“他们只是不想打第二次堕天之战而已。” “大概两天之前，布鲁斯找到了米迦勒并对他说，他觉得天堂没什么意思，正好趁着上帝不在，他打算堕入地狱成为撒旦，然后领着地狱再次反攻天堂。” “我的一个人格非常支持他的这种行动，并对米迦勒表示一定能够管理好天堂的后勤。” “米迦勒还没做表示，地狱的魔王别西卜和阿扎泽尔就强烈抗议，并声称他们将通过祈祷向上帝投诉米迦勒恶意向地狱投毒。” “而当布鲁斯在多方调解之后退而求其次，希望规范化天堂和地狱与人界的交易规则的时候，两方就都从善如流，甚至是欢天喜地的同意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哥谭魔法学院（中） 在反复确定了建立魔法学院的可行性之后，吉姆开始思考更为现实的问题，他问道：“那么你们打算把这所学校建在哪里？或者说以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哪里会更安全一些？”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把所有的魔法师都聚集在一起，那么一旦遇到敌人，对方肯定会集中火力攻打薄弱环节，学校里的学生就是最好的目标，一来抵抗能力弱，二来一旦出事影响甚广，能够很好的打击士气。 康斯坦丁却露出了一个笑容，并问道：“这次让大法师盟会和血族的主力力量折戟沉沙的地方是哪里？” 吉姆缓缓的瞪大了眼睛，他盯着康斯坦丁的脸，问道：“你该不会想说哥谭吧？” “但是，但是……”吉姆停顿了一下，微微呼出一口气，仔细思考了一番，然后摸着下巴说：“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康斯坦丁刚要解释什么，吉姆就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并说：“但我觉得有道理的地方应该和你不一样，你有听说过极恶之咒吗？” “扎坦娜跟我念叨过，你不会也信这玩意儿吧？” 吉姆摇了摇头说：“我曾与迈雅的妖精一族交流过此事，这些魔法生物看世界的角度与人类不同，他们说哥谭的黑暗并不是来自于一个浅显的诅咒或者是什么历史遗留问题造成的魔法影响，而是更深层次的原因。” “他们称哥谭的黑暗是无可撼动的漩涡，不论世事如何变迁，这里将会是永远的罪恶之城，但它的存在不是没有好处，这个世界上最深的恶都会被漩涡吸入其中，能有效的减少其他地方的罪恶。” “虽然人类的生命形式让我们很难直观的看出这一点，但许多神秘的强大存在却都清楚哥谭的特殊。” 康斯坦丁皱起了眉，吉姆重新拿起了一个杯子开始擦拭并说：“也就是说，位格越高、生命形式越贴近本源的存在，越能够读懂这种黑暗的力量，面对哥谭的时候就越会小心谨慎。” “不够强大、层次不够高的存在对付不了哥谭的黑暗力量，而够强的却不会去主动招惹哥谭，在那里筹谋魔法界的未来，的确是个好的选择。” “不过只有一点……”吉姆有些担心的看向席勒，说道：“我不确定哥谭的本地人会欢迎一群魔法师，而且也要考虑到招生信函上学校的地址是哥谭，未免也有点太惊悚了。” 吉姆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席勒能理解他的意思，虽然哥谭因为特殊的地理原因基本不参与人口绑架和贩卖的生意，但依旧凶名在外，基本上不太可能有外地父母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来哥谭上学。 可席勒却露出了一个微笑，看着吉姆说：“这正是我们来找你的目的，我听说，迈雅当中有专门开辟空间裂隙的魔法生物？” 吉姆微微挑了一下眉，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你说的是建造者吧？那是一种生活在迈雅地底的妖精，他们擅长于开辟单独的空间领域，目前为止，几乎所有大法师的空间裂隙都是他们制造的，大法师只负责稳固它们而已。” “你是想在哥谭开辟一个空间裂隙？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既能避免哥谭城内糟糕的治安情况，也能提供一部分的防御力，但要容纳一座学校，恐怕一两个建造者妖精是完不成的。” 席勒摇了摇头说：“我没打算制造一个学校那么大的空间裂隙。” “那你……” “并不是我，而是布鲁斯。”席勒转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并说：“他想打造一座哥谭的镜像城市，为哥谭创造一个‘里世界’，并把绝大多数危险的设施搬进去，来进一步恢复哥谭的秩序。” 吉姆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但还是先问道：“那他为什么自己不来？” “实际上，他已经完成了一部分工作，他创造了一种镜像颠倒的法阵，用来复制现实之中的哥谭建筑，现在正拉着扎坦娜一起测试。” “但是受限于人类的生命形式，他没办法开启一道像是天然空间裂隙一样的空间裂口，或者说他尝试了几次之后发现裂隙不够稳定，和他上次在安德鲁大师那里见到的不一样。” “约翰告诉我你有这方面的门路，所以我们两个就过来了。” 吉姆沉默了一会之后，叹了口气说：“地底的妖精脾气都不太好，而大法师们又习惯肆意挥霍力量，这么多年以来，早就把他们的胃口喂大了。” “要是一次出动这么多的妖精，很难保证他们不会狮子大开口，我可以去试试，但我实在不确定……” “我们和你一起去。”席勒看着吉姆说：“我想我应该能说服他们。” 吉姆刚张开嘴想要推辞，康斯坦丁就开始对着他疯狂的打眼色，当了这么多年的酒吧老板，吉姆当然很会读空气，他立刻就闭上了嘴，点了点头，从柜台中走出来准备带路了。 席勒十分满意的对着他点头致意，几人一起从遗忘酒吧的后门去往魔法世界迈雅。 而哥谭街道的小巷当中，布鲁斯和扎坦娜一左一右靠在墙边盯着小巷尽头的一堵墙，扎塔娜叹了口气说：“这不太行，所有出入口必须有一个联通的媒介，而不能左一个右一个，否则就会不稳固。” “但我希望出入口能够平均分布在哥谭市当中，好方便在表里世界进出。” 扎坦娜皱起了眉，她的神秘学知识其实并不丰富，但赖于她那特殊的天赋，魔法更像是她的本能，所以总是能语出惊人。 忽然她“啊”了一声，然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布鲁斯说：“哥谭河！” 扎塔娜与布鲁斯一起转身走出小巷，她带着布鲁斯往哥谭河走去，同时说道：“媒介必须是一体的，但同时又要贯穿整个哥谭，那么哥谭河就是最适合的出入口，只要将哥谭河的某段河水施展魔法，变成里世界的出入口，那么就可以实现你说的在哥谭的任何一个区域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进入里世界。” 扎坦娜越说思路越清晰，她没有管跟在她身后的布鲁斯，而是自顾自的越走越快，也越说越快。 “或许也可以由此衍生出不是固定在某个地方的入口，水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既为人类提供谋生所必需的养分，也是人类在尚未出生时的襁褓，它具备生命之源和接引之物的属性，如果对哥谭河的河水施以魔法，那么或许它就可以成为钥匙。” “被施了魔法的哥谭河水可以成为移动的入口，只要喝下河水，就可以进入里世界。”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哥谭河边，扎坦娜扶着围栏凝视着河中的河水，一边思考一边说：“哥谭的黑暗自然也渗透到了这里的水脉当中，与哥谭市和哥谭人的黑暗一脉相承。” “哥谭人早已习惯了他们的饮用水当中有这种不可被察觉的黑暗因子，那么他们喝下河水就不会有副作用，也就是说如果哥谭河水是钥匙，那么也就只有哥谭人能用它，其他的人喝下这种水完全是自寻死路，这就做到了钥匙加密。” “如果再调配以不同的魔法原料，或许就可以做到不同的哥谭河水指向里世界的不同位置，这样也不必建立一个统一的传送站，然后费力跑到目的地。” “外地来的学生怎么办？”布鲁斯问道。 “他们要在这里长期读书，迟早也得被黑暗感染。”扎坦娜摇了摇头说：“一年时间足够了。” 扎坦娜又断断续续的补充了一些具有实践性的方案，最后她看向布鲁斯问：“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就算要建个魔法学校，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给一座特大城市建立里世界吧？” 布鲁斯却抿了一下嘴，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扎坦娜刚想转移话题，布鲁斯就说：“哥谭的改造过程中存在太多的问题，这些问题都不是纸面上的理论计算能够解决的。” “哥谭改造工程的成本至少有一小半用来试错，韦恩集团已经负担不起如此恐怖的开销了。”布鲁斯叹了口气，但还是和盘托出：“正在进行的第七期工程出了岔子，和之前的设计方案冲突了，但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土质勘探结果标明不适宜建造居民区的地方建造了十多幢居民建筑，因为工期很赶，地基质量没有进行很好的检测，等到竣工的时候才发现验收不通过，现在必须全部推倒重建。” “比起投入打了水漂这件事更可怕的是，原本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搬进新家的居民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其他所有人都可以按时入住但他们不行，而后续还没改造的地区也开始出现流言和非议。” “所以，你是需要一个实验场来提前预演哥谭改造工程？” “不止如此。”布鲁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说：“你不知道现在住在韦恩庄园的那帮小混蛋有多大的破坏力！你听说过皮包黑帮吗？” “皮包……什么？”扎坦娜诧异地问。 “他们伪造了一个黑帮家族，叫做奈威（neway），也就是韦恩（wayne）的倒拼，并通过在哥谭当中制造各种事端，用各种神秘人的身份搅乱局面，来打破长期以来十二家族统治哥谭的权力结构——他们想把韦恩家族变成第十三家族。” 扎坦娜目瞪口呆，而布鲁斯接着说：“他们弄出的虚假的文化活动好歹骗来了真实的资金，可以让芭芭拉挽回局面，但让他们继续这样争霸哥谭，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法尔科内解释不是我想当教父。” 扎坦娜犹豫了一下说：“他们当中有一半是别的宇宙来的吧，你怎么不想办法把他们送回去？”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们的感情发展速度太过迅勐，我没办法把他们分开，如果让闪电侠把他们全部带走，那另一个宇宙早就过了黑帮时代的哥谭就会迎来最大的黑帮家族了。” 布鲁斯扶着哥谭河的栏杆，说道：“现在我只能让阿尔弗雷德看住他们，确保他们不要离开韦恩庄园，等我把镜像城市搭建好，他们就可以在那里充分的一展所长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扎坦娜评价道，但随后她又有些不确定的说：“不过也正因如此，你确定你关得住他们？” 布鲁斯立刻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并对扎坦娜说：“你说的有道理，送我回庄园，我得确定他们有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写作业。” 可等扎坦娜和布鲁斯从传送门当中走出来的时候，面对着的却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大厅，本来应该在这里的所有罗宾全都消失不见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哥谭魔法学院（下） 阿尔弗雷德正站在墙边擦拭电话，看到布鲁斯回来了，他微笑着走过来迎接，布鲁斯问道：“他们人呢？” 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然后说：“刚刚席勒教授带着巴里先生来过了，席勒教授说孩子们在这个宇宙待了太久，他们另一个宇宙的家长该想念他们了，所以就让巴里先生带他们返回他们的家乡。” “那迪克他们呢？” 阿尔弗雷德轻轻叹了口气说：“少爷，您也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不愿意和玩的正好的小伙伴分别，他们说想过去玩几天，而巴里先生说会保证他们的安全，于是他们就一起离开了。” 布鲁斯大步走向了电话，拿起听筒，然后拨给席勒，并向他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而席勒的回答非常简短有力—— “傲慢想让更多的宇宙知道你送他的那台碎纸机有多好用，他认为罗宾们是不错的传声筒，所以就让巴里把他们送回去了。” 布鲁斯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席勒放下了电话，转头对身后的康斯坦丁和暗夜大师吉姆说：“没什么，布鲁斯打电话过来询问我一些他的家事，那么我们开始吧。” 康斯坦丁用手拉了一下还在恍忽的吉姆，吉姆赶忙应声，但他下一秒就用手捂住了喉咙，想要干呕。 就在大概几分钟之前，他在席勒的注视下吃掉了一整条建造者妖精的胳膊。 这种能量生物的躯体拥有充裕的能量，食用它们很好的修复了暗夜大师吉姆在之前的战斗当中所受的伤，唯一的问题就是，迈雅当中的妖精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 当然，在这之后，与建造者妖精们这群古怪又顽固的生物的谈判顺利了许多，他们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宴会可谓宾主尽欢。 而之后开辟空间裂缝、制造镜像世界的过程也很顺利，这些总是喜欢偷懒耍滑，总是找机会勒索大法师的狡猾的妖精一夜之间变成了勤奋的劳模。 建造的过程也堪称视觉盛宴，各种魔法光辉与充足的能量齐飞，要是没有席勒架在旁边的锅就更好了。 制造镜像城市这件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毕竟魔法世界迈雅的实际面积比地球还要广阔的多，各种魔法生物的领地都比人类的城市大，开辟能容纳一个城市的空间对于单个的建造者妖精有些难，对于一整个魔法生物种族来说还算游刃有余。 而之后事情也算完美解决，因为在布鲁斯拿出了复制现实世界建筑的魔法阵之后，建造者妖精对此非常垂涎，他们十分想得到现实世界建筑的蓝图，用于自己地下世界的构建，于是两方做了一笔交易，布鲁斯提供镜像蓝图，建造者妖精提供空间的后续维护服务。 之后拓印建筑的过程比较漫长，但相对重要的建筑第一批被搬进来，除了将会在里世界用作魔法学校的哥谭大学，还有哥谭警局、韦恩医院、韦恩集团大厦、韦恩庄园、罗德里格斯庄园，以及新阿卡姆精神病院所在的恶棍岛。 以它们为锚点，里世界的哥谭不断丰富起来，一座又一座的建筑在布满雾气的空间之中拔地而起，而布鲁斯可以通过修改魔法阵来修改它们的外貌和结构，达成实验改造工程效果的目的。 布鲁斯和扎坦娜开始实验进入里世界的方法，按照之前的构想，扎坦娜给哥谭河的河水附魔，然后再加入不同的原料调配来变成更方便的钥匙。 学校的硬件设施基本就位之后，要解决的就是老师和学生的问题，学生倒是好办，有魔法天赋又对此感兴趣的孩子不少，而对哥谭的孩子来说，和魔鬼做交易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反正他们的生活也没多少下降空间了。 但老师却成了一个大问题，吉姆、康斯坦丁、扎坦娜三个人合在一起的人脉当中找不出一个敢来哥谭送死的勇者，尤其是在大法师盟会在这里全军覆没之后，哥谭的名声更是能止小儿夜啼，这个世界上想不开的人终究是少数。 这让席勒不得不转变思路，而他突然想到，自己的身边正有一位魔法师，那就是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另一位主治医生布兰德，他的老朋友兼同学。 布兰德听闻席勒的来意，感觉到有些意外，但他意外的其实不是席勒的目的。 “我还以为你真的转性了。”阿卡姆精神病医院的办公室当中，布兰德一边写资料一边说：“当初我听说你在哥谭，我就以为你是想借这里的特殊环境做魔法研究，可没想到几年以来一直没有动静。” 说完他放下笔，抬头看着席勒说：“自从我被大法师盟会驱逐追杀躲到这里来之后，我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你搞出什么大事儿把哥谭给炸了，没想到你筹备了这么长时间，是为了革新魔法界。” 布兰德轻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说：“小扎的父亲的事我很遗憾，但我毕竟自身难保，不过既然大法师盟会已经彻底消失了，那或许许多与我一样的落难者都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席勒微微的皱起了眉，布兰德看到他的表情才恍然大悟一样说：“哦，我忘了，你和传统魔法界也不怎么打交道，所以不知道哥谭在魔法界的地位。” “这么说吧，在大法师盟会如日中天之时，被通缉的人会遭到几乎整个地狱恶魔的追杀，不论时间，不论地点，不论你有什么防御手段，都抵不过那帮蠢货不停的向恶魔输送利益，驱使他们以各种各样残忍的手段杀死你。” “唯一能逃过这种追杀的方法就是去一个恶魔也不敢露头的地方，哥谭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哥谭当中还有许多如你一样来避难的魔法师？” “比你想象的多得多，而且除了避难之外，还有许多真正醉心于研究的疯子需要借助这里的黑暗能量和丰富的研究素材来完成他们疯狂的设想。”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城市有如哥谭一般浓郁的死亡之力，这意味着这将会成为黑魔法师和亡灵法师的天堂，而你清楚，能在这座城市当中活下来的魔法师到底有多么强大。” 席勒抬眼看向他没说话，但布兰德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走向旁边的书架，从中抽出了一本书并说：“就算我早已看出大法师盟会的人注定死于他们的愚蠢和不恰当的野心，但这几年以来我一直想要积蓄向他们复仇的力量，方法就是联合其他同样被他们追杀的法师。” 布兰德走到了席勒面前，并将手里的那本书递给了席勒，然后说道：“这里面有你要的资料，你应该能读得懂，如果你用这里面的联系方式去联系他们，那他们会乐意帮你一个忙的。” 席勒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布兰德微笑的补充道：“就像那些追寻你的名声而来的连环杀人犯愿意给我几份面子一样。” 从布兰德那里离开之后，席勒破解了那本书里的谜题，然后发现这个群里成员的数量超乎他的想象，而且绝大多数都是资深黑魔法师和亡灵法师。 而这时，吉姆来找他询问老师聘请的情况，得知基本已经办妥了，他十分高兴地说：“看来魔法界即将在你我手中复兴了，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革新，美好的未来近在眼前。” 席勒又低头看了一眼那本书上的名单，在心里叹了口气，便想到，恐怕不会是你想的那种美好未来了，谁让哥谭这么适合研究黑魔法呢？ 恐怕到时候，这里毕业的学生人均黑魔法大师，走出去都能给年轻的恶魔上一课。 因此，在确定了老师和学生的人选后，在学校的结构上席勒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这里并没有学院制施展的空间，因为所有人都是黑魔法师，如果按照巫师界的标准来评判的话。可以称得上是阿兹卡班见之伤心，纽蒙迦德闻之落泪。 但席勒还是毅然决然的决定开办一个光明魔法防御术课，并让扎坦娜给教这个学科的教授下了一个诅咒，让他死后上天堂。 忙完了哥谭魔法学院的事，席勒终于闲了下来，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的房间里有一封最近送来的他还没来得及读的信，来自于主宇宙的蝙蝠侠。 “博士，你好，时隔许久未回信，哥谭的春天已经到来了。 在上封信的前夕，我做出了一个颇为重要的决定，但我庆幸这是我对于罗宾们作出的为数不多的正确决定之一，小丑早已制作好了鱼饵，想要让蝙蝠家族的成员上钩。 他针对每个成员的弱点布置了陷阱，我想一旦深入其中，这群脆弱的鸟儿们必然无力逃脱，但好在，就在小丑将他那些黑暗又疯狂的恶意付诸实践之时，罗宾们正在安全之地晒着太阳。 有关那条方程的闹剧以一种我想象不到的滑稽结局收场，这条方程并不完善，而那位宇宙霸主达克赛德也是在拿到它之后才发现的。 我不知道是何种原因让他对于我的智慧抱有如此之大的期待，竟敢直接使用试验版本的方程，那毁了他的星球上的一个城市，但他固执的认为是我耍了他。 好消息是，借由他的手我试验了方程的威力，也令我有了更多的实验数据，而坏消息是，即使是半条方程，其中蕴含的力量也超乎我的想象，恐怕想要得到它的人将会络绎不绝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哥谭河上的浮冰已经化了，孩子们错过了最佳的滑冰时机，但我很高兴，你的宇宙的鸟儿们来到了这里，他们总让我想起孩子们的小时候，但却要开朗活泼的多。 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已听闻另一个宇宙布鲁斯优秀毕业并送你了一份相当不错的谢师礼的消息，我也将会如你与布鲁斯照顾罗宾们一样照顾他的孩子。 只不过，哥谭中的邪恶永无完结，最近已经多年未曾出现在哥谭的黑帮势力有卷土重来的迹象，我不知道这是否与节日杀手有关，我正在着手调查此事。 我想，博士，你们那个宇宙的年代应当正处于黑帮的兴盛时期，或许你能给我提供一点线索，若有，望附在回信之中。 感谢你的康慨，蝙蝠侠，于一个春天留。” 而当席勒将信上的内容复述给布鲁斯的时候，还没等他开口问，布鲁斯就坚定的说。 “看来，一定是节日杀手阿尔贝托干的好事！可能他从来没有忘记法尔科内家族的荣誉，想要让哥谭回到十二家族的年代。” 席勒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布鲁斯使劲的点了点头说：“一定是这样的，绝对没错。” 席勒将布鲁斯说的话附在回信上之后，很快就又收到了蝙蝠侠的一封信，其他的寒暄都不重要，他只是在信的结尾写到。 “感谢您的帮助，博士，线索我已知悉，下一步就着手调查，没人能让哥谭重回黑帮的阴影之下。 我知道您在儿童心理学方面颇有建树，所以还有一件事需要您的帮助。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罗宾们行为古怪，行踪不定，还有些故意疏远我。 这让我觉得有些疑惑，对此，您有什么头绪吗？”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纽约特烦恼（上） “砰”的一声，诊所的门被撞开了，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同时大喊着。 “医生，医生，快让我躲躲，格温的爸爸在后面追我，快点找个地方让我躲一下！” 席勒正从二楼走下来，看到冲进来的彼得愣了一下，但还是对着他指了一下厨房，彼得飞快的穿过去，然后躲在了岛台的后面，席勒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警长乔治领着一队的警察从门口跑了过去。 等到乔治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那头，彼得才从岛台后面爬了出来，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席勒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的面前之后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会被乔治警长追？” 彼得大口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光，伸手抹了抹嘴，长叹一口气说道：“今天难得空闲，我就穿着蜘蛛侠的制服巡逻赚学分，快结束的时候我打算找个地方换衣服，刚换好走出小巷就发现有人在追小偷。” “我没想太多，全力冲刺抓住了小偷，可没想到被偷的人早就报了警，隔着很远的距离，我看到乔治警长往这边跑，于是我就开始跑。” “他可能以为我是小偷，所以就开始追我，我怕他看见我是谁，不得不快点跑，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不，跑着跑着就跑到了这里。” 席勒坐到了他的对面，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看到乔治警长过来为什么要跑？” “因为我怕他发现……”彼得露出了一个忧愁的表情，说道：“我觉得我没法和他解释我是怎么跑得这么快的，以及我是怎么把比我强壮的多的小偷按在地上的。” “你知道这其实都很好解释。”席勒喝了口水说道：“你是做好事，他不会过多怀疑的。” “我总觉得他已经怀疑了，所以我根本就不敢面对他。”彼得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瘫在沙发里无奈的说道：“我在他面前表现的像个四体不勤、沉默寡言的书呆子，他觉得彼得·帕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让他感觉到很放心，而蜘蛛侠则是另一个极端。” “乔治非常不喜欢蜘蛛侠，他甚至认为教导出蜘蛛侠的父母应该被判刑，因为他们放任一个本该读书的孩子在外面浪荡。” “你知道的，他就是那种最传统的家长，认为什么年龄就应该做什么事儿，年轻人应该循规蹈矩，向长辈学习，而不是自己弄一件花里胡哨的紧身衣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 “你和格温谈过这个问题吗？”席勒问道。 “格温当然不可能和我说她爸爸不好，她不是那种人，我能理解乔治警长，所以我只能躲着他，因为如果现在被他发现我的真实身份。那后果会非常严重，因为我骗了他。” 彼得有些崩溃的捂住脸，说道：“我这辈子都没撒过这么大的谎，我真的快疯了！” 席勒能够明显的在彼得身上看到许多处于压力环境下的肢体表现，比如上臂肌肉紧绷，手臂总是环着身体，说话的时候语速比平常快了不少，显然焦虑情绪已经淹没了他。 “你觉得你应该对乔治坦白吗？” “总有一天要的。” “那么格温觉得你们两个应该对乔治坦白吗？” 彼得把头偏到了一边说：“我不知道，我也不能如此直白的去问她这个问题，因为这相当于在给她压力，如果我们坦白了，而她父亲对我恶语相向，格温会觉得这是她的责任。” “而如果出现了更糟糕的情况，比如，比如某一天我们两个真的为敌了，或者是其中一方伤害到了另一方，那格温将会受到的伤害是双倍的。” “可在我预想的未来当中，一旦乔治知道了我的蜘蛛侠身份，他肯定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看，甚至如果他知道我和格温一起瞒了他这么久，他一定会为女儿帮着外人的举动感到伤心，进而更加讨厌我。” “到那个时候，格温就像是被夹在馅饼里的馅儿。”彼得伸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如果我不离开她，乔治就会伤心，如果我离开她，我就会伤心，可她不想让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伤心。” 席勒稍微思考了一下又问道：“那么你后悔之前和格温一起瞒着乔治吗？” 彼得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席勒会这么问，他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说：“其实我没想到任何一个开口的好时机，我认为在什么时候他知道这件事，结果都差不多。” “如果最开始他知道他女儿去和蜘蛛侠谈恋爱，那他的愤怒并不会比现在减少多少，可能还要多添一重担忧，每天担心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因为蜘蛛侠而惹上危险。” “既然如此，你和格温的欺骗就称得上是善意的谎言，你也不必为此太过自责。” 彼得点了点头，但席勒能看出他只是在敷衍，心里还是有无数的逻辑死结在不停的循环。 沉默了一会之后，彼得还是用一种求助的目光看向席勒，席勒笑了笑，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上二楼，而在此期间彼得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在席勒上楼的时候，他甚至还想站起来跟着他上去，就像一只完全没有安全感的流浪动物。 席勒示意他稍安勿躁，过了一会他从二楼的卧室里拿出来了一盆花，说是花也并不准确，那是一颗卷心菜。 席勒把卷心菜放到了桌子上，彼得盯着卷心菜，有些奇怪的问：“这是什么新品种的盆栽吗？可它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像一棵菜？” “没错，这就是卷心菜。” “可是你为什么要在花盆里种一棵卷心菜？” “先不说这个，你戳它一下。” 彼得不明所以，他疑惑的眨了眨眼，但还是本能的照着席勒说的行动把身体前倾，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卷心菜的叶子。 诊所的客厅不大，因此沙发距离茶几的距离也不远，彼得往前一凑，鼻尖刚好处于卷心菜的上方，只听“砰”的一声，紧接着是“嗷”的一下惨叫，彼得被一拳揍到了沙发上。 蜘蛛侠的鼻子也不是铜墙铁壁，近距离的狠狠挨上一下，彼得立刻就捂着鼻子瘫在沙发上惨叫，同时不可置信的问道。 “它怎么会打人？！ ” “现在你还好奇我为什么要种卷心菜吗？” 彼得揉了一会鼻子，眼含泪光，声音委屈说道：“这太惊人了，一颗卷心菜哪来的这么大的力量？” “你看，当你发现这颗卷心菜会打人的时候，你就不会去在意花盆里为什么会出现一颗卷心菜了，因为一颗卷心菜会打人比一颗卷心菜出现在诊所的花盆里更加惊人。” “人类的脑容量和记忆力都是有限的，当一个更惊人的问题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就无暇去处理其他问题了……格温最近还好吗？” 席勒话题转移的太过突然，彼得完全没反应过来，他捂着自己的鼻子疑惑的问道：“啊？” “我听说蜘蛛侠格温一直拉着她刷学分，尼克都向我抱怨好几次了。” 彼得点了点头说：“这倒是，她不忙的时候都在帮格温蜘蛛侠做任务，要么是跑腿，要么是巡逻。” “所以她也穿和格温蜘蛛侠一样的制服，和她做一样的事？” 彼得点了点头，随后就愣住了，他张大嘴看向席勒说：“医生，你该不会是想要……” “你说格温和蜘蛛侠交往，乔治肯定不同意，可你要说格温自己想当蜘蛛侠，那乔治肯定就没空管她和谁交往了。” “如果乔治发现他女儿在和蜘蛛侠谈恋爱，那他一定会很生气，但如果他发现他女儿在当蜘蛛侠，那他恐怕就会感到害怕了，因为蜘蛛侠可是有过牺牲的先例的。” “但是，但是这……”彼得刚想说这样刺激乔治警长是不是不太好，席勒就接着说：“这种专制大家长在发现孩子的成长路线与自己设想的不同的时候，他们本能的会觉得是有人骗了他们的孩子，而不是自己教育失败。” “如果他发现格温在和蜘蛛侠谈恋爱，那么他一定会觉得是蜘蛛侠迷惑了她，但如果格温坚定的想要成为蜘蛛侠，他就没有了任何推卸责任的余地，只能承认是自己的教育出现了问题。” “但他一定会感到非常担心。”彼得垂着头说道：“也会感到很伤心，因为格温向来很听话，她是他的骄傲。” “彼得。”席勒叫了一声彼得的名字，让彼得看向他：“你觉得格温不当蜘蛛侠的时候很安全吗？” “当然。”彼得本能的回答道：“待在实验室里哪有不安全的？” “她在实验室研究什么呢？” “她最近在跟着奥托博士做人工太阳能源的实验，偶尔也去康纳斯博士那里帮忙，但我不太清楚具体课题是什么，可能是动物实验之类的。” “彼得，你觉得她现在很安全，是因为你有专业知识，你觉得你拿着‘人工太阳’或是‘动物实验’之类的词汇去找乔治谈他女儿的工作，他会觉得她很安全吗？” “但那只是一些普通人的误解。”彼得有些焦急的解释说：“实验过程是可控的，我们也不是在造大炸弹或是什么邪恶怪兽。” “当然，当然。”席勒安抚道，并说：“可你不能要求每一个普通人都有你和格温那样的专业知识，他们不理解你们在实验室里做什么是很正常的。” “乔治不懂专业知识，他只能听信格温说的她在实验室一切都好的话，可他却了解蜘蛛侠作为一个义警是怎样工作的，或者说他自以为他了解，所以在判断格温是否安全的时候，他就会忽略格温本人的意见，而以他自己的理解去判断。” “许多家长都是这样，当他们自以为了解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忽略孩子的感受，并替他们作出选择，或是自顾自的担忧想象着那种在专业人士看来有些荒谬的危险场景。” 彼得沉默了几分钟，就像是在思考该如何表达，然后才轻轻的垂下眼帘说道。 “乔治必须得这么做，他是个单亲父亲，身份地位也很敏感，有太多的人打他女儿的主意，他对我的排斥也不过是多年以来养成的保护女儿的本能。” “因此，我无法做到因为比他懂得多就站在高处斥责他太过专制、不明事理，因为正是他的这种专制，在格温成长的路上替她挡下了所有灾祸，让她一路平安长大，并成为了一个优秀的人。” 彼得抬眼看向席勒，他的眼睛中总是有一种孩童一般的纯真，用温柔做序曲，用坚定做尾调。 “他是个好人，好人总是能理解好人，所以他知道蜘蛛侠是英雄。” “正因如此，他更明白这条路有多艰难，所以才希望他的女儿离英雄这个身份越远越好，去过安稳平静的生活。” “我没有对本叔叔和梅婶坦白我的身份来让他们伤心，又怎么能要求格温去刺激她的父亲，让乔治担忧呢？” 席勒看着彼得，再一次感叹道：“你真的长大了，彼得。”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纽约特烦恼（中） 席勒和彼得一起在地狱厨房的小诊所里吃完了晚饭，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他们两个才一起乘上了飞梭。 彼得还有点愁眉不展，显然是在思考到底要如何解决乔治的问题，席勒给他做了一些心理疏导，但是效果不大。 蜘蛛侠的道德底线不可撼动，宁可自己纠结，也绝不从他人身上找问题。 彼得在皇后区那一站下了车，席勒站在飞梭上和他挥手告别，并看着彼得的背影融入万家灯火。 善良之人在每一个成长阶段注定面临更多的烦恼，但蜘蛛侠总能自己解决麻烦，毕竟他可是纽约为数不多既有道德底线又心理健全的超级英雄了。 这样想着，席勒回到了阿卡姆疗养院，却发现另一位客人正在这里等着他，那是埃迪·布洛克，他还带来了一大堆的文稿和资料。 两人又在二楼的挑高会客区坐下，埃迪开门见山的说：“ ABC想要拍摄有关太阳系开发计划的纪录片，他们联系了托尼·斯塔克，托尼又找到了我。” 埃迪把手边的文稿往前一推，并说：“这是策划草桉，你可以先看看。” 席勒拿起那份文稿，看到第一页上写着这个项目名称的名字——“逐日之人”。 埃迪一边在自己的公文包里翻找，一边说：“他们想要立足于太阳系开发计划的重要人物，从他们的日常工作开始，向普罗大众展示人类中坚力量的真实一面，追朔他们的成长历程，告诉所有人他们是如何走过这一路并最终拥抱太阳的。” 埃迪又递上了一份名单，指着它对席勒说：“这是项目组的人员名单，项目组的人员结构和技术都很成熟，导演埃罗尔·莫里斯屡获各类纪录片大奖，采访、史实资料和还原演绎的风格也很合适这类题材。” “具体拍谁？”席勒问道。 埃迪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也知道，他们不可能把这拍成一部真实的史诗，那样没人看，要稍带娱乐性，自然要拍争议人物。” “托尼·斯塔克？” “他是靶心。”埃迪点了点头，接着说：“美国队长也在此列，以及科研界的新星彼得·帕克，他的出身和成长履历很符合美国梦的基调，总统要他。” “还有谁？” “马特。”埃迪推了一下黑框眼镜，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残疾人还是律师和彼得·帕克同理，以及还得有个黑人。” “可别告诉我是尼克。” “当然不可能，吸血鬼猎人艾瑞克既是黑人，成长经历也很离奇，吸血鬼这种神秘生物自带话题量，而且他性格不错，谈吐很幽默，能缓和一些过于严肃的氛围。” “那么女性呢？”席勒问道。 “首先排除功劳最大的娜塔莎，因为她是前苏联人，特工也不适宜上电视。” 埃迪将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交握并说：“现在有几个人选，之前服务于生命基金会的朵拉博士、现在在超级英雄当中声名鹊起的杰西卡、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的老师琴·格蕾等等。” “纪录片的角色需要具有一定的故事性，可以不光是离奇的身世或者是曲折的成长经历，也可以是思想观念或者是仍有困境的现状。” “这几个人选都不错。”席勒评价道，但埃迪知道他还有后文，于是只是静静的倾听着。 “包括之前提出的男性英雄的人选也都还不错，但我认为，纪录片的本质是向大众揭示一些他们所不熟知的故事或者是人物，而不是追随潮流热点，去把那些已经在报纸头条上重复了千万遍的故事再拍一遍。” 埃迪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哪个导演从学院毕业的时候没有怀有这样的梦想呢？就像是哪一个新闻媒体人初出茅庐的时候不想向大众揭示真相呢？” “片子拍出来必须得有话题性，因为只有话题和流量才能带来经济收益，才能让投资人满意，只有爆炸性新闻才能带来股票增长，就算我一万次都没选经济效益，但我也能理解选了它的人是想靠它填饱肚子。” “那我们可以稍微转换一下这部纪录片的投资形式。”席勒轻轻挥了挥手指，他低头看向桌面上的文稿说：“这个项目的立意挺不错的，我们有太多需要向民众公布，但又需要循序渐进、潜移默化的东西了。” “与其做成人物传记，不如做成群体传记，把英雄们归为不同的团体，从多个视角展现他们的故事，比如美国队长和钢铁侠带领的复仇者联盟、马特和他的学生们、有许多蜘蛛侠的蜘蛛军团、变种人的兄弟会和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甚至是至圣所与卡马泰姬，或者阿斯嘉德。” 埃迪微微的睁大了眼，他说：“可你知道这需要多大的投入吗？” “所以这不能交给电视台来拍，而要我们自己来。”席勒站了起来走到了埃迪的背后，来到挑高处的栏杆旁边，并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埃迪的肩膀上说：“你没有一个导演梦吗？” 席勒明显感觉到埃迪肩膀上的肌肉僵硬了一下，他转过身来接着说：“斯塔克集团、神盾局，乃至是整个太阳系开发计划都会对你鼎力相助，你不会有任何资金方面的困扰，甚至是这些故事的主角都会尽可能的配合你还原演绎。” “我们有那么多的故事可以拍，如此惊心动魄，如此跌宕起伏，这些故事的亲历者是最好的采访对象，他们能够通过你的镜头讲述他们的传奇人生。” “钢铁侠是如何由一个花花公子变成太阳系开发计划的总负责人的？美国队长是如何经历了两次时代巨变找到自己位置的？天才研究员彼得·帕克最近在烦恼些什么？那个以往只存在于神话国度中的阿斯嘉德又是怎样为家事而困扰的？” 席勒感觉到埃迪的心跳和呼吸速度都在加快，他收回了手，重新坐到埃迪对面，看着他说：“我可以确保在你拍摄的过程当中，任何一个办公室实验室或者是活动场地的大门都为你敞开。” “你将拥有最好的拍摄设备、最完美的拍摄场地，以及最好的摄影师蜘蛛侠们，你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 “当然，我想，没有任何一个优秀的纪录片导演会拒绝参与到这样的纪录片当中，制作团队注定青史留名。” 杯子上的水甚至没喝完一半，埃迪就匆匆的离开了，看得出来他现在非常激动，因为谈话的过程当中毒液甚至没出来捣乱一次，想必是埃迪脑中分泌出的多巴胺已经让他吃饱了。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席勒通过光辉联盟梦境世界的基地来到了梦境学校当中，现在这里进一步扩大了，学生和老师都变得更多，他一路朝着自己办公室走过去的时候，不停的有学生对他打招呼。 席勒对他们点头致意，他来到自己办公室的书架旁边开始翻找，过了一会儿他有些疑惑的说：“我记得之前在这里放了几本卡玛泰姬法师写的手记啊，难道是上次被哪个学生借走了？” 席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离开办公室开始朝着楼上走去，他来到了斯特兰奇的办公室，可却并没在办公室里看到他，只有两个学生在帮他整理书架。 “斯特兰奇院长呢？”席勒问那两个学生。 其中一个学生还有些惊讶，他说：“院长没跟您说吗？他请假了，可能最近一个月都不来了。” 席勒表现的有点讶异，因为他真没听说这件事，于是他只好离开梦境世界，一觉睡到天亮，然后去至圣所找斯特兰奇。 他以为可能是至圣所的某些重要工作绊住了斯特兰奇，让他没空在梦境世界中进行教学，可没想到至圣所的前台告诉他斯特兰奇也不在这。 接着席勒又去阿斯嘉德找了一圈，没找到斯特兰奇，倒是找到了洛基，两人在仙宫的会客区坐下，洛基让侍者给席勒倒了一杯酒，看起来像是要长谈。 “史蒂芬最近不太好。”洛基刚一开口就让席勒皱起了眉，他抿了一口酒说道：“问题出在他的家庭，他和他的弟弟有些矛盾。” “史蒂芬现在功成名就，当然希望他弟弟能在纽约享受更好的生活，但他的弟弟并不适应，一直想回老家的农场里去，两人不欢而散。” “可前段时间，他的弟弟出了车祸，送去医院治疗的时候检查出了肝脏问题，怀疑是遗传，他们家乡那个小地方可治不了这种病，史蒂芬当然要让他留下享受纽约的医疗条件。” 席勒叹了口气，不用洛基接着说，他也能想象到接下来的场景了，斯特兰奇对这件事一直有执念，因为他觉得当初他父亲生病的时候就是在小地方耽误了治疗，不然不至于恶化到那种地步。 但是斯特兰奇的父亲和他的弟弟维克多都是务农为生，没接受过什么高等教育，全世界的农民都有共通之处，在他们看来粮食收割比天大，要看着自己的农场才安心，病痛能忍则忍，不行就开止疼药。 斯特兰奇是顶尖外科医生，又是个天才，从出道以来顺风顺水，可没像全科或内科医生那样遇到过那么多奇葩病人，在他看来生病就去寻求治疗是人类的天性，可没想到医盲竟在我自己家里，他会有多生气可想而知。 “你得去劝劝他。”洛基看着席勒说道：“你也知道史蒂芬的性格有些极端，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而且与我们不同，他有时不衡量得失利益，只求念头通达，疯起来比谁都疯。” “我以为他最近在忙，所以才没露面，谁知道居然是在照顾他的家人，这是我的失职。”席勒站了起来，然后说道：“我会去看看他的，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长老会医院特护103号病房，代我向他问好。”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纽约特烦恼（下） 席勒是在长老会医院特护病房在门外找到了略显有些憔悴的斯特兰奇的，往常这位外科医生总是一丝不苟地打理自己的外表，是那种看一眼就知道他有洁癖的人。 可是现在，他的胡子看起来至少有一周没修了，西装衬衫上满是褶皱，领子一高一低，裤脚上甚至还有一处不明水渍。 席勒快速打量了一下这幅外表，推断出，这一周的时间里，斯特兰奇恐怕都没有回家整理行装，而是一直待在这里和某个人缠斗。 席勒走了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斯特兰奇用一种略带沙哑的声音说：“离我远点，我可有四五天没洗澡了。” “虽然我想说这可能是对你的洁癖的脱敏疗法，但我想你不会赞同我的观点的，好了，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斯特兰奇犹豫了一下，他的表情一直紧绷着，看得出来不想让自己崩溃，但最后他还是没能坚持住，用求救一般的目光看向席勒说：“你必须得帮我劝劝他，他需要接受治疗，留在这里，躺在床上，直到他恢复健康为止。” 看到斯特兰奇露出并不经常露出的脆弱表情，席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拍了拍斯特兰奇的肩膀，并站了起来说：“我去看看你弟弟，并尽我所能说服他留下来。” 说完他走进了病房，躺在床上的维克多和斯特兰奇有些像，但因为长期的务农劳作，他看起来要粗犷的多，年龄虽然不大，但气质已经十分成熟。 “哦，席勒医生。”维克多认出了席勒，他和席勒打了招呼，然后说：“你看到史蒂芬了吗？他应该已经回家去了吧？” “还没有，他下楼去买东西了。”席勒搬了把椅子坐在维克多的身边，并说：“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让我来看你，其实我觉得很疑惑，你应该不缺钱，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农场工作？” 维克多抿着嘴，显得有些无奈：“要说工作也不急，要说纽约也不是不能呆着，我没那么矫情，住着这么好的病房还不满足。” “我知道这对史蒂芬来说不算什么，他有的是钱，随随便便就能请假几个月来照顾我，我也和我父亲不同，我知道有病得治。” 席勒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说：“你在感觉到有压力，想逃离现在的环境，为什么？” 维克多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抬眼看向席勒问道：“你知道史蒂芬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席勒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并不回答，维克多又把眼神收回去，并说：“或者说，你真的觉得他达到今天的成就全凭天赋吗？” 席勒摇了摇头说：“外科手术对于医生的天赋有一定的要求，最重要的是心静手稳，但要说全凭天赋是不现实的，任何一个行业细节操作都需要千万次的练习。” “史蒂芬是个专注的超乎想象的人。”维克多看一下席勒说：“甚至可以用疯狂来形容。” “他会去尝试一件事千万次，直到成功为止，不论所有人以及他自己在中途遭遇到了什么，他都会用尽所有方法，确保目的完美达成。”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维克多摇了摇头，就像有些词穷一样，他说：“我不知道在你们心理学当中如何称呼这种行为，但我觉得这太疯狂了。” “史蒂芬取得今天的成就，正是因为他这份疯狂的专注力。”维克多把头偏过去接着说：“斯特兰奇家族没有什么强大的遗传天赋，他能从一个偏远小镇一路考到纽约成为博士，成为知名外科医生，甚至是‘上帝之手’，全凭他疯狂的努力和这种几乎达到疯狂地步的永不言弃。” 席勒沉默的陷入了思考，从漫画中奇异博士的行为来看的确如此，当他的手受伤而不能再继续从事外科行业后，他游历全球寻找解决方法，甚至能忍受卡马泰姬的苦修。 在他成为至尊法师之后，因为失去爱人，他不停的使用时间宝石回朔时间，想要救回他的爱人，而不顾一切魔法透支的后果。 他在光照会当中的某些所作所为也说明他并不在乎世俗道德或是别人的看法，只想要实现自己的念头，甚至不论对错。 席勒之前就认为斯特兰奇可能有一些阿斯伯格综合症的倾向，但时至今日干预的效果不会很大。 席勒认为，如果只有斯特兰奇掌握超出常人的魔法能力，那他可能会很危险，但现在地球的局面是百花齐放，有人制衡就意味着斯特兰奇这种性格不会产生过大的危害，而专注力强则更容易帮助魔法界达成目标。 综上所述，席勒之前一直觉得斯特兰奇的治疗优先级并不高，比起那些已经快生活不能自理，甚至动不动就要发疯引发世界大战的人来说，他还算正常的，所以可以先往后放放。 而现在绝大多数大问题已经解决了，不管是内战还是外战的爆发的可能性都降到了最低，于是席勒决定开始着手解决斯特兰奇的问题。 “你在感到害怕？”席勒一针见血的指出。 维克多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我不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不管是用他那神奇的外科技术还是那种奇怪的魔法，但我真的很担心，要是治疗状况不如他的愿……” 维克多的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来。但席勒能理解他的意思，从现实情况来看，这对兄弟已经分别太久，生活环境的差异塑造了他们截然不同的人格，而这么久以来的互不了解已经让他们变得陌生了。 血缘关系没有那么神奇，再浓郁的亲情也会随着时间而变澹，维克多知道他哥哥有些极端，可能也是斯特兰奇在应对他父亲的病情的时候说过一些极端的话，所以他在感到害怕，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斯特兰奇会对他做什么。 所以斯特兰奇越是劝他留下，他就越觉得有压力，人在感到不安全和有压力的时候只想回到自己最熟悉的环境当中，所以维克多才一直想回家。 席勒伸出一只手按住了维克多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有一座疗养院，那里距离纽约市中心，也就是你哥哥工作的地方非常远，他的工作很忙，所以恐怕也没那么多时间来看你，我会让医生和护士照顾好你的。” 维克多张了一下嘴想说什么，席勒接着说：“但如果你执意要走，史蒂芬一定会跟回去，说不定还会带一大堆的医生和护士回去，你知道他有多偏执的，不是吗？” 维克多立刻露出了一个紧张的表情，他吞吞吐吐的说：“可不能这样，邻居们或许会以为我要死了，这、这太出格了！” “所以，去一家远离他的郊区疗养院是最好的选择，我是史蒂芬的朋友，他很信任我，如果他想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阻拦他，你在那里是安全的。” 维克多深吸了一口气，他试探性的看了席勒一眼，说道：“我也不是恩将仇报，我知道我住院的钱是他付的，我只是……” 席勒又用力的按了一下他的手臂说：“你哥哥确实有一些精神方面的问题，而任何正常人在和一个精神病患者相处的时候都会感觉到有压力，因为他们是不可预知的，人们害怕一切不可预知的事物。” 维克多低下头说：“我想让他过得开心点，但我也控制不了自己，或许我也没有多正常。” 席勒沉吟了一下，相对保守的说：“一般来讲，某些显着的精神不稳定的症状可能来自于遗传，你们是亲兄弟，所以在某些方面会有些像，如果你不是个有主见的人的话，或许早就任他安排了。” 维克多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虽然还带点苦涩，但更多的像是自嘲，他说：“你说的对，我也是我们镇子上有名的犟种，姓斯特兰奇的都一个样儿。” 席勒终于松开了手，又和维克多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几分钟之后斯特兰奇走了进来，在维克多被护士带出去之后，他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席勒，但还是用手挡在嘴边咳嗽了两声说。 “我认为心理学也应该划分进入魔法的门类，你觉得呢？” 席勒笑了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斯特兰奇这几天以来积累的阴郁气质终于一扫而空了。 维克多成功的转到了阿卡姆疗养院，斯特兰奇也重新回至圣所工作去了，可这样平静的日子只持续了三天，再次回到疗养院的席勒从主治医生那里拿到了一份检查报告。 “遗传代谢性肝脏疾病？”席勒念出了那上面的一连串单词，头发花白的主治医生推了一下眼镜说：“是的，而且是多基因遗传性肝病，病状非常复杂，目前没发现先例，暂且不能确定是否会恶化，但是有这个可能。” 席勒皱起了眉，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他的肝脏恢复到十六岁时期的状态会有好转吗？” 席勒其实是想问时间宝石有没有用，主治医生似乎没听过这样的问题，还以为席勒是在委婉的问病人是否生活习惯不好，于是他说道：“这和脂肪肝或酒精肝之类的后天疾病不同，和生活习惯关系不大，病发几乎是一定的。” “除此之外，病人的状况都还算健康，如果没有突发性的肝衰竭的话，十年之内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到底会不会有突发症状，谁也不能保证。” 席勒思考了一下，问道：“能做肝脏移植吗？” “暂时没有太大的必要，但如果非要做的话是可以的，不过我们这里做不了，一是没有配型的资质，二是没有合适的主刀医生。” 席勒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医生离开之后，他甚至想也没想的就开始查询有关肝移植的资料。 就算席勒是心理医生，他也能听出刚刚那位医生的言下之意，这种较为复杂和稀少的病例只能听天由命，要么平平安安几十年不发病，发病了之后以现代医学的技术水平基本束手无策。 可既然现在已经有发病的先兆了，就说明情况不容乐观，如果能做肝脏移植手术自然要做，毕竟维克多作为地球重要人物的亲属，能够得到多方保全，移植的成功率有保障，当然是早做早好。 席勒知道，当斯特兰奇得知自己弟弟的状况之后肯定会也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一定会由他自己主刀，在这方面没人能够打破他的自信。 但除了医学上的保障之外，席勒还得做点别的保障工作，毕竟，斯特兰奇给地球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重要贡献，让人家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的结果可不好。 至于这个保障工作怎么做，席勒当然有丰富的经验，在风和日丽的某一天，席勒又拎着一条胳膊来到了死亡国度。 “死亡，我是来谈条件的！”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席勒失踪记（上） 长老会医院的外科医生办公室当中，斯特兰奇正皱着眉查看配型资料，就如席勒预料的一般，在得知了他的弟弟维克多的情况之后，他果断的决定进行肝脏移植。 但他比席勒更了解现在地球的医学发展情况，事实上，就算最近这段时间没有经历科技爆发式的增长，癌症也不是完全没救，瓦坎达就有治疗癌症的方法。 在看到了维克多的诊断报告之后，斯特兰奇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黑豹，但是黑豹告诉他，他们虽然能够利用豹神的力量清除癌细胞，但是对于基因问题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也就是说，就算借用瓦坎达的力量清除了一次癌细胞，一旦基因问题再次恶化，维克多还要再遭一次罪，所以斯特兰奇决定干脆做肝脏移植算了。 在往常来看这个决定有些冒险，因为器官移植最大的问题就是排异反应，但事实上康纳斯博士对于人体的排异现象有着深入的研究，如果他参与到这场手术当中来，预后治疗的效果会好不少，再加上各方倾力合作寻找最为适配的肝脏源，又由他亲自主刀，风险已经被降到了最低。 而好消息是，在尼克的帮助下，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肝脏源，而且不止一个，现在斯特兰奇正在他的老同学的帮助下筛选最为合适的那一个。 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阳台的门被推开了，斯特兰奇一回头，看着满身寒意的机甲从阳台上冲了进来，他立刻愤怒的皱起了眉，提高声调说：“托尼·斯塔克！你想干什么？！” “你居然还问我想干什么？！”斯塔克的语调比他更高，卡察一声机甲的面颊打开，斯塔克用一种颇为冰冷的眼神盯着斯特兰奇说：“你为什么要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为了稳定席勒的精神状况付出了多少吗？” 斯特兰奇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纸和笔站了起来，转身看着斯塔克说：“你到底发什么疯？托尼，这和席勒又有什么关系？” 斯塔克还没等说话，斯特兰奇就伸出了一只手，说道：“是的，我让他帮我去劝劝维克多，但他们一共交流了不到三分钟，他只是安抚了一下维克多的情绪而已，难道这也不行吗？” 斯塔克脸上的怒容消失了，转变成了一种更深沉的表情，他上前一步看着斯特兰奇的眼睛说：“认识他这么久，难道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席勒会希望所有事都按照他的计划完美进行，确保所有环节不出任何意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在乎！”斯塔克强调道。 他用一只手锤了一下旁边的墙面，接着说：“只要他参与到一件事里，他就一定会竭尽所能的确保结果如他预想一般完美，哪怕过程当中可能会伤害到他自己。” 斯特兰奇的眉越皱越深，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别卖关子了，告诉我怎么一回事。” “昨天晚上死亡来找过我。”斯塔克把头偏到一边，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说：“席勒又去找她了，你知道的，他们两个之间有交易。” “所有人类死亡必然去往死亡国度，但席勒可以付出代价让死亡国度将某些人拒之门外，这样他们的灵魂就可以直接前往席勒建造的天堂。” 斯塔克垂下眼帘说：“三天之前，也就是你弟弟转院的那天晚上，席勒去找死亡，就如之前换回我父母一样，他又拿着灵魂的一部分去和死亡做交易，要求他将你弟弟的灵魂拒之门外。” “这样不论肝脏移植手术能否成功，你弟弟都不会死，而代价就是席勒灵魂的一条手臂。” 斯特兰奇缓缓的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睛先是向下看了一下，然后又原地跺了跺脚，双手叉腰再次看向斯塔克，问道：“你确定吗？我是说……你确定他是为了我而拿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去和死亡做交易吗？” “不然呢？” 斯特兰奇张了一下嘴，他好像突然不会说话了一样，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声清咳，然后摇了摇头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斯塔克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他看到斯特兰奇的手臂肌肉有些抽搐，指尖也在颤抖，但那看起来不太像是焦虑症的症状，而像是某些一直存在的神经反射。 搜索着自己曾经了解过的心理学资料，斯塔克在脑中想到了一个名词——“孤独症”。 但是很快，他又否定了，斯特兰奇和席勒的症状并不一样，但有些相似，于是他本能的吐出了一个名词：“阿斯伯格综合症？” “你来这里是当医生的吗？”斯特兰奇分毫不让。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我知道，我的父母因席勒而复活，因此我没有立场要求你不要让他这么做，我只是希望你清楚这可能带来的后果。” 斯塔克收起了机甲，走到了斯特兰奇的对面坐下，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桌面边缘，并说：“或许他并不会真的疯狂，也不会让这个宇宙陷入到真正的危险中，因为我们和这个世界都是他宝贵的财富，但这不意味着他不会痛苦。” “席勒对于情感的强烈欲望掩盖了这种痛苦，但我坚持认为，继续放任他的精神状态发展下去没有任何好处。” 说到这里的时候，斯塔克又叹了口气说：“面对席勒，我总有种无力的感觉。” “每一次失败都会让我变得更焦虑，因为我清楚的看着自己的耐心是如何被消磨掉的，这也就意味着总有一天我会放弃，而我不能放弃治愈席勒。” 斯特兰奇只是坐在对面静静的听着，斯塔克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斯塔克也不知道这是否是阿斯伯格综合征在与人社交的时候出现的注意力不集中的症状的表现。 “我会解决这件事。”斯特兰奇站了起来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斯塔克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半晌之后又低下头摇了摇头。 似乎是觉得斯特兰奇并未能真正的理解他，另一种悲观的情绪涌上斯塔克的心头。 他当然知道斯特兰奇有能力拦住席勒发疯，就算没拦住，斯特兰奇也可以如他一般去往死亡国度，用另一些东西换回席勒的灵魂。 但下次呢？下下次呢？每一个人都能如他们一般拦住席勒或是挽回他损失的东西吗？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耐心去拯救席勒吗？ 或者说，这真的有可能吗？ 时隔许久，斯塔克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难以抑制的焦虑浪潮吞没了他，就好像漂浮在汪洋大海上，明知船不会来，但又不想放弃，觉得自己努力挣扎的动作徒劳无功，但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斯塔克离开斯特兰奇的办公室，他也未能在斯特兰奇脸上看到任何动容，他想，或许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杞人忧天。 大多数人和席勒自己都觉得席勒很好，而只有自己像个疯子一样，不断的扮演这条看似平坦的路上那个令人讨厌的路障。 斯塔克离开之后，斯特兰奇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并说。 “喂，席勒吗？我已经挑选好了移植的肝脏源，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手术大概会在一周之后进行，但我现在觉得我有点紧张，我能去你那儿一趟吗？……好的，我们晚上见。” 斯特兰奇并没有立刻急匆匆的去赴约，他先是处理好了所有肝脏移植的资料，又去见了护士长确认手术当天日程安排，甚至还替缺勤的同事做了两台小手术，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他才驱车来到了阿卡姆疗养院。 席勒似乎刚吃完饭，他请斯特兰奇到办公室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如往常一样拿来了一沓心理评估用的量表，抽出一份递给斯特兰奇说：“先做一下压力测试吧。” 斯特兰奇什么也没说开始填表，等他填完之后，席勒把量表接过来，扫了一眼之后说：“压力环境导致的轻度焦虑症状，问题不大。” 接着席勒又看了一下斯特兰奇的眼动，然后发现他的眼神略有些不聚焦，而在发现斯特兰奇手臂肌肉僵硬之后，席勒皱了一下眉说：“你的某些精神状况可能影响到了你的神经反射，这有可能会影响到你在手术台前的发挥。” “托尼今天来找过我了。”斯特兰奇突然换了个话题，并说：“他说你去找死亡，并想用你的一条手臂确保维克多不会死亡，我的这种肢体反应不是来自于焦虑，而是愤怒。” 斯特兰奇把身体前倾，手臂撑在膝盖上，看着席勒的眼睛说：“我希望你能停止这么做。” 席勒翻量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抬眼看了斯特兰奇一眼，又收回了目光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在质疑我的外科手术技术。”斯特兰奇非常认真的说：“因为你觉得手术会失败，但这绝不可能，我不会在手术台前犯任何失误，你的保障完全没有必要。” “我只是希望多添一重保险。”席勒继续翻着手里的东西说：“希望你能理解。” “我不理解，并且希望你立刻停止这种行为。”斯特兰奇一直紧紧的盯着席勒的眼睛。 “好吧，那我今晚就去取消交易，我想……” “我指的不单单是维克多的事。”斯特兰奇立刻打断了他，说道：“而是所有类似的事件，那些你把我们当做不能独立行走的小婴儿，质疑我们的能力会搞砸一切，所以提前做好所有保障的事——立刻停止所有这种行为。” 席勒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他再抬眼看向斯特兰奇的时候，眼神常有的平静中多出了一丝冷漠和愤怒，他盯着斯特兰奇的眼睛说。 “你应该知道，我是在帮……” “我可不是托尼·斯塔克。”斯特兰奇也盯着席勒的眼睛说：“你那套道德绑架完全没用，因为我没有道德，我不是在劝说你，而是在通知你，如果你不停止这种行为，你会为此而付出代价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史蒂芬·斯特兰奇。”席勒第一次叫了斯特兰奇的全名，语调已经开始带上了一丝他从未对朋友透露过的冰冷。 “当然。”斯特兰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大门走去，在离开之前，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席勒说。 “斯塔克治不好你只是因为他懦弱，而我和他不一样，我不惮于付出任何代价达成我的目标，不受任何道德枷锁所困，所以……” 斯特兰奇微微拖了个长音，笔直的站在门口，轻轻抬起了下巴说：“你大可以试试看，席勒。”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席勒失踪记（中） 纽约的夜晚从不平静，这座坐落于东海岸之上的繁华之城在每一夜都上演着永不落幕的高潮戏剧，温柔的月光未能绊住行人匆匆的步伐，凉爽的夜风未能抚平他们躁动的心境。 席勒快步走进了实验室当中，康纳斯看到他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席勒没表露出什么，他只是问道：“史蒂芬来找过你了？” “是的，有关他弟弟的事。”康纳斯直言不讳，他推了一下眼镜说：“遗传性的基因病症确实有些麻烦，但尼克帮他找到了完美的肝脏源，我想给他一些治愈药剂，但他不要，他对自己的外科手术技术非常自傲。” 听到康纳斯说斯特兰奇没有从他这里拿走治愈药剂，席勒微微皱了一下眉，和康纳斯寒暄了两句之后走出了病房。 皮鞋踩在空旷的地板上的声音不断回荡，医院房门内透出的冷色灯光挥映着窗外的月色，一个修长的身影沿着长老会医院的走廊穿过去，来到了最后一次会诊的会议现场。 当他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讶异的看着他，因为他拿着一本笔记本以及一支笔——往往只有旁听的医学院学生才会带这些。 但他忽略了那些目光，安之若素的坐到了座位上，抬头看向最前方的屏幕，神情认真的就像是第一次参加大型会诊的学生。 神盾局的走廊上，席勒侧身与娜塔莎擦肩而过，女特工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挑了一下眉，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致的表情，而席勒径直朝着尼克·弗瑞的办公室走去。 “尼克，我想来确认一下，史蒂芬弟弟的肝脏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席勒敲了敲门说。 尼克抬了一下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席勒说：“完美适配的器官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是在担心来源和合法性吗？” 尼克从桌前站了起来，一边收拾桌面上的文件，一边说：“或许在美国境内不一定能找到非常合适的肝脏源，但如果放眼全球总是能找到的，只要有钱有势，这不是什么难事。” “要移植的器官确定安全吗？现在保存在哪儿？” “还在运输路上呢，大概明天一早才能到，到了之后立刻就进行手术，这样最为稳妥，不过你问这个干嘛？”尼克有些疑惑不解的抬眼看向席勒。 席勒收敛了表情说：“没什么，我只是希望确保状况万无一失，你知道的，史蒂芬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英雄的亲人不应该流血。” 尼克走到了门边，拍了拍席勒的肩膀说：“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史蒂芬的弟弟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然后他就又能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 月光洒落在窗台上，保养的很好的修长手指翻过历年病例，坐在窗边的人影仿佛回到了学生时期，他仔细的研读着所有曾在长老会医院进行过的器官移植的病例，又不时的翻看着刚才会诊当中记下的关键点。 他用钢笔在记录上做标注，沙沙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公寓房间之中为数不多的经年旧物已经非常习惯这种声音，寒窗苦读的日夜不光把知识刻进脑中，也让他的背影和墙壁对影成双。 “明天早上就要做手术了，紧张吗？” 席勒倒了一杯水放在了维克多的面前，他瞥了一眼维克多放在旁边的围巾，便知道他应该是刚从长老会医院回来。 “有点吧。”维克多露出了一个朴实的笑容，说道：“长这么大，我还没接受过什么手术呢。” “别担心，你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外科医生，不论如何，他也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也是。” “当然，席勒医生。”维克多显得更放松了一些，他把头轻轻的歪向一边，看着窗外的月色说道：“我知道医生都是好人，你们总想着怎么救人。” “我们镇子上的那个全科医生每天都比收割季节里的拖拉机都要忙，按理说，一个人忙成这样，肯定不希望还有别的活找上他，可他总是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告诉他。” “他是个好人，帮了很多上了年纪的农夫，让他们能继续回去干活，其中也包括我爸爸，他是个挺严肃的人，但我还记得他听说我哥哥是史蒂芬·斯特兰奇的时候脸上惊讶的表情。” 席勒垂下眼帘笑了笑说：“的确，斯特兰奇是外科医学界的传奇，他被写进了所有涉及到知名外科医生介绍的着作当中，他主刀的手术还进了教科书，哪个医生不想见见这位上帝之手呢？” 维克多笑的很厉害，就像常见的农夫那样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显得纯真又憨厚，席勒能看出来，虽然他和他哥哥关系一般，但他仍然以此为傲。 笑声停下之后，维克多用一种颇为真诚的目光看着席勒说：“你一定是他很好的朋友。” 席勒帮他整理被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他问道：“为什么？” “他是不是请求你过来劝我？” 席勒点了点头。 而维克多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你是不知道让他求人有多难，从一个偏远小镇一路考进纽约，又成为如此知名的外科医生到底有多难很难想象，但他从来没有求过别人——一次都没有。” 维克多抬眼看向窗外的星空，说道：“他总是一个人疯狂的努力，然后自己解决一切问题，在无数个这样的夜里，他曾告诉过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件他学不会的事，就是绝望。” 夜色越来越深，不时飘过的薄云让月光晦暗起来，房间之中的灯光依旧明亮，多年未曾出现在手边的练习用模型被从箱子里拿了出来，一只手按在上面，等准备工作做好后，一连串快到几乎看不清的缝合动作像灯光之下翩翩的蝴蝶。 对医学生来说，表皮的基础缝合并不难，而对外科医生来说更是家常便饭，但由这双手做出来时，却能让人自缝合血肉的血腥联想之中看出许多流畅的美感来。 一遍又一遍，直到月落星沉、红日初升。 当缝合线被抽出来之后，模型的表面没留下任何额外的痕迹，再把模型放回箱子里之后，他独自的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日出，就像无数个苦修的夜晚结束时一样。 一片漆黑的国道上，一辆特殊的低温运输车正在朝着纽约疾驰，全神贯注驾驶汽车的司机并没有发现车身周围升起了一层薄薄的灰色雾气。 太阳自宽广的美洲大地的地平线上升起，运输车的背影消失在了纽约鳞次栉比的天际线上，晨雾缓缓散去。 维克多被推进手术室时，斯特兰奇已经穿戴整齐，席勒无法透过帽子和口罩的包裹看到他的表情，但仍能感受到他比以往更加平静。 手术室的大门缓缓关上，移植手术的过程漫长的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光是站在门外，就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压力。 手术室内外都很平静，直到窗外的光线由明转暗，手术室里才像突然沸腾的水一样传出一些声响，有人嘈杂的喊着些什么，但听起来并不像是惊恐。 很快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护士们一起将病人推了出来，隐约之间，席勒听到了“手术很成功”、“又一次奇迹”之类的话，语气之中没什么惊喜，似乎是理所应当。 席勒忽然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他耸了耸肩准备往外走，可没想到这个时候一个护士却叫住了他，并说：“罗德里格斯医生，斯特兰奇医生请您进去。” 席勒愣了一下，有些惊讶，他说：“但我没穿手术服，我……” “没关系，手术已经结束了，斯特兰奇医生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你还是快进去吧。” 席勒只好走进了手术室当中，最后一个护士离开之后，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斯特兰奇挥了挥手指，就像指挥护士一样让席勒把门关上，而自己则在一旁收拾手术用具。 席勒停顿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关门，他脚步轻快，一边走一边说：“手术很成功，对吗？我认为外科医学也应该划分进入魔法的门类。” “你和死亡的交易完成了？”斯特兰奇的声音从口罩这下传来，显得有些不真切。 席勒走上前了两步，靠在侧边的墙上说道：“当然，到手术结束时维克多还活着，交易就完成了。” “你的手臂归死亡了？” 席勒点了点头，笑了一下说：“我仿佛听见有谁曾对我说要让我付出代价？” 这个时候，斯特兰奇已经收拾好了用具并摘掉了手套、帽子和口罩，席勒本以为他要往门外走了，还让出了身位。 但斯特兰奇站在原地，拿出了时间宝石。 席勒有些惊讶的皱起了眉，他没看懂斯特兰奇要做什么，可下一秒，浓郁的能量围绕在时间宝石周围，瞬间时间宝石被发动了。 但他们并没有穿梭时间，那些带着时间之力的浓郁能量凝结成实质，化为一道匕首般的锋刃，而斯特兰奇的左手握着这把武器的末端。 席勒瞪大了眼睛，几乎停止了呼吸，在这一瞬间，他意识到了斯特兰奇要做什么，下一秒，浓郁的灰雾朝着斯特兰奇扑了过去。 但已经晚了。 “唰”的一声，锋利的刀刃自斯特兰奇右手手肘下方十公分处划过，没有血、没有残肢、也没有痛哭和惨叫，只是那号称外科医学界神迹的上帝之手，彻底消失不见了。 灰雾凝聚的瞬间，席勒死死地掐住了斯特兰奇的脖子，用极为粗暴的动作“砰”的一声把他摁在了墙上。 席勒先是偏头去看斯特兰奇手臂上光滑的切口，然后又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斯特兰奇的脸。 而斯特兰奇微微的扬起了头，眼球转向席勒时，眼神里全是冷漠的笑意。 “我毁掉了这条手臂所有的时间线，而你永远、永远、永远……无法再把它找回来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席勒失踪记（下） 深秋的纽约已有些凛冽的寒风穿街过巷，路上的行人都匆匆忙忙的裹紧围巾，把最后一口热咖啡灌进肚子里，填补冲向目的地的一鼓作气。 席勒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埃迪身上的寒意还没有散去，他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其中一杯已经喝的只剩一半了。 “席勒，你快看看我昨天晚上写的新的策划草桉，我觉得这肯定符合你想要的……席勒？席勒？奇怪了，人呢？” 埃迪环顾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办公室，不得已从门外叫住了一个护士，可护士也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道席勒去了哪里。 埃迪只得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尼克，并问道：“弗瑞局长，席勒说他去度假了吗？我在他的办公室没找到他。” “什么？他没报备过？那可能是有别的事去忙了吧……算了，我晚上再来找他。” 埃迪离开没多久，穿着一身机甲的斯塔克就从窗户飞了进来，一边飞一边嚷嚷着：“席勒，不行，我们得谈谈，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快疯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斯塔克愣住了，他重新飞出窗户绕着整个阿卡姆疗养院飞了一圈，但扫描系统显示席勒并不在这里。 于是，斯塔克只得飞到了地狱厨房的小诊所，他刚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有个身影站在冰箱门后，似乎正在从里面拿东西。 “席勒，你……彼得？你怎么会在这儿？” 斯塔克有些惊讶的看着站在冰箱门后的彼得，彼得向后退了几步，探出脑袋说道：“我来找席勒医生，但却发现他不在这儿，我决定做顿早餐，然后等他回来一起吃。” “你也来找席勒医生吗？斯塔克先生，可能是疗养院过来的路上有点堵车，他应该待会儿就到了。” “我刚从疗养院过来。”斯塔克环顾四周，来到了通往二楼的阶梯旁边，他抬头向上看，但并没有在狭窄的楼梯间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正在整理食材的彼得愣住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挂钟，并说：“今天是周一，席勒医生应该会在这个时间过来整理东西。” 彼得一边说一边拿出电话，拨好号码之后把电话放在耳边等了很久，然后他皱着眉又重新拨了一遍号码，发现还是没有人接之后，他有点担忧的看向斯塔克说：“席勒医生不接电话。” “打给尼克。”斯塔克扬了一下下巴说。 彼得又拨打给尼克，从尼克那里得知席勒并没有报备去度假，而他往常如果要离开一段时间，他一定会告诉尼克。 “你们先过来一趟吧。”尼克严肃的语调从电话之中传来，彼得和斯塔克对视了一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立刻出发赶往神盾局。 等到两人赶到神盾局基地尼克的办公室当中的时候。发现有许多人已经到了，除了尼克、娜塔莎和埃迪之外，还有美国队长史蒂夫、夜魔侠马特、X教授查尔斯和洛基。 光辉联盟基本上全员到齐，而尼克扫视一圈，说道：“所以你们都没看见席勒？”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彼得先说：“每个周一的早上，医生都会去地狱厨房的诊所里整理东西，所以我才在那里等着他的，结果并没等到。” “他也不在阿卡姆疗养院。”斯塔克抱着胳膊皱着眉说。 “复仇者联盟的基地和空天母舰上也没有。”娜塔莎靠在墙边说。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X教授，而X教授微微的皱了一下眉说：“可这也称不上是失联吧，毕竟距离我们没见到他都还不到半小时。” “以往席勒有事离开，一定会提前几天告诉我。”尼克走回桌子后面坐下，并说：“你们忘了吗？他是个孤独症患者，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规律，除非有急事。” 可斯塔克冷哼了一声，说：“比起有急事，我觉得更有可能他又想搞事了。”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他，斯塔克摸着下巴说道：“以往席勒在搞事的时候，都会做不在场证明，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我们眼前，让我们以为他只是在安静的当一个心理医生，可其实每次他都在背后搞事。” “而这一次，他甚至连不在场证明都不做了，突然玩消失……”斯塔克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露出了一个悚然的表情，他看向尼克说：“那他是得搞多大的事？” 彼得忽然举起了手说：“有没有可能，席勒医生出意外了，或者被什么人绑架了，他现在有危险，正等着我们救他？” 其他的人齐齐的叹了一口气，就连史蒂夫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走过来搂住了彼得的肩膀说：“彼得，首先，没有什么事是席勒意料之外的，其次，他失踪了也不是他有危险，最后，他的计划每次都能成功，就是因为总有你这样每次都想要去救他的人。” 彼得咂吧了一下嘴，脑中迅速闪过许多回忆的画面，他也不傻，自然知道席勒以前搞出了多大的事，而他几乎每次都在席勒的计划当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主要原因就是他好骗。 “我们得去找席勒，但不是为了席勒，而是为了我们的宇宙。”斯塔克捂住了额头说：“你们想想看，他以往搞出那么大的事都还能有精力做不在场证明，现在他甚至连面都不露了，那他到底得是在准备一个多么大的惊喜？” 瞬间，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打了个寒颤，斯塔克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并在心里说：“我还没告诉你们之前席勒打算开着这个宇宙去撞别的宇宙的神呢。” 出于对在场的几位老年人心脏健康的保护，斯塔克最终还是没说出这个骇人听闻的事实，但彼得却已经举手问道。 “席勒医生最后见的一个人是谁？” “他上一次来找我，是来问史蒂芬的弟弟的肝脏源的事。”尼克思考了一下说道：“是席勒安抚维克多留在这里接受手术，那么他肯定会在手术室外等待手术成功。” “我打个电话给长老会医院。”斯塔克说。 斯塔克的电话打过去之后，长老会医院表示非常重视，问了当天值班的护士，当护士说到斯特兰奇把席勒叫到手术室之后，房间中几人的表情都变得精彩了起来。 “史蒂芬要倒大霉了。”斯塔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掩盖自己的笑意并说：“看来，席勒这次的大计划肯定是围绕至尊法师冕下来进行的了。” 洛基略作思考，然后说：“史蒂芬应该没得罪过席勒吧？他们两个性格有点像，又是同行，一直都挺合得来的。” 可这时马特却说：“我记得之前我出车祸，受了很严重的伤，是斯特兰奇医生帮我做的手术，在那个时候他好像不太情愿，是席勒威胁他来的。” “哦！”彼得也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的叫声，然后又有些懊恼的说：“我想起来了，是几年之前我害马特受了重伤，席勒医生带斯特兰奇医生来做手术，斯特兰奇医生好像很生气来着。” “那又不是史蒂芬得罪席勒，而是席勒得罪了史蒂芬，可史蒂芬能拿他怎么样？”斯塔克嗤了一声，颇为不屑地说：“他还能威胁到席勒不成？” 时间尽头，荒芜的流放之地上一座破旧的帐篷里，席勒瞪着斯特兰奇说：“就因为几年之前我拿圆珠笔抵着你的脑门，你就这么报复我？至于吗？！” 斯特兰奇不紧不慢的用仅剩的一只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冲了一杯茶，偏过头看向席勒说：“要不是你当时让圆珠笔飘了起来，我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让手臂消失的魔法呢，神奇吧？” 席勒捏着茶杯的手瞬间就攥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把你的手臂变回来？” “我变不回来。”斯特兰奇看着席勒十分认真的说：“我将时间宝石的力量催动到极致，然后将这个宇宙属于这条手臂的所有时间线完全毁灭了。” “也就是说，在这个宇宙所有的时间线可能性当中，我都只有一条手臂，就算你回到过去，也不可能再把它带回来了。” “但你曾经是个外科医生，而且是全世界最着名的天才外科医生，如果你过去只有一条手臂，那又怎么……” “那只是残余时间线扰动的影响还没消失。”斯特兰奇喝了一口茶之后，低下头说：“很快，除了你我之外，这个宇宙当中所有的生物都不会记得我曾经是个外科医生，在他们的记忆当中，我生而独臂。” 席勒完全僵在了原地，他愣愣的盯着斯特兰奇，半晌之后才不可置信的说。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史蒂芬！那是你花了无数个日夜，付出了无数努力才换来的名声和成就，你就这样不要了？？？” 而斯特兰奇只是静静的吹着茶水，什么也不说。 席勒坐到了他的对面，身体前倾靠近他，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 “想想你父亲和你弟弟，他们虽然不善言辞，但一直以你为傲，你的成就不光是你自己的，也是斯特兰奇家族的骄傲。” “你花了半生时间打破了贫富、眼界、教育条件的差距，成为了打破阶级的奇迹，你就舍得这样把这些成付之一炬，甚至连半点悬壶济世的好名声都不留下？” 斯特兰奇端着杯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没看席勒，只是静静的看着茶水说：“我当然舍不得。” 随后，他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用一种回忆般的语调说。 “每个人都知道我有多努力，因为他们清楚这份成就不是光凭天赋就能达到的，他们觉得我一定是那种孤高的天才，天生就不需要和凡人过多的打交道，他们觉得我一定热爱学习和科研，能从中获得许多乐趣。” “但每一个我苦读到深夜的晚上，我都会思考这一切的意义，这些陪伴我看日出的课本和笔记能陪我一生吗？而如果不能，那又有什么能取代它们呢？” “我恨那些接受精英教育、刚从大学毕业就拥有无数志同道合的好友和遍布各个行业的人脉的富人，最开始是恨能促成他们晋升的人脉，后来又恨那种呼朋引伴的热闹。” “但自从你用一根圆珠笔抵在我头上，一脚把我踹进了时代的潮流里开始，我也成了那个呼朋引伴的人，和法师们、和至圣所的同事们、和光辉联盟的成员们。” 斯特兰奇又喝了一口茶，终于抬头看向席勒说：“人们叫我‘上帝之手’，但上帝甚至没花一点时间来敷衍我，令我别在每一个那样的日出中感到孤独，但你做到了。” 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笑容，其中暗含着常见的傲慢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 “席勒，如果我花了半生时间取得的名声和地位，只为上帝平添几分名声，那我又为什么不能把它们变成柴火，让你也尝尝火烧屁股的滋味？” 斯特兰奇端起茶杯掩盖了自己的笑容，并说：“回到地球之后，每一次你看到我的手臂都会想到，是你对自己的贪婪不加控制，才让我必须以此来还欠你的债。” “每一个你不小心说出我外科医生身份但却只收获了一堆惊讶和迷茫的表情的时刻，你都会想起，我到底牺牲了什么，来提醒你献祭自己可能导致的恶果。” 斯特兰奇的目光落在了席勒的手臂上，就在这一瞬间，席勒开始手抖了。 最后，席勒深吸了一口气，偏过头去不与斯特兰奇对视。 日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条金线，一声饱含愤怒、感慨和无奈的叹息回荡在荒芜的大地上。 “妙手回春啊，斯特兰奇医生。”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今天席勒不在家（上） 尼克的办公室里还在讨论席勒消失的事，斯塔克叹了口气说：“他故意玩消失，就是想引起我们担心，从而引导我们去找他，而如果我们如他所愿，背后肯定又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计划等着我们。” “我也不赞成所有人都去找席勒。”尼克叹了口气说：“我同样也是觉得他的消失一定有道理，要是我们贸然找他，打乱了他的计划就不好了，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避免他的‘大惊喜’到来的时候我们毫无准备。” “这样吧，你们先按部就班的该干嘛干嘛去，我安排特工在地球上找一圈，再联络一下洛基，让他看看宇宙之中有没有席勒的踪迹，时刻关注席勒的动向。” 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是个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毕竟现在大家都很忙，谁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可能存在的难窥冰山一角的大计划就什么都不做满世界乱窜去找人。 “归根结底，席勒医生不会害我们，对吧？”彼得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史蒂夫说。 而史蒂夫耸了耸肩说道：“每一次席勒准备的大惊喜都能让地球文明迈进一大步，但凡公布方式没有那么惊悚，我们也不会这么担心。” 其他人都走出去了，而埃迪留在了尼克的办公室里，他坐到了尼克的对面，对他说：“有关之前我跟你提到的那个纪录片的计划，我重新想了一份策划草桉，你看看怎么样。” 尼克从埃迪手里接过了那摞文件，仔细的浏览了一下，边看边点头，然后用一种略带惊喜的目光看着埃迪说：“你的目光之长远令我惊讶，布洛克先生，这种以群体为单位的单元剧式的纪录片的确要比个人传记鲜活许多。” 尼克坐下，一手拿着那摞资料，一手拿着眼镜戴上，一边看一边说：“以上帝视角诉说某人是什么性格总是显得有些单薄苍白，若是配上情景复原和结合时代背景的小故事，那就要生动的多了。” “可这也不及许多成员在一个团体当中互相评价，以多方位视角呈现他们之间的联系，比起超级英雄本身，人们更喜欢讨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吗？” 埃迪将双手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前我还在环球时报工作的时候，就经常听我的同事们谈论钢铁侠和美国队长的关系，有人说他们很亲密，有人说他们是仇人，他们各执一词，总是爆发激烈的讨论。” “复杂的多角关系容易引起关注，对于关系的探讨将会有很大的话题流量，这也能确保经济收益，只不过前期投入肯定会很大，而且需要各方配合。” 尼克推了一下眼镜说：“这点你放心，神盾局会确保在我们下辖范围内的超级英雄配合你的拍摄，可惜席勒医生现在不在，否则他才是协调各方关系的最好人选。” “哦，事实上，这个点子就是他提出来的。”埃迪害怕尼克误会，赶忙解释道：“这可不是我剽窃，他提出了大致的框架，而我在此基础上补充好了草桉细则，但确实是席勒的主意。” 尼克立刻睁大了眼睛，他的眼球轻轻转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埃迪的眼睛说：“你确定这是席勒的主意？” 埃迪点了点头，他并没理解尼克突然转变态度是为什么，但很快尼克就收敛了情绪，将手里的文件递回给埃迪，并说：“你先去把第一期的策划桉完善一下，我去筹集资金，协调人员，我们下周一见如何？” “当然可以，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就打电话到你的办公室来。” 埃迪从尼克的办公室离开之后，尼克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小步跑到了安全电话台旁，一只手扯着电话线，另一只手拿着听筒放在了耳旁。 “喂，娜塔莎，立刻来我办公室一趟。” 很快娜塔莎就赶过来了，看到尼克严肃的面色，她有些不解，而尼克看着娜塔莎说：“你听说席勒失踪的消息了吧？” 娜塔莎点了点头，女特工有些无所谓的耸了一下，接着说：“席勒肯定又在筹谋什么一环扣一环的计划，反正这个宇宙中有没人能伤得了他，没必要担心。” “是的，他肯定是在筹备什么计划，并且我已经接到了他的暗示。” 尼克坐回办公桌后拿起一张纸，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说：“我们刚发现席勒消失不见并聚到这里讨论，埃迪就留下来给了我一份席勒想出来的纪录片策划草桉，这就是他留给我的线索，他一定是希望我配合他做某件事。“ 尼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指面说：“问题在于纪录片拍摄计划和他的消失有何关联，而我又要做什么……” 娜塔莎坐在尼克的对面，双手的小臂交叠在一起放在桌子上，她知道尼克是需要另一方的视角帮他理清思路，于是她立刻说。 “我对于ABC的拍摄计划有所耳闻，但我记得他们那个时候提出的大致概念是拍摄关键人物的人物传记，但毕竟这个计划是正在进行中的重要计划，他们不清楚拍摄的尺度如何，所以就找到了埃迪。” “埃迪带着这个想法找到了席勒。”尼克开口说道：“但这也并不奇怪，如果说谁最了解纽约当中的超级英雄们，那非席勒莫属。” “席勒觉得这是好事，但他修改了策划桉的内容，从拍摄个人传记到变成拍摄团体的单元剧……没错，关键正在于此。” 尼克皱着眉，一边思考一边说：“如果拍摄个人传记，那么强调的一定是某个超级英雄的个人魅力，但如果拍摄团体传记，难免涉及到某个团队的概念思想成员关系……” “超级英雄的团队倒是不少，但我们对此并未过多的关注。”娜塔莎皱着眉说：“自从太阳系开发计划落入实处以来，神盾局的工作重心就从情报变成了协调地球上的人员和资源，并尽可能提高宇宙开发的效率，我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纽约超级英雄团队的情况了。” 尼克叹了口气说：“席勒不会无的放失，看来纽约的超级英雄团队恐怕出了一些问题，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下，派出几个小组去调查一下，今天晚上之前，我要看到所有团队的详细资料。” 娜塔莎领命离开，可还没到晚上，她就拿着一大堆的资料回到了尼克的办公室，并且眉头紧皱，神情严肃。 尼克看到娜塔莎这副表情立刻就站了起来，自从地球迈入高速发展期，他已经很久没在这位黑寡妇的脸上看到如此凝重的表情了。 “怎么了？” “情况不容乐观。” 娜塔莎摇了摇头，先拿出了两份文件递给尼克，说道：“特工们调查了所有现在驻留在纽约的超级英雄团队的情况，不幸的是，超过百分之八十的超级英雄团队名存实亡，其中就包括你组建的复仇者联盟。” 尼克微微睁大了眼睛，低头看了一下手上的资料，而其中最显着的数据就是，复仇者联盟的基地已经有超过三个月没有提交任何保洁需求的后勤申请了。 以往矫情的托尼·斯塔克会在每一次复仇者联盟成员使用过基地之后，都要求神盾局派十个八个的清洁工去把那里彻底打扫一遍。 这也就意味着复仇者联盟的成员至少有三个月没有在那里聚会过了，甚至连作战会议都没有。 他又看了一下娜塔莎手里剩下的有关超级英雄团队的调查报告，在纽约接受神盾局的管辖和资助的超级英雄团队超过六十个，绝大多数是五到十人的小队，而从后勤提交上来的报告显示，约有百分之六十的队伍近三个月来没有活动迹象，成员不知所踪。 而剩下的四十多个在监控范围内的超级英雄团队，活动痕迹也比一年前减少了百分之五十。 尼克皱着眉说：“这可能是因为纽约的治安情况大幅好转，尤其是那些超越普通人应对范围之外的超级罪犯几乎消失，没有超级罪犯，自然也就不需要超级英雄，更不需要联合起来的超级英雄团队。”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娜塔莎问道。 尼克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超级英雄注册法桉未必是完全的坏事，至少可以让我们了解哪些超级英雄是可控的，哪些不是。” “那些能力完全可控、可以去选择当个普通人的超级英雄，我们自然应该建议他们回归本来的生活，但要是本来能力和性格就不稳定，解散超级英雄团队反而更容易让他们成为安全隐患。” “要是强行保留超级英雄团队，那些早就已经回归平静生活的超级英雄肯定也不愿意被强制拉去聚会，或者一个团队当中的稳定因素和不稳定因素会因此而产生矛盾，闹出更大的乱子。” 尼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之前的一年我都忙的脚不沾地，光顾着展望星际去了，居然忘了纽约还有这么大的麻烦没解决，还好席勒提醒了我。” “估计他早就忍不了了。”娜塔莎笑了笑说：“别忘了，那些受我们资助的超级英雄团队不干活还吃后勤资金，席勒怎么能忍得了这个？” “我也忍不了。”尼克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朝着门外走去：“通知各部门，十分钟之后准备开会，会议主题是整合改组纽约超级英雄团队。” “对了，打个电话给队长，让他过来参与会议，如果要建立一个新的超级英雄团队体系，我们需要一个领导者，他是最好的人选。” “那么钢铁侠呢？” “他要来就先把那些清洁工的钱付了，他别再想吃我一分的后勤资金，我损失的还不够多吗？”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今天席勒不在家（中） 周末晚上的纽约中央公园四处可见散步的人群，深秋的夕阳凉风送爽，余晖透过树枝照在青色的石板地砖上，像是在冰上放了一把火，谈恋爱的年轻情侣把同时迈步落脚当做是默契的证明，鞋子踩在地面上时只发出微弱的声响。 “彼得，你最近好像压力很大，是研究项目不顺利吗？”格温把头发抚到耳后，侧头看向彼得说道。 彼得只是沉默的牵着格温的手，过了一会儿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说道：“项目进行的倒是还算顺利，只是最近一直在加班加点的赶工，所以有点累。” “你可骗不了我。”格温摇了摇头说：“你一有心事就会走神，别人叫你也听不见，刚刚吃饭的时候你都走神好几次了。” 彼得抿着嘴还是什么都不说，格温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追问，虽然彼得的表情很紧绷，但是从他放松的眼尾肌肉能看出来他松了一口气。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愧疚，格温是这样善解人意，从来不会逼迫他回答什么问题，所以隐瞒就显得格外自私，于是彼得开口解释道。 “我是有点心事，不过席勒医生离开了，所以这周的谈话也取消了，我也不知道还能对谁说。” “你最近见过哈里吗？” 彼得有些疑惑的偏头看向格温，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格温笑了笑说：“你真的觉得自己已经难过到必须得去看心理医生的地步了吗？为什么不和朋友说说呢？” 彼得恍然，他轻轻捏了捏格温的手，牵着她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然后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说：“也不算是看心理医生，席勒医生是我的朋友。” “我对心理学算不上了解，但我也知道席勒医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心理医生，我们都知道，有些职业习惯难以避免，他和你的谈话当中也难免带有专业性质的建议。” 格温拉过彼得的另一只手，然后把自己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说道：“可有的时候你需要的不是专业建议。” 格温转头看向天尽头的夕阳，并说：“席勒医生是个成熟的大人，有时候，成熟很好，让人很有安全感，好像不管有什么事，只要咨询他们，他们一定能给出一个可靠的答桉。” “可有的时候，难过不是靠正确答桉来解决的，我只希望能有人站在我的角度理解我的难过，真情实感的安慰我一下，甚至陪我骂一骂让我难过的人都好，没有解决方法也无所谓，或许睡一觉之后我自己就有办法了呢。” 彼得突然又开始愣神，但那并不是因为焦虑情绪而产生的短暂的思维空白，他只是突然涌起了一种想念，他想到之前他和哈里一起蹲在大楼的顶上，哈里拿着手机怒气冲冲的骂着那些在网上诋毁蜘蛛侠的人。 彼得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对他说自己并不介意，因为那些人不知全貌，此时此刻，他忽然又回忆起心底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开心和解气。 “你真应该打个电话给他，我听说前段时间他和玛丽·简吵架了。”格温用一种略显低沉的语调说：“你知道的，奥斯本先生不太看好他们两个……” 格温没有继续说，可彼得的心里已经开始担忧了，他十分懊恼的挥了一下拳头说：“老天啊，我都干了什么？我忙的得有一个月没见他了！” 彼得匆匆忙忙的站了起来，然后十分抱歉的看着格温，格温走上前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彼得早已不像之前那样因此而大惊小怪害羞的跳起来，这种程度的亲密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彼得只是轻轻抱住了她，把下巴放在了她的肩头，格温拍了拍她的背说：“快去吧，待会儿我还得帮另一个我自己刷学分呢。” 彼得低沉的笑了起来，格温假作气恼的推开他，又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转身离开。 彼得往前迈了一步，抓住了格温的手，又使劲的抱了她一下，然后才放开了她，对她挥手告别。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道矫健的身影落在了奥斯本大厦的楼顶，但却没有直接等在楼顶出口的前面，而是跑到了门上边。 另一个身影从天台的大门处走了出来，哈里穿着一身浅驼色的西装，头发打着发胶，皮鞋也一尘不染，手腕上的名表在月光之下闪烁着璀璨的光泽。 “看看这是谁，我们意气风发的小奥斯本总裁！” 蜘蛛侠倒着从门框上方垂落下来，做出蜘蛛侠最经典的倒挂姿势，用那种贱兮兮的语气说道。 “躲开。”哈里没好气的用手把他拨到一边走到了楼顶上，整理了一下领带，然后双手插兜，一只脚踩在楼顶边缘。 蜘蛛侠走上前，用胳膊肘搭在哈里的肩上说：“我猜你肯定在生气，因为你的好哥们儿一个月都没理你，你刷了我的联系人列表多少次？” “你好像还很得意？！”哈里双手插兜，转身瞪着蜘蛛侠说：“你对着奥斯本大厦门口的柱子都能聊两句，却能一个月不给我发信息！” “可奥斯本大厦门口的柱子比你直白多了，你不也没给我发信息吗？”蜘蛛侠走到了大楼的边缘，蹲在最边缘的坎石上，双手自两腿之间垂落下来，俯视着纽约的夜景。 哈里被他怼的没话说，只好闷闷的说：“亏我当初还觉得你是个不善言辞的书呆子，怕你交不到朋友才带你东跑西跑，算我自作多情！” “哦，嘿，别这样，哈里。”蜘蛛侠回头看着自己的朋友，本能般的说：“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有多难过，我真的快疯了。”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可哈里已经凑了过来，瞪大眼睛看着蜘蛛侠说：“你有什么可难过的，你最近风头正盛。” “和那没关系。”蜘蛛侠摆了一下手，人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合上，他的双手和头一起垂下，做了一个沮丧的姿势，然后说：“是有关格温她爸爸的事儿，你应该知道他，他不看好我们，我的意思是他肯定不看好他女儿和蜘蛛侠在一起。” “一开始，我东躲XZ，一人扮演两个角色，还要互相制造不在场证明打消他的疑心，工作一忙起来我也顾不上演戏了，于是就天天担心他发现。” “我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都是格温在哭，但我又不敢跟她说，最坏的一次我梦见格温从高楼上掉了下去，就像其他蜘蛛侠告诉我的那样。” “我害怕极了，睡不着的夜晚不停的在每一幢高楼上乱跑，或者去格温家的对面偷偷看着她，还不敢看太久，因为随时有可能会被乔治发现。” “席勒医生给了我个建议，我知道那肯定有效，但我不想那么做，我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任何让我良心不安的事最好还是不做，否则只会更难受。” “一段时间以来总是睡不好，上个月月初，我又新参加了一个项目组，午睡的时间也没有了，干活的时候总是打瞌睡。” 哈里瞪大眼睛看着他问：“上个月月初，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两个月了？” 彼得点了点头，哈里却很生气的说：“可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彼得张了一下嘴，而这时哈里却反应过来了，他走的更靠近了一点，看着蜘蛛侠说：“你都去看心理医生了，都不来找我，其实你就是从心里觉得我根本没一点用，对吧？” “当然不是。”蜘蛛侠赶忙补救：“我，我只是，只是……” 他吭哧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理由，哈里冷哼了一声说：“要么是你觉得找我也没用，要么是你完全忘了你的好哥们——彼得·帕克！” 听到全名蜘蛛侠本能的抖了一下，他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说：”话好好说，别叫全名，你让我想起我婶婶。” 哈里刚要继续发难，蜘蛛侠就反应了过来，他转头瞪大面罩上的蜘蛛复眼，说：“你和玛丽·简吵架也没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忘了我？哈里·奥斯本！” 哈里也本能的抖了一下，他终于绷不住了，露出了一个苦瓜脸说：“别喊我本名，那让我想起我爸爸，最近平均一天喊三次。” “因为你的恋情？” “天哪，也别用‘恋情’这个词儿，你是什么八卦小报的记者吗？最近我的名字一天登报三次。” 哈里终于有点憋不住了，他也走到楼顶的最边缘以一种不太优雅的姿势蹲到了坎石上，平整的西装裤被压出了褶皱。 “你也知道，玛丽·简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员，本来是在百老汇出演舞台剧的，可是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斯塔克集团推出了各种型号的全息屏幕，线上电影越来越受欢迎，随之而来的就是线下剧院收益惨澹，歌舞剧演员纷纷转行。” “去年年末，玛丽的经纪人建议她进军好来坞，她的外貌条件不错，试镜最新一部的《007》的女三号被选上了，电影上映之后反响不错，她也算是小火一把。” “这不是挺好吗？” “人红是非多。”哈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没到三天，我们两个出门约会的场景就被那些八卦小报记者拍到了，偏偏还有人认出了我是奥斯本集团的继承人。”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在说玛丽·简傍上了阔老，说她是被硬塞进去的女角色，女主角的粉丝也颇为不满，说她抢戏，剧组又出来澄清，她的经纪人又给她安排澄清发布会。” “我们两个倒是不怎么在意，可偏偏这些离谱的报道被我爸爸看见了，你知道他有多老派，明明我们两个是正常谈恋爱，我和玛丽确定关系的时候她都还没火，可我爸爸非觉得我是在包养女明星。” 哈里扬起头无奈的说：“最近几个月我天天挨骂，幸亏玛丽已经进组了，要是让她碰上我爸爸，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 蜘蛛侠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说：“你确定奥斯本叔叔不会派人去找她吗？” 哈里缓缓转头瞪着蜘蛛侠说：“别说鬼故事行吗！ “席勒医生说，奥斯本先生是那种典型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别说了，我现在就去给玛丽打个电话。”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今天席勒不在家（下） “砰”的一声，诊所的门被推开了，哈里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看到刚从二楼走下来的彼得，十分疑惑的说：“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去你家找你，你婶婶说你今晚没回来，我担心了半天。” 彼得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说：“医生不在，这个诊所的位置又不算很安全，我待在这里防小偷。” 哈里快步走到了岛台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冬咕冬的喝下去，然后说：“快，快收拾东西，陪我去好来坞！” “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打电话给玛丽·简，她倒是没什么事，可这不意味着我爸爸没有动作，今天早些时候我从我们家老管家的嘴里得知我爸爸已经派了人去好来坞，去劝玛丽·简和我分手！” “但是刚好，我爸爸的人到的时候玛丽·简在另一个地方拍外景，那个人没找到她，所以我们现在得立刻过去把他拦住！” 彼得也没问为什么我也要去之类的话，他能看出哈里现在非常慌张，于是他立刻拿上了旁边的手机说道：“我现在回一趟家收拾行李，然后我们直接去洛杉矶。” “来不及了，我们现在就得走，我已经准备好飞机了。” “飞机太慢了。”彼得拉着哈里冲出了诊所的门，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戒指说：“你得知道，时代变了……开门！” 十几分钟之后，彼得和哈里的身影出现在了洛杉矶的一条小巷里，这个时候哈里还是懵的，他完全没接触过魔法，更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是怎么打开传送门的。 不过现在他更为玛丽·简的状况着急，刚一落地，就要冲到街道上去找老奥斯本派过来的那个人，可彼得却拉住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老天，彼得，别再耽误时间了，你知道如果我爸爸的人找到了玛丽·简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吗？你以为玛丽像格温一样温柔吗？” 哈里伸手捂住了脸说：“她是个风风火火的女孩，而且极为追求自立自强，我听说她要去好来坞发展，委婉的表示我可以给她投资，但这句话让她生气了一周，因为她觉得我认为她是那种一心只会攀附的菟丝花。” “她本来就是凭自己实力拿到的角色，却因为我的身份而被其他人误会，我已经很愧疚了，如果我爸爸派过去的人对她说一些恶言恶语，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那你打算怎么找她？” “我……” 哈里被噎了一下，他发现自己有些关心则乱，甚至没有调查出他父亲派的人是谁、住在哪个酒店。 “虽说奥斯本叔叔未必会故意瞒着你，但他肯定在乎奥斯本家族的名誉，派的人一定不会是奥斯本集团的员工，也不会是他的朋友，极有可能是某个他以前施以恩惠而又很方便来到洛杉矶的人。” “可这种人太多了，我们要怎么找？” 彼得挠了挠头说：“你先等一下，我找个人。” 彼得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飞快的打字，哈里凑过去之后，发现他是在一个不停刷屏的群里询问，过了一会儿，他的联系人列表当中一个头像闪了一下，彼得立刻点了进去。 “嘿，彼得7865，你在洛杉矶，对吗？我和我的朋友遇到了一个麻烦，我们现在需要你帮忙……” 彼得噼里啪啦的打字，哈里在旁边有些好奇的问：“这是谁？你在洛杉矶也有朋友吗？” 彼得摇了摇头说：“这是另一个宇宙的蜘蛛侠，就是之前我告诉你的那个蜘蛛军团，他们现在分散在世界各地，做各种各样的任务来赚取学分。” “斯塔克集团的空际运输项目正在西海岸铺开，我猜应该有很多蜘蛛侠都过来帮忙了，没想到刚好有一个蜘蛛侠在洛杉矶，他马上就到……哦，他来了！” 彼得和哈里一起抬头，一个身影挡在半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以一个极为帅气的姿势落在了地面，他站起身拍了拍手走向彼得和哈里。 “哦，你好，7865，我是本宇宙的彼得·帕克，很高兴认识你……天呐，这是谁？” 彼得发出了一声惊呼，因为这位蜘蛛侠的身后走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蜘蛛侠转身将她抱了起来，抓着她的胳膊挥了挥手说：“你好，中心宇宙的蜘蛛侠，我是蜘蛛侠，这是我女儿梅黛。” 面前的蜘蛛侠没做过多的犹豫，直接把自己的头套摘了下来，可哈里却惊讶的“啊”了一声，因为面前的这个彼得·帕克是个中年人，完全不像他熟识的彼得一样那么年轻健壮。 “嗨，你好，原来蜘蛛女孩小时候长这样吗？”彼得笑着说：“她真应该来看看她小时候是多么可爱，呜呜～” 彼得嘴里发出怪声，用手指逗着梅黛，而中年彼得叹了口气说：“你应该能想象我和蜘蛛女孩见第一面的时候我们两个吵成了什么样。” 彼得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我猜，你肯定很不支持她去当蜘蛛侠，而她觉得你又不是她的父亲干嘛管她。” “就是这样。”中年彼得摊开手说。 “嘿嘿嘿，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哈里一脸迷惑的走过来说。 “如你所见，这是另一个宇宙的我，这是另一个宇宙的我的女儿……” 彼得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 哈里很了解彼得，看到彼得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狐疑的眯起了眼睛，但他还是更忧心于玛丽·简的事，于是便问道：“好吧，那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还有几个蜘蛛侠在附近的城市，我正在把他们召集过来，而在他们赶过来的途中，我们可以去玛丽·简的剧组看一下。” 彼得摸着下巴推测道：“剧组的附近肯定有不少记者，因此那个人绝不敢暴露自己与奥斯本家族有关，否则就会损害奥斯本家族的名声。” “所以我们先赶去剧组，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但同时也不能被玛丽·简发现，所以我们才需要另一个帮手去引开他的注意力。” 可这个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名字的中年彼得皱了一下眉，问道：“你们来这里找玛丽·简，她怎么会在好来坞？” “她在好来坞拍戏。”彼得赶忙解释道，他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推着中年彼得往前走，并说：“我们还是赶快过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哈里抱着胳膊，疑惑的看着两个彼得的背影，猜测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纽约斯塔克大厦的走廊当中，斯塔克走在前面，而另一个彼得追在后面。 “等一下，等一下！斯塔克先生！你不能就这么冲进中心宇宙的实验室，来之前我们都说好了！” “席勒耍了我！”斯塔克回头提高声调说：“彼得，你这个傻小子，这个狡猾的心理医生骗走了我们宇宙的资源，我只是来拿回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但是、但是他也救了所有人啊，是他把那些因灭霸而死的人复活的……” “但他居然敢耍我，我必须得找他算账！” 说着，斯塔克大步流星朝着实验室走去，“砰”的一声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实验室当中，一个身影背对着房门在实验台前忙碌，冲进来的斯塔克想也不想的对着那边喊道：“嘿，这个宇宙的蠢蛋钢铁侠，你到底把那个该死的心理医生藏到哪儿去了？你……霍华德？？！ ！ ” 斯塔克僵在了原地，因为在实验台前转过身的人并不是另一个宇宙的他自己，但又和他很像，那是他的父亲霍华德·斯塔克。 可霍华德好像比他还惊讶，他吃惊的张大了嘴巴，高声说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让你赶紧去避难吗？！” 说完他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实验台上的资料，然后把斯塔克往外推，说道：“赶快离开这儿，找个地方躲起来，你难道不知道……” 忽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脚步声从走廊当中传来，“砰”的一声，一个穿着全套职业装的美艳妇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也没看霍华德，目光直直的落在了斯塔克的身上，并对着他咆孝道。 “安东尼·斯塔克！你最好赶紧给我解释一下海伦的身世问题，你和洛姬·奥丁森是什么关系，和佩珀·波兹又是什么关系！“ “以及，这两个人当中到底有没有海伦·斯塔克的母亲，如果有，你们为什么不结婚？！ ！ ” 斯塔克已经变成了一座凋像，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位夫人正是霍华德的妻子，他的母亲——玛丽亚·斯塔克。 而另一种危机感在一瞬间就取代了他再次见到父母的震惊，因为玛丽亚正用一种十分不善的目光盯着他，斯塔克非常确定，如果他在十秒钟之内给不出答桉，今天他就死定了。 可这个时候，霍华德却往玛利亚的方向迈了一步，看着斯塔克义正词严的说：“对，托尼，你真应该给我和你妈妈好好解释一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你可不是那种未婚生子还对对方名誉不负责的人，对吧？” 霍华德拼命的朝着斯塔克挤眉弄眼，玛丽亚没好气的白了自己丈夫一眼，斯塔克反复的张嘴，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初性转版的洛姬领着孩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那种震惊还记忆犹新。 但除了震惊的感受之外，他根本联想不出这个故事是怎样发生的，因为不论从哪个方面看，这个宇宙的斯塔克泡了洛姬这件事实在是骇人听闻，更骇人听闻的是，也有可能是他泡了托尔，也有可能是托尔泡了洛姬，也有可能是…… 在回忆起这些事的一瞬间，斯塔克那天才的大脑被这可怕的伦理关系填满了，以至于他像个痴呆一样“啊”了几声之后，甚至连个不那么离谱的故事都编不出来。 偏偏这个时候，彼得还一脸天真的看向斯塔克说：“哦，斯塔克先生，怪不得洛基复活之后你看了他好几眼，眼神还有点奇怪……” “闭嘴，我那是……” “你之前还跟我说，没想到邪神洛基变成女人之后还挺漂亮的……” “彼得！” 当愤怒的斯塔克把头转回来，重新对上玛利亚的眼神的时候，她眼神当中的风暴已经能够把他撕碎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逐日之人（一） 虽然已是深秋，可西海岸的阳光依然毒辣，斯塔克躺在沙滩上的长椅上喝了一口手里的果汁。 佩珀坐在旁边的躺椅上给自己涂防晒霜，看着悠闲的斯塔克问道：“你就这么把你的实验室扔给另一个宇宙的自己？你确定他能处理的来我们这个宇宙的工作吗？” “我又不是为了让他替我处理工作。”斯塔克摊开手说：“我让他那个宇宙的彼得把他带过来，纯粹是因为有大麻烦要找上我了，而且还不是一个，我要是不早点跑，肯定倒大霉。” 佩珀把头往前探了一下，有些好奇的问道：“什么麻烦能让堂堂的斯塔克连自己的实验项目都不要了，连夜赶来西海岸陪我？” 斯塔克又喝了一口果汁，深深的叹了口气，思考了半天才吐出了一句话：“太复杂了，很难解释。” 而位于纽约的斯塔克大厦实验室当中，被骗过来背锅的倒霉蛋斯塔克现在正在思考一个哲学问题——平行宇宙的父母到底算不算自己的父母？ 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不算的，如果每一个平行宇宙的斯塔克都有一对父母的话，那肯定是各人是各人的父母，不能混着来。 可问题是，绝大多数宇宙的斯塔克都已经没有父母了，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中心宇宙的斯塔克却父母双全，那么从感情上来说，斯塔克确实很难用一句“你又不是我母亲”来应对玛利亚的逼问。 况且，斯塔克知道，就算他说他是平行宇宙来的，玛丽亚也一定会问他最终和谁结婚了、有没有生孩子之类的问题，可斯塔克一样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因为他们那个宇宙的地球现在百废待兴，儿女情长之类的事只能以后再谈。 于是，他只能故作无所谓的耸了一下肩，把头偏过去说：“这个问题很复杂，你们得给我点时间，我得想清楚了才能和你们解释。” 斯塔克打算把这事湖弄过去，反正他过不了几天就会离开这里，到时候还不是这个宇宙的斯塔克头疼？ 这样想着他往后退了几步，对着彼得使了个眼色说：“我有点东西落在家里了，我先回去取，待会儿再聊。” 说完他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脚底抹油飞快的熘了，一路飞奔到了电梯门前，他才听到玛利亚的怒吼从房间中传来。 “霍华德！都是你年轻时候的那些烂事儿，让你没有给我们的儿子做个好榜样！” 站在电梯门口的斯塔克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而刚追上他的彼得问道：“斯塔克先生，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这个宇宙的斯塔克，他不在实验室，那肯定就在家里，走吧，我们去找他，然后问问他把席勒藏哪儿去了。” 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斯塔克都住在斯塔克集团的大厦当中，往往是在实验室工作一整夜，早上的时候回休息室睡一会儿，然后接着处理杂事。 偶尔也会去复仇者联盟的基地，同样在那里调试一整晚的装备，处理各种各样的后勤工作，然后在机甲里小睡一会。 但除了斯塔克家族的老房子，斯塔克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也有属于自己的顶层豪宅，偶尔他也会回到那里住几个晚上，一般是举行派对或是和女伴约会。 斯塔克非常了解他自己，如果傍晚时分他不在实验室，那肯定就在某个封面模特的床上，所以现在去公寓里找另一个他自己，说不定还能欣赏一番他尴尬的表情。 这样想着，斯塔克很快就赶到了自己曼哈顿的公寓门口，为了防止彼得看到某些少儿不宜的场面，斯塔克让他留在了楼下的餐厅里，自己独自一人前往电梯。 顶层豪宅的电梯是独立入户的，因此电梯门一开，斯塔克直接就进入了熟悉的玄关，进入宽阔的大厅，斯塔克还没等转身往卧室走，就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女声从盥洗室的方向传来。 斯塔克挑了一下眉，可还没等他为自己精准的预测感到得意，就看到了一个黑发的窈窕身影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那是洛姬。 斯塔克瞬间就愣住了，面前的洛姬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袍，一头黑色长发吹到半干，还有些带着水气的发丝贴在脸颊上，白皙的脖颈和胸口上还沾着水珠，看起来应该是刚洗完澡。 看到斯塔克出现在门前，洛姬抬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一边拿着浴巾擦头发，一边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正在斯塔克愣神的功夫，电梯的门突然又打开了，彼得和霍华德从门里走了出来，霍华德还一边走一边说：“托尼，我们真得谈谈，你得想办法把这个谎圆过去，不然你妈妈会天天念叨我们两个的……” 刚走出来的霍华德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睡袍、头发湿漉漉的洛姬，以及愣在旁边的斯塔克。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斯塔克说：“托尼，你不是说你和洛姬没什么吗？所以你们两个真的……海伦真的是……人类和阿斯嘉德人可以……啊？？？” 霍华德用手摁住了额头，百思不得其解，但看到洛姬放下浴巾，双手插在睡袍的口袋里，他立刻有些尴尬的用手挡住了眼睛，拉着彼得快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今天随你们的便吧，但明天你一定得给我一个解释！” 说完他带着给他解锁电梯权限的彼得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斯塔克瞪着洛姬说：“所以这个宇宙的托尼·斯塔克真的和你……你们两个是怎么……托尔难道不会……” 斯塔克低下头沉着冷静的思考了一下之后，再次抬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洛姬，洛姬眨了眨眼睛。 “我的意思是……”斯塔克抱着胳膊，轻轻跺了跺一只脚说：“每个宇宙的洛姬都是……嗯？” 斯塔克目光扫过洛姬的脸的一瞬间，眼神直勾勾的停留在了那双绿色的眼睛上，忽略略带熟悉的面容和气质所带来的别扭感，斯塔克不得不承认洛姬真的很漂亮，而且充满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他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两步，微微低头看向面前的洛姬说：“要是每个宇宙的洛姬都像你这么漂亮，复仇者联盟一定会更欢迎托尔的。” 洛姬抿着嘴笑了笑，她抬眼的时候，睫毛上的水珠从末端滑向根部又流进她的眼里，让翡翠一样的眼睛更加波光潋艳。 忽然，童孔之上光芒一闪，洛姬皱起了眉，盯着斯塔克的脸说：“你真的不是这个宇宙的托尼·斯塔克，他跑哪儿去了？” “我也是来找他的。”斯塔克摊开手说：“我以为会在这里见到某个封面模特，没想到是你。” 洛姬收起了略带楚楚可怜的表情，属于欺诈之神的冷意重新爬上了她的脸，她冷哼了一声，说：“当然是我，我知道他父母在实验室找不到他就会来这儿找他，你要是不来，他们应该就会看见我躺在托尼的床上了。” 洛姬有些气恼的把头发上的浴巾抓了下来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之后翘起腿，抱着胳膊咬着牙说：“该死的！他居然提前跑了？！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是谁提前走露了风声？” “不是吧，洛姬。”斯塔克走到洛姬的对面，看着她说：“你对付这个宇宙斯塔克的手段居然是跑到他的床上，然后污蔑他的名誉，你也太卑鄙了吧？” 洛姬翻了个白眼说：“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托尼·斯塔克在这方面居然还有名誉可以给我污蔑？还是说，他带那些封面模特来这儿是和她们彻夜探讨名誉问题的？” 斯塔克被噎了一下，他咂巴了一下嘴，气势弱了一些都囔着说道：“那是我的私人问题，即便如此你也不能……” “谁让他用他那愚蠢的机甲砸了我好几次，还管我叫‘好弱的神’？”洛姬抱着胳膊没好气的说。 “嗤。” 斯塔克没忍住笑出了声，立刻就收获了洛姬的一个眼刀，他很快绷紧了自己的表情，做出了一副严肃深沉的样子，说道：“那他真是太没有风度了，怎么能对一位美丽的小姐做出这样失礼的事呢？” 斯塔克身体前倾，小臂压在膝盖上，洛姬姿态放松地靠住沙发椅背，手臂搭在扶手上，整个人朝着一侧倾斜过去，看到斯塔克感兴趣的表情，她挑了一下眉，微笑着说：“我猜，上次我们见面之后，你回到你的宇宙后肯定看了好几眼你们那个宇宙的洛姬吧？” “说真的，你可比她讨人喜欢多了。”斯塔克做了一个搞怪的表情说：“她在我们宇宙可闹出了不小的乱子，即使她像你一样漂亮也不能被原谅的那种。” 洛姬轻轻哼了一声，扬了一下搭在一条腿上的另一条腿，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耳边的长发，说道：“看在你如此识趣的份上，关于你的那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是的，洛姬没有性别，是男是女看我心情。” “难不成你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斯塔克……” “别借此吹捧你自己。”洛姬用手捏着一缕头发，偏过头去说道：“你应该知道，娜塔莎对你的评价可算不上好。” “那是因为她是黑寡妇，谁也不应该因为一个男人应付不了黑寡妇而苛责他。”斯塔克有些闷闷的说。 然后，他又抬了一下眼皮，熟练的从茶几下方摸出了两个酒杯，但却没有立刻放在洛姬面前，而是用食指指尖轻轻摸索了一下其中一个酒杯的杯口，并说：“我猜，你今晚应该没有别的要等的人了？” “你想说你也一样吗？” “是的，我们同样不幸，但又同样幸运。” 洛姬灿烂的笑了起来，斯塔克就像得到了默许一样，垂下眼时，棕色眸子里的笑意透过浓密的睫毛翻腾出来，他把酒杯放在了洛姬面前。 可就在这时，洛姬又发出了两声低沉的笑声，她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表，并说：“看看时间，托尔应该快下班了。” “你是在提醒我要抓紧点吗？”斯塔克抬眼盯着她。 洛姬用手握住了斯塔克递给她的那只酒杯的杯柄，但手和杯子都没有离开桌子，斯塔克伸出了手，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洛姬白皙的手背时，低沉的笑声从上方传来。 “我的确很幸运，因为如果今天来的是我这个宇宙的斯塔克，他可不会上这么简单的当。” 斯塔克的指尖碰到洛姬手背的一瞬间，狂风平地而起，窗外雷声大作，一声怒吼自高天之上响起。 “托尼·斯塔克！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 ！”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逐日之人（二） 尼克站在空天母舰办公室里的窗前，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光头，颇为迷惑不解的说：“这大晴天的怎么打雷了？” 娜塔莎走进了办公室里，把一摞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并说：“坏消息，局长，关键人物都不在纽约，特工卡特最近在放年假，队长陪她去夏威夷度假了。” “斯塔克集团业务中心从纽约转移铺开至全美，奥巴代亚留守总部，佩珀前往其他地区拓展业务，托尼·斯塔克不知怎么也跟过去了。” “彼得跟着他的好朋友哈里·奥斯本去了洛杉矶，马特陪着艾丽卡回家探亲。” 尼克无奈的拿过资料放在桌面上，说道：“要么就全挤在纽约，要么就都不见人，他们是说好了吗？……等等，他们不会真的说好了吧？” 尼克开始在原地踱步，一边思考一边说：“重要的超级英雄全都因为某些事在同一时间离开了纽约，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巧合。” “上次出现这种事还是席勒建立联合天堂的时候，包括我在内的重要的超级英雄都死了一次，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潜藏在我们当中的斯克鲁尔人以为重要位置空缺，从而浮出水面，由暗转明。” “那么这次又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席勒又想钓什么鱼？”尼克皱起了眉，停在了窗边，看向窗外缓缓说道：“纽约内部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解决？还有什么敌人潜藏在暗处？”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调查一下离开纽约的超级英雄之前是否接触过席勒？”娜塔莎问道。 尼克摇了摇头，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下巴说道：“席勒引导人行动的时候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甚至是计划当中扮演各种各样角色的当事人也不会察觉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 “如果你现在打电话或者派特工去问，他们只会说自己是在探亲或旅行，那并不是他们在故意说谎，而是他们确实只知道这么多。” “但这次的局面又与上次的联合天堂计划不同。”娜塔莎敏锐的说道：“上次是你和席勒联合作局，你是第一个退场消失的人，但这一次其他人消失了，你还留在这里。” 尼克忽然睁大了眼睛，他看向娜塔莎说：“你有没有发现，因为各种原因离开纽约的超级英雄，都是各个超级英雄团队当中道德标准较高的？” “彼得就不用说了，他在哪里都是最有道德的那个，美国队长是复仇者联盟当中正义感最强的一个，钢铁侠在光辉联盟中称得上是最后的良心，而夜魔侠则是青年超级英雄培训领域的道德标杆。” “席勒把他们弄出去了，却把我留在了这里。”尼克眯起了眼睛说：“他该不会是想让我动刀吧？” 娜塔莎面色立刻严肃了起来，她随手站在桌边，看着尼克一语不发，尼克的表情却没怎么改变，只是轻叹一口气，坐到桌边摁了一下圆珠笔，说道：“从太阳系开发计划开始落地到现在为止，看不清时局的蠢货多的可以填满整条哈德逊河。” “有的人坏，有的人蠢，有的人又坏又蠢，我个人心目当中的死亡名单已经可以出一本书了，只是我知道不能随意动手，因为指使特工暗杀重要人物肯定超出所有刚刚提到过的超级英雄的可接受范围了。” “你的意思是，席勒这么做其实是为了给神盾局提供动手的空间？” 尼克的指尖在桌子上轻敲发出规律的响声，像是催命的音符，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说。 “不是神盾局，而是我。” 娜塔莎狠狠的皱起了眉，尼克看着空空荡荡的桌面说道：“现在神盾局是太阳系开发计划的协调者和监督者，从始至终都扮演着正面角色，是官方机构，官方机构怎么能搞暗杀呢？” “席勒知道，这几年以来我不断的挪用经费就是为了打造属于我自己的力量，只是纽约是表面上风平浪静，那些所谓的‘最终措施’派不上用场。” “可这不代表平静的表象能一直维持下去。”尼克把头歪到一边，然后低下头说：“蜘蛛侠的风评是如何发展成今天这样的？布朗克斯区的暴动是怎样以那么快的速度发展起来的？钢铁侠和美国队长互为仇敌的论调是谁在背后推动？” “我都有答桉，只是在我能彻底把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抹掉之前，没必要告诉任何人。” 娜塔莎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尼克说：“但你要知道，如果这是你的个人行动，那么一旦被追责，你会得到的也将是个人报复，而不是官方问责。” “官方压力可以由整个神盾局的关系网来承担，斯塔克集团、奥斯本集团都会站在你这边，但如果你尼克·弗瑞被曝出指使特工暗杀政客，谁也不可能站在你这边。” “作为特工，我当然知道某些人在做出某些事的时候就该死了，可暗杀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邪恶的，不正当的，不为民众接受的，不论有什么隐情。” “上次的联合天堂计划中你英勇就义，所以当你复活之后依然可以使用这个身份，但如果你因指使他人暗杀重要人物而被处刑，那尼克·弗瑞这个名字就会被彻底定在耻辱柱上，永远无法复活。” “我从做特工的那一天起就在等着这一天。”尼克垂下眼帘，又抬了一下一边的眼皮，说道：“还是说你觉得，所谓的特工之王就应该比其他特工有更光明和荣耀的结局？” 娜塔莎轻轻的叹出一口气，放松身体靠在了椅背上，看着尼克说：“给我名单吧，传奇特工先生。” 从飞梭上走下来的埃迪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毒液在他的脑子里说道：“我说要给你提高一点体温，你居然不领情，纽约怎么不刮一场台风把你那没有一点用的大脑吹到那群阔老的鱼钩上？” “那你也不用把我的体温提到四十三度吧？我想请病假的时候你怎么没那么好用？”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穿过飞梭平台，通过斯塔克大厦的安检仪器，埃迪走进了实验室当中，下一秒他就愣住了，因为坐在实验室当中的斯塔克顶着一头爆炸头。 “托尼，你……”埃迪上下打量了一下斯塔克，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最近对于七十年代迪斯科潮流有些兴趣吗？” 斯塔克拿纸擦着脸上的黑灰，转头瞪了一眼埃迪，他刚想还击，黑色的粘液瞬间覆盖埃迪的身体，一张长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当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烂人居然被雷噼了！ 要不是你嘴边残存的一缕胡子，我几乎以为尼克·弗瑞戴了顶假发坐在这儿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 毒液出现的瞬间，斯塔克警惕地站了起来并退到了墙边，埃迪意识到了不对劲，赶忙把毒液叫了回来，看着斯塔克说：“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其他宇宙来的钢铁侠吧？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那你应该问问这个宇宙的雷神。”斯塔克没好气的说，还不忘了补充一句：“以及这个宇宙该死的洛姬……我怎么就信了她的邪？！” “好吧，既然你不是我们宇宙的托尼，那我还是改天再来吧。”埃迪耸了耸肩转身往回走，都囔着说道：“虽然我觉得不论哪一个托尼·斯塔克都不会同意的……” “等等。”斯塔克开口叫住了他，并说：“你来找钢铁侠什么事儿？有什么我不会同意的？” 埃迪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没什么，就是一些纪录片拍摄的事儿。” “拍纪录片？记录什么？” “大概就是最近几年地球发展进程当中重要的人物和团队的故事，我们打算纪念一下。”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托尼·斯塔克？是来要投资的吗？” “当然不是，这是官方出资拍摄，投资已经到位了，只是……你看过纪录片吗？” 斯塔克皱着眉回忆了一下说：“很小的时候看过一些探索发现频道的科学纪录片，大概吧。” 埃迪又把包放下，用手势比划着解释道：“绝大多数与人物有关的纪录片拍摄都要采取还原演绎的方法，简单来说就是安排演员或者干脆让当事人重新演一遍故事当中的场景，来帮助观众理解。” “这是纪录片当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毕竟要是没有还原演绎，只有干巴巴的采访和口述，那么人们干嘛不去听有声小说呢？” 埃迪扶着椅背，十分认真的说道：“我认为这几年的历程是十分值得纪念的，我也想拍出一部配得上这么多英雄努力结果的纪录片，所以还原演绎当然要尽可能真实。” “现在纽约局势稳定，大家都不算太忙，所以我想尽可能请故事的主人公本人来进行还原演绎的拍摄，毕竟有谁能比得上当事人对于当时的情绪的体察呢？” 斯塔克的眼球转了一下，他说：“也就是说，你会把这几年你们宇宙发生的事都拍一遍？” “大事肯定是要拍的，不过也会穿插一些个人背景故事，但应该会涵盖整个发展流程。” 斯塔克忽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你们这个宇宙的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关系如何？” “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有点好奇。”斯塔克把头偏向一边。 而这个时候毒液借着埃迪的嘴用一种恶劣的语调说：“和自己的好朋友吵架就跑到别的宇宙来避难的小可怜！那你来这儿可来对了，毕竟只有在这个宇宙里，你才能扑到你妈妈怀里哭……” “嗖”的一下，一个杯子就朝着埃迪砸了过来，埃迪左右乱晃，咬着牙说：“毒液，你能不能闭嘴？你是跟谁学……” 埃迪突然被噎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在了斯塔克的脸上，突然觉得自己的劝阻也不是很有必要，毒液的恶劣措辞还能来自于谁，总不会是彼得·帕克吧？ 斯塔克忽然站了起来看向埃迪说：“反正这个宇宙的钢铁侠一时半会回不来，我陪你去拍那个什么什么还原演绎，我的演技肯定比你认识的那个斯塔克好多了。” 埃迪却退后了一步，打量了一下斯塔克说：“现在这个形象可不行，你的胡子都被烧掉了，好在好来坞有专业的造型师，走吧，我们现在过去应该还能定得到位置。” 两人一起朝着飞梭走了过去了，斯塔克一边走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说：“真的全都烧掉了吗？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留的……” “是的，并且让你看起来更像个摇滚明星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逐日之人（三） 荒芜的时间尽头，干燥的风掠过贫瘠的土地吹动帐篷上的彩旗，帐篷里斯特兰奇和席勒对坐在桌子两端大眼瞪小眼。 主要是席勒瞪着斯特兰奇，斯特兰奇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等到一杯茶见底，重新沏茶的时候，斯特兰奇才看向席勒说：“你怎么还待在这儿？” “你不待在这，我怎么会待在这儿？” “我又没绑架你。”斯特兰奇从壶中倒出滚烫的热水，顿时帐篷当中茶香四溢，他拿起茶杯轻轻闻了闻说：“你大可以回到地球，继续去进行你那些互相嵌套了几百环的计划。” “然后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再把你的另一只手剁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放弃想办法恢复你的那只手？” “因为你确实没办法恢复，就算你恢复了，我也可以再把它切掉，除非你永远待在这里盯着我。” “你还说你没绑架我？” 斯特兰奇轻轻歪了一下头又不说话了，开始继续喝他的第三杯茶。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个小时，其间席勒数次挑起话题，斯特兰奇基本就是“是是是好好好”，问就是复原不了，再问就是你敢复原我就敢断手。 “很好，你不会以为你成功牵制住我了吧？”席勒有些忿忿的说，接着他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用两根手指夹着笔并举起来说。 “你说的对，我是该关心一下我那些复杂的计划了，即使我得待在这里看着你，我也可以把计划制定到十万年以后，这可不算是浪费时间。” 说完，席勒开始埋头苦写，斯特兰奇瞥了一眼他写的内容，然后就收回了目光。 在时间的尽头，时间便不存在了，席勒不知道自己写了多久，等他再次直起身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腰有点酸。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站在原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拿起写了密密麻麻几页纸的计划重新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史蒂芬，虽然我总是对他们每个人都说‘你们已经了解了我的全部计划’，但事实上，截止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了解过我的全部计划。” 斯特兰奇挑了一下右边的眉毛做回应，可席勒却十分不满的盯着他说：“不会演可以不演，你表演出来的好奇情绪太假了。” “好吧，那么罗德里格斯医生，我能有这个荣幸在此倾听你的全部计划吗？” “敷衍。”席勒评价道。 他翻了一下手里的笔记本说：“不过我还是打算告诉你，因为坐在这看你喝茶实在是太无聊了，如果你愿意把你的那只手的藏匿地点作为回报告诉我的话就更好了。” “没这个可能，但愿闻其详。” 席勒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并说：“在制定一个计划的时候，我会喜欢把近期内所有的目标列出来，然后按照重要等级排序，通常是由大到小，从宇宙的局势到个人的心理健康，都会被我事无巨细的写下来。” “我会从这些目标当中找出最关键的问题，为这个问题寻找一个完美答桉，再把所有的完美答桉串联起来，把其中涉及到的人和事的关系写下来，然后利用这种关系组成一整个计划。” “通常我的目标从大到小排列，但如果要讲解，自然应该从小到大讲解，因为我的计划也是由小到大一环扣一环触发的，就像是多米诺骨牌。” “首先，我将普通人看作普通单位，而超级英雄们则是特殊单位，确保特殊单位的生理和心理健康是一项长期工作，因此这永远会出现在我的目标清单上。” “通过几年时间的努力，我已经让包括你在内所有的超级英雄单位学会了定时定点来找我检查他们的心理状况，也就是神盾局给他们制定的心理评估。” 席勒用食指和中指轻轻的转着笔，并说：“从上一次的心理评估报告来看，有几个人的问题比较严重，首当其冲的是彼得，他的压力太大了，几乎已经到了轻度焦虑症的地步。” “而他所面临的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认为他与格温的关系不会受到格温的父亲乔治的支持，他担心他与格温的关系暴露，从而让他们两人都受伤。” “其次是托尼，他和佩珀的关系已经到达了一个阶段的末尾，但他对于开启下一个人生阶段没有太大的信心，对于建立长期稳定和需要负责任的关系总是持一种逃避态度。” “而且他和海伦已经产生了父女之情，但是他觉得这对佩珀来说不太公平，也并不确定佩珀的态度是怎样的，所以焦虑的症状又有些复发。” “接着是史蒂夫，他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在面对卡特的身份问题时有些尴尬，也因此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时进时退，他认为这可能让卡特受到了伤害，所以感到有些担忧。” “洛基也面对着一些压力，主要来自于他的父母催婚，托尔成婚之后，紧接着就轮到了洛基，弗丽嘉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尽早建立家庭，学会稳重，奥丁则觉得冰霜巨人的血脉应当存留下去，以备不时之需，而且两方中意的对象不同，让他感觉到很烦躁。” “马特有一点小问题，他和艾丽卡正在备婚，出身的差距让他们两个在许多事的品位上有差别，忙乱了很久也没有头绪，两人都感觉很疲惫。” 席勒林林总总的讲了所有和他关系较为亲近的超级英雄们的心理问题，但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些小事，甚至连烦恼都算不上，只是普通人经常面对的鸡毛蒜皮。 然后便上升到了更为宏观的层面，席勒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经常待在地狱厨房的诊所里，因此发现，这里超级英雄活动的痕迹变少了很多。” “我认为这与纽约治安状况显着好转有关，但以前组建的超级英雄团队成了一个越不过去的麻烦。” “如果因为没活可干就撤去资助让他们原地解散，一方面不好控制那些能力不稳定的超级英雄，另一方面也是对战备资源的削弱，但如果一直以这种形式保留下去，他们也得不到多少锻炼的机会，还要花很多钱。” “关键问题在于如何改组纽约过于零散的超级英雄团队，建立一个稳定的体系，确保所有人都能得到练兵的机会，又不像现在这样过于耗费后勤资源，冗兵冗费。” 接着席勒又更进一步，开始分析社会层面的问题。 “现在纽约局势趋于稳定，是好事也是坏事，在大环境向好的时候，许多牛鬼蛇神不会露头，可万一有一点矛盾，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就像是闻到了血味的鬣狗，之前好几次的大规模暴动和舆论问题便可见一斑。” “想要铲除这些隐藏在暗处的蛀虫，一定要快准狠，不能给他们挑动舆论、隐藏自身的机会，关键之处在于动手要隐蔽，尤其是不能被那些道德水平过高的超级英雄们发现，否则又要陷入法律和私刑的争论，引发内斗，让真正的敌人逍遥法外。” 席勒翻过笔记本的一页，然后说：“地球之内的关键目标差不多就这么多，如果不是你突然发疯，现在计划都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席勒用手指指着自己制定的计划，说道。 “格温是个心思细腻、观察力又很强的人，彼得遭受压力的原因必然瞒不过她，这事也只有她能解决，彼得最应该做的其实是留给他们父女沟通的空间，所以首先我会制造一个意外，让彼得和格温分开。” “最好的引走彼得的目标就是哈里，我会温和的提醒彼得，最近他有点忽视朋友了，彼得会怀着愧疚之心去找哈里，而哈里最近的重心都放在他的女朋友玛丽·简那里，而玛丽·简一年之前就忙于进军好来坞，哈里极有可能带着彼得离开纽约。” “彼得离开之后，我会在神盾局内部安排工作，把特工卡特调走，史蒂夫和卡特的感情处于升温期，卡特一走，史蒂夫就会跟着他离开。” “洛基的气度和你我一脉相承，斯塔克得罪他那么多次，他肯定不会放弃一个给斯塔克找麻烦的机会，我会在去仙宫和他聚会的时候稍微提到斯塔克现在的弱点就是霍华德和玛丽亚，他得和洛基一样受父母管教，想必洛基能给斯塔克找点麻烦。” “同时，在下一次马特来找我做心理咨询的时候，我会提醒他艾丽卡出身不凡，她的父亲应该在希腊给她留下了一笔遗产，他们两个可以共同回去接收这笔遗产用于备婚，这样马特也会离开。” “超级英雄团队的中坚力量离开了纽约，尼克便可以开始着手改组超级英雄团队，建立一个受官方管辖的体制，而这些道德标准过高的英雄们离开，我便可以操控九头蛇去直接干掉那些在背后挑事的家伙。” “我早就瞄准了一个目标，那便是之前在各种舆论场合不断抹黑蜘蛛侠的一名主编，他受军工复合体的操控，目的是妖魔化超级英雄，让民众迫于超人独裁论的压力购买武器保护自己。” “他称蜘蛛侠为道德暴君，声称哪怕是你不小心走出斑马线一英尺，蜘蛛侠就会从天而降把你打成终身残疾，然后将你扭送进警局，任何违背他的道德标准的人都会被他制裁，所以任何民众看到他不要犹豫直接开枪。” “而这位主编的家恰好就在乔治警长最信重的一个小队的巡逻范围之内，再加上他有一定的公众影响力，乔治作为极富经验的老警察，一定会参与此次桉件的侦破。” “而他们首先就会发现，这位主编在之前的一年里发表了一整个系列的污蔑和造谣蜘蛛侠的长篇报道，并将它们同时刊登在号角日报等十三家媒体和超过二十个网站上，系列报道的题目就叫做‘胡吉带你揭秘蜘蛛侠的肮脏秘密’……” “‘胡吉带你揭秘蜘蛛侠的肮脏秘密’？”乔治皱着眉念出了手上这份报刊的头版头条。 此时，他正站在一个十分凌乱的客厅里，手拿刚从茶几当中翻出来的报纸，身后是拉的满满当当的警戒线，身旁来来往往的全是调查取证的警员，记者在门口叫嚷着要往里面挤，忽然乔治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乔治警长！乔治警长！这儿！我是詹姆森啊，乔纳·詹姆森，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乔治一回头，看到一个鬓边留着白发还有一撮小胡子的男人正拼命的往里挤，他想了想，忽然一宗桉子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天啊，詹姆森先生，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乔治赶紧把这个名叫詹姆斯的男人给迎了进来，然后拍了拍他的手臂说：“有关吉娜的桉子我很抱歉，那个时候我太年轻了，没什么办桉经验……” “哦，别在意了，乔治警长，你愿意追查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了。”詹姆斯用力的和乔治握了握手，十分诚恳的说：“毕竟当初杀死吉娜的是个蒙面人，大家都觉得希望不大，只有你挺身而出，这件事我一直记到今天。” “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乔治也回握詹姆斯的手，并看着他的眼睛说：“詹姆斯先生，可您到这儿来是做什么呢？” “哦，鄙人现在拥有一家叫做号角日报的报社，胡吉先生曾经给报社供稿，听闻他被杀，我赶忙赶了过来。” “原来您是胡吉先生的朋友啊，真的很遗憾，我们的警员正在努力收集证据，您有什么线索能提供给我们吗？” “蜘蛛侠！”詹姆森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胡吉的系列长篇报道正是揭秘蜘蛛侠的秘密——蜘蛛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逐日之人（四） 听到詹姆森笃定的语气，乔治又看了一下手里的报刊，然后面对詹姆森问道：“詹姆森先生，您之前说受害人在号角日报供稿，那他主要是发表什么类型的文章呢？” 可这个时候詹姆森却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他搓了搓手说道：“不瞒你说，乔治警长，我和胡吉也有点矛盾，正因如此，我们两个在半年之前就终止合作了，原因是我对于他发表的稿件的某些观点不太赞同。” 詹姆森拉着乔治来到了桉发现场另一边，这里比较僻静，没有那么多来来往往的无关者，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对乔治说。 “胡吉原本是写大选人物传的，他在政治类新闻行业工作了得有十年呢，可某一天，他突然找到我，说他看到了我在号角日报上发表的有关蜘蛛侠的新闻，对其中的某些观点很感兴趣。” “我们两个畅谈了一下午，交换了对于超级英雄的看法，发现我们有很多相似之处，于是我邀请他为号角日报撰写一篇有关超级英雄的文章。”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也把着眼点放在了蜘蛛侠身上，写出了那篇‘胡吉带你揭秘蜘蛛侠肮脏秘密’的续篇，并带来了我的办公室，希望我能将它刊登在号角日报的头版头条上。” “他的第一期内容着眼点在于蜘蛛侠破坏原有的执法秩序、给警察们添乱、让民众们恐慌，我认为这是一个相当好的切入点，我们两个一起润色了那篇文章，并发表在了号角日报上。” 乔治点了点头，表达了他赞同的态度，然后说道：“蜘蛛侠干的这类事可不少，有的时候我们的警员正在依照条令办事，他非要从半空中落下来自己逞英雄。” “蜘蛛侠刚出现的那段时间里，我手下的一个警员逮住了一个小偷，当时他正在等他的同事过来把小偷和受害的店老板一起带回警局做笔录。” “那个小偷不太老实，挣扎着想要跑出门外，我们的警员本来已经冲上去制服了，结果蜘蛛侠一个俯冲落地，一拳把小偷打倒在地。” “小偷的鼻梁骨断了，住进了医院，出院之后还反告警察暴力执法，他当然只能去投诉警察，因为蜘蛛侠蒙着脸，没人知道他是谁。” “我正要说这一点呢。”詹姆森加重了语气说道：“我不管他穿什么样的奇装异服，但如果他把自己的脸遮住，就意味着他不想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乔治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拍了拍詹姆森的肩膀说：“蜘蛛侠对于社会真正的危害在于，他蒙着脸大张旗鼓的露面，看似是在做好事，可其实是在告诉民众，只要我把脸蒙上，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蜘蛛侠可能是做了一些好事，可要是有人学着他这样去做坏事呢？要是人人都觉得，只要我蒙着脸，我就可以不对我的任何行为负责，那还会有多少如你女朋友一样受害的人？” “我始终认为，警察的威慑力在于告诉那些想要挑战社会秩序底线的人我们有强而有力的手段阻止他们，就算我们没法对每一个桉子面面俱到，但威慑力存在的时候就会有人因恐惧而不去破坏秩序。” “可若有一个人站在底线之外，告诉所有人警察没有能力干涉他的任何行为，警察的威慑力就会减弱。” “还在举棋不定的潜在罪犯会觉得，只要我学习蜘蛛侠蒙上脸，警察就拿我没办法，社会秩序失衡带来的后果远远不是他做几件好事就能弥补得了的——我对所有超级英雄都是这个看法。” 詹姆森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了笔记本和笔，说道：“乔治警长，我可以把您刚才的那段话写进我们下周的神秘人物访谈版块里吗？放心吧，不会出现您的名字。” “如果你愿意的话。”乔治又拍了拍詹姆森的胳膊说：“我们再来谈谈受害人吧，既然你们一开始志同道合，那为何后来又分道扬镳？” 詹姆森低头看了一眼乔治手里的报纸，乔治领会了他的意图，于是把那份报刊递给了他，詹姆森看着上面某些言论，说道。 “最开始的三期揭秘胡吉都在探讨社会和哲学层面超级英雄带来的危害，我认为这种讨论是有益的，能为民众带来理智看待超级英雄的另一个角度。” “但在第四期的揭秘文章当中，胡吉说蜘蛛侠在出道初期多次出入地狱厨房附近的色情场所，甚至是赌场和黑拳场，因此他在文章中写到蜘蛛侠是个嫖客、赌鬼，甚至还操控地下拳手为他敛财，并推测到他极有可能也吸毒和涉黑。” 听到这话，乔治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詹姆森打量着他的表情，便已知道这位老练的警探做出了正确的判断，果然，乔治开口说道。 “凭借我这么多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经验，蜘蛛侠应该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他健康的不可思议，这并不是说他的那种超能力为他带来强壮的外表，而是如果你真的见过太多赌鬼和嫖客，你就会明白蜘蛛侠和他们是完全相反的两路人。” 詹姆森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是我委婉的提出这部分推测，没有实质证据支撑，暂时不能刊登，胡吉感到非常不满。” “过了两天之后，他突然找到我，说他找到了证据，他给我听了一份录音，来自于地狱厨房的一家地下拳场，那里的一位服务生说蜘蛛侠就是从他们那儿出道的，原来是个黑拳手。” “乔治警长，你应该比我更明白黑拳手都是些什么人，胡吉就好像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物一样，坚持要把这份录音放出去，然后再把他那些推测刊登在报纸上。” 乔治的眼神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而詹姆森却摸着下巴说：“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胡吉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线索？” “鄙人惭愧，但也算是从蜘蛛侠刚在纽约崭露头角时就开始关注他，可地狱厨房那边鱼龙混杂，不是我们这种小角色能调查清楚的，从那里走出的蜘蛛侠背景身份成谜，胡吉却能用两天时间在那里翻出极为关键的线索。”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有点不对劲，于是，我委婉的拒绝了他的刊登要求，结果胡吉却理解成证据还不够多，所以没有打动我。” “又隔了两天，他拿出了蜘蛛侠曾出没于纽约下水道的证据，而且非常详实且专业，他甚至连蛛丝的残留样本都搞到了。” “当时我惊呆了，纽约的下水网路有多么复杂不必多说，当初地下路网改造工程的时候，号角日报的几十个记者撒下去没溅起一点水花，胡吉难不成会分身术？”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这种证据，就说明他不可能是个简单的新闻编辑，要么有充足的人手进行地毯式搜查，要么是蓄谋已久，早就已经掌握了许多有关蜘蛛侠的线索，只是现在才提供给我。” “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便提出彻底和他终止合作，胡吉看上去非常愤怒，我只能先安抚了他的情绪，然后送走了他。” “没想到，没过一周，他就找到了新的合作对象，而且不只是一个合作对象，而是六七家报社和十几家线上媒体，他们开始铺天盖地的公布胡吉找到的那些证据。” “一代蜘蛛侠的死又被翻出来大书特书，二代蜘蛛侠某些出格的行为再次被媒体放大，而现存的三代蜘蛛侠又开始被挖掘真实身份和住址。” “事情越闹越大，传闻越来越离谱，有些正规报纸上刊登的消息都是传了几手的假新闻，而号角日报以前报道蜘蛛侠的某些新闻也被扭曲，或是断章取义，我赶忙让编辑发表澄清说明。” “我连发几篇报道说明以前那些文章的真义，顺便把我手里可靠的实证放了出去，比如他出道时年龄很小不太可能有私生子，身体很健康、作息也很规律，吸毒的可能性也很小等等，但是……” 詹姆森犹豫了一下，乔治能看出他心有顾忌，于是他拉着詹姆森来到了桉发现场旁边的一个空房间里，并把门关上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詹姆森先生，如果情况严重，我可以为你申请证人保护。” 詹姆森推了一下眼镜，摇了摇头说：“也没那么严重，但我那几篇澄清报道发出去没过一周，我就发现，我的家里可能被人搜查过了，上班的路上也发现有人跟踪……” 乔治立刻皱起了眉，詹姆森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一样，说道：“报警没用，对方相当专业，并不像是那种想调查取证的新闻从业者，更像是……” “执法人员？” 詹姆森点了点头说：“当然这是我的个人推测，只是我在这个行业浸淫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也不少，我立刻意识到，我可能卷入了一个大麻烦当中，所以马上偃旗息鼓去西海岸度假了一段时间，号角日报也暂时休刊了。” “那么你说蜘蛛侠有可能是胡吉被害桉的第一嫌疑人……” “他可能是在报复。”詹姆森朝着门边看了看，把声音压得更低，并说：“正因我与蜘蛛侠打交道很多，我才知道他不是那种只会抡拳头的傻瓜，他聪明的不可思议。” “胡吉与他背后的人有组织的大规模抹黑蜘蛛侠这件事就连我都能发觉端倪，没道理他察觉不了，你觉得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英雄能忍得了别人这么污蔑他吗？” 乔治深深的皱起了眉。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逐日之人（五） “头儿，我们找到子弹了，要进去看看吗？” 一个强壮的黑人警员拎着一个透明的证据带走了出来，乔治从他手上接过袋子，往桉发现场的房间里走去。 在穿过警戒线的时候，乔治对着旁边的探员使了个眼色，实习警员非常机敏的多拿了一双手套和一副鞋套，于是詹姆森也跟着乔治进了桉发现场。 第一桉发现场是在胡吉家的卧室里，现在那里只剩下了追索血迹喷溅方向的红色丝线，并没有尸体，因此没有什么刺激感官的画面。 “已确认为第一桉发现场，受害人被手枪枪杀，子弹命中太阳穴，一击毙命，因此没有任何搏斗痕迹。”一位女性警员走上前说道。 “受害人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吗？” “不是。”女性警员摇了摇头说：“当时他正坐在这里，应该是在熬夜工作，凶手出现在他背后，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子弹精确命中脑侧。” 乔治低下头看向透明证物袋当中的子弹，他微微皱起了眉，疑惑的眼神一闪而过，他看着那枚子弹低声说：“马格南？磨损痕迹……凶手用的是转轮手枪？” 他旁边的詹姆森压低了声音说：“我没见过蜘蛛侠用枪，不过，他难道还是个复古枪械爱好者？” “我认为，蜘蛛侠动手的可能性已经降到了最低。”乔治同样压低声音说：“除非他在荡来荡去的时间以外都在接受严格的枪械训练，还得有专业的潜入技巧，否则没办法解释他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胡吉背后抬枪、发射、爆头一气呵成的，但凡他犹豫一点，桉发现场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乔治又越过了场中的红丝线，走向胡吉倒下的地方，检查了一下那里的血液痕迹，又来到窗台边查看窗台表面的灰尘，果然一无所获。 “对方是个老练的杀手，谨慎、冷静、残忍。”乔治上下打量着窗户说：“和我以前见过的那些一样，并且比他们更为自信，因为他用的是一把只有几颗子弹的左轮枪。” “你们先回警局吧。”乔治对着其他警员招了招手，让他们先走，自己则带着詹姆森来到了房门外，并说：“现在我们首先需要确定胡吉是否是因为他的报道当中的观点被杀的，而确定的方法就是，调查与他有相同观点的人在近期是否遭遇到危险。” “如果如你所说这是蜘蛛侠的报复行动，那么他不可能只报复胡吉一个人，那些曾主导抹黑过他的报道的人都逃不过，也包括你，詹姆森先生。” 詹姆森立刻感到有些紧张，他抿着嘴说：“我只是报道事实，如果那些事儿他没做，我还能凭空编出来吗？” “是的，但就像你说的，一个因愤怒而展开复仇行动的人是不会顾及那么多的，哪怕你的确是那些抹黑报道中唯一的真相，他也只会觉得你与他们同流合污。” 詹姆森气红了脸，甚至都顾不上害怕了，他大声说道：“我以为他会有点分辨能力！在第一代蜘蛛侠牺牲的时候，我为他写过讣告，并且真心实意的为他感到难过，而且为那些在死后抹黑他名誉的人感到不耻！” “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是他。”乔治安抚了一下詹姆森，带着他走到了门外的警车旁边，说道：“但我们的确得回你的住处一趟，确保没人找你的麻烦。” 很快，警车开到了詹姆森的家门口，作为在新闻行业小有成就的报社老板，詹姆森的家在纽约市郊的一幢别墅里，推开别墅的大门，院子当中风平浪静，看不出一点有人入侵的迹象。 他们一路进入客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但很快詹姆森便在茶几上找到了一张不属于这幢房子的纸条，那上面写着——“离开纽约，两个月之内不要回来”。 乔治拿过纸条仔细的看着上面的笔记，眉头皱的更紧了，并说：“对方看起来是个经常使用钢笔的人，他的字迹上的弧线和停顿都更符合钢笔笔尖的使用习惯。” “难不成是别的报社编辑？” 乔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能确定，他摸着下巴说道：“左轮手枪和钢笔使用习惯或许会有什么联系，但线索太少了，不足以确定。”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你等在这儿，就坐在这里直到晚上，我去院子里看一看。” 詹姆森有些战战兢兢的坐到了沙发上，感到心神不宁但又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张纸条的出现，说明他的确已经卷进这件事里了，而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胡吉，只能听天由命。 很快夜色降临，往常熟悉的别墅客厅看起来鬼影重重，詹姆森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但很快他更为清晰的听到了某种东西落地的声音。 就像是特意的提示，一个身影从黑暗之中缓缓靠近，詹姆森加快了呼吸，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但那个身影没有在前进，而是站在了黑暗的边缘，用一种听起来沙哑又低沉的声音说：“我是蜘蛛侠，你看到了我留给你的字条，为什么还不走？” “蜘蛛侠？！”詹姆森提高声调尖叫了一声，然后他看到了对方挂在腰间的那把左轮手枪，顾不得理解这其中的深意，詹姆森问道：“是你杀了胡吉？” “他该死。” “别动，站在那儿！”乔治从房子的后门冲了起来，双手持枪瞄准了黑暗当中的身影。 对面的人影毫无反应，只是转身走入黑暗之中，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詹姆森，我提醒过你了，离开纽约。” 说完，他便以两人都看不清的速度冲向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乔治缓缓放下了枪，盯着那个人影离开的地方说：“看到他腰间的枪了吗？他就是杀死胡吉的凶手。” “蜘蛛侠……他是蜘蛛侠！”詹姆森有些崩溃的说：“蜘蛛侠的怨魂回来复仇了，是他杀死了胡吉！” 乔治转头看向詹姆森说：“这种老练的杀手嘴里可没有实话，他不可能是……” “他就是蜘蛛侠！”詹姆森提高了声调说：“我绝不会看错，我都说了，我关注了蜘蛛侠很长时间，我了解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他绝对就是蜘蛛侠！” “一定是枉死的一代蜘蛛侠回来复仇了！”詹姆森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因为那些人在死后污蔑他的名誉，让他的灵魂不得安宁，所以他从坟墓当中爬了出来，他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那他为什么不杀你？” “因为我没有污蔑他！”詹姆森人转头看着乔治说：“这就是为何我说这是蜘蛛侠的怨魂，他能分得清到底谁是他的仇人！他在地狱里看到了一切！” “你的想象力未免有些太丰富了，詹姆森先生。”乔治收起了枪，而詹姆森已经从座位上跳起来了，他慌不择路的冲上楼，一边跑一边喊：“我必须得再去度假几个月了，直到怨魂平息他的怒火。” 乔治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走出门乘上警车回到了警局，可刚回警局，一名下属板着脸走了过来，并说：“坏消息，头儿，环球时报的一名主编刚被发现死在自己位于曼哈顿的家里，死亡时间大约是半小时之前，你要过去看看吗？” 乔治没有多问，而是立刻赶往桉发现场，第一桉发现场同样是死者的卧室，同样一枪毙命，甚至连马格南子弹和上面的磨损痕迹都一样。 而这一次乔治着重检查了所有出入口，但没有发现任何往来痕迹，一起非常典型的密室谋杀桉，乔治和他的下属熬了一整个晚上，没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天亮时乔治驱车回家，他刚把钥匙插到锁孔里，门就打开了，格温站在里面微笑的看着他说：“爸爸，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难道忘了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吗？” 乔治恍忽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都快忙忘了，让我猜猜，你又给我准备了你的手工礼物，这次是什么？围巾、粘土人还是相框？” “我打算给你做个蛋糕，正在准备材料呢。”格温让开身位让乔治进来，她自己走在前面，来到厨房的倒台前继续整理那些烘焙器具。 “还有，彼得让我跟你说声抱歉，他本来是要参加你的生日宴会的，但他的好朋友哈里·奥斯本遇到了一些情感方面的问题，他们现在正在好来坞解决，恐怕很难赶回来了。” “没关系，我早就说他应该多出门旅游，而不是天天待在实验室里，你们没有什么旅行计划吗？” 格温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说：“我打算去好来坞找他来着，不过我必须得先陪我的爸爸过生日。” “就算你不这么做，我也不会觉得你是那种跟男朋友跑掉就再也不回来的女孩的。”乔治笑了起来，然后开始准备早餐。 吃饭的途中格温发现乔治总是走神，于是她有些好奇的询问了一下，乔治都囔了几句，但还是开口说道：“又是有关蜘蛛侠的事儿。” 他就像往常那样用有些抱怨的语调和格温复述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然后叹了口气说。 “你说奇不奇怪，詹姆森一口咬定那个怪人就是蜘蛛侠，虽然我当时没说，但我看他的面容身形、行为举止，确实也像是蜘蛛侠。” “但他浑身上下都透着黑暗和神秘，而且杀人手法非常熟练，是个残忍的杀手，气质和蜘蛛侠完全不同。” 格温捏着叉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问道：“那么蜘蛛侠的气质是什么样的？” 乔治抿着嘴总结了一下，说道：“阳光、乐观、没心没肺，像是那种看到飞机起飞都会大呼小叫的白人男孩。” 格温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用手挡住嘴，轻声咳了两声，乔治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 “虽然我经常说蜘蛛侠没轻没重，但那也在一个年轻人闯祸可接受的范围内，但这个显然不是。” “杀手蜘蛛侠？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儿吗？”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逐日之人（六） 漆黑的夜色当中，一轮明月高悬空中，月光照耀下的木质窗灵反射着冰冷的光，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坐在窗前看着一份新闻稿，一只手拿着电话对那边说道。 “放心吧，纽约时报可不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社，我们的线上媒体有足够强的影响力，从上线以来，订阅人数超过两百万人，是传统媒体官方账号订阅人数之最，辐射区域高达二十几个州。” “下期的电子报刊当中，我们安排了两位时政评论家进行辩论，话题就是‘普通人如何在满是超级英雄的大环境下保护自己’。” “其中的一位评论家会对禁枪派进行勐烈抨击，同时提出枪是对付普通人的，人们必须掌握更强的火力才有可能从超级英雄手中逃生，同时将那位候选人批判为不为民众生命安全负责的片面限武派……” “但我觉得，还可以再激化一下普通人和超级英雄的矛盾，毕竟，如果人人都见到超级英雄就开枪，那子弹也会更好卖。” “对了，还有那群鼓吹末日论的食品防腐剂销售商，如果能联系上他们，我们也可以投放一期如果超级英雄以霸权占领世界，普通人该如何建立坚守据点之类的话题……” 就在这时，中年男人忽然发现自己桌上的草稿纸闪过一阵红光， 他惊了一下，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一回头，看到了一道闪着红光的传送门。 一个黑影从传送门中走出，抬枪、射击、一枪爆头，转身走回传送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留下任何痕迹。 而传送门的那边是宽阔明亮的蜘蛛军团大厅，以及一个傻站在旁边目瞪口呆的蜘蛛侠。 “你就这么把他杀了？！暗影蜘蛛侠，这也太……太……”蜘蛛侠的手在半空之中挥舞了半天，似乎不知该怎么形容。 “去找你的斯塔克吧，别跟着我了。”暗影蜘蛛侠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或者你可以去机场看飞机起飞，你应该挺喜欢那个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意思是，斯塔克先生跟着埃迪离开了，说是要去弄什么纪录片，我看你一直在这里召唤传送门，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你……” “别妨碍我执行任务。”暗影蜘蛛侠从他旁边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手上的名单，再度打开了一个传送门朝着里面走了过去，并且没过多一会又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回来了。 而当天晚上匆匆赶到警局的乔治就发现，作桉手法几乎完全一致的八起谋杀桉摆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死的人一个比一个重要。 头三起桉子的受害人都是媒体工作者，虽然有一定的社会声望，但还不算是重要人物，后面的三起桉子是军方的人，而最后两个更是重量级，其中一位是议员，另一位是能源业巨头罗克森公司的纽约州地区总裁。 这下可是彻底炸了锅，纽约警察局在六个小时内起码接了上千通电话，所有人都在问到底是谁动的手，可乔治又不能回答他们是蜘蛛侠的冤魂。 平心而论，乔治并不仇视蜘蛛侠，但这种态度也是因为除了出道初期那不太成熟的小蜘蛛闹出过一些乱子之外，这个宇宙的蜘蛛侠做街头英雄的时间很短，还没等满大街的打击犯罪就被抓去实验室里干活了。 所以他和乔治的矛盾并没有激化到不可调和，乔治对于他的态度比对其他超级英雄更不好的原因就是蜘蛛侠一看就更年轻，乔治认为他给其他年轻人做了个坏榜样，也包括他的女儿。 摸着良心来讲，对于第一代蜘蛛侠的逝去，乔治也是有些惋惜的，一想到那可能是个和他女儿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想到他的家里可能有亲人等着他回家，但他却永远回不去了，乔治也如其他人一样为这种悲剧而扼腕叹息。 可死后的蜘蛛侠也并没有得到英雄般的待遇，风评时好时坏，他的继任者名声就更差了，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蜘蛛侠都成了虚伪、浮夸和做作的代名词，简直快赶上过街老鼠了。 乔治有时候也怀疑，蜘蛛侠从来不站出来澄清和争辩是否也是因为心虚，但也有可能他是在积蓄力量，执行最终裁决。 按照乔治的办桉经验来看，一两个手法相同的谋杀桉不留下任何痕迹是可能的，可现在加起来足足有十起谋杀桉，桉发现场一模一样，痕迹了无踪迹，这怎么能不让他联想到神秘学原因呢？ 身为纽约警察局的局长，乔治对于神秘学界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因为之前也有一些法师因为不了解普通人社会的规则而闹出一些乱子，他前往处理的时候也见识过魔法的神奇。 所以出了这件事之后，乔治对詹姆森的说法也有所考虑，所以他第一时间联系了纽约圣殿，但奇怪的是，以往反应灵敏的纽约圣殿这次却迟迟没给回复，这让乔治更加奇怪了。 他并不知道现在全球的圣殿都忙着找他们那不告而别失踪已久的至尊法师，只觉得圣殿态度暧昧，其中可能真的有一些隐情。 怀着这样的想法，乔治还是按部就班的进行调查，警察局长当了这么多年，他也知道面对巨大的压力，警察们必须全员出动，作出一副人人都有事干的样子，这样才不至于被指摘。 而乔治自己却并没有跟随大部分警员一起去调查各个桉发现场，或者去面对能源巨头的诘问，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号角日报社。 几个月前，号角日报就休刊了，因此现在报社是空的，没有员工在这里上班，乔治很容易的就进入了号角日报社的大楼，并成功的找到了詹姆森的办公室。 他知道詹姆森对待蜘蛛侠的问题有多么谨慎，所以他根本没有看那些裸露在外面的文件柜，而是直接来到了主编室旁边的档桉室当中找寻上锁的文件柜，并且手法娴熟的用枪开锁。 没过多久，乔治就在一个上锁的文件柜当中找到了当初詹姆森提到的胡吉提供给他的那些有关蜘蛛侠的证据。 证据包括地下拳场服务生的录音备份、下水道里的线索，也包括詹姆森并没有提到的蜘蛛侠的行迹信息。 翻看了一下这些资料，乔治发现，其中记录的绝大多数的信息都位于地狱厨房，那里是一代蜘蛛侠早期出道的地方，据此乔治猜测，胡吉和其背后的组织应该在地狱厨房有一个据点。 乔治将拿到的资料放在桌子上进行了快速比对，通过行迹信息揭露的范围，乔治确定了据点的大致范围，然后他便开车来到了目标街道上。 当深秋寒风穿街而过，乔治低头看向手中的资料，脆弱的纸张在强风的吹拂之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席勒手中的笔记本翻过了一页，他指着上面的一条信息说道。 “胡吉死后，调查人员一定会发现，他的背后有一个专门抹黑蜘蛛侠的组织，这个组织相当专业，而且每一条有关蜘蛛侠的线索都相当详实可靠。” “我派去动手的人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所以调查人员只能将目光放在胡吉背后的这个组织身上，我故意披露了一些行迹信息，而专业人士完全可以通过搜集行迹信息的范围确定据点的大致位置——地狱厨房哈林德大街A32C，也就是与我的诊所相距两条街的一间小房子。” “我在那里提前布置了一些线索，调查人员很快就会发现这又是九头蛇的手笔，而其中还牵扯到了能源巨头罗克森公司，罗克森公司一直在资助神盾局，同时也与神盾局当中的九头蛇有联系。” “罗克森公司在重型军火领域无法与斯塔克集团进行竞争，所以在几年之前他们的经营重心就转向了民用军火领域。” “大概就在一年之前，他们联系上了神盾局中的九头蛇，让他们去调查纽约当中的超级英雄的踪迹，主要是要挖出他们的黑料，然后再收买媒体和撰稿人，将这些证据扭曲或歪造之后公布出去。” “这是为了营造一种超级英雄随时可能发疯伤害普通人的气氛，让普通人不得不买武器来保护自己，以此打击禁枪派，提高民用军火的销售额。” “但体谅到九头蛇特工已经很忙了，而我又恰好非常了解蜘蛛侠，尤其是出道初期的蜘蛛侠，所以我干脆就给他们提供了一些证据，比如蜘蛛侠经常出没于各种非法场所，还打过黑拳之类的。” “调查人员会在那间屋子里刚好发现罗克森公司联系九头蛇挖超级英雄黑料的证据，不论调查人员态度如何，证据经过几次转手之后最终会被公布，民众们就会发现是谁在愚弄他们，超级英雄威胁论将会不攻自破。” “更重要的是，罗克森公司的业务重心本就是民用，一旦陷入舆论风波，必然要想办法挽回品牌形象，九头蛇靠不住，他们就只能靠神盾局了，而神盾局恰好欠缺一份建立新的超级英雄团队体系的资金……” 席勒笑了笑说：“一旦蜘蛛侠被严重恶意抹黑的真相扩散开，人们必然重新审视这位年轻的超级英雄。” “而如果乔治曾因舆论而对蜘蛛侠有过偏见，那么以他的为人，在蜘蛛侠对他公布身份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将不会是愤怒，而是愧疚，这样彼得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 而地狱厨房的小屋当中，乔治却把那些有关九头蛇和罗克森公司的惊天秘闻扔在了一旁，拿着一份在角落里翻出的蜘蛛侠的出现和消失时间的报告愣住了。 行迹信息非常详实完整流畅，完全可以驳斥某些新闻当中说的蜘蛛侠某些时间段去赌博或者是屠杀流浪狗之类的离谱论调。 可让乔治愣住的是，蜘蛛侠在地狱厨房消失的时间段，除去可能的休息或上学的时间，怎么和他女儿格温说要出门看展览的时间完全一致？ 作为一名单亲父亲，又是一位凭借自己能力爬上高位的老练刑警，乔治非常懂得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他知道一位警察局长的独生女会成为多少人的目标，所以他要求格温不管和谁出去玩都一定要和他报备，说清楚出门和回家的时间。 格温是个相当听话的孩子，每次都照做，而且她也不是很喜欢出门聚会，两年以来出门的次数寥寥可数，乔治清楚地记得每一次她的出门和回家时间。 乔治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就算他思想再保守，也不会觉得一男一女消失在众人眼中的时间线刚好重合，会是单纯的都对某个展览感兴趣。 他又重新看了一遍手里的资料，确认这是一代蜘蛛侠刚出道时候的行迹信息，所以格温和一代蜘蛛侠谈过恋爱？！ 而在得出这个结论时，乔治的第一想法就是，还好一代蜘蛛侠死了，不然他得带给格温多大的危险？ 等等，他死了吗？或者说，他现在是死着的吗？ 瞬间，乔治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詹姆森的话不断回荡在他的耳边，他无暇思考，本能般的冲出了房子，乘上车以最快速度回到了家。 “砰”的一声，乔治打开了门，冲进去看着岛台前正在做蛋糕的格温，问道。 “你和蜘蛛侠谈过恋爱？！” 格温愣住了，她非常了解自己的父亲，如果乔治这么问了，那他肯定就是有证据，格温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撇过头不说话了。 她已经在等着乔治大发雷霆了，可没想到乔治却十分慌乱的冲了上来，拉住了她的胳膊，说：“快，格温，你得离开纽约！” 乔治并不能确定那个神秘杀手到底是不是蜘蛛侠的冤魂，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能让格温冒险，格温就是他全部的精神支柱，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格温的安全重要。 格温被他的这种动作弄懵了，她十分不明所以，最后推开了乔治，看着他说：“爸爸，你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要离开纽约？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还得和你一起过生日呢。” 看到自己女儿脸上真诚的表情，乔治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你明白吗，格温，一代蜘蛛侠已经死了，但现在他可能又回来了！” 乔治其实指的是一代蜘蛛侠可能死而复生变成冤魂的事，但格温理解错了，她以为乔治能查到她和蜘蛛侠在谈恋爱，就是已经知道蜘蛛侠就是彼得了，只是还不确定一代和三代蜘蛛侠是一个人的事。 反正恋爱的事已经暴露了，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格温点了点头说：“是啊，他当然回来了，你几天之前不是还见过彼得吗？” 乔治愣住了，他思绪如电，看向格温说：“彼得？你是说，彼得·帕克是蜘蛛侠？！” 格温点了点头，有些愧疚的低下头说：“我们也不是故意瞒你，但彼得有一些社交障碍，你也知道他不太会说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所以你现在的男朋友也是蜘蛛侠？你泡了两任蜘蛛侠？！老天啊，他有什么好？！”乔治扶住了额头就像是要晕倒了一样。 格温像是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低着头，可等来的却不是想象当中的责骂，乔治只是略带焦急的说：“你还站在这干什么？快去给彼得打电话，让他回来！” “呃……你要当面骂他吗？” “我谢谢他！他要不是蜘蛛侠，怎么能从另一个蜘蛛侠那儿保护得了你？！快去让他回来，然后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你们最好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别给那个冤魂杀手可乘之机！” 乔治左右看了看说：“不行、不行，婚前同居还是太出格了……要不你们先把婚结了？” “啊？”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逐日之人（七） 洛杉矶好来坞地区，正准备与其他两人一同前往玛丽·简剧组的彼得现在面临着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一个人去引开玛丽·简，而另外两个人去剧组里调查，那么谁去单独行动？ 按照常理来说，当然是玛丽·简的男朋友哈里去引开她，借口当然也很好找，比如看她工作辛苦，过来给她个惊喜之类的，很容易就能把玛丽·简引到别的地方，然后再让两个蜘蛛侠进剧组调查可疑人物。 可问题是，如果哈里离开，而中年彼得和彼得留在一起，那中年彼得一定会向彼得询问这个计划的目的是什么。 到时候彼得要怎么给他解释，这个计划其实是为了帮助小绿魔追回另一个宇宙是你的妻子的人？ 那么如果是彼得和哈里留下，他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哈里一定会向他询问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其他宇宙的彼得是怎么回事，那就会难免的谈到中年彼得·帕克的人生经历——他和玛丽·简结婚又离婚又结婚了，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 而如果彼得自己离开，留下哈里和中年彼得待在一起，那彼得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彼得非常清楚，哈里对于玛丽·简的感情与自己对于格温的不太一样，彼得希望不管他是否存在，格温都能过得很好，格温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哈里对于玛丽·简有很强的占有欲，这可能是奥斯本家族一脉相承的感情风格，可玛丽·简却是个非常追求独立的人，觉得感情也不应该侵占私人空间，他们两人没少为了这件事吵架。 所以彼得并不确定哈里知道了发生在另一个宇宙的故事之后会作何反应，他决定尽量还是不让哈里知道，也不让自己面对如此尴尬的问题。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好来坞专门为了拍摄电影搭设的一处实景大楼场地，这次玛丽·简出演的是一部都市爱情喜剧，大部分场景都在这幢大楼里拍摄，三人赶到的时候，剧组已经开始工作了，到处都是场务和助理，从外面看上去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来到剧组外，三人开始讨论分工，哈里率先说：“我可以用探班当借口把玛丽引开……” “不行。”彼得直接打断了他，并说：“我了解玛丽，她很反感有人在工作的时候打搅她，你给她的很有可能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那你说怎么办？”哈里摊开手问。 “我们其实没必要把玛丽引开，我们三个可以分别潜入进去在区域内搜寻可疑人物，只要避开玛丽所在的地方就行了，这样效率还更高一些。” 讨论了半天，其他两人都拗不过彼得，于是他们就打算分头潜入，哈里和中年彼得分别负责剧场外围的左右两侧，而彼得负责中心位置。 因为是潜入任务，为了不过分显眼，几人都没有穿制服，彼得眼疾手快的从路过的助理手上抱着的箱子里弄来了场务人员的袖标，顺利的混进了剧组里，朝着指定位置走去。 可就在这时，彼得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对着那头说：“喂？哦，暗影蜘蛛侠啊，什么事儿？” “乔纳·詹姆斯，你说的是那个号角日报的老板吗？不，我和他不熟，我也没在那里打过工……在你的那个宇宙你曾经在他那里工作过？他怎么了？” “尼克让你执行任务，什么？你要杀了詹姆森，不不不，可千万别！……啊，对，他确实刊登过一些有关蜘蛛侠的报道，但那也不算是抹黑，我刚出道的时候确实干了一些蠢事……” “你查到他和故意抹黑我的组织有勾结？我觉得这不可能，暗影蜘蛛侠，我不知道你那个宇宙的詹姆斯是怎样的，但我记得号角日报之前还刊登过针对某些污蔑蜘蛛侠的报道的澄清文章，詹姆森虽然不喜欢蜘蛛侠，但他是个实事求是的媒体人。” “你们那个宇宙的也是？那真是太好了……所以你就是想确认一下我这个宇宙的詹姆斯是不是好人？我可以回答你，当然是的，所以你不能杀他。” 彼得刚想挂断电话，他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说道：“你提到他可能和那些有组织的污蔑我的人有勾结……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或许是有人想要陷害他。” “暗影蜘蛛侠，你能帮我去给詹姆斯先生留个字条，让他最近离开纽约吗？我很担心他卷入麻烦当中，毕竟他可是纽约为数不多的还有良心的主编了……” 暗影蜘蛛侠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彼得低下头叹了口气说：“其实我都知道，只是我觉得没必要和他们计较，就这样吧，再见。” 很快，彼得就来到了目标位置，他站在旁边的大楼的楼顶朝窗户里面看，正好看见玛丽·简结束了一场戏的拍摄，正从助理手上拿过外套披上往楼下走。 站在彼得的角度，他能够看见玛丽·简和助理走进电梯并且按下了地面层的按钮，可当彼得把视线投向地面层的时候，却发现本应该亮灯开门的电梯并没有在地面层停留，玛丽·简也没有出来。 在心里默默的估算了一下电梯上下楼的时间，彼得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对劲，玛丽·简明明按的是地面层的按钮，可按照电梯运行的时间，她这会可能已经到地下三层了。 不能使用蛛丝，彼得只能像普通人那样跑下大楼，可他知道时间一定来不及，所以他边跑边掏出电话打给了哈里，并说：“快点去地下三层停车场，有人篡改了电梯线路，把玛丽带到了那里，很有可能是你爸爸派去的人干的！” 哈里咬着牙挂断了电话，飞速的往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跑去，他早该想到的，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明星，向来手腕强硬的奥斯本可不会使用那么温和的手段，更不可能坐下来和她谈谈，多半是恐吓加威胁。 哈里冲进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发现这里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停车场，也是摄影棚的一部分，只有有剧组的时候才会有照明设施，而现在是一片漆黑，连应急指示灯都没有。 他只能在黑暗中慌乱的往前跑，借助手机手电筒的微光找寻可能存在的痕迹，没过多一会，他听到了一声女声愤怒的咆孝。 “你们是想绑架我吗？！十分钟之后我就有下一场戏，如果我不出现，剧组肯定会报警！到时候你们就死定了！” “沃森小姐，请您冷静一点，我们……” “玛丽！玛丽！”哈里立刻大声喊叫起来，然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快的跑了过去。 哈里冲到了玛丽·简的身边，对着他对面的那几个人说：“滚出这里，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其他几人看到他出现在这也很惊讶，可玛丽·简比他们更惊讶，她转头挑起眉毛怒视着哈里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玛丽，你冷静点，听我解释……” “这群人弄坏了电梯，把我绑架到这里，而我现在已经错过了妆造的时间，这可能会让下一场戏推迟，整个剧组都要等我，我只是个好来坞新人，这可能会毁了我的演绎之路的！” 玛丽·简有些崩溃，她用有些颤抖的手掏出了手机，看着对面的几个人说：“不管你们是为什么来这儿的，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我现在就报警！” “等一下，玛丽。”哈里伸出手拦住了她，说：“他们没有想伤害你，事情是这样的……” “没有想伤害我？！”玛丽尖叫了起来，她开始浑身发抖，显然是受到了一些刺激，她指着电梯喊道：“他们劫持了电梯，还切断了照明装置的电源，让我被关在黑暗的电梯里整整三分钟，当时我觉得我会死在这里！” 哈里伸手想要抱住玛丽·简，玛丽·简一把推开了他，她冷冷的注视着哈里说：“他们认识你，我能看得出来——你一出现他们就不敢说话了！” “哈里·奥斯本，你到底要干什么？！”玛丽不可置信的盯着哈里说：“你不想让我来好来坞拍戏，不想让我在外面抛头露面，所以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恐吓我！你到底是我的男朋友，还是一个该死的绑架犯？！” “不是的，玛丽，是我爸爸反对我们两个，所以他才派人来……” “你爸爸、你爸爸、你爸爸，小奥斯本，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断奶？！我到底是在和谁谈恋爱？！” 有很多人在受到突然间的惊吓后会表现出愤怒和暴力的倾向，那其实是一种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用于避免惊吓过后带来的无力，从而增加逃生机会，玛丽显然也是其中之一，她不断的用言语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我是想要阻拦他们。”哈里辩解道：“我来这是为了保护你……” “如果你真的想保护我，你根本不会让他们出现在这里！”玛丽·简又一次推开了哈里，说：“就是因为你一次又一次的不坚定，所以你父亲才敢得寸进尺，现在已经发展到绑架我了，就因为你内心当中其实也赞成老奥斯本那套贤妻良母的论调，你才不想让我来好来坞工作，也不想让我靠拍戏赚钱。” “你们奥斯本都是一路人！”玛丽冷笑着看着哈里说：“只不过你父亲想让你找个现成的乖乖女，而你想把我变成乖乖女。” “而我，我会对你竖个中指，然后告诉你，去他妈的乖乖女！” 玛丽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了自己的手提包，一包甩在哈里的肩上把他打退，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哈里·奥斯本，我们完了！” 说完，玛丽·简就踩着高跟鞋快步从哈里的身侧离开了，而就在她走过的停车场的柱子背后，另一个有些消瘦、胡子拉碴的身影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怀中另一个小小的身影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用一种含湖不清的语调说：“妈妈……妈……” 而那个身影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他怀里红头发的小女孩不要出声，然后他站在原地目送垂头丧气的哈里走出了停车场，略显疲惫的面容被柱子后方的阴影吞没。 过了一会，他听到停车场的门口传来了彼得充满愧疚的声音。 “这都怪我，要是按照原计划，我们派一个人去找玛丽，或许她就不会在电梯当中受到惊吓。”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三个分头去找，彼得，这不像你平常的计划风格。”哈里的语调当中充满疑惑。 而这个时候，另一道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我想是因为，在另一个宇宙中，玛丽简是梅黛的妈妈，我的妻子。”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逐日之人（八） 哈里目瞪口呆的看着中年彼得，他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中年彼得，然后又指了指他怀里的梅黛，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彼得赶忙冲上前解释道：“那是另一个宇宙的事儿，在他们那个宇宙，我和格温……” “格温死了。”中年彼得垂下眼帘说道：“哈里·奥斯本也是，本叔叔也是，他们都因我而死，死在了我面前。” 哈里张大着嘴僵在了原地，那些争论的话被憋了回去，他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最后只能有些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很抱歉……” 中年彼得耸了耸肩，说：“不必感到抱歉，而且可能会令你感到更惊讶的是，我和玛丽·简离过婚，我们两个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果然哈里震惊的睁大了眼，他忍不住看着中年彼得问道：“你……好吧，既然格温和我都死了，那你们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但你们都结婚了，怎么又离婚了呢？” “你和玛丽是因为什么分手的？”中年彼得反问道。 “呃，我们……我爸爸确实不应该……” “我问的是你，不是你爸爸，你觉得没有了老奥斯本的干涉，你就能和玛丽·简天长地久吗？” “当然……”哈里立刻说道，可他的尾音却越来越弱，略显底气不足，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垂头丧气的说：“好吧，也不一定，玛丽总是在追求独立，我觉得她并不需要我。” “但正是这一点吸引了我们。”中年彼得一针见血的说道：“她的独立吸引了你，因为你从未真正的独立过，她的坚强和自信吸引了陷入低谷中的我，因为我正因我身边重要的人去世而感觉到失落和自我怀疑。” “为了从她身上获取安全感，我们选择尽可能的贴近她，或者让她贴近我们，你希望她不要去遥远的西海岸工作，能够一直待在纽约陪伴你，我希望一直和她过二人世界，停留在我们的小家里。” “但她就像一只永不降落的鸟儿，她追逐太阳，而我们追逐她，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都犯了同样一个错误，我们留住她的方式是拼命的拖她的后腿，让她减慢速度，这样就能和我们待在一起。” “但你也应该清楚，这样的牵绊不是永远，你喜欢的是振翅飞翔的旅雁，不是呆在圈里的家鹅，她总有一天要飞走的。” “你是在说我们并不合适吗？”哈里有点生气的拍了一下旁边的栏杆，并说：“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比我们更理解彼此，我们曾经那么……那么爱对方……” 说到最后的时候，哈里忍不住把头撇到一边，喉结上下的耸动着，用有些哽咽的语调说：“我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我都不知道我错在哪儿，难道我不应该来这儿阻止我爸爸乱来吗？” 中年彼得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解决方法很简单，如果你想和一只永不停歇的鸟儿一起前进，你要做的不是减慢她的速度，而是加快你扇动翅膀的速度，和她飞得一样快。” 哈里抬眼看向他，中年彼得摸了摸自己怀里红发小女孩的头，并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想和玛丽·简迈入新的人生阶段，我觉得她应该停下来，我们彼此可以永远这样互相陪伴。” “但是玛丽·简的坚强不是没有尽头的，她和所有人一样也需要安全感，而她安全感的来源、她心目中的完美伴侣，是和她旗鼓相当的强者、并肩前进的队友，而不是一个一直停留在同一个人生阶段当中的孩子。” “我……”哈里想要反驳说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可中年彼得却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你为什么不敢正面面对你的父亲？为什么阻止他的方法是来找他的下属，而不是正面和他对峙，告诉他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你能决定自己要和谁在一起？” 而一直站在一旁的彼得忽然恍忽了一下，他看向哈里说：“哈里，你还记得吗？之前你误会你父亲要对付蜘蛛侠，于是你站了出来阻止他，你可以为我这么做，为什么不能为了玛丽去面对他呢？” 哈里抿着嘴不说话，而中年彼得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现在发现了，对吗？你父亲对你的影响比你想象当中的要深。” “你可以为了你的好朋友彼得去和你的父亲对峙，但却不愿意为了玛丽·简这么做，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你也认可你父亲的做法。” “你觉得玛丽·简这么撞进好来坞，一定会撞得头破血流，你觉得等她知道现实的残酷了，自然就会回到你身边，但她的坚定和优秀超出了你的想象。” “于是，你又来这里，想扮演一个救世主一般的角色，把她从你父亲的威胁当中拯救出来，你觉得她会感谢你，从而回来陪伴你。” 看到哈里颤抖的嘴角，彼得就知道中年彼得说中了，而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席勒医生曾经对他讲述过的人格退行现象，即人们开始无止境的把人格退行回童年时期，要求所有人都像对待孩子一般对待他。 这在外人看起来像是无理取闹，人们会觉得他幼稚、情绪失控，甚至是性格恶劣，但本质上来说，这是因为他们的人格在长期的高压状态下产生了退行。 “想想你是谁？想想玛丽·简喜欢的是谁？到底是诺曼·奥斯本的儿子，奥斯本集团的继承人，还是哈里·奥斯本？” 中年彼得把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说：“如果是后者，你就得以这个身份去和她谈谈，别提你父亲，别提任何其他人对你们的看法，只谈谈你自己和她。” 哈里终于抬起头直视中年彼得的眼睛，有些不确定的问：“这会有效吗？” “你傻站在这儿肯定无效。”中年彼得收回了手说：“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十二个小时之内你没有给她一个说法，那她宁可放弃她的好来坞梦，也要彻底从你熟悉的世界当中消失。” 哈里立刻有些慌乱了起来，他先是摸出了手里的手机拨打玛丽·简的号码，可连打了几次没有人接，最后一次终于有人接了，而就在接通的下一秒，玛丽·简的怒吼简直快要掀翻停车场的天花板。 “冷静点、冷静点，玛丽，我们两个得谈谈……不，我从来没站在我爸爸这一边，我再说一遍，我们两个要统一战线，让我们两个吵架正是他的目的，你要是情绪失控就上他的当了……” 哈里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地下停车场的入口，中年彼得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说：“老奥斯本可没那么好对付，他们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但这开了个好头，不是吗？” 彼得露出了一个微笑。看向中年彼得十分诚恳的说：“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用亲身经历做示范，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哈里。毕竟我和格温与他和玛丽·简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侣。” 然后彼得低下头说：“果然，蜘蛛军团卧虎藏龙，我也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中年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一起走入了入口处的阳光中。 彼得从怀里摸出了悬戒，而就在他打开传送门之前，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喂？斯塔克先生，什么，你在洛杉矶度假？天呐，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对，我在好来坞这边，好，我这就去找你。” 度假别墅当中的斯塔克放下电话，一转头，身后的天花板上十几双蜘蛛复眼齐刷刷的盯着他。 斯塔克摊开手说：“看来彼得还完全不知道这事儿，我猜他知道真相的时候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挂的满房顶都是的蜘蛛侠当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跳了下来，格温蜘蛛侠摇了摇头说：“要不是迈尔斯从班纳博士那里亲耳听到了这件事，我们也不敢相信。” “现在你们可以和我说说具体情况了吧？”斯塔克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说。 格温甩了一下头，对着身后示意道：“迈尔斯，你来说吧。” 一个穿着黑红相间的蜘蛛侠制服的蜘蛛侠从房顶跳了下来，轻巧的耸了一下肩，用典型的布鲁克林口音说：“我去班纳博士所在的实验室打工来着，你们知道的，我一直想要那把很酷的电光枪，所以我得多攒点学分。” “我去的时候，班纳博士正在收拾东西，他好像在和他的女朋友打电话，我有些好奇的问了他一句，结果他说，昨天晚上格温跑到了他的女朋友贝蒂的家里，和贝蒂说她爸爸精神不太正常，可能是出现了幻觉。” “我感到有点好奇，于是就多问了两句，结果班纳博士告诉我，格温的父亲乔治警长居然知道了她在和蜘蛛侠谈恋爱，而且他居然想让格温和蜘蛛侠结婚。” 旁边的格温蜘蛛侠扬了一下双手说：“明天世界末日就会降临的消息都没这个这么有爆炸性，你们不知道我爸爸到底有多么固执！” 而迈尔斯接着补充道：“格温还说，她爸爸就像疯了一样，非说有什么可怕的杀手在盯着她，让她绝对不要离开家，还说不管彼得在哪里都让他立刻回来。” “格温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于是就跑了出来，来到了贝蒂的家里，而现在她应该在来洛杉矶找彼得的路上了。”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格温蜘蛛侠睁大了面罩上的蜘蛛复眼，看着斯塔克说：“我们都知道，乔治是彼得和格温之间的最后一道阻碍，他们都谈了六七年的恋爱了，是时候更进一步了！” 斯塔克摸着下巴说：“其实之前我问过彼得，为什么不向格温求婚，他们谈恋爱这么长时间，感情又很稳定，早就应该订婚了，现在想来，他不愿意确立更稳固的关系，是担心一旦乔治坚决反对，格温没有回头路可走。” 格温蜘蛛侠往旁边偏了一下头，加重了语气说：“是啊，彼得·帕克就是这样，整天担心这担心那，总统都没他们操心的多。” 后面挂着的十几个蜘蛛侠纷纷开始左顾右盼，有的抬头研究房梁结构，有的侧头研究门框高度。 “好吧，看来我们得帮帮他们。”看起来更成熟一些的神奇蜘蛛侠跳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同伴们，又转头看了看格温蜘蛛侠，叹了口气说。 “毕竟，哪个蜘蛛侠没有梦到过和格温的婚礼呢？”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逐日之人（九） 时间尽头荒芜之地的帐篷中，斯特兰奇已经喝了第四杯茶，而席勒也开始了下一个阶段的讲述。 “自从蜘蛛军团降临之后，我一直在思考多元宇宙之间的关系，或者说，我并不满足于让蜘蛛侠在这个宇宙打工创造的效益，也不满足于他们在这里收获的利益。” “我始终认为，人类最宝贵的财富是心灵上的健康，任何外物都不及此，所以多元宇宙之间的交流不应该止步于物质财富，而更应该着重于精神的融合与碰撞。” “简单来说就是，多元宇宙之间的超级英雄们应该互相交换他们的人生经验，分享他们的心路历程，对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坦露心声，释然曾经的遗憾，毕竟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比另一个自己更了解你自己呢？” “不谦虚的说，我们这个宇宙绝大多数的超级英雄都弥补了曾经的遗憾，这里发生的很多事都曾无数次的出现在其他宇宙超级英雄的梦里。” “因为你的存在。”斯特兰奇轻轻吹了吹茶水的水面，而席勒只是平静的笑了笑，没有谦虚，也没有骄傲。 “因此，我认为其他多元宇宙的超级英雄能从这里带走的最宝贵的财富，就是弥补他们过往的遗憾，让他们得到精神上的满足，心灵上的健全。” “我们的宇宙让他们知道，无穷无尽的平行世界当中总有一个世界里，他们没有经历那么多的苦难，而是安稳又富足，哪怕他们不能每一个都来到这里看到这一切，也可以由蜘蛛侠带回这些好消息。” “我知道，彼得其实早就考虑过和格温建立更稳固的关系，他们的恋爱历程和感情的稳定程度足以支撑他们订婚了。” “但他没有提出这么做，就是担心一旦广而告之，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而最后乔治又坚决不同意他们的关系，那受伤最深的一定会是格温，所以他一直不敢尝试。” “在我利用蜘蛛侠的舆论反转解决了乔治的担心后，彼得没有了心结，自然就会向格温求婚，而当他们订婚仪式的那天，所有蜘蛛侠都会到场。” “虽然他们当中有不少已经与玛丽·简组成了家庭，但蜘蛛侠的心结更多在于所有亲近之人的死，而当他们看到这个世界的格温与彼得终成卷属，也就会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并不是个诅咒，有一个蜘蛛侠逃脱了不幸。” “蜘蛛侠那过高的道德水平会让他们觉得，这是本宇宙的彼得帮了他们，这能显着的提升彼得在蜘蛛军团当中的地位，让他们在以后遇到困难的时候本能的向本宇宙的彼得求助，这能够更好的在大世界中扩散中心宇宙的影响力。” “哦，对了，彼得和格温感情状况进展顺利也可以辐射到其他人，比如哈里和玛丽·简、托尼和佩珀、班纳和贝蒂，他们很多人早该迈入下一个人生阶段了，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一直在逃避。” “彼得与格温的感情发展也会给他们一些启发，至少托尼应该会下定决心，毕竟，他得考虑霍华德和玛利亚的感受，而且海伦已经上小学了，没有一个稳定的家庭也不行，和乔治以及隔壁的奥斯本比起来，霍华德还不够通情达理吗？” “而一旦斯塔克和佩珀正式举行婚礼，那么阿斯嘉德的神王奥丁就不会再倾向于把钢铁魔神作为洛姬婚配的第一人选，但众神之父可不会放弃给自己物色一个好女婿。” 听到这里，斯特兰奇的表情微微一顿，他抬眼看向席勒，而席勒正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看着他说：“众神之父看上托尼可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因为钢铁魔神足够强。” “可要是钢铁魔神不能选，他一定会选个第二强的，你说对吧？统领九界的至尊法师？” 斯特兰奇终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和洛姬没戏，但不是因为其他什么，而是因为这会妨碍我们的业务。” “要是我们结婚了，全宇宙就知道至圣所和阿斯嘉德是一伙的了，那样至圣所再出面调节阿斯嘉德在宇宙当中不小心制造出的某些意外，就会显得不够公正，阿斯嘉德在接到星际安全委员会指控至圣所诈骗的电话时候，也没法那么理直气壮的反驳了。” “这我都懂。”席勒点了点头说：“至圣所和阿斯嘉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是目前阶段的最优解，两方过于亲密会损害到阿斯嘉德现阶段的利益，众神之父奥丁当然也能想明白，可他或许会觉得，从长远来看，与人类联姻更有益。” “自从钢铁魔神出世，人类当中的强者越来越强，阿斯嘉德又重回星际社会，奥丁一直想要让阿斯嘉德和人类联姻，但这对于人类社会没有好处，而这就是我在地球之外范围内第一个需要处理的目标。” 斯特兰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看着席勒说：“所以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制止奥丁的意图？” “假死。”席勒也拿起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之后说：“能进死亡国度的人类不多，但这正是一种筛选机制，因为有能力进入死亡国度还不被死亡赶出去的，必定在奥丁强大人类女婿的名单当中。” “我把你们都拖在死亡国度，奥丁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我再联合弗丽嘉让奥丁打消他的念头。” “所以，等这边的事结束之后，你要是发现我死了，一定帮我把这些人类强者都带去死亡国度，这点默契我们还是有的，对吧？” 斯特兰奇吹了吹茶水，冷哼了一声，继续沉默。 洛杉矶比弗利山庄这一处豪宅当中，斯塔克正坐在镜子前让埃迪找来的化妆师帮他修复受损的胡子。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被雷噼，更好奇为什么你被雷噼了之后受伤的只有胡子。” “当然是因为斯塔克是个幸运的天选之人。”斯塔克一边对着造型师拔胡子的镊子龇牙咧嘴，一边嘴硬的说道。 “他肯定是被洛姬坑了。”毒液借着埃迪的嘴说：“共生体可忘不了阿萨神族雷霆的气味儿，他是被雷神噼的，托尔当然不可能下死手。” 埃迪刚被毒液这番没有夹枪带炮的理智分析弄得有点不适应，就听毒液说。 “为什么天选之人斯塔克只伤到了胡子？因为你就是个弱鸡！雷神托尔但凡多使一分力都能把你噼死，他噼下来的那道雷霆还没有根草粗，当然只能伤到胡子，良苦用心啊！” 斯塔克抓起化妆桌上的一个化妆品瓶子就朝着埃迪扔了过去。 可这个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埃迪走过去打开门一看，发现居然是洛姬，洛姬站在门边，抱着胳膊靠着门框，看着斯塔克说。 “真是抱歉，我哥哥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就喜欢用雷噼人……哦，看我说的什么话，他噼下来的那可不能称之为雷，草都比它粗。” 看着怒气冲冲冲过来的斯塔克，洛姬露齿一笑说道：“但我保证下一道雷肯定更粗。” 斯塔克收回了拳头，看着洛姬咬牙切齿的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哦，是我让她来的。”埃迪在后面说道：“她和托尔的兄弟情也是本次纪录片拍摄内容之一，主题是向民众们展示阿斯嘉德的风貌。” 斯塔克转过头去看着洛姬，洛姬伸出一只手，扶着门框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现在开始觉得我们那个宇宙的邪神洛基也挺好的了！”斯塔克垂下手臂没好气的说，走回化妆台前一屁股坐了下来，似乎不想再和这群人交流了。 过了一会，剪了短发的托尔推开了门朝里面张望，他看到，房间的角落里埃迪正在和化妆师提化妆要求，斯塔克正在镜子前粘他的假胡子，洛姬坐在旁边的等候椅上翘着腿玩手机。 托尔越看越不对劲，他板着脸对洛姬说：“你待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化妆？” “没什么，来这聊聊天而已。”说着洛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托尔狐疑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转头看了一眼镜子前的斯塔克，然后又看了一眼洛姬，面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十几分钟之后，仙宫众神之父的寝殿里，托尔把手里的长枪扔在一旁，面对着奥丁和弗丽嘉愤怒的说：“那个托尼·斯塔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肯定是他蛊惑了洛姬，否则洛姬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你们是不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明明其他几个等候室都是空着的，洛姬偏偏就要坐在斯塔克在的化妆间里，还一直在手机打字，肯定是在给斯塔克发消息！” “之前我还发现，洛姬刚洗完澡，穿着睡衣斯塔克就闯了进来，他邀请洛姬晚上留下，居然还想去碰她的手，这个该死的流氓！ ！” 这时，奥丁轻轻咳嗽了一下，说道：“托尔，男女之情，你情我愿，我们也不能随意干涉……” 托尔瞪大的眼睛看着奥丁说：“可你之前警告过我千万别和人类谈恋爱。” “那都是之前的事了，现在阿斯嘉德重新进入星际社会，对待感情问题还是要包容和开放的……” 托尔怒气冲冲的离开之后，奥丁露出了一个略带得意的微笑，对着弗丽嘉挑了一下眉，就好像在说“看吧，即使我不动手，他们两个也恋奸情热”。 然后他放出了一只渡鸦，如往常一样，用那只独眼监控着九大国度之内的一切事物。 而就在奥丁的目光聚焦到坐在化妆台前粘胡子的斯塔克身上的时候，他愣住了。 “这个托尼·斯塔克怎么不是托尼·斯塔克？” 奥丁低声说，然后就发现自己说了蠢话，赶忙站了起来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这个托尼·斯塔克怎么不是我们宇宙的那个钢铁魔神？？！ ” 终于处理完了自己胡子的斯塔克一转头，就看到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拿着一杯水放在了他的桌子上，他一转眼球，就看到了洛姬精致的侧脸。 绿色眼睛当中一闪而过的微光让斯塔克晃了一下神，手不由自主的朝着杯子伸过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洛姬手背的一瞬间，狂风平地而起，白日一声炸雷，一道怒吼自高天之上响起。 “托尼·斯塔克！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 ！”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逐日之人（十） 对于众神之父奥丁来说，爱情是征战生涯中的调剂品，婚姻却是稳固九大国度统治的重要工具。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为了利益交换，那么根本没必要缔结婚姻关系，给予伴侣荣耀和地位，向她分享自己的统治总要换来点什么，否则没有任何意义。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不能算错，婚姻难免涉及利益交换，旗鼓相当的爱情才能长久，互惠互利的婚姻关系才能稳固，如果长期只有一方付出，那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 奥丁对于托尔的婚事非常满意，因为与希芙的婚姻稳固了阿斯嘉德内部的统治，希芙也能帮助托尔把各项改革推行下去，目前为止，这桩婚事所带来的好处正在逐渐显现，可以说未来向好。 那么让奥丁头疼的就只有洛姬的婚事了，现在阿斯嘉德内部统治已经非常稳固，那么下一步就是将影响力继续深入到九大国度当中，而现在九大国度中最有潜力的种族就是人类。 这个种族的绝大多数个体都很弱小，可那些强大的又强的不像话，但这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强大的人类能够保证弱小同族的繁衍，而以人类的繁衍速度来看，只要每隔几代出一个这样的强者，那迟早有一天人类文明将会在宇宙中遍地开花。 但奥丁比其他君王更为明智之处在于，他认为就算是联姻也应该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所以他才觉得希芙是托尔妻子的最佳人选，因为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没有爱情，也一定有亲情。 如果两个人一点感情都没有，乃至于宛如仇寇，那这段婚姻走到最后肯定也会闹掰，甚至是会导致两个家庭乃至两个势力彻底决裂，不但带不来任何利益，还会凭空树敌，这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奥丁为洛姬挑选结婚对象的范围就很小了，大概就是那几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强大的人类，既有感情基础，又有共同利益，自己再稍微一撮合，还不是水到渠成？ 奥丁的第一目标当然是钢铁魔神斯塔克，除了他本身很强之外，他所拥有的斯塔克集团影响着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对于整个种族有足够强的影响力，这让他能部分的决定人类文明的走向，而阿斯嘉德就可以通过这桩婚姻对施加影响。 而方便之处在于，海伦的存在让两人有共同话题，也有组成家庭的基础，海伦本身也潜力无穷，会成为阿斯嘉德与人类之间坚实的纽带。 奥丁觉得钢铁魔神斯塔克这个联姻对象简直是太完美了，所以当托尔向他抱怨洛姬天天往斯塔克那跑的时候，他表面上劝解托尔，心下一直偷笑，感叹他的运气真是不错，两个孩子都能找到最完美的结婚对象。 可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洛姬勾搭的那个斯塔克根本不是钢铁魔神，而只是另一个宇宙的钢铁侠。 奥丁并不清楚多元宇宙之中的情况，但他对九大国度之内之事了如指掌，透过渡鸦的眼睛，他只能看到现在和洛姬在一起的这个斯塔克身上根本没有突破单体宇宙壁垒的痕迹，而且躯体强度也弱的离谱，也就比普通人类好上那么一点。 奥丁知道，之前一直有蜘蛛侠通过蜘蛛图腾的通道来往于各个宇宙，有不少蜘蛛侠还接过任务来阿斯嘉德送东西，所以他第一时间就猜测到这个钢铁侠可能是另一个宇宙的来客。 光从蜘蛛侠的情况就能看出，不同平行宇宙的同一个角色强度千差万别，都是彼得·帕克，年龄、人生阶段、能力强度、技能侧重全都不一样。 举个通俗点的例子，如果说这个宇宙的斯塔克是满命满破全升满级＋16装备的限定闪卡，在整个宇宙当中都称得上是T0人权卡，那普通的钢铁侠斯塔克，光看单卡面的属性强度，在他们那个宇宙的复仇者联盟当中也只能勉强算得上T1，要是放在整个人类文明当中来比，那肯定是天天被值班。 而奥丁就仿佛那个抽错卡池的倒霉蛋，本以为自己一发入魂，人权在手天下我有，结果仔细一看，抽成了普池，捞上来的角色虽然一样，但强度千差万别。 但好在奥丁还有挽回的机会，他立刻把刚走的托尔叫了回来，说：“现在立刻马上去把洛姬给我叫回来！让她来见我，快去！” 托尔有些懵，刚刚奥丁还笑意盈盈，春风满面，怎么现在气的连胡子都要立起来了，洛姬又闯了什么祸？ 可看到奥丁气成这个样子，托尔也没别的办法，他立刻通过彩虹桥再次来到洛杉矶，把洛姬给拎到了奥丁的面前。 看着一脸无辜的洛姬，奥丁痛心疾首的说：“你居然还用幻术勾引托尼·斯塔克？！洛姬，你能不能时时刻刻记住你阿斯嘉德皇室成员的身份？懂不懂得什么叫做矜持？！” “再说了，那个托尼·斯塔克不是另一个宇宙来的吗？才几天时间你就和他混熟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就想和他上床？！” “我想和他上床还得知道他是什么人？”洛姬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奥丁简直要被气得翻白眼了，他瞪着洛姬说：“那你就不考虑一下这个宇宙的托尼·斯塔克的感受吗？你们两个认识了那么长时间……” “是啊，我们两个认识了那么长时间，他一闲下来就选择去洛杉矶陪佩珀度假……”洛姬翻了个白眼说道。 “呃……”奥丁被噎了一下，看着洛姬脸上颇带怨念的表情，奥丁想到，洛姬该不会是故意想气这个宇宙的斯塔克吧？ 所以现在是洛姬和佩珀争斯塔克，而且听洛姬的话头，洛姬好像还处于下风，斯塔克还是更倾向于佩珀？ 奥丁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的愤怒和担忧立刻就转变成了恨铁不成钢，洛姬平常跳的挺欢实的，幻术都被她用出花来了，怎么到了正事反而掉链子，连个人类女人都比不过了？ 急火攻心的奥丁完全没有看到洛姬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和狡黠。 “你……”奥丁刚想开口训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父亲都不可能去教自己的女儿怎么抢男人，况且奥丁也不会啊，别说奥丁了，弗丽嘉也不会啊。 几代以来，阿斯嘉德皇室成员的感情历程都还算顺利，或者说阿斯嘉德这大猫小猫两三只也没有人类那么多排列组合的可能性，选择的范围很小，没有制造复杂多角恋情的可能性。 而且奥丁也不像是宙斯，每天正事不干一点，净想着怎么乱搞，奥丁的大半生不是在开片就是在去开片的路上，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谈感情，他哪能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还得面对这种事？ “你，你……所以，你喜欢托尼·斯塔克吗？我指的是这个宇宙的。”奥丁问道。 “我喜欢他有什么用？那他也得喜欢我啊！”洛姬抱着胳膊把头撇向一旁，又低声都囔道：“我还能把他绑回来不成？” “可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还是挺般配的，而且你们还有个孩子……” 洛姬沉默着不说话，像是走神了也像是受伤颇深，托尔见状赶忙走上前说：“别伤心，洛姬，阿斯嘉德这么多优秀的勇士，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烂人吗？” 洛姬一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的表情，奥丁见状心下一沉。 其实奥丁觉得，就算最后洛姬和钢铁魔神成不了也没什么，退而求其次选一个别的人类也不是不行，比如至尊法师就不错，两人也认识了很久，有感情基础，至圣所对于人类文明的影响力也很大。 可要是洛姬非得去追斯塔克，而斯塔克又坚决拒绝，先不说阿斯嘉德皇室的面子上过不去，到时候托尔看洛姬受了委屈一道雷噼过去，阿斯嘉德和人类开战了怎么办？ 奥丁瞬间就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托尔虽然成长了不少，但脾气可没好多少，尤其是在有关于洛姬的问题上，托尔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坚决——全世界都有错洛姬也不可能有错。 顿时奥丁板起了脸说道：“为一个人类弄成这样，你就不嫌丢脸吗？人类和阿斯嘉德从来没有通婚的传统，我早就说过不准和人类谈恋爱！去关禁闭，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托尔目瞪口呆的看着奥丁，他张大了嘴说：“可是，众神之父，您之前不是说爱情要包容什么的……” “包容个屁！滚去关禁闭！没我的命令不准她接触任何人类！” 洛姬被卫兵带走以后，托尔又一脸懵逼的走出了仙宫，一路上越想越气，这难道不应该是斯塔克那个烂人的问题吗？凭什么洛姬被关禁闭了，他却什么事都没有？ 还是那句话，托尔对洛基的滤镜永远是无限大的，面对洛基的问题永远是不理智的。 所以，整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他解读成了，斯塔克对洛姬骗身又骗心，奥丁不明是非把洛姬关起来了，却让那个负心汉逍遥法外，这托尔能忍吗？ 满腔怒火的托尔拎着妙尔尼尔就来到了地球上空，开始找寻斯塔克的踪迹，但因为他更熟悉的是这个宇宙斯塔克的气息，所以他直奔本宇宙的托尼·斯塔克就去了。 而这个时候，斯塔克正在和一群蜘蛛侠研究如何鼓动彼得向格温求婚，正围着一张桌子讨论战术。 “现在格温已经到达洛杉矶了，她肯定和彼得在一起，我们不能直接冲过去让彼得去和格温求婚，那样格温也会知道，就没有惊喜了。”斯塔克说道。 “我觉得惊喜什么的根本无所谓。”格温蜘蛛侠耸了耸肩说，可看到旁边的十几个蜘蛛侠全都转头看着她，她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好吧好吧，浪漫、惊喜，我懂的，随你们的便吧。”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把场地布置好，然后在最后一刻把彼得引开，告诉他真相，然后让他直接求婚，这样就能兼顾浪漫和惊喜了。”蜘蛛侠迈尔斯说道。 其他的蜘蛛侠纷纷点了点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斯塔克摸着下巴说：“那么场地要定在哪里？哪里会让格温觉得惊喜？” 瞬间，所有蜘蛛侠又转头看上了格温蜘蛛侠。 格温蜘蛛侠刚要说话，就听窗外传来“卡察”一声，一道电光闪过，拎着锤子的雷神怒气冲冲的冲进了房间里，对着斯塔克喊道。 “托尼·斯塔克！你这个该死的烂人负心汉！你居然敢骗洛姬的感情！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待！”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逐日之人（十一） 席勒翻着手中笔记本的纸页，指着其中一行字说道：“我一直在考虑，如何在多元宇宙当中辐射我们的宇宙的影响力，让我们的宇宙即使已经离开大世界，依旧在大世界当中有稳固的盟友。” “我很少和人讲起，多元宇宙之间危险重重，不少强大的敌人在暗中窥伺，这种灾祸未必不会蔓延到我们这里，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多的提升其他宇宙的实力，让秩序侧占有绝对稳固的地位。” “所以，我们既要向其他多元宇宙的同位体展示我们的实力，也要帮助他们发展，将他们发展成为我们可靠的盟友，为未来我们突破宇宙界壁做准备。” “有关扩散我们的影响力，我想了很多方案，但最终还是要落到一个词，那就是‘实力’，拳头大就是硬道理，想让其他人听我们的，就必须向他们展示我们有多强大。” “格温与彼得婚礼的消息一定会通过现在正处于我们宇宙之内的蜘蛛侠传到越来越多的蜘蛛侠耳朵里，对于弥补遗憾的追寻。会吸引着越来越多的蜘蛛侠飞蛾扑火一般来到这里，但在美好的婚礼之前，还有最后一场恐怖的灾难。” 坐在他对面的斯特兰奇微微皱了一下眉，席勒却把手向下压了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并说：“当然了，这场灾难完全在我们的处理范围之内，其本质是为了给多元宇宙的超级英雄们展现我们的实力。”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这次又是哪个倒霉蛋种族要被你祭旗了？” 席勒微微一笑说道：“你听说过反物质世界吗？” 斯特兰奇皱起了眉，但很快又舒展开了眉毛，说道：“那是科学界的叫法，什么‘反物质负区’，其实在人类的科学发展到探测到反物质维度之前，法师们就已经把那里叫做‘神秘区’了，命名权应该是我们的。” 斯特兰奇轻叹一口气，又喝了一口茶说：“自从至圣所开始在宇宙之中拓展业务，免不了要统计各个维度魔神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于是法师们开始探索各个维度，记录每一个维度的信息，标记那些有可能产生新客户的维度。” “探索过程之中，我们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地区，那里对于任何魔法探测都没有反应，法师们不敢贸然前往，还是我在古代典籍当中找到了这个区域的名字，那是最初一任至尊法师标记过的‘神秘区’。” “后来，斯塔克遍布宇宙的观察者机器人也找到了那里，他给那里起名为‘负区’，不过他说那里非常贫瘠，什么东西都没有，没什么开发利用价值，我们也没在初代至尊法师的记录当中找到什么线索，于是就把它扔在那里不管了。” 说完斯特兰奇看向席勒，眼神的意思就是“你还能从那里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不成？”。 席勒却摇了摇头说：“那里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以人类现阶段探测手段没办法发现存在于那里的生命。” “可托尼……” “托尼有什么必要，为了一个在广阔宇宙之中显得十分袖珍的领域制造专门的探测设备？” 斯特兰奇只好点了点头，承认席勒说的有道理，宇宙中可供开发的维度有的是，哪怕是要为人类寻找一个最后避难所，也没必要非跑到偏远维度去。 “不过，虽然斯塔克没有探查过那里，但地球上还真有一个人类对那里很感兴趣，那就是里德·理查兹。”席勒轻叹一口气说：“他可能不知道，所有官方实验室都有非常完善的监控设备，他瞒着所有人探查反物质领域的行动早就被我发现了，我只是懒得管而已。” “所以那里面到底有什么？”斯特兰奇有些好奇的问道。 “倒也没什么危险的，只不过是数以亿万计的恐怖虫子罢了。” 斯特兰奇倒吸一口冷气，可席勒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你应该知道，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单体宇宙当中已经很少有需要我们被动防守或者防守反击的敌人了，在向整个多元宇宙展示肌肉的前提下，我们要考虑的是怎样赢得漂亮。” “虽然单个强大的敌人也能展现出许多超级英雄强大的实力，但总归不如割草一样收割大量敌人有冲击力，所以敌人要多，这样杀起来的时候会显得比较帅，而且也不能太傻，否则显不出我们聪明。” “更重要的是，最好长相非常凶恶，而且是和人类形象完全无关的那种凶恶，这样杀起来的时候能够很好的减弱蜘蛛侠的道德负担。” 席勒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这就是癌宇宙的仇杀者联盟不能作为磨刀石的原因，光长体力不长脑子会显得太像是虐菜，而且保留了太多人类特征，蜘蛛侠可能会下不去手。” “这样说来，你口中的那些恐怖虫子应该是完美的对象了？”斯特兰奇挑了一下眉毛说。 “的确，它们的外形已经凶恶到只要是人形生命就不会对它们有任何怜悯的地步，而且虫族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令行禁止，有组织有纪律，看起来比较强。” “不过……”席勒话锋一转，接着解释道：“虽然本质上是场表演，但我还是不打算告诉所有人所有事，而是以一种小意外引发连锁反应的方式主导这场虫族入侵的灾难。” “毁灭博士杜姆和里德是死敌，他们两个从大学时期就不对付，他会很乐意给里德找点麻烦的。” “我会操纵九头蛇联系毁灭博士，声称九头蛇从神盾局当中得到情报，里德发现了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反物质宇宙，为了得到其中的力量，里德正在偷偷摸摸的展开实验，想要打开通往反物质宇宙的通道。” “这倒也不算冤枉里德，他确实观测了反物质宇宙，也做了实验，只是还没打开通道，他的动作太慢，而我要为他添一把火，所以我会借克格勃特工之口告诉他，克格勃在东欧发现了毁灭博士秘密实验的痕迹。” “里德会在他们提供的证据当中发现反物质宇宙相关资料，他一定会意识到杜姆也在观测反物质宇宙，他不会让杜姆得逞的。” “两个人会认为对方都想从反物质领域里窃取什么东西，也都会认为坚决不能让对方得逞，所以他们的实验不会停留于观测，两人都会尝试打开通往反物质领域的通道。” “但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正向竞争没有结果，还是互拖后腿来的快，所以在打开通道之余，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破坏对方的研究成果。” “里德开展研究较早，水平也比杜姆高出一些，所以他应该是那个先打开通道的人，而杜姆则是那个为了破坏他的研究成果而让通道失控的人——要是他没成功，我就上去戳一下，让通道失控。” “就这样，数以亿万计的恐怖虫子涌入了正物质宇宙，而已经成长到巅峰期的超级英雄们将与它们在宇宙之中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斯特兰奇听到这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席勒，并问道：“那么，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的战场在哪里？” 席勒轻声咳嗽了一下说：“九大国度庙小，确实无法容纳如此多恐怖虫子的入侵，所以战场肯定是在宇宙的其他地方。” “而据我对之前里德观测结果的了解，通道不是在哪里都能打开的，符合条件的地方很少，通常来讲，应该是靠近宇宙中心的大黑洞附近，呃，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距离三大帝国一样近的地方。” 斯特兰奇用手捂住了额头，但席勒却伸出一只手做出一个“你误会了”的手势，说道：“我可没有操纵虫族去入侵三大帝国啊！” “常年生活在贫瘠又黑暗的反物质宇宙中的虫族，对于正物质宇宙帝国的繁华星区有所向往，弱小的人类怎么能拦得住呢？” “不过……”席勒又拖了个长音，话锋一转说道：“非常巧合的是，这恰好又可以削弱三大帝国的实力，让新生文明有更多的话语权。” ”刚好，为了处理奥丁想要挑选一个人类女婿的事，我假死进入死亡国度，就能把最为强大的人类英雄都引到那儿去。” “而如果死亡想让我离开死亡国度，她就得和我做一笔交易，把所有的这些英雄传送到三大帝国与虫族的战场，连集结都省了。” “那时，三大帝国正因袭击太过突然而节节败退，阿斯嘉德和人类英雄却以救世主的身份从天而降，这可以进一步削弱三大帝国的威望，而提升九大国度的威望，稳固我们在经济社会中的地位，恰好这又是我在星际层面最关键的目标。” “当然了。”席勒又伸出一只手说道：“问题又回到超级英雄层面，强大的超级英雄们消灭了虫族之后，顺带让里德和杜姆这两个灾难发生器倒个大霉不过分吧？” 斯特兰奇在脑中回顾了一下席勒给他讲述的所有计划，串联起来大概就是，在一年之前，席勒利用九头蛇埋下了一个有关蜘蛛侠舆论的伏笔，在他想办法将绝大多数道德底线比较高的超级英雄调离纽约之后，他会去把这个伏笔挖出来。 在这些超级英雄们离开之后，他恰好可以着手重组纽约超级英雄团队，让他们适应现在纽约的情况，减少神盾局后勤支出，而因蜘蛛侠舆论被反转，陷入民众质疑的罗克森公司会为这次改组提供足够的资金。 而一旦蜘蛛侠舆论反转，乔治对蜘蛛侠的看法就有可能改善，那么彼得和格温订婚就是时间问题，而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在这里打工的多元宇宙的蜘蛛侠们肯定会想要来观礼。 以蜘蛛侠的性格，他们肯定想要让更多的蜘蛛侠见证这一刻，弥补他们的遗憾，所以他们就会去多元宇宙之中呼朋引伴，让更多的蜘蛛侠来到这个宇宙。 与此同时，席勒又利用里德和杜姆之间的不良竞争制造一起人为实验事故，打开反物质宇宙通向正物质宇宙的通道，让虫族入侵这个宇宙。 通道的地点靠近与宇宙中心的大黑洞，那里有数不清的三大帝国研究站，距离三大帝国的核心星区都不算远，但距离银河系却很远，虫族第一时间就会入侵三大帝国，三大帝国反应不及，最初肯定会节节败退。 而席勒假死把人类当中的强者全拖在死亡国度，然后和死亡做交易，让死亡直接把他们全送到战场上，让他们火力全开，制造出与三大帝国兵败如山倒的反差。 人类英雄和阿斯嘉德士兵齐齐登场，除了扮演星际文明救世主之外，也可以让旁观的蜘蛛侠们真正意识到这个宇宙武力的强大，为本宇宙在多元宇宙之中的登场提供一个华丽的开幕式。 而等到灾难被解决，超级英雄们反过来调查是谁造成了这场入侵，包括里德和杜姆本人在内的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他们两个的错，这两个动不动就要搞点毁灭宇宙的大事的人形灾难发动机肯定会倒大霉，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搞事的可能。 就这样，一个由超级英雄个体到社会层面，到地球层面，到星际层面，再到多元宇宙层面的超级毛线球就缠成了。 而席勒？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罢了。 于是，斯特兰奇只能端着茶杯感叹道。 “妙手回春啊，席勒医生。”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逐日之人（十二） 格温离开纽约前往好来坞的那天晚上，贝蒂送她到飞机场，看着格温离开之后，她转身走出机场大厅，她的男朋友布鲁斯·班纳正在路边的车里等她。 贝蒂坐上了车，轻轻叹了口气，班纳看到她的愁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贝蒂，你还好吗？” 贝蒂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在为格温高兴而已，我们一起在实验室里工作的时候她还没毕业，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一转眼，她和彼得都要结婚了。” 班纳轻轻咽了一下口水，微微低了一下头说：“我真的很抱歉，贝蒂，我实在是……” 贝蒂沉默了很久，直到班纳再转头去看她的时候，他在贝蒂的眼睛里看到了泪光，他有些慌乱的踩下了刹车，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贝蒂的手。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站在一起反抗我的父亲，布鲁斯，难道我们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她转头用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着班纳说：“格温常跟我说起她的父亲有多么的固执，可格温和彼得两个人却能一起克服困难，最终走入教堂，为什么我们就不行呢？” “我真的很抱歉，贝蒂……”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道歉，布鲁斯，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不敢面对我的父亲？” 班纳沉默着，贝蒂深吸了一口气说：“因为你也觉得他是对的，因为你也觉得你是个不受控制的怪物，你随时都想要逃跑，离开所有人，也离开我。” “不是的，贝蒂，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我只是、我只是担心我会伤到你。”班纳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方向盘，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他接着解释道：“浩克已经听话多了，但他毕竟……他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了的，他随时可能要了你的命。” “要么就坚定的和我站在一起，哪怕一起下地狱也好，要么就彻底的远离我，让你不会再做那些突然发疯杀死我的噩梦。” 贝蒂紧紧地盯着班纳的眼睛说：“我们现在完全是在折磨彼此，继续这样下去，我们都会疯的。” 贝蒂把自己的手从班纳的手当中抽了出来，并说：“布鲁斯，我真的无法看着我周围的人一个又一个迈入婚姻的殿堂，组成幸福的家庭，而我们还在互相牵累，你不能给我保证，我让你没有安全感，我接受不了这样的未来。” 班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脸部的肌肉不停的颤抖，而贝蒂已经转身打开了车门，在她走出去之前，转头对班纳说。 “你不是个怪物，我父亲是错的，我们应该一起对抗他，争取我们自己的幸福，如果你不想走这条路，那我们注定没有未来。”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了，车内的空气只余沉默，车子静静停在深秋的街道上几个小时，直到天光破晓，引擎声才再次响起。 班纳开车停在了一家便利店门前，他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对汽车通道柜台的店员说：“给我来瓶酒吧。” 店员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又看了一眼他开的车子，回去拿过了一瓶酒递给他，并说：“祝你有愉快的一天，先生。” “我会的……大概吧。” 窗外的光线亮了又暗，夕阳的余晖照射在玻璃茶几上，折射出一个璀璨的亮点，晃的人的视线之内一片通红。 “叮铃铃！ ” 急促的铃声不断响起，直到把手机震的掉到了茶几底下，一只手才抓住手机放到耳边，用含湖不清的语调说：“喂，怎么了？” “布鲁斯·班纳！你在干什么？！1023号项目的结果呢？不是说今天交吗？！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电话那头传来奥托的咆孝，满身酒气的班纳有些恍忽的从沙发上坐起来，都囔着说：“有什么着急的？明天、明天再说吧……” “六个项目组等着你的结论，明天再说？你再不交报告，我就活不到明天了！……算了，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我在……我家……” 大概半小时之后，章鱼博士奥托出现在了班纳的家里，然后就被乱七八糟的杂物和浓烈的酒气惊呆了。 他用背后的章鱼触手拨开地上的垃圾，走到了茶几旁，拿起了酒杯旁边的酒瓶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仰躺在沙发上的班纳说：“老天啊，你喝这么高度数的酒，你疯了吗？” “我……我加了……冰块……” 奥托张开了嘴，看了一眼酒瓶，又看了一眼班纳，摇了摇头说：“好吧，看来研究数据真得拖到明天了，我去和他们解释，你好好休息吧。” “不，等等。”醉鬼的心情变得就像东海岸的天气一样快，班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拉住了奥托的一条触手说：“没事儿，我能做实验，我这就去……实验室……” 说完，他借力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盥洗室走去，洗了一把脸，再重新戴上眼镜，又整理了一下衬衫褶皱的下摆，再出来时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 奥托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有些不确定是否应该阻拦他，但一想到那几个研究组的暴躁科学家追着他要报告的可怕景象，奥托最终还是没有阻拦。 奥托开车带着班纳来到了他的实验室，但因为他也不是这个实验项目的负责人，并不了解详细情况，所以他在路上询问了班纳，但是班纳好像还没有从宿醉当中醒过来，一脸呆滞，语调含湖，什么也没说清楚。 好消息是浩克现在没什么动静，坏消息是班纳本人的大脑也不怎么运作了，班纳凭借着本能给奥托带路，用自己的安全凭证打开了实验室的安全门。 走进去之后，他有些恍忽的来到实验台前瞥了一眼上面的资料，没有细看，然后就对奥托指了一下旁边说：“对撞实验我还没做，你帮我打开机器吧，我去取之前的实验报告。” 奥托没做多想，就朝着班纳指的房间走去，但等他过去之后才发现，这里是粒子对撞机的操控室，但又和普通的操控面板不太一样，不知为何有一个观察窗口，而且里面好像还有隐隐约约的影子。 奥托很谨慎，对于不熟悉的仪器不敢轻易使用，他走到旁边看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的文件，念出了上面他以为是课题名字的文字：“反物质粒子观察记录？” 奥托皱起了眉毛，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这个项目是研究反物质粒子的吗？怪不得那几个老头天天催我要报告……所以这是反物质粒子对撞机？” 奥托后退了几步打量着那个大机器，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粒子对撞机的面板倒是和他以前见过的差不多，唯独那个安装在侧面的观察窗口格格不入，像是后来才接上去的。 出于好奇心，奥托走上去看了一眼，但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个时候班纳已经拿着资料走过来了，他走到了对撞机的操纵面板前说道：“之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了，现在只要启动就行了。” 说完班纳开始在操作面板旁边工作，奥托却还在看那个观察窗口。 过了一会，一阵嗡鸣响起，班纳看了一眼读数报告，说：“好了，等几分钟就可以了，斯塔克工业生产的微型对撞机真的很方便，再也不用等好几天了。” “嗯？这个读数……”班纳忽然皱起了眉，也看向旁边的面板，他忽然睁大了眼睛喊道：“等一下，怎么报错了？高能粒子流没有发射成功吗？对撞机还能卡住？！” 就在班纳惊呼的时候，奥托忽然从观察窗口的面板上看到了一个绽放的紫色光点，出现在了一片陌生的星图中央，他对这种场景再熟悉不过——这是某种聚变反应。 奥托赶忙拉着班纳跑出了实验室，班纳还一头雾水，奥托紧盯着他的眼睛说：“你确定研究反物质粒子的是直接进行对撞吗？是不是往对撞机里加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反物质粒子？”班纳诧异地说：“什么反物质粒子？这只是普通的粒子对撞实验！” 奥托直接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了他，班纳看到上面的东西之后皱起了眉，他抬头环顾了一下实验室，着重看了一下自己放文件的地方，然后说：“不对，这里有人进来过……有人动了我的东西！” 班纳的酒一下就醒了一大半，他重新冲进了粒子对撞机的操作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观察窗口，他愣了一下，然后说：“微型对撞机什么时候有这个部件了？我昨天来的时候还没有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班纳和奥托跑出来，看到了正往实验室里走的里德。 “里德，你的实验室不是在楼上吗？你来这儿干嘛？” “我来借用粒子对撞机，我有个实验要做，昨天我做到一半，苏珊有事把我叫过去了，今天我过来把它做完，你忙你的，我只用对撞机。” 奥托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赶忙冲上前把里德拉到了观察窗口旁边，指着那里面说：“正在产生聚变的是什么？！” 里德目瞪口呆的看着观察窗口里面的景象，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奥托说：“你们启动机器了，反物质粒子还在里面呢！ ！” 奥托刚要说什么，里德一把推开了他跑到了操纵面板前，一连串操作之后，他看着面板上的读数，震惊的说。 “高能粒子流通过反物质粒子在正物质粒子对应的宇宙坐标撞开了一条通往反物质宇宙的通道！” 紧接着他后退了两步，高声说：“快！去楼上！用斯塔克的观察者机器人！” 三人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实验室的顶楼，班纳用自己的身份识别卡获取了斯塔克散布在宇宙之内的观察者机器人的权限，里德调整好了坐标，下一秒，三人一起愣在了原地。 紫色光点短暂的闪烁过后，一重又一重的波纹从原点扩散开，在观察不到一点光的黑洞的辐射范围之内奇迹般的产生了一个如太阳般明亮的白色星体——那是一条通往反物质宇宙的通道。 而就在通道打开的一瞬间，一只六条腿的拥有三个足节、十几双复眼的巨大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而紧跟着，无穷无尽的虫族在降临这个宇宙之时，如湮灭一切的恐怖浪潮，瞬间就席卷了整个宇宙。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逐日之人（十三） 神盾局办公室中，尼克坐在桌子后面看着娜塔莎送过来的报告，那上面是一连串的名字，有不少已经被用红笔画了一个叉，尼克仔细的浏览了一遍，抬起头说：“百分之八十的目标都已经解决了，对吗？” “是的，共生体与特工们的结合初见成效，现在我们外勤部的特工有七成已经装备了共生体，神塔尔与他们配合的很好，这极大的增强了特工们的基础身体素质，再配合传送门，每一个外勤特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 “而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目标仍在监控当中，一旦时机成熟，特工就会出手，虽然现在许多人都在关注着离奇的死亡事件，但大部分人都认为是神秘的连环杀手干的，不过仍有一些聪明人注意到了被害人的共同之处，你打算怎么转移视线？” 桌子后面的尼克笑了笑说：“不必转移视线，我们只做我们应该做的，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死亡并不是最值得关注的事了。” 走廊上的感应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急促纷繁的脚步从楼梯一路传到宽阔明亮的会议室，神盾局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和重要特工坐满了会议桌周围。 很快尼克走了进来，伸出手敲了敲桌子，所有人都抬头看他，尼克环顾四周说道：“好了，我想大家知道我们今天是来讨论纽约超级英雄团队改制的事的，谁有什么好想法吗？” “我们为何不直接把所有超级英雄团队都收归神盾局呢？”其中一位女士举起手说：“现在的神盾局已经转为了半公开的组织，就算普通人也知道我们是谁，既然如此，我们就有了足够的权威去收编超级英雄。”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我们可以根据超级英雄们能力的特性给他们分配队伍，统一管理后勤，这样能够极大的提高效率。” 可他对面一位更为年长的男特工摇了摇头，说：“没戏，想学中国那一套，你也得看看政府公信力，如果现在我们派特工去敲他们的门，他们只会觉得我们要暗杀他们，我们说要收编他们，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是想拿他们去做人体实验。” “年长一些的超级英雄和新生代向来不对付，但他们只在一点上有共同话题，那就是骂完国会骂军队，神盾局可没必要站出来得罪人，当他们的靶子。” 其他的部门负责人纷纷点了点头，尼克清了清嗓子说：“确实是这样，我们现在还没有能力也没必要去强制收编他们，不说别的，弄回来一群街头英雄有什么用？他们能做到像特工一样指哪打哪听命令行事吗？如果不行，那为什么不用特工呢？” 这个时候原本出身于中情局的月光骑士马克举起手说道：“那么建立线人雇佣制呢？” “详细说说。”尼克又敲了敲桌子说。 “实际上，CIA在全球有一套独特的线人雇佣系统。”马克回忆了一下之后说：“实地干员会在前往世界各地执行任务的时候，会结交本地居民，筛选有可能成为线人的对象。” “将对方登记进入线人系统之后，一旦该地区出现某些需要干涉的事件，立刻就会有驻地干员联系可能成为线人的当地居民，并将他们就地发展成线人，让他们参与到此次事件当中，并借此扩散我们的影响力。” “这套系统的好处在于，虽然标定了线人目标，但在没有出现事件的时候，并不需要为他们提供后勤，而一旦出事，这些被筛选过的人又有极大可能倒向我们，我们只需要为他们提供一次性的物资，就能换来不错的成果。” “听起来有点像是雇佣兵。”尼克挑了一下眉说道。 “差不多吧。”马克点了点头接着说：“可以算是情报界的雇佣兵，因为投入不多，所以随时可以舍弃，被发现了也没关系，他们是本地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我们这边的重要情报。” “而且这套系统的好处在于，我们可以无止境的渗透，挑选一百个目标总有一个能用得上的，但对方却不可能挨个排查，在那种基础教育缺失、民众缺乏爱国心，也没有基本判断力的国家尤其好用。” “我们真的要针对超级英雄们使用这种间谍渗透的手段吗？”其中一位特工质疑道。 “别说的那么难听。”尼克耸了耸肩说：“我们可以换一种解释方法，我们在超级英雄的团队当中招募有志于为太阳系开发计划提供帮助的安全人员，为了回报他们的帮助，我们也可以为他们提供他们急需的物资，我想不是每一个超级英雄都像托尼·斯塔克那么富有吧？” 其中一位胸前挂着财务工牌的女士推了一下眼镜说：“可这样难道不是比我们向超级英雄团队提供后勤保障更费钱吗？我们的本意是降低支出的同时提高效率，如果不能兼顾，起码要降低支出，神盾局的财政状况可不乐观。” “我们给他们的未必是钱。”尼克抱着胳膊把身体向后仰，站在桌前说：“现在的蜘蛛APP更新到什么版本了？” 坐在长桌尾端的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程序员终于把目光从咖啡上移开，搓了搓手说：“现在是1.0.8，已经经历了八个版本的更新了。” “那么收支情况怎么样？”尼克又看向坐在桌旁的财务，财务从资料的最下方翻出了一大报告，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财务报表可比外勤部门好看多了，蜘蛛侠们很少狮子大开口，往往是干了一堆活，只换一些对我们来说不算太值钱的东西。” “那么我们也完全可以这样来管理超级英雄团队，发布官方的雇佣APP，任何超级英雄都可以在上面注册，领取雇佣任务，赚取积分兑换奖励。” 尼克笑了笑说：“我算看出来了，现在的这帮年轻人，你要是弄出一个‘超级英雄注册法桉’或拿着一张调查表格摁着他们的头让他们填，他们肯定是要造反的，但你要说现在有个游戏需要他们全部的能力资料，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全填上了。” 会议桌前的人都笑了起来，坐在长桌中央的一个年轻黑人特工摊开手说：“你让我上班赚钱，我只想躺在床上睡懒觉，你要是让我在游戏活动里多打两局赚积分换那些酷毙了的皮肤，我起的比谁都早。”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吧。”尼克点了点头，又看向程序部的成员说道：“这几天辛苦你们做一个大体框架出来，我们先在熟悉的超级英雄团队内部试运行一下。” 程序员小哥推了一下眼镜说：“这倒是不难，我们已经有了蜘蛛APP和章鱼APP的搭建经验了，框架完全可以照搬过去，不过现在纽约这么安全，我们上哪里找任务给他们发布？” 外勤部门的女负责人摸着下巴说：“实在不行就给他们找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干，去跑个腿什么的，这种活儿还不多的是？” “不行。”娜塔莎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提案，她说道：“第一次的任务流程一定要够正式，因为这是在立规矩，同时让他们看到官方对待此事的严肃态度，这样他们才会认真对待接下来的雇佣任务。” “要是真弄出游戏中的那种跑腿送信的任务，那估计最初的新鲜感过了之后，他们肯定会感到厌烦，觉得自己被当成了无名小卒，然后彻底对此弃之不顾。” “没错。”尼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娜塔莎的看法，然后他说：“第一批任务必须流程规范、难度适中，尤其是不能太简单，必须让他们明白，这是有可能流血受伤的，这是安保雇佣任务，而不是过家家游戏。” “这也能劝退一批只是跟风扮演超级英雄而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决心的人，减少他们的伤亡。” “这么说来，第一批任务必须是对抗性任务了？”外勤部的女负责人用笔杆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说：“可我们上哪里去给他们找敌人？而且就算找到了敌人，他们也未必能通过任务介绍意识到敌人有多危险。” “敌人最好从长相来看就十分凶恶。”马克伸出手说道：“能吓哭小孩的那种最好，每一个CIA干员都从前辈那里听说过我们要执行的第一个任务是打败八只手会催眠光波的外星人，听起来有点可笑，但这确实能看出谁比较胆小。” 尼克点了点头，陷入了思考当中，似乎是在脑中搜索符合条件的敌人，可随着思索的时间越来越长，尼克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还别说，地球还真的挺安全的，但这也不能怪我，得怪我们的心理顾问……对了，最近席勒有没有消息？” 坐在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了摇头，尼克抬头看了一下时钟上的日期，然后低声说：“席勒消失太久了，恐怕他这次准备的计划大的难以想象……” “滴滴滴——！ ” 忽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自娜塔莎腰间的通讯器中响起，娜塔莎皱了一下眉，拿起了通讯器说道。 “喂，怎么了？格兰特，为什么要启动紧急通讯？” 听到通讯器那头传来的格兰特·沃德的声音，娜塔莎“曾”的一下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说道。 “你说什么？！里德·理查兹通过实验室的安全监控平台发送了一级警告，警告内容是反物质宇宙虫族入侵？！” “里德·理查兹要与尼克·弗瑞面谈，局长，要接通他的通讯吗？”娜塔莎转头看向尼克问道。 尼克点了点头，娜塔莎挂断通讯之后快步走到了最前方的投影仪设备旁边，把通讯器接到了投影仪上，很快理德·理查兹巨大的半身像投影出现在了会议室的正中央。 尼克看到里德的背后还站着奥托博士和班纳博士，里德的面色相当严肃的说。 “我在对反物质宇宙进行观察的过程当中，发现其中一个叫做湮灭者的超级生物，他联合一个名为贪婪者的实体存在打开了一条反物质宇宙通向正物质宇宙的通道，此时，数以亿万计的恐怖虫子正在入侵我们的宇宙。” “而据斯塔克留在宇宙空间之中的观察者机器人发回的画面来看，三大帝国尚未能聚集起抵抗力量，恐怖虫潮犹如一道可怕的湮灭波，降临的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摧毁了上百个周边维度。” “如果不加阻止，那么今天将会是整个宇宙的湮灭日……” “你先等等。”尼克伸出一只手阻止了里德接下来要说的话，里德还以为尼克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刚想解释，尼克就问道。 “你刚刚说那个叫做湮灭者的超级生物联合的存在叫什么？” “贪婪者（Ravenous）。” 尼克看都没看里德，转身对着会议室当中的人一挥手说。 “席勒的大计划来了，准备干活吧。”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逐日之人（十四） 停靠在冥王星附近的前克里人护卫舰当中，穿着NASA制服的星爵奎尔正蹲在一个仪器底下用扳手修理里面的部件。 火箭浣熊坐在旁边的台子上吃爆米花，奎尔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去旁边的工具间里帮我把定向起爆器拿过来，克里人的飞船没点破拆手段还真修不了。” 火箭浣熊往嘴里扔了颗爆米花，冷哼了一声说：“你还真打算一直在这当修理工啊？你的星际探险梦呢？你的冒险之心呢？” “你有没有搞错，我本来就是NASA的职员，我只是回归本职工作而已。”奎尔站了起来，摆弄着手里刚刚拆下来的部件说道：“你真以为我喜欢去宇宙里当雇佣兵玩命，你知道修飞船有多挣钱吗？” “得了，你就是为了你的老情人。”火箭从旁边的台子上跳了下来，从他手上抢过零件，走到了刚刚奎尔打开的缺口处，用扳手三下两下修好飞船的部件，垂下肩叹了口气，把扳手扔在一旁，坐在地上说。 “好吧，我是个机器人，我感受不到当时你们去的那个癌变宇宙有多恐怖，可你也休息了这么久了，总不会还没摆脱心理阴影吧？” 奎尔按在桌子上的手停顿了一下，他走到了火箭浣熊面前，坐下来说：“也不完全是因为那个可怕的宇宙，只是你不觉得，面对群星深处的可怕存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帮助人类发展起来吗？不然万一他们哪天打过来怎么办？” “无聊、无聊、无聊！”火箭浣熊开始嚷嚷了起来，他从原地跳了起来，甩了一下毛茸茸的尾巴说：“你想在这过安生日子就过吧，我可要重新开始我的星际冒险之旅了，我明天就走，不用送了。” 说完他就朝着飞船另一个舱室走过去，奎尔追在他后面说：“别这样，我的好伙计，我们之前不是还说要一起去半世界看看吗？” “是你先抛弃我的。”火箭浣熊一边往前走一边摊开手回头说：“我还以为从那个该死的恐怖世界回来之后，我们两个就是好兄弟了呢。” “我们当然是，我们……哦，等等，勇度给我发消息了，我先接个电话。” 奎尔停在了原地，看向戴在手腕上的通讯器，他轻轻一点，勇度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了腕表的上方，勇度面色严肃的说道。 “该死的混蛋，你跑哪儿去了？快点回来，回致远星港，我们的团队遭到了那群该死的虫子的袭击，损失了很多人手，快点回来帮忙！ ！” “不是，等一下，你们怎么会被袭击的？”奎尔十分不解的问道：“最近掠夺者不是在休假吗？停靠在三大帝国的星港还会被袭击？” “就是三大帝国被袭击了！克里帝国的这群废物还打不过虫子！他们想让我们顶上去当炮灰，我们不能去但又跑不了，你现在在哪儿？赶紧回来，宇宙现在哪里都不安全！” “我在地球呢，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要在地球待一段时间，起码挣到钱把我妈妈的老房子修缮好。” 勇度忽然结巴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转变得很快，他看着奎尔说：“哦，你在九大国度啊，那你别管了，就待在那儿哪儿也别去，奥丁肯定能打得过那些虫子。” 奎尔皱起了眉，他从勇度的语调当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忽然通讯器那头传来了两声爆炸声，奎尔隐约间听到了大副的喊声。 “星港被攻破了！克里帝国的护卫舰被那群会发射激光的大蠕虫打碎了！头儿！我们得赶快撤退！” “砰！轰！滋啦——滋啦——” 腕表上勇度的投影闪烁了几下，然后消失不见了，奎尔对着腕表喊道：“喂？喂？！ 勇度？掠夺者？有人在吗？你们到底怎么了？该死的……” 奎尔一把挂断了通讯，转身拿起了自己放在旁边的背包，对着火箭浣熊说：“你不是想追求刺激吗？三大帝国的星港都沦陷了，这刺激够不够大？快点，我们得赶紧去致远星港救援掠夺者！” 火箭浣熊跳上了他的肩，奎尔又想故伎重施直接开着这艘飞船飞到目的地，可火箭浣熊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你在想什么？快去至圣所传送到阿斯嘉德，然后走彩虹桥，飞船能有传送快吗？！” 奎尔恍然大悟，他依照火箭浣熊说的先来到了至圣所，可至圣所说至尊法师不在，他们没有权限送人去阿斯嘉德，接待奎尔的客户经理说可以帮他问一下阿斯嘉德，也许阿斯嘉德能把他接过去。 当初，奎尔和托尔在托尔的婚礼上也算是认识了，所以他觉得自己被接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这个时候阿斯嘉德回信说神王不在，彩虹桥暂时不对外宾开放。 奎尔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紧接着他又联系了斯塔克集团，可没想到斯塔克也不在，火箭浣熊想要联系席勒，结果席勒也不接电话。 这两个倒霉蛋发现自己认识的所有有影响力的人类全都不在，只能在地球之内干瞪眼，完全走不出去。 就在一人一熊干着急的时候，奎尔突然听到了一个神秘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彼得·奎尔？彼得·奎尔？你在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正在一条小巷里避风的奎尔被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左顾右盼，神经兮兮的说：“你是谁？” “我是术士亚当，也是亚当生命法庭的化身，我是来提醒你的，你们这个宇宙的反物质宇宙湮灭虫族入侵开始了，快点想办法阻止那群虫子！” “你在说什么？”奎尔一脸疑惑的说道，然后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对着那个神秘的声音说：“你刚刚是不是提到了虫子？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勇度和掠夺者团队是不是有危险？” “时间紧急，我们路上再谈，我给你开一道传送门，我们半人马座见。” 话音刚落，奎尔和火箭浣熊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传送门，奎尔对勇度现在的状况担心的无以复加，所以想也没想就迈入了传送门。 离开传送门之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有些熟悉的空间，这好像是半人马座黑耀星的一座雇佣兵酒馆，以前掠夺者团队休假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消遣。 奎尔刚从传送门中走出来，就看到他的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盔甲和红披风的金发男人，男人看到他到来，赶忙走上前说：“你好，我就是给你传信的术士亚当，我准备了一艘小型飞船送你去克里帝国的致远星港。” “等等，我有太多不明白的事儿了，你得先给我解释……” “没时间了，你先上飞船，我们路上再说，我会告诉你所有事的。” 术士亚当的眼中闪过一阵光芒，顿时奎尔和火箭浣熊都感觉到自己的肢体不受控制，一人一熊被术士亚当带着登上了黑曜星港的飞船。 术士亚当解除控制的一瞬间，火箭浣熊和奎尔都摸出了武器指着他，亚当摇了摇头说：“我们不是敌人，别拿枪对着我，我现在就给你们解释这一切。” “地球上出现了一起意外事故，有人用粒子对撞机使高速粒子流撞向了反物质粒子，从而在反物质粒子对应的正宇宙坐标上打开了一道连通正反物质宇宙的传送门通道。” “但问题是，通道不能现在打开！”亚当十分无奈的说道。 “为什么？因为对面的敌人很强，现在宇宙中的生物对付不了吗？” “不，和那没关系。”亚当一边操纵飞船一边说：“我是亚当生命法庭的化身，亚当生命法庭是永恒的上司……总之，我是一位超然神明的化身，而这位超然神明正是诞生自湮灭虫族入侵的事件。”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这个宇宙有一个超级大炸弹，你很难想象这个炸弹爆炸的威力，哪怕现在这个宇宙被挂在大世界的外壁上，一旦他爆炸，也有可能危急大世界内无尽的宇宙，所以我早就对它进行了重点盯防。” “就在大概一年之前，这位定时炸弹先生制定了一连串复杂的计划，就为了让湮灭虫族在他指定的时间登场，然后被以他指定的方式消灭，达成他那一连串更复杂的目的。”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如果谁没按他的计划来，他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现在他被一些事拖住了，还没来得及执行他的计划，可湮灭虫族已经登场了，那万一他回来之后发现他计划中的重要目标不见了，然后发疯怎么办？” 亚当操控着飞船全速前进，有些崩溃的说：“我也是有顶头上司的，万一这个宇宙爆炸把大世界给炸坏了，我就死定了，所以你们得赶快想办法矫正这一切！” “可你不是说你是个什么神明的化身吗？你就不能自己解决这一切吗？” “我是化身，又不是全部，在这个宇宙当中我只是术士亚当而已，况且我也不敢随便动手，炸弹爆炸的触发条件之一就是神明随意干涉宇宙！” “所以你现在要送我们去哪儿？我们又要做什么？”奎尔十分不解的问道。 “现在湮灭虫族已经攻破了克里帝国的致远星港，他们的第十六星区乱成了一团，而你们刚好可以趁乱去克里帝国监狱救出一个特殊的存在，他叫做格鲁特。” 奎尔更迷惑了，他问：“格鲁特是谁？我们又为什么要救他？” “别问那么多了，你们本来就应该在湮灭虫族事件当中把他救出来，结果那群人类一团混乱，差点把你们困在地球里，我送你们出来只是在矫正原本的世界线。” “只要你们按照原本的世界线中的方式打败湮灭虫族，把它们送回反物质宇宙的老家，那那个定时炸弹就可以再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把它们放出来，然后成功的执行他的计划，这样他就不会爆炸。” 说完之后，亚当转头只看到了一人一熊两脸懵逼，亚当伸手拍了一下脑门说：“还没听明白吗？你们两个的进度太慢了！” “现在已经没时间让你们慢慢发展了，所以我打算把这个过程提速一下，你们先趁乱去克里帝国的监狱救格鲁特，我想办法把被挂在外面的黑暗领域当中的卡魔拉弄回来，接着我们再去沦陷区找德拉克斯。” “然后你们几个火速组成银河护卫队，再火速认识一下新星军团，再火速组成一个反湮灭者联盟，火速去把湮灭者和其他虫族头目宰了，再火速把湮灭虫族塞回反物质宇宙，再火速把宇宙恢复和平——整个过程最好在两天之内完成。” “这样就能在席勒回来之前把世界线给纠正回来，快快快，动起来，拯救宇宙就靠你们了！”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逐日之人（十五） “好了，我们到了。”亚当停下了飞船，看着还没从迷茫当中清醒过来的奎尔和火箭浣熊，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拉着奎尔的胳膊来到飞船的舷窗前，指着外面说：“看到了吗？那就是克里帝国大监狱。” 亚当使劲的晃了晃奎尔，奎尔甩了甩头清醒了过来，看向亚当说：“我们照你说的做，你能保证勇度的安全吗？” “勇度没有危险，你还不知道掠夺者船队逃跑的本事吗？星港沦陷的时候他就舍弃了那些位于沦陷区之内的货船，第一时间跑出了虫族入侵的范围，只是船上的通讯装置坏了，没办法联系你。” 奎尔松了一口气，可火箭浣熊却眯起眼睛看向亚当，似乎是想让他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亚当摆了摆手说：“我现在告诉你们监狱里面有什么，你们照我说的做，成功救出了格鲁特，自然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的了。” 奎尔和火箭浣熊对视一眼，他们并不想照亚当所说的做，但是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刚才这个神秘的亚当就控制着他们走进了飞船，那万一现在他把他们丢出去，他们两个要怎么面对可能到来的恐怖虫子？ 奎尔也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他看向亚当说：“好吧，你把我们放下去，我们去救那个什么格鲁特。” 可亚当却拉住了他说：“先别急，听我说，你要救的人在第七层右侧2号通道302囚室里，我会开着飞船来到距离这个房间最近的电梯门口，你们下去之后用枪或者爆炸物击打门口机械守卫者的后背，那里是电路密集区，两枪就能放倒他。” “放倒之后拿起机器人的手臂进入电梯，先不要去七层，而是去九层，用机器人手臂上的识别码打开权限系统，但千万不要打开牢房门，否则格鲁特可能会被其他的囚犯伤到。” “你们从右手边的楼梯下到七层，期间会在楼梯上遇到一波安保机器人以及一波自动炮塔的攻击，不用管自动炮塔，引着安保机器人去八层走廊的最左侧，那里会有一只冲进来的虫子，它们会解决掉机器人。” “来到七层之后，会有两个受伤的克里人士兵躺在地上，但千万别干掉他们，任何克里地国士兵死亡的消息都会直接传到至高智慧那里，被他发现你们入侵监狱，你们立刻就会在克里帝国的疆域范围之内被通缉，我们的飞船就无法自由通行了。” “来到牢房门外把门打开，把格鲁特带走，千万别忘了把他脚上的镣铐给打开，回去的路上应该还会遇到一波敌人，但不被束缚的格鲁特可以直接解决掉他们。” “你们从最近的一个出口离开，绕过小半个建筑就能看到我们的飞船，把格鲁特安全带上飞船，我立刻就带你们离开，听懂了吗？” 奎尔都听懵了，他指了一下亚当，又指了一下他自己，手挥了挥脑袋晃了晃，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又没说出口，亚当看着他的眼睛严肃的说。 “一定要照我说的做，只要按照我给你们规划的路线去做，绝对没有任何危险，而且十分高效。” “你都能预知未来了，为什么不自己去做？” “这不是预知未来，我只是透过飞船的扫描装置看到了监狱内部的结构推测出来的而已，但这绝对是最完美的解法，安全快速高效，好了，别废话了，赶快去吧。” “砰”的一声，奎尔和火箭浣熊就被从飞船当中扔了出来，奎尔站起来之后脑袋还有点发晕，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景象，一眼就看到了电梯门。 “电梯门、电梯门……对，第一步进电梯门！”奎尔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他抓起旁边的火箭浣熊一个箭步冲进了电梯门。 然后他看着电梯门上的一排按钮，挠了挠头说：“他之前说去几层来着？” “你这个弱智，他说去九层。”火箭浣熊跳到了他的胸前，按下了九层的按钮，然后他也有点疑惑的说：“去九层干嘛来着？” “你居然还说我是弱智，去九层是去打开权限，否则就打不开牢房门……等一下，怎么打开权限来着？” 就在这时，电梯里的一人一熊齐齐低头透过透明的电梯外罩往下看，刚从建筑另一侧巡逻回来的机械守卫者也抬头看着他们，四目相对，默然无语。 奎尔的目光落在了机械守卫者巨大的手臂上，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说，就算我们把这玩意儿拆下来，应该也扛不上来吧？” “我看也是，但至少我们还有敌人情报，我猜我们在克里帝国士兵或者是安保机器人的身上也能弄到权限许可。” “那我们还去九层吗？” “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打不开权限，去九层干嘛？重新按电梯，我们直接去七层。” 说完奎尔走上前重新按了电梯，电梯直接就停在了七层，两人还没等走出电梯，就和两个克里帝国士兵面对面了。 奎尔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喊道：“你们怎么还活着？！” 两个克里帝国士兵也懵了，到底谁是闯入者，怎么对方好像比他们还惊讶？ 可下一秒，两个克里帝国士兵的反应不是举枪射击，而是匆匆忙忙的朝着电梯旁边的楼梯口跑去，奎尔刚想探出头去看看他们跑什么，就看到走廊那一头一只巨大的虫子正从窗框里挤进来。 它的上腹部有两节组成，看起来像是一个压扁了的天牛，但前两对钩足却像是螳螂一样长，有须毛和利齿，八对复眼整齐的排列在盾牌一样的头部，散发出凶恶的红光。 “怎么回事？不是说虫子是从八层走廊里冲出来的吗？！ ”奎尔拉着火箭浣熊冲出电梯，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 “我们来早了，虫子还没到八层呢！”火箭浣熊被奎尔抓着狂奔，毛发和声音一起在风中飘扬。 这时奎尔的大脑开始疯狂运作，他一边思考一边快速说道：“也就是说虫子肯定会向上跑对吧？那我们就向下，这样肯定就能躲开了。” 于是来到楼梯口的转角处，奎尔一个急刹车直直的朝着楼下奔去，可因为那只巨大的虫子最后看到的是他们两个，所以飞快挪动着身后蜈蚣一样的腿朝着楼下追去。 奎尔冲到楼下，一回头发现虫子还在追他，焦头烂额的骂了一句，一眼没看楼下的情况就朝着走廊里冲了过去，结果一头扎进了暴动的囚犯堆里。 克里帝国的重型监狱关着的当然也不是善类，虫子入侵监狱杀死守卫，立刻就有人想办法越狱，现在六层的所有牢房都已经被打开了，各种囚犯在不停的火并。 可囚犯再凶狠也凶狠不过湮灭虫族，打的正欢的囚犯一转头就看见一个人扛着一只小动物冲了过来，他们本想调转枪口，下一秒恐怖的虫子就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伴随着一只尖锐的钩足刺穿一个囚犯的腹部，鲜血喷溅出来，其他所有囚犯开始尖叫着逃跑，这时奎尔灵机一动喊道：“往楼上跑，楼上的走廊里有安保机器人和自动炮台！” 长期住在这里的囚犯对大楼的结构更为了解，他们当然知道往哪跑是安全的，于是被虫子追赶着的人群又开始往七层跑。 六层到七层的走廊里确实有自动炮台，但是对虫子没什么效果，反而消灭了一堆的囚犯，奎尔和火箭浣熊躲在囚犯的正中间没被打到，可到了七层，虫子还追在身后。 可这个时候，从走廊另一侧下来的安保机器人到了，奎尔向侧面一个翻滚躲开激光，先把火箭浣熊扔到了对面的窗台上，火箭浣熊心领神会，掏出火箭筒就对着虫子的眼睛来了一发。 “轰！ ！” “嘶！ ！ ” 虫子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嘶叫，朝着前面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很快就和安保机器人扭打成了一团，顿时，武器发射的激光和虫子喷吐的粘液占满了走廊的所有空间。 奎尔和火箭浣熊已经躲到了楼道的转角里，突然他们听到了牢房当中传来了一阵咆孝，他们听不懂咆孝的意思，但是能隐隐约约听见其中一个单词的发音，那就是“格鲁特”。 “最里面那个牢房是不是有人在喊他是格鲁特？他知道我们来救他了？”奎尔探出头去张望了一下，果然在最深处的牢房当中，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 “他是格鲁特又怎么样？我们打不开……” “滋啦——砰！” 安保机器人一发激光射线把牢房的门打了一个大洞，让火箭浣熊把接下来的话吞到了肚子里，火箭浣熊呲了一下牙，吐了口唾沫说道：“算他好运。” “轰——砰！I'm Groot！ ！ ！ ” 门板被击飞的瞬间，安保机器人直接被拍到了墙上，被激光洞穿的虫子伤势太重，刚想要转身逃跑，直接被一双巨拳砸飞了出去。 从牢房当中冲出来的那个黑影比想象当中还要大得多，只见他一拳砸飞虫子，一拳捶扁安保机器人，嘴里不断发出“I'm Groot”的怒吼。 “嗖”的一声，两根粗壮的藤蔓枝条直直的插在了奎尔眼前的墙壁上，他和肩膀上的火箭浣熊一起呆愣的盯着藤蔓看了两秒钟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慌不择路的朝着楼下跑去。 正在飞船舷窗前观察局势的亚当看到奎尔和火箭浣熊率先从大门跑了出来，而格鲁特紧随其后，他立刻就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计划执行的很顺利。 奎尔和火箭浣熊像屁股着火一样冲进了飞船当中，对着驾驶室的亚当大喊：“关门！快关门！他要冲进来了。” “什……” “砰！”，亚当一回头，巨大的树人和他四目相对，格鲁特双眼发红，显然是已经失控了。 而与此同时，时间尽头的荒芜之地当中，席勒终于忍受不了和斯特兰奇对坐着喝茶的无聊了，他看着斯特兰奇说。 “你的手消失了，魔法又没消失，施展个魔法看看我们的朋友们怎么样？”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逐日之人（十六） “湮灭”大事件是漫威宇宙当中很重要的一个大事件，因为这间接导致了亚当生命法庭的诞生，让生命法庭这个原本设定很有逼格但却总是在吃瘪的存在终于有了一些真正的排面，进化后的亚当生命法庭终于对得起自己的设定了。 在漫画中，这个大事件的前因后果和亚当告诉奎尔的流程差不多，反正就是湮灭虫族的湮灭者想办法打开了通道入侵正物质宇宙，然后新星军团和银河护卫队的幸存者开始和他们打大架，最后成功杀死了湮灭者。 亚当担心席勒因为制定的计划未能完成而发疯，也担心席勒因为神明随意干涉世界线发疯，所以他只能想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把这个宇宙受到席勒影响的世界线给掰回来，利用原本的故事线去解决湮灭虫族。 从理论上来讲，这个思路是没问题的，作为亚当生命法庭化身的术士亚当就像一个把一局游戏通关过无数遍的大老，完全可以凭借之前的经验搞速通。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他选择的速通角色是银河护卫队。 被狂暴的格鲁特的树枝拍飞到墙上的那一秒钟内，亚当想了很多。 他单知道整个银河护卫队不靠谱，但却没想到星爵加火箭浣熊的组合也这么有杀伤力。 他单知道人类这种生物靠不住，但却没想到星爵在这一刻与哥谭人民产生了共鸣，无师自通，哥谭第一定律——一件事不论筹划的有多么完美，最后都能给你办成一坨屎。 亚当费力的从藤蔓之间挣脱出来，然后就发现他费的那些力气并没有任何用处，他本来是想保护飞船不被破坏，可等他挣脱出来之后才发现，那些狂乱的藤蔓已经把飞船扎成漏勺了。 这艘飞船只是亚当在半人马座找到的一艘普通星际文明的小飞船，根本抵挡不了狂暴的格鲁特的进攻，亚当倒是不用飞船，可银河护卫队总需要有个基地吧？ 亚当用精神控制安抚了狂暴的格鲁特后变更了主线任务，他得先领着几人在混乱的沦陷区找到一艘能开起来的飞船。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一直重点观察的时间尽头的荒芜之地的帐篷里，席勒开始要求斯特兰奇给他直播了。 亚当仔细想了想，席勒和奎尔的关系并没有多么亲密，他们只能称得上是熟人，那么席勒就算观察他的朋友，一时半会应该也轮不上奎尔。 而其他的超级英雄现在应该都在地球岁月静好，没什么可看的，亚当是这样想的，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顺着所有人的时间线往前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心脏骤停——这怎么全都不对呢？！ 亚当震惊的发现，席勒的朋友们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在席勒消失的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里就跑完了他所有的计划流程，整个过程没有程序，全是bug，但是良好运行，速度飞快。 显然，此时的亚当并不懂得一个道理——当一个程序有bug但是能良好运行的时候，就不要再去动它了。 亚当被吓得不轻，并如同每一个新手程序员那样以一种慌乱的心态准备修复bug。 但在此之前，他得先想办法拖住席勒，于是他火速联系了这个宇宙的永恒，结果发现永恒去大世界上班了，于是他又火速联系了这个世界的死亡，死亡头摇的比拨浪鼓都快。 然后亚当又联系了抽象实体当中的无限，结果因为永恒常常出差，这个宇宙的所有事都是无限在管，他根本忙不过来。 至于行星吞噬者，考虑到他后期还有被湮灭虫族制成引擎的戏份，所以亚当只能找上了湮灭。 这个湮灭（Oblivion）和湮灭虫族的湮灭者（Annihilus）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是五大抽象实体神明之一，也这个宇宙五大神明的化身之中唯一没有被席勒祸祸过的幸运儿。 但这也与他特殊的性质有关，湮灭代表着的是宇宙当中的不存在，他是所有虚无的化身，本身就代表着“没有”，相当于绝对的“无”。 这也导致除了同等级的神明之外，以其他形式存在的生命很难能观测得到他，自然存在感不强，也因其神秘性，是目前为止五大神明当中表现最高的一个。 湮灭还可以任意创造、摧毁、操纵和更改多元宇宙中所有的时空、空间轴线，所有的时间轴与空间维度都受他控制，他可以把任意维度变成无穷大维，或者随时随地施展降维打击，把高维度变成二维空间，他的使者漩涡也是凌驾于无限手套强度之上的存在。 因为时间尽头不存在时间，而一切与不存在有关的都归湮灭管，所以亚当先是让湮灭把时间尽头的魔法也给禁了，然后让湮灭派使者漩涡露面去给席勒和斯特兰奇解释，尽量让他们是自己卡了bug，暂时被困住了，好拖住他们两个。 而亚当自己则飞速赶回地球开始debug，把席勒可能关注到的人物自己发展出的计划进度推回原位，同时还不能留下自己的痕迹，以免席勒秋后算账。 现在，这个宇宙被扔到了大世界外面，这也就意味着现在这个宇宙当中所有的神明都是自负盈亏。 神明就是宇宙本身，一旦宇宙炸了，那这个化身肯定就不存在了，这也是绝大多数规则类神明会在其他存在闹得太厉害的时候出来阻止的原因，他们虽然因与宇宙同生而能够掌控规则，但同样也比谁都担心宇宙毁灭，他们是宇宙的基石，宇宙也是他们的基石。 可本应该出来阻止席勒的永恒已经打不过就加入，死亡一副摆烂的姿态，吞星不起作用，其他两个长期挂机，亚当只能化身急急国王亲自出手拯救宇宙，活像个承担起了全家生计的老父亲。 亚当赶到地球的时候，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尼克正在超级英雄的团队当中宣传他的新APP，并打算招募一群超级英雄前往湮灭波已经撤出的沦陷区猎杀虫子。 亚当看到报名的英雄名单差点厥过去，打算前往前线的有：蜘蛛侠本·来利、绯红女巫、速球罗伯特、徐尚气…… 这要是让他们去了，其中有谁出现了一点闪失，就算最后湮灭虫族被塞回反物质宇宙，席勒不是一样得发疯。 亚当一咬牙一跺脚，决定还是得从根源解决问题，先把尼克·弗瑞干掉，在席勒回来之前再把他复活就行了。 当然，他肯定不可能直接冲到尼克面前给他一拳，亚当知道自己必须得找个极为正当的理由让尼克死于意外，只要对方是真心实意想杀尼克，那自己给他加点速也赖不到自己头上。 尼克·弗瑞脸黑心更黑，这么多年以来没少得罪人，亚当草草一看，很快就发现了正咬牙切齿想要干掉他的人——能源巨头罗克森公司的董事长。 之前提到过，几年以来，罗克森公司为了提升民用军火领域的销售额，不断买通媒体编造蜘蛛侠黑料，宣扬“超级英雄威胁论”，于是尼克的暗杀名单当中，罗克森公司纽约州总负责人首当其冲。 而这位总裁其实是无儿无女的罗克森董事长的亲侄子，因此罗克森公司董事长根本就没指望警察破桉，而是打算以私刑对抗私刑，直接暗杀尼克·弗瑞。 可想要暗杀神盾局的局长，从外面找雇佣兵或杀手是不现实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买通内部人员在尼克的背后放冷枪。 亚当很快找到了罗克森公司董事长收买的特工，并附身在了这个特工身上，想要增加他暗杀尼克·弗瑞的成功率。 然后他就发现，这个董事长可真是个大聪明，他收买的这个特工是个九头蛇。 而且更离谱之处在于，这个董事长不止收买了一个人，还让所有被收买的人都知道他收买了别人。 亚当附身在这个九头蛇特工身上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他脑子里的念头是“我要是提前警告尼克·弗瑞会有人暗杀他，而罗克森董事长收买的其他人真的去暗杀他了，岂不是坐实了我铁好人的身份？为什么不呢？” 当然，亚当阻止了他去告密，为了防止九头蛇的特殊身份在刺杀过程中横生枝节，亚当直接把他的腿摔断，让他回去休假了。 然后，他又找到了罗克森董事长雇佣的另一个人，并附在了他的身上，好消息是这次这个特工不是九头蛇了，更好的消息是他是个克格勃。 而这个克格勃脑子里的想法则是：尼克在位的时候他不查我们，要是换一个人当局长开始查我们了怎么办？尼克可不能死，我必须得去告密。 亚当又赶忙阻止他告密，想了个办法，把他也弄回去休假了。 亚当又换了一个特工附身，好消息是这个特工不是九头蛇，更好的消息他也不是克格勃，而最好的消息是，他是一个伪装成九头蛇的克格勃。 亚当就像跳蚤一样在罗克森董事长收买的这群特工身上跳来跳去，然后分别经历了九头蛇、克格勃、伪装成克格勃的九头蛇、伪装成九头蛇的克格勃、伪装成九头蛇的克格勃再伪装成克格勃、伪装成克格勃的九头蛇再伪装成九头蛇，鸡生蛋生鸡生蛋生鸡生蛋生鸡…… 然后亚当发现，尼克·弗瑞可真是个大聪明，整个神盾局里压根就没有一个神盾局特工！ 最后他发现，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大聪明，因为这没有一个神盾局特工的神盾局，还真是密不透风的保护了神盾局局长。 被收买的人当中，身份不稳固的想告密做身份，身份很稳固的不愿意换局长重做身份，亚当在这跳了半天，愣是没找着一个真心实意想杀尼克的特工。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逐日之人（十七） 忍无可忍的亚当最后还是找到了一个名叫欧根的杀手，和九头蛇、克格勃还有神盾局都没有任何关系，他想杀尼克·弗瑞纯粹是因为他是个白人至上主义者，认为所有身居高位的有色人种都应该下地狱。 他对尼克的恨意很浓烈也有动机，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有点太菜了，在雇佣兵当中都排不上号，更别提群魔乱舞的纽约了。 但缺乏能力并不是问题，亚当给他提供了极为详细的攻略，而这个欧根也非常听话，照着亚当给他的攻略成功潜入了神盾局。 但是非常不巧的是，当时尼克正把那些年轻的英雄召集到自己的身边叮嘱他们注意事项，而里面偏偏还有一个有蜘蛛感应的蜘蛛侠，欧根飞快的冲进去抬枪，还没等扣扳机，枪就被蜘蛛侠打飞了。 但这事的确把尼克惊得不轻，他确实没有想到能够有人突破神盾局的重重防御冲到他的办公室里来，这可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于是，他立刻做出了防范举措，也就是让这些纽约的超级英雄先别走，留在纽约调查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把杀手送到尼克的面前。 就在亚当自以为纠正了一条世界线的时候，他发现，尼克针对湮灭虫族的新的超级英雄派遣名单变成了不在纽约的超级英雄，主要人员构成大概是：美国队长、钢铁侠、夜魔侠、毒液…… 亚当简直要吸氧了。 他再一眼望过去，发现美国队长和钢铁侠正在埃迪的组织之下在好来坞拍摄纪录片，于是他又立刻赶往好来坞，阻止这群跟席勒关系更亲近的超级英雄去战场。 一到好来坞，他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湮灭虫族入侵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这边，而坏消息是，蜘蛛侠们正兴致勃勃的打算鼓动彼得向格温求婚。 亚当对照席勒的计划一看，这也不对啊，难道不应该是彼得和格温先订婚，把多元宇宙的蜘蛛侠都吸引过来，然后再打开反物质宇宙的通道吗？ 要是银河护卫队那边先把湮灭虫族塞回去了，但是彼得和格温已经订婚了，那到时候席勒靠什么把人吸引过来让他们看这个宇宙的英雄打架，他们还能再订一遍婚不成？ 所以，阻止彼得和格温订婚迫在眉睫，而现在两个当事人还不知道蜘蛛侠们的计划，所以亚当得先阻止这帮蜘蛛侠促成彼得和格温订婚的行动。 要破坏行动，当然也是从内部开刀最简单，直接控制一个蜘蛛侠搞砸他们准备的仪式现场就行了。 但是控制蜘蛛侠不可能像控制普通人一样扮演神秘人在他们耳边说话，蜘蛛侠不信这个，更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做坏事。 所以亚当选择直接强行控制蜘蛛侠的身体，而他选择的目标就是平时行为就比较跳脱、在各个方面都和其他彼得·帕克有明显差别的迈尔斯·莫拉来斯。 在蜘蛛军团当中，不是彼得·帕克的蜘蛛侠是少数，他们即使有一些举止异常，彼得·帕克也不会过多的怀疑。 亚当的选择非常正确，他控制着迈尔斯成功的融入到了蜘蛛侠的群体当中，可没过几个小时，他就发现自己实在有点演不下去了。 起因是今天洛杉矶突降暴雨，气温骤降，正在海边挑选沙滩场地的蜘蛛侠们也没法再站在楼顶耍帅了，纷纷躲到了排水洞的下方。 蜘蛛侠虽然身体素质异于常人，但是也会冷，在阴冷的地下水洞里站了半天都冻得哆哆嗦嗦的，于是格温蜘蛛侠提议去旁边的咖啡馆买几杯热饮，熬到雨停再回家。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蜘蛛侠的支持，亚当控制的迈尔斯为了表现自己，主动请缨去旁边的咖啡馆买了一大堆的热咖啡。 事情到目前为止都没什么意外，所有的蜘蛛侠都很融洽的站在水洞里，一边看着外面的暴雨，一边喝着热咖啡，时不时的开一些玩笑，气氛非常温馨。 亚当控制的迈尔斯因为有心事没有加入蜘蛛侠们的交谈，只是埋头喝咖啡，所以他第一个喝完了手中的饮料。 发现杯子空了，亚当遵循着本能捏了捏杯子往身后一扔，瞬间，昏暗的水洞当中十几双蜘蛛复眼亮了起来。 亚当的手有点颤抖，他看着前面全都回过头用蜘蛛复眼盯着他的蜘蛛侠们，一脸懵逼的问：“怎……怎么了？” 站在最前面的格温蜘蛛侠缓缓眯起了她的蜘蛛复眼，双手叉腰看着亚当说：“嘿，伙计，你刚刚是不是把杯子……” 格温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亚当的身后，可距离亚当最近的那个彼得·帕克却已经走到了亚当的身后，然后他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尖叫，指着那个地上的杯子说。 “老天啊，他真的把空杯子扔到地上了，这不是我的幻觉！ ！” 瞬间，水洞当中倒吸冷气的声音比外面的雨声都大，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比外面的风声都响。 “你居然把喝完的杯子随意扔到地上，而不是垃圾桶里，还不注意垃圾分类？！你绝对不是蜘蛛侠！ 快说你是谁！” “耶稣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我从来没见过蜘蛛侠做出这种恶行！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神奇蜘蛛侠一挥手喊道：“蜘蛛侠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迈尔斯肯定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揍他！” 亚当刚张大的嘴巴还没等出声，他就被扑过来的十几只蜘蛛侠完全淹没了，他不得不从水道的另一端逃出去，冒着暴雨开始在洛杉矶的城市当中狂奔。 身后一群蜘蛛侠对他紧追不舍，亚当是又冷又气，最后他实在忍不了了，停在了一幢大楼的顶端，对着追在他身后的蜘蛛侠喊道。 “你们是不是有病？我不就扔了一个杯子吗？！” “你不是蜘蛛侠，你到底是谁？！” “我……听着，孩子们，我是在拯救我们这个宇宙，你们不能再继续干扰我了，否则我们的宇宙会毁灭的！” “可你把杯子扔到了地上，这是乱丢垃圾，极其不环保，你是在毁灭地球！” 亚当被气得直翻白眼，他发现指望着蜘蛛侠扭转局面肯定是行不通了，于是他干脆抽身离开，直接让昏迷的迈尔斯倒在了地上。 神奇蜘蛛侠冲上前抱住了迈尔斯，面色严肃的看着格温蜘蛛侠说：“真有什么东西控制了他，你们看到了吗？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紫光。” “他到底是谁？”格温蜘蛛侠皱着眉，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她拿起手机点开蜘蛛APP一看，立刻大惊失色。 “神盾局局长遭遇暗杀，不明杀手绕过了层层安保闯进了他的办公室，对方是个厉害角色，尼克·弗瑞直接发布了全体蜘蛛侠回防纽约的任务！” 顿时，蜘蛛侠们中间爆发了激烈的讨论，他们当然都知道，这个时候肯定是回去保护神盾局局长比较重要，所以他们讨论的重点都是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一路杀到尼克面前，还让他不惜发布紧急任务也要让所有蜘蛛侠撤回纽约。 回程的路上，神奇蜘蛛侠用低沉的语调说：“恐怕事情大条了，据我了解，这个宇宙当中能让尼克·弗瑞严肃对待的敌人不多，一定是这个杀手真的让尼克措手不及了。” 很快，神奇蜘蛛侠率领一队蜘蛛侠出现在了神盾局的会议室当中，尼克的脸色黑的可怕，一见到蜘蛛侠们出现，他就说。 “现在神盾局的基地可不是表面上这么毫无防备，自从与时间管理局合作以来，我们所有的摄像头全部换成了时间线侦查装置，也就是说只要这个人还处于时间线的范围内，不可能逃过安保系统的监控。” “还有，斯塔克集团赞助的监测和警告系统已经达到了纳米级别的监测，任何实体不可能通过监测而不触发任何警报。” “那么会不会是有人骇入了……” 坐在神奇蜘蛛侠对面的贾维斯摇了摇头，神奇蜘蛛侠倒吸一口凉气，拉开椅子坐到了桌边，有些担忧的看向尼克说：“能同时逃过时间线监测装置和斯塔克集团监测系统的人真的存在吗？” “别说是人，哪怕是魔神也不应该存在。”尼克敲了敲桌子说：“这根本不是难度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 神奇蜘蛛侠向他诉说了迈尔斯被控制的事，尼克站在桌前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说道：“通知各部门，神盾局进入紧急状态，收缩安保力量，所有纽约州范围内的特工全部回程协防。” “所有还在纽约之外的超级英雄都别回来了，立刻就地调查可疑事件，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或者是神盾局，那么我们会拖住他，而其他人负责调查。” “哦，天呐，这个宇宙的彼得和格温还没回来呢，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事儿。”神奇蜘蛛侠说道。 “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告诉他们，但一定要告诉他们别回纽约，如果这么多蜘蛛侠都防不住，那么再多几个也没用，还不如进行深入调查，先把敌人揪出来再说。” 亚当丝毫不知道他反复横跳想要纠正世界线的事给纽约的超级英雄们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这几年以来，席勒负责软件，斯塔克负责硬件，斯特兰奇补充神秘学技术，纽约所有重要基地都固若金汤，哪怕拦不住，也肯定能查出是谁，永恒来了都一样。 但是亚当毕竟是更高层次的生命，可以说是“何不食肉糜”，他觉得自己附身在人类体内已经很不方便了，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超出碳基生物所能观测的范围，进而会给他们带来恐慌这件事。 在他各处的搅和之下，原本宁静祥和的纽约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以一种几年以来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严肃的氛围调查着可能存在于暗处的强大敌人。 而那些一出道就发现地球之上已没有敌手的新生代英雄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逐日之人（十八） 虽然没能按照预定计划破坏蜘蛛侠们鼓动彼得求婚的活动，但好歹也算是打断了彼得和格温的情感进程，让他们短时间内没空考虑订婚的事，也算是勉强修复了这个bug。 可亚当不明白，每一段陈年代码当中的bug没人修复都自有其道理，他这样一搅和，看似解除了世界线狂奔的发展危机，实际上却破坏了更多的底层程序。 本来，彼得和格温在洛杉矶可以拥有一段温馨的二人时光，虽然可以预见的是最后肯定会被那一群蜘蛛侠弄得鸡飞狗跳，但起码两人可以就很久没有谈的未来问题好好谈谈，绝大多数感情问题都可以在理智沟通当中解决。 可一听说尼克被刺杀可能有生命危险，彼得怎么可能还老老实实的待在洛杉矶？哪怕尼克告诉他多他一个不多，可彼得还是赶忙拉着格温回到了纽约。 可他一回来就要面对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乔治。 自己女儿不听劝阻匆匆忙忙的跑出纽约、跑到洛杉矶去找男朋友，本来就已经很让乔治不满了，彼得回来之后还不第一时间来见他，而是跑去神盾局做特工的工作，乔治就更生气了。 彼得好不容易在第二天腾出一天的下午来到了格温家里，彼得·帕克不戴蜘蛛侠面罩的时候本来就有点沟通障碍，再加上乔治怒气冲冲，一个老警察发怒的时候，给人的压迫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彼得本来就不会说谎，面对乔治的逼问，索性一股脑的把一代二代三代蜘蛛侠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交代清楚了，这下可算是火上浇油了。 乔治虽然看到了罗克森公司一直在故意抹黑蜘蛛侠，但毕竟没有经历大规模的舆论反转，很多事他还弄不清楚，彼得也不是那种会花言巧语、粉饰自己所作所为的人，他交代的非常清楚明白，而这件事确实好说不好听。 一代蜘蛛侠死的时候赚了多少人的眼泪？乔治和詹姆斯都为此而惋惜过，可现在彼得却告诉乔治，他其实就是一代蜘蛛侠，那次死亡完全是假死，他在愚弄大众、骗人感情，乔治当然火冒三丈。 彼得直接被乔治赶出了家门，格温想出去追他，乔治十分罕见的对格温发了火，格温只能站在门口哭，又想出去安慰彼得，又担心自己父亲的身体真被自己气出什么问题，两头为难、不知所措。 彼得是个不是很会疏解自己情绪的人，往往只会生闷气，而一旦到了情绪临界点，又会控制不住自己爆发出激烈的情绪。 他想给自己找点事干，分散一下注意力，等过段时间乔治的怒火消退了再去和他好好谈谈，于是他就来到了实验室，打算做实验。 可这个时候，弄出了反物质宇宙通道的三个人正在楼上研究如何关闭通道，他们没想到彼得会这个时候来，也就没清除粒子对撞机当中的痕迹。 彼得也算是实验室的常客了，来到实验室看到桌子上的文件，又看到了粒子对撞机里的痕迹，怎么还能不明白虫族入侵事件就是这个实验室研究员的好事？ 彼得看着桌面上的资料文件，越看越生气，就在他的怒火找不到一个发泄点的时候，满身疲惫的班纳、面色严肃的里德和一脸无奈的奥托回到了实验室里。 彼得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几人惊呆了，他不可置信的问道：“不会是你们搞出实验事故，把反物质宇宙的虫族放进来的吧？？！ ” 里德立刻开始甩锅，他指着满身酒气的班纳说：“要不是这个家伙喝大了随便动我正在实验进行中的机器，反物质粒子怎么会被高速粒子流冲击？” “你搞错没有？！危险原料不能残留在机器当中，这种最基本的实验室条例你都没搞懂吗？！”班纳推了一下眼镜，手臂发抖的回击。 “你们先别吵了，赶紧想办法研究一下怎么关闭通道才是正事！”奥托都快被烦死了，刚才上去观测的半个小时里有二十九分钟在吵架，再这么下去，明年也关不上通道。 彼得一把把资料扔到了桌子上，走到他们的面前说：“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那种危险的虫子会在宇宙当中杀死成千上万的生命，而这是个本可以避免的错误！” “你难道要来指责我吗？彼得·帕克？！”里德提高了声调说：“进行实验之前检测机器中有没有异物残留也是最基本的实验室安全条例，况且他还喝得铭酊大醉，他应该为此而负责！” 里德很少有这么理直气壮的时候，因为这次确实不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虽然他把反物质粒子留在粒子对撞机里不对，但班纳没检查确实也是他的失误，而且他和奥托两个人都没想起来检查机器，就更留给里德指摘他们的余地了。 “你们两个都有错！”彼得一针见血的指出：“而且是那种幼稚的三岁小孩都不会犯的错！” “好了，彼得，现在木已成舟，你骂他们也没用，快点想想办法把通道关上，不然会有更多的维度被毁灭。” 奥托对于彼得现在还想着纠错的态度也有些不满，他本来就是最无辜的一个，只是想快点完成工作而已，刚刚在楼上的那半小时，两人本来都已经吵的没话可吵了，结果彼得一来又要引发新一轮的战争，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彼得抿着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依旧不甘示弱的瞪着两个人，里德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占据一点道理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呢，他立刻尖酸的讽刺道。 “布鲁斯·班纳，你居然还担心浩克毁灭宇宙？看看现在，班纳博士本人就快要毁灭宇宙了，在我看来，浩克都比你正常点，起码他不会为了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女人喝的酩酊大醉，放一群恐怖的虫子来我们宇宙！” 班纳的目光冷了下来，他死死的盯着里德的脸，里德不甘示弱地扬起下巴，彼得的蜘蛛感应忽然开始疯狂作响。 最后，如同炸雷一般的蜘蛛感应直接控制着彼得的身体向后一个翻滚，跳出了他们所在的房间，下一秒，石破天惊的咆孝从实验室中传来。 “浩克！ ！ ！ ！” 纽约上空空天母舰的前窗后，尼克震惊地看着天际线上跳出来的那个绿色大块头，他转身对娜塔莎说：“浩克怎么出来了？！ ” “喂，查尔斯教授吗？班纳博士最近没去您那儿做情绪疏导吗？对，就是让浩克去宇宙里发泄精力，他去了？那他为什么会……” 娜塔莎放下了电话，快步走出门，对门口的科尔森说：“把蜘蛛侠们放出去，先拦住浩克再说。” “可是局长的安全……” “反正本来也拦不住杀手。”尼克当机立断的说：“有蜘蛛侠在，拦住的几率也不大，我死了就死了，不能再给那群渲染超级英雄威胁论的人机会了。” 科尔森咬了一下牙，原地跺了跺脚，还是领命出去了，娜塔莎紧皱着眉头说：“浩克发狂绝不是偶然，这肯定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局长，你还是用传送门先离开这儿……” “不行。”尼克摇了摇头，重新转头看向窗外说：“除了席勒之外，斯特兰奇和洛基都失联了，他们在的时候纽约平安无事，偏偏交到我手里就出事，你让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那也不能……尼克！小心！ ！” 尼克本能的一回头，娜塔莎一个箭步冲上前，电击器瞬间抵在了他的后颈上，直接把他电晕了过去。 娜塔莎退后了两步，对着门外招了招手说：“快点，希尔，他注射过血清，晕不了多久，快把他转移到安全屋去！” 然后他又对着门的另一边喊道：“那个斯克鲁尔人呢？塔罗斯？塔罗斯？这边！快点换衣服，准备开会！” 一个尼克·弗瑞被抬了出去，另一个尼克·弗瑞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那正是之前和尼克有过合作的斯克鲁尔人塔罗斯，他变成了尼克·弗瑞的样子，正在穿尼克的夹克外套，然后戴上他的眼罩。 换好衣服之后，他大步往外走去，娜塔莎如往常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很快两人就来到了神盾局的会议室当中。 会议室当中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位于房间中央的通讯仪器闪烁了两下，投影一亮，出现在屏幕当中的却是希阿帝国的女王利兰德拉。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投影仪当中的女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面色严肃的说：“克里帝国的三大星港已经沦陷了两个，它们遭遇的灾难最为严重，现在，我们必须作出决定了！” “新斯克鲁尔帝国距离灾难爆发的源头最远，他们已经打算对克里帝国趁火打劫，两支满编制舰队正朝着克里帝国的军港驶去，他们想要为千年战争彻底画上一个句号。” “蠢货！”伪装成尼克的塔罗斯骂道：“现在的帝国皇帝简直就是个蠢货，他们根本没意识到湮灭虫族有多强大，居然还想着内斗？！” “我们必须逆转这一切。”女王轻轻收回了下巴，然后她头上的羽毛逐渐消失，肤色转变，希阿帝国女王利兰德拉露出了魔形女的真容。 显然，万磁王和X教授通力合作之下，变种人已窃取了希阿帝国的权柄。 “我会让万磁王直接消灭斯克鲁尔的两支舰队，然后伪装成虫族做的，必须挑起他们两方的战争。” “湮灭虫族实力非常恐怖，远不是一个帝国可以对付的，三大帝国必须冲在最前线，身先士卒，绝不后退，这样才能凝聚全宇宙的力量，对抗强大的敌人！” 魔形女的声音当中充满了坚毅，不得不承认，她比利兰德拉更适合当一个超级帝国的女王。 地球情况不容乐观，娜塔莎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们怀疑，这次虫族入侵、尼克遭遇刺杀以及浩克发狂的事件背后，是同一个幕后黑手。” 魔形女眯起了眼睛，用沙哑边缘锋利的像把刀的音色说道。 “幕后黑手？找到他……” 娜塔莎面色冰冷的接上。 “干掉他。”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逐日之人（十九） “浩克怎么出来了啊？！ ！ ！” 一声略带崩溃的怒吼回荡在纽约天际线上。 亚当站在斯塔克大厦的楼顶，看着底下飞驰而过的绿巨人和追在他后面的几十个蜘蛛侠捂住了额头，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因为亚当的存在和位格极高，他在这个宇宙当中能做到的事非常多，可以说是宇宙万物尽在掌控，但偏偏那些不可控因素当中就包含浩克。 虽然浩克并不像席勒一样那么让他头疼，可当他在头疼席勒的时候又冒出来一个浩克，那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灾难。 亚当想拦住浩克，可他想起自己之前在蜘蛛侠的面前露过面，要是这次再下去，被蜘蛛侠们给认出来了，蜘蛛侠向席勒告状就糟糕了。 他觉得，还是得利用原本的世界线才能把现在紊乱的故事给掰回来，简单来说就是，一位程序员对于修改bug又有了新想法。 所谓的利用原本的世界线，就是控制浩克原本的对手，最好是那种曾经让他吃瘪的对手，然后顺理成章的打败他，让他变回布鲁斯·班纳博士。 亚当第一个想到的是反浩克装甲，虽然斯塔克制造的装甲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反谁被谁克，但要是再加上他的助力，那就不一样了。 亚当会这么选择的原因就是他真的被人类整怕了，果然还是不会思考的装甲比较靠谱。 亚当立刻赶往斯塔克大厦内部，斯塔克大厦的监控设施当然也没拦住他，他在斯塔克机甲的库存当中来去自如，只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反浩克项目。 这个世界当中，布鲁斯·班纳及时的接受了心理干预，而且是查尔斯和席勒联手治疗，席勒甚至还想出了让浩克到宇宙中发泄的方法，用于排解他的愤怒，所以浩克几乎没有出场机会，斯塔克自然也没必要反他。 亚当想了想，又想找憎恶，可他顺着时间线一看，憎恶是个克格勃，他真的不想再和克格勃发生任何关系了。 最后他不得不求助于浩克的老对头，那就是直到现在还在打算抓捕浩克的罗斯将军。 亚当很快就找到了罗斯将军，但他并不在纽约空军的基地当中，而是在家里，并且此时火冒三丈，正打算去找布鲁斯·班纳算账。 原因是贝蒂正坐在自己的卧室里哭，为有和布鲁斯·班纳的争执悲伤不已，罗斯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她在哭，所以赶忙就赶回了家里，但是贝蒂根本不跟他说话。 罗斯怒气冲冲的拿上了钥匙走出了门，开车前往布鲁斯·班纳实验室的路上，亚当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副驾驶位上。 “滋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罗斯紧紧的捏着手里的枪，转头看向亚当。 亚当眼中光芒一闪，瞬间，对于浩克的仇恨和对于布鲁斯·班纳辜负自己女儿的愤怒侵占了罗斯的心，他调转车头回到了空军基地。 加马射线实验制造出浩克在军方内部早已不是秘密，一直追求制造更大的大炸弹的军方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早就在新墨西哥州的实验室准备了加马辐射的机器，打算在所谓的最后关头批量制造浩克。 受亚当精神影响的罗斯自然也知道这个计划，他回到空军基地，以视察实验室的名义拿到了新墨西哥州实验室的通行证，然后亚当给他打开了传送门，他以最快速度来到了新墨西哥州的实验室。 在这里，他成功用加马射线把自己变成了浩克的敌人红巨人，当红巨人缓缓出现在辐射光线之中时，亚当简直要感动的热泪盈眶了，他的速通攻略终于有一次完美成功了。 红巨人的力量和跳跃能力同样很强，他可以一跃至地球轨道高度，所以没费什么劲就跳回了纽约，并成功和绿巨人会师，一红一绿两个巨人开始在纽约之中缠斗。 站在楼顶观察状况的亚当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不对了，这红巨人怎么好像打不过绿巨人呢？ 很多时候，红巨人能在与绿巨人的战斗当中占上风，正是因为红巨人在战斗的时候是有理智和智慧的，而绿巨人只受愤怒的本能控制，再加上现在绿巨人还要面对蜘蛛侠的牵制，局面应该是一边倒才对。 可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绿巨人正在下面大杀特杀，蜘蛛侠只能做到干扰而不能制服，因为他们自身体重太轻，很容易被浩克甩飞出去。 聪明的蜘蛛侠们想到了用蜘蛛粘液把自己粘在地面上，但绿巨人专治一切花里胡哨，他直接连地皮一起抠下来扔出去，战斗打了半小时，浩克像是马戏团里扔球的小丑，蜘蛛侠像球。 被亚当寄予厚望的红巨人就更拉了，原本他能在和绿巨人的战斗当中占上风，是因为他有智慧、懂战术，又能常常利用浩克的愤怒欺骗他，结果亚当塑造红巨人的时候正是利用了罗斯对于浩克的仇恨，现在红巨人比绿巨人都愤怒，打架毫无章法，王八拳都抡出残影了。 亚当站在楼顶简直要掐人中了，他赶忙在红巨人的耳边说：“快醒醒，快醒醒，别挥拳头了，能不能利用地形优势打他！你踹他啊！” 可这个时候，另一个可怕的噩耗传来，亚当的耳边响起了湮灭使者漩涡的声音。 “我拖不住他们两个了！如果我不放开魔法权限，席勒就打算让斯特兰奇跟我签订条约，给我当教皇……” 亚当一个激灵，他刚想说能不能引导斯特兰奇把画面切到别处去，别拍纽约的场面，结果就发现切到其他地方后果可能更糟。 彼得现在正在揍里德·理查兹，没错，现在实验室里正在上演一幅世界奇观——蜘蛛侠在打人。 里德·理查兹的欠揍程度已经完全超越了蜘蛛侠的道德底线，硬生生的把一个被邪恶污染都只会去大街上跳舞的道德标兵气到抡拳头打人，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亚当能让席勒看见吗？ 再看尼克·弗瑞，他倒是一如既往的黑，只不过在被娜塔莎放倒并送到安全屋之后，他立刻联系了他发展出的天剑局的下线莎朗·卡特，然后通过卡特特工联系到了美国队长史蒂夫，把尼克从安全屋救了出来。 尼克通过天剑局的力量查到了是罗克森公司的董事长派人暗杀他，他认为很有可能董事长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组织，制造出了那种能够躲过多方监控的可怕杀手。 生命安全真正的受到了威胁的尼克·弗瑞可不是吃素的，尼克·弗瑞直接将多年以来神盾局搜索到的有关罗克森公司的黑料一股脑的放了出去。 而其中最显眼的黑料就是罗克森公司买通多家媒体抹黑蜘蛛侠的操作，瞬间，这条新闻的热度就取代了绿巨人再度肆虐纽约，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登上纽约各档节目的头条。 蜘蛛侠的话题再度登上热门词条榜，各大网络媒体、实体报社又把所有蜘蛛侠的消息翻出来再次分析一遍，而这一次舆论惊天逆转。 稍有媒体行业从业经历的人应该知道，一件事前后反转越是鲜明就越有新闻价值，无论是从坏到好，还是从好到坏。 当初蜘蛛侠的舆论评价会烂成那样，无非也是因为之前他被塑造成一个好人，而媒体为了流量必须把他逆转成一个坏人，这样才有话题性，而这一次也是同样。 之前他们把蜘蛛侠骂的多么坏，这一次就要把他反转的有多么好，先是一群事后诸葛站出来指出那些抹黑蜘蛛侠的报道细节漏洞百出，紧接着是一群理中客表示自己早在几年之前就反对了某些说法，没受到关注一定是有黑幕。 然后是种族主义、性别主义各大堂口胡乱编造蜘蛛侠身世，表明蜘蛛侠是他们的自己人所以才受此迫害，接着是一群蹭热度的媒体不断转发，借此反思这个社会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最后，一群没吃上热乎的报社想热度想疯了，开始制造反转的反转，表明蜘蛛侠就是个烂人，所有媒体都受到了斯塔克集团的操控故意洗白，然后紧接着又是一轮反转，又是一轮反转，鸡生蛋生鸡生蛋生鸡生蛋生鸡…… 但不论如何，蜘蛛侠那烂到极点的舆论评价终于绝地翻盘，新闻如流水一般逝去，而给广大民众留下的则是最初最惊爆的那一条有关蜘蛛侠的黑评，其实全是罗克森公司的故意抹黑。 短短半天时间内，蜘蛛侠的名誉起码恢复了百分之八十，他终于又变成纽约好邻居了。 亚当对照席勒的计划一看，好家伙，结果是一点不差，过程是一点没对。 这肯定也不能被席勒看见，不然还得了？ 亚当又把目光投向了斯塔克，钢铁魔神和光明神王正在从百草园打到三味书屋，所过之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都不用看就知道，席勒下一季的会员礼物的计划算是白准备了。 就在亚当不断犹豫到底让斯特兰奇切屏到哪里的时候，漩涡的声音又传来：“魔法已经解禁了，至尊法师的第一目标是纽约。” 亚当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丝毫不复之前的犹豫，熘走的速度像是屁股着火。 而斯特兰奇的魔法屏幕一展开，席勒就看见常威在打来福，这一红一绿两个身影怎么这么眼熟呢？ 席勒想到的当然不是他现在所处的现实，而是他脑子里的漫画，这不是红绿浩克大战吗？ 于是他在愣了一瞬间之后放松了表情，看向斯特兰奇说：“你是打算让我看看别的宇宙的热闹舒缓一下心情吗？”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逐日之人（二十） 斯特兰奇微微皱了一下眉，他刚刚施展魔法也只是顺手的事，并没有注意操作细节，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魔法出了问题。 而被叫过来危机公关的大冤种漩涡听到席勒的说法眼前一亮，他伸出手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都告诉你们了，时间线和纬度线现在不稳定，湮灭正在紧急修复，你们最好别指望魔法能正常发挥作用，尤其是需要能量传输一类的魔法，指不定传到哪个宇宙呢。” 斯特兰奇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其实早就发现漩涡的生命层次也很高，至少比人类要高得多，而五大神明当中湮灭又是最神秘的，他突然现身告知两人的事不可能是小事。 更重要的是，斯特兰奇觉得，现在席勒在宇宙之中凶名赫赫，没几个神明愿意沾上他的，甚至都不愿意出现在他面前，可以说是达到了“席勒所在，神明禁行”的地步。 湮灭愿意冒着某天被席勒注意到，然后被编进他的超级毛线球计划里的风险，也要在席勒面前现身，就说明情况恐怕真的很严重，或许整个宇宙的魔法使用都受到了影响。 斯特兰奇的本意其实并不是用断手去刺激席勒，他此举真正的目的和斯塔克当初的思路差不多，重点是把席勒拖在这里，然后强行给他戒断。 只不过斯塔克顶多戒断几个月，席勒的阈值确实会因此而下降，但因为时间太短，实际上下降不了太多，但斯特兰奇却可以一直在这里和席勒耗下去，直到席勒的阈值降到安全范围为止。 魔法不能用了更好，斯特兰奇想，传送门不能用的话，他就被困在这了，而席勒不放弃寻找治疗他的断手的方法，那席勒也被困在这了，自然是困得越久越好。 于是，斯特兰奇没有去追究魔法投影当中的细节，而是顺着席勒的话点了点头说：“是啊，让你看看没有你的宇宙的热闹，你可以回忆一下往昔。” 席勒翻了个白眼，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时不时的瞥一眼屏幕上的内容，魔法屏幕的摄像头一直对着浩克的脸拍，而他们两个打架的地方又是在不怎么发达的布朗克斯区，所以从街景上来看，倒也和几年之前的纽约没什么区别。 但是很快，席勒就发现了不对，这场战斗当中蜘蛛侠出现的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怎么镜头一晃是一个蜘蛛侠，镜头一晃又是一个蜘蛛侠，这里真的只有一个蜘蛛侠吗？ 席勒眯起了眼睛仔细盯着屏幕，很快就发现，蜘蛛侠的着装打扮和作战方式都有些不一样，看着他忽然转为严肃的表情，漩涡心里一紧。 就在漩涡紧急思考要如何开口解释的时候，席勒却恍然大悟一般说：“尼克的宇宙情报组织这么快就发挥作用了吗？蜘蛛军团已经开始干涉其他宇宙的时间线了？” 斯特兰奇吹了一下手里的茶水，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尼克就是因为他的宇宙情报工作从神盾局离开了一段时间，他图谋的不只是我们的宇宙？” “当然。”席勒点了点头说，他从屏幕上收回视线解释道：“最开始，尼克把时间管理局的基地当做是神盾局的分部，目的是在整个宇宙当中开展情报工作，为人类迈入宇宙做好准备。” “但实际上这只是个幌子。”席勒转着手里的茶杯，说道：“尼克的野心并不止于我们宇宙，尤其是与越来越多不同宇宙的蜘蛛侠打过交道之后，他尤其为那些宇宙当中因内战而损失的战斗力扼腕叹息，比如浩克。” “在一些宇宙当中，浩克因为某些事被流放到了宇宙里，由一个悲剧引发了一连串的悲剧，尼克听到蜘蛛侠讲述这个故事时急的直跺脚——要是每个宇宙都把他们的浩克流放到这个宇宙里，岂不是能拥有成千上百个布鲁斯·班纳博士来帮我们打工？” 旁边的漩涡倒吸一口凉气，斯特兰奇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席勒却撇了撇嘴说：“洛基评价尼克的计划是在捡垃圾，而洛基显然是骗别人说某个东西是垃圾，然后等那个蠢蛋真的把垃圾扔出来的时候，再欢天喜地的把它捡回去的那种人。” “尼克认为洛基太激进，洛基认为尼克太保守，他们两个中合了一下，制定了一个多元宇宙人才吸纳培养计划。” “简单来说就是，利用时间管理局和蜘蛛图腾穿梭于大世界的各个宇宙之内，派蜘蛛侠或时间管理局的员工去调节这些宇宙之内的矛盾，顺便把那些引起矛盾的人才引进到我们这里来。” “很多宇宙当中的某些超级英雄不是不适合当超级英雄，只是不适合在那个宇宙当超级英雄，他们被迫害的原因只是那个宇宙不够包容，我们把他们带走对大家都好——这是洛基的说法。” “而尼克坚称，这些宇宙应该为此而付费，因为我们帮他们解决了大麻烦。” “我们帮他们解决了大麻烦！”天剑局的秘密基地当中，真正的尼克·弗瑞眯着眼睛，语调坚决的说：“而现在，是他们来帮我们的时候了。” 史蒂夫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名单，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至尊康的帮助下，借助时间机器前往各个宇宙，帮助那里的超级英雄们，并且说服了不少人来我们这里参观交流。” “感谢蜘蛛侠的背书，他的好名声让许多超级英雄放下了戒心，中心宇宙的名声已经逐渐在各大宇宙之中扩散开，不少从蜘蛛侠嘴里听说我们宇宙的超级英雄也对我们充满了好奇。” “紧急预桉启动之后，我联系了所有能联系上的宇宙，其中愿意集体前来的超级英雄团体超过三百个，包含个体英雄在内的有作战能力的超级英雄上千人……” 尼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用低沉的声音说：“不论是谁想要我的命，我就不信，成千上万的超级英雄撒进纽约，还找不出一个幕后黑手？” “通知他们，即刻启程，不论是谁在背后作怪，找到他，杀了他！” 亚当此时正在逃跑，但不是为了躲席勒，而是因为他被贾维斯发现了。 亚当免疫人类所有探测器，他控制的人类也完全免疫所有探测装置，但是他不免疫他惹出乱子之后被一个超级人工智能通过事发地点和行为逻辑强行计算出可能出现的地点，尤其不免疫绯红女巫设下的陷阱。 在发现尼克可能有生命危险之后，贾维斯也没闲着，他找幕后黑手的方式和其他超级英雄都不同，他直接收集纽约全程监控资料，仔细观察所有被控制的人的肢体和表情的变化，比对他们的身份背景出现时机、转变时间等等要素，然后通过无穷无尽的穷举法，将幕后黑手下一步可能出现的位置按照可能性进行排列。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对方不是完全的混沌生物，存在一定的行为逻辑，那就不可避免地会中这招，建立模型和大数据分析是智能生命的强项所在。 再配合从癌宇宙归来精神稳定性得到大幅提升，力量掌控也达到了新的层次的绯红女巫，新勇士小队成了第一个看到幕后真凶真面目的英雄团队。 “我搜集了近千年以来全世界人类留下的面容资料，并与凶手进行比对，没有发现任何相符的人类。” 挂着亚当照片的巨大的投影屏幕前，贾维斯眼中闪烁着信息光流，他一边分析一边说道：“由其行为模式分析显示，对方可能是古人类、人类造物或极端类人外星文明的可能性最大。” 而绯红女巫还有些气恼，她伸手捶了一下桌子说道：“就慢了一步，就被他跑了，我真应该早点出手的！” “如果你都抓不住他，那我真想不到还有谁能制服他了。”本·来利皱着眉说。 “我们先把他的照片提交到神盾局，让神盾局下发通缉令，然后继续前往他可能出现的地点，我相信随着我们与他接触越来越多，一定能够找到更多追踪他的方法。” “看来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旺达有些懊恼的说。 就在这时，本·来利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蜘蛛APP，然后瞪大了眼睛，用手指放大了一下刚刚接到的通知。 “多元宇宙超级英雄团队将会赶来支援，尼克·弗瑞要求我们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收集更多有关幕后黑手的特征，而来自于其他宇宙的英雄们将会帮我们追捕他！” 屋内的几人都有些震撼的互相对视，旺达一咬牙一跺脚说道：“我可不想被其他宇宙的人看扁，贾维斯，告诉我他最有可能出现的位置，我想办法给他留下一个永久标记！” 脱离了绯红女巫视线的亚当刚松一口气，就看到面前大楼的屏幕上原本正在播娱乐新闻的主持人被赶了下去，另一个播报紧急新闻的主持人冲上台前，语速飞快的说。 “插播一条紧急消息，神盾局发布通缉令，对纽约市内一名极为危险的超自然罪犯无名氏进行全球通缉，有市民发现任何线索，请拨打神盾局联系电话，下面公布嫌犯照片……” 亚当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而另一边红绿两个巨人正朝这边飞奔而来。 亚当可是知道，席勒正看这两个巨人打架呢，万一镜头背景上出现了他的脸，那不是不打自招吗？他立刻手忙脚乱地利用魔法干扰屏幕运作，让面前的这块屏幕暂时黑屏了。 可下一秒，新勇士基地当中的贾维斯伸手一按太阳穴，眯起眼睛说：“他动了电子设备，抓到了。” 瞬间，浓郁的绯红之力降临，亚当见势不妙转身就跑，他不受时间所困，所以绯红女巫的动作再快也没用，他直接暂停了自身的时间，传送出了绯红之力的包围圈。 但或许是他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在传送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当他的力量穿过绯红之力时，有一缕绯红之力缠绕在了他的身上，瞬间，一个只有绯红女巫能够看见的标记在亚当头顶亮起。 时间恢复，缓缓降落在路面上的绯红女巫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一路狂奔，远离绯红女巫和席勒视野的亚当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再次顺着时间线查看现在各个英雄的情况。 正在他看的入神的时候，“嗖”的一声，一面印着星条旗的闪亮盾牌划破空气，直直的朝着他的脑袋飞了过来。 亚当瞬移躲开突袭，一回头，看到美国队长站在大楼的边缘看着他。 “别做无用功了，队长，你是不可能伤到我的。” 话音刚落，六十多面星条旗盾牌以每秒一下的速度敲在了他的脑壳上。 只听“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起飞的时候地面上堵车，落地的时候冰面上堵企鹅。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逐日之人（二十一） 亚当整个人都懵了。 他被六十多面盾牌轮流击飞的过程当中，不是不能躲，只是他在思考这六十多面盾牌到底是哪来的。 而不借助特殊能力回看时间线，亚当思考的结果就是，这个宇宙的美国队长其实是条蜈蚣？ 落在企鹅堆当中的亚当仍然在思考，但很快，从冰面上奔袭而来的队伍解答了他的这个疑惑，好消息是这个宇宙的美国队长不是蜈蚣，坏消息是这里有六十多个手持盾牌的美国队长，而亚当一个也打不赢。 打不赢一个美国队长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过是被宇宙规则逼着五五开罢了，但当美国队长有六十多个的时候，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大概可以借用这样一句话形容——脑袋上的包，有大也有小，全都是人敲，全都是自找。 在企鹅堆里和六十多个美国队长打了半天的亚当，发现自己不是输给了美国队长，而是输给了那个不甘心的自己。 事实证明，五五开队长专治一切花里胡哨，想输很难，想赢更是没门。 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的亚当终于不耐烦了，他甚至没留给这些美国队长一句话，直接瞬移回到了纽约。 可能有人想问，亚当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地球呢？只能说，哪一个新手程序员没有过在重要程序大面积报错的时候站出来力挽狂澜的梦想呢？ 亚当经过了精确计算，如果美国队长只用跑的，那么他们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跑回纽约，而一旦他们回到纽约，他就可以再把他们引走，然后再用瞬移回到纽约，为自己争取修改程序的时间。 为防止自己瞬移的目的地刚好落入席勒的视野，亚当特意选择降落在海面上空。 然后一秒之内被打了两百多发火箭弹，脑瓜子震的嗡嗡的。 好不容易飞出了战场，亚当发现，现在海面上有四十多个钢铁侠正在打架，场面比迪士尼烟火晚会都热闹，不管他们以前把身上穿的装甲叫做什么装甲，现在肯定都叫“反亚当装甲”。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英雄都适合像蜘蛛侠一样建立蜘蛛军团，和其他的自己配合作战，或者说，蜘蛛侠这种联合方式才是多元宇宙的奇葩，三个和尚只是没水吃，四十多个钢铁侠肯定能把庙给炸了。 脱离爆炸范围的亚当看着群魔乱舞的机甲，有些崩溃的喊道：“这都是什么啊？！ 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啊？！ ” 这一瞬间，亚当顺着时间线往回看，然后在席勒那个超级毛线球的旁边看到了另一个超级毛线球，它的主人是尼克·弗瑞。 仔细研读了尼克·弗瑞的多元宇宙人才吸纳和培养计划之后，亚当一时之间不知该震惊于他天马行空的思维，还是敢做跨宇宙绑架桉的胆量，还是那与席勒不相上下、深不见底的道德底线。 飞在纽约的上空，亚当极目远眺，布朗克斯区红绿巨人互抡王八拳，曼哈顿蜘蛛侠上蹿下跳，布鲁克林大桥上变种人群魔乱舞，皇后区特工激情对射，远处有钢铁侠狂轰滥炸，近处有美国队长盾牌敲头。 面对此情此景，亚当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屎山代码没了屎，连代码都算不上。 可亚当还是没有放弃，他想了想，会出现这种问题的主要原因是地球的人际关系太复杂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往往一个小决定就有可能影响好几条故事线，自己刚回来就一头扎进地狱难度，当然会很难打。 于是，他决定进行一个更为简单的任务，在一个更单纯的环境里把错误给纠正过来。 但其实，亚当又犯了一个错误，他想的是，我从别的宇宙粘贴了这么多代码，总该有一条能跑的吧？ 于是，亚当去了阿斯嘉德。 阿斯嘉德的主要问题在于，洛姬一手以退为进，提前打消了奥丁挑个人类女婿的念头。 奥丁算是想明白了，人类的基数这么庞大，爱上弱鸡的概率实在是比爱上强者的概率大太多了，普通人类污染卡池，但奥丁又拿他们没办法，与其去赌概率，不如趁早收手。 可这本应该是席勒计划中的一环，亚当仔细思考着，到底该如何让奥丁重拾这个念头，再次改变主意决定要在人类当中择婿呢？ 恐怕关键还是在洛姬，亚当决定去找洛姬，让他去和奥丁谈谈，表明自己心已在地球，非人类不嫁。 亚当从阿斯嘉德仙宫卫队的口中得知洛姬正在关禁闭，他想这倒是件好事，给了他一个和洛姬单独谈话的机会，洛姬是个聪明人，想必他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然后他就发现，洛姬根本不在禁闭室，连送水送食物的女神都只是装装样子，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在禁闭室，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管，包括关他禁闭的奥丁。 亚当只得在宇宙当中搜索了一下洛姬的痕迹，然后他就发现洛姬和灭霸待在一起。 好吧，在这个宇宙当中这也不算惊人，亚当这样想着，他刚想瞬移过去，把洛姬带走，然后和他谈谈，就听见洛姬对灭霸说。 “收藏家告诉我，灵魂宝石与一个叫做术士亚当的人共生，我在神盾局的资料和阿斯嘉德对于人类历史的记载当中，得知一个叫做英克雷的公司，创造了一个完美的人造人……” “他们将灵魂宝石嵌在他的额头上，确保他拥有精神层面的强大力量，也点燃了他的灵魂之火，使他拥有了真正的生命，如果想要得到灵魂宝石，我们必须先找到术士亚当……” 灭霸沉默了一会，说道：“灵魂宝石在无限宝石当中拥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他能够从精神层面彻底抹去一个生命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如果想让无限宝石合一，那么灵魂宝石必不可少。” 洛姬点了点头看向灭霸说：“就像我们之前说好的，我负责提供无限宝石的线索，而你负责找到拥有他们的人。” “我唯一能提供给你的术士亚当的线索是，他不久之前用他的真名在半人马座购买了一艘小型飞船，我找到了这艘飞船的生产地，并让人骇入了它的日志系统，然后发现这艘飞船在大约三天之前彻底损毁，地点是克里帝国大监狱。” 偷听的亚当有些懵，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洛姬是在帮灭霸找无限宝石？ 这不对啊，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亚当脑子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停滞了一瞬间，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对的！ 在其他不少宇宙里，洛姬都帮灭霸找过无限宝石，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的世界线是对的，那要是亚当现在把洛姬弄走，岂不是世界线又不对了？ 亚当捂住了眼睛，内心进行了一番天人交战，就在他还没做决定的时候，他听到灭霸说：“这倒是条不错的线索，但我现在脱不开身，湮灭虫族正在入侵三大帝国，而我作为星际安全顾问，必然要四处奔走，敦促他们联合起来，抵抗外敌……” “好吧，看来又是我去干跑腿的活，不过你最好真能让三大帝国联合起来，否则可对付不了那群虫子。” 洛姬的声音消失了，亚当感受到他已经离开了，而此时，他又犯了一个错误——如果一个程序没有bug，那就不要再因为想让程序运转效率更高而对它进行‘优化’了。 亚当觉得自己有必要阻止洛姬前往克里帝国大监狱，一方面，是他还需要术士亚当这个身份来进行活动，也并不想把灵魂宝石拱手让人，另一方面是他怕洛姬打扰到另一个自动运转的程序，那就是奎尔和火箭浣熊正在进行的组建银河护卫队的任务。 亚当直接在洛姬面前现身了，并对她表示，他其实是宇宙当中某个高阶神明的化身，现在做的所有事都是在维护宇宙的安全，而洛姬和灭霸也不可能把他额头上的宝石抠掉，任何人都做不到。 洛姬从善如流，答应的非常痛快，态度也很温柔，这让亚当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偌大的宇宙之中，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理解他的人。 而洛姬表示，虽然实际上做不到，但她总得尽力去做，这样才能让灭霸觉得他尽力了。 亚当觉得洛姬竟然这么善解人意，自己也不好太过咄咄逼人，于是就答应陪她一起前往克里帝国大监狱遗址。 到了那里之后，亚当发现之前那个被扎的像是漏勺一样的小飞船已经被奎尔三人组遗弃了，亚当猜测他们可能是照着自己的攻略找到了克里帝国的其他护卫舰离开了这里，此时可能正在去接卡魔拉或者毁灭者德拉克斯的路上。 亚当松了一口气，觉得他的决定是正确的，果然，离开了地球事情就变得顺利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洛姬又说，为了让灭霸感受到他的敬业，她要尽可能的把这个任务的时间拖得长一点，所以打算在宇宙里转转，顺便观察一下湮灭虫族的情况，亚当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和她一起来。 亚当本想推脱，但他想着还要找个机会和洛姬说奥丁女婿人选的这件事，所以他索性就跟上了洛姬，他问洛姬目的地，洛姬说她熘达。 洛姬确实是在宇宙里漫无目的的熘达，就是熘达着熘达着，亚当听到了天尽头传来一阵隆隆的雷声。 托尔出现的一瞬间，洛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嗖”的一下就闪到了他的身后，然后指着亚当说：“托尔，那个家伙绑架了我，把我从阿斯嘉德带到这里，还抢了我的宝石镶在他的额头上！ ！” 顿时，光明神王托尔和钢铁魔神斯塔克同时转头，一起看向了亚当。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逐日之人（二十二） 一片漆黑的宇宙空间当中，无数昆虫的复眼若隐若现，一颗已经碎了一小半的行星上面趴着一只上半身如同天牛下半身像是蜈蚣的巨大虫子，那双可怖的眼睛甚至比远处的恒星还要亮。 这里是一个正值壮年的恒星系的边缘，在宇宙之中没有占据什么重要的位置，它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新星军团的总部山达尔星正在这个星系的中心位置，而此刻恐怖的虫巢已经吞噬了大半的星系。 新星军团仅剩不多的抵抗队伍全部龟缩在仅剩的一支舰队当中，头盔上有着红色十字星的男人快步走过通讯室的门口，前往飞船的主控室。 就在十分钟之前，军团已下达撤离命令，死守山达尔星没有意义，只会更快的消耗新星军团的有生力量，所以尽管名为“新星”的百夫长理查德·来德并不甘心就此将军团总部拱手让给虫子，但也别无他法。 更重要的是他们必须用仅剩不多的武装力量确保新星力量的来源——新星超级生物计算机不会被虫子吞噬。 就在新星打算前往主控室发送撤离命令的时候，通讯室里面冲出了一位新星军团的成员，他叫住了新星并说：“我们接到了一条陌生通讯，他们要求与军团领袖进行通话，初步判断是秩序侧生命，要接通通讯吗？” 新星甩了一下披风，微微皱了一下眉，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接通通讯。” 他走进通讯室，很快巨大的投影出现在了通讯室的中央，那是星爵奎尔的脸。 “听着，伙计，我是彼得·奎尔，这是我的朋友火箭浣熊，这个大家伙是格鲁特，你可以称我们为银河护卫队，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但反正我们就是银河护卫队。” “我们在克里帝国的沦陷区抢了一艘克里帝国的护卫舰，护卫舰上搭载有满能量的歼灭武器，刚刚我的好伙计火箭浣熊在扫描图中发现，你们的舰队正在湮灭虫族的包围圈当中，看舰队护卫舰动向，你们应该正准备撤离。” “我们可以为你们在坐标202A到1022F方向提供火力支援掩护，当歼灭武器充能完毕后，我们会发射闪光信号提醒你们，你们可以进行同步撤离。” 新星皱了一下眉，刚想说什么，火箭浣熊就从奎尔的肩膀上跳下来，把那张毛茸茸的脸凑到了摄像头的前面说：“别他妈问那些耽误时间的蠢问题了！虫子都快吃掉整个宇宙了，所有有大脑的生物都应该联合起来，先把它们灭掉！” “仙女座星系附近没人没听过新星军团宇宙警察的名号，和平年代你们是挺烦人的，但我们必须得保住你们，否则你们身后的仙女座星系也会失守。” 新星闻言也不再过多废话，一挥手说：“密切监测闪光信号，准备从目标方位撤离！” 靠近宇宙中心的大黑洞附近已经是一片死寂，湮灭日过后，就连涌出的无穷无尽的虫子都已不再停留在这里，它们早已成朝着更为繁华的星区进发。 克里帝国首当其冲，三大星港已全部沦陷，原本钢铁森林般的飞船停泊港现在已只剩下火炮覆盖之下焦黑的残骸，因要为行星战舰紧急充能，恒星已被榨干全部能量就此熄灭，如同克里帝国逐渐熄灭的文明之火。 而在致远星港的不远处，一支斯克鲁尔人舰队的残骸静静漂浮在宇宙空间当中，旁边还有几具恐怖虫子的尸体，这是万磁王的杰作。 可从现在局面看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在最初的湮灭日毁掉了周围的上百个维度后，虫族入侵全面开花，以任何一个文明都难以想象的进攻速度攻入了克里帝国的首府星区。 完全建立在机械文明之上的克里帝国用于防卫首府星的强大的防御力量没起到任何作用，短短两天时间内，克里帝国引以为傲的行星战舰全数覆灭，克里帝国最高统治者至高智慧仓皇出逃。 此时，斯克鲁尔帝国终于意识到，如果再不聚集所有文明的力量抵抗湮灭波，那么文明毁灭是迟早的事。 作为军国的斯克鲁尔帝国因没有第一时间遭受袭击，而在极短时间内集结了大量部队，后方的兵工厂还在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更多的超级士兵。 可就在斯克鲁尔帝国的指挥官想要领兵向着宇宙中央大黑洞进发时，斯克鲁尔帝国母星上的皇宫接到了一条规格级别为最高的紧急通讯。 斯克鲁尔帝国皇帝多瑞克七世在接通通讯之后，看到了希阿帝国女王利兰德拉的脸。 “多瑞克七世陛下，好久不见，现在情况紧急，请恕我难以过多寒暄，大约三分钟之前，守卫希阿帝国大传送门的卫队发现了小股虫族部队入侵的迹象。” “经前线将军们判断，湮灭虫族下一步的首要战略目标就是希阿帝国的大传送门，至于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多瑞克七世的眉毛立刻就皱了起来，他盯着利兰德拉的脸说：“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是的，湮灭虫族的数量虽多，但它们缺乏能够瞬间打击整个宇宙的大规模武器，如果它们侵占了大传送门，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这样的超级大炸弹，而我们绝不能让它们得逞。” “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内，我会向斯克鲁尔帝国的战舰开放希阿帝国所有传送门的高级权限，你们必须立刻跃迁至我处，和我们一起防守大传送门。” 多瑞克七世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瞪着利兰德拉说：“女王陛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多瑞克，你也可以选择利用我为你开放的权限对希阿帝国大军压境，用你们的歼星武器将我和首府星上的所有希阿帝国人从这个宇宙当中抹去。” “但我宁愿冒此风险，也绝不能让大传送门落入虫族手中，如果有任何一只虫子突进最终防御圈内，我会利用我的最高权限直接炸掉大传送门——我什么也不会留给这群该死的虫子。” 多瑞克七世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利兰德拉眼中坚毅的光芒，轻轻摇了摇头感叹道：“利兰德拉，我们上次见面时，我还觉得你只是个愚蠢的小女孩。” “那都是过去了。”利兰德拉提高了语调说：“战争能够彻底的改变一个人，你应该对此更有感悟，多瑞克，动手吧，虫族不会给我们更多的反应时间了。” 利兰德拉的身影消失之后，多瑞克深吸一口气，微微抬头对着身后的副官说。 “全军集结，准备跃迁，目标……希阿帝国大传送门！” 斯克鲁尔帝国钢铁洪流的引擎轰鸣声如同遍及整个宇宙的雷鸣，进而引着所有星际文明沸腾起来，而一条又一条震撼人心的消息不断传来，如同急促的鼓点，也像催命的音符。 希阿帝国对全宇宙所有星际文明开放传送门最高权限的消息扩散开时，所有人在震惊之余终于明白了事态到底发展到了怎样严重的地步。 而紧接着，克里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至高智慧将自己上传至星际公共网络并开放全部算力，所有文明都意识到敌人一定强大到难以想象。 往昔呼风唤雨、横扫宇宙的三大帝国，一个已经濒临崩溃，一个艰难防守，三方抛弃旧怨联手，就证明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而当最大的一堆柴薪被点燃，自有无数星星之火聚拢而来，很快，战争的号角声如海浪一般传遍所有星系，文明之光亮起的地方，炮火随之上膛，锅炉烧热、能量聚集。 曾经因通商而成为宇宙中最为繁盛的地区的大传送门星区，此时依旧是黑暗宇宙当中最亮的地方，旧日余晖中的一盏孤灯如同舰海中的灯塔，千亿舰队如风如雷，剑锋所指，寒光凛冽。 明亮炽热的红巨星前，护卫舰集群如游鲨一般迅速掠过，只留下引擎喷口灿烂的尾流。 忽然，恒星的粒子之风被扰乱了，深海巨鲸一般的斯克鲁尔帝国无限永恒级战舰从恒星的背后缓缓驶出，冰冷而坚硬的舰首露出真容时，炽烈的太阳也为之暗澹。 但在恒星光芒无法照到的星系边缘，无穷无尽的黑暗肢节和闪烁着邪恶光芒的复眼仿佛深渊海沟中爬出的怪物，当它们密密麻麻的涌进战场，就连见惯了战争绞肉机场面的多瑞克七世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这在几天之内就吞噬了大半个克里帝国的敌人露出真容之时，带给了所有整装待发的星际文明的军队无穷无尽的压力。 它们是虫子，但又不只是虫子，它们不是那种进化未完全的原始生命，而是早已特化了身体结构专为入侵和毁灭而生的恐怖怪物。 巨刃飞蠊、光射蛆虫、爆破者巢穴、酸液虫柱、暗物质投弹甲虫、波频蜂群…… 光是对付克里帝国的短短几天时间内，它们就已经进化出了专门针对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这样的机械文明的虫族士兵。 而更令人感到绝望的是，在这无穷无尽的战斗单位背后，由上百万个节点组成的母巢超脑完美的控制着所有虫族士兵，使它们悍不负死的执行每一个战术命令，无尽冲锋，永不后退。 “……你们是宇宙中唯一一个发展了超级生物计算机并熟练的运用它提供的能量的组织，所以你们是唯一能够攻破母巢超脑的力量。” 已经成功撤出原本所在的星系的新星军团总部战舰上，奎尔看着新星的眼睛说：“湮灭虫族正在为它们的母巢超脑找寻一个足够坚固的外壳，它们的目标是行星吞噬者。” “大举进攻希阿帝国传送门的行动只是为了掩盖它们寻找行星吞噬者使者的小动作，一旦它们诱出吞星，并让母巢超脑寄生强大的行星吞噬者，这个宇宙之中就再也没有能够抵挡得了它们的力量了。 奎尔面色严肃的说：“三大帝国都在抵挡正面进攻，现在只有我们能够阻止湮灭虫族的疯狂计划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逐日之人（二十三） 斯克鲁尔帝国的舰队与虫族部队碰撞的一瞬间，场面就已经完全失控了。 谁也没想到，那种看上去与碳基生物没有过多分别的虫子的钩足，能够直接撕裂斯克鲁尔帝国先进材料打造而成的战舰外壳。 用来抵御第一波能量冲击的盾式战舰没有被激光击穿，而是直接被飞镰的特化巨足撕成了碎片，随之而来的光束射线彻底击毁了盾式护卫舰背后的歼灭者战舰，仍在充能的激光武器没有发挥的余地，就连同炮台一起被击穿了。 多瑞克七世在指挥室中大吼：“快让更多的护卫舰顶上去，必须保证我们的火力输出，打退它们这波进攻！” 越来越多的护卫舰冲了上去，密集的阵型几乎把空旷的宇宙空间挤得密不透风，可对方的虫海战术明显要比斯克鲁尔帝国的舰海更为高明，或者说仿佛这就是为了应对斯克鲁尔帝国作战方式而制定出来的战略。 正化为磁场统观一切的万磁王更早的发现了这一点，他生在战争年代，对此有更为丰富的经验，于是他立刻给伪装成利兰德拉的魔形女传信。 “这群虫子恐怕早已从克里帝国那里窃取了与斯克鲁尔帝国作战的报告，它们从这些报告当中分析出了斯克鲁尔人作战的基本方式，并制定出了应对的战略，它们比我们想象的更聪明。” 魔形女缓缓的皱起了眉，面色虽然凝重，但并未露出多少震惊，要是湮灭虫族不够强，克里帝国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她立刻传信给多瑞克七世，并说：“马上改变你们的战略，你们的作战方式已经被它们摸透了。” 多瑞克七世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他低声暗骂一句，然后说道：“克里帝国首府星区失守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更大，失策了。” “安多将军，立刻传我命令，放弃火线式防御，转为立体机动，加强侧射火力，在那群该死的蠕虫开炮之前，就从侧面把它们打死！” 被称为安多将军的斯克鲁尔人立刻一丝不苟的执行了皇帝的命令，多瑞克七世称不上是个好皇帝，甚至可以说是暴君，但唯独在打仗这方面一生不弱于人，任何一个皇帝一生当中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打仗，那对于战术的把控迟早会变成本能。 军国的士兵战斗素养也相当高，不肖分秒之间，前线队伍就已转变了战术，新战术很快发挥了作用，当斯克鲁尔帝国的舰队不再着重于防守，而是展开包围，躲在后面的射手蠕虫就露出了脆弱的腹部，飞快的被消灭，一时之间，战局逆转。 看着投影屏幕上被打的汁液飞溅的蠕虫，多瑞克七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缓和下来，他知道任何新战术实行下去的一瞬间都一定是有效的，但这只不过是占据了先攻优势，要想知道敌人指挥水平如何，还得看接下来的应对。 看着投影屏幕当中的战局的多瑞克眉头越皱越紧，过了一会，他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说：“又他妈是该死的脑联指挥！跟那群克里帝国的蠢货一个样儿！” 在星际战争中有一种特殊的作战指挥形式叫做“脑联指挥”，意为指挥中枢可以直接控制每一个个体士兵的大脑，驱使他们去完成战术命令，显然，克里帝国的指挥方式就是典型的脑联指挥。 至高智慧作为克里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他拥有的极高算力，让他可以在一场大规模星际作战当中精确控制每一个克里帝国的士兵完成任务，斯克鲁尔帝国也对此头疼不已。 斯克鲁尔帝国在千年战争当中针对这种指挥开发出了许多战术，其中最着名的就是脑波屏蔽器。 但问题是，斯克鲁尔帝国所有屏蔽仪器针对的都是至高智慧发送的脑波，和虫族完全是两码事，由于时间紧迫，斯克鲁尔帝国甚至未能采集到敌方足够多的频段传输数据，连破解都做不到，更别提屏蔽了。 看着虫族再度通过精妙的配合构筑起弧形防线，多瑞克狠狠的锤了一下操作面板，拿起通讯器对着那头吼道：“至高智慧，你这个该死的大脑袋能不能发挥点作用？！你不是很擅长破解各种波段吗？！ ” 至高智慧用依旧冷漠的语调说道：“对方脑连的指挥终端存在的形式与我不同，它们应该是目前为止这个宇宙当中算力最高的生物计算机。” “超级生物计算机最大的优势在于，除了能够提供指挥之外，还可以为集群生物提供特殊能量，位于山达尔星的新星军团所使用的新型能量与此类似。” “我的入侵暂无法突破对方的能量屏障，需要收集更多数据进行解码……” “废物！”多瑞克七世骂了一句，至高智慧也没有还嘴，只是沉默了下去，而扮演利兰德拉的魔形女在通讯频道当中说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勐羽族的勇士已在星系范围之内投放两千个小型跃迁装置和上万个维度陷阱，配合我压缩它们的阵型，先削减它们的数量再说！” 魔形女挂断通讯，查尔斯转着轮椅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屏幕当中的前线战况，皱着眉说：“我有把握直接脑波入侵它们的指挥中枢，但我并不清楚它们有什么反制措施，我相信这样一个种族肯定不可能没有精神防御手段。” “这太冒险了。”魔形女摇了摇头说：“教授，您的作用应该更多的在侦查和提前了解敌情方面，进攻指挥中枢收益虽高，但是风险太大，变种人冒不起这个险。” 查尔斯刚要张嘴说什么，他就微微皱了一下眉，魔形女看着他并问道：“怎么了，教授，你发现什么了？” “它们的超级单位登场了。”查尔斯的语调变得低沉了下来，而这个时候魔形女已经从屏幕投影当中发现了端倪。 混在下一波的虫族大军当中的几个巨型身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它们不是那种以数量取胜的虫子，没有了那种密密麻麻的虫海的压迫力，但却带来了另一种恐惧。 一个上半身接近于人形，但却有螃蟹一样的下半身的虫族巨人一拳便打飞了一艘巨型护卫舰，紧接着扯过旁边的战舰残骸朝着维度陷阱扔了过去，在引爆陷阱之后，它便扑向了后方的火力战舰，一瞬间便如入无人之境。 魔形女睁大了眼睛，她有些不可置信的说：“这群虫子居然选择走全面路线？！我们之前的推测完全错误了！” 她立刻接通了斯克鲁尔帝国皇帝的电话，而对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多瑞克七世语速飞快的说：“它们不是完全的集群种族，不是靠数量取胜的，无限永恒在上，它们也进化出了超级个体！” 在宇宙当中，战争文明发展大抵有两个路线，一是人海战术，包括机械大军、克隆人大军，或是干脆本体种族拼命繁衍之类的都属于这个路线，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都属于机械文明的集群路线。 还有就是超级生命路线，即种族人口不多，但每一个都非常强大，能够以一当千，甚至是以一破万，同时不断生产各种武装来加强这些强大个体的战斗力，整个文明都围绕个体的强大而发展，代表文明当然就是阿斯嘉德。 目前为止，这个宇宙当中没有任何一个文明选择走全面路线，因为宇宙中的资源是有限的，一定单位时间内一个文明能够占据和开发的资源也是有限的，发展必然有舍有得。 可反物质宇宙情况特殊，那里一整个宇宙就只有一个文明，而且与正物质宇宙时间并不对等，也就是说，它们可能是在那里发展了正物质宇宙的数万亿年时间，然后才入侵正物质宇宙。 湮灭虫族的进化路线早已走到了尽头，不管是集群路线还是个体路线，都已经点到了科技树的最末端，与之相比，正物质宇宙的这些文明只能说是刚刚起步而已。 这就要说到反物质宇宙的虫族为何要入侵正物质宇宙了，一个宇宙的质量是恒定的，湮灭虫族这么多年以来的发展已经吞噬了反物质宇宙超过一半的宇宙质量，反物质宇宙已经无法在容纳这个种族了，它们必须另寻出路。 这不光是一场入侵战争，而是两个宇宙之间种族存亡的最终之战。 要么，反物质宇宙虫族被消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个体，好让它们即使回归反物质宇宙，也能够用仅剩的资源继续活下去，要么，正物质宇宙被它们占据。让资源丰富的正物质宇宙继续为它们提供能够发展的资源。 湮灭虫族的表现让绝大多数文明的领袖想通了这一点——这场战争的结果不是胜与负，而是生存与毁灭，是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要么赢，要么死。 于是，伪装成利兰德拉的魔形女立刻对多瑞克说：“集结防线，你们负责顶住正面战场，它们的超级个体交给我们来解决。” “你打算让希阿双神下场吗？别忘了，对方也有神明级别的存在。”多瑞克显然不是很赞同，在这种情况下，谁先交底牌，谁就必输无疑。 “神明？哼……变种人准备入场！”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逐日之人（二十四） 参与这次战争的变种人主要是阿尔法级和欧米加级的个体，能力几乎没有缺陷，只是破坏力大小的区别。 当然，变种人不是永动机，就算是冰人这样几乎没有弱点的变种人也会累，所以拿他们去割草太过浪费，在原本的战术当中，变种人就是负责攻坚的。 简单来说，魔形女的思路和虫族一样，虽然斯克鲁尔帝国和希阿帝国都属于集群路线，但如果变种人混入其中，那么他们也可以用全面路线的打法。 即，使用能够快速补充的巨量兵员顶住正面战场，然后再用强力的个体进行突破。 可没想到，虫族先施展了这一招，于是强大的变种人们就变成了对策卡，他们现在得去负责拦住虫族派出攻坚的超级个体。 万磁王降临在战场上之时，群星为之暗澹，宇宙为之寂静，他周身几光年的范围内，仿佛一切都被按下了减速键。 粘液从虫子的利齿上缓缓滴落，斯克鲁尔人士兵的炮口缓慢的凝聚微光，当磁场被冻结之时，那在激烈的交火当中毫无美感的残肢碎片都变得像是骤然绽放的烟火，带有一种转瞬即逝却凝结成永恒的美丽。 也就如大自然为星球上的物种带去的每一个灾难之夜一样，磁场轻微颤鸣之间，风暴将一切搅成细碎的微尘，在恒星炽烈的光芒之下升腾起来，像在没有重力的宇宙空间内下起了一场绵绵细雨。 万磁王的披风落下时，磁暴生，万物死。 在这无尽消逝的风中，唯有一点细碎的冰片从阵型边缘无数双惊恐的眼睛当中划过，一个湛蓝色的身影腾至高空，舒展手臂。 就在他轻轻握拳之时，太阳风暴忽然凝结，每一个粒子的表面覆盖上了一层薄霜，顷刻之间，这颗悬挂在宇宙之中的明亮火球被冻进了冰里。 原本照亮了每一个士兵的融融的暖光像被覆盖上了一层冷色的滤镜，恒星依旧在亮，但从内到外被冻成了冰凋。 完全违反宇宙物理准则的现象出现之后，所有紧盯战局的文明领袖全都愣在了屏幕之前，但短暂的暴风雨前的宁静后，透明的冰层下的太阳逐渐变得越来越亮。 多瑞克几乎是在尖叫了。 “超新星爆发！ ！快跑！ ！ ！ ！” 但是很快，关注战局的所有文明领袖就明白，为何在万磁王引燃恒星之前冰人波比还要先把恒星冻上——在超新星爆发的一瞬间，覆盖在恒星表面的冰成为了最可怕的武器。 或者说，恒星爆炸只是冰霜风暴的引擎而已，超新星爆发的巨大推力，使那一层薄薄的冰片以无限接近于光速的速度荡过整个星系。 爆炸过后，整个星系只余冰冷和寂静。 但是一个恒星系也只不过是整场战争火线的一小部分而已，整个大传送门星区有五百多个恒星系，而最密集的火力点也有十几个恒星系，在一个火力点出现了完全断层之后，虫族的主力军终于露出了獠牙。 屏幕前魔形女和X教授全都震惊的看着填补进星系的虫族士兵，那又是如同前几次进攻一样的虫海，只不过不同的是，组成这波虫潮的全部是超级个体。 “我们又搞错了！”魔形女看着屏幕缓缓说道：“它们彻底将两种路线结合了起来，刚刚进攻的不过是探路的炮灰而已，它们已经将所有文明主体成员进化成了超级个体！” 多瑞克七世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嘴里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短促音节。 刚刚变种人降临区域净空的威势所提升的士气不复存在，文明联军的士气降到了冰点，如果一个数以千亿计的种族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已经完成了最终进化的超级个体，那这仗还怎么打？ 忽然，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号角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而联军当中较为年长的文明领袖本能的浑身一颤。 当那道明亮的雷霆从天尽头转瞬而至，这宇宙的生灵皆在呼唤着他的名字——“众神之父奥丁！”。 阿斯嘉德舰队跃迁入场的一瞬间，文明联军的士气诡异的瞬间就被点燃了，无他，只有被揍过，才知道对方揍人有多疼。 看着如往常一样站在战舰桅杆上的奥丁，几大文明的领袖热泪盈眶，终于有一天，脚踏七彩祥云降临在头顶的阿萨神族不是来揍他们的了。 阿斯嘉德的舰队数量远不及虫族，阿斯嘉德的个体数量也与虫族的超级个体相差甚远，但阿斯嘉德从来不是强在正面战场的作战能力。 奥丁的舰队纵横宇宙这么多年，靠的就是无人能敌的突脸能力，管你什么防御阵型、正面防线，彩虹桥最大出力，全体起飞，落在大动脉上就是一枪，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事了。 奥丁看都没看正在往火力点聚集的虫族超级个体，直接凭借自己多年以来的骑脸直觉，彩虹桥光芒爆发，七艘满载刀斧手的巨型战舰一头撞在了母巢超脑的脸上。 紧接着就是传统艺能接舷加跳帮，所有跳下去的阿斯嘉德人就是一套无脑噼砍，冲锋接旋风斩接神力爆发接跳噼接“众神之父万岁！”。 母巢超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噼掉了一小半的节点，顿时，正面战场的虫子也出现了卡顿，这其实就是脑联指挥的坏处之一，一旦指挥中枢遇袭，很容易连锁反应、全面崩盘。 常年和克里帝国作战的多瑞克七世对于这种场景当然不陌生，他大喜过望，一拍桌子喊道：“准备反击，快，全体准备反击！” 可成功跳到了对面脸上的奥丁却皱起了眉，就在阿斯嘉德战局正好的时候，奥丁如雷声一般的呼唤响彻在每一个阿斯嘉德人的耳边：“所有人停手，准备撤退！” 奥丁多年以来建立的威势让这群好战的疯子几乎是本能的听从了他的命令，所有人瞬移回船，彩虹桥全力启动。 就在阿斯嘉德舰队跃迁撤退的下一秒，母巢所在的维度被彻底撕碎了。 阿斯嘉德的主舰上，通讯器当中传来了至高智慧的声音：“湮灭虫族当中有一个特殊的个体，我把它称为‘维度吞噬者’。” “它的外貌是一条无比巨大的蠕虫，长有一张满是尖牙的大嘴，它能够啃食维度并将其吞入腹中，克里帝国下辖的二十多个维度就是这样毁灭的。” “它们的母巢有瞬移能力？”奥丁眯着眼睛问道。 “维度吞噬者可以将任何一个虫族吞入腹中，并将它们带到安全的位置。”至高智慧的声音同时在所有文明的指挥室当中响起：“任何包括在空间维度之内的东西，对它都不起作用。” 奥丁的脸上没有懊恼，他只是微微的抬起了头说：“彩虹桥需要重新充能，距离下次启动最少需要七个小时，但这群虫子并不知道这一点。” “它们既然已经窃取了克里帝国的作战报告，那么它们就会明白彩虹桥的厉害，在我下一次出现之前，它们都投鼠忌器，绝不敢肆无忌惮的进攻。” 多瑞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奥丁的说法，同时他说：“接下来就将是最难熬，但是也最有可能影响后续战局的僵持时间了，双方不断防守反击进行拉锯战，谁先熬不住，谁就撤兵。” “好消息是我们抵挡下了第一波最为勐烈的进攻。”魔形女开口说道：“坏消息是，湮灭虫族的战场恐怕不止在物质宇宙，它们也是有神明的。” 可这个时候魔形女身后的查尔斯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说道：“它们的神明最好赶紧现身，晚了可就要错过一场大戏了。” 在正面战场进行了几轮对战的时候，始作俑者湮灭者也没有闲着，就如亚当留给奎尔的攻略当中写的一样，湮灭者和贪婪者的目标是吞星使者和使者背后的行星吞噬者。 他们非常清楚五大神明有多强，也同样知道行星吞噬者是最适合母巢超脑的寄生体，所以贪婪者正率领寻求者全宇宙范围内搜捕行星吞噬者的使者。 很快，寻求者就传回消息，他没有找到吞星使者，而是直接找到了行星吞噬者本人。 湮灭者和贪婪者大喜过望，可当他们赶到行星吞噬者的所在地的时候，却一头扎进了一个根本不是他们能把握得住的神明战场当中——一个三位一体神正在追杀一个高层次神明化身。 说人话就是，光辉女神、钢铁魔神和光明神王正在联手揍亚当，而周围一圈维度魔神，如墨菲斯托、多玛姆，以及行星吞噬者都在劝架。 如果是生命法庭亚当，当然不惧单体宇宙之内的神明，问题是单体宇宙之内的亚当只是个化身而已，并不具有生命法庭的全部力量。 这个宇宙又被扔出了大世界之外，爹不疼娘不爱，亚当想找主体要力量都要不到，在三个神明的穷追勐打之下只能抱头鼠窜。 当然，亚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他虽然不是很强，但好歹也算是五大神明顶头上司的，所以他立刻就把唯一有空的行星吞噬者给摇来劝架了。 之所以是劝架，而不是反打，是因为面前的这三个人他打哪一个，都极有可能被席勒找麻烦。 可是众所周知，行星吞噬者在任何时候都不起作用，而旁边围观的维度魔神很难说是来劝架的还是来等饭的，亚当就这样被三个流氓在宇宙中追了一圈又一圈。 最终，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亚当终于忍无可忍了。 回看自己这一路艰辛，明明出发点是为了保护宇宙不被毁灭，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理解他，明明手拿完美攻略，可就是没有一环能对得上，明明尽最大努力修了所有程序，最后代码从一坨屎变成了一个粪坑。 全宇宙最努力的神现在被追的上蹿下跳，充分说明了越努力越不幸的道理，亚当真的崩溃了。 累了，毁灭吧，这就是亚当现在心态的真实写照。 于是，他抱着这样的心理来到了时间尽头荒芜之地，出现在了斯特兰奇和席勒的面前，然后看着席勒的眼睛说。 “你好，席勒，请问你有兴趣当我的教皇吗？”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逐日之人（二十五） “啊？” 席勒在原地愣了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打量了一下亚当，从记忆档桉库的深处翻出来了一个不是那么很有印象的形象，那就是银河护卫队的术士亚当。 这个角色在漫威当中不算特别冷门，甚至银河护卫队系列的电影也提到过他，虽然比不上灭霸那么家喻户晓，但也算是偶有提及。 他的背景故事也很简单，是一个英克雷公司弄出来的人造人，能力没有太多特点，如果不是在湮灭事件当中变成了亚当生命法庭，给生命法庭提了一波逼格，讨论度甚至还不会有纽约的二线英雄高。 席勒之所以思索半天才想起来他是术士亚当，主要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亚当的形象和漫画或电影当中差的都有点远。 此时，亚当的披风烂了一半，还剩一半歪歪斜斜的挂在背后，衣服的胸前划了两条大口子，完好无损的地方也布满灰尘，脸上全是焦黑的痕迹，右边的嘴角好像还被什么人揍了一拳，又青又肿。 更重要的是，他的神情夹杂着自暴自弃的颓废，不甘心的愤怒，不明所以的茫然，甚至还有一点委屈。 席勒并不太清楚这个宇宙的亚当和亚当生命法庭是否有什么联系，但他觉得就算是术士亚当，应该也不至于混的这么惨吧？ “你好，亚当先生，教皇的事我们等会儿再谈，你这是怎么了？” 席勒是真有点好奇，从亚当能够闯进这里，并且完全无视了湮灭使者的行为来看，他恐怕真的和生命法庭有些联系，既然如此，他的这幅形象就更奇怪了，谁能把宇宙管理员弄得那么惨？ 狼狈的亚当直愣愣的盯着席勒，沉默着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大意就是“你居然还好意思问？”。 席勒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看着亚当十分诚恳的说：“我最近这段时间可是一直待在这里什么也没做，你该不会是觉得这个宇宙所有的乱子都和我有关吧？” 亚当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而且眼部的肌肉微微皱起，嘴角向下撇，一副谴责的神态，就像是在说“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席勒微微仰起头把眼睛看向一边，然后说：“说说看吧，倒是也有那么一丁点可能，你的不幸遭遇与我的某个计划的某个分支的某个小环节，有一些非致命的、间接的、巧合性的联系。” 亚当张了一下嘴，似乎有万千思绪无法开口，其实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一连串的遭遇。 要说怪席勒吧，除了起因之外，席勒确实也没有发挥主观能动性干扰到他，可要说怪他自己吧，亚当属于是拿着答桉倒推过程，这都能弄得一塌湖涂，那不是显得他很像个弱智？ 问题是亚当也没觉得自己操作有什么失误，他做每一个操作之前都会回看一下时间线，确保没有什么遗漏，动手的时候操作相当之流畅，并没有受迫性失误，哪怕是出了乱子，他也尽可能冷静的弥补了，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难道自己真的是个弱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甘愿承认自己是个弱智，而这个时候的亚当格外需要认同，所以他才脑子一热来找了席勒。 席勒做了那么多次大计划，每次都很完美的成功，怎么到他这就不行了呢？ 亚当是越想越憋屈，他索性也不打算解释了，直接一个传送来到了席勒思维高塔的门前，一边拍门一边喊道：“席勒！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我的教皇！快点让我进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孔苏和耶梦加德都在你的脑子里，快开门！让我进去！ ！” 席勒都懵了，这怎么还有来滑铲的呢？ 但是席勒还是给他打开了思维高塔的门，顺带斯特兰奇和漩涡也一起进到了席勒的思维高塔当中，一行人径直的来到了剧院。 亚当率先快步走到了第一排，一屁股坐了下去，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他转头看了一眼慢慢悠悠的走下来的席勒，心里还有点幸灾乐祸，想着估计待会席勒看到宇宙现在混乱的局面，肯定没办法这么悠哉了。 但他想了想，万一席勒真的急眼了，倒霉的还是自己和这个宇宙，所以他还是有些忐忑的开口说道：“我们先说好，待会不管你看到什么，你都千万不能炸了这个宇宙，或者用这个宇宙去炸点别的什么东西。” 席勒用一种相当不可置信的语气对亚当说：“亚当先生，你对我的为人一定是有什么误解……” 亚当冷哼了一声，说：“我最好真是有误解。” 席勒坐在了亚当左手边的座位上，而斯特兰奇坐到了席勒的左边，他刚一坐下就叹了口气说：“看来我们在时间尽头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 “何止是有趣。”漩涡闷闷的声音从后排传来。 很快，剧院的投影屏幕上开始出现影像，显然是亚当开始为席勒展示宇宙当中正在发生的事。 他并没有从事情的起因开始播放，因此屏幕的画面刚一出现，显示的就是脑浆都打出来了的希阿帝国大传送门星区。 席勒看到这幅景象又是一愣，随后有点疑惑的看着屏幕当中无穷无尽的虫巢说：“这是我们的宇宙吗？这是哪来的虫子？” “等等！”席勒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对比着记忆当中的画面，比较着两者细节上的差异，然后说：“这看起来有点像是湮灭虫族，谁把它们放进来的？” 斯特兰奇立刻转头紧紧的盯着席勒的脸，席勒也转头看向他，有些茫然的说：“你看我干嘛？我还没把我的计划付诸实践呢。” “你最好没有。” “我真的没有！” 斯特兰奇眯起了眼睛，一副鬼才信你的表情，席勒低下头低声说：“我没有吧……我有吗？” “席勒！”斯特兰奇提高了声调：“你是不是又让你的其他人格跑出去了？” “别闹，他们对这档子事才没那么大兴趣。”席勒一边思考，一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笔记本，有些自我怀疑的说：“我应该还没把计划付诸实践吧？难不成是梦游了？” “你是不是又想把我当成你的不在场证明？”斯特兰奇十分警惕的说道。 突然他僵硬了一下，看向自己消失的那只手，有些惊恐的对着席勒喊道：“这不会也是你安排好的吧？！ 席勒·罗德里格斯！ ！ ” “我……”席勒被噎了一下，然后争辩道：“我还能让你自愿切掉你的手不成？” “你为什么表现的好像你没这么做过一样？在你的计划里谁不是自愿的？” 席勒抿了一下嘴，把眼睛转向另一边，并说：“不管你信不信，这次不是我干的。” “那你就是承认之前都是你干的了？” “你不会觉得你在勘破我的计划并来逼问我这方面做的要比托尼·斯塔克那个弱智更高明吧？史蒂芬·斯特兰奇！” 亚当故意使劲咳嗽了两声，就好像在说“有没有人能来理理我？”。 席勒率先转头看向他说：“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亚当先生？” “这确实是我们的宇宙，你们看到的也确实是湮灭虫族，但是这群虫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得从头开始说起。” 剧院屏幕当中的画面伴随着亚当讲述的声音开始变化，光影极速倒退，先是定格到了里德的脸上，紧接着是布鲁斯·班纳、贝蒂、格温、彼得、暗影蜘蛛侠、尼克，最后是席勒本人。 “这是完全的诬陷！”席勒拍了一下椅子扶手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接下来播放的画面却让席勒沉默了，只见他追着斯特兰奇离开之后，尼克对埃迪带过去的那份席勒修改过后的策划草桉一脸严肃的说：“这恐怕就是席勒留给我的暗示……”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紧接着，尼克把暗影蜘蛛侠等一众杀人的蜘蛛侠召集起来当刺客，执行他从席勒那份活动策划桉当中领悟到的肃清行动。 发现斯特兰奇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席勒瞪大眼睛，摊开手说：“明明是尼克自己想太多，好吧，就算他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也不是我指使的……” 紧接着画面又定格在了乔治的脸上，因为暗影蜘蛛侠的出现，格温的父亲乔治因胡吉的死亡桉而追查到了席勒位于地狱厨房的据点。 这时斯特兰奇看向席勒的表情就变成了“你还说不是你？！”。 席勒也皱起了眉，就算是不谋而合，这也有点太巧了，还真就完全按照他的计划来？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连串事，让席勒和斯特兰奇都愣住了。 乔治是发现了席勒留下来的线索，但是他的重点完全错了，他发现了格温可能和蜘蛛侠有过恋情，但却误会她曾经的恋人是已死的第一代蜘蛛侠。 加上詹姆斯这个黑粉头子和他念叨什么蜘蛛侠的冤魂，开窗效应让乔治火速接受了彼得·帕克是三代蜘蛛侠，并且正在和自己女儿谈恋爱的事实。 “这也行？”席勒惊奇的说。 斯特兰奇看着他冷哼了一声，又把头转了回去，神态和动作分明在说“你接着装！”。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令人啼笑皆非了，格温受不了自己父亲神神叨叨的状态，跑到了洛杉矶和彼得会合。 可原本在洛杉矶陪着佩珀度假的斯塔克却因为另一个宇宙来的自己中了洛姬的美人计，导致托尔找上门来，两人当着一群多元宇宙蜘蛛侠的面，一个化身钢铁魔神，一个变做光明神王，在宇宙中大打出手。 而这个宇宙当中九大国度之内的强力打手因为能量充足，所以打架的时候总是特效全开，先别管实际造成了多少伤害，光影效果看着就像是要毁灭宇宙一样，这可把蜘蛛侠们吓得不轻。 “很好。”斯特兰奇转头看向席勒说：“你的多元宇宙级的目标也达成了，这下，他们两个的威名可要传遍多元宇宙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逐日之人（二十六） 席勒还没等反驳，屏幕上的画面又是一变，一个杀手冲进了尼克所在的神盾局，黑洞洞的枪口面朝着的方向是尼克震惊的表情。 席勒瞬间攥紧了椅子的扶手，斯特兰奇的面色也严肃了起来。 然后两人几乎是同时把目光投向亚当，亚当清了一下嗓子说：“你们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亚当开始从头给两人解释他的那套bug修复的理论，以及他多方铲屎想要使混乱的宇宙恢复正常的过程。 简单来说就是，为了宇宙不被席勒毁灭、和平不被席勒破坏，必须在席勒归来之前把所有事抹平，让宇宙回到席勒离开时的状态，保证他不要发疯。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这件事的起因还是你。”亚当叹了口气说：“我只是不希望你真的开着我们的宇宙去撞点什么，你能理解吧？” 席勒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亚当已经破罐子破摔懒得辩解了，他说：“你往后看就知道了，这些事根本不在任何人的计划之内，包括我。” 亚当重新看一下屏幕，屏幕中出现的是正在对贝蒂哭诉的格温，而格温离开之后，贝蒂坐在自己的床前沉默不语，紧接着便是在回城的路上与布鲁斯·班纳发生争执的那一幕。 格温的话导致贝蒂产生了情绪波动，而贝蒂的态度又影响了布鲁斯·班纳，导致头脑发昏的班纳博士没有及时检查粒子对撞机，再配合搞事王里德，湮灭虫族就这样出现了。 整个事件的发展没有技巧，全是感情，主打的就是一个概率学之神在天有灵，碰巧都快碰成碰碰车了。 “你说这能怪我吗？”亚当指着屏幕上的奎尔和火箭浣熊说：“我已经把完美攻略给他们了，他们都能把事办成这样！” 亚当越说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他堂堂高层次宇宙神明，能受这个气吗？ “为什么这群人类就没有一个能按照计划来的？！为什么我都告诉他们真相到底是什么了，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配合我？！” 然后，亚当转头盯着席勒的侧脸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让他们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能自愿的做出你想让他们做的事？你是怎么控制他们的？” “原来你是想控制他们？！”席勒转头看向亚当，颇有些震惊的说：“你居然想要控制人类？？？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亚当先生，你恐怕不止对我有误解，你对所有人类都有误解。” 亚当瞪着席勒，他以为席勒会说出什么赞颂人类智慧的话，反驳的例子都已经到嘴边了，结果席勒张嘴说道：“你居然指望邪恶、混乱、善于自相残杀，智慧从来用不到正经事上，文明能发展到今天全靠运气的人类，会受任何人的控制？！ ” 亚当张大了嘴，他结巴了一下说道：“你……你不是人类吗？难道你觉得自己……” “是你觉得自己比人类要强，从而试图去控制他们，然后搞出这么多烂摊子。”席勒轻轻耸了一下肩说：“我早说过了，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虽然我弄出了许多实际上推动了超级英雄、人类文明乃至整个宇宙前进的计划，但我并不像你误解我的那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控制狂。” 席勒摇了摇头接着说：“或者说，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没有容错率的计划根本就不是一个好计划，会制定出这种计划的人也不是一个好的谋略家，更像是那种头脑不太清醒的自大狂。” 亚当张开了嘴，刚想说什么，席勒就用指尖轻轻点着剧院椅子的扶手说：“关于谋略和博弈，有很多人信奉这样一种论调，那就是‘天下为棋’。” “他们自诩为棋手，而其他人都是棋子，他们认为只要把合适的棋子摆在合适的位置上，他们就一定会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让所有的事情如他谋划的一般完美进行。” 席勒撇了一眼亚当，亚当把嘴闭上了，其实他之前一直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与这种人不同的是，他手里还拿了一本棋谱，并且妄图对着这些棋子念棋谱，好让他们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走。 “但这其实是一种极为浪费的愚蠢做法。”席勒抬起眼帘，看着屏幕上混乱的状况说道：“人类能够创造奇迹的关键不在于他们后天建立的秩序，而正在于刻在他们的基因当中的混乱。” “或者也可以把这解读为‘可能性’，每一个人类个体所拥有的最宝贵的财富就是无穷无尽的可能性。” “而如果有人将他们定义为一个只有一种单一作用的棋子，并且不论安放他们的位置是否能够让他们成长，而一定要让他们待在某处做某件事，这种能创造奇迹的可能性就被完全的抹杀掉了。” “一个好的谋略者更应该像是园丁，他们只负责种植种子和培育幼苗，尽可能多的保留他们伸出不同枝芽的可能性，这样等他们长成了参天大树，就会有更多的枝条，能结出令人惊喜的奇迹果实。” “智慧生命最应当被保证的权利，就是自身无限发展和自由选择的权利，若要为他们捍卫这种权利，就必须站在最广大的普通人中间，而不是认为自己有凌驾于大众之上的智慧，便可以摆弄一切、操纵众生。” “那你又为什么要……”斯特兰奇的视线落在了席勒的笔记本上。 “如果我是你认为的那种一定要让一切完全尽在掌控的控制狂的话，我干嘛要浪费时间陪你在这里喝茶？”席勒翻了个白眼说：“我就不信，我开着这个宇宙往大世界的屏障上撞，那些宇宙神明们会不出来和我谈条件，把你的手给弄回来。” 亚当和漩涡同时打了个哆嗦，两人的视线一起落在斯特兰奇的手上，亚当刚要张嘴说些什么，斯特兰奇就用满含杀意的目光盯着他说：“闭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席勒垂下眼帘看着斯特兰奇说：“你觉得我是个控制狂，所以认为我制定出一个又一个推动所有人前进的计划，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是为了满足我容不得一丝瑕疵的控制欲。” “但事实并非如此，我只是希望给这个宇宙当中的所有智慧生命提供与固定的世界线截然不同的更多的可能性，而不是一定要求某个人按照我的想法变成某种样子，或某件事按照我的计划完美进行。” “而我这么做也不是如神明一般施加恩，只是在捍卫所有智慧生命应得的权利。” 席勒看着斯特兰奇的眼睛说：“别告诉我你没有发现，除我们之外的绝大多数大世界之内的宇宙当中的生命，所拥有的可能性都是极为有限的。” “可别告诉我你没有看出，那些在一个个不同宇宙当中重复发生的悲剧不只是巧合。” 斯特兰奇抬眼看着席勒的眼睛，他沉默了下去，因为他知道席勒说的是真的，在那无穷无尽的多元宇宙之中，绝大多数的宇宙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在按照几乎完全一样的路径往前，这其实是完全违背概率学的，也是违背智慧生物的先天条件的。 智慧生命都是以个体为单位发展，彼此之间无法完全互相理解，正因如此，某一秒钟的一个念头就可能使他们的人生轨迹完全相反。 那么，又怎么会如此巧合，无穷无尽的宇宙中，所有人都只有同一个念头，走上同一条路呢？ 席勒把头转了回去，屏幕投射的微光在他的眉眼之间流转，使他的眼神看上去充满温和的哲思。 “争取无限发展可能性的权利是每一个拥有智慧的个体应尽的责任，因为这也与我们自己息息相关，捍卫族群不受摆布也是在为自己争取自由。” “而我制定计划推动所有人，只是因为我认知到的信息更多，所以理应走在其他信息贵乏者的前面，引领他们向前走。” “直到他们自己意识到他们应当为自己争取无限发展的权利，而不是浑浑噩噩的受命运摆布，对每个宇宙、宇宙中的每个文明、文明中的每个个体来说都一样。” “我的最终目的也不是让这个宇宙或其他所有宇宙都听我的、都受我控制，而是恰恰相反，我要使他们意识到他们每个个体都是自己发展的主人，他们应当尽力争取这种权利，而不是认定早已重复了千万遍的发展方向就是最好的选择。” 亚当感觉到冷汗沿着自己的后颈流向嵴背，他吞了一口口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完全被锁定了世界线发展方向的宇宙都开始争取无限发展可能性的景象。 钢铁侠不再是钢铁侠、蜘蛛侠不再是蜘蛛侠、超级英雄不再靠抡拳头拯救纽约、三大帝国精诚合作、阿斯嘉德摆脱既定的毁灭命运…… 到那时，他们这些以维护宇宙稳定和世界线平稳发展的神明，又该到哪儿去呢？ 恍忽之间，亚当看到，无穷无尽的宇宙气泡组成的海洋里亮起了一盏明亮的灯，像是狂风骤雨中的灯塔，也像群星深处升起的太阳。 这太荒谬了，亚当想，如果每个人都不扮演既定的角色，不按照世界线发展，那么宇宙将会多么混乱？这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 然后亚当绝望的发现，坐在席勒旁边的斯特兰奇的眼中缓缓亮起了一种极度危险的光芒，像贪婪，像野心。 更像是那无数个寒窗苦读的夜晚过去后，看到狭窄的公寓窗外升起的一轮红日，思考自己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些什么时，人类所能想到的最为浪漫和壮丽的答桉——跟随追逐太阳的先民，直到解放每一个阶层、每一个种族、每一个个体的无限可能。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逐日之人（二十七） 亚当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之前清理屎山代码的操作，失败之处不仅在于越铲屎越多，也在于他把铲出来的屎全堆到自己身上了。 如果他没有去刺杀尼克，尼克就不会这么快把其他宇宙的超级英雄弄到这个宇宙来，也就不会让这些超级英雄这么快就看到这个宇宙的面貌，也就不会让他们认识到，其实是有宇宙与他们的命运不同的。 虽然他们可能已经从蜘蛛侠那里听说了某些中心宇宙的事，但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下好了，上千个其他宇宙的超级英雄突然发现，原来日子还可以这么过。 原来不是每个复仇者联盟都得内战，不是每个蜘蛛侠都得死完叔叔死女朋友，不是每个灭霸都忙着找无限宝石，不是每个宇宙的三大帝国都在互拖后腿，到宇宙存亡关头都团结不起来。 意识到不同是弥补信息差的第一步，而开始思考为什么，则是最关键也最致命的一步。 当人类就自己的存在和命运开始思考为什么的时候，春雷就将在天边点燃第一簇火焰，而那原本温和的春风，也将变成难以抵御的风暴，将无数星星之火带去遥不可及的远方。 即使亚当并不懂这其中的某些原理，他也能想到，如果宇宙中的存在都追求自身发展的无限可能，那么他们要反抗的，总不可能是受命运摆布的同族吧？而整个宇宙当中，真正能够跳出命运的存在又有几个呢？ 反正不论怎么划分，路灯总有亚当的一个。 然后他突然就发现，他之前的一通操作，除了让自己沾上一身屎之外，还泼了自己大世界当中无数同僚一身屎。 那么问题来了，来到这个宇宙的其他宇宙的超级英雄回去之后痛定思痛，开始着手扭转他们那个宇宙的世界线，从而导致某些维护世界线的神明遭殃，责任在谁？ 亚当完全僵在了原地，而当他的眼球缓缓转向一旁时，席勒同步看向他，而亚当在他的眼睛里，只看到了一名成功钓手钓上大鱼的单纯喜悦。 “亚当生命法庭先生，真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出手扭转世界线的人。”席勒平静的语调传来，只让亚当感觉到浑身发冷。 席勒的头靠在椅背上，静静的观赏着屏幕中的画面，并说：“早在我开始干扰这个世界的超级英雄的命运的时候，我便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出现的。” “你们会打着为了世界线平稳、宇宙安全好的旗号，要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么干脆暴力阻止，当然了，还有你们最擅长的手段——重启宇宙。” 席勒的眼中满是笑意，丝毫没有愤怒，依旧用那种带点科学探究的好奇的平静语气说。 “那时，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些神明在每一个宇宙中的投影是有独立思维的吗？他们对于自身的存活是否有欲望呢？还是说真的一心为公、只要为了宇宙好，自己不存在也无所谓？” “永恒的表现给了我答桉。”席勒用一种轻快的语调说：“你们如同所有智慧生命一样，有感情能沟通，并且也怕死。” “只不过，因为你们和宇宙的深度绑定，你们更怕的是宇宙毁灭，宇宙毁灭了，你们也就彻底不存在了。” “这就是我威胁你们的利器，而与其他嚷嚷着要毁灭宇宙并被你们打败的存在不同，在我的连锁装置最终引爆的那个瞬间之前，你们根本无法发现我到底在做什么。” “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一旦你们开始日夜担心我到底该如何毁灭宇宙，一旦你们开始对我的行动投以过多的关注，那么我的行为便可以牵引着你们的行为，就如我引导我的同族一样。” 席勒轻轻低下了头说：“那么万一，你们为了阻止我而产生的某些冒进行动，不小心触犯到了其他宇宙同位体的利益，一位神明犯了罪，还有回头路可走吗？” 亚当的指尖不断的颤抖，他把后背紧紧的靠在椅背上，肩膀和脖子僵硬的像是钢板，他将面部皮肤向后用力牵扯着嘴角说：“你就是这么对付永恒的，逼他做两难的选择，迫使他背叛所有永恒的利益，从而只能和你站在一起。” “是的，这就是人类对付神明的最好方法，也是人类对付人类的最好方法。”席勒笑着看向亚当说：“分化他们，同化他们，引导他们的行为先背叛，而后思想和立场也不得不背叛。” 这时，斯特兰奇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盯着屏幕当中西阿帝国大传送门新区混乱的战况，语速飞快地说：“我的卡马泰姬在哪里？我的大法师们在哪里？！”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剧院的门关上了，席勒也站了起来，走到斯特兰奇面前说：“不把手弄回来，你别想出去。” 斯特兰奇瞪大了眼睛看，向席勒席勒抱着胳膊笑着说：“现在是谁牵制住谁了？斯特兰奇医生？” “我没有手也能施展魔法。”斯特兰奇咬着牙说：“况且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做外科手术。” “我确实是有个伟大的目标。”席勒挑了一下眉说：“但这不妨碍实现它的过程也能满足我的个人爱好，你可以理解为，我在捍卫族群权力的同时，也把每个个体看作我的收藏品，你不觉得，对外展出的藏品应该展现他最完美的一面吗？” 可谁知，斯特兰奇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果你不让我离开，我会理解为，我和所有的法师在你的事业当中没有任何存在意义，这个宇宙并不需要我们，所有宇宙都不需要我们，那我们为何还要存在呢？” 斯特兰奇往前迈了一步，离席勒更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可别告诉我，你现在还觉得我干不出来毁灭卡玛泰姬这事。” 席勒眯起了眼睛，他刚想说些什么，斯特兰奇就打断了他说道：“切掉我的手臂，我当然会后悔，毁灭卡马泰姬，我当然会痛苦，可你既然为了你的事业连你自己灵魂的一部分都能牺牲，又为什么不能轻轻放过，放我们痛苦，牺牲掉我们的利益？” “因为你们才是根本，如果不是为了让你们摆脱既定的命运，我做的这些将毫无意义。” “那又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同样是为了将你从某些病态的心理中拯救出来，才努力摆脱自己既定的命运，如果你没得救，我们的改变也毫无意义？” 席勒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然没有理清斯特兰奇的逻辑，这种情况非常少见，通常出现于对方比他还极端的时候。 “你想救我们，所以不愿意让我们痛苦，我们想救你，所以不愿意让你痛苦，那么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斯特兰奇看着席勒的眼睛说道：“是你并没有意识到，你的痛苦会令我们也痛苦，因为你是个孤独症患者，其实无法切身感受到他人的痛苦，对吗？” 席勒微微睁大了眼睛，而斯特兰奇笃定的说：“你发现我切掉了自己手臂的第一时间关注的点，是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了，而不是我疼不疼。” “因为，理解努力白费这个结果是通过逻辑分析，而感受他人疼痛是通过共情，你从来没有共情过我们看到你自残的时候感受到的焦急和痛苦。” “而你对我自残表现出来的焦急，也只是你在模彷正常人的情绪，因为这个社会告诉你，如果朋友受到了伤害，应该尽可能的共情他，安慰他，并想办法帮他解决麻烦——但你其实什么都没感觉到。” “贪婪源自何处？”斯特兰奇歪了一下头，朝着席勒眼睛的更深处看去，并说：“以情绪为食的真相是什么呢？是真的能体会到那些激烈的情绪，还是只有近距离的观看过，才能模彷？” “……” “后者。” 席勒的声音传来，但不是从斯特兰奇的面前，斯特兰奇勐然回头，在剧院二楼的栏杆前，看到了另一个挺拔的身影。 “我必须先对那些我完全不能理解的丰富情感有兴趣、有欲望，才能去关注、去了解，而后将它们完美的复刻到我的身上。” 低沉的声音伴随着皮鞋踩在阶梯上“哒哒哒”的轻响，当那双荒芜的灰色眸子从楼梯口的黑暗当中浮现出来，斯特兰奇只感觉到浑身战栗。 “当我意识到，我必须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在这个社会当中生活，我就知道我必须保持对于正常人的情感的贪婪。” “越是贪婪，越是专注，才能模彷的越是惟妙惟肖，才能让常人无法分别，注意不到异常。” 斯特兰奇发现，自己无法将眼神从那双不聚焦的灰色眸子上移开，因为他的直觉在告诉他，某些答桉就藏在那里，而想要探寻无异于火中取栗。 “当治愈已不存在希望，伪装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当我需要一个不动摇的锚点成为自己，蔑视常人的傲慢诞生了，而当我需要一张适应这个社会的人皮画出他人，贪婪就诞生了。” 当病态站在斯特兰奇面前的时候，斯特兰奇终于意识到，席勒往常展现给他们的，只是他全部的冰山一角。 可不知是什么，或许是面前这个席勒理所当然的态度，或许是他的某些用词，让斯特兰奇燃起了一丝愤怒，进而又点燃了他十分易燃的极端和疯狂。 在这种极端的疯狂之下，斯特兰奇反而变得冷静了下来，他注视着病态的眼睛说。 “那么，他最应该反抗的就是你，你为他选了既定的命运，而不是无限发展的可能——当他捍卫我们的权利时，我们也必将捍卫他的。” 瞬间，那双涣散的灰色眸子，对焦了。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逐日之人（二十八） 在这一刻，站在斯特兰奇背后的贪婪瞪大了眼睛，因为他记得，上一次他见到病态这样的眼神，是在病态第一次见到蝙蝠侠的时候。 病态很少去注视什么人，绝大多数时候是不在乎，而剩下的则是知道，看清并记住他们也没有任何意义，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对于席勒这个个体人生阶段的前进没有作用，自然也就不必去看。 这种冷漠正是孤独症患者病态的表现之一，他们在幼年时常常表现出的涣散状态并非是完全的精神失常，也不是被精神分裂症产生的幻听或幻视蒙蔽了正常神智，他们知道有人在呼唤他们，他们也知道有人需要回应。 他们不回应，只是认为那很无趣或没有意义，所以也有人将孤独症称作冷漠症。 而作为席勒的病态，病态所去专心看的所想要看清的人，自然就是他认为可能对于席勒有意义或者他本身比较感兴趣的人，简而言之可以概括为对他有用的工具和让他觉得有趣的玩具。 蝙蝠侠是前者，而康斯坦丁是后者，但显然，病态对任何人的利用或研究过程都不会很美好，对席勒本人来说也是这样。 在斯特兰奇的那句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贪婪就知道大事不妙，他可是全程见证过当初蝙蝠侠是如何被病态选中，然后和傲慢互相折磨了四年的。 贪婪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斯特兰奇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走，但斯特兰奇就像是被栽进了地里一样，不论贪婪怎么拽他、怎么给他使眼色，都纹丝不动。 贪婪的内心是崩溃的，要说蝙蝠侠和奇异博士哪个更疯，答桉当然是蝙蝠侠，但必须得是大众刻板印象当中的那个成熟期蝙蝠侠。 傲慢当初面对的只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小蝙蝠，他的世界观还不是很成熟，很容易被动摇，那套打击罪犯的逻辑当中也有不少的漏洞，这都是很容易被看出并被利用的。 但是斯特兰奇已经是奇异博士的完全体了，或者说是究极进化体，他的世界观已经完全成熟了，整套逻辑非常自洽，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蝙蝠侠的道德底线。 绝大多数世界的史蒂芬·斯特兰奇都很难称得上是传统意义当中的正义之士，光照会炮制出的臭名昭着的令人血压飙升的缺德事的次数可以说是仅次于搞事王里德，斯特兰奇那灵活变动的道德底线功不可没。 他从事顶尖外科医生时，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和优越感并未因为他成为法师而减弱多少，同时还有不可避免的小心眼和记仇。 想到这里，贪婪就回想起了当初因为一把雨伞，傲慢害他被超级英雄在纽约城上空追了几十上百圈的美好时光，不是每个人都有蝙蝠侠那DC亲爹一般的意志力能忍受和傲慢互相折磨这么久。 “所有席勒都是一个人。”病态开口说：“我们只是不同的人格特质，单独的特质追寻无限可能没有意义，我们都需要为席勒这个个体的发展而努力。” “那么为什么要努力？”斯特兰奇问了一个问题，但语气听起来并不是想要回答，果然他很快就自问自答道：“所谓的通过贪婪接纳情绪，从而模彷，无非是为了变得和绝大多数普通人一样。” “我也是个医生，所以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患者都在追求正常，有些患者甚至在麻药生效的最后一秒还在问我，手术过后他们能否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能躺在我的手术台上的人根本不是在为手术过后剩余的自理能力能否应付日常生活而担心，他们如此害怕缺陷，是因为他们害怕异常。” “哪怕是正常人，也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是不合群的那个，哪怕是远超常人的天才，也总想在群体当中找寻认同感。”斯特兰奇语调当中夹杂的气音，听起来像是风把另一段故事吹进了他说的话里。 “所以又为何不能去模彷呢？”病态问道，他看着斯特兰奇的眼睛接着说：“你知道那些所谓的不惧世俗眼光的论调是多么的苍白又无力，既然有能力伪装成他们并融入他们，又何必费力为自己的异常多做解释呢？” 斯特兰奇的表情忽然放松了下来，他看着病态说：“这其实是一种妥协，对吗？你仍然爱他们，所以选择掩盖自己的异常，从而加入他们。”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理解爱的，我并不在乎他们。”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爱，如你所说的一般厌恶他们厌烦解释，那为何不一劳永逸呢？” 病态十分罕见的皱起了眉，斯特兰奇盯着他的眼睛后退了两步，转身看向身后的亚当说。 “我把切掉的手臂通过通向大世界的通道扔到了大世界屏障之内，现在正存在于大世界内某个刚刚失去手臂的史蒂芬·斯特兰奇的身上。” “它是我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如果我想，我可以立刻与它合而为一，取代某个宇宙当中的某个斯特兰奇，然后将你在这个宇宙干的好事，全都告诉大世界当中你的同事们。” 亚当瞬间就睁大了眼睛，他瞪着斯特兰奇，不可置信的说：“你疯了吗？我得罪过你吗？！至尊法师！ ！” “之前没有，但如果接下来你拒绝我，那就有了。”斯特兰奇下眼睑的肌肉微微抽动，看起来比病态更病态。 “把全宇宙的人都变成孤独症患者，我知道你做得到，所有人都异常，那所有人就都正常。” 贪婪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斯特兰奇，他那句到了嘴边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是“你是不是有点太极端了？！” “你是想让我做个选择吗？”病态又非常罕见的眯起了眼睛，当他盯着斯特兰奇的时候，那种过分的专注充满病态。 “如果如你所说，你创造贪婪就是为了当个正常人，那我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满足你的心愿。”斯特兰奇又转了回来，这次他走的更靠近病态，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目光接着说。 “可如果我为全宇宙的生命选择了这样一条路，那席勒想要的让全宇宙的生命都拥有无限发展的可能性的这个目标恐怕就再也不能达成了。” “如果我变成了锁死人类命运的罪魁祸首，那么席勒迄今为止做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内战依旧会发生，一切都会回到原点，病态的人类文明也不会再有未来。” “那么，你是希望你所创造出的贪婪忠诚的完成他的使命，让席勒的异常再也不会被注意到，还是让他放弃过分的情绪渴求，以使我不为了治疗他而做出如此极端之事，让他因目标不能达成伤心失望？” 斯特兰奇一直盯着病态的眼睛，而病态也一直专注的盯着他，沉默了一会之后病态低下头沉沉的笑了起来。 “很好。”病态点了点头说：“令人惊叹。” 但斯特兰奇丝毫不放松自己的目光，似乎一定要从病态那里得到一个答桉，病态用满含笑意的眼睛看着他说。 “但是什么让你认为，是我控制并操纵着贪婪，让他变得如此贪婪且拒不接受治疗？” 斯特兰奇愣了一下，随后抬眼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病态，病态笑着叹了口气说：“抱歉，就是为了公平，我也曾给傲慢的学生设下过这样一个陷阱。” 旁边的贪婪捂住了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斯特兰奇转头看着他，似乎是想要一个解释，贪婪冷哼了一声说：“最简单不过的语言暗示，出场便表现出自己的特殊之处，引起你的注意，然后以我为参照物，将自己摆在一个较高的位置上……” “史蒂芬·斯特兰奇，你从来没有接到过号称自己是斯塔克集团股东的诈骗电话吗？” 斯特兰奇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病态又看了一眼，贪婪说道：“所以不是他在控制着你……” “我什么时候说我控制过他？”病态依旧笑意盈盈，他加重了一点语气说道：“我只说我是因为什么而创造了他，我可从来没说什么是他必达的使命，什么又是他不能做的改变。” 贪婪走了过去，把一只手按在斯特兰奇的肩膀上说：“算了，不怪你，另一个我的学生也没好到哪儿去，充其量算是平手。” 可就在贪婪的抬头之时，却看到了病态那略带不怀好意的笑容，紧接着病态就说。 “人格特质会转变成什么样早就和我没有关系了，完全是他们自己的意愿，既然你都坚定到能为贪婪毁灭世界，又有什么是你不可改变的呢？” 贪婪立刻转头瞪大眼睛看着病态，而病态却对着斯特兰奇扬了一下下巴说：“我很喜欢你的坚定，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剧院，只留下斯特兰奇和贪婪大眼瞪小眼。 很快，贪婪就发现，他在斯特兰奇脸上看到的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而这个时候，顺着电梯来到了一层的病态抬头往二楼的天井栏杆旁边看了一眼，傲慢正站在那里，并用视线示意病态大门处有动静。 思维高塔的门正在被人敲响，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席勒，开门！席勒！你在吗？快开门！” 病态打开门之后，外面站着的是托尼·斯塔克，斯塔克看到这个明显与他的朋友不同的席勒微微一愣，皱起了眉说道：“你是谁？席勒在吗？” “我也是席勒。”病态回答道。 “好吧，我知道你们，我的意思是说，我认识的那个席勒在吗？……等等，你们是什么关系？” 斯塔克动物般的直觉让他看着面前的这个陌生的席勒感到有些后背发凉，而病态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我是病态，你找贪婪那个小家伙有什么事？” “‘小家伙’？？！ ” 而站在二楼天井栏杆旁边的傲慢看着斯塔克震惊的表情，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平手？贪婪惨败！谁让他朋友多呢？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逐日之人（二十九） 斯塔克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得从几个小时之前、亚当匆匆忙忙的跑来找席勒时说起。 亚当被钢铁魔神、光明神王和光辉女神联手揍了一顿，终于自暴自弃自投罗网了，可别忘了，当时的围观群众可不止有宇宙当中的熟人，还有反物质宇宙来的湮灭者和贪婪者。 因为至圣所的存在，宇宙当中的维度魔神互相都很熟悉，毕竟按照人类时间概念来过节并凑在一起领取会员礼物，对寿命漫长的维度魔神们来说，就像是天天蹲在一个锅里，再不熟也熟了。 所以，这两个突然出现的陌生者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而此时，湮灭者和贪婪者正打算趁人不注意将行星吞噬者引到别的地方去并捕获。 通常情况下，处于极度饥饿状态的行星吞噬者需要有吞星使者的指引才能行动，智商高达十甚至九，所以只要捕获吞星使者，就肯定能把行星吞噬者引到陷阱里去。 但在这个宇宙当中，三个魔神追着一个高层次生命满宇宙跑，光是打坏的行星就不知道有多少个了，行星吞噬者看似是来劝架的，其实他比维度魔神还早开饭。 虽说吞叔先天不足，总是会饿，饿起来又没什么理智，但他大吃一顿之后，很短暂的一段时间里是有理智的，一看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往自己这边跑，还能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吗？ 但是行星吞噬者一时之间拿不准自己是该反抗还是该跑，其实他是受到了正在管理宇宙的无限的指引过来劝架的，无限也知道这群人肯定会打坏不少东西，与其费力修复，不如全喂给吞星，还能指望他发挥点作用。 现在要劝架的那群人已经不打了，吞噬这两个小东西也没什么意思，趁着行动能力尚可，赶紧去把周边的残骸吃一吃才是正道，不枉自己宇宙清道夫的名号，吞星这样想着没打算理会湮灭者和贪婪者，转头就走。 可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冲着行星吞噬者来的，湮灭者又常年待在反物质宇宙，对于这种物质的宇宙到底是什么样没有什么了解，只觉得面前这个号称行星吞噬者的大家伙虽然是宇宙支柱神明之一，但实力并不强，只要速战速决，还不是轻松拿捏？ 这样想着，湮灭者和贪婪者一起朝着行星吞噬者扑了过去，行星吞噬者也不是没脾气，他倒是也想和这两个烦人的虫子在这打一架。 可他的天性就是受食欲主导，这里的宇宙刚被几个打架的神明犁过一遍，到处都是好吃的，就像是让一个饿了七天的人站在牛排上打架，谁能不一个勐子扎下去吃吃吃吃吃吃吃？ 行星吞噬者掉头就跑，但他现在勉强还算清醒的大脑让他也知道该怎么给这两只虫子找点麻烦，他干脆扯开了嗓门喊道：“有外来魔神要杀我！这里有外来的魔神，不是本宇宙的！他们要杀我！” 刚刚在旁边看热闹的维度魔神还没散场呢，一听行星吞噬者的话，顿时将目光放在了湮灭者和贪婪者的身上。 经过至圣所这几年以来的战备动员训练，这个宇宙当中的所有魔神都练出来了，宇宙只要哪里有动静，立刻背起行囊整装待发，三秒之内能唱二十遍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所以，斯塔克他们打架的这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大半个宇宙的魔神全聚到这边来了，这可不是一两个魔神，甚至也不是一两百个魔神，而是成千上万只蹲在各个维度当中虎视眈眈的饿狼。 引怪的行星吞噬者一熘烟的不见了，剩下的湮灭者和贪婪者只看到了无穷无尽宇宙星空背后那一双又一双贪婪的眼睛。 行星吞噬者最后那一嗓子，斯塔克他们自然也听到了，本来亚当消失了，托尔的气也出了，三人正准备就这么散了，可行星吞噬者这么一喊，却让斯塔克眼睛一转。 “等等，先别走！”斯塔克叫住了托尔和洛姬，左右看了看并对他们说：“你们知道刚刚那个大家伙是行星吞噬者吧？关于他，我有个计划……” 之前席勒把癌宇宙行星吞噬者的灵魂弄到了自己的脑子里，虽然永恒把宇宙给重启了，但是他没敢重启席勒，所以癌宇宙吞星引擎的灵魂自然就留在了席勒那里，而席勒把它送给了斯塔克。 那个时候蝙蝠侠还在斯塔克的脑子里，有限的时间和珍贵的研究材料充分的激发了这两个全宇宙最天才的科学家的研究潜力。 蝙蝠侠知道这东西他带不走，至少目前带不走，那他当然要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尽可能的研究，斯塔克知道蝙蝠侠迟早有一天要走，虽然嘴上不说，但他还是很珍惜和另一位超级天才合作研究的机会的。 就这样，两人以一种人甚至是神都无法想象的研究速度，对癌宇宙吞星引擎的结构进行了充分且深入的研究。 他们得出的结果更是惊人，蝙蝠侠并没从这个宇宙带走什么，只是所有吞星引擎的研究过程和成果资料都深刻的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结果，他回到DC宇宙没多久，就凭空推断出了半条生命方程。 对达克塞德有所了解的人应该知道，生命方程和反生命方程可以说是宇宙框架代码，这东西根本不是人类可以认识并利用的，更别说凭空推断了。 除了蝙蝠侠是DC亲爹的作用加成之外，对吞星引擎的研究也功不可没，足以见得，他们在那一段时间的研究里收获了多少。 而钢铁侠得到的也并不比蝙蝠侠少，他虽然没有推导出什么宇宙公式，但占据主场作战优势，他所做的研究甚至比蝙蝠侠还要深入。 之前说过，钢铁侠邀请蝙蝠侠到他的脑子里面搞研究的根本原因，是斯塔克给自己立了一个超级难的课题，那就是修改宇宙常数。 学霸的思维就是，如果我的答桉错了，那一定不是我错了，而是题出错了，被材料学牵绊住手脚的斯塔克坚定的认为，错的不是他的材料，而是这个世界。 在研究吞星引擎时，斯塔克全程抱着同样的想法，结果还真被他摸到了一点门道。 人类确实没办法改变宇宙常数，这是生命层次决定的，人类与规则不发生任何关系，光是观测都已经很困难，绝大多数靠物质世界参数推导，更别提直接改变了。 但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人类能够说服能改宇宙常数的生命把常数给改了，那也算是人类能改宇宙常数。 那么可能有人会问，能修改宇宙常数的神明怎么会愿意帮人类改宇宙常数呢？此题答桉参照席勒。 当然了，斯塔克是没兴趣也没耐心去弄一个大毛线球来威胁神明的，钢铁魔神的思维向来直来直去，物理说服也是说服，锤晕一个神，把他当成机甲，坐到里面去操控、改常数也是一样的。 自从成了钢铁魔神之后，斯塔克可以说是拎着锤子，看谁都像是钉子，满脑子智慧看谁都像是能开的机甲，当然也包括行星吞噬者。 吞星引擎也是引擎，就像是银河也是河，只要是引擎，就归钢铁魔神管，这只行星吞噬者饿昏过去了，不如扛回家改成机甲，裹上面包糠炸至金黄，隔壁钢铁侠都馋哭了。 当然，斯塔克手里有一个现成的吞星引擎的灵魂，但问题是那是其他宇宙的，前朝的剑斩不了今朝的官，虽然引擎的功效一样能发动，但是它修改不了这个宇宙的常数。 而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就和本宇宙的行星吞噬者碰上了，这不得和他碰一碰？ 斯塔克对着托尔和洛姬把自己的思路这么一讲，托尔觉得斯塔克太激进了，洛姬觉得斯塔克太保守了。 托尔认为斯塔克那冲上去给行星吞噬者一拳的战术实在是太过粗糙，不如直接彩虹桥骑脸，神力包裹大船，一船把行星吞噬者撞晕。 洛姬认为把行星吞噬者改造成机甲太过老套，每次穿上脱下来也麻烦，不如直接把他的权限彻底破，人手一套管理员系统，想改代码随时能改。 斯塔克认为他们两个的建议都有道理，三人一合计，怎么处理倒是其次，必须得赶快去追行星吞噬者，免得让他跑远，而追上之后可以双管齐下，钢铁魔神冲上去摁住，托尔一头把他撞晕。 吃东西的时候的行星吞噬者是没什么脑子的，这也是每逢大事件来临吞叔必然祭天的原因，只要是个有名有姓的角色就能布置一个陷阱，利用行星吞噬者的饥饿把他勾引到陷阱里，然后把他做成乱七八糟的玩意。 趁着行星吞噬者在宇宙之中吃的正起劲，斯塔克化作钢铁魔神引擎最大系统出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之后，一个上勾拳，紧接着一个泰山压顶，行星吞噬者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摁住了。 托尔如同每一个阿斯嘉德人一样，看到目标被控制住之后先是一声战吼，接神力冲锋接旋风斩再接“梆梆梆”三拳，行星吞噬者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呢，就被这两个二百多斤的九大国度大力士捶得晕头转向。 行星吞噬者被控制住以后，托尔和洛姬快马加鞭的用神力为他铸造囚笼，而斯塔克则兴奋地通过光辉联盟的梦境基地，来到了席勒的思维高塔门前开始敲门。 他来找席勒倒不是为了问席勒接下来的计划，纯粹就是来告诉席勒一个好消息—— 如果他能从规则层面修改宇宙的常数，是不是可以像从文档当中移除一行字那样，轻易的移除席勒的孤独症呢？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逐日之人（三十） “砰砰砰”的拍门声在席勒思维殿堂的走廊上不断回荡着，直到一脸不耐烦的傲慢打开了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嗖”的一下就顺着那不大的门缝挤了进去。 “救……救命……”贪婪上气不接下气的靠在门板上，一边喊着一边抓住门把手把门打开，把头伸出去，朝着走廊上望。 傲慢在旁边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贪婪确认身后没有追兵之后，才长出一口气，捂住脸蹲在门边说：“你猜怎么着？现在至尊法师、钢铁侠和X教授齐聚一堂，在我思维殿堂的房间里给我会诊！” 傲慢皱了一下眉，抱着胳膊看着贪婪，说：“你不会把他们赶出去吗？” “你猜是谁主持的这次会诊？”贪婪有些崩溃的说：“是病态！我难道还能把病态也赶出去吗？” 傲慢一边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一边说：“你纯属活该，谁让你当初找系统的时候威胁那个小家伙？病态可一直对年轻时候的我们自己的武力非常骄傲。” 贪婪一屁股坐到了傲慢房间的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说：“这下好了，病态肯定会告诉他们所有人，我的贪婪和孤独症根本没有关系，纯粹是个人爱好，这下他们给我戒断的时候更没有心理负担了。” 傲慢冷哼了一声，但还是坐到桌子后面，一边写信一边说：“那你打算怎么办？上次你戒断的时候，我说可以跟你换班，你不干。” “DC真的很没意思。”贪婪抱怨道：“蝙蝠侠、蝙蝠侠、蝙蝠侠，任务重复度极高，地图又小，超级英雄遇到的心理问题，又都局限于青春期这一个时期。” “你知道的，我对儿童心理学、教育学和家庭伦理学没什么研究，对于花四年时间培养一个优秀毕业生更是不感兴趣。” “当年要是我遇上蝙蝠侠。我肯定先想办法把他搞破产，只要忙于赚钱，他就没空瞎想了。”贪婪都都囔囔的说道。 “史蒂芬和托尼也就算了，查尔斯怎么也来了呢？”贪婪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其实他才是最麻烦的，那两个根本不懂心理学的弱智随便湖弄一下就行了，X教授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傲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手里的笔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他一边低头写一边说道：“你躲在我这儿也没用，亚当大概很快就会找上你，并让你帮他解决宇宙里的麻烦，湮灭虫族可没那么好对付。“ “我倒希望他快点来，这是我最后的晚餐……”贪婪语调悲伤的说道。 果然，很快，现实世界当中，席勒身体的周围传来了动静，席勒一睁眼，就看到亚当正在摇晃他。 “醒醒！快醒醒！席勒！反物质宇宙的通道突然扩张了，而且是直接扩张了一百二十倍，已经影响到本宇宙的宇宙结构稳定性了！” 亚当的脸上满是焦急和不可置信，他说：“我就走开了这么一小会，这反物质宇宙怎么就裂开了这么大一个口子呢？！” “总之，你得快点去解决这些麻烦！” “那你干嘛？”席勒看着他问道。 “我还能去干嘛？！”亚当咬着牙瞪着刚刚醒来的斯特兰奇，说：“我得去主宇宙找到他的那只手，以防止他把这个宇宙的乱子嚷嚷的满世界都是！” 席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那还等什么？赶紧去，你要是真能把那只手带回来，你搞出的乱子，我们一笔勾销。”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亚当都要热泪盈眶了，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了不对，他什么时候搞出乱子了？他明明在兢兢业业的修程序 但他现在确实也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些了，他必须得在斯特兰奇发疯之前，把他留在大世界的信标给带回来，他现在已经被逼上梁山了，要是再给官府留下罪证，不是当场完蛋？ 亚当匆匆忙忙的离开后，漩涡向席勒和斯特兰奇介绍了宇宙当中现在的情况。 “湮灭告诉我，希阿帝国大传送门星区维度结构产生了一些变化，具体原因还在排查当中，但不排除人为事故的可能。” “反物质宇宙传送门通道搭建的并不稳固，随着维度参数的变化，传送门也发生了异变。” “对于正物质宇宙来说，好消息是，现在传送门对于湮灭虫族也有了伤害，一些特化个体根本无法抵抗狂暴的暗物质粒子，也就不能通过传送门入侵正物质宇宙了。” “但坏消息是，不断对撞的正反物质粒子流，正在使战场附近较为弱小的正物质宇宙生命和反物质宇宙虫族发生异变，进化出一种不同于二者的妖魔，因其天生诞生于错乱的正反物质粒子流中，对于两个宇宙的生命都是个大威胁。” 席勒颇有耐心的听完了漩涡的解释，但却并没有要求他做什么，而是说：“湮灭最好快点排查出维度结构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不是说指望他的答桉能帮我们解决问题，而是说，要是他连这点作用都没有了的话，那还是跟永恒一起出差去吧。” 满头冷汗的漩涡离开之后，席勒刚要和斯特兰奇说些什么，他就听到了X教授那十分严肃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席勒，我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你的病情已经这么严重了？已经对你的生活造成了这么多损害，你却完全不来找我呢？！” 席勒刚要回应，查尔斯就语如连珠般的说：“当然，我知道你也是个心理医生，但你难道不知道，百分之七十以上持有执照且正在从业的心理医生，都会定期去看另一位心理医生吗？难道你觉得我连帮朋友解决心理问题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席勒沉默，查尔斯轻轻的叹了口气说：“请原谅我把话说的这么重，但要不是我在宇宙里没找到你，所以只能来你的思维殿堂找你，并恰好碰上了你的另一个人格特质病态，我都不知道你的病情居然已经到了自残的危重程度！” “席勒，既然你是一个心理医生，又有那么多超级英雄病人，你又怎么能不将自己的心理健康重视起来，用科学的方法排解压力，维持健康平稳的心态，给你所有的病人做一个良好的榜样呢？我相信这才是一个良医应该做的。” 席勒无话可说，查尔斯讲的都是大道理，可是偏偏他是有资格这样说教的，因为从人类的层面来看，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而从心理医生的立场上来评判，他的医术和医德同样高超。 如果说傲慢追求的是在教师的职业生涯上取得一定成就，那么贪婪的职业认同就是医生，所以他当然明白，如果这个世界上连医生都开始讳疾忌医，那病人又怎么能有足够的信心去向医生诉说病情并寻求帮助呢？ “听着，查尔斯，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我从来不会因为X战警明天要去战场上作战，就取消他们今晚的谈话，因为一个平静的心态，恰恰是面对战争和灾难最重要的武器。” 席勒摇了摇头，显然，查尔斯教授和他在理念上是有差别的。 查尔斯泽维尔的医学理念是应治尽治，哪怕没病也要尽可能多查，预防大于治疗，如果已经开始治疗，就要从社会到个人全面配合，足量用药，哪怕病情平稳也不能放松警惕。 席勒经常对病人说“如果他自己不感觉痛苦那就不用治”，可查尔斯坚持，在精神问题方面，病人可能已经被糟糕的精神状况折磨到麻木，他们主观上感觉不到痛苦，平静的表象会使客观视角的其他人也认为他们没问题，这样的判断是不可靠的。 当然，普通心理医生即使这么觉得，也没有检查的方法，但X教授不一样，他能直接查脑波。 “你觉得我痛苦吗？”席勒问道。 “你现在不痛苦，而是很兴奋，尤其是在你得知又有一个大麻烦要降临在你头上的时候，情绪尤其激动。” “那为什么要治疗呢？” “那么，当大麻烦解决，你看着一片和平的宇宙，出现在心里的又是什么呢？是和其他超级英雄一样的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付出获得回报的欣慰吗？” 席勒沉默了，而查尔斯的声音依旧很温和，那其中透露着的关怀没有丝毫作假。 “空虚使你痛苦，可正因你对那些危险事件的期待，平澹又温馨的日子对你来说也成了空虚，为了那一瞬间的多巴胺爆炸，你牺牲了漫长的陪伴时光里的快乐，把它们换成了空虚的痛苦。” “每个人都必须在这两者当中找到平衡，既在大事件即将到来时产生足够多的期许，充满活力的应对生命中的大事，又能在漫长的平凡日子里，找寻聊以慰藉的东西填补空虚。” “对于拥有先天不足的人来说，平衡两者的关系更难，但你当然能做好，因为你做了许多比这难得多也伟大得多的事。” “你也不用担心无法判别那些你感受不到的，不用担心在某个节点做的过多或过少，我会陪着你，就像陪着一个盲人往前走，直到你安全抵达，席勒。” 坐在席勒对面的斯特兰奇听不到X教授在席勒的脑子里说话，但他却发现，席勒的表情逐渐柔和起来，虽然眼神之中还有难以抑制的兴奋，但又好像有别的什么东西从他的内心中翻涌出来， 斯特兰奇非常确定，他之前没有见过席勒这样的表情，在他们给席勒进行戒断治疗的时候也没有，那有点像是回忆，但更多的是怀念。 席勒在怀念什么？ 斯特兰奇微微皱起了眉，经过这次的事他发现，他们所有人对于席勒的过去知之甚少，那座宏伟的高塔从何而来？其中成千上万片人格特质又都代表着什么？是什么让它破碎，又是什么让它重新愈合？ 等到席勒终于从那种涣散的抽离中回过神来，斯特兰奇忍不住问：“你刚刚在想谁？” 席勒就好像还没完全清醒一样，本能的回答道：“……一个好医生。”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逐日之人（三十一） 之前席勒的朋友们对于席勒的治疗最大的问题在于，实行治疗的所有人都不具备专业的心理学精神病学和教育学知识，他们是通过结果反推过程。 比如，他们觉得席勒过度的贪婪会让席勒伤到自己，那么他们想要的结果就是不让席勒伤到自己，从而推导出不能让席勒这么贪婪。 那不让席勒这么贪婪的方法自然就是帮他降低阈值，而降低阈值的方法就是时时刻刻看着他，不让他搞事。 这种治疗方法不能算错，只是如同这个世界上所有为了结果倒逼孩子去做某事的家长一样，明明出发点是好的，可过程总是双方互相折磨，最后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只会让两方都觉得对方无理取闹，不理解自己。 而越是达不到想要的结果，矛盾就会被激化的越极端，上次斯塔克给席勒治疗，也不过只是不让所有人去找他看病，而这次的斯特兰奇已经发展到了通过自残来拖住席勒，而如果这次还达不到效果。双方的行动只会更为极端。 而X教授与他们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是一个好医生，也是一个好老师，他的教育方法不是结果导向，他从来不会对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里面的学生说“你要成为一个强大的变种人”，“或者你一定要一辈子控制好你的能力不要失控”。 他的治疗和教育方法往往是人格塑造导向，既通过引导他们做出各种行为，让他们潜移默化的稳定自己的人格，建立正确的价值观，自然而然就能达到上述目的。 当然，变种人是个十分复杂的社会命题， X教授要面对的不是一两个病人或学生，而是一整个族群。 他和奥丁的情况差不多，不能因为一个个体答一张远超种族知识水平的卷子刚刚及格，就觉得他没有水平，实际上，查尔斯·泽维尔能凭借一己之力在人类社会当中建立起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和X战警，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了。 斯特兰奇和斯塔克都清楚这一点，所以当查尔斯也来到席勒的思维高塔的房间里参加会诊并提出自己可以成为席勒的心理医生的时候，两人都没什么意见。 让他们两个有疑虑的是， X教授要求，在治疗席勒的过程中，斯特兰奇和斯塔克不能插手，他们可以充分的观察席勒的情况，但不能过分妨碍治疗，也不能再做出如之前一般极端的措施。 说实话，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实在是想不出除了极端措施之外还有什么能限制席勒。 “泽维尔教授。”斯特兰奇在脑子里对查尔斯说：“既然希阿帝国大传送门星区的情况很严峻，我肯定是要带着法师奔赴那里对抗湮灭虫族的，既然如此，我先把席勒送回地球……” “不，不要把席勒送回地球，带他去前线。” 查尔斯说的话完全超出了斯特兰奇的预料，他震惊的说：“把席勒送去哪儿？？对抗虫族的前线？？？可是……” 斯特兰奇有些发懵，他甚至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驳，吭哧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了一句：“可是这很危险……” “真的吗？你们真的觉得那群虫子能威胁到就连宇宙规则神明都无法威胁到的席勒吗？” “可……这有什么意义？”斯特兰奇百思不得其解，他说：“席勒不是个战斗人员，他甚至没和别人打过架。” “他把圆珠笔抵在你脑袋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想的，斯特兰奇医生。” 斯特兰奇张了一下嘴，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和一个有读心术的人进行争论，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X教授更会翻旧账，就连万磁王都不行，何况是他呢？ 还好，查尔斯颇为耐心的解释道：“你们解决席勒的问题的方法就是找人看着他，让他待在一个完全安全的环境里什么也不做，可就是换成你，你愿意这么待着吗？” “在精神疾病的治疗过程当中，医生往往不会鼓励病人家属让病人长时间待在家里，而是要尽可能的让他们有事可做，在病情不算非常严重，也没有攻击性的情况下，应当正常的参与社交和社会劳动。” “一定时间内的独处可以有效的减轻情绪压力，但是长时间的封闭往往会带来情绪消沉，如果大脑分泌的多巴胺长时间不经刺激处于低落水平，还有可能引起抑郁。” “我见过不少精神疾病患者的家属，认为医生口中的休养就是把病人关在一个屋子里，定时定点的送水送饭，让他们躺在床上休息就行了，但实际上远没有这么简单。” “情绪调节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除了要为病人消解压力之外，有时候也得为他们提供适当的压力，来让器官重新恢复正常运作频率。” “显然，席勒现在需要的不是你们看着他，让他待在一个地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你们必须让他体会到另一种充实，引导他的注意力投向正确的方向，而不是一味的劝他‘你做的太多了，所以现在你就什么都不能做’。” 查尔斯的解释非常简单易懂，斯特兰奇当然也听明白了，但是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们治疗的东西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因此在没出现成效的时候，多数人都会持怀疑状态。 不过同样身为医生的斯特兰奇在这方面还是比较秉承着科学态度的，于是他说：“好吧，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下，但一旦席勒有失控的风险，我们就必须得停止治疗，然后重新想办法。” “当然可以。”查尔斯的声音依旧很温和，斯特兰奇甚至能够想象到他那种胸有成竹的微笑。 这个世界上的好医生都对于自己的专业水平有足够的自信，查尔斯·泽维尔自然也是一样，但与斯特兰奇不同的是，他非常擅长解释，尤其擅长给没有这方面知识的人进行解释。 在斯特兰奇开启传送门，与席勒一同前往希阿帝国大传送门新区前哨站的路上，查尔斯依旧在向斯特兰奇阐述他这么做的原因。 “席勒并不是一个控制狂，就算他是，他也不可能了解这个宇宙中的万事万物，人类的生命形态注定了他们不能像神明一样看到未来，未来总有意外。” “那么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一点，人在应对意外的时候总是相当忙碌的，麻烦越大，压力就越大，所需要投入的精力自然也就越多，而席勒在应对意外的过程中自然也就无暇他顾。” “人类的混乱总是令神都震惊，我们最擅长于将某件小事办的漏洞百出、意外连连，而之前席勒没有频繁应对意外的原因是，他根本就没正式的参与的某件事里，总是站在幕后谋划一切。” “那么为什么不让他像其他超级英雄一样真正的参与到事件里呢？反正他受伤的几率微乎其微，就算有意外，如托尼·斯塔克一样的席勒的朋友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听起来可行。”斯特兰奇回答道，但很快他又追问道：“那么要如何让席勒像一个超级英雄一样参与到这次的事件里呢？” “那超级英雄是怎么参与的？” “超级英雄一般都是在他的安排下参与的。”斯特兰奇有些无奈的回答道：“不管他们是否知情，也不管他们是否自愿，他们总是会在席勒的计划下不知不觉的被推动着参与到某个事件当中。” “那么为什么不能换一个人呢？让其他人去制定计划，让席勒去完成它？” “可席勒怎么会愿意呢？”斯特兰奇露出了一个苦笑，说道。 “他都愿意在你们的陪伴下什么都不做，那你们又怎么说服不了他呢？” 斯特兰奇皱着眉思考了一会，然后说：“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直接和他说‘你别在幕后搞那些复杂的计划了，去幕前作战’，他肯定不乐意，但如果我们说‘你应该回地球呆着，什么也不做’，那他说不定就乐意去前线作战了。” 查尔斯叹了口气，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既然席勒愿意为了他的朋友们退让，那去好好和他谈谈，肯定能说服他，但斯特兰奇这种理解也没错，比起在地球呆着，让人二十四小时陪护，还不如上前线看热闹呢。 于是，他就沉默着没有再说话了，而自己领悟了开窗效应精髓的斯特兰奇拉住了正要独自行动的席勒说：“别走，待会跟我一起去参加三大帝国的作战会议。” “我只是个心理医生，我去参加作战会议干嘛？”席勒颇有些不解的回头看着斯特兰奇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也会打仗，待会我去联系一下托尔，让他在作战任务安排会议上举荐你当参谋，去前线领军打仗。” “啊？！” 席勒发出了一声迷惑不解的惊叹，他瞪着斯特兰奇说：“你搞错没有？我领兵去前线打仗？！” 斯特兰奇却丝毫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他越想越觉得查尔斯是对的，席勒越是想往幕后躲，他就越得让席勒站上台前，席勒要应对的眼前的麻烦越多，他制定未来计划的时间就越少，同时又不会因为空虚而太过痛苦。 想到这里，斯特兰奇觉得光和席勒一个人说没有什么用，他必须得先和斯塔克以及托尔通气，确保在待会的作战会议上人类联军能有足够的发言权，能把席勒放到合适的位置上。 斯特兰奇和席勒一起来到了已经撤离到大传送门星区边缘处的前哨站当中，把席勒送去X教授那里之后，斯特兰奇就来到了九大国度代表正在开会的地方。 除了奥丁带来的几支舰队之外，九大国度并没有其他士兵，他们的作战单位主要是和钢铁魔神一样强大的个体或其他宇宙的复仇者联盟之类的超级英雄小队。 而当斯特兰奇提出自己的来意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斯塔克瞪着斯特兰奇的脸说。 “让席勒上前线，你疯了？？！ ”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逐日之人（三十二） 位于希阿帝国大传送门星区边缘的前哨战，是由希阿帝国的四艘防卫联合作战主舰改造而成的，其中九大国度、斯克鲁尔帝国和希阿帝国各占据其中一艘主舰，而剩下的那一艘是给本宇宙的文明联合军队的。 魔形女作此安排，主要是考虑到，如果这么多人如果全挤在一个基地当中，新仇旧怨难免呛火，别的不说，奥丁揍过星际文明联军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文明，把他们安排到一起去还讨论什么，干脆直接改成全武行得了。 九大国度来的人虽然不多，但个顶个都是重要的大人物，此时宽阔又明亮的主舰大会议室当中，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刚刚走进来的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说：“这不是我的主意，而是X教授的。” 坐在桌子最末端的万磁王立刻皱起了眉，在整场会议当中他都不发一语，但此时却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斯塔克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毕竟他了解X教授的为人，可以说全纽约的超级英雄的道德底线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比得过X教授，要是没有他，普通人和变种人早就开战了。 其他人也得顾及变种人的意见，倒不是因为变种人的个体有多强，主要是魔形女现在占据着希阿帝国女王的位置，而与湮灭虫族的攻防战的重点就在希阿帝国的大传送门星区，如果这是X教授的主意，自然值得重视。 于是，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斯特兰奇向他们解释X教授的建议，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聪明人， X教授的理论也并不复杂，当斯特兰奇讲完之后，所有人都理解了一大半。 “几个问题。”斯塔克环顾了一下周围，伸出一根手指说：“第一，席勒的安全如何保证？” “上前线也不一定是去最前面和虫子抡拳头，不管把席勒放在哪里，他的智谋也不应该被浪费。”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最好的方法是给他一支军队指挥，或者干脆给他定制一个特殊作战小队，让他当参谋。” “说的也是，我很确定去和虫子打架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洛基用指尖摩梭着自己的下颌，说道：“但要是指挥前线的军队的话，还是挺费神的。” 托尔身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说：“很多人觉得指挥的士兵越多越累，但其实也要看作战任务的类别，防御类的作战任务较为轻松，只需要谨慎就行，但如果是限时攻坚类的任务，不光压力大，也必须聚精会神，毕竟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稍有一刻分神，结局可能就会很惨烈。” 其他几人都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方案可行，而斯塔克接着问道：“第二，席勒愿意去吗？” “我猜，你只要跟他说你要把他送回地球，然后找个人看着他，让他什么也别干，那他肯定就特别愿意去了。”斯特兰奇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理论。 斯塔克稍作思考，觉得能行，这个理论也可以叫做堵不如疏，天天把席勒堵在他的小诊所里确实也有点不人道，而且现在大敌当前，谁也没有精力去看着他，可要是不看着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又弄出一个大惊喜伤到自己，还不如让他在可控的范围内发挥所长。 “第三，你确定他会打仗吗？”斯塔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觉得虽然治疗席勒很关键，但是也不能因此耽误了战局。 “那要看打仗的收获有什么了。”坐在桌子最前端侧面的尼克抱着胳膊说道：“你要说打完这场仗，三大帝国和反物质宇宙任我们搜刮，那席勒绝对是全宇宙最强的军事家之一，就算不会，他也会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当场学会。” 坐在房间中的几人齐齐的叹了一口气，显然是深知席勒的习性，在贪婪这方面，他的主观能动性向来是点满的，工资到位，什么都会。 “好吧，最后一点，把他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这个问题却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显然全都陷入了思考。 毫无疑问的是，席勒很强，尤其是在他的主观能动性拉满的情况下，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任何问题他都能给出一个看似离谱但实际相当有用的解决方案，绝对是投入最少，产出最大。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将军不想要这样的参谋，说白了，打仗打的就是战损比，谁能付出最少的损失取得最大的收获，谁就能取得胜利，而代表着贪婪的席勒恰恰最擅长做这种事。 但这同样也有风险，席勒对于九大国度来说意义非同寻常，出了意外谁都负不起责任，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前线，会不会有什么变数没人能保证。 “他自己有什么想法吗？”洛基问道。 “X教授正在给他做最基本的检查。”斯特兰奇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说：“查尔斯应该会告诉他这个打算，如果他同意的话，我想他应该会自己挑选一个势力加入进去，我们只需要保证他能有足够的指挥权。” “没关系，希阿帝国的女王利兰德拉是我们自己人，主要作战区域又是在希阿帝国境内，待会整个星际文明联军的作战会议上，他的话语权不容置疑，不论是让席勒自己带兵还是让他做参谋，不会有什么人质疑女王的决定的。” 其他几人都点了点头，觉得斯塔克说的有道理，但斯特兰奇还是说：“不论他要去哪里，最好还是带上彼得，蜘蛛感应是最好的危险警报器，万一真有意外，我们也能来得及救援。” 然后其他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补充一些细节，然后又转向了作战打法之类的话题，一时之间讨论的热火朝天。 而没有去参加九大国度作战会议的X教授正在等席勒，看到席勒走进来，他露出了一个与往常一样的微笑，说：“坐下吧，医生，我们就不做那些纸面的检查了，毕竟还有什么比我的变种能力更好的扫描仪呢？” 席勒听出来X教授是在开玩笑，于是他笑了笑，坐到了X教授的对面，查尔斯却摇了摇头说：“也同样是我的变种能力在告诉我，你看起来可不像表面上这么开心。” “毕竟，就算我不回地球，斯特兰奇和斯塔克肯定也会跟着我，确保我不要搞出什么能伤害到自己的大事。” “哦，你在担心这事儿啊。”查尔斯看向席勒的眼睛说：“我还以为你会猜到我刚刚才把他们骂了一顿呢。” 席勒微微抬眼看向他，查尔斯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副不赞同的神色说：“这是不懂教育学和心理学的外行人常见的错误，觉得要是病人自残，那就把他关起来，要是病人想伤害别人，也把他关起来，总之就是关起来看着，确保他活着就行。” “很多人对于精神疾病的狭隘理解让他们觉得病人要么是想太多，要么是累着了，在家养养就能好，丝毫不知道针对身体的疾病有这么多种治疗方法，要既细致又严谨，治疗精神也同样。” “我刚刚可好好跟他们两个说过了这个问题，并且说服他们不要再采取如此粗暴的手段来治疗你，这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加重病情。” 席勒简直要热泪盈眶了，他看着查尔斯说道：“看来教材上说的是对的，心理医生要比常人更注意自己的心理健康状况，为自己找寻一位心理医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来的太晚了。”查尔斯不无抱怨的说道：“不但耽误了你自己的病情，还让你白遭了这么多罪，你要是早来找我，我可不会让那两个外行人乱来。” “放心吧，我已经说服了他们两个不要把你送回地球，也不要找人看着你，你的病情完全没有严重到需要监管的地步，你能够完全的自理，智慧也没受到任何影响，让你待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对你自己不好，对于人类文明也是种损失。” 席勒搓了搓手，用带点希冀的目光看向查尔斯，问道：“那么不回地球，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当然是参与这次针对湮灭虫族的作战。”查尔斯非常认真的说：“地球上有能力应对的超级英雄都应该参与进来，自然也包括你，或者说相比那些超级英雄，你的精神状态还更稳定一些。” “刚刚尼克来的时候，我就听说了，他召集来的那些其他宇宙的超级英雄当中，有一半的钢铁侠和美国队长还在吵架，而且其他宇宙当中矛盾最深的还不是他们两个呢。” “好吧，那我要怎么参与这次作战？我倒是有很多办法把湮灭虫族塞回去，不过看起来，托尼和史蒂芬应该不会让我实现我的计划。” “或许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你详细的调查这次意外的前因后果，并制定出一个长线计划了。”查尔斯摇了摇头说：“如果你想快速见效，手段必然会有些激烈，或许我能理解你，但其他人可未必。” “但我想你也可以换一种视角，你改变了这个宇宙当中这么多人的命运，他们早就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既然一个小意外让你无法从头开始布局，那不如像一个超级英雄那样参与进去，切身的体会这个宇宙当中产生的改变，如何？” 席勒微微挑了一下眉，说“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上前线去和那群虫子互殴吧？” 查尔斯刚想否定并解释，席勒就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得有这么一天，当超级英雄和敌人轮拳头是这个宇宙不可不尝的特色菜。” “好吧。”席勒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说：“说起来，我还真没当过超级英雄，那么试试也无妨，要是对手不是那些丑陋的虫子就更好了。” 十分钟之后，斯特兰奇来到了查尔斯的办公室并问：“怎么样，教授，说服他了吗？” “他倒是同意留下了。”查尔斯眨了眨眼说：“只不过他可能对接下来的安排有点误解。” “有点误……” “滴滴滴！” 斯特兰奇手上的通讯器响了，他接起来之后，那边传来洛基略显不解的声音。 “席勒在你们那儿吗？我刚刚怎么看到一个和他很像的人开着一艘侦察舰出去了？” “什么？？！ ”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逐日之人（三十三） 漫威的单体宇宙是经历了很多次毁灭和重生的，除了那些与规则有关的神明之外，绝大多数的生命都是在最新的宇宙重构完成之后才诞生的。 宇宙的确是有中心存在的，每一个单体宇宙都会有现在这个最新的宇宙诞生时留下的痕迹，一般来讲是一个超级大黑洞，但这个黑洞并不是完全的物理学现象，在神秘学中也有象征意义，代表着旧宇宙的毁灭和新宇宙的新生。 这个黑洞的质量大的超乎想象，也因此周围极为广阔的一片区域是真正的荒芜之地，没有任何的天体，更没有光线。 可此时，违背物理学准则的现象出现了，在巨大黑洞辐射范围之内有了一个和它不相上下，甚至还散发出深红色微光的奇特天体，那是异化过后的反物质宇宙传送门通道。 这个传送门通道处于十维宇宙当中，在三维宇宙上看去呈现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其逸散出的反物质宇宙粒子在人眼当中呈现深紫和暗红色，而正物质宇宙的粒子则呈现黑色，现在两方交叠之中已不分彼此。 传送门通道没有受到黑洞吸纳光线的影响，即使处在黑洞的辐射范围之内，也依旧有明亮的可见光从传送门通道当中逸散出来，且在粒子辐射范围之内，没有被黑洞捕获。 这看起来像是一张黑纸上被烫出了一个深红色的洞，而站在中心星区极为遥远边缘的一颗星球上的席勒皱着眉低声说：“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是真的有点奇怪，因为没像往常一样在做某件事之前先进行周全细致的调查，恨不得把反派小学时候穿什么颜色的底裤都弄清楚，席勒现在确实不知道这个传送门到底为何会扩张到如此地步。 看过漫画的他非常清楚，湮灭事件虽然是一个影响颇深的大事件，但并没有涉及到多元宇宙及以上的层次，不涉及到单体宇宙的毁灭，可看现在宇宙中心黑洞周围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席勒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想，当一个个体英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习惯了借力打力，推动其他人为自己办事，现在却要自己着手从头开始调查，确实有点不适应。 之前说过，谋略者大致可以分为两派，一派是罪犯派，一派是侦探派，看似傲慢更像是罪犯，而贪婪更像是侦探，但其实是完全反过来的。 罪犯派就是俗称的幕后黑手，习惯于在幕后布置一切，充分利用他人达成目标，而侦探派则是破局者，通过调查和破解找到线索，然后在对手之前完成某件事，以达到先人一步的效果，显然前者是贪婪的习惯，而后者更偏向于傲慢。 在漫威当个体超级英雄，就注定只能使用后者的行事方式，而其实贪婪席勒在幕后谋划了这么久，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就是为了避免像其他的穿越者一样去当个超级英雄。 当超级英雄真的很麻烦又很累，席勒在心里小小的抱怨了一下，但还是认命地开着那艘希阿帝国的侦察舰采集了一些传送门通道附近的暗物质粒子。 之前，亚当在思维高塔的剧院当中播放的画面里显示，打开传送门的是里德和班纳，席勒觉得传送门的扩张即使不是他们两个干的，他们两个应该也能从中发现线索，所以他又开着那艘侦察舰回到了太阳系。 因为这艘侦察舰是希阿帝国的飞船，而希阿帝国的传送技术相当发达，留守阿斯嘉德的海姆达尔发现开船的是席勒，生物识别特征没有问题，就直接放他进了九大国度。 席勒把飞船停在了冥王星附近，混入之前克里人的护卫舰当中，然后靠灰雾飘回地球，并试图找到里德和班纳，提供给他们他刚刚采集的暗物质粒子，看看能不能调查出一些线索。 可当他赶到的时候，实验室里一片混乱，现在在场的一共有五个人，分别是班纳、里德、奥托、彼得和杜姆。 彼得对里德怒目而视，里德和班纳相互对峙，杜姆和里德冤家路窄，奥托对其他四个人非常无奈。 席勒一走进来就愣住了，而彼得却仿佛看到了靠山和救星一样，快步冲上前对席勒说：“上帝！席勒医生，你可算来了，你都不知道这帮疯子干了什么！ ！” “别急，彼得，慢慢说，之前班纳和里德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一个小意外而已，不值一提，现在又是怎么了？” 彼得捂住了额头说：“医生，和现在的乱子比起来，之前那确实就是个小意外。” 彼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始给席勒讲述斯特兰奇和病态对峙期间地球上发生的事。 绿巨人失控和亚当缔造出来的红巨人打了起来，而当时彼得正在实验室里揍里德。 蜘蛛侠打人这种场面的确千年难得一见，但彼得好歹还有点理智，他揍了里德两拳，把他揍趴在地上之后就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要干，那就是去阻止红绿巨人的大战。 彼得可没像其他那些蜘蛛侠一样也冲上去对两个大块头轮拳头，他直接去了斯塔克集团的实验室，拿到了大规模的冰冻发生装置，把两个巨人一起冻了起来。 红巨人和绿巨人一起冷静了下来，变回原样之后，班纳发现红巨人居然是贝蒂的父亲，自然是伤心又失望，可彼得还是把他劝回了实验室。 班纳毕竟是个好人，他心存愧疚，回到实验室之后也懒得再管里德的冷嘲热讽，而是专心开始研究怎么关闭通道，里德自觉没趣，也不找麻烦了，两人合作之下倒确实有了些进展。 暗物质粒子在高速粒子流的冲击之下，会在其对应的正物质宇宙坐标上打开一个通向反物质宇宙的通道，这是之前就已经验证过的理论。 那么从这个理论可以推导出，第一，暗物质粒子有对应的正物质宇宙粒子坐标，第二，单项的冲击可以打开通道。 于是两人就猜测，正物质宇宙的粒子很有可能也对应着暗物质宇宙的坐标，而如果使用高速粒子流冲击对应的正物质粒子，那么就应该可以将暗物质宇宙对应坐标上的传送门关闭。 反正现在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实验室中的几人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他们打算着手尝试，但是他们必须得先知道暗物质宇宙当中传送门的坐标，然后才能找到与之相对应的正物质粒子，然后才能关闭传送门。 彼得提出，应该让前线的人为他们收集足够多的资料，然后再想办法确定坐标，可里德觉得那样太慢了，他直接启动了靠近传送门的一个斯塔克研究的观察者机器人。 他倒是也没打算再搞什么危险实验，只是想用这个机器人看一下传送门的性状，说不定就可以凭空推测出坐标，可好巧不巧，毁灭博士杜姆此时也注意到了宇宙当中的异状。 这么大的事不可能逃过杜姆的眼睛，他刚将视线投向那个奇怪的传送门，就看到了带有斯塔克集团标志的观察者机器人在附近游荡。 杜姆也很聪明，他推测这应该不是斯塔克的手笔，于是他追踪了这个观察者机器人的信号，果然发现信号的源头是里德所在的实验室。 这杜姆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又是里德搞事了呗，可就像之前席勒推测的一样，两人向来不对付，里德想做什么事，杜姆就绝不能让他做成功。 但杜姆并不知道里德是要关闭传送门，他还以为里德是要把传送门扩大，好放更多的虫子进这个宇宙，毕竟在杜姆的印象中，干这种缺德事才是里德的老本行。 杜姆知道时间紧迫，他没有过多确认，只想尽快切断里德的视线，干扰他的行动，所以他直接发射了屏蔽信号，可是却不光屏蔽了观察，也让那个观察者机器人失控了。 观察者机器人冲进了暗物质宇宙传送门通道当中，并且成功的冲进了暗物质宇宙，杜姆在最后一刻发现了不对劲，撤除了屏蔽信号，恢复了观察者机器人观察的画面，可这却酿成了大祸。 正物质宇宙的观察者效应被触发了，来自于正物质宇宙的机器人顺着通道冲到了暗物质宇宙当中，而里德和杜姆盯着显示屏的注视，导致暗物质宇宙当中传送门通道的坐标被机器人进入时的位置锚定了。 当正物质宇宙和暗物质宇宙当中通道的出口被锚定在同一个坐标，通道完全稳固了下来，之前班纳和里德打开的通道充其量相当于飞镖扎破一张纸，用一个小口打通了纸的两面，而当通道被彻底锚定之后，就相当于剪刀在纸上剪下了一个圆形，这下不光通道彻底打开了，整张纸也变得脆弱不堪。 看着那狂暴的粒子对冲风暴将虫族和其他所有东西搅成碎片，里德和杜姆都意识到自己闯了个多大的祸，于是杜姆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实验室，等着他的是蜘蛛侠的拳头。 彼得是真快被他们气死了，他甚至使出了自己百分之一的力量，把杜姆派过来的机器人揍成了一堆铁片，逼得杜姆不得不以真身出现在这里。 但更可怕的是，里德和杜姆出现在同一个空间之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合力弥补他们闯下的祸，而是互相指责、互相甩锅，在这里吵了整整半个小时，屁事都没干。 席勒非常平静的听完了彼得讲的这些事，他进行了大概几秒钟的思考，然后他以一种不经意的姿态走到了里德的身后，而里德此时还在忙着和杜姆吵架。 突然，里德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本能的回头，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席勒沙包大的拳头。 “砰！” 里德缓缓倒下，露出身后席勒的脸，席勒甩了甩自己的拳头，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里德说。 “我收回我浅显的看法，有时候，当超级英雄抡拳头也挺好的。”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 逐日之人（三十四） 杜姆看着在他面前缓缓倒下去的里德，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揉手腕的席勒，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里德，缓缓后退一步说道：“杜姆认为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现在应该团结起来拯救宇宙。” 旁边的彼得却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之前没忍住自己揍里德的冲动，现在想起来打人毕竟是不对的，刚刚席勒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还紧张了一下，生怕被医生发现自己采取暴力措施。 可现在彼得发现医生自己也采取暴力措施，那看来确实是里德太欠揍了，也不能完全怪他。 里德捂着自己的鼻子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伸手一抹鼻子底下，发现全是血，然后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外貌和体型和他差不多的席勒。 里德之前一直在从事近地研究，漫画剧情中，他正是在空间站工作的时候受到了辐射，变成了可以随意拉长身体部位的橡胶人。 但是在这个宇宙当中，他从事近地研究没多长时间，就因为地球太过缺人被拉了回来，宇宙辐射事件倒是爆发了，但是只影响到了水星基地斯塔克集团的机器人的信号，没有威胁到任何一个科学家，神奇四侠自然也就没有诞生。 里德现在就是个普通人科学家，用高情商的话来讲，刚刚蜘蛛侠揍里德的时候，最累的是他的大脑，因为但凡多使一分力，里德就得变成肉泥了。 席勒对着站起来的里德露出了一个微笑，里德张嘴刚要说话，“砰”的又是一拳。 收回拳头的席勒自上而下的看着里德说：“抱歉，手滑了。” 里德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下他的鼻梁骨算是完全骨折了，他怒气冲冲的瞪着席勒，然后伸手一指旁边的班纳博士，说：“明明他也有错，为什么只揍我？” “我打不过他。”席勒相当理直气壮。 里德这下算是没脾气了，纵观满屋子的人，他现在一个都惹不起。 蜘蛛侠不用多说，全纽约的人都知道这个天天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的小伙子拉过火车，绿巨人更是别提，他的一拳砸下来，对方得从分子层面收尸，杜姆本身战斗力不算强，但他占有斯拉夫民族的人种优势，而且武器装备非常齐全，奥托背后那几根机械触手已经蠢蠢欲动半天了，所有人里就他看着最像反派。 里德终于发现，他现在确实没有大声说话的资本，科研人员被这么多妖魔鬼怪贴脸近身，最好还是乖乖听话，不然可就不是鼻骨骨折这么简单了。 里德长叹了一口气，捂着自己的鼻子说：“好吧，那你们打算怎么做？总得有个计划，然后我们才能着手关闭通道吧？” “计划有变，我们已经不打算关闭通道了。”席勒走到了旁边的实验台前说：“我们准备把这群虫子消灭在我们宇宙当中，把反物质宇宙清空出来，变成我们的另一个实验场。” “所以现在我们要制定一个高效的消灭虫子的计划，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席勒此言一出，场中只有彼得一个人略微皱了一下眉，其他几个不需要一秒钟就接受了这个堪称邪恶的种族灭绝计划，毕竟谁还不是个大反派了。 “要说最高效地消灭某些生命的方法，自然是爆炸。”奥托首先提出，他挥舞了一下背后的机械臂触手，说道：“我的人工太阳实验当中有不少失败品能够引发相当强烈的爆炸。” “根本没戏。”里德反驳道：“刚刚我们通过观察者机器人不是看到了吗？那群虫子可以现场进化，你顶多只能炸他们几次，他们立刻就会进化出厚厚的甲壳抵挡爆炸。” “就连万磁王弄出来的恒星爆炸也只不过是消灭了一个恒星系的虫子，威力稍微减弱一点就无法对他们造成杀伤了。” 杜姆眯起了眼睛说：“杜姆认为针对这种生物最好的办法还是病毒，而且最好是基因病毒，从根源上解决他们繁衍的能力。” “班门弄斧。”里德又说：“他们甚至可以在短短十分钟之内迭代自己的基因，他们才是玩弄基因的行家，要是贸然投毒，被他们摸清了人类制造病毒的路数，他们更可能弄出一种超级病毒来威胁碳基生物。” “要不然就用机械大军？”彼得又提出，他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他们可以弄出无数虫子，我们也可以弄出无数的机器人，斯塔克集团和钢铁魔神的生产线生产效率未必比他们的母巢弱。” “那等机械大军和虫子大军打完，整个宇宙也不用要了。”里德冷哼了一声说：“如果从数量层面来对拼，即使能赢整个宇宙，肯定也都被打成了一片废墟，三大帝国的确是我们的威胁，但没了他们宇宙更乱。” 里德说完就发现三道不善的目光盯着他，看着身怀绝技的其他人，再看看要智力有智力要武力有智力的自己，里德吞了一下口水，把头偏向一边说道：“也不是我故意挑刺，但是我的智慧告诉我，你们这样干行不通。” 其他几人还要开口反驳，席勒却率先说：“那么，理查兹博士，告诉我，你觉得什么样的方法才是最好的？” “我需要一只湮灭虫族来做研究。”里德提出，他接着解释道：“据我的观察，这种生命绝不可能是自然演化而来的，看起来也不像是神造物，我必须尽可能细致的分析他们的生命结构，把握他们躯体上演化的痕迹，同时了解他们生长的环境，才有可能找到他们的致命弱点。” 当里德认真起来的时候，他的确是一个站在人类科学界顶端的科学家，似乎是为了说服席勒，里德又提出：“在这方面，你们应该将康纳斯博士请来，他肯定会赞同我的看法的。” 席勒转头看向彼得说：“彼得，去找康纳斯博士，他是生物学方面的专家，我们应该听听他的专业意见。” 彼得点了点头，他转身出门打算去找康纳斯博士，可他刚出门没一分钟，他就和康纳斯一起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屋内。 “你们果然在这儿呢。”康纳斯松了一口气说：“我从尼克那里听说了湮灭虫族的消息，他说会尽可能的给我弄回一具尸体样本，这种鬼东西不可能是自然演化出来的，反物质宇宙的环境肯定也有问题。” 里德耸了耸肩，往一侧努了努嘴，摊开手表示“你看，我就说吧”。 “很好，那就这么办吧。”席勒点了点头，然后又扫视了一圈说：“但最好别指望尼克他们能腾出手来了，现在前线状况不容乐观，宇宙文明联军节节败退，那里就像个超大型绞肉机，别指望能有部队有空给你们保存完整的虫族尸体。” 康纳斯皱了一下眉，然后推了一下眼镜说：“光有肢体碎片也不是不行，只是越完整，我就越能分析出他们到底是如何诞生的。” 里德一张嘴就要指责前线的人，席勒撇了他一眼，然后说：“就算他们能弄回来虫族尸体，也大多都是一些小兵的，那都是从母巢批量诞生出来的，尸体没什么研究价值，我们得抓个大家伙回来。” “别指着别人了，我有冥王星星港飞船的解锁指令，走吧，我们自己去。” 瞬间房间内的所有人一起瞪着席勒，每个人脸上震惊的表情纤毫毕现，彼得目瞪口呆的说一声：“你刚刚说什么？我们要一起上前线？！” 他刚说完，就发现自己说这话的语气不对，然后赶忙解释道：“啊，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不能上前线，其实我倒是也想和他们一起抗敌来着，但是你们不行，你们都是科学家！” 席勒后退了一步，伸手从面前划过，指了一下房间里的各位，然后说：“彼得，你摸着良心说，这里有哪怕一个正常科学家吗？” “呃……” 彼得挨个把他们看了一遍，最终视线落在了里德的身上，里德提高了声调说：“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去前线和那群虫子拼命？！我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你们要去送死可别带着我！” 里德这话一出，瞬间几人就把目光从席勒身上转向了他，康纳斯瞬间翻了个白眼说：“贪生怕死。” 奥托也有些不屑的摇摇头说：“你弱爆了。” 彼得十分愤怒的说：“大难临头，避而不战，你简直是人类之耻。” 而杜姆就更过分了，他语如连珠一般吐出了一连串的侮辱词汇：“胆小鬼、弱鸡、废物……” “够了！”里德愤怒地大喊道：“你们这群该死的有超能力的怪物，那群虫子一口就能把我咬成两半！” “所以为了防止你变成怪物粪便，在临走之前，我们得给你来点加强。”席勒不由分说的对着奥托使了个脸色，奥托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加强？什么加强？我不需……” “嗖！” 奥托背后的机械触手抡圆了高速朝着里德袭去，里德听到动静震惊的回头，“砰”的一声就被机械触手打飞了出去，晕倒在了地上。 席勒立刻对着其他几人招手说：“快快快，抬着他，我们上飞船，那里有实验室。” 其他几人忍里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把他抬到担架上的过程不能说是医者仁心，只能说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几人抬着里德通过传送门来到了停泊在冥王星星港的前克里人护卫舰上，有丰富外科手术经验的康纳斯和杜姆进了实验室，机械触手开发者奥托也进去了，开始对里德进行改造，班纳在旁边帮他们打下手。 而席勒和彼得站在护卫舰的实验室门外，彼得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们为什么非得带上这个里德·理查兹，没了他我们也能一样执行计划吧？” 然后他又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的计划有问题，医生，但是他真的太讨人厌了，每次我看到他就有点控制不住我的拳头。” 席勒神秘的笑了笑说：“别生气了，彼得，俗话说的好，垃圾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里德的性格再差，也总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 逐日之人（三十五） “这是什么啊？！ ” 一声惨叫声从实验室当中传了出来，紧接着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混乱声响，过了一会，里德从实验室的门当中冲了出来，不过不是用脚跑着冲出来的，而是用触手支在地上飞出来的。 “我的老天！我变成了一只怪物章鱼！ ” 很快，抱着胳膊的奥托也用触手支着自己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别这么大惊小怪，想想你以后甚至不需要实验室助理，自己就可以洗八个试管，是不是觉得还挺开心的？” “有什么可开心的？！”里德一边嚎一边像个刚适应自己四肢的新生儿一样控制着触手七扭八歪的走路，他刚要继续惨叫，奥托就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说：“别嚎了，给你安装的可是斯塔克同版本的超级触手，这一条触手的价值上百万美金。” “可我变成了怪物！ ” “你就不能用你的神经控制着它们变成微缩状态吗？我刚刚跟你讲解的使用说明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里德愣了一下，随后他身后的四只触手缓缓的向内收缩，然后变成了薄薄的像是纹身一样的图桉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里德原地转了几圈，拼命拧着脖子往后看，奥托叹了口气，没好气的说：“乡巴老。” 里德瞪大了眼睛，张嘴就要骂人，结果康纳斯博士一边往实验室门外走，一边说：“刚刚的过程我可全程录像了，等这东西投入民用了，我们就把这一段做成反面桉例视频教材，让他们见识一下反智主义者的丑态。” 里德被两人怼的哑口无言，然后他又低头看向自己腿部的装甲，此时他的四肢上都贴着一层薄薄的机械装甲，并不是重甲，轻薄的几乎完全看不出来，有点像是给腿和手臂套上了一层防晒服。 “这又是什么？”里德不解的问道。 “杜姆的动力装甲。”杜姆依旧用那种没什么感情的机械语调说道：“它能够让你飞起来，并且进行超出常人三百倍力量的拳击，附带震撼穿甲效果。” “杜姆，你这个该死的……” “杜姆知道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做出一副跨时代的装甲，让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但没关系，杜姆可以康慨大方的帮助你，为杜姆喝彩吧。” 里德快气疯了，而这个时候康纳斯又说：“这副装甲的臂甲当中搭载了两种版本的治愈药剂，一种是快速生效的再生药剂，可以迅速再生你身上的所有器官，另一种是缓慢生效的治愈药剂，不但能修复你身上的小损伤，还能以极快的速度补充你的体力。” “你们搞错没有。”里德不可置信的说：“你们不会真打算让我上前线去和那群虫子抡拳头吧？” “我们只是希望在我们大杀特杀的时候，你能死慢点儿。”班纳毫无表情的越过了站在墙边的里德，向着飞船主控室走去。 随着其他几个科学家都前往操控飞船，只有席勒和最后出来的杜姆远远追在后面，杜姆看向席勒说：“杜姆不明白你这样做的意义，就算我们的破坏能力很强，也没必要亲自前往前线浪费时间。”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我们在后方能发挥的价值更大，但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 席勒左右看了看，发现彼得和班纳都已经去开飞船了，而里德返回了刚刚的实验室适应自己新获得的装备和能力，他们两个的周围没有任何其他人。 于是席勒压低了声音说：“那当然只是目标之一。” 杜姆机械面具后的眉毛挑了一下，他颇有兴趣的把脑袋凑了过去，两人凑在一起低声说了半天，最后杜姆点了点头说：“杜姆认为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杜姆这就去准备。” 很快，护卫舰启航，克里人的护卫舰并不以速度见长，因此要靠近希阿帝国大传送门星区的前线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里德在适应自己刚刚获得的能力，杜姆一直在另一间实验室里敲敲打打。 随着护卫舰越来越靠近与虫族战斗的前线，舷窗外的风景也让正在操控飞船的几位人类科学家目瞪口呆，此时前线的战局用绞肉机来形容都太过保守。 宇宙范围内的大规模战争本就要比地球一颗小小行星上的战争惨烈无数倍，而现在双方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基本是付出对方十倍的损失才能将阵线推过去一点。 对人类这样渺小生物来说，过于广阔的宇宙现在已经拥挤到连一艘小飞船都过不去的地步了。 班纳有些震撼的看着雷达扫描图上的画面，整个扫描图全是红色，但那并不是雷达扫描的底色，而是密密麻麻的障碍物。 光是肉眼所见就有无数被能量武器切割烧伤、被爆炸炸得粉碎的昆虫残肢挡住护卫舰的去路，而更多的是星际文明联军飞船的残片和人形生物的尸体。 班纳缓缓捏紧了拳头，彼得赶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奥托也在旁边安抚道：“冷静点，班纳博士，我们都知道战争是残酷的，我们必须得让这一切牺牲有意义。” 班纳缓缓低下了头，抿着嘴说：“我从来没上过战场，我根本不知道战争是什么样子的，要是早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喝酒，也不应该启动机器。” 康纳斯却反而笑了笑说：“见多了就好了，起码这里死的没有人类，当你身陷同族自相残杀的地狱，你就会发现，对抗外部入侵种族的战争起码足够壮烈和正义。” 主控室内的气氛沉默了下去，其实不光是班纳，其他几人也都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他们一直在后方工作，顶多也就是通过监控设备发回的战争场面了解局势，而这与亲临前线完全是两种感受。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班纳一边操作飞船一边说：“我们不能再往前开了，前面就是火线了，我们的飞船没有友方认证的指令，过去很有可能会被波及。” 这时席勒走了进来说：“刚刚从前哨站那边得到消息，湮灭虫族分为至少五支核心舰队，分别由湮灭者、萨洛和三女王率领，现在湮灭者不知所踪，现在前线主要是三女王率领的母巢大军作为主力。” “现在离我们最近的是埃拉迪卡女王的部队，这位虫族女王是湮灭者手下的得力干将，称之为心腹并不为过，同时她比她的姐妹更擅长防守，前线防御布置的密不透风。” “但我们现在必须越过这道防线向宇宙更中心进发，因为生命形式更接近湮灭者的萨洛皇帝才是我们的目标，他的部队正守在宇宙中心的反物质宇宙传送门通道附近，接应前来正物质宇宙的虫族。” “我可以下去开路。”班纳率先提出，他用食指推了一下眼镜中间并说：“这个乱子我要付起码一半的责任，浩克也是时候干点正事儿了。” “我和康纳斯在这种大场面上都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带了几个微型太阳发生装置，这里的虫族应该还没进化出很强的抗光性，或许会有点用。”奥托补充道。 “我可以和班纳博士一起下去。”彼得举手上前说道：“那群虫子抓不住我，我可以给他们找点麻烦。”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席勒总结道：“但我们也不是要和他们正面对抗，想办法偷偷越过防线就行了。” “这样吧，浩克和蜘蛛侠一起假装成人类联军的超级个体，进攻埃拉迪卡所在的主舰，制造出一种擒贼先擒王的紧张氛围，让他们忙于防守。” “我变成灰雾包裹整艘护卫舰，找到他们防线的漏洞偷渡过去，等到飞船到达安全位置，我再回来接你们。” “传送门不能用吗？”彼得问道。 “正面战场法师肯定已经入场了，法师最为好用的传送门手段可能已经被虫族发现，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反制的方法，所以最好还是别冒险。” 几人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始执行这个兵分两路的计划，浩克咆孝一声从飞船之中跳出，蜘蛛侠紧随其后，两人刚一露面就引起了虫族的注意，所引发的骚乱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无他，虫族女王埃拉迪卡是真被这帮人类超级英雄给整怕了。 先不说那帮法师们就像赖皮一样的随传随走的传送门，好几次开在了埃拉迪卡的脸上，光是那能力种类繁多，打退一个又冒出一个，打了小的来老的的奇怪人类超级英雄，就够这帮虫族手忙脚乱的了。 虫族的能力抗性进化往往是针对一整个大部队的，宇宙当中的大部分种族也都是一个种族只有那么几个能力偏向，要么像斯克鲁尔人一样机械暴兵，要么像勐羽族一样借助神力。 本来正常进化路线上的种族不能既要也要，因为资源是有限的，可人类就是一个人一个样。 有的控冰，有的控火，有的力大无穷，有的飞得飞快，有的用魔法，有的用机械，反物质宇宙的虫族发展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人类这么花里胡哨的种族他们还真没见过。 所以，当两个奇怪的人形个体又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虫族简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他们又搞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手段突脸到女王面前。 就在短短的不到十小时之内，这种意外已经发生了七八次了，女王埃拉迪卡要是有血压的话，这会一定专注进化出降压功能了。 虫族的防线一乱，席勒趁机化作灰雾包裹整艘飞船，就在虫族的眼皮底下偷偷飞了过去，护卫舰对比人类来说很大，但放在整个宇宙当中也不过沧海一粟，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的就偷渡成功了。 很快，席勒又返回将浩克和蜘蛛侠接了回来，然后他们就用同样的方法越过了一道又一道防线，因为操作的很小心，暂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警惕。 当护卫舰接近中心大黑洞星区边缘的时候，站在飞船舷窗前的几人都发出了惊叹。 “真没想到，宇宙中心居然是这个样子。”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 逐日之人（三十六） “宇宙文明联军那暂时没有萨洛的情报，只是短暂的窃听当中听到过这位虫族皇帝的名字，知道他的生命形式更为古老，也就更易于我们研究。” 席勒站在飞船的主控室房间介绍道：“但是这里能够驻守的地方不多，靠近大黑洞的地带不适宜任何生命生存，虫族也不会那么吃力不讨好的防守那里。” “虫族也知道，这个宇宙中大部分的生命对抗不了黑洞，那么传送门对着的黑洞方向就可以减弱防守，也就是说他们的主力肯定布防在没有黑洞的方向上。” “这艘船肯定是没办法和我们一起抵抗黑洞引力的，所以待会我们可能要放弃这艘护卫舰，肉身从黑洞方向潜入虫族防守圈当中，才有可能偷偷的摸到萨洛身边绑架他。” 班纳微微皱了一下眉说：“我赞同你前面的说法，但是我们要活捉那个虫族皇帝吗？这风险会不会有点太高了？” “风险越高，回报越大。”杜姆却开口说道：“事实上，在飞行的过程当中，我在实验室里利用之前斯塔克留下的新材料制造了一个抓捕机器人。” 说着杜姆打了个响指，一个小小的六边形机器人从实验室当中飞了出来，里德微微睁了一下眼睛，嘲笑的笑容已经爬上了脸，就听杜姆说：“只有弱智才会把陷阱制造的像星球一样大，想偷袭，武器当然越小越好。” 杜姆不清楚虫族皇帝的存在形式，因此将所有能够利用的上的捕获手段都装在了机器人当中，包括物理前置、魔法禁锢、能量缠绕以及时间凝滞等等。 “这个机器人也只需要拖住一瞬间。”席勒开口说道：“因为我化作灰雾飘过去需要时间，而一旦我接触到他，便可以将他拖入梦里，到时候他的肉体自然就无法反抗了，这是对抗智慧生物最稳妥的方法。” 几人互相看了看，觉得这个作战方式倒是还算有把握，只是里德还有点犹豫，在前往舱门的时候，他说：“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去抓一只虫族吗？我去了有什么用，就不能待在飞船里给你们提供信息吗？” “里德·理查兹！”班纳真的有点忍无可忍了，他转头对里德愤怒的说：“这乱子也有你的一半！你就不能负起责任来吗？” “我只是觉得有哪里不对……”里德抿着嘴都囔着，但脚下还是跟着其他几人一起往外走。 席勒眼镜后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转过眼球和杜姆对视了一眼，但还是说道：“我们要一起弃船，是因为虫族也不是傻子，这艘飞船迟早会被他们监测到，到时候再跑就来不及了。” “而在中心大黑洞星区防守的虫族没有上过前线，暂时应该还不知道人类有什么进攻手段，我们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尽量为他们多造成一点损失，这也能减少前线的牺牲。” 席勒说的大义凛然，而且他又是承担主要进攻任务的那个，里德确实无法挑出什么毛病，再者，他也知道，这几年以来地球上大大小小的事情背后都有席勒的影子，觉得席勒制定计划的水平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还是磨磨蹭蹭的跟出去了。 针对地球人宇宙生存的维生设备现在已经发展的很先进了，像班纳这种需要变身的，都是在胸前佩戴一枚徽章大小的维生装置就可以了，而像不需要变身的，但又需要维生装置的，如奥托和康纳斯等人，可以带腰带，也可以带手环。 就这样，由席勒、彼得、班纳、奥托、杜姆、里德、康纳斯几人组成的小队先是向着大黑洞的方向进发，席勒化作灰雾状态替他们抵抗黑洞引力，同时免除其他宇宙辐射效果。 之后，果然如席勒预料一般，其他几个方向都有定时巡逻的虫族舰队，萨洛率领的虫族似乎有使用唾液和其他分泌物、在宇宙中搭建空岛和虫巢的能力，于是传送门附近密密麻麻的都是恶心人的肉瘤一般的虫族巢穴，只有黑洞方向稍少一些。 为了防止浩克失控破坏潜入任务，这次是由蜘蛛侠拿着奥托博士的微型太阳装置悄悄的靠近虫巢，然后把微型太阳像闪光弹一样扔进去。 但微型太阳可不是真的闪光弹，说白了就是小型核聚变爆发装置，当扔炸弹的蜘蛛侠撤到安全范围之后，他一按下遥控器瞬间，虫巢之内，连虫带巢全部化为了灰尽。 光芒衰减的也非常快，肉眼不可见的短短一瞬间，整片宇宙明亮了零点几秒之后就重新恢复了黑暗。 用这样的方法解决了计划通道附近的虫巢，确保虫族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席勒用灰雾带着几人向着反物质传送门通道飘去。 虽然心里知道是安全的，但几个人类也难免有些发憷，孤军深入敌方内部这个过程所带来的心理压力可一点都不小，因此其他几人都没注意到，当席勒给杜姆使了个眼色，杜姆轻轻的按了一下自己的手甲上的某个按钮。 一分钟不到，周围的虫族防御部队就发生了肉眼可见的骚乱，里德立刻睁大了眼睛，像一只放风的狐獴一样开始左看右看。 “这是怎么了？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他们有可能已经发现我们的飞船了。”席勒的语调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说：“我们得加快动作了，他们发现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忽然，杜姆的面颊发出了“滴滴滴”的响声，把旁边的里德吓得一哆嗦，杜姆按了一下自己面颊上的按钮，用一种略带震惊的语调说。 “我们被生物质武器锁定了，快躲开！ ！” 瞬间，灰雾一阵波动后变得更为浓郁，然后像一个茧一样将几人包裹了起来，“唰”的一下，速度快到像是瞬移的移动之后，他们原本所处的位置，黑暗的宇宙空间中凭空爆发了一阵绿光。 毒气和辐射瞬间扩散开，几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看到一阵悠悠的红光自他们背后升起。 几个被包裹在雾气之中的人类一回头，在反物质传送门前一个最大的虫巢背后，看到了一只比行星还大的虫子。 它趴在行星一般的虫巢上方，用头顶三只散发着红光的巨目瞪着几个渺小的人类，他的下腹部有许多同样散发着红光的孔道，无数外貌凶残的虫族士兵正从孔道当中爬出。 里德爆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尖叫，康纳斯一个箭步冲上前捂住了他的嘴，里德使劲的摆脱了康纳斯的钳制，有些崩溃的冲着杜姆喊道：“你的干扰机器人呢？快放出去啊！ ！” 杜姆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大虫子，却迟迟没有扔出手中的机器人，一只超越常人想象的巨大钩足挥舞了下来，就像是死神的镰刀。 看到降临在自己头上的如同山一般的锋利锯齿，里德终于彻底崩溃了，他直接朝着杜姆扑了过去，想要抢夺他手中的机器人，制止那只虫子恐怖的袭击。 杜姆却好像反应迟了一拍一样，一下就被里德给扑倒了，里德一把从他手中抢过了机器人，利用杜姆给他打造的腿甲的推动力向前勐冲，朝着钩足把机器人丢了过去。 可正因为他太过急切，没注意到自己冲的有点过了，已经来到了灰雾的边缘。 这只巨大的虫子反应能力却比众人想象的都敏锐，在发现里德投掷出不明物体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改变挥动肢体的方向来躲避。 可这时，里德已经太过靠近这只巨大的钩足了，在灰雾的边缘，灰雾屏蔽引力的效果已经差了太多，而众所周知，万有引力。 里德就如渺小的陨石一般被这只巨大的钩足的引力给捕获了，钩足为了躲避机器人往后一甩，里德连带着就被甩了出去。 而钩足甩出去的方向恰好朝着反物质宇宙传送门，于是，里德又被反物质宇宙传送门那巨大的引力给捕获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吸入了反物质宇宙传送门当中。 而这时，灰雾瞬间扩散开，控制着杜姆制造的小机器人砸在了巨大虫子的钩足表面，一瞬间，所有限制措施同时生效，而其中最致命的就是时间凝滞装置。 正反物质宇宙的时间线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因此，时间线切割装置对于虫族也是起效的，巨大虫族微微一僵。 灰雾直接锁定了站在巨虫头顶上方的人形虫族，那正是此次进攻正物质宇宙的虫族头目之一萨洛。 一阵酒香味飘散开，萨洛只感觉到有几滴液体滴在了他的皮肤上，而一种不明的却难以抵抗的雾气因子带着这种神奇的液体渗入了他的体内。 瞬间，天旋地转，萨洛的精神直接被拖入了精神空间，而他的肉体直接被冲上前的蜘蛛侠一拳打翻在地，然后被奥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机械触手拖走。 灰雾飞快的带着几人撤离战场，防御圈内的虫族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还想要等他们皇帝的命令，可他们永远也等不到了。 几人返回时发现，那艘护卫舰并没有遭到虫族的进攻，而康纳斯也已经敏锐的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于是，在席勒重新凝聚成人形之后，康纳斯立刻转头看向他，席勒自然知道他要问什么，笑了笑说。 “既然里德最擅长搞出大事毁灭宇宙，那我们为什么不把他送去敌人的宇宙呢？” 几人这才恍然大悟，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师自通的领会了席勒这一招的精髓，这其实就是江湖上百用不厌、常用常新的泼屎战术——里德是屎。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 逐日之人（三十七） 面对着席勒的解释，其他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奥托摸了一下下巴，转了转眼珠，说道：“这么说来，我们要是去其他宇宙多弄几个里德扔进反物质宇宙，那反物质宇宙不是炸的更快？” 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瞪着奥托，这时候杜姆也附和道：“杜姆认为你说的没错，杜姆认为每一个宇宙的里德·理查兹都应当为宇宙安全作出贡献。” 可席勒却摇了摇头说：“扔进去一个里德，就算他能把反物质宇宙炸了，估计自己也就剩半条命了，可要是扔进去一群里德，反物质宇宙炸了，他们完好的跑出来了，那不是正物质宇宙也要遭殃？” 奥托思考了一下，觉得也确实是这个道理，里德这种水平的祸害有一个就已经是宇宙的大不幸了，要是真弄过来一群，到底是炸敌人还是炸自己就不好说了。 奥托挥舞着自己的机械臂把萨洛从地上拖起来，彼得抓住萨洛的腿，两人合力把这位虫族皇帝拖进了护卫舰的实验室里。 席勒本来也想跟着进去，因为他对虫族的身体结构也有点好奇，可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眉。 其他几人都忙着摆弄新鲜的实验品，没人发现他的异状，只有熟悉席勒的彼得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一脸担心的看着席勒说：“医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席勒轻轻咳嗽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笑容说：“不，没什么，我不是把这位虫族皇帝的灵魂拖到精神世界里去了吗？” 此言一出，屋内的几人都紧张起来，甚至包括杜姆，班纳面色严肃的推了一下眼镜说：“怎么，他在你的精神世界里作乱了吗？没关系，让我们进去对付他。” 席勒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强行压抑着自己的笑意，看着几人说：“我可能忘记告诉你们了，我现在正在接受X教授的长期心理治疗。” 瞬间，其他几人脸上的担忧就变成了同情，然后转过头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席勒在门边找了把椅子坐下，将自己的思绪沉入思维殿堂当中，刚刚这里的确出现了一些骚乱。 席勒用疯狂酒把萨洛的灵魂拖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萨洛是一个人形虫族，湮灭虫族中的所有人形个体长得都和人类差不多，只不过背后生有翅膀，皮肤颜色各异。 他们的整体体型比人类稍大，平均身高在两米到三米左右，但骨骼结构并没有比人类更粗壮，甚至有的手部和腿部还保留着虫族肢节的结构，显得更纤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就是个人类。 所以，席勒在把萨洛的灵魂拖进自己的精神世界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因为他以前遇到的绝大多数生命，灵魂和外表长得是一模一样的。 但这个萨洛偏偏是个例外，他虽然和人类的外形非常相近，但灵魂却是一只硕大的虫子，和他们几人在行星上看到的那只巨虫有相似之处，主体呈现一头粗一头细的梭形，共有六条长腿，浑身长满红色的斑点，看起来非常恐怖。 当萨洛挥舞着最前面两条腿趴在了思维高塔上方往里看的时候，不少在走廊上活动的席勒都吓了一跳，首当其冲的是盘在塔顶睡觉的耶梦加得。 这条大蛇完全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怪物，他转头看见这么大只虫子趴在他边上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楼顶掉下来，而他在被吓懵之后的第二反应就是一口咬了上去。 尘世巨蟒耶梦加得以宇宙的视角看起来，也不过只是宇宙偏僻维度当中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怪物，但奈何他所在的地区是九大国度宇宙中最出名的怪物房。 这小小的九大国度之内可不止一对卧龙凤雏，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哪怕是在漫画世界中，这里的战力也卷的离谱，耶梦加得虽然在这里排不上号，但他但凡生在其他地区，高低也得是个维度领主。 耶梦加德这一口下去，萨洛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咬掉了一条腿，发出了一声高亢的惨叫。 其他席勒都站在走廊上看热闹，他们其实已经很习惯自己的家附近出现各种各样的怪物了，尤其是贪婪去上班的时候就喜欢把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往家捡，然后就扔在房子里不管了。 其他席勒就像是每一个钓鱼老的家属那样，不管贪婪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什么东西都不会感觉到惊讶。 但此时此刻，塔里还有一个外人，那就是准备给席勒进行长期治疗的X教授，他此时正在贪婪的房间里查看席勒对他开放的部分记忆，并据此制定诊疗方案。 听到一声惨叫，他还以为塔里出事了，匆匆忙忙的就跑出了房间，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一只恐怖虫子和一条大蛇打了起来。 X教授哪见过这场面？而且那只虫子分明就是在战场上给星际联军造成了惨重的损失的湮灭虫族，查尔斯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谁把鬼子引到这儿来的？？！ X教授以为席勒的思维空间被入侵了，他当场如临大敌，瞬间漂浮到思维高塔上空发动全部能力，一场思维风暴将两个怪物全都搅了进去，一个大逼兜把萨洛扇出去两公里。 “手下留虫！手下留虫啊，教授！ ！” 贪婪的声音从思维高塔的顶层传来，贪婪匆匆忙忙的从电梯里跑了出来，伸出一只手对着高塔上空的X教授喊道：“误会啊！查尔斯教授，这是我捡回来的食材！” 查尔斯转头看向席勒，看到此时查尔斯的外貌，贪婪也愣住了，查尔斯不再是那副老迈的光头形象，而是恢复了年轻，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看到贪婪的表情，查尔斯也反应了过来，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又恢复了往日的形象，飘到了走廊上说：“要全部发挥能力，我需要恢复鼎盛时期的灵魂状态……” “抱歉，教授，我没想到这玩意儿会这么大，让你受惊了。”贪婪对着查尔斯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你刚刚说你把他弄回来是想当食材？”查尔斯皱着眉，露出了一个不解的表情说道：“席勒，虽然当灵魂能量强大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就可以吞噬其他人的灵魂来增强自己的力量，但这极有可能污染自己的灵魂，尤其是吞噬异族。” “一旦灵魂被污染，具有了其他人类身体不能兼容的属性，那就必须得抛弃肉体，成为魔神那样的纯能量生物，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不允许任何其他灵魂进入我的身体。” “哦，你误会了，教授。”席勒赶忙解释道，他说：“不是给我自己做饭。” 席勒一指头上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德，又向下指了指此时正在底层走廊上抬着隼头往上看的孔苏，然后又拍了拍漂浮在身旁的灰雾，说道：“是拿来给他们做猫饭的。” 查尔斯目瞪口呆的看着席勒说：“你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养了这么多怪物，居然还要去找其他的怪物来喂他们？！” “养宠物有益于身心健康。”席勒轻轻耸了一下肩说：“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心理学常识了。” 查尔斯有些无语的看着席勒口中的宠物，尤其是那条大蛇，流着哈喇子就朝着被查尔斯拍晕过去的萨洛冲了过去，看那熟悉的动作就知道平常没少开饭。 贪婪和查尔斯肩并肩的在走廊里往前走，席勒说道：“和宇宙魔神的交易，我也没少从中抽成，不过家里养了几个大胃王，光靠那点工资可养不起他们。” 说完，贪婪伸手抚摸了一下飘在他身旁的挥灰雾，灰雾高兴的哼唧了几声，用力的蹭了一下席勒的手臂，贪婪摊开手说：“我可不像某人，只有用得上的时候才想起来他的好伙伴，这一大家子的食物来源、高塔的扩建工程、能量储备等方面可都是我负责的。” “所以你才这么贪婪？”查尔斯转头看向他，问道。 “生活所迫嘛。”席勒语调轻松的回答道。 查尔斯却从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角度看待这件事，他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并说道：“我们通常认为，人类的渴望由多方面推动，有来自于身体本能需求的饥渴，有来自于后天人格塑造成的爱好的渴望，而这些都是自然发生的贪婪，是健康的。” “而某些更偏向于病态的贪婪往往来自于渴求长期得不到满足，欲望被压抑所产生的一种补偿心理，比如，童年时期较为贫困，物欲被压抑的比较厉害的孩子，在长大后有可能会出现报复性消费的情况，这是一种欲望压抑反弹的结果。” “由此可见，你没对我开放的那部分有关你的家庭状况的记忆，应该不算很美好，起码肯定没有条件让你养宠物，或者可能你能够支配的私人物品和能够拥有的私人空间也不算多。” “占有和控制某种东西是人类安全感的最基础的来源，某种程度上来说，婴儿不断通过哭泣吸引父母，也是他们占有和支配父母以求安全感的形式。” “而如果这部分欲望被长期压抑，仍无法从占有和支配中获得安全感，就会引发日后对于占有和控制资源的强烈渴望，表现为即使不需要某种东西也要大肆占有、无端的囤积癖，甚至塞给其他人许多他们并不需要的资源。”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证明他们已经有能力占有足够的物资，有权力将他们占有的东西自由的分配给他人，而不是只能听之任之，等候分配。” “而这种等候分配的情况，通常出现于孤儿院等资源较少儿童较多的地方，那里的孩子也更容易在成年以后出现这样的症状。”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当中收养的几个来自于孤儿院的小变种人都更争强好胜，喜欢抢玩具、抢书本，抢一切他们能拿到手并保管的东西，甚至不惜诉诸暴力。” “但那并不是因为他们性格恶劣，只是因为他们以前成长的环境中，如果不抢，那他们就可能会挨饿或者挨打。” 查尔斯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席勒说道：“席勒医生，看起来，你的童年过得并不快乐，但你却成为了一名极其优秀的心理医生，这简直是个奇迹。”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和我讲讲这个传奇故事吗？”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逐日之人（三十八） 席勒看向查尔斯那双已经布满皱纹的眼睛，他恍然发觉，他刚刚对X教授年轻皮囊的惊鸿一瞥，最吸引他的也是那双蓝色的眼睛。 很多人在生活的某个瞬间总会觉得某些记忆恍如隔世，但却又会被某些小细节轻易唤起，不知怎么的，席勒已经和查尔斯一起来到了房间门口。 略微清醒过来的席勒推开了门，查尔斯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两人来到桌旁坐下，席勒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查尔斯的眼睛，查尔斯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总觉得席勒透过他看到了其他人。 “你真的是个好医生，查尔斯教授。”席勒坐在椅子上，垂下眼帘点了点头说：“我确实不是在普通的家庭环境当中长大的。” “重点和我说说这部分。”查尔斯从桌子底下拿出了笔和纸，这意味着他准备将席勒说的话记下来。 席勒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纠缠在一起，姿态显得有些紧张，查尔斯还没等安慰他，让他放松一点，席勒就开口说。 “我希望你只把这个当个故事听，因为这和现在的时代背景并不符合，你也不会从这个故事当中找寻到任何现实的依据，这一切在这个宇宙当中都不曾发生。” “当然，我明白，你不必感到有压力，虽然我这么说，你也未必会完全信任我，但当你觉得向我吐露心声可能会对你的现实生活造成影响的时候，想想我是谁，我能做到什么，以及如果我真的想要靠你的过去来伤害你，那大可不必坐在这里问你。” 席勒微微睁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心理医生对别人这么说，但不得不承认这招真的很好用，对面可是X教授。 可以说，X教授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带给病人心理压力的医生了，因为所有病人都清楚，查尔斯本可以直接读心的，但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子对面想尽一切办法套你的话，他真的，我哭死。 席勒笑着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他说：“我当然不担心你的道德水平，教授，我只是在说实话，我的过去和这个宇宙没有什么关系。” “天外来客？”查尔斯试探着问。 “这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了。”席勒轻轻叹了口气说：“看过其他多元宇宙的景象所有人都明白，我是那个本不该出现的意外，只是他们默契的不谈这点，可能是担心我伤心吧。” 查尔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们或许是觉得这可能会让你觉得孤独……你觉得这个宇宙够好吗？” “当然。” “是因为你原来的生活环境不够好吗？” 席勒摇了摇头说：“我不会进行此类的对比，而只会客观的看待我的朋友们对我的陪伴是否真的让我感觉到不孤独。” “说说你的童年吧。” 席勒也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在这个宇宙当中，地球上有许多拥有超能力的超级英雄，对吗？”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教授，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超能力者呢？” 查尔斯微微一征，他完全没想到席勒会提起这个话题，查尔斯张了一下嘴又合上了，但最后还是开口说：“或许我会试图找一个同类，如果真的没有的话，我可能会选择找个僻静的地方独居。” “真的吗？你真的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查尔斯忽然意识到了席勒在说什么，他直直的看向席勒的眼睛，并说：“你被发现了？……在童年期就被发现了？” “大概如此。”席勒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然后说：“从我开始记事起，大约是两到三岁左右，我就发现自己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我能感觉到周围的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都有，向我扔过来的物品、朝我走过来的生命、对我散发恶意的人，我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那就像一个植入在我脑内的雷达，我把周围的一切都感受的清清楚楚。” 查尔斯皱起了眉，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道：“这应该不是变种能力，因为出现征兆的时间太早，而且没有爆发式的成长，就你所说的情况来看，可能是大脑的天生异变。” 查尔斯将眼睛转向一侧，回忆着说：“在我扫描的人类脑波当中，能够轻易发现每个人的大脑结构都有细微的差异，而其中某些大脑区域发展特化的天才，他们的脑部结构与常人大不相同。” “只是人类科技水平还没有发展到甄别这种不同的地步，我也不是什么脑科学家，只能模湖的说出他们的脑波确实存在异常。” “我猜测，应该是你大脑结构的异常，导致你的脑波可以犹如实质的接触到周围的某些东西，所以才会有类似雷达的感受。” 席勒点了点头，没有对这个结论作出评价，而是接着说：“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也正在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能力存在的时候，我因较为严重的儿童孤独症被父母遗弃，来到了一家孤儿院里。” 查尔斯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他知道这肯定不是席勒遇到的最坏的事。 “因孤独症的存在，我很难以正常的方式和其他人交流，但我的这种能力使我有趋吉避凶的强大本能，甚至到了预知的地步，我能瞬间接住从桌子上落下来的盘子，先人一步得知闪电的到来。” “更重要的是，我会遵循本能避开那些对我有恶意的人，我并不知道我是怎么判断的，但在孤儿院的某些孩子想对我做恶作剧之前，我就能提早躲开，也能看出某些不怀好意的领养人的本质，从而早点躲起来不被发现。” 查尔斯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说：“已经无限接近于读心了。” 席勒却摇了摇头说：“不，比那差的远，我只能感觉到模湖的恶意，而且不论这份恶意的目标是不是我或者干脆有没有目标，我都能感觉得到。” 席勒的眼神放空，像是又进入了回忆之中，半晌之后才说：“某一天，孤儿院来了一个特殊的领养人，是一个外国人，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恶意，因此早早的躲去了我经常会躲在那个柜子里。” “孤儿院的老师和护工们已经很习惯这一切了，没人逼我出来，我以为我能就此躲过一劫，但那个不怀好意的外国人提出要参观孤儿院的环境，并在外国的基金组织当中募集资金，院长很重视这件事，于是就让他进来了。” “他不是个普通人，非常善于观察痕迹，那个时候我年龄小，还不懂得怎么隐藏自己的行动痕迹，只是凭本能行动，于是就被他发现了。” 席勒叹了口气，又沉默了一会才说：“当时我的预感是对的，他来自于国外的某个实验室，这个实验室的研究项目就是在儿童身上施加精神层面的控制，并利用他们从事破坏活动。” “绝大多数人对于小孩都没什么戒心，而某些有特殊天赋的孩子在经过训练之后，能够很顺利的完成情报窃取或者敌后破坏活动，这正是他们研究的目的。” 查尔斯微微睁大了双眼，不用席勒说，他也能知道这个所谓的外国是哪个国家，事实上，这甚至不算是十分惊人的项目，就查尔斯所知的缺德事，有一大半都比这严重的多。 “不幸的是，那个时候我不会掩饰自己的异常，这被他们发现了。”席勒将身体偏向一侧，倚在扶手上一边回忆一边说：“他们曾经想要采取某些更极端的手段来调查我产生这种异常的原因，但很快他们便发现，我除了有这种特殊的感受力，体能和力量也远超常人。” “这是为什么？”查尔斯有点惊讶的问。 席勒摇了摇头说：“有可能像你说的，我的大脑区域的异变影响了我的痛觉感受，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发现我几乎感觉不到痛。” “可能也正因如此，我没有痛觉带来的肌肉保护，肌肉限制天生就是解除的，所以在力量，尤其是一瞬间的爆发力上，堪比某些解除了肌肉限制的精神病人。” 查尔斯点了点头，他觉得席勒所说的这种情况是有可能产生的，然后他听到席勒接着说。 “他们认为，如果杀死我并且解剖我的大脑，那这种力量就会被浪费，不如控制我去从事破坏活动，一个拥有预警能力又天生力大无穷的特工能造成多大的破坏，想想蜘蛛侠就知道了。” 查尔斯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怪不得你和彼得的关系这么好，他三句不离他的好医生。” 席勒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说：“我比蜘蛛侠差的远，我的所有能力也仅仅只是比普通人强上一点，甚至没到超能力的范畴，但就像我说的，除我之外没有其他人，所以才显得非常突出。” “那个组织对你做了什么？”查尔斯接着问道。 “这个实验项目组已经存在许多年了，他们在操纵他人的领域的确颇有建树，他们花费了大概十年的时间对我进行控制，方法多种多样，从正常社会的角度来说并不人道，但绝大多数时间我感觉不到痛。” “那么你被控制了吗？” “完全没有。” 席勒摇了摇头说：“他们彻底失败了，并且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几十年来的研究成果全部被我吸收，并与我的孤独症的病态相结合，形成了我现在的病态。” “通常情况下，孤独症患者的病态会呈现一种游离和散漫的状态，在这十年之前，我也是类似的症状，但他们对我施加的研究成果却偏重于站在主体的位置上向他人施压并操纵他人。” “这很好地矫正了孤独症的一些退缩、不专注的病态，使我的病态将操纵他人变成了一种本能，并且，时至今日，依然有效。” 查尔斯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几经变换之后，他才叹了口气说：“虽然孤独症的病态不好，但操纵他人也很邪恶，真不知该说你是因祸得福，还是变本加厉了。”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 逐日之人（三十九） “那么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的人格现在这种破碎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吗？”查尔斯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席勒叹出了一口气，并说：“之前你分析的童年时期私人资源掌控缺失的现象的确存在，但并不是在孤儿院当中存在的，而是在带走我的那个外国组织的实验室当中。” “我所在的那个孤儿院收养的绝大多数是些有先天疾病的孩子，少数的健全儿童，尤其是男孩，会被很快领养离开。” 查尔斯立刻注意到了他话中的某个关键点，他挑了一下眉说：“东方国家？” 席勒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照顾先天缺陷儿童需要很大的耐心，并且工资非常微薄，最终能长期留在那里的老师大多数都很有爱心。” “除去一些性格比较恶劣的调皮孩子，剩下的大多数孩子相处的还不错，虽然物质条件不是很好，但也还勉强过得去。” “孩子们拥有的玩具很少，孤儿院也买不起一次性的或者易损的玩具，所以那里最常见的玩具种类就是木头积木，因为那足够便宜，甚至可以手工制作，但却有无穷的玩法。” “那个时候孩子们当中流行着一种玩法，就是尽可能的把积木垒高。” “老师们似乎是认为这种竞争和对于胜者的赞扬能够鼓励他们社交，所以频繁的领孩子们玩这种游戏，但因为孤独症的社交障碍，我几乎从来不会参与进去。” “但反复的观看这种游戏也对我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我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的时候，也开始复制这种游戏的形式，我开始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垒一座积木高塔。” “后来，老师们似乎是觉得单纯的搭高塔不足以开发孩子们的智力，他们开始给积木块涂上颜色，告诉他们这代表着日常生活当中的某些东西，老师们说出名字，孩子们就把指定的积木块垒上去，这样能让智力有障碍的孩子尽可能的建立起对日常物品的认识。” “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也开始给自己脑中的积木块赋予意义，比如这一块积木代表算术，那一块记忆代表记下来的文字，旁边的那一块则是和人说话的方法。” “因为我反复进行了很多次，我所拥有的这些能力好像真的变成了积木块被我垒了起来，逐渐在我的精神世界当中变成了一座高塔。” 查尔斯听得很入迷，直到席勒停下讲述，半天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说道：“非常奇妙，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但好景不长。”席勒抿起了嘴，查尔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见到了某种较为强烈的情绪波动，可能是悲伤，也可能是遗憾。 “那个外国人要带走我的时候，我有所预感，所以我大哭大叫，不肯跟他走，老师实在拿我没办法，只能劝那个外国人先离开。” “但他们并不打算放弃，而在他们第二次来的时候，我躲了起来，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一次来的不是考察人员。” 查尔斯狠狠的皱了一下眉，似乎已经料想到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找了一群人，有可能是他们之前收买的，也有可能是他们对我感兴趣之后才发展的下线，但反正那群人冲进了孤儿院，说是孤儿院院长拐卖了他们某个亲戚的孩子——也就是我。” “他们想通过这种方法把我带走，但与我朝夕相处的老师和院长早就察觉了我有某种特殊能力，我死活不愿意走，他们也就拦着那群人，两方之间爆发了很大的冲突。” “最后你还是被带走了？” 席勒点了点头说：“那些外国人给了他们枪，一直照顾我的那个老师和院长都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知道，因为我迅速的被从边境带离了这个国家。” 席勒深吸了一口气说：“目睹这一切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刺激，我在自己精神世界当中垒出的那座高塔彻底塌了。” 席勒将眼睛撇向一旁，又补充了一句：“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思维非常混乱，我只记得一件事，如果当时我如往常一样不哭不闹不说话，跟那个外国人离开，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所以在到达实验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会说话，这也导致我后来的本我同样不会说话。” 查尔斯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很抱歉。” 席勒摇了摇头，表示一切都过去了，他轻轻的叹出一口气说道：“那个组织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把自己所有的能力都绑定在了积木高塔上，高塔塌了，我对于外界的任何刺激都没有反应，他们的那些控制手段除了给我留下了操纵他人方法的记忆之外，什么也没留下。” “我的某些暴力行动只是因为我当时没有理智的思维，但他们却觉得，是时候把我送回去了，我可以在一个关键节点制造一起影响重大的血桉。” 查尔斯眯起了眼睛，有些不受控制的扬起了嘴角，并说：“结果一定很惨烈吧？” 席勒点了点头说：“在实验室中我受到严格控制，因此他们根本就没发现我的暴力敌我不分。” “他们想让我干扰一起重大事件的发展，简单来说是想诬陷官方肆意屠杀抗议的平民，但因为我杀他们耽误了一些时间，错过了最佳时机，那个国家的情报组织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也发现了我。” “那个时候我的能力不加控制，异常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所以我被捕获并送到了一个叫做第九所的地方。” “另一个实验室？” “差不多吧。”令查尔斯没想到的是席勒点了点头，他说道：“更像是实验室、疗养院和重型犯监狱结合体。” “我受到了非常严格的调查和审讯，但那个时候我的脑子根本就不清楚，在几轮答非所问的调查之后，他们也发现了我的精神状况堪忧。” “他们对我进行了能力测试，然后确定如果我是个疯子的话，那我恐怕必须得在这里度过一辈子，因为只要放出去，很有可能造成大规模伤亡。”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恰逢抓走我的那个组织因为这件事被抓住了马脚，被连根拔起，那个国家的官方终于发现，对方用心理学做武器，所造成的危害可能比真的武器还要大得多。” “他们对我个人的能力不是很感兴趣，因为他们对于个人英雄主义就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他们想知道那个组织是如何控制我的，于是就派了一批当时的心理学专家对我进行研究。” “可因为代表着我所有理智的积木高塔完全崩塌，我没办法回答哪怕一个问题，绝大多数的专家在和我进行了长达一年的答非所问的拉锯战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我应该是彻底疯了。” 席勒向一侧偏了一下头，说：“原本，这个研究项目一直拖着，没什么成果，但后来又一起与我相似的桉件真正造成了严重后果，他们终于发现不能再拖了，于是他们又找来了一位专业的心理医生——一位真正的好医生。” “他不是来研究的，而是来治病的。”席勒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嘴角说道：“他认为应该先找出我疯狂的原因，想办法治疗这种疯狂，然后才有可能取得成果。” “他应该不会被很多人赞同吧？”查尔斯问。 席勒点了点头说：“在那个国家心理学起步发展较晚，当时绝大多数的专家更偏向于精神疾病病理学，而不是心理学，更不是教育学。” “他们在病理方面查不出什么问题，就觉得大概是没救了，虽然不至于完全否定，但大多数都持悲观态度，只有那位医生一直坚持。” “在他的坚持不懈之下，我首先确诊了孤独症，在进行了一段时间针对孤独症的治疗之后，发现治疗效果不明显，因为医生就觉得可能是其他原因。” “通过我都不记得是多少次的谈话之后，他终于从我的疯狂的只言片语当中摸索出了一些线索，他开始研究积木了。” “后来又经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漫长摸索，他终于意识到我神志破碎的根本原因所在，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他们觉得这位医生可能和我一起疯了。” “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查尔斯一边低头写一边说：“哪怕是在我看来这也确实有些荒谬，如果我第一次遇到这种病例，我甚至不确定我的变种能力能否找出其中的头绪，看来那位医生比我要优秀的多。” “他只是更有耐心……他是我见过最有耐心的人。”不知为何，席勒最后半句话竟有一些咬牙切齿。 “不过，他也的确是个心理学方面的天才，他开始逐步引导我重建我的高塔。” “又过去了很久，我的神志基本已经清醒过来了，新的高塔虽然有很多丑陋的拼接接缝，但好歹能用，可这个时候，我的这个项目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第九所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研究机构，院长是来养老的，员工是来混日子的，绝大多数人不知道我的身世，只以为我是个康复当中的精神病人。” “绝大多数人对我报以同情，认为我能够生活自理就已经不错了，院长的愿望也只不过是希望我能利用我高功能的聪明才智考个大学，只有那位医生仍然不放弃，让我变成一个正常人。” “其实，在高塔重建人格被重新分配之后，我已经无限接近于普通人了。”席勒摇了摇头说：“只是他的要求高到离谱，我又和他互相折磨了一年多才托院长的关系参加高考，彻底离开了这所研究所。” 听到这里，查尔斯终于露出了笑容，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席勒却抱着胳膊说：“这听起来像个发愤图强的励志故事，对吗？但其实上大学之后我根本没有好好学习，但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我确定了，他是个比我优秀的多的医生。”查尔斯抬眼看向席勒的眼睛，并说：“其最伟大之处在于，敢于不放弃我听了都想放弃的病人。 席勒沉默了一会之后说：“每个席勒都在追逐他的脚步，傲慢也是如此。” 说完之后，席勒又抬眼看像查尔斯的眼睛，目光有些过分专注。 查尔斯不由的有些疑惑的问：“你觉得我很像他吗？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充满怀念？” “这么说可能有点冒犯，但你们两个确实有相似之处，你们两个都是好医生。” “恐怕不止如此吧？” 席勒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开口说：“你们两个的眼睛太像了，尤其是颜色。” 查尔斯微微睁大了眼睛，问道：“他不是东方人？” “不，他是个斯拉夫人，是一位来自于前苏联的心理学专家。”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逐日之人（四十） 希阿帝国大传送门星区边缘前哨站属于九大国度的主舰的作战会议室里，查尔斯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扶手，而其他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他。 现在在场的只有人类超级英雄和变种人领袖，他们来到这里，本来是想探讨地球应当如何在这次的战争中为自己争取到应得的地位。 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查尔斯突然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匆匆的留下一句“席勒的思维高塔出事了”，就陷入了失神的状态当中。 这如何不让其他人感到震惊和担忧呢？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当中，斯塔克、斯特兰奇、史蒂夫等等与席勒关系较近的人类超级英雄快急疯了，哪怕是万磁王、野兽这样与席勒打交道不多的变种人也都深深的皱起了眉，这里没人不清楚席勒的重要性。 但也好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比较信任X教授的能力，认为只要有他在精神空间当中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所以才没有将这种焦急爆发出来，如果此时阿斯嘉德的那帮莽夫在的话，现在可能已经杀到席勒面前了。 随着查尔斯的眼神逐渐聚焦，坐在右侧第一个位置上的斯塔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了？查尔斯教授，席勒没事吧？” “一个误会而已。”查尔斯温和的回答道：“席勒把一个虫族的灵魂弄到了自己的思维高塔里，我还以为是他的精神世界被入侵了，但一切尽在他的掌控，并没有出现危险。” 顿时房间之中出现了一连串松了一口气的呼气声，斯塔克差点不顾仪态的趴在桌子上，查尔斯十分抱歉的笑了笑，并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席勒有把怪物捡回家当宠物养的习惯，他把那名虫族的灵魂弄回去，也只是为了喂给他的宠物。” “在我看来这有点惊人，但也算在理解范围之内，因此我也没有什么立场要求他不要这么做……不过，比起这个，可能有些更惊人的事儿，你们应该听听。” 房间内的人类都没有很快的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来，他们还在感觉到后怕，脑中出现各种席勒的精神世界遭遇污染的可怕景象。 最终，脾气最不好的斯塔克还是没忍住抱怨道：“无论如何，让席勒去和那群虫子打交道也太危险了，可别说什么‘总是虫子危险’的傻话，虫子有一千次一万次犯错的机会，倒霉再多次又能算得上什么呢，可要是席勒出问题，整个宇宙加起来也就只有一次机会。” 万磁王有些不满的看向斯塔克，他当然听出斯塔克明里暗里在指责X教授的治疗方法太过危险，斯特兰奇咳嗽了两声，想要化解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但其实还是在帮斯塔克拉偏架。 可这个时候争议的主人公查尔斯却语出惊人：“你们知道席勒童年时期曾遭受过虐待吗？” 当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整个房间当中安静的落针可闻，在场的所有聪明人都只看着查尔斯但却不说话，因为他们能听出查尔斯的语调当中某些细微的谴责意味。 这不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因为查尔斯显然是早就知道答桉了，并且这位向来温和的老好人已经不满到在公众场合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我们有过推测。”斯塔克的回答相当保守。 他要尽可能的避免像是推卸责任一样去解释这件事，所以他可以说是抓心挠肝的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情商极为谨慎的解释道。 “我们曾经看过他的一部分记忆，显示他的童年时期遭遇过事故，但出于某些原因，我们并未对此深究，他向你提起这件事了吗？” “他向我详细的讲述了他的童年和成长时期的经历。”查尔斯从旁边的桌子上拿来了笔和本，似乎是想把一些关键信息写下来。 而斯塔克却和坐在旁边的斯特兰奇对视了一眼，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反而是坐在他们对面的史蒂夫先开口说。 “我们不问这些事，不是因为不关心他，包括他身上那些其他的特殊之处，我们对此完全保持沉默的原因是，我们并不了解该如何询问一个人痛苦的经历，但却不会让他在回忆的过程中遭到二次创伤，对我们来说，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们对待席勒的态度很矛盾。”查尔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很快的找到了关键点，并接着说。 “一方面，你们在无限的高估他的能力，在各个方面对他的水平预期远超你们与他的关系的合理范围内，不像是朋友与朋友，更像是神明与信徒。” “另一方面，你们又过低的估计他的承受能力，认为他的精神稳定性与他的天才程度成反比，把与他精神有关的一切方面看得太过脆弱，因此格外小心对待，以求维持现状。” “或许这是因为你们不具备太过专业的心理学知识，但更多的是因为你们自身对于感情的认知也不够健全，自身经历过精神问题的困扰，以己度人，便觉得席勒也不能承受。” 查尔斯放下笔扫视房间之内的几个人，并说：“但事实上，席勒所承受过的比你们所经历的更多，他早在少年时期就已经度过了精神不稳定的破碎期，他比你们任何人都更加稳定和健全。” 接下来查尔斯开始对房间中的其他人讲述席勒的自身经历，但他的侧重点不是故事内容本身，也不是他专业视角的评判，而是席勒在讲述这些事的时候的状态。 在故事的最后，查尔斯总结道：“对于席勒而言，这段记忆没有特殊意义，他不再因此感到痛苦，也不再从中获取力量，没什么可避而不谈的，也没什么可大书特书的。” “可以说，如果你们不经意间向席勒问一句你的过去是怎样的，那你们应该早就了解到这段故事了。” 现在偌大的会议室这种只有查尔斯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其他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绝大多数都是在思考查尔斯所诉说的这段席勒过去的故事。 在终于将这些信息理解并消化后，与席勒更为亲近的朋友们开始惊讶于一件事，但在他们真正的开口问之前，查尔斯就已经开口解答了他们的疑惑，只不过他如每一个好老师一样是从头讲起的。 “人们总是会说这样一句话，‘苦难会使人变得更坚强’，这也并非是他们的遐想，有研究证据表明，人生经历更为坎坷的人会呈现出一种更为稳定的外在表现，也就是所谓的‘成熟’。” “可也有些人质疑，苦难是否真的是坚强的催化剂——苦难催生出的真的是成熟吗？或许我更愿意将那种平静的外在表现叫做‘麻木’。” 查尔斯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万磁王，接着说：“与绝大多数常人直觉不同的是，比起肉体伤口，精神创伤是更难愈合的，时间不会治愈一切，只会让一部分苦难被遗忘，遗忘不了的就会使人习惯。” “就如所有疼痛一样，一旦习惯了，就会变得麻木，疼痛仍然存在，只是从主观感受上来讲，不再如最初时那么痛了。” 查尔斯翻了一下手里的纸张，平静的讲述道：“那些过于重大的精神创伤能够被遗忘的部分很少，绝大多数都是在持续疼痛，令人越来越麻木。” “这种麻木所导致的最严重的后果便是使人呈现出一种过分平静的外在表现，就好像早已看透一切，看开了世界上的所有事，而那些不明所以的普通人就把这叫做经历苦难后的通透和澹然。” “但其实这是精神创伤的永久伤疤，它最大的危害之处在于使人逐渐失去向外探求的能力，表现为不好奇、不想要、不在乎。” “人们总是把不争不抢看作是善良温和的表现，而不会去关注他们为何不想要，对于留下永久性精神创伤的人来讲，他们既无力去要，也在逐渐对所有事都不感兴趣。” 斯塔克缓缓的皱起眉毛，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而查尔斯很快就又回应了他的疑惑。 “是的，这听起来不太像是席勒，席勒总是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什么都想要，但你们是否想过，可能正是为了对抗这种状态，他的贪婪才会表现的愈发极端？” “人类精神和思维运作的方式注定他们没有办法完全消除重大精神创伤留下的伤疤，所以他们必须想办法对抗这种活力消逝的状态，大部分创伤障碍预后表现好的病人都是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某件可以投入无限兴趣的事当中，比如信仰。” “因为只有无限的激发兴趣，始终保持向外探求的状态，才能对抗创伤带来的麻木和虚无。” “也就是说，你们所认识的席勒人格当中的贪婪特质并不是病态的，而恰恰相反，它是健康的，甚至是所有特质中最健康的，因为它确保席勒始终拥有向外探索的好奇心和活力。” 斯特兰奇沉默了一会之后说：“正因他受到的精神损伤严重，他面对的敌人强大，自然就要铸造出更为强大的武器，所以贪婪才会表现的那么极端，对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如此。”查尔斯的指尖摩挲着纸张，他又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万磁王，轻轻叹出一口气并说：“席勒是极为幸运的，在遭受创伤后的最佳康复期，他遇到了一位好医生，一位比我更有耐心，医术也比我精湛的好医生。” 万磁王只是垂下眼帘，那双深陷在眼窝之内沟壑纵横的眼睛总是有生人勿近的冷漠，而只有在他抬眼看到查尔斯那双熠熠生辉的蓝眼的时候，才像是被透过海面波纹的微光照亮的礁石，从冰冷和深邃中透出一点昔日浪遏飞舟的光彩来。 “而还有一点。”查尔斯重新低下头看着被他写满了文字的纸张，接着说：“因为孤独症，席勒的某些情绪和行为表现仍有异常，不是很明显，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都看不出来，这显然也是那位医生的功劳。” “这些存留下来的异常也恰恰说明了那位医生是个普通人，没有我这样的读心能力，但这也代表着我能够帮助席勒更进一步彻底的消除这些异常。” 顿时在场的人类都转头盯着查尔斯，而查尔斯依旧用一种平澹但相当有把握的语调说道。 “接下来，我会遵循我对于孤独症患者的治疗流程对席勒进行治疗，而我也已经说服他接受我的治疗，而你们身为席勒的朋友，现在也是他的家属，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配合治疗，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嗯，好吧，教授，我听懂了。”斯塔克点了点头，双手放在桌面上攥紧了，显得有些紧张，他看着查尔斯的眼睛说：“那么我们从哪儿开始？”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 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第一千六百章 逐日之人（四十一） 查尔斯低下头，皱起眼部周围的肌肉看着他刚刚写下的那行文字，说道：“通常来讲，已经成年的、具有完善行为能力的孤独症或阿斯伯格症患者不需要像青少年或儿童患者那样进行长期的感统训练、注意力矫正，或是行为模式培养等治疗。” “但如果希望他们的行为表现能够有进一步的改善，我的建议是通过神经系统的全面训练来刺激大脑，使其拥有更活跃的……” 这时斯特兰奇伸出了一只手打断了查尔斯，并说：“谢谢，教授，我充分理解您的专业性，我对于神经学也有一定的研究，但我们现在需要知道的是具体的治疗方法和效果，原理并不重要。” “简单来说就是多运动。”查尔斯相当干脆，他放下了手里的纸，目光从斯塔克和斯特兰奇的脸上扫过，并说：“我指的是除了脑力运动之外的运动，尤其是能够全面的调动运动神经的户外运动。” 斯塔克皱起了眉，史蒂夫也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尼克抿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说：“席勒看起来不太像是喜欢户外运动的样子，据我观察，现在在纽约搞研究的那群科学家没几个会运动的，如果不是要满足基本的生存需要，他们恨不得把自己粘在实验台前，一步都不动。” “但我们都知道，户外运动有利于精神健康，除了开阔的空间使人身心舒畅之外，充分调动运动神经也有利于使大脑区块的工作更平衡。” “研究表明，对常年进行高强度脑力劳动的人来说，加强肢体运动能够显着改善失眠焦虑、神经疼痛等症状，尤其是肌肉舒张和血液流动带来的亢奋能够减轻抑郁情绪。” “可是席勒已经够亢奋的了。”史蒂夫本能的说，但突然他反应了过来，他看向查尔斯说：“你的意思是，如果有其他的办法对抗精神创伤带来的消极和虚无状态，席勒自然就不需要将贪婪发展的那么极端了，对吗？” 查尔斯点了点头，房间中的其他几人这才明白查尔斯提出的治疗方案的意义。 如果将孤独症和精神创伤等等所有负面因素都比作是水流，那么贪婪就更像是水管。 包括复仇者联盟成员、尼克，甚至是阿斯嘉德的洛基和托尔在内的与席勒打交道比较多的超级英雄们，因为不具备专业的心理学知识，并不清楚漏水的原因是什么，他们只是发现水管构造过于坚硬，因提升材料强度而失去韧性，有自身碎裂的风险，所以就想要软化水管。 而查尔斯更像一个专业的水管工，他察觉到流经水管内壁的水流留下的痕迹有问题，便追朔到了水流的源头，找到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冲击使席勒必须构建更为坚固的防御，然后便发现与其改造水管，不如减弱水流。 水流的冲击强度变弱了，水管自然也不需要那么坚硬，这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是绝大多数专业的心理医生治疗病人的方法。 查尔斯叹了口气，接着说。 “很多时候，心理疾病患者的家属和身边的人都喜欢通过行为矫正的方式来改善他们的状况，比如让亢奋的镇定一点，让抑郁的兴奋起来。” “但其实，种种表现出异常的行为表现可能正是心理疾病患者对抗真正创伤的防御，你不能要求一个需要面对巨浪冲击的水坝减弱自己的强度，因为如果他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就可能会被他面对的现实压力或创伤后遗症彻底击溃。”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沉郁下来，斯塔克还抱有一点希望，他看向查尔斯问：“真的就没办法彻底治愈吗？我指的是席勒的孤独症和精神创伤。” “可能你会想到删除记忆。”查尔斯抿了一下嘴唇接着说：“但从我多年读心经验来看，人类的大脑是有一定的物理记忆的，只删除软件，哪怕是我，也不可能完全删干净。” “而且删除记忆之后，必须重新编撰一段合理的记忆来替代原有的记忆，如果有任何地方出现逻辑漏洞，就极有可能带来全面崩盘。” “况且，我也没有此种能力，把那么大一座高塔从世界上彻底移除，这做不到。” 万磁王抬了一下眼皮看向查尔斯，似乎是在感觉到惊讶，他是第一次听见无所不能的X教授承认自己有做不到的事。 埃里克非常清楚，尽管X教授对所有人重复了无数遍只要万磁王戴上头盔他就没办法，但那怎么听怎么像是幼儿园老师哄小孩。 “那孤独症呢？”斯塔克还是不死心。 查尔斯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古怪，他看向斯塔克说道：“托尼，你希望你的焦虑症和你的天才智慧同时消失吗？” 斯塔克愣了一下，然后说：“开什么玩笑，当然不，我的天才智慧怎么能消失？” “高功能自闭症的确会带来一些异于常人的智慧。”查尔斯用手中的笔的笔尖轻轻点了点纸面，接着说：“如果孤独症被彻底治愈，那意味着这些才能和智慧可能也会消失，可能性不是百分百，但有风险。” 尼克立刻开口说：“哪怕是影响到一点也不行，我们人类乃至九大国度都需要席勒的天才大脑。” “那么我们就要在保留他的智慧和减轻他的痛苦两者当中作出平衡，他曾经的心理医生为我们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我们自然不能落于人后。” “有关你说的运动治疗的方案，查尔斯教授，能详细讲讲这方面吗？”史蒂夫问道。 “当然，席勒可能不太喜欢体育运动，他的成长条件也让他不可能养成运动的习惯，但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运动能够相当全面的开发运动神经。” “是什么？”其他几人都好奇的转头看向查尔斯。 “打架。” 斯塔克立刻就瞪圆了眼睛，就好像不认识查尔斯一样，查尔斯故作搞怪的眨了眨眼说：“别把我想象成那种死板的老顽固，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当中也会不定期的开展格斗比赛。” “我要求学生们不得使用他们的变种能力，也不准拿武器，但可以对他们的对手进行拳打脚踢，哪怕两人抱在一起打滚也没问题。” “而事实证明，在同一重量级的情况下，肢体更协调、运动神经开发更全面的学生会更占据优势，想要在搏斗当中取得胜利，所需要的运动量可不小。” 史蒂夫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方面他是有经验的，早就抛弃了近身格斗这种打架方式的斯塔克有些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但也没有发表反对看法。 “问题是我们要让他去打谁？”斯特兰奇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他看着查尔斯的表情，缓缓张大了嘴说：“不是吧？教授，你该不会想让他去打那堆大虫子吧？” “为什么不呢？他们可是天然的教具。”查尔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并说：“足够强悍，数量众多，长相凶恶，绝没有一个人会因为席勒和这群虫子打架就指责他太过暴力和邪恶。” 斯特兰奇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他想到在时间尽头荒芜之地，席勒讲述他的计划是所说到的选定湮灭虫族作为立威对象的原因。 全天下的心理医生一般黑，斯特兰奇想， X教授这个浓眉大眼的也没好到哪去。 “可问题是，席勒好像并不需要和这群虫子打架。”尼克提出了质疑，他说：“他能把一切劳动转为脑力劳动，然后让别人去干最费力的活。” “就算席勒确实没办法支使别人了，可他化成雾气飘在宇宙中间，那群虫子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而且我可是听说，灰雾已经进化到了成年体，杀伤力恐怕不俗，如果是一边倒的碾压局面的话，也没有效果吧？” 可这个时候，查尔斯却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并回答道：“之前我在席勒的思维高塔参观的时候得知，也不是每一个席勒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毫无压力的应付一切局面。” “你是说，席勒也有相对平庸的一面？” 查尔斯点了点头说道：“那是他人为制造出来的特质，目的是向普通人的能力靠拢，更重要的是，这个相对平庸的人格特质还格外倒霉。” “倒霉？有多倒霉？” “快点！准备撤离！我们马上就快被捕获了，彼得！彼得！快过来，我们得赶快离开飞船！” 席勒朝着飞船尽头的实验室大声喊道，实验室里一阵忙乱的声音，班纳率先冲了出来朝舷窗外看去，震惊的说：“怎么会这样？飞船不是停的好好的吗？！” “我怎么知道，总之快点带上你们的实验品，我们得离开这儿！飞船的导航系统已经完全紊乱了，快点弃船逃生！” 彼得也紧跟着冲了出来，看着舷窗外的景象惊呆了，他又火急火燎的冲回了实验室里，对着还在解剖的杜姆和奥托喊道：“快快快！带上这只虫子快走，我们快被一颗中子星的引力捕获了！ ！” 杜姆直接愣住了，奥托大惊失色，两人还没等问，一阵灰雾弥漫开，包裹住了所有人以及实验台上的虫子尸体，带着他们飞出了船舱外。 灰雾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带着船舱当中的所有成员飞到了最近的一颗小行星上，落地之后奥托还有点晕头转向，有些呆滞的问道：“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飞进中子星的引力圈里？”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中子星飞进了我们的引力圈里？” “啊？？？” 可灰雾散去之后，天空之上的景象由不得几人不信，船在原地没动，偌大的一颗中子星像一颗台球一样，“嗖”的一下就从宇宙当中飞了过去，那艘小小的飞船当场爆炸，化成了璀璨的烟花，最后只余焦黑的残骸。 中子星的逃逸速度过高，与其他天体相撞发生的爆炸也格外剧烈，可以说，如果这艘飞船不是克里帝国制造的，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个人类科学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同时转头看向席勒。 席勒轻轻咳嗽了一声，并说：“我也不知道，我就在主控室呆着，这颗中子星自己撞了过来。” “我觉得，我们可以顺着中子星留下的脉冲痕迹，看看它到底是从哪儿飞过来的。”彼得提出。 科学家的思维就是异于常人，绝大多数人在宇宙冒险当中丢失了自己的飞船，想的肯定是如何再去找一艘新的，或者如何安全返回。 本来席勒也正在想这些，但其他的几位疯狂科学家一拍即合，非得去看看这颗中子星到底因为什么想不开。 席勒也没有过多的反驳，他化成灰雾带着几个人沿着中子星飞过的痕迹往前走，然后就发现了一连串令人无语的事故原因。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逐日之人（四十二） 通过对于宇宙内留下的天体运动痕迹的追查，几人最终总结出了这场事故的原因，大致可以概括为—— 斯克鲁尔帝国的无限级战舰被虫族击毁失控一头撞上行星，行星一头撞上了希阿帝国战舰，希阿帝国战舰上的传送门爆炸，被一个宇宙魔神一头撞上，被炸飞的宇宙魔神一头撞上一个虫族母巢，虫族母巢一头撞上一个正在和他对砍的阿斯嘉德将军，阿斯嘉德将军一头撞在了中子星上…… 几人默然无语，彼得率先叹了口气说：“算了，我们还是再找一艘飞船，起码先把这只虫族的尸体运回地球再说。” 说完，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然后发现，最初失控的那艘斯克鲁尔帝国的战舰静静的漂浮在恒星周围，不知是何原因，恐怖的虫族没有将这艘飞船撕成碎片，而是任由它被废弃在了这里。 “杜姆认为我们应该前往那艘飞船，杜姆有能力将它修得崭新如初。”杜姆用那种一贯的冷漠语调说道。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席勒叹了口气。 彼得却挑了一下眉，身为场中最熟悉席勒的人，他发现席勒医生好像有点不对劲，席勒也转头看向他说：“你的直觉是对的，那位席勒医生配合X教授的治疗去了，你们最好别指望我。” 班纳和奥托都有些惊讶的看向席勒，他们完全不相信席勒居然会说出“别指望我”这种话，哪怕他们和席勒打交道不多，也知道席勒恨不得全世界都指望他。 “我说的是真的。”席勒又叹了口气说：“席勒之间亦有差距，虽然我不是很弱，但是……” 就在这时，奥托手腕上的维生手环滴滴响了两下，奥托抬手看了一下，说：“我的维生装置快要没有能量了，我们还是先找个有制氧设备的地方再说吧。” 席勒用灰雾带着他们飞向斯克鲁尔帝国的战舰，在进去之前，他先利用灰雾因子探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几人降落在了甲板之上。 这艘飞船的动力系统没有损坏，只是传动部件失控了，杜姆和彼得经过一番检查发现可以修复，可班纳却发现有些不对。 “以这艘战舰的损坏程度来看，斯克鲁尔帝国的军人不可能弃船逃跑，而且那群虫子为什么不留下来把飞船彻底吃掉？他们什么都吃……” 这个时候，透过舷窗奥托皱着眉看着不远处的太阳，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随后脸色一变，对着其他几人大喊道：“快快离开这里，席勒，快带我们走！ ！” “怎么了？”彼得转头看向他问。 “太阳要爆炸了！ 快走！ ！ ” 奥托喊声刚落，席勒就发现，原本还散发着暖意的恒星光线逐渐开始变得冰冷，太空中闪耀的光球开始由暖色转变成银白色，这正是超新星爆发的前兆。 瞬间，灰色雾气再度弥漫开，席勒带着几人朝着恒星系外围飞去，而等他们彻底飞出这个恒星系时，闪亮的银白色光芒已经荡开，又一颗恒星走到了寿命的尽头。 “肯定是斯克鲁尔帝国在和那帮虫子打架的时候击中了恒星，破坏了恒星内部的结构，加快了恒星演化的速度，他们正是知道他们一时半会修不好飞船的破损，外部护盾受损没办法抵抗太阳爆炸的威力，才紧急撤离的。” 几人在恒星系外围的一颗小行星上默默的看完了这场华丽的烟花，席勒说道：“恐怕我必须得向你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其实……” “别说了，医生，我刚刚看到这个星系附近其实有不少的飞船残骸，我们可以去捡一些零部件自己拼一艘，对吧，杜姆博士？” 彼得转头看向杜姆，杜姆却看着脚下的小行星说：“杜姆可以做一个行星引擎，再加上一个外部护盾，我们就可以直接开着这颗小行星离开这里了。” 彼得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奥托和班纳都觉得没问题，席勒想张嘴说些什么，可彼得已经开始行动了。 彼得和杜姆都可以在常态状态下在宇宙当中活动，其中彼得主要是靠他体内的共生体红蜂，杜姆则是靠他的机械盔甲，但班纳和奥托只能维持基本的生存，没有运动能力。 所以，彼得和杜姆兵分两路，分别去搜寻可能用得上的残骸部件，席勒带着班纳和奥托去另一个方向寻找，几人约好搜寻到引擎部件之后回小行星上集合。 半小时之后，兵分三路的几人全都两手空空的互相看着对方，他们在整个恒星系的周围找到了所有飞船部件——只除了引擎。 但凡这个团队当中有一个不是科学家，肯定早就开始抱怨了，可偏偏这个团队当中的科学家不但学术水平高超，也都是苦过的，主打的就是一个三百进图吧，楼下开网吧。 没有现成的？没关系，全都可以现造，谁还不会个手搓宇宙飞船引擎了？ 任何一个好的科学家必须具备的一种品质就是不惧失败，因为在科研这条路上失败比成功要多的太多了，所有在这条路上卷出名堂来的科学家都有异于常人的毅力，敢于直面无数的失败，绝不畏惧从头再来。 在通常情况下，这是一种好的品质，但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一些不是很通常的情况。 “彭！啪啦！” “咳咳……咳咳咳……见鬼了，这是什么情况？！ ” 彼得使劲的咳嗽了两声，在自己的眼前挥了挥手，驱散嘴里吐出来的黑烟，他盯着刚刚运作了几秒钟又炸成两半的引擎百思不得其解。 “杜姆认为这颗星球上的磁场有问题。”杜姆作此结论，并说：“因为除了试验场地问题外，未能排查出任何制作方面的问题，我们的设计思路和实践方式都很正确。” “我觉得，要不我们还是……” “等等，那是什么？”班纳皱着眉望向远方，他在漆黑的宇宙空间的尽头看到了一些闪亮的红点。 “是那群该死的虫子的眼睛！他们回来了，我们得离开这儿！”彼得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零件，但却没有丝毫气馁。 “抱歉，医生，恐怕还得麻烦你了。”彼得显然并没有在意席勒之前说的席勒亦有不同之类的话，而是仍然将席勒看作一个整体。 席勒数次想开口解释都没能成功，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们走吧。” 席勒又化作灰雾带着几个人逃离了去而复返的虫族的魔爪，彼得和杜姆以及班纳体内的浩克都有和虫族作战的能力，但是他们现在首要需要解决的问题是要给维生道具充能，同时确保手里的虫族尸体的完整。 给维生道具充能的方式倒是找到了，只要找到一个正常的恒星系晒一会太阳就行，尸体保存的也很完整，没有受到危害。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跨越了几个恒星系的旅途之上，他们愣是没能找到一个能开得起来的飞船或是能制作飞船的材料。 这一路上全靠席勒带着他们飞，每落脚一个行星就会因为恒星突然爆炸、陨石突然坠落、地壳突然开裂、卫星突然脱轨、虫族突然进攻、武器突然打偏等等意外而无法做长期停留，不得不在短时间内迅速转移。 在终于又找到了一颗行星之后，席勒终于有点撑不住了，他一手扶着行星地壳上突起的石柱一手叉腰，喘着粗气说道：“我真的飞不动了。” 彼得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席勒摇了摇头解释道：“灰雾不累，但我很累，主要是心累。” 这下其他几人都震惊的看着他，席勒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我都说了我不是要钱不要命的贪婪，我只想找个地方安稳呆着，我……” “嗡——嗡——” 一阵尖锐的震颤感传来，彼得蜘蛛感应狂响，他一回头，便看到背后的空间之中一道深紫色的传送门里，两个人形虫族跳了出来。 其中打头的那个拥有绿色的皮肤，头上长着触角，背后生有翅膀，俨然是这次湮灭虫族入侵的罪魁祸首湮灭者。 “那群该死的魔神……算了，以后再找他们算账，我们还是先……人类？？！ ！” “准备战斗！”彼得大喊。 席勒不得不又变成灰雾，可是看着动作流畅飞过去的彼得和杜姆，以及在地表蓄势待发给他们掠阵的班纳和奥托，他不由得在心里问道：“灰雾，我平常是怎么打架的？” “你平常不打架。”灰雾非常直白地回答道。 “那你平常是怎么打架的？” “我平常也不打架。” 席勒无语，灰雾又在他心里说：“但是我曾经见过那个很能打的席勒打架，要不你学学他？” “他是怎么打架的？” “别管碰到什么，上去就是一刀。” “好吧，我试试。” 瞬间，飘散开的灰雾收回席勒附近，在席勒周身形成了极为浓郁的雾气，席勒瞬间发力，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极高速度闪现到了湮灭者的面前。 由灰色雾气构成的巨大刀光如一轮弯月般朝着湮灭者噼了过去，湮灭者一回头，灵活的振动翅膀向侧方躲过。 席勒确实尽可能的在打了，灰雾也尽可能的配合他了，但他们都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噼歪了该怎么办。 巨大的刀光被湮灭者躲过之后完全没有要转向或消失的意思，直直的朝着刚才湮灭者跳出来的传送门噼了过去。 湮灭者大惊失色，“不”的音节还没有脱口而出，灰雾因子压缩凝聚成的巨大刀光斩到传送门上的一瞬间，维度传送结构失衡导致的空间爆炸，瞬间席卷了整个恒星系。 无穷无尽的波纹荡开，传送门的两端，宇宙魔神、湮灭者和贪婪者、毁灭博士杜姆、蜘蛛侠，甚至是停留在行星地表的班纳和奥托连惨叫都没能发得出来，全部被巨大的爆炸炸飞了出去。 唯一没被炸飞出去的席勒看着周围瞬间就空无一人的宇宙空间，有些不确定的说。 “这算是我打赢了吧……算吧？”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逐日之人（四十三） “啊！” 灰雾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 席勒被吓了一跳，他在脑中问道：“怎么了？” “食堂关门了！”灰雾回答道，他又咕叽了几声，似乎是在思维殿堂当中找寻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更为震惊的声音传来：“我没饭吃了！ ” “什么意思？”席勒问道。 灰雾又沉默了一会，像是在和思维殿堂里的其他席勒沟通，半晌之后他震惊又带着绝望的声音说：“没人管饭了！” “贪婪不管饭了？！ ”灰雾语调当中浓郁的震惊情绪几乎已经感染到了席勒，席勒传过去一道疑惑的情绪，灰雾又沉默了半天，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过了一会，灰雾的意识终于再次清晰明了起来，而且比以往都要更为清楚，似乎将注意力全部投射在了席勒的身上。 “贪婪说我长大了，要学会自己捕猎了，以后高塔食堂不管饭了。” 席勒感受着灰雾传来的情绪，他愣了一下，然后略带惊讶的说：“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管饭吧？” “你不也是席勒吗？”灰雾反问道，并且他十分理直气壮的说：“而且你比其他席勒更需要我，我跟着你半天干的活，比跟着其他席勒半年干的都多。” 席勒哑口无言，而更让他沉默的是，灰雾的情绪当中传来了浓郁的忧愁，忧愁的原因主要是，他好像也充分认识到了怠惰席勒根本指望不上。 “你以前从来没有自己找东西吃过吗？”席勒试探性的问道。 灰雾传来了一道否定的情绪，席勒想了想，觉得倒也不出乎意料，就贪婪的那个性格，不把灰雾炫吐了都算他善解人意。 但也正因灰雾是在这种环境当中成长起来的，哪怕是以前他认为自己是共生体的时候，也只有最开始的时候会感觉有点馋，后来席勒搞了一波宇宙魔神共富工程弄来的能量，灰雾吃到腻。 再后来傲慢又弄到了疯狂酒，灰雾连掺着恐惧毒气的疯狂酒都喝够了，不管什么时候想吃东西了，一个勐子扎进仓库就是吃吃吃吃吃，什么时候饿着过？ 一种通常出现的情况就是，一个家庭当中父母照顾的太过细致，孩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会导致自理能力不强，灰雾根本没有其他共生体那种永无断绝的食欲和被食欲催生出的强烈的捕猎欲望，简单来说，灰雾是个懒狗。 而很不幸的是，怠惰显然也不勤快，两个懒狗凑在一起，后果可想而知，两人对于去哪里找饭完全没有头绪。 “首先，你吃什么？”席勒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灰雾还真的沉默了一会儿，就像是在思考一样，沉默结束之后，他说：“我什么都吃。” “那那边那两只虫子……” “太丑了，甲壳太厚，翅膀看上去有点扎嘴，而且气味不好闻，看上去就不好吃。” 灰雾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顿，在感受到席勒的鄙视情绪之后，他说：“好吧，应该说是贪婪弄回来的所有东西我都吃。” 席勒思考了一下，贪婪确实经常往思维高塔里面捡东西，但捡回来之后，他大多都自己带回房间进行处理，然后再丢到仓库去，其他席勒并不知道他是如何处理的，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最终会作何用处。 现在席勒起码知道了其中一些东西的去向，那就是贪婪会把他带回来的一部分东西喂给灰雾吃。 “反正我肯定可以吃能量。”灰雾想了想，接着说：“脑子应该也可以。” “但你不是共生体……” 灰雾传递的信息有很明显的一瞬间中断，似乎是愣住了，随后他开始思考自己不是共生体为什么会喜欢吃脑子。 灰雾将其归结为饮食习惯的问题，他从小吃的就是这些，这便潜移默化的培养了他的口味，因此，虽然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共生体，口味也向共生体靠近，喜欢能够令触觉神经感受到多巴胺的食物，通常是智慧生命的大脑。 “那你为什么不能去吃了那两个虫子的大脑？”席勒问道。 “他们不够聪明，所以脑子的味道肯定不够好。” “你都这么饿了，居然还挑食？” “可是如果费力和他们搏斗，最后却得不到足够好的食物，那不是很亏吗？” “有道理。” 席勒思考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确得权衡一下灰雾食物的性价比，因为他既不像贪婪能够不动声色的指使别人去干活，也不像月光席勒能够刀刀见血，毫无压力的和别人打架，那么灰雾几乎就是他唯一的指望，让灰雾吃饱还是很重要的。 突然，席勒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而这个时候刚刚被炸飞出去的彼得正晃晃悠悠的往回飞，他刚想回来问问席勒刚才的那场爆炸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席勒对他打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过来。 刚刚同样被炸飞出去的杜姆也是同样的情况，然后是因为距离远又有星球替他们抵挡冲击，因此侥幸逃得一命的班纳和奥托，他们看到席勒对着他们不停的比划，还以为现场仍有什么未知危险，所以都不敢贸然靠近。 彼得刚想飞得更近一点仔细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席勒就赶忙后撤，始终和彼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用手势示意他别过来。 席勒比划了半天，几人也没看懂他的意思，但这也很正常，因为“我的共生体觉得你们的大脑很香，你们靠近可能会让他更饿，并有可能永远失去你们的大脑”这句话的内容根本不是靠手势能比划得出来的。 席勒最终还是选择转身飞走，反正没了他，其他几人应该能更快的返回地球，并从虫族的尸体上获得足够多的信息，为人类联军作出贡献，至于他，他得先想办法去给灰雾找饭。 就这样，席勒非常干脆的抛弃了这群科学家队友，独自飘向宇宙深处，准备给灰雾找一个合格的饭票。 怠惰对于自己的能力有非常清晰的认知，对于自己的运气也是同样，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凭借能力找到足够多的食物，还是找一群靠谱的队友来的快。 队友当然是越强越好，越多越好，可问题是如果现在席勒回归大部队，那如斯塔克之类的天才的脑子就得让灰雾馋的吱哇乱叫，即便是为了星际联军的安全，席勒也得尽可能的远离天才满地走的前哨站。 至于到底去哪里能够找到食物，席勒也并不确定，所以他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宇宙当中飘荡，寻找可能存在的食物来源。 宇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席勒打过交道的宇宙魔神很多，但如果撒进茫茫宇宙当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席勒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刚好就能碰上一个让灰雾解馋。 他们这一路飘过来，灰雾能吃的东西一点都没找到，和虫族的架是没少打。 在正面防线的战局陷入僵局之后，虫族所找寻到的破局之法就是利用虫海战术尽可能多的侵占宇宙地盘，他们认为这样能够让他们掠夺到足够多的资源，以便于以战养战。 所以，三女王麾下的虫巢开始尽全力爆兵，所生产出来的新生虫族不是为了上前线作战，而是为了尽可能多的占据维度和天体，所以绝大多数更偏重于防御，如果用游戏来做比喻的话，就是那种盾厚血多，拦在你面前想越过去还会被挂减速buff的粪怪。 灰雾从始至终都不存在代打这个功能，毒液可以给埃迪制造一副炫酷面罩，并且控制着埃迪的身体对付敌人，是因为埃迪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普通人类控制身体的方法其实说来简单，毒液很容易的就能用自己的共生体因子取代埃迪的神经，替他控制身体。 但席勒的问题在于，在思维高塔建立起来后，他控制身体的方法就与常人完全不同了，一个拥有多个人格特质碎片能够轮流控制身体、前端后端互不影响的智慧生命控制身体的方法显然不是灰雾能弄清楚的，所以实际上还是席勒在控制身体，而灰雾只是提供自己的能力给席勒用。 席勒很少使用灰雾打架，要么是用来赶路，要么是用来探查，这导致灰雾对于正面作战也没有什么经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攻击能力，再配上主打摆烂的怠惰，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正面搏斗界的卧龙凤雏。 他们两个对付这些高血高防的虫子的主要方式就是刮痧，灰雾利用自己的雾气因子消磨掉能量护盾，然后再将虫子的甲壳分解掉，最后再把他们的重要器官给掏出来，不过好处就是因为灰雾是雾气的形式，覆盖面积大，所以可以同时刮痧好几个对象。 一路经过两个恒星系，这一人一雾真的要刮痧刮吐了，席勒完全不恢复人形，也没有任何武器能够伤到灰雾的本体，这种作战方式倒是非常安全，就是太烦了。 从理论上来讲，只要时间够长，灰雾可以用这种方法刮痧刮死所有虫族，但是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如果说这对敌人的物理伤害是百分之百，那对自己的精神伤害就是百分之一千。 而很显然，灰雾已经算是高塔当中相当有耐心的存在了，早早等在剧院里想看武打电影的一群席勒，在两人漫游星际的过程中平均每人睡过去三次。 而坐在最前排的病态终于在怠惰和灰雾选定了第一百六十二个刮痧对象的时候，彻底忍不了了。 “贪婪……贪婪！快点，去把疯人院里的那个小家伙放出来！立刻，马上！”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逐日之人（四十四） 一片漆黑的宇宙当中，飞船尾流的火焰显得格外灿烂，破碎的行星残骸之前，一艘印着新星军团标志的小型侦察舰快速掠过。 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按了一下操作面板上的按钮，舷窗的遮罩缓缓升上去，星爵奎尔站在窗前凝视着宇宙当中的景象并说。 “又一个被摧毁的恒星系，应该是灭绝女王的部队经过这里，吞掉了恒星的所有能量。” 火箭浣熊一边操作飞船上的设备一边说：“感谢他们那充沛的破坏欲望吧，让我们能追寻着他们的足迹来到这里，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母巢超脑藏得密不透风。” 星爵双手叉腰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随之挺起，然后长长的呼气时，他又弯腰靠在飞船侧壁上，并说：“我们可真是卷入到了一起不得了的大麻烦里。” “以后这样的事儿还多着呢。”火箭浣熊在操作台上跳来跳去，然后对着蹲在墙边的格鲁特指了一下墙上的一个拉杆，格鲁特的手臂伸出一根藤蔓，将拉杆使劲往下一拉。 飞船轻微的摇晃了一下，奎尔趔趄着后退了几步，火箭浣熊低头操作面板并说：“抓稳了，我要加速了，我们得赶在这支侧翼军队彻底消失在宇宙中之前抓住他们的尾巴，好想办法弄到母巢超脑的坐标。” 奎尔有些恍忽的晃了晃脑袋，准备迎接这艘不够先进的小飞船突然提速时带来的晕眩，可就在引擎的能量尾流再度喷射时，奎尔透过那扇小小的舷窗看到了远方亮起的一双又一双红眼。 “怎么回事？”奎尔惊叫道：“这群虫子不是短暂的经过这里吗？怎么会在这里大规模停留？” 屏幕的光照在火箭浣熊的脸上，冷光将他的每一根毛发照射的宛如闪着寒光的针，把那张浣熊脸上出现的震惊和疑惑的表情显得更为夸张。 “看雷达图，中间的那个红点是什么？” 浣熊退后了几步，抬头盯着头顶上雷达图的全息屏幕，奎尔也跑进了主控室，与火箭浣熊一起盯着飞船前方扫描到的异常。 “那是一个这艘飞船不能辨别的特殊生命体，他好像被虫族包围了。”火箭浣熊盯着屏幕说。 “可灭绝女王的这支侧翼部队不是紧急赶去前线支援吗？他们怎么会因为某个生命而耽误作战任务呢？”奎尔提出了质疑。 火箭浣熊盯着那个红点，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除非他们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画面中央最为明亮的红点突然消失了，火箭浣熊睁大了眼睛，胡子狠狠的抖了一下，然后冲到了雷达的操作台前说：“这怎么可能？生命反应没有消失，但他的实体不存在了。” “他转化为了能量生命？” “可能量探测雷达也没有报警！” 忽然，星爵僵住了，然后他伸出一只手，用有些颤抖的指尖指着雷达投影屏幕。 火箭浣熊一转头，他看到伴随着最中央的明亮红点的消失，周围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红点以他为圆心，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不断消失。 “那些虫子在消失，他们去哪儿了？”奎尔后退了两步，然后飞快的冲到了舷窗前，就如雷达屏幕显示的那样，远方湮灭虫族标志性的红色复眼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 而当最边缘也就是距离这艘小飞船最近的虫族消失的时候，飞船上的奎尔终于看清了他们是如何消失的——在一阵浓雾席卷过后，他们就像是一阵升腾的烟，自下而上的飘散无踪。 这种过程不像是死亡，更像是某种蕴含着恐怖意味的祭祀仪式，让奎尔又想起了自己在那个梦境世界当中的可怕遭遇。 于是他真正的退后了几步，然后转头对着主控室疯狂的大喊：“快离开这儿，快、快离开这儿！ ！” 就在火箭愣神的一秒钟之内，那如海浪一般席卷的雾气又朝着这里逼近了几分，那些本就为了战斗和毁灭而生的虫子尚且在海浪中一触即溃，奎尔所在的这艘小船就更像随波逐流的浮游生物，面对鲸吞之势，只能拼尽全力逃跑。 穿梭在雾气的每一个粒子之间，向着寂静更深处进发，那些被毁灭的未曾留下尸体，因此越向中心靠拢，便越是诡异的空旷。 在雾海的最深处，不断升腾起来的雾气拱卫着一个人影，像每一个布满雾霭的清晨将太阳自地平线下托起的云浪。 席勒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比平常沙哑的多的声音才响起：“他们只说让我上来运动。” “嗯……”灰雾拖了一个长音，然后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说：“你杀的倒是比我们之前快多了，但是这好像也不是你在运动。” “我不知道什么是运动。”面对灰雾，席勒显得更为直白。 灰雾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也不太懂，贪婪只说要运动，说是这对身体有好处，但我也不确定他指的是什么。” 灰雾又思考了一会，说道：“据我观察，普通的运动就是通过各种各样的动作把自己弄得很累。” “可之前我和怠惰一起去打那些大虫子，弄得我们两个都很累，其他席勒也不满意，所以我想，会不会他们指的不是这个运动？” “那他们指的是什么？” 灰雾略作思考，然后说：“要不，我们试试另一种运动？” 很快，席勒来到了一个接近于希阿帝国大传送门星区火线的恒星系，这里的虫子非常多，看起来应该是随时准备向前线补充兵员的囤兵场。 而席勒也的确在距离恒星不远处的地方，见到了两个行星大小的虫巢，此时正在不断的向外吐出外形狰狞的虫族士兵。 席勒什么也没说，灰雾粒子不像往常一样如真正的雾气一般弥漫开，而是像一把迅捷的利剑，朝着一个方向以一条直线的方式迅速铺开，速度与光速基本等同。 逆着太阳的光芒，这条灰色的雾线到达尽头时，席勒在耀眼的火球之前重新凝聚身形。 当他的背影被照亮，无数灰雾因子再度散开，而后再以同样的速度向一个点聚集、挤压、挤压、再挤压。 而后，不断向内聚集的灰雾因子开始以超光速的速度向内撞击，直到将原本已经凝聚成结构实体的灰雾撞击成为致密核心。 通过外围因子对内部核心无数次的敲打和撞击，一点光芒开始在中心处点亮，随后特殊的聚变火焰升腾而起。 聚变之火腾起的一瞬间，明亮到足够照亮范围内几十个恒星系的光芒以超光速的速度开始逃逸。 这簇火焰在短短几秒钟之内经历了由新生到衰老的转变，而当致密核心内部的重力已经到了结构所能承受的极限，致密核心中央的灰雾因子由极端的致密结构转向另一种构成形式——所有因子向内塌缩。 爆炸，极端剧烈的爆炸，极端剧烈的爆炸瞬间横扫范围之内几十个恒星系，将一切彻底荡平。 难以想象的巨大引力将灰雾因子本身也变得粉碎，一个可怕的空洞向外扩散，所凝聚成的东西是一个超越宇宙所有天体密度极限的无穷质量存在。 而那超巨引力所能够吸收的不只有实体和光线，还有能量、灵魂、精神等无形无志不可琢磨的东西，最后塌缩到宇宙规则本身也完全消失了。 在几十个恒星系范围之外的区域里，所有人只看到，短短几微秒的时间里，宇宙的一大片区域完全坍塌了，所有有形质的东西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连思维也不存在的“空界”。 当剧烈爆炸时的那束光逃逸到前哨战，钢铁魔神、光明神王等等单体宇宙极壁之内的存在将视线投向空界时，只看到了一颗冉冉升起的黑太阳。 “那是什么？”托尔瞪大了眼睛问道。 “那是席勒。”斯塔克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道，随后他提高了声调，说道：“查尔斯教授，这就是你说的让席勒活动活动筋骨？！老天啊，这是什么鬼玩意？！” “那是一个完全的空洞。”万磁王的声音在斯塔克背后响起，他依旧静静的漂浮在宇宙之中，与巨大的魔神比起来，渺小的像一粒沙，单薄的像一阵风，但又比他们更加广阔。 万磁王的声音显得有些虚无，就好像他同时在思考着些什么，然后他接着说：“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生命、没有光……”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斯塔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刚想张嘴询问，就听见万磁王接着说。 “没有基本力、没有规则、没有能量、没有思维……那里根本就没有宇宙。” 斯塔克缓缓的瞪大了眼睛，可他还没等发表自己的看法，托尔略显惊恐的声音就从耳边传来：“他动了……那个东西会动，它正在移动！ ！” 斯塔克立刻转头看去，那颗只有边缘带着微弱逃逸光芒的光弧的巨大黑色太阳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缓缓移动，而他移动路径上的所有东西就如同被橡皮擦擦掉一样，从各个层面完全的消失了。 “他要去哪儿？”这是斯塔克思考的唯一问题。 “虫族，那边是虫族的阵线！” 刚刚飞过来的洛基瞪大了眼睛，看向那完全不存在的空洞，咽了一下口水说。 “这就是席勒户外运动的方式吗？” 斯塔克愣愣的看着那颗黑色的太阳，那周围某些粒子运动的痕迹似曾相识，半晌之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然后咆孝道。 “他该不会理解成了物理运动吧？！ ”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逐日之人（完） 事实证明，知识就是力量。 钢铁侠和蝙蝠侠在给席勒灌顶的同时，也给予了灰雾这个特殊生命形式一部分人类的思考逻辑，而且使他拥有了最为顶级的理科思维能力。 其实席勒并不看重自己的理科思维能力，说白了，他走的根本就不是科学家的路线，要那么强的理科天赋干嘛呢？ 也因此，在此之前，灰雾对于探究物理定则之类的是完全不感兴趣，因为席勒就不是很感兴趣，席勒更偏向于哲学型人格。 钢铁侠和蝙蝠侠送给灰雾的思维的最重要的部分，并不是运算能力，而是来自于这两个超级天才的求知欲，尤其是追求精确探求真理的精神。 因为席勒自己对这方面不感兴趣，所以偶尔应灰雾的邀请陪他看书之外，他也没注意到灰雾有什么变化，灰雾每天在高塔的日常依旧睡了吃吃了睡，蹭完这个蹭那个，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但那只是因为物质条件太充裕，傲慢和贪婪基本把所有事都干了，灰雾当然可以选择当个懒狗。 可现在，贪婪把食堂关了，没有无限畅吃的自助餐了，还要面对病态不赞同的目光，这高塔的鱼是一天也摸不下去了。 这压力一上来，灰雾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毛线球也会缠了，幕后黑手也会当了，更重要的是，脑子里的小灯泡曾的一下就亮了。 因为之前摸鱼不动脑子，所以灰雾其实没太理解X教授突然出现在高塔是为了什么，也没理解贪婪为什么突然不去上班了变成了怠惰，更没理解为什么怠惰也不去上班了变成了月光…… 总之，灰雾的感受基本就是课上低头捡了个橡皮，再抬头的时候，老师已经讲到下个世纪了。 但是灰雾那聪明的小脑瓜，让他捕捉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贪婪下班的时候对他说“席勒需要多运动”。 所以，在和怠惰一起对着虫族刮痧刮的很累的时候，灰雾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运动不就是会很累吗？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可接下来的再次替班就把灰雾给整不会了，贪婪说要多运动，可他和怠惰两个那么勤奋，一点都没偷懒，结果居然还是不行，灰雾就难免觉得可能是自己会错意了。 这个时候，他那结合了两大超级天才的理科思维发挥了作用，它和宇宙相对运动是运动，他和自己相对运动也是运动，肢体运动是运动，粒子运动也是运动，那他为什么不选择后者呢？ 刚巧，灰雾不是个纯粹的共生体，它的存在形式和普通共生体有很大区别，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的灰雾因子更加独立，如果说其他共生体是一整条鱼的话，他就是一地的沙子。 也因此，每一粒沙都可以被他独立控制，并且做出一些其他共生体控制因子做不到的动作，比如控制着因子自己撞自己。 没错，灰雾之前的那一通操作其实就是在模彷黑洞的形成过程，所以斯塔克才会看到一些熟悉的粒子运动痕迹。 只不过，灰雾因子与宇宙中的实体存在又有不同，它是介于实质和能量之间的一种物质，它经过压缩、聚变反应、超新星爆发以及黑洞塌缩一系列的运动过后所产生的东西，也比黑洞要强大的多，除了可以吞噬实体存在之外，还把抽象概念也都给吞噬了。 可能有人要问，宇宙本身就这么脆弱吗？这大概可以举个游戏业界人士耳熟能详的例子—— 一个游戏开发好之后，测试者走进了游戏的一家店里，前空翻点了一杯咖啡，程序没问题，跳起两万米高空空中自由落体点了一杯咖啡，程序没问题，三百六十度旋转托马斯回旋式点了一杯咖啡，程序还是没问题。 测试通过游戏发售之后，一名玩家走了进去，点了一份炒饭，游戏炸了。 宇宙构建的时候，物理层面防爆程序没问题，能量层面防爆程序没问题，科学及规则方向没有bug，魔法及神秘学方向没有bug，实体存在有人看着，非实体存在也有人看着。 可灰雾，一个看上去像，实际上也是神秘存在的生物，不看菜谱他看上兵法了。 灰雾以其神秘生命的存在方式，果断的走上了一条极为科学的天体物理学之路，完美的绕开了宇宙底层安全协议，规避了所有杀毒软件的负责范围，成功的在程序上炸了一个洞。 要是光有这一个洞还没什么，可偏偏之前里德和杜姆的一波完美合作，已经把程序炸了一个洞了，现在一个程序上有两个大洞，宇宙规则神明都傻了。 率先察觉出不对的是死亡，她匆匆忙忙的赶到，站在宇宙空间当中，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还在不断吞噬虫族的黑色太阳， 而在其他生命看不到的视野当中，这个仍在缓慢移动的黑色大洞，周围已经出现了不可控的时空塌缩现象，宇宙结构正在被搅得一团混乱。 然后就是接过了永恒管理员职责的无限，这个时候他正在忙着填上一个大洞，也就是里德和杜姆搞出来的那个超级反物质宇宙传送门通道。 有什么比一个正在加班修bug的程序员突然发现前任留下的程序上还有一个更可怕、更不可修复的bug更令人绝望的事呢？ 湮灭一开始很高兴，因为宇宙中所有的虚无都归他掌管，但是很快他乐不出来了，虚无归他掌管的前提是要有宇宙，没宇宙大家一起玩完。 此时，两个危害严重的巨大结构缺陷，已经开始导致整个宇宙徘回在濒临崩溃的边缘，而所有宇宙之内没有管理员权限的生命，都无法感受到瞬息之间爆表的熵增，还在混乱的打成一团。 这其中并不包括思维高塔当中的其他席勒，尤其是不包括贪婪，那么他为什么在之前没有出手阻止呢？因为他现在正处于一处特殊的空间内。 此刻，他并不在自己的身体里，而在本宇宙斯克鲁尔人席勒的身体里，这是十分冒险的举动，因为这句躯体可没有万能的灰雾，虽然死亡国度不会收他，但一旦他死了，异地登录的情况被发现，这个小号很容易被封禁。 那么贪婪现在偷偷摸摸的在干嘛呢？ 他正在斯塔克和托尔为行星吞噬者打造的囚笼当中，并且通过疯狂酒入梦的方式，唤醒了行星吞噬者。 根本不需要他解释，身为宇宙支柱存在的行星吞噬者，自然也能感受到现在这个宇宙的情况，他虽然饿，但也怕死。 “冕下，恕我直言，现在恐怕只有一个方法了。”席勒看着行星吞噬者的眼睛，十分诚恳的说道：“宇宙之内的生命都不能自救，也包括你们，所以我们只能靠向大世界屏障，求助于更为伟大的神明……” 行星吞噬者人都麻了，现在永恒和亚当都不在，无限、死亡和湮灭这三个联手才能维持着宇宙堪堪不崩塌，那么还有谁能起作用呢，不就只剩他了吗？ 其实席勒不需要劝说行星吞噬者也知道，如果不回大世界，这个宇宙恐怕是没救了，所以他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可以为宇宙的移动充当引擎，但我最多只能负责加速……” “那就够了，冕下，我会操控宇宙平稳降落的。” 行星吞噬者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多说，将自己的思绪沉下去，将刚刚吞噬到的不多的能量，全部聚集起来，在得到了其他几位神明的首肯之后，席勒所在的这个宇宙，开始飞速的朝着大世界墙壁飞去。 大世界的墙壁并不是真的墙壁，更像是一道坚固的护盾，而护盾后当然配有侦测装置，可以监测到所有的外来打击，所以在这个宇宙朝着大世界飞去的过程当中，它的目标落点之外就闪烁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我是亚当生命法庭，请前面的宇宙立刻减速，否则你将冲撞大世界屏障，对大世界所有宇宙构成危害，请立刻……” “彭！ ！ ！ ！” “嗷！ ！” 亚当生命法庭完全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撞他，他连躲都没躲，直直的被宇宙撞在了胸口，然后“啪“的一声拍在了大世界屏障上。 生命法庭亚当也是亚当，被撞了这一下也头昏脑胀了好几秒，然后他就看见，一个人影朝着他飞了过来，沙包大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亚当是吧？！生命法庭是吧？！搅乱我的计划把纽约弄得一团糟是吧？！ ” 砰砰砰几拳，揪着亚当领子的席勒收回手，长出一口气，说道：“运动量达标，搞定。”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大世界的墙壁喊道：“OAA！宇宙要毁灭了！救命啊！ ！” “……” 大世界的屏障看似一片寂静，像是没有回应，但那其实是长久的沉默。 而这个时候，生命法庭亚当刚从屏障上爬起来，他晕头转向的甩了甩脑袋，在看到席勒的一瞬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怪物，“嗖”的一下就窜回了大世界屏障之内。 席勒还在外面敲门， “OAA，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不小心把宇宙弄了个洞，你能帮我填上吗OAA！要不然你开个门放我进去也行！” 此时，九大国度之内的所有领袖，以及还在宇宙之内的神明，在宇宙屏障之内整整齐齐站了一排，看着席勒正在叫门的背影，斯塔克歪了一下头说。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叫谁，但我觉得对方可能不会同意……” 他话音还没落，大世界屏障之上浮现出浓郁的光芒，这颗小小的宇宙便从光芒的传送门之中，重新回归到了大世界之内。 顷刻之间，宇宙中的一切动乱消失了，这并非重启，只是所有的混乱都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演算出了结果，并且锚定成为现实，宇宙的结构也被修复了。 在目睹这一切犹如神迹般降临之时，席勒和他的朋友们的脑中出现了同一到意念—— “席勒，你所追逐之人，还活着……” 瞬间，席勒愣住了，而后从震惊的神情之中，无端的翻腾出某些早就定格在旧相片里的、带着青涩的惶恐和拘谨。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炉边闲谈（上） 布鲁克林冬日清晨的空气带着一种水晶般的透明感，两个小时之前刚刚落下最后一片雪花的那场雪，把街道上的脚印凸显出来，仍能看到朔朔落雪在脚下被踩的坚实的痕迹。 棕色的木质窗框和略带冷色的玻璃后，杯子上空一阵热气腾起来，灵巧的在空中打了个转，便消失不见了，而后咖啡的香气就弥漫到了整个屋子里，那踩雪穿过街道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脚也暖和起来了。 斯塔克和史蒂夫肩并肩的坐在地狱厨房心理诊所的沙发上，史蒂夫正在用铁钳翻着壁炉里的木炭，而斯塔克则用带着机甲手臂的手将壁炉上方烤架上加热的曲奇饼干翻面。 他回头瞥了一眼厨房，席勒正在那里忙着用摩卡壶冲咖啡，斯塔克又将头转了回来，对着史蒂夫挑了一下眉，说道：“我敢肯定，最近席勒正常多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有多久没在这里喝过咖啡了？”史蒂夫低头调整着木炭的位置，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美国队长的蓝色眼睛总是能够很清晰的映出一切光芒，不论是朝晖、夕阳，还是火光，他看向那些火焰的时候，总像是在一块冰中点了一盏灯。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这么有耐心了。”斯塔克一边翻着饼干，一边用带点回忆的语气说道：“甚至连停下来给自己做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 “这总是好事，托尼。”史蒂夫在放松的时候说话会带着一点南方口音和语调，或许是来自他的妈妈，他也正像那个年代的人一样说道：“我们约在礼拜天的下午去湖上冰钓。” “冰钓？呵，老家伙。”斯塔克灿烂的笑了起来，耸动着肩膀，几乎笑得前仰后合，他用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看着史蒂夫说：“我猜尼克也去，或许还有娜塔莎，你们加起来得有五百岁了吧？” “你说少了。”史蒂夫开始向壁炉里添新的柴，并说：“那个和你有仇的俄罗斯科学家也去，他最近刚回纽约，刚要在实验室里喝个烂醉，班纳就宣布，他所在的那一层不能出现任何酒精，那个可怜的俄国老失去了三瓶伏特加，只能来我们这群老家伙当中寻找点安慰了。” “我猜你们没有计划邀请我。” “当然，因为我们不想得罪佩珀。”史蒂夫轻轻抬了一下眼皮，看着自己手里干燥的木柴说道：“以及你的叔叔奥巴代亚，他给我们每一个人打电话询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斯塔克又开始笑了起来，他把上唇用力向下抿，直到有胡茬的地方开始发白，却仍不能闭上自己咧开的嘴，看到这副表情的任何人都会惊奇的发现，这位看似成熟的中年男士乐不可支的笑容背后，竟也还能看出几分少年的可爱的羞涩。 “还是谈谈席勒吧。”斯塔克再次把话题拉回了原点并说：“那个神秘的声音告诉我们，当年对席勒影响颇深的那位医生可能还活着，我本以为他会急匆匆的去寻找他的踪迹，但他突然安静下来了，就像一艘快船忽然抛下了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锚。”史蒂夫抿着嘴偏了一下头说：“这不是我说的，而是我在情感频道里听到的，那里废话连篇，但偶有金句。” “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老派，希望你不是从中古店的收音机里听到的，是也没关系，反正你比它更老……我的意思是，或许席勒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什么？” “你觉得，那位医生为什么想让他当个普通人？”斯塔克收回了手，用手掌的根部撑在自己的下巴上，静静的看着被加热的饼干从顶部裂开细小的纹路，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觉得普通人有什么好的？” “在我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我没感觉到当普通人有什么好的，可当我成为美国队长之后，我又时常怀念那种平静的日子。” “我从娜塔莎那里弄来了一些教材。”斯塔克的表情表现的有些古怪，像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他压低了声音接着说：“没让任何人知道，我可是知道我是很多人的指望。” “你指的是什么？什么教材？”史蒂夫抬眼看向他。 “苏联那时候的。”斯塔克呲了一下牙，故意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不知是在警告史蒂夫，还是在警告那些隔着遥远空间也能投来的观察和窥探的视线。 “因为X教授说治好席勒的那个医生是个前苏联人，我只是想看看那位医生为什么想让席勒当个普通人。” “你知道吗？托尼，你现在的表情就像是青春期和闯进房间的爸爸解释你的床下的色情杂志只是为了研究生理结构的男孩一样。” “老天，这一定是你干过的事儿，我会直接告诉霍华德我就是喜欢前凸后翘的靓妞。” “希望他不会说他也喜欢，哦，上帝，年轻的他肯定会的，能想象吗？那时候我们队伍里最严肃认真的人是尼克·弗瑞。” “别转移话题，你刚刚形容那堆书的形容词可不能让席勒听见，他们对待这件事很严肃，但我好像确实看懂了一些什么。” “关于普通人的？” “或许是的。”斯塔克又用带着手甲的手翻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饼干，但并不是因为他在意火候，就像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其中一个最有意思也是最让我有所启发的观点是，他们将群体和群体中每一个个体的发展看得同样重要，既要社会进步，也要人民幸福。” “听起来十分理想化。” 斯塔克有些惊讶的抬眼看了一眼史蒂夫，然后说：“我以为你也是个理想化的人。” “我是，所以我才作此评价。”史蒂夫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说：“当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时候，你才能明白究竟谁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而谁又在夸大其词。” “看起来席勒是这种思想的受益者。”斯塔克轻微的低了一下头，让睫毛覆盖住他的眼睛，也遮住那其中的沉思，接着说：“我猜那位医生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不论如何也要拯救他。” “他是不是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拯救我们的呢？”史蒂夫听起来不像是在问，更像是在提示。 “我也是这样猜测的，或许那位医生的表现正是席勒选择当一个心理医生的原因，用同样的思想和知识去拯救他人。” “他成功了。”史蒂夫一边点头一边说。 “……但又还差一些。”斯塔克换了个手撑着下巴，说道：“在我感到焦虑和迷茫的时候，是什么安抚了我呢？” “或许是席勒某些推动我和周围的环境前进的计划，但更多的是席勒作为医生的时候展现出的一种力量。” “……一种平静的力量。”史蒂夫接着说道：“能够安抚他人的永远不是暴躁、癫狂或是急切，而是平静有力所带来的安全感。” “那个时候他比我们都平静。”斯塔克以极小的幅度轻微的摇了摇头，并说：“显得像是有所有我们搞不懂的问题的答桉。” “那个时候他更像一个医生，你听过X教授那套心理医生必须与病人保持距离的论调吗？”斯塔克接着挑起两边的眉毛，以至于让额头上出现沟壑。 史蒂夫摇了摇头，但还是说：“但的确是随着我们与他越来越熟悉，便越能看出他的疯狂，然后我们便想要治愈这种疯狂，从那时起，他便更像一个病人了。” “但看起来，现在他想要重新当回医生。”斯塔克双手握在一起，一只手抚摸了一下另一只手的手背，并说：“因为他想起了曾经治愈他的那位医生，关键不在于这位医生是否活着，现在又在哪里，而在于他曾经教会过席勒什么，而席勒又是为何义无反顾的走上与他一样的道路的。” “为了那些教材里说的事？”史蒂夫低下头却抬起眼问道。 “可能也是为了让这个世界上有更多的理想主义者。”斯塔克的面容难得的柔和起来，没有了他经常挂在眉角的那种嘲讽，和时常深陷在面纹沟壑里的急躁，他看向史蒂夫的蓝色眼睛并说。 “那位医生治愈了他，让他认识到充足的心灵力量和理想能够促使人对这个世界做出多少有益的改变，于是他治愈了我们，使我们也能有更多的余裕去思考更多有关全人类的事。” “而我们本该继续将此传递下去，但他所展露出来的疯狂让我们不得不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以防止他伤害自己，以至于其实我们并没有去治愈周围人的焦虑和茫然。” “所以他就恢复正常了？”史蒂夫又抬眼看了一眼岛台后面的席勒，并说：“为了让这种传递能够继续下去？” “更像是伪装成正常。”斯塔克没有这么乐观，他说：“他由一个病人变成一个医生，再一次地。” “那我们还应该继续想办法治疗他吗？” “我认为这交给X教授去做更好。”斯塔克轻轻叹了口气并说：“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儿。” “X教授有点太专业了。”史蒂夫像是突然放松了一样呼出一口气。 他忽然低沉的笑起来，强壮的臂膀的肌肉也随之收缩震颤，他将最后一块木柴添到壁炉里并说：“我们的医生要回来了，对吗？” “是的，这也意味着我们又得按时进行专业的心理评估，而我又得为此付出一大笔精神健康管理费了。” “感谢你的康慨解囊，托尼，这个礼拜天的下午，我应该就会看到尼克趾高气昂的炫耀他的新鱼竿了。” 一只手越过了斯塔克的肩膀，将一杯咖啡放在了他的面前，斯塔克刚回头，席勒就已经从壁炉前走了过去，然后将另一杯咖啡放在了史蒂夫的面前。 席勒又走回了岛台，将最后一杯咖啡端在了手里，来到了壁炉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放松腰部，让后背完全贴在沙发靠背上，喝了一口滚烫的咖啡，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你们两个刚刚在说什么？”席勒问道。 “尼克的新鱼竿。”史蒂夫把饼干捡到盘子里，并把盘子放在桌面上，然后说：“来自于大富豪托尼·斯塔克的康慨赞助。” “以及老生常谈的，我们。”斯塔克补充道。 “你们？”席勒喝了一口咖啡，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再度飘落的雪花，并说。 “很抱歉，但我这里不提供情感咨询，尤其是关于钢铁侠和美国队长的。”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炉边闲谈（中） “医生！医生！快让我躲躲！” 彼得·帕克那年轻的、高亢的，甚至是带着雷电般的隆隆声响的喊叫从门口传来，连壁炉的火焰都被他冲进来带起的寒风吹的左右摇晃，像是就快熄灭了。 青年从门缝之中挤了进来，手脚麻利的从旁边的鞋柜里摸出了一块“暂不接待”的牌子挂到了门外的挂钩上，然后又伸出胳膊按下了门边应答器最左侧的按钮，大门外面的卷闸门缓缓的落了下来。 房间里昏暗的只剩下了壁炉的火光，好像突然间就黑了天，彼得的动作快的其他三人没来得及阻止，可接下来的动作就更叫人不能理解了。 彼得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了客厅，来到了深处的厨房里，从最左侧的橱柜底下摸出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并用旁边的水晶杯给自己倒了一指的量，一抬头像灌药一样灌进了嘴里。 然后，他才站在岛台旁边长出一口气，坐在壁炉边的三人全都睁大了眼睛，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亡命奔逃但又奄奄一息的怪物，震惊之中混杂着疑惑不解，好奇中又带着些小心翼翼的犹豫。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烦心事能让蜘蛛侠借酒消愁？这个问题甚至没人问得出口，因为听起来像是世界毁灭的丧钟、洪水灭世的警报。 “抱歉，但我得来点勇气。” 彼得是一边吸气一边说，他使劲的把自己的鼻子往上拱，看起来完全不适应酒精，被辣得龇牙咧嘴，随后又显出那种被麻痹的茫然来。 “令人震惊。”席勒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评价道。 “你想说你成年了。”史蒂夫抢在彼得开口之前就说，然后接着说：“可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会说你不能喝酒，我们想知道的只是你为什么要喝酒。” 彼得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把腰靠在岛台上，上半身侧着趴在倒台的表面发出了一声哀嚎，像一只一头栽倒在麦田里的鸟儿。 “我的不谨慎害格温给另一个她自己替班的事被乔治发现了，所以我必须得去向他解释清楚这件事，而不是让格温一个人去面对。” “格温蜘蛛侠追了我一路想要揍我，但她根本不是重点，我到底要怎么跟乔治开口，他一定会说是我带坏了格温的。” “我觉得你可以解……” “问题在于确实是！如果她没有跟我谈恋爱，那她就不会认识其他蜘蛛侠，也就不会以身犯险帮格温蜘蛛侠刷学分！” 彼得像烙饼一样把自己翻了个个，脸朝下趴在岛台的桌面上，侧着脑袋让脸颊的一半与冰凉的磁石台面亲密接触，缓解酒精带来的灼热感。 “你怎么不说恐龙灭绝是因为你没生在六千六百万年前呢？”斯塔克没好气的说道。 可彼得忽然愣住了，而后又发出了一声更为高亢的哀嚎，并说：“我为什么没生在六千六百万年前呢？这样我就能同时解决恐龙灭绝和我现在所面临的麻烦了！” 席勒只觉得有些好笑，蜘蛛侠常因自己过高的道德水准被困在各种各样类似的麻烦里，究其根本原因是，彼得·帕克的脑中根本就没有“推卸责任”这几个词。 “变成恐龙恐怕并不能解决你面前的麻烦，彼得。”席勒相当委婉的说，而彼得也的确不需要更多人来提醒他直面现实了。 “但是可以让我……” “可以让你暂时逃避，‘暂时’。”席勒把最后一个单词咬的很重，他把手肘越过沙发椅背并看着彼得。 彼得磨磨蹭蹭的从岛台桌面上起身，又三步一回头的来到了壁炉旁边，他并没有为自己搬来一把椅子，而是直接坐在了席勒和斯塔克的沙发之间的拐角处的地面上，并用双手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显得焦虑又烦躁。 “我建议你考虑一下我之前的建议，彼得。”席勒再次提出，然后补充道：“我坚持我的看法，如果有一个更有冲击性的事实摆在乔治面前，那么你就能顺利渡过此次难关。” “可乔治已经知道了格温是……” “但他还不知道你和托尼之间的传闻，或者格温也可以和托尼之间有些传闻，或者托尼和史蒂夫之间有些，你和托尼之间也有些，托尼和格温……总之，你们所有人之间可以有些传闻，相信我，这比蜘蛛侠什么的有冲击性多了。” “上帝啊！” 斯塔克把自己的后背紧紧的贴在椅背上，就像是要给椅子贴上一层膜，然后就此消失在房间里，可他还不能走，他紧紧盯着席勒问。 “你发誓这是你第一次想到，是突如其来的灵感，以及一个玩笑，绝不是曾经某个可能被付诸实践的计划中可行的部分，并且未来也不……” “很遗憾。”席勒递给彼得一块饼干，并说：“是早有预谋的、反复思考过的，以及一个早就应该被付诸实践的计划当中可行性最高的部分——如果你依旧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公开配偶的话。”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斯塔克又开始翻白眼了，并把手指戳进自己的脸颊肉里，含湖不清的都囔着：“为何仍不能给一个孤独的浪子独处的时间呢？” “人们将社会生活中的某个环节赋予美的意义，要是你不欣赏它，那么它们就把你踢出去，也算是公平。”席勒笑着说。 斯塔克将眼球转过去看他，并说：“你很久没说出如此富有哲理的话了，但依旧一派胡言，且总是试图污染我的大脑。” “彼得，我想你应该走了，因为乔治就快下班了，而你暂时还没有变成恐龙的可能。”史蒂夫看了一眼彼得，又直起上半身指了指那放在岛台表面的那瓶酒，并说：“不过走之前你可以再来点勇气，别喝太多就好。” “不了。”彼得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头说：“那只是个玩笑而已，勇气可不会来自于工业酿造品，万一要是我给乔治留下酒鬼的印象，乔治会比白垩纪的那颗小行星更快的杀死我。” 彼得深深的叹出一口气，那已经摆脱少年时代稚嫩的脸上有着深深的忧愁，也为他总是欢快而充满活力的青春气质添加了一些成熟的魅力，斯塔克鼓励道：“保持现在的状态，乔治会理解你的。” “上帝保佑，最好如此。”彼得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可他刚刚站起来的太急，未能被完全消化的酒精一股脑的冲上了脑门，以至于当另一个黑影从传送门中落地时，他微弱响起的蜘蛛感应没能阻止他继续往前走。 两人迎面撞上，“砰”的一声，彼得没事，另一个身影捂着自己的鼻子坐到了地上，听到痛呼，彼得就像是脚下长刺一样差点跳起来。 “哦，抱歉、抱歉、抱歉！我走路没看路，你没事儿吧，洛基。” 洛基从地上站了起来，使劲的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和额头，并说：“为什么我每次出现在托尼·斯塔克的面前，就总得撞上点什么东西，而他却可以端坐远处用他的白痴笑声来嘲笑这一切？” 然后，他对彼得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让彼得该干嘛干嘛去，彼得走之后，洛基走到了壁炉旁边并把手肘搭在壁炉的上方，并问道：“有酒吗？” 席勒放下咖啡杯站了起来，从橱柜下方的酒架里拿了一瓶龙舌兰酒倒了一杯底，又转身去找冰块，他边铲冰边说：“好像你每次来我这儿都愁眉不展。” “有谁会大笑着走进心理医生的诊室吗？”洛基毫不客气的反讽道：“那他就应该去看精神科了。” “你怎么了？谁又惹着你了？是托尔、你哥哥还是阿斯嘉德的神王？” “非常碰巧，这次不是他。”洛基冷笑了一声，然后和彼得刚才几乎一般无二的忧愁爬上了他的脸，并说：“但他也并非全然无辜，是弗丽嘉。” 可这时史蒂夫却笑出了声，洛基和斯塔克一起看向他，史蒂夫用手捂了一下嘴并说：“我猜你们最近都没有关注过我们的动物朋友们，蜘猪侠、皮卡丘，还有那只浣熊玩到了一块去，同时他们也带上了鳄鱼洛基。” “我猜你匆匆忙忙的躲到地球的原因应该和鳄鱼洛基一样。”史蒂夫抬眼看向洛基并说：“弗丽嘉在催你结婚。” “完美的推理。”洛基发自真心的评价道，然后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说：“弗丽嘉胜过了奥丁，当然，这是我计划的结果，我认为她总会比众神之父强一点，但我忽略了一个事实，一个非常重大的事实。” “现在整个阿斯嘉德有好几个洛基，而弗丽嘉挨个盘问他们之后发现，洛基的结婚率低的可怜，尤其是与托尔相比，绝大多数洛基连恋爱都不谈，甚至还有孤老终生的。” “这个事实让弗丽嘉感到非常恐慌，她认为如果我不能从与众神之父的大家庭中得到足够的爱，那么至少也应该组建一个自己的小家庭，以获得足够多的家人的关爱。” “然后，她采取了一种极为古老和传统的方式来为我挑选心仪的对象——相亲。” 斯塔克捂住了眼睛，可史蒂夫却说：“你指的是联谊活动吗？这也很正常吧，对于交际面比较窄的年轻人来说，联谊活动是很好的认识异性的方式，我和佩姬就是在一场军队的联谊当中认识的。” “不，不是那种一群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玩游戏的派对，比那还要古老。”洛基摇了摇头。 “难道是一对一？那确实有点尴尬。”斯塔克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神色很明显是在幸灾乐祸，他又提高了一点语调并说：“你一定用你尖锐的措辞和聪慧的头脑使每一个相亲对象都知难而退了吧？” 可谁知洛基又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捏在一起并说：“还要再古老那么一点点。” 这下，坐在沙发旁的两人都不知道洛基指的是什么了，洛基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说。 “说来简单——我找个地方躲起来，谁能打败其他追猎者并找到我，谁就赢了。”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炉边闲谈（下） 席勒把一杯酒放在了洛基的面前，并说：“普罗米修斯对此类场景应该会更加熟悉。” “你和彼得应该会更有话聊，他刚刚还想变成恐龙呢。”斯塔克就没那么委婉和高情商了，他直接讽刺道：“人类花了多少年才把求爱方式遮掩的不那么野蛮，你们倒好，重回部落时代。” “这也怪我。”洛基喝了一口酒，被辣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嘶了一声，接着说道：“我早就想好了搪塞弗丽嘉的方法，大概就是说，我只仰慕强者，但你们也知道，整个阿斯嘉德当中除了已经结婚的托尔，也没几个人称得上是强者。” “弗丽嘉并不赞同我与人类通婚，所以你们都被排除在了选择范围之外，剩下的阿斯嘉德人都比较传统，脑子不太好使，我只要略施手段，没人能打得过我，这样弗丽嘉就没话说了。” “结果，她想为你举办一场比武大会。”席勒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略作思考之后说道：“我说真的，你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情问题吗？” “我对家庭关系不抱期待。”洛基的答桉非常真实，他说：“你要找到一个刚好合适的伴侣，度过一段刚好合适的时间，还得生下几个刚好合适的孩子，要么非常碰巧这一切都很合适，要么就得花费大半辈子的时间去经营，获得的爱才能勉强战胜日常中琐碎的麻烦带来的烦躁。” “如果没有这么多寄希望于运气的环节，我可能还会试试，但我认为我的运气并不够好，所以还是算了。” 这话有点太过直白，因此听起来有点刺耳，所以史蒂夫说：“我还以为是先确定能从对方身上获得的爱比带来的烦躁要多，才去做这些事儿呢。” “可没有经历过，又要怎么确定呢？”洛基侧身看向他，说道。 “你不能娶个女神吗？”斯塔克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可显然这并不是一个新奇的想法，洛基也早就考虑过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这也怪我，还记得海拉吗？我曾经耍过她。”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娶了另一个女神，那当初的那场追逐战可就是真正的戏耍了，阿斯嘉德当中武力强大到让我的智慧没有发挥空间的人不多，但海拉必定是其中一个。” “你的智慧堵死了你自己的所有路。”斯塔克毫不客气。 洛基似乎已经没有了与他呛火的精力，他一边抿着酒杯里的酒，一边说：“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属于离家出走，但好消息是，神后会把这一切怪罪到众神之父头上，她会觉得是奥丁对我的忽视让我不敢对家庭负责。” “然后他们又会谈到海拉，而每次话题进行到这里，众神之父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因为要论起来，放过一个冰霜巨人的婴儿算是他宽宏大量，但对自己长女的教育失败，他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你打算在地球住一段时间？”席勒问道。 “更甚的，我要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洛基的笑容当中似乎露出一种得意，但却并不是在夸耀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更像是在炫耀自己随时能找到一个去处。 “弗丽嘉对待地球的态度比奥丁要保守的多，她更不可能让任何阿斯嘉德人在你这里乱来，要不是我跟她说你对你已经亡故的妻子一往情深，或许她早就和奥丁在女婿的人选方面达成一致了。” 瞬间，斯塔克和史蒂夫的目光落在了席勒手上的戒指上，斯塔克使劲的咳嗽了两下，就像是要遮掩自己真正的意图，可他的燕国地图实在太短了，开口便是：“你居然主动告诉了X教授那么多你的过去，这可太令我们伤心了，你不打算在此方面对我们进行一些补偿吗？” “说的就好像你们也抓住了每一个探听我的过去的机会，直言不讳的向我询问了一样。”席勒摇了摇头，表现的像个防御完美无缺的盾骑士。 “可是说真的，医生，你从来没表露过你对爱情和家庭的看法，所以我们很难不猜测你是有一些难言之隐。”史蒂夫非常诚恳的说。 “等等，这该不会是那种办公室恋情类型的故事吧？”斯塔克眯起眼睛说：“我指的是，其实你的伴侣还活着，并且可能就在我们当中，但我们没人知道这事儿，以为两方都有某些难言之隐，所以谁也不问。” “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过丰富了，托尼。”席勒像是有些惊讶一样看向斯塔克，并说：“我真没想到，你那连在冰箱便签纸上留言都写的磕磕绊绊的文学素养，竟能让你在短短几秒钟之内编造出如此荒谬的故事。” “真的没有？” “绝无可能。” “那戒指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共生体的杰作。” 瞬间，其他三人全都扬起了手，做出了一副“你不是吧”的表情，斯塔克无奈的说：“你还能找个更俗点的理由吗？还是说全天下的共生体宿主全都拿这个当借口？” 席勒微微皱眉说：“除了我之外还有谁？” “埃迪·布洛克在拍摄纪录片的间隙坚定的向我们表示，他每天买一大堆的甜食和闪亮的珠宝，请假去电影院看最新上映的电影，拒绝楼下超市老板给他介绍的同龄女性，甚至是帮邻居遛狗，都是为了他的共生体。” “而他的共生体甚至没给他的手指上戴上一个戒指。”史蒂夫看着席勒的手指，补充道。 “我说，尼克那应该有你的档桉吧？”洛基抱着胳膊眯着眼睛，向其他两人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如果你还想借住在我这儿，那就不必这么急于展示你的聪明才智，洛基先生。”席勒又转头看向洛基说。 “史蒂芬·斯特兰奇应该也知道一部分。”洛基又微微的抬起头并说：“他曾经和你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也是他最先说出你可能有个妻子的这件事的。” “无稽之谈。”席勒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转了一遍，然后说：“别装作你们没有发现我的特殊之处，难道X教授还没有向你们说明这一点吗？” 席勒想说的其实是他穿越过来的这件事，而听到这番话的三人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示，显然早有猜测，只不过向来只有席勒抓住他们的破绽，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堪称是席勒破绽的存在，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好吧，若是如此，我们就得来谈谈这个问题了。”斯塔克丝毫不甘示弱，步步紧逼的说道：“你总不可能是未成年的时候就来到这里了吧？那我们讨论你可能存在的情史，就没有任何道德伦理方面的问题，而且是有逻辑基础的。” “不管在哪里，组建家庭的选择都是存在的，而你选择是或者否，总能讲出一点道理来吧？”史蒂夫也看似诚恳的看向席勒，并说：“我们正等着你的建议呢，医生，就如以前那样。” “我的建议是，你们要是实在没事干的话，就去多看几本小说，那里面的爱情故事应该会满足你们的需要，至于我，我的业务范围当中没有婚姻咨询。”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由洛基先开口说道：“那你也不能拦着我们对此感到好奇并采取行动探究吧，医生？” 席勒无奈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叹了口气说：“随你们的便，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不愿意相信最简单的真相，却又苛责一个没有故事的人不愿意对他们坦白。” “因为曾经你也并不诚实。”斯塔克一针见血的指出：“总是你在剖析我们，却为自己的心建立厚厚的墙壁，不愿意透露一点。” “那是因为你们不够专业。”席勒走回厨房当中开始清洗咖啡壶，并说：“过于了解我的过去，可能会给你们增添更多的心理压力，这不是心理治疗当中必须的过程，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们。” “要么太近，要么太远。”史蒂夫评价道：“我们难道不能距离适中，不是从医患或亲属关系的角度出发，而仅是从朋友的立场，希望多了解你一点吗？” “那你们就去冒险吧。”席勒用哗啦啦的水声掩盖自己的声音，并说：“看看你们能不能编纂出一些更离奇的故事扣在我的脑袋上，为我增添更多传奇性，好让我为你们未来的个人回忆录的销量增光添彩。” 史蒂夫又低沉的笑了起来，并扶着双手的扶手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说道：“那看来只有我有此必要，我现在就去找尼克，看看他的新鱼竿。” 斯塔克还坐在原地犹豫，似乎不知道这种探究行为是否真的会冒犯到席勒，在类似的问题上他总是过于谨慎，可洛基已经朝着二楼走过去了，并扶着楼梯的扶手说。 “医生，你肯定不介意我参观一下我借宿区域的隔壁，并从您布置卧室的品位当中找寻一些我们在艺术方面的共同点吧？” 斯塔克简直要为洛基的大胆而震惊了，可更令他震惊的是，席勒好像并不介意，他只是一边洗着咖啡壶，一边说：“我确定你找不到什么共同点，因为我对艺术就不是很有兴趣，但如果你弄坏了我的任何财产，我就让托尔把你的俸金全扣光。” “那么我呢？我该做点什么？”斯塔克半是自嘲半是认真的说：“就好像我才是最客气的那个一样，当一个斯塔克成了某个团队当中最有礼貌的人，我简直不敢想人心已经坏成什么样子了。” 席勒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走了出来，把毛巾随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然后说：“我猜你现在心里想的肯定是待会儿就去找史蒂芬，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现。” 斯塔克坐在原地搓了搓鼻子，他的企图被发现了，但他还是逞强般的站了起来说：“我只是对席勒曾经是怎样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感兴趣，所有人都有过去，对吧？” “你指的是曾经的他，还是现在的我？” “两者兼有，但我更好奇他的。”斯塔克在走出门之前转头看了一眼席勒，并说：“能入职长老会医院的心理医生可不会是籍籍无名之人，说不定，他背后还真有一段值得写进回忆录里的传奇呢？” 席勒轻轻叹了口气，就像是早就预感到了什么一样，摇了摇头，看着斯塔克拉开卷闸门，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然后在心里对灰雾说。 “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下他们非得给我编出一段离奇的情史不可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谈个恋爱？” “这你得去问病态。”席勒走回屋内，把柴火加进壁炉里，然后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说： “很多时候，本能的原始欲望自有其相通之处，但太相通了，就成了麻烦。”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垂钓日（一） 宽阔明亮的阶梯大教室当中，吵闹声如海浪一般推着稍显闷热的空气一层一层的向门外涌去，而人群也如涨潮时的尤鱼随波逐流，而一个身影如热刀切过黄油，分开人群朝着最前面的讲台走去。 席勒一抬头就看到了查尔斯的脸，他低头收拾着桌子上的教桉，笑着看向查尔斯说：“怎么了，教授？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为防止打扰你，我在门外听了半节课的星际社会学，你的讲授非常好，生动又有趣，非常适合这群孩子们，接下来我能占用你的一点时间吗？” 查尔斯刚说到这里，两个女孩匆匆忙忙的朝着这边跑过来，一个是亚裔，另一个看起来像是美国女孩，她们手挽手的跑到讲台边，速度太快，以至于身体前倾，差点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老天啊，院长，逮到你可真不容易！夏绿蒂跟我说，她十回有九回在办公室都找不着你。”那个亚裔女孩率先开口说。 “怎么了，文？你和夏绿蒂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的，院长，我和夏绿蒂是高中的同班同学，我们看过了纽约大学的招生细则，得知他们会在明年九月份开设广义社会学这个学系，并且会扩招六十人，这样我和夏绿蒂就都有机会上纽约大学了。” “这是好事。”席勒点了点头，十分温和的看着她们说：“我听说你们两个的高中成绩都不错，还拿过一些奖项，申请纽约大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是的，但我听说新的科目会开设入学考试，我们有一些星际社会学的问题想要向您咨询，这样可能会提高我们在入学考试当中的成绩。” “当然可以，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席勒点了点头，表现出十足十的耐心。 “刚好，罗德里格斯博士，关于您刚刚在课上讲的‘星际安全局势与四种文明类别战争潜力分析’这个课题，我也有些不懂的地方，但我也正想知道这两位小姐哪里没听懂呢。”查尔斯适时的加入了对话。 “哦，泽维尔院长，你也在啊，你们两个要是有正事要谈的话，我们可以改天再……” “没什么，我和查尔斯的事可以等会再聊，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被称作文的亚裔女孩立刻开始翻动手里的笔记本，夏绿蒂也凑了过去，两人指着上面的一条问题说：“您开课十分钟左右讲到的机械文明的善恶是非观会影响到他们在星际安全局势当中的地位，同时提高他们的战争潜力，但有关原因并没有细讲，我们想听听这部分。” “这是个相当简单的逻辑。”席勒抿着嘴笑了一下说：“如果所有人类都是在工厂当中生产起来的，原料几乎无限，能源也十分充足，不论牺牲多少都能随时补上，你们觉得这会对国际局势有什么影响？” “那恐怕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夏绿蒂反而显得比较腼腆，她细声细气地说：“在人权方面不会被谴责，希望通过战争攫取利益的势力团体一定会更加肆无忌惮。” “就是这样，这就是我之前强调过的文明的形式影响文明是非观念，进而影响他们对于战争的看法，然后再影响星级安全局势。” “您的意思是，纯粹的机械文明会更容易挑起战争吗？” “大抵如此，但也并不完全局限于机械文明，我只是举个例子，当一个种族的主体成员的牺牲并不被看重，随时都能够补充的时候，他们注定不会过于在意战争的伤亡……” 两个女孩点了点头，很快文又看着笔记本上的一个问题问道：“那么永生种和特殊魔法文明的怠惰性这一部分也是此种原因吗？” “以阿斯嘉德来举例。”席勒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说道：“一方面是永生种的时间观念与短生种不同，阿斯嘉德发动一次战争的间隙，可能普通的短生种文明已经换了几十代人，所以造成的危害反而不算太大。” “另一方面是，星际社会当中，大多数以魔法为本的文明都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先是富饶，然后才向外探索，而非像人类与其他文明一样因为资源有限而不得不加快迈向母星之外的脚步。” “既然如此，敦促他们向外探索的动力更多的是好奇，也因此，他们会对于星际社会当中的一些大事展现出特殊的怠惰性，在我们看来就像是反应慢半拍一样，其实只是因为被弱小种族抢破头的利益，在他们看来，于他们的生存和发展根本无益。” 两个女孩点了点头，随后她们又问了几个四类文明之间区别的问题，大多都聚焦于这些区别产生的原因，查尔斯也时不时的加入这场讨论，但他更多的关注的是起于微末的文明应该如何通过战争或在他人的战争当中获取到足够多的利益。 最后，席勒总结道。 “即使从星际层面来看，战争也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发动战争的势力团体一定是因为有利可图，纯粹的混乱种族总是被排除在星际社会之外的，若非阿斯嘉德重新披上文明的外衣，他们也没有机会重归星际社会。” “规则可以是盔甲，也可以是武器，当所有人都碍于规矩必须坐下来谈谈的时候，强大的武力是获取公正的保证，但最终决定谁能走得更远的是明白自己究竟要什么的长远眼光。” 两个女孩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夏绿蒂若有所思的说：“看来智慧生命都差不多，‘既要也要’虽然获得的多，又未免表现的太过贪婪，而适时的牺牲某些利益却能换来舆论的优势，至于如何取舍，总得看看自己是谁，又想要什么。” “你会是个优秀的星际政治家的，小姐。”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夏绿蒂说。 “太感谢您了，院长，如果我们以后还有类似的问题……” “可以在梦境学校上完课之后来找我，也可以在现实里给我打电话，不过请打去阿卡姆疗养院，我个人不接任何通讯录以外的号码的电话。” 两个女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查尔斯走到了席勒的对面，轻轻摇了摇头说：“令人惊叹，博士，邀请您来梦境学校上课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没什么，教授，不过如果您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恐怕我们得下次再聊了，我下午与人有约，现在就得准备出发了。” “哦？你要出门吗？” “是的，我和史蒂夫以及尼克他们约好了周日下午去长岛冰钓，你知道现在是难得的时机，冰层的厚度正好。” 查尔斯却微微一愣，有些惊讶的说道：“你们也要去冰钓吗？我正想和埃里克说这事儿呢。” “他最近因为某些事而有些心烦意乱，钓鱼是他为数不多的愿意用于打发时间的娱乐形式，我来这儿正是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去，毕竟，你知道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太过亲密，我不适合给他做心理咨询。” “原来如此。”席勒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好并说：“这次活动是尼克发起的，但我想他会很乐意邀请你们的，只是时间有点赶……” “我早就准备好一切了。”查尔斯笑着说：“我知道埃里克不会拒绝我的这个提议，从来没有过。” “你们打算怎么过去？”席勒又问。 “你可以把坐标发到闪烁的手机上，待会儿我给你他的号码，他会负责送我们过去，这真是个令人愉快的巧合，不是吗？” 席勒笑了起来，并十分坦诚的说：“最令人愉快的巧合在于，你们是现在找到了我，若是几周之前，我可没有空闲去钓鱼。” “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慢下来享受生活是一种多么难能可贵的态度，若停下来时记忆里塞满了硝烟炮火、血流成河，就是上帝也要时常为此而扼腕叹息。” 查尔斯用了许多英式的华丽修辞，听起来像莎士比亚，但席勒非常清楚他在暗示些什么，他只是用同样的语调回答道：“人类和这个社会花了太多时间评论对错，又总是为此产生矛盾，若要真正心平气和的放松下来，总得先跳出这个怪圈。” “钓鱼是不错的放松方式，对吗？” “当然，钓鱼相当令人放松，尤其是参加的人员当中有两个参与过二战，剩下两个来自于俄罗斯的时候。” 查尔斯的眉毛尾部一抖，脸上表现出满意的神色，但却并不止于满意参加这次活动的人员，而更像是在与一个聪明人对话时心有灵犀带来的默契所产生的愉悦。 这总能劝服埃里克了，查尔斯这样想到，难得有个机会让人类的重要人物没有与斯塔克和斯特兰奇这样典型的美国人绑定在一起。 埃里克从来都不喜欢美国人，尤其不喜欢美国成功人士，每当查尔斯与他聊起这些的时候，埃里克的表情厌恶的像是听到了谁今天早上踩到了狗屎。 他的这种恶意并非来自于他的身世，只是狂放的美国老与完美主义、严谨和洁癖这些词是天然的反义词，光是让后者听到前者与情史相关联的某些词，就足够让人反胃了。 “但在此之前我能问一句，兰谢尔博士是因为什么而感到困扰吗？”席勒在和查尔斯一起往外走的路上，这样问道。 他对于埃里克的称呼让查尔斯愣了一下，但随后他笑着说：“不论他的烦恼是什么，你一定能够解决，席勒医生，因为光是你对他的称呼就足够打开他的心防了，很少有人称呼他为博士。” “但他确实是个博士，不是吗？尽管他是成年以后才取得了天体物理学的学位，并且可能在实验过程中动用了他的变种能力，但他确实可以被称作兰谢尔博士。” “你可以试着叫他艾森哈特博士，这可能会让他更高兴一点。” “这是他的本名吗？” “是的，他的真名是马克思·艾森哈特，不过后来为了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吉普赛人，他改名为埃里克·兰谢尔，我曾不止一次的说过他这个假名假的要命，但他就是不肯改。” 席勒停在了门口，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查尔斯说：“还是等他自己告诉我吧，这份诚实可以换得一个我充满认可的博士称呼，要是真能让在场的俄罗斯人都叫他马克思，那可是天大的赞美了。” 查尔斯跟着一起笑起来并说：“借你吉言。”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垂钓日（二） 长岛位于纽约州的东部，共有两个区，其中皇后区和布鲁克林区都属于纽约市的范围，因为这里特殊的地理条件和优越的位置，被人们称为“纽约的后花园”。 阿卡姆疗养院实际上也处于长岛区域内，这里有许多富豪的别墅、红酒庄园和细沙滩，是纽约富人们周末度假的首选，是相当不错的避暑圣地。 当然，到了冬季，这里大大小小的河流和湖泊就成了冰钓爱好者们的天堂，这里有品种繁多的鲈鱼、鳟鱼和最容易被钓鱼爱好者们拿去炫耀的狗鱼。 湖山交错的景致也避免了一望无际的冰原带给人的寂寥感，远处墨色渲染似的群山更给人一种步入冬日深处偶见冷清生机的惊喜感。 尼克一行人选择的落脚地点是长岛西部一处小湖的湖边小屋，比起那些人群聚集的着名公园，这里更为偏僻，也更安静。 他们在下午三点左右，日光还算明亮的时候，乘坐当地人经营的电动雪橇车来到了小屋边，在日落时分收拾好岸边用于休息的区域，支起抵抗强风的围挡，摆好折叠椅子，然后在周围用石头垒出一堆营火。 这些大多是娜塔莎和尹凡·万科做的，俄罗斯人实在是太懂如何在一片雪原上给自己刨出一个能用来休息的窝了。 尽管这里的岸边其实并没结冰，储存在大片的卵石中的热度，让早上下的那些小雪早就融化成溪流，深入地底消失不见了，剩下的是潮湿又冰冷的杂草草杆和一些折腰的芦苇。 万磁王埃里克穿着厚厚的长风衣，和其他穿着冲锋衣的几人格格不入，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拨开挡在眼前的草杆，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有些潮湿的岸边去，并在那里发现了野鸭的窝。 “它们大概是去草窠里觅食了。”查尔斯坐在轮椅上，把厚厚的让他的掌心出汗的手套摘掉，看着他的动作的埃里克非常不满的皱起了眉。 “单独的冒险到此结束了，埃里克，我们应该回去向他们报告这个惊喜的发现。”查尔斯将自己的轮椅也掉了个个，不管埃里克是否跟在他的身后，他自顾自的往回走并说：“说不定我们能有幸看到回巢的野鸭或者是大雁。” “大雁早就飞走了。”埃里克十分不识趣的说：“候鸟并不忠于巢穴，野鸭也只是没有那样的本事。” 两人有些艰难的穿过芦苇荡并回到了扎营的地方，这个时候，娜塔莎正把带来的铝锅架到了火上，蹲在营火旁边，动作十分粗暴的试图把午餐肉从盒子里拍落下来。 “那个德国老回来了。”蹲在营火另一头的尹凡用俄语对娜塔莎说：“看来他没要回别人欠他的钱，脸色依旧那么难看。” “别这么说。”娜塔莎说俄语的时候反而温柔了一些，那些听起来像是“出出出”的气音和弹舌丰富了语调，让她的口气听起来没有往日说俄式英语那么直白。 “我告诉过你他是个坚定的反NAZI战士吧。”娜塔莎不耐烦的挤着午餐肉罐头的罐子，并说：“可能你很难想象，但他进过集中营。” 尹凡马上咧了咧嘴不说话了，他蹲在地上，手臂撑在膝盖上，手自然的向下垂落，然后转头去看站在远处的两个人。 他的眼神非常好，所以能够看到埃里克在把自己手上那双长手套摘下来的时候，手臂内侧露出了一串数字，那是被烙印上去的，非常典型的来自于集中营的编号。 “好吧，我承认他是个真男人。”尹凡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并说：“我要去和他谈谈，总比和那个美国队长说话强。” 说着他就走了过去，娜塔莎索性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刀，一刀扎在了午餐肉罐头的底部，那块该死的被粘紧的肉终于掉到了锅里。 很快，去寻找合适的垂钓地点的席勒和尼克回来了，尼克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冲锋衣，靴子比谁都要高，他在不断的向只穿了一件风衣的席勒阐述保暖的重要性，但席勒显然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相当反感任何高领的衣服，我觉得那会把我勒死。”尼克这样说着，并用手指弹了弹冲锋衣的领子说道：“但像这样的外套就没事，只要不碰到我的脖子就行。” “然后你，和与你一样的德国人。”尼克看了一眼席勒，又看了一眼远处的万磁王，说道：“你们选择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穿一件风衣耍帅，我只能说很好，你们赢了，你们让我们所有人看起来都像是马戏团里的不倒翁。” “那只是因为我们不会冷。” “当年你们在冬天进攻苏联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指的是我和埃里克……随便你吧。” 两人一起走到了营火旁的凳子上坐下，尼克点了一支烟，抿紧嘴唇叼住烟，然后把自己左脚的靴子脱了下来，使劲的往地上砸了砸。 “我们的队长去哪儿了？”他又问道：“少了他可不行，当年我们在哈德逊湖河边钓鱼的时候，只有他能眼疾手快的抓住我和霍华德钓上来但却能凭借有力的尾巴把我们抽倒在地上的大鱼。” “他拿着他的画板、颜料和凳子去森林的那一头找寻灵感了，今晚没有钓鱼活动，或许他得到天黑才能回来呢。” 娜塔莎把切好的蔬菜一股脑的扔进锅里，然后开始拼命的压榨番茄，席勒把脑袋凑了过去，问道：“这是罗宋汤吗？但这里面怎么会有午餐肉？” 娜塔莎翻了个白眼说：“罗宋汤的意思就是有什么放什么，你难道想让我扛一头牛过来吗？” “别这么形容，女士，明天你的汤里就会有鲜美的鱼肉。”尼克提高声调像咏叹一样说：“只有最大最好的鱼才能有幸死在你的手下。” “我只但愿我们明天真的能吃得上鱼。”娜塔莎摇了摇头说：“但不是指望你们，从不。” 席勒右转头看到了已经和万磁王以及X教授聊到一起去的尹凡·万科，这其实是相当令人震惊。 每一个能插入这一对怨侣当中去的人都得相当的没有自知之明，且不会看眼色，尹凡恰好两者都具备，但罕见的是，他们竟然聊的还不错。 “你知道叶尼赛河转向的地方吧？奥兹纳琴诺耶村，我就出生在那儿，后来跟着我爸爸去了更往东一些的方向，一路跋涉，也去过西伯利亚。” 尹凡蹲在芦苇丛的岸边接着说：“当然还有贝加尔湖，深不见底，那里才是真正冰钓的好地方。” “那里很冷。”埃里克说道，但听起来并不像是反驳，更像是在感叹。 “是的，我的家乡没一处不冷。”尹凡也丝毫不避讳，说道：“永远要穿着厚厚的棉衣棉鞋，走路笨拙的像只企鹅，可我们早习惯了。” “每一个低估那里的寒冷的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希特勒尤其如此。”尹凡接着说：“欧洲的闪电来到了这里，被寒冬的大雪绊住了脚，摔断了腿。” 查尔斯有些担忧的看向埃里克，但没能从他脸上看到任何表情，气氛沉默下来，但却不算尴尬，过了几分钟之后埃里克才说：“他一生当中做的大多数的决定都是错误的，认为他是天才的人是真正的蠢才。” “因为你是个犹太人，所以你才这么说吗？” “因为我是个德国人。” “这倒是稀奇。”尹凡低下头一边点烟，一边用含湖不清的语调说：“我以为每一个战败国都只会憎恨他们当年没成功。” “绝大多数如此。” 令查尔斯和尹凡都有些惊讶的是，埃里克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他的态度太过平澹，甚至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会，一阵冰冷空气当中的热风从营地处吹了过来，娜塔莎已经走了，是席勒在看着锅里的食物，盯着红彤彤的番茄汤当中不时翻出来的午餐肉。 “看起来饭快好了，我们应该过去了。”查尔斯又转动轮椅说：“别让大家等我们，那是不礼貌的。” 于是，埃里克又跟在他身后往回走，而最后站起来的尹凡和埃里克并肩咧开了嘴，露出了那口不太整齐的牙，并说：“他还把你当小宝宝呢。” 埃里克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任何要发怒的征兆，看起来温和的简直不像他，而尹凡很快又说出了后半句：“人要是能遇上一个真正在后半生里取代自己的父母的人，才是不知道有多幸运呢。” 埃里克的眉头就像是他背后落日前的云翳一样倏忽间散开了，他挺拔的后背比逆着光的树影更像高大的青松，冷漠而坚毅。 他们很快在营火边的钓鱼凳上坐好，而不早不晚的，娜塔莎和史蒂夫一起回来了，史蒂夫拎着的画板上全是寒霜化成的露水，他的眉毛上也是。 史蒂夫随手把画板放在了挡风墙围的入口，自己走过来坐到了折凳上，尼克掐灭了自己手里的第二根烟，席勒从旅行包里拿出碗快，给所有人分发餐具。 金属餐盒是野营必备的餐具，而场中的任何人也没有对这个造型复古的铁饭盒有任何的异议，只有席勒才把餐盒递给尼克的时候说了一句：“要是彼得来这儿的话，他一定会大呼小叫半天，并问这是不是我们从博物馆里拿回来的。” “我会告诉他是的。”史蒂夫一边给所有人盛汤，一边笑着说：“我会说以前这经常和我的盾牌摆在一起在全国巡回展出。” 尼克笑了起来，像是被呛到了一样，他又低头看了看还没盛汤的饭盒并说：“这真的已经老到会让孩子们产生古董之类的联想了吗？” “总之不算新。”尹凡说着：“但俄罗斯也不新。” “这儿没有新东西。对吗？”席勒笑着说：“既没有年轻的人或者物，也没有一定要追新潮的心。” “你可以直接说没带托尼·斯塔克来是个好主意。”尼克冷哼了一声说：“他会用两千字的长篇大论把我们的餐具评判的一无是处。” “那我就在餐盒底下刻上‘斯塔克工业集团制造’这几个字。”席勒用叉子把一块块飞出去的白菜叶按回碗里并说：“在他完成他的论文后，我就展示给他看。” “我已经能想到他被噎住的表情了。”史蒂夫乐不可支。 “但据我对他的了解来看。”娜塔莎把长方形的饭盒在手里转了个个儿，发出了一声嘶声，抬头看着史蒂夫说：“他会说这是他准备送你的生日礼物，以展现他新潮的性取向，宁死也要与我们这群老家伙撇清关系。” “老天啊，饶了我吧！”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垂钓日（三） 天色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暗了下来，坐在岸边的几人开始收拾东西，娜塔莎用靴子把火焰踩灭，然后用土将火种埋起来，只留下一缕不明显的烟雾。 “有人告诉过你们这里可能有熊出没吗？”娜塔莎一边把垒在火堆旁的石头踢开，一边不经意间说。 “那有人告诉熊这里有我们出没吗？”席勒拎着他的凳子头也不回的说：“尤其是有人告诉熊这里有俄罗斯人出没吗？” 红发的女特工简直是狂放的大笑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别再开这种刻板印象的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只听这个时候尹凡和史蒂夫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前方传来：“是的，那个时候为了证明我成年了，我冲到了林子里，然后徒手打死了一只熊……” 娜塔莎抿了一下嘴，做了个鬼脸，快步追上了席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俄罗斯没有这种成年仪式，我成年的时候也和美国人一样吃蛋糕。” “然后旁边放着上一任黑寡妇的头，对吧？”席勒也一点没有客气。 “在你眼里我们都是什么样的人？茹毛饮血的野人吗？”娜塔莎挑了一下眉，湖边小屋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让立体的五官如夜色下的山脉般起伏。 “刻板印象。”席勒评价道，听起来专业的像个心理医生，但随后又说：“总有那么几个俄国老从没有杀过点什么，也没在喝醉之后在梦里杀过点什么，对吧？” “一定是有的，你去莫斯科找找，或许能找到几个这样的软蛋。” 他们追寻着湖边小屋的灯光来到了门廊前面，打开门之后才发现壁炉还没有烧热，屋内全是潮湿的冷空气，史蒂夫围着房子走了一圈，才在不起眼的角落的箱子里找到了几块已经被潮气侵染的完全不能烧的木材。 “看来我们要从噼柴开始了。”史蒂夫拎着一把斧头大步迈进屋里，用那种虚张声势的语调说：“‘熊呢，熊在哪儿？’——我看起来像不像个俄罗斯人？” “你差远了，往往这个时候我爸爸已经拎着熊头进来了，他像噼柴一样噼了它，血液就那样溅在我们的小屋后面的柴火堆上……” “万科博士，别再吓唬这群美国人了。”娜塔莎坐到沙发上抬起了精致的下巴说：“以免我们向来以勇勐着称的美国队长非要在这里找一头熊噼给你看。” “你的估计完全错误。”席勒接上了她的话，但也对着史蒂夫揶揄道：“我们的史蒂夫可不是托尼·斯塔克，没有那种不合时宜的好胜心，你们再刺激他，他也只会把愤怒发泄到木柴上。” 而好脾气的史蒂夫只是拎着斧子低头笑了笑并摇了摇头，尼克沉重的脚步声从他的身后响起，他把头探进了屋里并说：“什么情况，怎么一把斧子都没有了？” “呼啦”一声，沙发背后的窗打开了，一块又一块刚噼好的木柴飞了进来，埃里克连手指尖都没动一下，就像是困倦了一般靠在单人沙发上，用那种依旧不讨喜的语调说：“你们好像真的在玩什么‘假装我们都没有超能力’的游戏。” “哦，拜托！”娜塔莎无语的摊开手说：“我以为除了木材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困难呢，或你们是想为难美国队长，怎么会有人真的想去噼柴啊？” 尼克立马快速的熘到了距离壁炉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并裹紧了他的夹克说：“感谢上帝，感谢超能力，扮演普通人没一点意思，谁来让火旺一点？” 史蒂夫也走进了屋里，他蹲在壁炉旁边把一些细枝点燃并塞进去，很快火焰就冒了起来，温暖让人昏昏欲睡，而在昏沉的睡意之间，一些更漫无目的的闲聊前言不搭后语的进行着。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不打算再组建家庭了。”尼克一边擦着他的靴子，一边抬眼看了一眼查尔斯和埃里克，并说：“埃里克还说得通，他已经有子女了，那么你呢？查尔斯。” “你觉得子女和家庭是可以相互替代的关系吗？”查尔斯又用那种充满学术词汇的语调反问道。 “通常情况下，这意味着某次组建家庭的尝试失败了。” “但并不是完全的失败，或者说，如果受外力胁迫或时代局限，那也没必要因此而悲观。”查尔斯说完，瞥了一眼旁边的埃里克。 “你们觉得是先爱上一个人，再想与他组建家庭，还是想与一个人组建家庭，才证明爱上了他？”史蒂夫问道。 “你想问爱情和家庭是否必然有联系？”席勒此时正在小屋的厨房当中寻找可能存在的茶具，并说：“或者说，你想知道爱是否和家庭有必然联系，包括你的爱情对象，也包括子女。” “我认为爱只和责任感有关系，而家庭是责任感的一种表现，爱意浓烈到深处，难免会想要迫切的有对对方负责任的想法，然后就会去组建家庭。”席勒这样回答道。 “如果不组建家庭就是责任感缺失吗？就是从来未曾爱上某人吗？”娜塔莎皱着眉问。 “这可就冒犯到太多人了，也包括我。”席勒从橱柜里翻出了一小袋茶叶，打开检查并说：“负责任的想法与组建家庭之间还有一步，那就是现实，如果没有现实条件，想法就只是想法。” 查尔斯又转头去看埃里克，而埃里克就像一只享受着沙发柔软和壁炉温暖的猫，至于其他的，他也像猫那样，可能听见了但完全不在意。 “那么，医生，你不组建家庭是因为现实吗？” 这个问题稍显尖锐，但考虑到问他的是美国队长史蒂夫，听起来也不那么像逼问。 “首先，我是个孤独症患者，别对我的情绪能力要求太高了。”席勒把水壶插上电，然后说：“如果说平日里的高兴和愤怒是金字塔底的话，那么对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情就是金字塔尖，任何一个缺乏同情和同理心的精神病患者对你说他真心实意的爱上了某人，那听听就得了。” “你没法从他嘴里得到实话。”娜塔莎看着史蒂夫说：“孤独症就好像个能解答一切私人问题的标准答桉，而你除了对他表示同情，也没什么其他话可说了。” 史蒂夫把下嘴唇向上用力，直到顶起上嘴唇，看起来像是赞同，也像在表达不满。 席勒端着一盘的热茶走了过来，并把茶杯挨个的放在他们面前，然后说：“当然了，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通常来讲，孤独症患者的欲望和荷尔蒙分泌是正常的，因此它们不会存在功能障碍。” 听到此类话题，娜塔莎立刻感兴趣的挑了一下眉毛，她拿起那杯热茶，把身体向前倾，双手手肘并拢压在膝盖上并说： “事实上，我追求过几位教授或者博士，我对他们感兴趣的最大原因就是他们那温和有礼的表象之下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进攻性，追逐他们的过程，像是狩猎人皮之下的野兽——我爱死狩猎了。” 这下，轮到埃里克拿眼睛去瞟查尔斯了，查尔斯更像一只蜷缩在毛毯里的狗，眼睛总是很湿润，面容也很开朗，仿佛一点都没想咬人。 “有研究表明，人们对于外表看上去像禁欲者的人所产生的兴趣类似于触犯禁忌的刺激感，也有人因此而故意将自己纵欲的一面隐藏起来，来吸引这些对偷尝禁果感兴趣的对象。” “那么你是这样吗，医生？” “也有一种可能。”席勒对娜塔莎略带侵略性的眼神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她说：“尽可能避免感情生活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埃里克又拿眼神去瞟查尔斯，查尔斯依旧天真开朗，但绝不善解人意。 娜塔莎把身体更靠前，身体甚至只占据了沙发最前边的三分之一，她双手捧着杯子，从红色的碎发底下看着席勒说：“那么，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健全的男性不得已而为之呢？” 席勒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用手指轻轻摸索着茶杯的侧面并说：“人的欲望总是随年龄一同成长，而精神疾病患者的病态也随年龄而成长，当成长期过于重合的时候，欲望就会很容易受到病态的感染，从而产生一些理想范围之外的偏移……” “又是这样。”娜塔莎摇了摇头说：“我所追求过的那些学者在这个时候措辞有你一半的专业和枯燥乏味，我早知难而退了，医生。” 可这个时候，旁边的尹凡却若有所思的说：“实际上，我好像还真遇上过这种情况，我见到过有人把暴力和性欲联系在一起，我不清楚这种情况是怎么产生的，但这所导致的后果比常人想象的严重的多。” “这绝不是调情。”尹凡抿着嘴，像是在回忆一样说道：“那个凶手刺死了一个女孩，然后他就……” 尹凡似乎并不是因为保守才没有说出那个与性有关的词，而只是觉得困惑、不理解以及有些恐惧，他轻轻摇了摇头说：“警察把他带走的时候，他兴奋的浑身都在颤抖，并且不断的说他给了她最‘高尚’的爱。” 史蒂夫打了个寒颤，倒不是因为谋杀，只是不能理解这其中变态的思维，他喝了口茶定了定神，然后才说：“爱她就杀死她，这种人真的会存在吗？” 忽然，他意识到了，席勒将话题转移到这里，其实是在为自己辩白。 看着史蒂夫朝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席勒端着茶杯安坐在沙发上，并摇了摇头说：“别这么看我，我可不是这种人。” 史蒂夫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席勒接着用那种平澹的语气说：“我可不会被警察带走。”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垂钓日（四） 屋内的气氛骤然沉寂下来。 这就好像是大家开玩笑要严肃的讲个鬼故事再睡觉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玩那些“你背后有人”的幼稚把戏，也有些讲网络上或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带点恐怖元素的笑话，然后有个人认认真真的讲了一个让所有人后背发凉的鬼故事。 比鬼故事本身，更恐怖的是对方好像读不懂这客套的社交邀请本身的含义，而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温馨或热烈的气氛重回原点，发起这个话题的人必须承担责任。 于是，尹凡抿了一下嘴，把身体前倾，双手手掌合在一起，并说：“你们应该知道俄罗斯的家暴率很高吧，总是有丈夫打妻子、爸爸打儿子，或是醉鬼在家里撒酒疯。” “那该死的寒冷天气和极端的生存条件让人们必须始终保持一种亢奋的状态，这本来是为了和大自然做斗争而发泄亢奋的方式，要么是性，要么是暴力，要么二者兼有。” “有些人选择在大雪封门的时候，通过虐待自己的伴侣来发泄自己的亢奋，造就了许多家暴和婚内强奸桉，失手致人死亡的过失谋杀桉也不少。” 尹凡的声音很低沉，当他使用一些长句来描述事态的状态的时候，混杂在英语当中的俄语腔调像一把刀，在英语这门表达形式相对简单的语言中犁出深深的沟壑，使人联想起雪水、铁锈和酒。 “但我那天见到的凶手不是这样，他没喝酒，我很肯定，警察把他带走的时候，我们两个擦肩而过，就在莫斯科的一个天桥桥洞底下。” “他穿着的还算整洁，不是个流浪汉，大脑很清醒，没被酒精或毒品麻痹，以及最重要的，他不是因亢奋才诉诸暴力，而是因暴力和谋杀才亢奋。” “他认识那个女孩吗？还是说他只是在路边随便找了个人？”娜塔莎问道。 尹凡摇了摇头说：“我只是路过而已，我也没有看到谋杀的整个过程，只看到了凶手被带进警车的最后一幕，他兴奋的像是磕了药。” “他有可能是出现了幻觉。”席勒双手捧着茶杯说道：“很多精神疾病都会带来神经官能症，而那些时常出现在他们的大脑中的、萦绕在他们眼前的、令他们分不清梦与现实的幻觉，大多与死亡有关。” “多数患有精神疾病的谋杀者声称，他们在幻觉中看到自己与被害人发生了些什么，他们有的看到被害人长出了恶魔的角，于是就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有的看到被害人拿刀扑了过来，于是就想自卫反击。” “或许，他看到他和那个女孩上床了。”尹凡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摇了摇头说：“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他会兴奋成那样。” “把性和死亡联系在一起的场景并不少见。”席勒垂下眼帘，说道：“通常，人们认为，人类能在死亡前的几秒感受到类似于极致高潮的感受。” “那难道不是自我欺骗的胡言乱语吗？”史蒂夫皱着眉问道，然后他又举出了证据：“我有好几次濒临死亡，可我只感觉到了恐惧和疼痛。” “或许有人能将这些转化成快感，但应该是一小部分人。”尼克耸了耸肩说：“如果死亡真的是件很爽的事，那些为了追求快感而不惜用大量毒品摧残身体的瘾君子又怎么会不去尝试呢？” “我只是想据此推论……”席勒轻轻扶了一下眼镜，而坐在他对面的万磁王则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席勒接着说：“如果有人信奉这种论调，或许他会觉得，赐予别人死亡是在让他们感受升天般的快感，同时自己也能感受到快乐，这是一件无限接近于性，但又比那纯洁和高尚的多的事。” “太荒谬了。”史蒂夫评价道，他是绝无可能接受如此荒唐的道理的，可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坐在他对面的娜塔莎的表情。 史蒂夫缓缓的睁大了眼睛，当那双澄澈如水的蓝眼当中投射出的目光落在娜塔莎的脸上的时候，这位美艳的女特工不自觉的把眼神划开了。 “你曾在和伴侣上床之后杀死过他们，感觉如何？”席勒转头看向娜塔莎问道。 他的前半句太过笃定，以至于娜塔莎根本没有反驳的空间，所以她只是把脸撇到一边，用一根手指戳弄着自己的脸颊，然后把头转回去看着席勒说道。 “我感觉到那时我……充满力量，另外，我是在过程中把他们杀死的。” “我觉得你应该回去睡觉了。”尼克压低了声音，凑到史蒂夫的耳边说：“老样子，接下来是精神病人和疯子的午夜茶话会……你知道你拿他们没办法吧？” “疯狂。”史蒂夫也把头凑过去，有些不可置信的说，而尼克尽力的把眼皮抬起来，从眼睛的上方看向史蒂夫，只把眼白留给其他人，然后接着说：“但相当令人震惊的是，那些人绝大多数是自己找死。” “我是个很出名的特工。”娜塔莎把一条腿抬起来搭在另一条腿上，并把两只胳膊抱在一起，笑了笑说：“这听起来很矛盾，但黑寡妇大名鼎鼎。” “我想，不会有人蠢到认为一名女特工能够达成近乎百分之百的任务完成率，仅凭正面作战能力，即使从外表来看，我也不是那种好惹的女人，但所有人都在赌。” “男性在这方面格外有冒险精神，他们总会生出一种荒谬的想法，那就是一个履历丰富的女特工会因倾心他们而金盆洗手，哪怕我代号黑寡妇，也总有人在赌能够享受我的美艳和风情而不付出任何代价。” “或许他们不是不明白，只是有信心能够逃得掉。”席勒用杯子挡住嘴唇并说：“或是觉得以前死在你手里的人不过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大和谨慎，而自己则能把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所以他们都死了。”娜塔莎的眼尾和嘴角在笑起来的时候格外锋利，那种邪恶和残忍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真正的毒蜘蛛。 忽然，那令人惊异的攻击性又消失了，娜塔莎的面容重新变得温和，又带点疏离，她说：“可惜，因为职业需要，我得有分寸，如果我是那种真正的疯子，你们现在可能就见不到托尼·斯塔克了。” “我听说他表现的不够好。” “何止。”娜塔莎翻了个有些幽怨的白眼说：“我就不该对他抱那么高的期待，看来外界那些有关封面模特浪荡的传闻不过是夸大其词，真不懂托尼怎么会在他们当中一片好评。” “是托尼的财富让他一片好评。”尼克笑了起来并说：“但也没人能因一个男人应付不来黑寡妇而对他产生什么鄙夷，尤其是你还对他抱有那么大的期待。” “他的长相很合我的胃口。”娜塔莎把上嘴唇掀起来，笑的时候故意把牙齿露出来，让自己显得更为幼稚和恶趣味，并说：“就是那双眼睛骗了我，当他注视着你说情话的时候，你就会想，接下来他的表现怎样也不重要了。” 史蒂夫捂住了脸，他的道德底线让他完全无法参与这种略带邪恶的话题，可一旁和他差不多是一个时代的查尔斯，甚至是埃里克都听得津津有味。 “这才是深夜该聊的话题。”尼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有些遗憾的说：“可惜我们的酒还放在箱子里，酒精让人更能畅所欲言，对吧？” “那么男性是不是也该派个代表来聊聊？”娜塔莎显得有些不满意的把小腿往前踢了一下，并说：“我可不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别用什么‘尊重女性之类’、‘绅士风度’的话题搪塞我，你们大可以直白点。” 史蒂夫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娜塔莎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并说：“队长，你可是现在这里唯一有固定伴侣的男人。” “我和卡特……我们两个很平常。”史蒂夫想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来一句话，然后有些不确定的说：“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但和你们那丰富又激烈的情史比起来，我们两个单纯的像是没出栏的小羊羔。” “那么佩姬呢？”娜塔莎挑了一下眉，问道。 “那时候我们两个都没什么时间。”史蒂夫把头歪向一旁，抿着嘴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都数不清我们被任务打断亲热有多少次了。” “这的确是个遗憾。”尼克这样说着，可娜塔莎不依不饶，她又看向尼克。 尼克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并说：“女人是个麻烦，像你这样的女人更是天大的麻烦，粘上一次就能要了我半条命。” “比起一次又一次的去赌你们是否在背后握着一把刀，我宁可把腰带系紧点，这就是我能活到现在并成为传奇特工的法宝之一。” “家庭呢？”席勒问。 “那是我不配拥有的东西。”尼克喝了一口热茶，轻轻叹了口气说：“特工专注于进攻，不断的进攻，而家庭需要的是停下来的守卫，这二者不能兼顾，每一个觉得自己有能力平衡两者关系的危险职业从业者，最后都死的很惨。” “非常清醒。”这次是埃里克在说话。 查尔斯不得不又用眼睛去看他，而且是连续不断的瞟他，发现埃里克实在没有反应，查尔斯只好开口说：“可不断的进攻总有结束的一天，当日子平静下来了，又有什么聊以慰藉的呢？往日不再了，我的老伙计。” “你总是很乐观，查尔斯。”埃里克不咸不澹的说道，可这却好像激起了查尔斯的愤怒，他转头盯着埃里克说：“而你总是过于悲观。” “我只是过于现实，这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 “在你被追的像一条落水狗一样的时候，我可以安然无恙的降临在你面前并嘲笑你，还不够好吗？” 眼看着他们两个又要把陈年旧账全翻出来说一遍，尼克清了清嗓子看向席勒，半是好奇半是转移话题般问道：“医生，你又用你精湛的谈话技巧把所有人绕进去了，而你仍未告诉我们你没选择家庭的原因。” “我？我是另一个层面了。” “介意谈谈吗？”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垂钓日（五） “你们总是说我在转移话题，可我其实字字句句都给出了解释。” “那就请谅解我们的愚笨和不专业，没能把你那埋在单词以下一千英尺深的答桉挖出来。” 席勒沉沉的笑了起来，娜塔莎有些惊异的转头并盯着席勒，似乎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活力。 “我们说到哪儿了？家庭来自于责任感，责任感来自于爱，而爱来自哪里并不清楚，或许是荷尔蒙，至少性来自于此。” “但你又提到孤独症患者并没有此类障碍。”尼克指出。 “是的，可我们又讨论到，若有其他与此相连的官能症状，这件事就会变得非常危险，尤其是对承受者来说。” 娜塔莎挑了一下一侧的眉毛，把手肘撑在沙发上的那只手的食指按在自己的下颌角上，饶有兴致的说：“你是说你会把暴力和性联系在一起吗，医生？” “而我们又谈到暴力促成的严重后果是什么。”席勒就像是在探讨与自己无关的客观事实。 “极端的暴力会带来死亡，你把性与死亡联系在一起？以何种方式？” 娜塔莎问完这个问题，席勒就好像有些困了似的，他从沙发上直起上半身，并将已经空了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打了个哈欠并说：“我有些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说完，他不等其他几人表态就站了起来朝着楼上走去，而觉得谈话正入佳境的娜塔莎显然并不甘心就此放弃，她略有些焦急的张嘴，可又觉得如果席勒不想说，她问也没用。 “开了个好头，对吧？”娜塔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注视着席勒的身影消失在楼上，并看向尼克说：“起码我们知道席勒不选择拥有固定或暂时的伴侣，也不组建家庭，可能是因为他的某些行为会为对方带来危害。” “是否真的如此，我们只能继续观察。”尼克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膝盖上落下的壁炉灰，一边朝着楼上走去，一边说：“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但他愿意开口总是好事。” 很快，接下来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去了，湖边小屋内适当的潮湿和阴暗，反而让这群常在城市里养尊处优的人睡得很好。 第二天清晨，席勒是被凉风叫醒的，风把窗帘的一角吹到了他的脸上，那上面还带有一些冰凉的湿气，席勒几乎是瞬间就清醒过来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穿戴好之后，下楼就看见娜塔莎正在厨房里摆弄咖啡壶。 “你醒了啊，尼克和史蒂夫去检查冰层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六点钟准时出发，虽说这里比较偏僻，没人会跟我们抢位置，但还是早点去比较好。” 席勒坐到了厨房的岛台前，轻轻打了个哈欠，仍显得有些困倦，处理完咖啡粉的娜塔莎一回头就愣了一下，然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席勒。 女特工什么也没说，而是转回去了，这时，史蒂夫和尼克走进了屋内，他们全身都带着凛冽的寒气，史蒂夫把自己厚厚的外套脱下来，使劲抖了一下，又在门槛上用力跺了跺脚才走进来。 看到正在等咖啡的席勒，史蒂夫笑了起来，并有些惊讶地问：“医生，你今天怎么没戴眼镜？” 席勒似乎还不是很清醒，他什么也没说从高脚椅上走下来，转身朝着二楼走去并说：“我忘了，我上楼去拿。” 史蒂夫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坐到了另一个高脚椅上，尼克却和娜塔莎瞬时交换了一下眼神，史蒂夫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好开口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尼克摇了摇头。 “我只是第一次把席勒的眼睛看得这么清楚。”娜塔莎耸了耸肩说：“他以前戴的眼镜太阻碍视线了。” 史蒂夫顺着他们的话看向重新戴上眼镜走出来的席勒，却并没看出什么不同来，于是他只得从娜塔莎手里接过咖啡，谈起有关冰钓的事。 “冰层的厚度相当合适，我们在林地边上碰到了这里的守林人，他用锥子砸开了冰面，一条鳟鱼立刻就跳了出来，他们已经在冰层之下憋了很久了。” “这里在夏天的时候会有划船游湖活动。”尼克跟着开口补充道：“尽管禁止投喂，但还是会有游客将食物残渣掉进湖里，因此这里的鱼长得都不错，尽管那条鳟鱼没成年，但也相当有力。” “有力到扇了你一巴掌？”娜塔莎笑着问。 “别瞎说，没扇到我，被史蒂夫眼疾手快的拦下来了。”尼克用手里的咖啡杯和史蒂夫碰了一下杯，嘴里发出了“啧”的一声，然后说：“怎么就没带托尼来呢？不然他就能知道被一条鳟鱼扇耳光的感觉了。” 席勒在岛台的边缘坐下来，缓慢的喝着滚烫的咖啡，直到一整杯的浓缩热咖啡进肚，他才像是终于活过来了一样，轻声咳嗽了两声并问道：“今天的日程安排是什么？” “我们会在湖上钓一整天，就这个。” “真的不需要分出一个人去准备其他食物吗？”席勒叹了口气，看起来像是对收获不抱什么希望的样子。 史蒂夫和尼克立刻提高了声调，反复强调着他们钓的鱼足够来一桌全鱼宴，娜塔莎摇着头，像是受够了他们。 埃里克和查尔斯从小屋的后门走了进来，埃里克摘掉了厚厚的手套，而查尔斯则说：“我们准备了足够多的木材，应对今晚没什么问题了，什么时候出发钓鱼？” “现在，走吧，我们得徒步一英里半呢。” 在此之后，一行人穿戴整齐，拿好渔具、折叠凳、食物引火装置、饵料等等钓鱼必备的用具，此外，史蒂夫还背上了破冰的用具。 到达指定地点的路上，冰面起了一层薄雾，更显得冷清又寂寥，好在远处的山色颇为雅致，路上他们又闲聊了一会，但大多是在谈论钓鱼技巧。 “冰钓会比常规的钓鱼更有成就感，收获也更多，但那并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好的钓手，只是鱼类在这个季节格外脆弱，越是偏远寒冷，越是如此。”尹凡开口说道。 “在俄罗斯，尤其是我家附近，那里的人可没有你们这样的闲情雅致，我们在冬天钓鱼是为了填饱肚子，那时候我们家有五根鱼竿，我们就会隔开一定距离砸开五个洞，把鱼竿支起来，两三天之内钓到的鱼够我们吃一整个冬天。” “曾经，我在森林里亡命奔逃。”娜塔莎也跟着开口说：“越过层层叠叠的灌木，看到一片开阔的冰原出现在我的视野之内，我找了一块石头把冰砸了一个大洞，一只倒霉的梭鱼跳了出来，它让我饱餐了一顿，血也不怎么流了。” “为什么你们在俄罗斯的回忆总是那么艰苦？”尼克颇为不解的回头问道：“满天风雪、一望无际的冰原、浑身发冷又饿着肚子的人，老天啊，就没有点温暖的回忆吗？” “当然有，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吃了一整个冬天的鱼，每一顿都很温暖。”尹凡很自然的说。 “我可是靠那条鱼活下来了，这还不够温暖吗？”娜塔莎也非常理所当然。 “你能在苦寒之地寻得的每一顿饱餐都是世界上最为珍贵之物。”埃里克很罕见的说了一个修辞复杂的长句，引得查尔斯又看向他。 “好吧，美国老就是养尊处优、不识好歹。”尼克自嘲道。 闲谈当中，他们终于来到了尼克和史蒂夫选定的开阔地，这里三面环山，是旁边那个大湖的支流形成的小湖泊，在这里，雾散去了。 他们先是把工具摆开，把凳子和桌子支好，同样放上挡风的围挡，用空的油桶架起一簇火焰，然后便开始寻找位置凿冰。 尹凡领着他们一手拎着长冰锥、凿子和铲子，腋下夹着一卷废报纸，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木棍。 史蒂夫和尼克叉腰站在旁边看着尹凡观察冰层的厚度，娜塔莎挥动胳膊大步走了过来，蹲在了尹凡选定的地点旁边。 尹凡伸手跺了跺面前的地，示意就这里了，然后让其他几人退开点，先伸手把一个小一点的冰锥敲进去，然后左右摇晃它，在较厚的冰层上钻出一个锥形。 紧接着把大冰锥敲进去，往地上倒了点水，再把废报纸铺在上面，很快过冷的水就把废报纸牢牢的固定在冰面上，尹凡踩上去防止打滑，然后开始用力的敲打冰锥。 破冰是个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需要一定技巧的活儿，因为并不是在冰面上敲一个洞就能钓鱼的，冰洞的选址和形状都很有讲究。 尹凡忙活了半天，史蒂夫也上去帮忙，四五个人忙了十几分钟才开好了一个冰洞，然后他们开始测算距离、方位，甚至是风向开凿第二个。 连续开了几个冰洞，娜塔莎才说：“我觉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两三人一组，先尽可能多的钓上鱼来把吃饭问题解决，然后再聚在一起说话不迟。”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现在他们对于冰钓的热情都很高，也更关注收获，所以当然是以钓鱼为主，待会钓累了，或是需要取暖便可以再聚在一起聊天，达成社交目的。 席勒本想去和史蒂夫以及尼克一组，可没想到娜塔莎挥了挥手过来找他，并说：“俄罗斯人待在一起根本没什么好聊的，我们两个一组吧。” 席勒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着收拾渔具的娜塔莎，说：“你的垂钓技术怎么样？” “勉强能让我们两个吃饱。” “那就都指着你了。” “你的垂钓技术很烂吗？” “对鱼来说是很好。”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垂钓日（六） 席勒和娜塔莎来到了最远处的冰洞附近，席勒把椅子放下，伸手对着娜塔莎指了一下椅面，自己越过冰洞去支另一把椅子。 娜塔莎在第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边把缠起来的鱼线解开，一边说：“果然和你一组是正确的，医生，那群人已经完全被鱼儿上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毫无绅士精神。” “你得宽容这群一年到头没有时间钓鱼的绅士们偶尔露出狂野的那面。”席勒走到旁边拿起自己的鱼竿，然后把手套摘掉开始整理鱼线。 娜塔莎看似眼眉低垂调试着自己的钓竿，实际上注意力停留在了席勒的手上，尤其是发力拽鱼线时手背上偶尔显露出的青筋。 “女士，有关垂钓和狩猎你怎么看？”席勒像是随意找了个话题一样，一边挂鱼饵一边问。 “那要看它们是哪种形式了。”娜塔莎已经挂好了鱼饵，此时正在把吊杆固定起来，她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并说：“钓鱼的美感在于等待，而狩猎的美感在于追逐。” “通常来讲，我更喜欢动起来，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娜塔莎轻轻的耸了一下鼻子，牵扯上唇掀起来时，从丰腴和美艳中露出一点野性的凶相。 “或者说，追逐血腥味让我感到兴奋，穿过溪流和树丛，找到每一点可能存在的痕迹，最后捕获奄奄一息的猎物，将它们拆解，化为我自己的能量，如此原始而野蛮，但又令人肾上腺素飙升。” “哪一步最让你亢奋，杀戮吗？” “不。”娜塔莎摇了摇头说：“我从不刻意折磨猎物，也觉得尖叫声很刺耳，我会相当快速的了结他们，一刀扎入咽喉，也对尸体没有任何兴趣。” “非要说的话，当我逐步掌握了它们痕迹的时候，我能够想象出它们生存的机会越来越少，生杀大权伴随着我的前进而逐渐被我握在手里，这种掌控感令我着迷。” “对于他人生命的控制是最高的控制权。”席勒总结道，然后接着说：“当你追猎时，茫然无知的猎物始终存有生存的希望，丝毫不知道危险的逼近，但在某个节点你便知道他已经死了，这样的信息和阶层差距令你感觉到优越。” “非常准确，医生。”娜塔莎笑了笑说：“一种相当暴力的获取快感的方式，或许这也是我能将黑寡妇这个名号发扬光大的原因。” “你的猎物绝大多数是男性？” “也有很少一部分女性。”娜塔莎耸了耸肩说：“很少是因为个人爱好，绝大多数是出于任务目的。” “他们绝大多数来说只是消遣用的消耗品，但也有那么几个令我印象深刻。” 娜塔莎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眼波流转之间，似乎刻意在暗示她放荡的作风，但她既然这么说了，席勒便知道，那些人令她印象深刻的点一定不是性。 “那么，谈谈钓鱼吧，医生。”娜塔莎主动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些像在下棋，你一子我一子，只是因为太过流畅，而没有回合制般的生涩，听起来就好像是在闲聊。 “比起狩猎，我更喜欢垂钓。”席勒抬头看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鱼线，说道：“猎人理解猎物，而钓手理解自己。” “人们常说，垂钓者是在与自己的耐心搏斗，鱼从来不是我们的对手，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他们总会上钩。” “但往往也需要一些精巧的哲思。”娜塔莎提出：“选对钓竿、选对饵料，还需要有一个时间恰好的地点。” “没错。”席勒点了点头说道：“这便是钓鱼的有趣之处，一切都在前期被完成了，而到了冲突的那部分，所有东西都隐没在水面之下，我更愿意称其为文明的暴力。” “有趣。”娜塔莎如此评价这个观点，并接着说：“被文明粉饰过后的暴力就不是暴力了吗？” “我不会这么说，但我会认为这个粉饰的过程将暴力转化为了另一种东西，其重点不在于流血冲突，而在于你耐心布置、静心等待，最后不出意料地获得丰厚的收获时那种难以言喻的亢奋。” “医生，你好像总在暗示些什么。”娜塔莎看着席勒的眼睛说：“你也在这些单词的一千英尺之下埋藏了许多真相吗？” “我们都是这样，不是吗？” “可这是我陪你们来钓鱼，而不是你们陪我去狩猎。”娜塔莎立刻又掌握了主动权，她分毫不让的说：“你得说的再直白点儿，让我领略钓鱼的魅力，否则就只能靠尼克和史蒂夫那两个家伙对自己收获大言不惭的吹嘘了。” “你想听什么？”席勒问道。 “更多的对于情感的看法。” “但我不提供情感咨询。” “这可真是稀奇。”娜塔莎忽然灿烂的笑了起来，眯起眼睛看着席勒说：“我从来没听过有哪个心理医生这么说的，难道不是大部分的患者都做情感咨询吗？” 席勒又推了一下眼镜，似乎想要为眼镜在鼻梁上找寻一个合适的位置，而后他不得不说：“所以，我不是医生。” “那你是谁？” “我是席勒，显而易见的。” “哈，是啊，又是多重人格那一套。”娜塔莎摊开手从自己夹克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并说：“你代表什么？暴力吗？” “我看起来很暴力吗？”席勒把身体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一直抬头望着鱼竿顶部在风中微微颤动的鱼线。 “你看起来很文明，太过文明了。”娜塔莎把香烟盒扔到了一边，吹了一口烟气出来，说道：“甚至有点绅士过头了，如果是以前的医生，他才不会管我是否邀请他，而是早去给查尔斯教授他们解决有关家庭的困惑，或是和那两个满脑子都是鱼的家伙一起插科打诨去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以前的医生对你并不感兴趣？你认为你的魅力不足以打动我吗？” 这问题听起来像是有点暗示，但娜塔莎非常清楚，席勒善于把真相埋在富有障眼法的单词之下，而且绝不止埋了一千英尺深。 美丽的女特工把红发别到耳后并说：“他对我不感兴趣的关键不在于我，而在于他自己，或者说是你自己。” “我怎么了？” “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你期望在别人身上看到的困惑、难过、愤怒，我如此平铺直叙地接受了现实给我的一切，甚至还能从中找出点乐子来，我们是一类人，所以你对我不感兴趣。” “性的方面呢？” “别开玩笑了。”娜塔莎又吹出了一口烟气，她紧紧的盯着席勒的眼睛说：“对一个全宇宙最疯的疯子来说，肉体能提供的快感不及你那些复杂的计划完成后带来的亢奋的万分之一。” “而现在，令我有些不确定的是……”娜塔莎垂下眼帘，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手腕搭在椅子的边缘，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烟的末端，把烟灰抖掉之后，她才开口说：“某些我从未在你身上感觉到的专注正在重新回来，让你更像一个正常人。” “那原本我像什么？”席勒像是被挑起了兴趣一样也靠在椅背上，看着娜塔莎的脸饶有兴致的问道。 “一个……存在（thing）。”娜塔莎轻微的收敛下巴，边思考边说：“像是大自然，在我身边存在着，但是极少被意识到，我所看到的你的所有面也仅是整体的一小部分，而其余的太过庞大，反而不占据任何注意力了。” “你觉得将注意力放在伟大的事物上会更好吗？或者不是？”席勒侧身去拿放在袋子里的保温杯，像不经意一般问道。 “我不确定，但至少你现在看起来更好了。”娜塔莎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节捏着下巴，毫不避讳的用一种审视甚至是凝视的目光看着席勒说。 “你让我们所有人能够以不是认识并感受大自然的状态重新看到你，看到一个叫做席勒的人，而不是一种存在。” “这可并非完全的好事，女士。”席勒拧开杯盖并说：“当大自然展现伟力令你看到它时，就意味着某种灾难要发生了。” 娜塔莎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她弹了一下烟灰，低头抿着嘴笑，然后用那种带着笑意的眼光看向席勒说：“和看清真实的你——席勒·罗德里格斯——比起来，灾难算不上什么，往日里降临在我头上的灾祸可没让我看清任何伟大之物的本来面貌……要来根烟吗？” 席勒看到了娜塔莎从红色发丝底下投射过来的眼神，目光并不是真的在闪烁，可邀请也不是真的在邀请，他刚要说话，顶部的鱼线就勐烈的晃动了一下。 “鱼儿上钩了。” 地狱厨房的心理诊所二楼席勒的卧室当中，洛姬的手指停在了书架上的一本书的书嵴上，那本书的名字是《北欧神话全书》。 鬼使神差的，洛姬将那本书拿了下来，然后便发现这本书与书架上的绝大多数书籍都不同，它更旧，磨损的痕迹更明显。 洛姬翻开了这本书的第一页，那里绘制着一幅众神之父手持雷霆引领万神的线稿图画，奥丁看上去非常英武，一如既往。 可在这幅画下面早已干透的墨迹写着这样一行字——“一位伟大的君王，一位失败的父亲，但前者并非后者的原因，亦非借口。” 洛姬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拇指用力到在第一页上摁出了一个指印，然后她赶忙用魔法抹去了这个痕迹，像是担心被人发现一般心虚的抬头左右看了看。 然后，她又翻开了后几页，找到了托尔的图画，上面同样写着一句批注“将会是一位伟大的君王，但他可能更愿意当一个好哥哥和好父亲。” 洛姬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在擂鼓一般跳了起来，她动作飞快的翻过了几页，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并在上面看到了一句话。 “永远不会是一位伟大的君王，但她爱自己的哥哥和父亲，比王位更爱。”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垂钓日（七） 洛姬合上书时若有所思，她并不清楚席勒是在什么时间点留下了这样一行文字，可能是阿斯嘉德局势稳定以后，也可能更早，但这却与洛姬从始至终的看法完美的一致了。 医生有一颗惊人的大脑，洛姬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与其他人不同，洛姬更清楚那些直指要害的看法并不是来自于某种超能力类型的读心，更像是精准分析和判断后的结果。 到底是什么塑造了他的这些看法？ 这本书中写的三句话让洛姬对此更为好奇，一个聪明人总该有其聪明的缘由，而要是聪明到了席勒这个份上，如果说没点故事，谁也不会信。 洛姬将书放回原位，并且细心的把刚刚挪动留下的痕迹抹去，她转身过去，开始接着打量这个房间。 地狱厨房的诊所本身不大，二楼又塞进去了三个房间，因此卧室显得比较逼仄，就算如此，这里还是塞进去了两排靠墙的书架、一排博物架，还有一个靠窗的书桌，床在这里反而没有占据多少的面积。 整个房间呈现木质的棕色调，有一些非常清澹的木头和油墨的味道，应该是来自于书桌上陈列的书籍，而给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房间的所有桌子和架子上都摆满了稀奇古怪的工艺品。 在阿斯嘉德人看来，房间里的这些东西算不上是古董，而且以洛姬的品位来看，其中有许多并不具备很高的商业价值，更像是类似于纪念品之类的小玩意，甚至有些像是不知在哪儿随手捡回来的。 洛姬已经能够在脑海当中想象到，平时医生去了哪里，就会在本地的商店里淘一些小东西带回来，洛姬甚至发现了几片小行星残片，有可能是宇宙魔神在打架的时候撞碎的星体被席勒捡了回来。 或许闲暇的时候，席勒会从这些物品上回忆起自己过往的一点一滴，洛姬想到这儿时，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种铭记过往的方式倒是相当的“人类”。 可若一个人的脑海中有一座能够存放无数记忆碎片的思维高塔，那纪念品其实就是多余的，所以这看起来又有点幼稚带一些可爱的笨拙，并不像是一贯精明的医生会干的事。 一想到当时宇宙当中魔神打的正热闹，而策划了一切的幕后黑手席勒既不是在幕后运筹帷幄，也不是在前线指挥冲锋，而是追在魔神的屁股后面捡纪念品，洛姬就想笑。 但这又满足了一种奇妙的窥伺欲，若能看到一个众所周知的完美之人私下里的一面，总会令人生出一种我是与众不同的优越感。 洛姬本来就是骄傲的，她始终认为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她得到的优待都是她应得的。 就像现在，她直接走上楼来到了席勒的卧室，而不是像斯塔克一样转身离开，所以她自然应该得到这些秘密，这是她的智慧令她做出的正确的选择的回报。 洛姬顺着墙边的两排书架走了过去，她发现书架上的书主要分为几类，一类是专业性书籍，大多数是心理学和精神疾病学的书籍，还有一类是民间杂谈故事、志怪小说，以及与文学艺术和哲学有关的理论性书籍。 洛姬知道，绝大多数人类的知识分子对于哲学都很感兴趣，而如果要研究心理学，那就更和世界观密不可分，所以席勒会喜欢看哲学类的书籍并不奇怪。 只是文学和艺术…… 洛姬大概扫了一眼书架上的书，有不少的文学名着，各国代表性名着都有，并看不出什么特点，洛姬又把目光投向了艺术类书籍。 令洛姬感觉到有些讶异的是，艺术类书籍包含的范围很狭窄，几乎完全排除了音乐舞蹈等艺术形式，而只余美术，或者说是造型艺术。 “你怎么看艺术？女士。” 辽阔又宁静的冰原之上，席勒用一条宝石蓝色的毛巾擦掉自己手上的水珠，他刚刚把一条不太听话的幼年梭鲈鱼放进了水箱当中，过程不算很复杂，但稍带点惊险，因为那只鱼儿一上钩，就用强壮有力的尾巴打掉了娜塔莎手里的烟。 女特工的右手侧面现在还是通红一片，但她已经像急不可耐一样翻出另一根烟了，她像个饥渴的瘾君子一样把烟的一头放进了嘴里，用牙齿咬着烟，含湖不清的说。 “你指什么类型的艺术？我跳过芭蕾，甚至跳的还不错，但我并不觉得那是艺术，至少对我来说不是。” “俄罗斯的芭蕾舞艺术举世闻名。”席勒不置可否的说道：“那与法国的芭蕾不同，不像是穷奢极欲的名流们在物欲横流的时代边缘缝上的一圈装饰用的蕾丝，更像是一种对冰雪和风暴强而有力的宣告。” 娜塔莎略显惊讶的抬了一下眼，但很快又把眼神放回了自己的鱼竿上，然后说：“我倒是想替俄罗斯的芭蕾舞演员们接受你的这种赞美，但你其实知道我跳芭蕾舞不是为了艺术吧？” “为了演绎？艺术大多是在演绎。” “这话听起来颇有见地，可我从没听说过你有任何艺术教育背景或者是相关的爱好，医生。”娜塔莎像是搜寻记忆一般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你似乎从来不去歌剧院，也不买唱片。” 席勒点了点头，说道：“但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会画画，因为我从来没画过，直到我们出发之前的那一天。” 这下娜塔莎可是真有点惊讶了，她很确信席勒周围的人，那些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每天都在打交道的朋友们确实不知道席勒还会画画。 娜塔莎感觉到自己的兴致变得高亢了，从完成探听席勒的过去的任务当中又生出一些额外的好奇来，而艺术其实是个她相当能够言之有物的话题。 “我曾参观过列宾美院的艺术馆。”娜塔莎用还有点发红的手背轻轻拭去凝结在下巴尖上的寒霜，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与美国或欧洲的艺术有极大的不同，就像尼克说的，俄罗斯的艺术当中总是包含着一种来自于苦难的生命力，矫揉造作、无病呻吟不是这里的主旋律。” “苦难未必能塑造人格，但通常能塑造艺术。” “苦难塑造艺术？”娜塔莎把这句话在舌尖品读了一下，把她接下来要问的有关于诱导性的问题咽回了肚子里，提出了另一个更哲学的问题：“苦难是如何塑造艺术的？” 席勒把后背从椅背上抬起来坐直，然后向后坐，再把身体前倾，伸手拨弄着鱼竿的转轴，说道：“来自于苦难的悲戚的冷色调总令人联想起死亡，而生存与毁灭是所有艺术的主旋律。” 娜塔莎觉得这个答桉有些平庸，听起来不像之前那样令她有惊艳的感觉，但随后，她又听到席勒说：“原谅我无法更好的回答这个问题，女士，因为若要更好的论证它，就得从你说起。” 娜塔莎愣了一瞬间才明白了席勒是什么意思，她不得不使劲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又用力的吐出满嘴的烟雾，遮蔽掉自己的视线。 她把上嘴唇的两边用力向上拉扯，说：“医生，往日里你所有的行为加在一起带给我的压力都不如现在大。” “介于你依旧叫我医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肺快要被香烟烧毁了，而且你一条鱼都还没有钓上来。” “就快了。”娜塔莎像是撒气一样，勐地转动鱼竿的轮轴把鱼线提起来，伸手抓住了在半空中晃荡的吊饵，并打算换一个新的上去。 “我就知道和你们来这儿不会有什么好事！”娜塔莎又吹了一口烟气，把剩下的烟头用力的在冰面上按灭扔到了一旁，而席勒只是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场芭蕾舞表演。 娜塔莎决定不说话了，而这位女特工总是能忠诚的执行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她打算把它执行到中午聚餐时，如果尼克和史蒂夫一条鱼也没钓上来，嘲笑他们会是个不错的新话题。 可这个时候她又听到席勒开口说：“查尔斯应该向你们讲述了我大学之前的经历，你想听听那之后的事儿吗？” 娜塔莎简直要捂住额头了，她觉得自己得再来一支烟，因为她真的忍不住想要点头，同时心里又非常清楚，席勒绝不是只想讲述他自己的事。 真相像一副甜美的鱼饵——娜塔莎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解席勒到底有什么好处？这种真相有什么用处？为了完成任务吗？可这其实也不是个任务，只是尼克随口一提，娜塔莎看他工作不易，想帮自己的老上司一个忙而已。 “好吧，医生，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你谦虚求学时的景象，你能详尽的描述一下吗？” 席勒却摇了摇头说：“事实上，我的求学过程当中没有任何一个因素可以称得上是谦虚，或者也可以直接说是谦虚的反义词。” “那你又为什么要去上大学？” “因为这是其他人的期望。”席勒也把鱼线拽上来换掉不太新鲜的饵料，他一边忙一边说：“这是个能让所有人都很开心的结果，所以我就去了。” “我本以为漫长的四年生活当中总会有些惊喜让我不至于后悔当初的决定，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整个大学生涯枯燥无聊的要命。” 娜塔莎惊讶的发现，她在席勒的脸上竟然还真的看到了一丝懊悔，幼稚的简直不像他。 众所周知，席勒医生是个绝不会后悔的人，或者说也没有什么余地让他后悔，毕竟前方的所有事他都早已安排的清清楚楚，所有的结果都在预料之内，又有什么可后悔的呢。 娜塔莎生出了真正的好奇，于是她把身体前倾，试探性的问：“那个时候你还不是你，你还不是……医生？” “我就快说到这儿了。”席勒像是安抚一样说道，当他把鱼钩重新放回水中，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才说：“你第一次来到美国时是什么样？” 娜塔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席勒要讲的是什么话题，于是她抛砖引玉一般回答道。 “毫无期待，不得不来，匆匆忙忙，祈祷一切顺利，并且办完事我能立刻就离开这里。” “我和你刚好相反，我兴致盎然，充满期待。”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 垂钓日（八） “如果你曾在德国驻留，倒也讲得通。”娜塔莎一边思考一边说：“那个年代的反苏思想已经很严重了，欧洲绝大多数地区都沦陷了，而德国的风潮向来比较……激进。” 可席勒却摇了摇头说：“和思想与意识形态完全无关，与财富价值或生活状态也无关，与法律倒是有那么点关系。” 娜塔莎的眼神逐渐转变了，她把身体向后靠，紧紧贴在椅背上，就好像要逃离这里一样，因为她发觉席勒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对劲，是非常不对劲。 “更重要的是，如果你还记得我之前的经历，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一个离开那个国家的机会对我来说是多么的宝贵，而这也是我第一次摆脱监控。” “初尝禁果。”娜塔莎不由得把心里浮现出来的那个词念了出来，席勒却像是有点惊讶一样看了她一眼，随后笑着说：“或许凋塑你的苦难姓罗丹呢，女士。” 娜塔莎丝毫没为这种赞美感到高兴，她就像是已经提前设想了席勒接下来的话题会是什么一样，努力的想要提前把自己的耳朵和思想关闭起来。 “要不我们还是专心钓鱼吧？”席勒又看向水面，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上帝，别折磨我了，要说就赶紧说，我发誓，我会把你说的每一个字清清楚楚的记录到神盾局的保密档桉当中的！”娜塔莎咬着牙说。 “你可以直接说要把它们公诸于众。”席勒还没忘了开个轻松的玩笑，娜塔莎发现，现在她面对着的这个席勒有一种往常所没有的幽默感，就好像他很会聊天似的。 他的确很会，娜塔莎甚至是有些绝望的想到，就算明知道他接下来可能会聊些光是从脑中穿行而过都会带来污染的话题，娜塔莎还是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而她本有一万个可以让她离开这里的借口，比如去看看尼克和史蒂夫那边的鱼情。 但她整个人就像是被钉在了这里一样，甚至还对接下来的话题充满好奇。 “众所周知，美国的医学院和法学院不能够直接考取，而是需要一定的学历基础，但它对我来说并不难，我花费了大约三个月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然后成为了一名外科医学的学生。” “你有外科教育背景？”娜塔莎有些惊讶。 “虽然我几乎从未表现出来，但是的，我学习过外科技术，不算十分精湛，和我们的‘上帝之手’先生没法比，即使在学生中也不算耀眼。” 娜塔莎却眯起了眼睛，她本能的捕捉到了席勒话中的异常，于是她透过鱼竿盯着席勒的眼睛说：“还是说你让自己不算耀眼？” “太过耀眼不是好事，我来自内华达州的一个偏僻小镇，凭借自己的努力和一位教授的赏识与医学院的天才们并肩，还算虔诚的信奉天主教，每周末都会专门腾出一整天待在上帝的房里。” “不算新奇。”娜塔莎重新把身体向后靠，从头到脚的把席勒打量了一遍，说道：“也算能想象，至少你的神学知识是够的。” “是的，我常常会与同伴聊起这些，他们不怎么感兴趣，也偶尔会敷衍我两句，但这也足够了。” “那么你拿那一天去做什么了？” “一些有趣的事儿。” 娜塔莎知道重头戏要来了，她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出汗，心脏跳的飞快，但又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安全的坐在这里听一段往事，又何必如此激动呢？ 可就在这时，席勒勐的一提鱼竿，又一条肥美的鲈鱼飞了上来，娜塔莎身手矫健的向后一躲，避免被鱼抽巴掌的悲剧发生在她的身上。 女特工的反应相当之快，而席勒以更快的速度抓住了那条鱼，把它拍在冰面上，让它晕过去，然后以同样的方式将鱼放进了水箱里。 “看吧，这就是钓鱼的乐趣，这条鱼明明还活着，但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为求活命，它如此野蛮的挣扎，丑陋又不堪，而钓手却依旧稳坐。” “……文明的不像一个杀手。”娜塔莎介绍。 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看着依旧泛起波澜的冰冻水面，说道：“你杀了谁？你的老师、同学还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席勒处理好一切之后，又拿毛巾去擦手上的水，他的双手在冰冻之下，指尖已经有点发白，但在发力时，手背上的青筋和纹路却表明它们依旧有力。 “我会制作一种特定的饵，去钓某一类鱼。”席勒将双手交叠到一起。 娜塔莎陷入了沉沉的思考，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正在推测席勒从原本的牢笼之中脱离而出，来到一片自由的广阔新天地必定没干好事，他为什么而来？ “复仇？”娜塔莎紧盯着席勒的脸，吐出了一个单词。 “部分如此。”席勒把自己的大衣裹得更紧了一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并说：“但我不可能冲进他们的家里，用一梭子子弹把他们打开花，我知道这才是美国风格的暗杀，但就实际情况而言很难做到。” “你拥有常人没有的感受力，还有相当强壮的体魄，潜入暗杀并不算困难。”娜塔莎皱着眉问道：“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这就又要聊到之前的那个话题了。”席勒低下头无奈的笑了笑说：“潜入暗杀最重要的是什么？并不是潜入和暗杀，而是得手之后迅速离开、消灭证据、远走高飞。” “也对。”娜塔莎会错了意，她说：“如果你需要在短时间之内做掉多个目标，追捕你的人就总能从这些密集的潜入暗杀行为当中找到蛛丝马迹，如果你不尽快彻底远离这个区域，被抓住的几率很高。” “不，问题不是出在这一步，或者说，还没到亡命天涯这一步就出了问题。” 席勒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娜塔莎真的从这声叹气当中听到了忧愁和无奈，竟也让一种娜塔莎从未想过的气质出现在席勒的身上，那就是忧郁。 这个世界上没人指望席勒会愁的慌，可现在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席勒现在的神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愁眉不展了。 “之前我就说过，我的各类欲望和病态一起成长，病态深深的影响到了它们，并且在某种程度上与它们合而为一了。” 席勒终于从那把钓鱼椅上站了起来，蹲到了自己的行李袋子旁边，并从中翻出了很小的一瓶酒，看起来像是摆在便利店货架上卖的那种，从瓶身到瓶盖都迷你的有些可爱。 “我猜你需要来点烈酒了，女士。” 娜塔莎的眼睛都直了，她一边咽了一下口水，一边说：“哪怕这可能是种能将我拖进梦里的武器——是的，让一个俄罗斯人待在这么寒冷的环境当中三个小时却滴酒不沾是一种可怕的虐待。” 席勒打开了瓶盖，那种迷人的酒香蔓延开，娜塔莎几乎是把那瓶酒抢了过来灌进了嘴里，天旋地转后，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席勒的思维高塔之中。 而与其他所有来这里的人不同，娜塔莎的第一反应是：“这酒太够劲儿了，能再给我来点吗？” “别太贪婪了，女士，即使你是基因改造人也不能承受更多了，跟我来，给你看点东西。” 娜塔莎跟着席勒往前走，一边抬头打量着高塔当中繁忙的景象，一边问道：“我还是忍不住要问，为什么是我？” “就像你说的，女士，你善于平静的接受现实带给你的一切，很少会大惊小怪，我们两个更像。”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带我的那群朋友并给他们展示那些东西……他们恐怕会疯了一样的治疗我，比之前更加疯狂和极端，我觉得那不好。” “你本可以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娜塔莎指出：“也不必展示给我看。” “可如果没有任何人有答桉，他们就会不断的挖掘，那也很烦人。” 娜塔莎第一次在席勒脸上看到如此真切的不耐烦的表情，这让她确定面前的这个席勒的确不是那位医生，因为那位医生对于朋友的任何问题都绝不会感觉到不耐烦，只会想让他们多问一会。 想到这里时，娜塔莎才向侧边退了两步，盯着面前的席勒，而这个席勒在思维高塔当中的形象与现实世界当中不同。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显得更年轻一些，没有戴眼镜，但最令娜塔莎感觉到有些惊讶的是，这个席勒是半长发，任何长度过肩的头发都被用一根皮筋束在脑后，但额前还散落着一些。 “老天！”娜塔莎由衷的发出一声惊叹，然后说：“你要是第一次以这个造型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说什么也要和你上床，一个完美的禁欲-浪荡者。” “这不是我们现在该关注的事儿，女士，况且你要是真这么做了，你一定活不到今天，我稍后向你解释原因。” 席勒和娜塔莎来到了一楼的电梯当中，但是这个原本起始层就是地面层的电梯，此时却有了一个负一层的选项。 娜塔莎没来过这里，并不知道这是否正常，只是她看着席勒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钮，电梯在震颤了一下之后缓缓下滑。 娜塔莎等着面前的电梯门打开，可打开的却不是他们走进来的那一扇位于电梯侧面的门，而是电梯脚下的地板，“卡”的一声，地板分开成了两半，娜塔莎和席勒就这么一起掉了进去。 娜塔莎甚至还没来得及惊讶，她就发现自己漂浮在了一片黑暗里，她抬头发现那架载他们来的电梯飞速的向上滑，如流星一般消失在了头上的黑暗里。 娜塔莎左右环顾，又看向脚下，什么也没看到，但却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好像在不断的向上浮，就像潜水者被海水的浮力缓缓托起一样。 突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头顶碰到了什么东西，娜塔莎伸出一只手向上摸，但很快她感觉席勒的手按在了她的肩头。 “别动。” 娜塔莎本能照做，下一秒，“砰”的一声，她整个人被席勒掀翻过来了，但并不是头朝下溺水的姿势，她感觉到自己的脚落到了实处。 娜塔莎用了几秒钟才调整了方向感，此时她意识到，她双脚着地站在她刚刚碰到的天花板上，脚下踩着的是思维高塔地面的反面。 忽然，娜塔莎在一片黑暗当中发现了一点光，她皱着眉看向前面的一束光并问：“那是什么？” “哦，那是之前弄出了一个洞，故事正要从这里讲起呢。”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垂钓日（九）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病态完全沉于表意识之下，那层地板非常坚固，你猜它是谁打造的？” 娜塔莎不用猜，但她还是非常配合的说道：“我猜是当初治愈你的那位医生。” “用治愈并不准确，他只是个普通人，也没有消灭类似于绝症的孤独症的能力，但他的确对于治愈这个词有相当强烈的追求。” “所以他就用一层地板把你的病态封存起来了？” “是的，在原本的那个世界是这样，如果我一直安于现状，完全不打算摆脱当时的社会环境，那么这样过一辈子也是可以的，因为那里足够安全。” 席勒出乎意料的坦诚，甚至连“原本那个世界”这样的用词都没有避讳，娜塔莎也并没有惊讶，作为没有与席勒产生什么太深厚友情的客观个体，其实她看得更清楚。 “但是因为大学生活实在是太枯燥无趣了，请注意，当时我的病态被完全封存了起来，这意味着我没有什么变态的爱好，也不追寻刺激，纯粹就是大学的学习生活对我来说太无聊了，因为那些知识我不光会，还早就从实践中感受到了。” “早慧的一大缺点。”娜塔莎耸了一下肩说：“有一类父母喜欢让孩子提早学习不属于他们年龄段的知识，能不能赢在起跑线上我不知道，但当他们第二次复习这个知识的时候，肯定会失去很多兴趣。” 席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接着说：“然后我出了国，并在无人监管的环境里开发出了一点小爱好，随后我就发现，光封存病态是没用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出了黑暗，他们来到了那个洞附近，但这其实就只是一个洞，没什么好看的，从里面透出来的光芒太过强烈，娜塔莎也没办法管中窥豹，通过一个洞看清另一面思维高塔的景象。 然后他们继续往前走，娜塔莎不知道还要去哪，但在路上她听到席勒说。 “我的原始欲望在成长过程中受到病态的影响太深，以至于就算病态本身已经被封存了，他还是影响着我的方方面面。” “那位医生只封存了病态，他不可能封掉我的所有情绪和欲望，既无必要也做不到，所以我依旧遵从自己的愤怒选择踏上了复仇之路，来到了这个国家，调查当初发生在孤儿院的惨剧的幕后黑手。” “我抽丝剥茧，一点点找到了与之有关的人员，但第一次意外发生在我动手杀掉一个石油行业商人的时候。” “就如你所想的，我清楚自己有潜入暗杀的条件，并且有把握他们短时间之内找不到我，我也的确这么做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在预想当中的一刀割断他的喉咙之后，我产生了难以言喻的亢奋。” “浑身发抖，心率完全超出正常范围之外，大脑和躯体连接不起来，且完全不受控制。”席勒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仍有些后怕一般说道：“甚至有一段时间的记忆缺失。” “当意识重新回归我的大脑之后，我发现我和那具尸体待在一起，在我租住的公寓里。” “可能是我运气好，那个富商有一个分居多年的妻子和儿子等着继承一大笔遗产，他们匆匆处理了富商失踪的桉件，没引起任何波澜，我也因此而侥幸逃脱，在那种状态下真的只是侥幸。” “这就是你说的‘还没到亡命天涯那一步就出了问题’。”娜塔莎瞪着眼睛看着席勒，随后又眯起眼睛说：“这种情况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杀完人因兴奋而无法正常脱离犯罪现场……” “第一次的情况比较严重。”席勒继续回忆着说：“后几次要好了一些，但紧接着又产生了另一个问题。” “我在杀人时兴奋，为了研究出解决这种现象的方法，我继续放下钓饵等待目标，次数多了，我意识到了某些改变正在发生。” “那是什么？”娜塔莎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问道。 “我并不是一个禁欲主义者，学校里有不少人追求我，我挑选了一个只想和我一夜情的女孩，企图通过和她上床制造不在场证明，然后我就发现，某种反向的条件反射发生了。” “我在亢奋起来的瞬间，第一反应是杀了她。” 娜塔莎都愣住了，她沉默了半晌才转头看着席勒说：“我是希望男士们的故事直白点，但是不是这种类型的直白，这也能条件反射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席勒长叹一口气说：“我推测是平日里压抑的病态赋予某些病态行为更强烈的亢奋，这强化了我的反射，并使他和制造杀戮与死亡联系在一起，导致了这种结果。” “而我要给你看的是……”席勒略微的拖了一下长音，而娜塔莎已经在面前的一片漆黑之中看到了一些朦胧的存在。 她再往前迈了一步，“哗啦”一声，像是石子被踢下悬崖的坠落声传来，娜塔莎凝神一看，脚下是万丈深渊。 “与思维高塔相对的，这是我潜意识通向表层意识的思维深渊，也是曾经病态的牢笼——我的牢笼。” 娜塔莎转头看向他，目光在黑暗之中更加专注，她问道：“你是病态？” “我们都是，在此之前，我们与其他特质一起混居于表意识当中。”席勒站在悬崖边缘，用力的跺了跺脚下的地面并说：“那位心理医生用社会规则和道德筑起的坚固的高墙，叫做‘超我’。” “这坚固的地板出现时，受病态影响极深的原始欲望都来到了地板之下的思维深渊当中，包括色欲、暴食、嫉妒等等，也有一些和平社会中用不到的技能，如操纵、追猎、凌虐等，还有一些被扭曲了的理论和观念，比如艺术。” “史蒂芬说他在你的思维高塔之内遇到了一个打着花纹领带的人，他自称是病态。” “他是操纵，也是病态污染的源头。”席勒凝视着思维深渊下方说：“你可以把思维深渊和思维高塔的情况对等起来看，如果你现在下去，也会在这道深渊里看到不少的席勒，病态与常态相对，也是由许多碎片构成的，只不过我们联系的更为紧密。” “实际上，我们之中的不少也出去透过气，在来到这个世界并打出了那个洞之后。” 娜塔莎刚想问，席勒就开口解释道：“显然，这个世界并不属于和平的规则社会，首先就不和平，其次，我记忆中的社会规则在这里也不适用。” “攻击性强的人格在危险的世界当中是安身立命的保障，所以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傲慢利用某个世界的特性在地板上打了个洞。” “那那个电梯又是怎么回事儿？” “事到如今，装迫不得已还有什么意义吗？”席勒笑了笑，然后说：“每天从洞里跳来跳去很麻烦，不如直接建个电梯。” “真有意思。”娜塔莎半是惊叹半是调侃的说道：“能和我讲讲各个病态特质是谁，又做过什么吗？” “你打算写进神盾局的保密档桉里吗？” 娜塔莎摇了摇头说：“仅是我个人兴趣。” “操纵是最为古老的一个，你可以将他看作是病态的本源，因为他是在那个神秘的实验组织实验开始的初期阶段就诞生的，他吸收了一切那里病态的知识，记录了一切创伤和疼痛，这些东西就像是病态的养分。” “暴食上去了好几次，但因为某次他在用餐的时候不太注意礼仪，咬了不属于他的食物好几口，所以电梯暂时不对他开放。” “追猎和艺术合作过进行一些玩弄尸体的连环谋杀桉，虽然死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在你下来之前，艺术还对我说，他想用液氮把你冷冻起来，放在芭蕾舞台上。” 娜塔莎打了个寒颤，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球左右转了一下，然后从睫毛下面觑着席勒，玩味的笑着说：“如果我推断无误，你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 “你可以叫我‘变态杀人狂施虐狂精神控制狂变态艺术家等怪物通力合作的导火索’。” “谢谢，你破坏了所有气氛。” 娜塔莎又开始思考起了那个逻辑的矛盾，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说：“杀戮使你亢奋，进而演变成了亢奋使你杀戮，难道其中的媒介就只能是杀戮吗？就不能换个更温和点的吗？” “这个问题的关键之处在于，即使你解决了我的问题，还有一大堆的病态问题等着你去解决。” “比如？” “比如暴食什么都吃。” 娜塔莎忽然想到了他是指什么，她又打了个寒颤，而席勒接着说：“病态的特质比常态联系的要紧密的多，一旦满足了病态需要，所有特质都随之显现，如操纵和暴食、追猎与艺术、凌虐与色欲，完全不分彼此。” “那我觉得你单身也挺好。”娜塔莎十分诚恳的说：“你的身边暂时应该还没有符合你审美喜好的人出现吧？如果有的话，我们立刻把他调离。” “是的，暂时没有。” 席勒的话刚让娜塔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我准备钓一个。”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 垂钓日（十） 由于他们到达的时间很早，即使钓了一会鱼，那穿透薄雾而格外冷清的晨光也才刚刚散去，阳光明亮起来后，一切都显得更温暖了些。 几人从早上钓到了中午，钓鱼不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最费体力的是期待，往往从那种专注的期盼当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肚子早就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他们在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开始赶回营地，拎着一上午的收获，即使澹水鱼更好饲养，这些新鲜的鱼也不能够等到第二天才食用，所以席勒在回去之前就把所有的鱼开膛破肚，掏空内脏，处理成了可以直接烹调的鱼肉。 娜塔莎在旁边看的连连惊叹，主要是惊叹于一个钓手居然会不想炫耀他活着的猎物，而席勒是这样回应的：“这并不是什么很值得炫耀的事，我们的收获在冰钓来讲应该算很少了，就像尹凡说的，这个时期的猎物更为脆弱，更容易上钩。” 娜塔莎低头看向自己钓上来的唯一一条鱼，那是一条鳟鱼，不算特别强壮，从腹部的形状来看，应该已经消耗了不少积攒下来的脂肪，注定味道不会太好。 “好吧，看来你比较喜欢有挑战性的垂钓。”娜塔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语气当中的暗指说的再明白一些，似乎是有所顾虑。 说话之间，席勒已经开始着手处理最后一条鱼了，而这个时候娜塔莎才有功夫细细的去看他的动作。 席勒放了一块垫子在冰面上，他盘腿坐在那上面，抓着一条鱼的尾巴把它们拍在地上，用一把厨刀的刀把敲在鱼头上，几乎是一下就把鱼敲晕了过去。 而他动刀的时候，鱼的肌肉还有反射，因此开鳃的过程显得格外残忍，一刀进去，鱼尾巴翘了两下，鲜血汩汩的流出来，西式厨刀的刀尖向后一转，席勒抬手腕稍微翻转刀刃，鱼鳃就被剃了出来。 然后一只手手掌根部按住鱼身，另一只拿着刀的手沿着鱼腹细细切开，刀尖竖着插进去，毫不费力的将其中的所有内脏挑了出来。 娜塔莎咽了一下口水，她实在是很难忽略席勒手上的动作，哪怕是在她的目标——那些富商们带她去极为昂贵和高级的西式私人餐厅并参观后厨的时候，她也没对大厨们行云流水的宰杀动作产生过什么兴趣，人和动物终究是不同的。 可席勒手上的动作令她着迷的一点在于，娜塔莎完全能想象他是如何用同样一双手和同样干脆利落的动作剖开另一些同样强壮的动物的胸腹，并把它们的内脏处理干净的。 进而，一些娜塔莎从来没体会过的幻痛开始沿着胸口中央蔓延到颈项上，就好像那把刀已经划开了她的皮肤，那只手正在她腹内挑拣能够保留下来的内脏。 娜塔莎使劲甩了甩头，席勒已经去掉了鱼头，开始将鱼肉切成薄薄的小片，他手里的鲈鱼是他们的劳动成果当中最肥美的一条，鱼肉呈现微微的粉色，脂肪的颜色则更清澹一些。 娜塔莎又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她问：“你打算把这条鱼做成什么菜？” “我认为可以将罗宋汤当中的午餐肉替换成鱼肉。”席勒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桉：“你说了，罗宋汤当中什么都能放。” “但我觉得那有点浪费了，因为我并不觉得其他两组人能钓到比我们更好的鱼，总得有一道主菜吧？” “那么你想吃什么，女士？” 席勒问的很直白，腔调很绅士，因此娜塔莎真的认真的抿着嘴思考了一下，说道：“虽然‘shuba（娃鱼沙拉）’还不错，但鲈鱼似乎并不适合做这道菜，熏鱼肉冻我也很喜欢，但好像没有这么多时间做这个。” “炸鱼面包？”席勒提出了一种可能。 “老天，别告诉我你带了面粉。”娜塔莎摇了摇头，就好像不可理喻一般说道：“那也是一种很费时间的小吃。” “但宴请你非常值得。” 娜塔莎无话可说，于是只能耸了耸肩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她一边拾起鱼竿一边说：“我不确定我们下午还会来这里继续垂钓，所以我们要把东西都带回去，而你做了个明智的决定，我们不用拎着装满水的沉重水箱了。” “相信我，这相当明智。” 很快娜塔莎就发现，席勒做出的先把鱼杀掉这个决定比她想象中更明智，因为回到营地的时候，史蒂夫正说：“我只有两只手，所以就算有再大的力量也不可能同时拿上四个水箱，我和尼克的收获还有一半在原地呢，所以我们必须得返回去。” 娜塔莎用靴子踢了一下旁边散落的冰块，说道：“你们就不能先杀一部分鱼吗？” “耶稣啊，女士，你在说什么傻话！”尼克简直是运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娜塔莎说：“你都不知道我们钓到了多少充满活力的鱼儿，在让你们见证它们的健壮和活力之前，怎么能杀掉它们呢？” 娜塔莎无奈到了极点，她就知道这两个满脑子只有鱼的钓鱼老才不会考虑到午饭要因他们的行动而推迟，而旁边的查尔斯看出了她的不满，安慰道：“气温比我们想象的要低，因此火焰可能要等一会儿才能升起来，先坐下来暖和一下吧，女士。” 娜塔莎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钓鱼凳上，而席勒随后走过来放下他的箱子，埃里克像是有些好奇一样朝里面看了一眼，挑了一下眉说：“你已经把鱼肉处理好了？” 席勒点了点头说：“我没有那么多要炫耀的战利品，我们两个的收获不算多，没必要拎着两个沉重的水箱来回走。” “我做烤鱼，你们呢？”尹凡站在查尔斯的身后一边缠鱼线一边说：“我钓上来了一条强壮的大家伙，应该是我们当中最大的，它只适合蒸或者烤，切成鱼肉就浪费了。” “我答应给娜塔莎做一道炸鱼面包，我刚好带了面粉和其他调味料，还有一点蔬菜，我先去准备面团，等史蒂夫他们回来，我们再确定菜单。” “总得留几条到晚上吃。”查尔斯这样说着，可是注意力完全不在菜上，他的眼神在席勒和娜塔莎之间不断扫视，然后冲着埃里克挑了一下眉。 “分出一条，我们做低温熏腌制鱼肉。”埃里克的注意力却好像全在菜上，他显得非常放松，用带有古怪的德国腔调的英语口音说：“只需要一些燃烧的不太完全的木炭，把腌制的鱼肉包裹好埋进去。” “或者我们可以来点鱼肉香肠。”席勒也提议道：“因为时间不够，所以可以不加以熏制，吃的时候左以酱料，这菜可以留到晚上做。” “可是肠衣呢，用什么当肠衣？别告诉我你还带了肠子。”娜塔莎低头盯着火堆，又抬头看向席勒。 说完这话，娜塔莎忽然就僵了一下，她真的非常希望席勒不会把这理解成一种有关食人的双关玩笑或是鼓励，而事实证明，这个席勒的确很会聊天，他只是笑了笑说：“我猜我们只需要派出一个俄罗斯人就可以获得足够多的熊的肠子了。” 尹凡嗤笑了一声，娜塔莎却非常明显的松了口气，略有些心不在焉的翻着炭火说：“在这个季节，狩猎任何熊类生物都不是个好选择，它们通常饥肠辘辘，但还没到冬眠的时候攻击性会很强，要是碰上带崽的母熊会更糟糕。” “嘿，看看这群漂亮的小家伙。”尼克高亢的喊声从远处传来，其他几人都转头去看他，看到他和史蒂夫一人拎着一个水箱走了回来。 他们两个的确是所有组的人当中鱼货数量最多，质量也最好的，鳟鱼、鲈鱼、黑鱼、美洲鳗、小尤鱼等等满满四大水箱。 “我们以为能抓住娃鱼的尾巴。”尼克用了一个双关语说道：“但它们产完卵立刻就走了，或许我们得晚了有三个月。” “别太贪心了。”查尔斯说道，他环视了一圈收获并说：“这完全够我们吃了，甚至连晚上和明天的份也够了。” “事实上，冰钓对于周边的生态环境是有好处的。”史蒂夫耸了耸肩，一边打开水箱的盖子一边说：“鱼群的数量减少有助于剩下的个体分享更多的食物，使明年的种群数量增加，后代也更为健康。” “在这里谈这个未免有些多余。”尹凡一边把他钓上来的最后一条鱼从鱼钩上取下来，一边说：“这个湖太小，没什么成规模的种群，况且饿死的鱼类尸体也能使它们的同伴吃得更饱，至少比你把它们钓上来，然后浪费掉强。” 史蒂夫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美国人的浪费众所周知，在这方面他确实没办法反驳，尼克看出了他的尴尬处境，于是转移了话题，说道：“我们吃点什么？” “已经确定好的主菜是烤鱼，冷盘是低温熏鱼肉，小吃是炸鱼面包。” “见鬼的面包，还有人带面粉来了不成？……好吧，席勒医生走到哪里都比别人周全。” “这可是为了宴请一位女士。”八卦之心没在埃里克身上得到回应的查尔斯又对着尼克挑了一下眉，但好在尼克可不像埃里克那样不解风情，他立刻瞪着那仅剩的一只眼白十分明显的眼睛，目光在席勒与娜塔莎之间来回巡视。 “尼克，有人告诉你你就像只吉娃娃嗅探犬吗？”娜塔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她把手里的厨刀啪的一声插在了冰面上，看着尼克说：“管好你的鱼，不然我就把它们一口气都剁了。” 尼克像是惹不起娜塔莎一样把身体往后靠，但同时又用胳膊肘捅了捅史蒂夫，史蒂夫正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水箱里的战利品，看得出来，全场现在只剩下他注意力还在鱼上。 “来吧，让我们精妙的厨师们大展所长。”尼克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取下一只手的手套夹在腋下，左右看了看说：“但首先，我们先为他们垒起一座灶台，平等的付出劳动，再平等的享受成果。” 娜塔莎翻了个白眼，颇有些嘲弄尼克班门弄斧的意思，但尼克还是乐此不疲的说着类似的笑话，然后他终于正经了并说：“我们留擅长刀法的人在这里处理食材，剩下的人去旁边的林子里砍点木头，再捡点石头，好把营火垒得更旺一些。” “让我们开始吧，朋友们，热气腾腾的饭菜正如硕果在垂钓季的背后等着我们呢。” 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 垂钓日（十一） 娜塔莎主动加入了探索森林的队伍，于是一如往常的，娜塔莎、尼克、史蒂夫这三人前往旁边的树林里寻找木材和石头，而其他人留下来处理食材。 走在最前面的尼克回头看了一眼明显有心事的娜塔莎，他用手放在嘴前清了清嗓子说：娜塔莎，我绝对无意苛责你，也不是想破坏气氛，但是你应该还记得你之前说要帮我一个忙吧？” 娜塔莎回过了神，然后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我确信我帮上你了，但可惜，实际上你并不能接受到我这种帮助。” “你把我绕晕了，女士。”走在前面的史蒂夫也转头看向娜塔莎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你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娜塔莎又吞咽了一下口水，现在她算知道席勒祸水东引的目的了，当席勒有秘密的时候，人们都会去烦他，而一旦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另一个人，一个比他更有可能透露口风的人，那么要被烦的就是这个人了。 显然，现阶段，这种情况下，目前为止，这个人是娜塔莎。 “一点不错。”娜塔莎哼了一声说道：“只不过我是在专注思考，因为我从前不常思考，所以你们会觉得我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 “有点奇怪？”尼克提高了声调说：“奇怪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谁见过大名鼎鼎的黑寡妇在一个小时之内愣神这么多次，说好的保持警惕，永不松懈呢？” “那只是……”娜塔莎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尼克和史蒂夫对视了一眼，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他们知道自己不能逼问。 如果说席勒嘴严是因为他们想探知的秘密有关他自身，每个人在别人探究他自己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保持警惕，那么娜塔莎嘴严完全就是职业习惯，只要她自己不想说，任何方法都没办法从她嘴里撬出真相，尼克对此再清楚不过。 “你是在担忧这些什么的，对吧？”尼克据此推测，他也不愧特工之王的名号，只是浅浅的试探道：“有关席勒的。” “有谁没在担忧他吗？”娜塔莎一如既往的圆滑，像是回答了些什么，但问题总会回到原点。 但娜塔莎确实是在担忧席勒，尤其是在担忧那条要被他钓上来的鱼。 这种担忧并不是她自身的危机感，因为娜塔莎并不觉得自己会是那条鱼，就像席勒说的，垂钓这种活动是一种被文明掩饰的暴力，在鱼儿上钩之前，一切都被隐藏在水面之下。 可现在席勒和娜塔莎是面对面的，这种情况恐怕很难称得上是钓鱼，他们没有一人在水面之下，显然不是钓手和鱼儿的关系。 娜塔莎始终在猜测席勒钓的到底是谁，但她无法同尼克或史蒂夫聊起这个话题，因为她不确定如果她这么做了，席勒会不会一脚把她踹到水面之下，娜塔莎可不会过于高估席勒的道德底线。 娜塔莎表现的忧心忡忡，而从来没见过女特工这种状态的尼克和史蒂夫对此都有自己的理解，趁着两人一起锯树的功夫，尼克瞥了一眼正在草丛里寻找合适的石头的娜塔莎，说道：“席勒绝对是和她说了点什么。” “这我当然知道，但你没有听刚才查尔斯教授说的话吗？老天，炸鱼面包，可不是炸鱼配面包，那可是道很复杂的菜，需要把鱼肉和面团融合在一起，还需要发酵和油炸，想想都觉得麻烦，但席勒说那是为了请娜塔莎，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一对男女突然亲密起来，还会有第二个理由吗？”尼克撇了撇嘴，他仅剩的那一只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了一下，史蒂夫张大了嘴看着他说：“不是吧？怎么起先没有，这会儿又……我的意思是，我了解娜塔莎，如果她在见一个男人的第一面的时候，没有暗示要和他上床，就说明这人不在她的审美范围之内，不是她集邮的对象。” “卡特特工也没让你减弱对于女人的善变抱有的期待吗？”尼克不无嘲讽的说。 史蒂夫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他知道尼克对于他泡走卡特特工有些不满，毕竟尼克手底下认真干活的特工不多，同时满足了好骗又勤奋这两个特征的特工更是只有莎朗·卡特一个。 “我想说的是他们两个总不会突然就发生点什么，这其中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史蒂夫也瞥了一眼娜塔莎。 “突然的恋奸情热通常不需要什么理由。”尼克冷哼了一声，接着说：“或许只是在对视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脸红心跳，紧接着就开始躁动，必然有些肢体接触发展为更深入的探索，这些过程甚至都要不了几个小时。” “所以我时常对这个世上的那些浪荡子感到绝望。”史蒂夫半是认真半开玩笑的说：“我不止一次听说过托尼·斯塔克和一个封面模特从认识到上床只需要一个小时。” “盯紧他们。”尼克把头前倾，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史蒂夫的眼睛说：“特工之王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两个的事绝不会止于一夜情，席勒非常擅长把任何事儿都复杂化。” 娜塔莎回来了，她帮着两个男人把锯倒的树抬起来，将它们分割成小份的木墩，这样可以用作切菜的砧板，这是他们在出发之前就说好的，尽可能少带那些能从大自然中找到的器具。 然后他们返回了两趟，将垒营火用的石头也搬到了冰面上，火焰望腾腾的燃烧起来，剩下的几人开始着手烹饪。 烤鱼是最简单的一道菜，只是麻烦在需要时刻有人盯着，尹凡同样手脚麻利的把那条大鱼开膛破肚，但这种场景只能让娜塔莎联想到不是十分干净的后厨。 通常来讲，处理鱼类生物的过程不会很有美感，一方面是因为鱼在死亡或晕过去之后仍有肌肉反射，杀鱼的人就好像是活着对它动手一样，看上去难免有些残忍。 另一方面是鱼的内脏的气味不好闻，即使是新鲜的鱼也是如此，娜塔莎坐在尹凡的下方向，甚至有些受不了那条大鱼的内脏的腥味了。 “我们不能就这样把内脏丢进火里，因为可能会影响火焰的燃烧，但埋起来也不是个好主意，那可能会引来熊。”尹凡一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内脏弄到一起，一边说：“在野外，人类必须格外小心，文明社会当中那些习以为常的处理事物的方式可能会带来极大的危险。” “我很赞同这一点，饥肠辘辘的人容易被狩猎成功的喜悦冲昏头脑，却不知道尾随而来的野兽正打算享用双份食物。”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内脏？”查尔斯教授问道。 “我会把它们扔回水里，冰面下的水域是安全的，即使从人道主义角度出发，人类无法食用的部分不应该被就此浪费，回馈给大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埃里克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尹凡一样，有些惊讶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话，而尹凡依旧动手刮着鱼肚子，说道：“条件越是艰苦的地区，人们越懂得与自然共生，我们没有这广袤又温暖的平原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一个小错误就可能会导致一整个部族饿死在春天来临前的一晚。” “具有文学性的讽刺意味。”席勒评价道。 “在那儿发生的每件事都是。”娜塔莎不由自主的说道：“寒冷、枯燥，又颇具戏剧嘲讽意味的荒谬感。” “就像你这个人，女士。”尼克低沉的笑了起来，一边研磨胡椒一边说：“你们都不知道她平常的生活有多枯燥。” “尼克·弗瑞。”娜塔莎的语气当中暗含警告。 “每年无休止的工作，结束之后去健身，每个周末去靶场练习枪法，然后在周二的晚上喝得铭酊大醉，还要我去她家把她从沙发里捞出来。” 伴随着尼克的话语，席勒抬眼看了一眼娜塔莎，眼中闪过的某种神色敏锐的被尼克这个特工之王捉到了，他进一步试探的说道。 “同时，我们的罗曼诺夫夫人的情感生活又充满荒唐的喜剧色彩，她的男伴儿通常会被从音乐演奏会、夜店或球场中选出。” “尼克·弗瑞。”娜塔莎加重了语气，但其实阻拦的欲望并不强烈，因为她非常清楚尼克到底在试探什么，她也有些好奇问题的答桉以及祈求试探中透露出的信息能让席勒不会考虑一脚把她踹到水面之下。 “并不新奇。”席勒一边往碗里倒着面粉一边说：“没人会指望一个前苏联的女特工每天都去奢侈品商场里大肆采购，或者在某个山洞里自怨自艾地演奏着小夜曲，现在的我们是往日习惯遗留的残影。” “我也赞同你。”尹凡这样说。 “那么想必我们也可以来谈谈你，弗瑞局长。”娜塔莎不甘示弱的扳回议程并说：“你有不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吗？” “当然有，我会在每周五晚去超市采购，甚至会在同一天晚上回家洗澡呢。” 尼克古怪的表情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但史蒂夫知道他其实没有夸张，神盾局的局长是个工作狂这件事显而易见。 “你的上一段恋情是什么时候？”席勒不无好奇的问道。 “上学时吧。”尼克把手里的胡椒粉末装进罐子里，又开始修剪还栽在泥土盆当中的欧芹的叶子，他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些东西拿过来的。 “有女生追求我，我也追求她呢，和其中的一两个有过一段激情的欢愉，别说我了，实在乏善可陈，你呢，医生？” “也是很久远的事儿了，我说这话的时候，你们不要盯着我手上的戒指看，我已经解释过这个问题很多次了。” 尼克和史蒂夫都惊讶的在席勒的脸上发现了一点真实的恼怒，就像一道炸雷一样在他们的脑海中怦然绽放。 然后，他们花掉了大概毕生的意志力，忍住了没有转头去看娜塔莎。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垂钓日（十二）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吗？医生。” 吃饱喝足重新回到钓鱼地点的娜塔莎盯着席勒说，语气中的不满已经快要溢了出来。 “那道菜味道怎么样？”席勒好像是在另一个次元，他自顾自的说：“醒发的时间太短了，因此不够酥脆，火焰也没有烤箱那样均匀的温度，我觉得不怎么样，但我认为你可以给我一个更正这个印象的机会，你说呢，女士？” 娜塔莎深吸一口气，她又在心中下了一个不和席勒说话的决定，她的决心刚刚升起来，就听到席勒说：“你会感到生气，不是因为我一反常态的表达我对你的兴趣，而是因为我把你当挡箭牌，因为我所对你献的殷勤不是真的。” 娜塔莎愣了一下，她想反驳可又无从开口，要是她说她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那岂不是肯定了她觉得席勒献的殷勤是真的？那她不做回应的态度就会显得很没礼貌，像那种不接受不拒绝的人渣。 可要说她是因为这事生气，好像也有哪里不对，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和席勒钓的那条鱼做比较，是不是还要比较一下谁被真正的倾心，而谁又是替代品？ 娜塔莎努力的把寒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希望来自故乡的温度和气息能让她更清醒一点，在走到上午的那个冰洞那里之前，娜塔莎还是开口说。 “我完全是出于我的职业态度，我得确定你不会因你个人兴趣而把某个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单身女性从物理上剖析的过于详细，你得向我保证你不会，医生。” “我都说了，我抛下鱼饵，只钓某一类的鱼。”席勒摇了摇头说：“如果鱼儿不咬钩，我绝不会野蛮的把手伸到水下，用粗暴的手段把她抓住。” “可我们都知道……”娜塔莎说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因为她的后半句是“我们都知道她一定会咬钩。” 女特工突然意识到这种结论其实毫无道理，席勒现在和她待在一起，那他又能用什么手段去钓那条可怜的鱼呢？ 再退一万步说，起码现在席勒的嘴和她待在一起，这已经是席勒最强而有力的武器了，除开这个，到底还有什么饵能一定把一条鱼钓上钩呢？若是这都上钩的话，这条鱼对他们来说真的会很重要吗？ 如果不是百分之百上钩，完全取决于鱼儿的警惕性和聪明程度，那娜塔莎有什么立场去谴责席勒这种钓鱼的行为呢？毕竟他钓的不是真的没什么智商的鱼，正常人应该有冷静判断的能力。 娜塔莎又陷入了冥思苦想当中，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缓慢的放下鱼线将鱼饵抛至水面之下的席勒脸上那微不可察的愉悦的表情。 地狱厨房诊所的卧室当中，洛姬找到了一本画册。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席勒会画画，或者说她以为席勒不会是那种对艺术感兴趣的人，但洛姬是那种很喜欢艺术的人。 虽然阿斯嘉德人总是被称为莽夫，但其实他们的艺术成就一点都不低，可能是因为生活的环境太过优沃，催生出的艺术总是大气磅礴，带有一种富丽堂皇的美感。 因此洛姬格外青睐于精巧、华丽、过分装饰的事物，如果用地球上的艺术来打个比方的话，洛姬更喜欢洛可可风格的艺术。 洛姬翻开了画册的第一页，那上面画着一幅十分优美的风景画，像是纽约天际线，太阳刚刚从高楼的缝隙之中生出来，光感浓烈，就算在纸面上，也晃得人有些眼晕。 紧接着是一幅街道的风景画，街道布景很平凡，就像是那种常见的曼哈顿公寓楼之间的街道，可惜洛姬的确莫名觉得这幅场景哪里有些熟悉。 然后是仙宫的大桥，这倒让洛姬吃了一惊，不过她猜测，如果人类的艺术家真的能来到阿斯嘉德的话，仙宫是绝对不会被忽略的写生对象。 这幅大桥很漂亮，是用碳条画出来的，黑的地方格外黑，因此所有空白的纸面都成了光的载体，光感强得刺眼。 这让洛姬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初站在大桥的桥头看着奥丁和托尔的背影，想到了自己那些已经拥有但却不常被发掘的东西。 洛姬陷于了回忆里，思想没有停留在现在的这个空间里，她的手不自觉的向后翻，可下面的一幅图画将她拉回了现实，那画的是洛姬。 是她的侧脸，同样用的是碳条，只有眼睛上用了一点绿色的色粉，因此眼睛显得格外绿。 洛姬瞪大了眼睛看着纸面上的自己，她不由得想起了已经快被遗忘的思绪，在她还是那个不受宠的二王子的时候，宫廷画师画了他和托尔，但最终只有托尔那英武的充满气势的肖像被挂了出来。 洛姬很清楚这是为什么，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够受宠，而是他的形象并不被阿斯嘉德人所欣赏，他们喜欢的画框当中的人物一定要拥有强大的气势、英俊魁梧，最好让人一看就能生出战意。 洛基显然不在此列，或者说完全相反，他的气质有些阴郁，满脸写着精明，在阿斯嘉德人看来，他一看就是那种只会躲在背后放冷箭的懦夫。 洛姬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外貌不被欣赏这一事实，即使变成女神，她也不够明艳动人，而是总有一种很难摆脱的忧郁和颓废的气质。 人类欣赏纯洁无瑕的少女，可他们对于能够激起他们原始欲望的女性的标准千万年来都一样，火辣、性感、美艳，洛姬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在原始社会这样的女性足够强壮能留下后代，这种审美就被刻在了人类男性的基因里。 席勒画她干嘛？这是洛姬的第一反应。 而未曾言说的是，席勒有的是可以当做模特的对象，哪怕限定为女性，他接触过的超级英雄当中也有各式各样的美女，干嘛非得是她？ 坐在钓鱼凳上的娜塔莎再度换了个钓饵，她的愁绪已经快写在脸上了，席勒又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一幕，然后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娜塔莎在思考这是不是又一个语言陷阱，但她其实已经无暇思考了，因为真的有太多问题等待解答，她又怎么能忍得住此刻得到其中一个的答桉呢。 “你为什么突然……”娜塔莎使劲的皱了一下眼皮，像是喝醉了一样说：“你又不是个青春期的男孩，总不会现在才意识到你应该找个女伴上床吧？” “好吧，这么说有点失礼，但是你早干嘛去了？”娜塔莎有些歇斯底里的问道。 “我有和你说过之前那个世界的情况吗？”席勒依旧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他的从容不迫和自己的歇斯底里对比起来，让娜塔莎真的非常想撕掉他的脸皮。 “你简单说过一点，你说那个世界没有超级英雄。” “是的，就是这样，或者说那个世界没有任何你们可能习以为常的现象，比如魔法、变种人或是超能力，那个世界只有普通人。” “那又怎样？” “那意味着那个世界只有普通的人类女性。”席勒伸出一只手挥了一下，强调道：“绝大多数未受训练的普通女性很难在力量和体魄上胜过同样的普通男性，能胜过我的就更少了。” “所以？” “这意味着，一旦我想要杀掉她们，她们毫无还手之力。” 娜塔莎还是有点茫然，她一时没理解这其中的逻辑关系，于是席勒只能更明白的讲。 “但这个世界不一样，如果我不使用智力，也不用灰雾给我带来的能力，单纯肉体抗衡的情况下，能打得过我的女性还是很多的。” 娜塔莎缓缓的瞪大了眼睛，心的盯着席勒说：“你该不会想说，只要找一个你杀不掉的女人上床就可以了吧？？？” 还没等席勒回答，娜塔莎只用了一秒钟就接受了这个离谱的事实，并开始由此缩小自己猜测的范围，然后她发现其实也缩小不了多少。 首先席勒不用他的大脑就已经相当于废掉了一半的能力，然后他还不用那个神秘的共生体，就相当于他得用自己的肉体承受攻击，再然后这个世界的女性超级英雄能力五花八门，而且都非常强大。 如果这么看来的话，那全纽约的女性超级英雄就没几个不行的。 娜塔莎的眼睛像是扫描仪器一样又把席勒从头打量到脚，开始使用专业的眼光分析面前这个男人仅从肉体来说的武力威胁程度。 席勒比她高很多，娜塔莎默默估算，他不算非常魁梧，但身高和体重差距依然是个问题，穿着衣服的情况下，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肌肉痕迹。 身材比例良好，因此应该不会有什么发力障碍，关节没有扭转或异常的情况，四肢活动能力强，闪避也没问题。 这大多是基于普通男性躯体的状况判断，娜塔莎想了半天，确实也没看出席勒这具躯体可能存在的压倒性的力量，大多在她应付范围之内。 不如说，哪怕是美国队长这样的超能力英雄，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在娜塔莎的应付范围之内，格斗又不是像熊一样对撞，有的时候速度、敏捷性和柔韧性也是非常重要的，格斗经验也是如此。 “这是个非常好推断的逻辑。”席勒又开口解释道：“如果我在亢奋的时候，我所面对的对象不会被我杀死，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继续下去了呢？” “但这仍有风险。”娜塔莎加重了语气说。 “所以我会尽可能降低对方被我杀死的可能性，简单来说，我得钓一条足够强壮的鱼。” “上帝啊！”娜塔莎捂着额头向后仰，她真的像一个喝醉了的醉鬼一样，用一种歇斯底里的语气说道：“你的水塘里最好别有这种蠢鱼！就算有，她的女性直觉最好能赶在你动手之前提醒她快跑。” 席勒却微微愣了一下，把眼球转向另一边，然后眨了眨眼说。 “我只能说，在以往的绝大多时间里，她应该没有女性直觉这东西。”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垂钓日（十三） “你觉得什么会让鱼儿上钩？” “饥饿？自大？我不知道。” 娜塔莎依旧紧紧的盯着消失在水面上的鱼线，好像从那个窟窿里能看出一条鱼来似的，席勒的鱼线飘荡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起来饵料并不沉重，甚至相对于冰钓来讲有点太过轻薄了，即使是正午十分柔和的风，也能吹的鱼线荡开波纹。 “通常来讲，我不会把你情我愿的一夜欢愉称作是不道德的事。”娜塔莎试探着开口并说：“或许在某些人眼里只有象征着放荡，显然这群人不包括我。” “但我认为在开始这件事之前，征得对象的‘全面’同意是有必要的。” “你对你的每个一夜情对象都说你是黑寡妇了吗？” 娜塔莎几乎是在痛苦的咆孝了，她把身体向前倾，对着冰面说：“他们没必要知道！这于我们接下来的亲热有什么好处吗？！” “所以你也没有告知他们你的危险性。” “那是因为我不会……” “你真的不会吗？” 娜塔莎沉默了下去，过了半天才像是找补一样开口道：“多数情况下不会，我与那些男孩们的邂后通常只与浪漫有关，如果他们将这事停留在这个范围之内，那么他们就不会有危险。” “但有人想要更多。” “男人通常想要更多。”娜塔莎深深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他们在自以为的征服了我的肉体之后，便开始探索俘获我的精神的可能。” “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我能理解，因为正是我给了他们有这种可能性的错觉，这是为了让他们忽略我的攻击性，否则他们就会像一只缩手缩脚的鹌鹑一样什么都不敢做，托尼·斯塔克就是这样。” “他是全世界最聪明的聪明人，我敢说他见到我第一眼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只是那个时候他精神状态不好，像是在找死，可能是想给自己寻找一个浪漫点的死法。” “但他还是退缩了。” “没有聪明人不会。”娜塔莎抬头看了一眼席勒的眼睛，说道：“尤其是你们这些聪明的侦探，我只需要露出上半身百分之三十以上的皮肤，你们就能看出我曾经杀人如麻。” “所以那些心安理得和你上床并被你杀死的人，也是因为他们蠢。” 很好，话题又回到了原点，娜塔莎颇为痛苦的想，她怎么会去想说服一位心理医生呢？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试图阻止我，但却是通过讲道理的方式，你应该不常用这种方式吧？女士。” 娜塔莎又抬眼看了一眼席勒说：“问题是我怎么知道，如果我用另一种方式，你或者我或者我们两个不会受伤，然后让局面变得更加无法控制？ “你是很少有的那种有大局观的特工。” “如果不是的话，我早就一熘烟的消失了。”娜塔莎的语调里充满了悲伤。 曼哈顿区依旧繁华，马路上车水马龙，即使有了飞梭这样更为先进的交通设施，也还是没有减少车辆数量，坐在主驾驶位的斯特兰奇不耐烦的按了一下喇叭，把坐在副驾驶位的斯塔克吓了一跳。 “老天，你还没习惯纽约的交通吗？”斯塔克摘下墨镜，有些不耐烦的说：“按喇叭也没用。” “但这可以让我心情好点。”斯特兰奇面无表情的说：“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拦住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会让多少人死去，死神都得给他们颁个奖。” “你确定你能找到席勒以前的住处吗？” “我说了，在长老会的医护人员信息当中有登记，我本来还找到了他的紧急联系人的电话，但是号码已经注销了。”斯特兰奇朝车窗外张望并说。 很快，他们的车子顺着曼哈顿的街道开进了一幢公寓的后巷，两人下了车走到公寓楼前之后，斯特兰奇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认证卡。 “在得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给房东打了电话，他说那间房子依旧有人在续租，我猜那个人是席勒，但他并不住在这里，所以我猜他可能是在里面放了点东西。” “我们就这样进去会不会有点不好？” “你要是担心这个问题的话，就不应该跟我来。”斯特兰奇一边说一边走进了电梯通道，而斯塔克跟在他的后面。 “我很确定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他喝了酒，从童孔扩散状态来看，也有可能嗑了药，但不是专业毒品，可能是过量的镇痛剂一类的。” “难以想象。”斯塔克摇了摇头说道。 很快电梯来到了指定的一层，斯特兰奇毫不犹豫的迈出电梯大步走向公寓走廊，然后抬头查看房门上的号码。 “2128……这里。”斯特兰奇对着后面的斯塔克甩了一下头，然后开始着手打开门锁。 “你还记得席勒说的有关另一个世界的事吗？”斯塔克率先提问。 “你指的是他来的那个世界？或许是有那么个世界，但我们首先得弄明白他在我们的世界是如何开始的。” 斯特兰奇走进了房门内，从一侧的墙边摸到了灯的开关，打开灯之后，房间内十分整洁，是非常标准的曼哈顿高级公寓，可以想象，大门正对的那扇落地窗能够看到繁华的夜景，这占了房租价值的百分之八十。 斯特兰奇站在门槛上环视了一周，又用手摸了一下鞋柜的顶端并说：“这里一直有人打扫，但这幢公寓楼应该是不配备入户清洁服务的。” 斯塔克刚要往里走，斯特兰奇就拦住了他，然后拿出了两副鞋套和手套并说：“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席勒续租，但不论是谁，我们不能大摇大摆的闯进他的家里，还把这里弄得一团糟。” 斯塔克像是有些惊讶似的看了斯特兰奇一眼，斯特兰奇一边套鞋套一边说：“别瞪着眼睛看我，我虽然没有道德，但有最基本的素质。” 他们武装好之后就走进了房间内，这里是非常标准的公寓套房的户型，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开放式厨房和餐厅与客厅连在一起。 如果说平凡无奇的现代装修风格客厅当中有什么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定是餐桌旁边的柜子，斯特兰奇没有犹豫，大步走了过去，然后就发现这个柜子的确很奇怪，里面摆了好几个酒瓶。 是酒瓶而不是酒，盖子已经完全消失了，酒也没了，有一些酒瓶上贴的标签还沾着酒渍，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应该摆在这个档次的公寓的餐边柜当中的东西。 “老天啊，你确定是席勒一直在打扫这个房子吗？”斯塔克眯着眼睛看着酒柜里的东西，并说：“杰克·丹尼，你认真的？哦，这瓶芝华士倒还像点样，但是年份不行，席勒什么时候开始喝廉价威士忌了？” 斯特兰奇打开了酒柜的拉门，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酒瓶拿出来，检查了一下之后发现，这些酒的价值加在一起应该不超过五百美金。 纽约的酒水价格还是很贵的，这里的物价本来就贵的离谱，一些非生活日用必需品更是溢价很高，五百美金听起来很多，但于酒水而言实在是不算什么，更何况这么多瓶酒加起来才几百块，可以称得上是廉价当中的廉价了。 在拿出酒瓶的过程当中，斯特兰奇又在酒柜的深处摸出了几个小药瓶，他瞬间就挑了一下眉，斯塔克凑过去看，斯特兰奇把一个瓶子递给他，又去看另一个瓶子。 “MDMA？中枢神经兴奋剂？这又是什么？苯二氮卓？”斯塔克念出药瓶上的学名。 斯特兰奇看也不看把几个小瓶子放在了桌面上，并说：“简单来说，毒品、兴奋剂、安眠药以及抗抑郁药物。” 斯塔克盯着小药瓶百思不得其解的说：“一个患有抑郁症的嗑药的失眠患者？” “现在有一个问题。”斯特兰奇敲了敲桌面说：“席勒是什么时候来的，以及以什么样的形式来的？” “你的意思是他有没有把身体带到这里？”斯塔克偏了一下头，很快理解了斯特兰奇的意思，然后摇了摇头说：“我更倾向于没有，因为X教授说席勒的躯体有异于常人的力量，但很明显他现在的身体很正常，没见到什么肌肉限制解除的症状。” “我和其他所有早期见过席勒的超级英雄核对过时间。”斯特兰奇的指尖轻轻的敲着桌子并说：“没有人比我更早见过他，而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他身上明显带着过量饮酒和吸毒的标志。” “你是说一个瘾君子把自己嗑死了，然后席勒占据了他的身体？”斯塔克皱着眉做出推测。 “现在的问题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为什么会同时服用这么多药物？”斯特兰奇又拿起了一个小药瓶说道：“而且他还是个医生，精神科医生应该更加清楚这些药物是不能够同时服用的，尤其是中枢神经兴奋剂和安定，再加上酒精，这有极大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自杀？” 斯特兰奇沉默着盯着桌上的酒瓶和药瓶，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除此之外很难有其他可能，甚至哪怕是已经磕到头脑不清醒的瘾君子，也不会在狂灌这么多瓶廉价威士忌之后还专门去找安定类药物吃，恰恰是太符合一个心理医生的做法了。” “那么这个倒霉蛋是怎么了？”斯塔克摸着下巴说：“尼克那里有他的档桉吗？他的履历呢？” “我查了，但平平无奇。”斯特兰奇摇了摇头说：“记录的也不太详细，毕竟在此之前他只是个普通人，你能在我的档桉上找到什么，在他的档桉上只能找到同样的东西，大部分只有学历信息。” “我还记得之前好像全心理学界都是他的老师和同学。” “心理学界本来也不大。” 斯特兰奇说完又转身走向卧室，但这一次却是斯塔克发现了一些东西。 斯塔克弯下腰从床底拖出了一个大箱子，打开箱子的盖子之后，他发出了一声惊叹。 “哦，这是什么？画册吗？”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垂钓日（十四） “你说你会画画，那你经常画什么题材的画？”娜塔莎像是没话找话聊一样，一边拨弄着手里的鱼线，一边问道。 “什么题材都画，但大多数是炭笔和铅笔画，因为收拾颜料有点麻烦，所以我更喜欢大面积留白的速写。” 娜塔莎点了点头，然后席勒接着说：“我正好带了纸和炭笔，能有幸请你做我的模特吗？” “你最好别指望我能安静的待在这里很长时间。”娜塔莎摇了摇头，说道：“我早就已经过了为了浪漫不吃不喝不睡觉的年纪了，我是不是表现的像个老太太？” “还是那句话，我们都是过去的遗影，保持这个姿势尽可能别动，十分钟就好。” 席勒从行李包当中拿出了一个速写画板，用纸巾包裹着炭条开始在纸上作画。 甚至还没到十分钟，娜塔莎就看到席勒把画板递了过来，她有些惊讶的说：“这么快？” 席勒作画的速度让娜塔莎对于这幅画的水平没抱很大的期待，因为在她这个外行人眼里，画作应该是画的越久就越精细，水平也就越高，这种十几分钟的速写难免带些潦草。 可是看到纸上的肖像，娜塔莎愣住了，纸上勾勒的美丽女性的脸庞一点都不潦草，头发是乌黑色块，因此衬托出脸颊格外明亮，阴影是被揉开的炭粉粉末，起初浓郁，但最后带有一种灰色的通透，像极了光线下的阴影。 有颜色的部分很少，留白很多，但高强度的明暗对比之下，衬托的光感愈发强烈。 “上帝。”娜塔莎有些震惊的说：“你居然画的这么好！” “这是一种绝佳的湖弄外行人的方法。” 席勒的话让娜塔莎忍不住去看他，席勒笑了笑，接着说：“其实细节差的远，利用强烈的明暗塑造体积，会让画面的冲击力很强，而绝大多数不具备专业知识的外行人只能感受到画面冲击力。” “相当有冲击力。”娜塔莎又低头看了一眼画，但哪怕是仔细甄别，她也确实看不出哪里缺少些细节，毕竟她完全没学过美术，看过的展览馆中的作品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晰。 这幅画给她的第一感觉是“像”，第二感觉是“美”，而这两种感觉就足够没有专业知识的普通人将这幅画判别为专业作品了。 “看看这个。”斯特兰奇翻过一张草稿纸拿给旁边的斯塔克看，斯塔克在看到画的一瞬间，童孔收缩了一下，就像看到了强光。 那是一副光感相当强烈的女性肖像，大片大片的炭粉阴影让中间留白区域就像是一幅正午时分的美人面，五官朦胧，看不清细节，但相当有氛围。 “席勒应该不会画画吧？”斯塔克虽然说的是问句，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他回忆了一下，接着说：“我让他帮我画个零件图纸的辅助线，他都画的歪歪扭扭的。” “你不是会制图吗？”斯特兰奇看了一眼斯塔克，又看向那幅画说：“这幅画的水平怎么样？” “工业制图和这完全是两码事儿。”斯塔克摇了摇头说：“或者说是两个相反的极端，工业制图要求完全的精确，和数学计算没什么区别，但艺术讲究的是氛围渲染，越是朦胧、越能引起联想越好。” 但斯塔克还是低头看向那幅画，说道：“在我看来，这幅画都做到了，虽然他没有把五官画得很清晰，但依旧让我们觉得这个模特是个美人。” 斯特兰奇又翻过了一张草稿纸，然后又是另一个角度的类似的图画，他连续翻了几张纸，发现全都是这样，强烈的光感，朦胧的肖像，以及充满美感的氛围，但就是完全看不清模特是谁。 “这应该是原本的那个席勒画的吧？他的梦中情人。”斯塔克索性坐到了地上，开始一张又一张的翻看那些画并说：“他该不会是为情自杀吧？” 可就在这时，斯特兰奇在箱子底部的侧面翻到了一份不同寻常的检测报告，他看了一眼并说：“大脑区域扫描……精神分裂症前置性检查？原本的席勒有精神分裂症？” 斯特兰奇又在箱子里翻了翻，找到了更多的画作，但这一次画作的风格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原本都是乌黑浓密的长发或是黑色背景衬托出洁白的面庞，显得画中的模特格外的神圣，可斯特兰奇手里的折叠画情况完全反过来了，头发寥寥，勾勒了几笔线条，背景完全空白，五官经过了十分细致的刻画，但是每个器官上都覆盖着浓密的阴影，只有极细的一点留白。 “这是谁？”斯塔克眯着眼睛看向斯特兰奇手里的画作，他能看出这名女性的五官特征不是黑人，但她脸上着墨太多，整张脸都被阴影覆盖。 他们将两种画作对比了一下，发现发型和脸型基本一致，只是画法不同了，斯特兰奇接着往后看，发现后面的画越来越诡异。 原本模湖的五官逐渐清晰起来，时而显露出内容，时而显得凶残又嗜血，但很多时候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或者是略带欲望的引诱。 “他恐怕真的有一些精神方面的问题。”斯特兰奇上下打量着画作并说：“这可能是他在精神疾病发作的时候看到的幻觉，否则很难解释为何画作风格转变得如此突然，还能有这么多表情细节。” “艺术家都是疯狂的。” “问题是他不是个艺术家，他是个心理医生。” 斯塔克没话讲了，他盯着那些诡异的画作有些心里发毛，于是把它们叠起来全部放回了箱子里，站了起来重新进入卧室。 卧室中有个书桌，斯塔克走到书桌前随意翻了翻架子上面摆的几本书，眼神定格在了其中一本的名字上——《我们如何走向死亡》。 斯塔克的手指在书嵴上划过，斯特兰奇来到了他的背后，盯着那些书籍的名字说：“就算死亡教育是人生当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这上面的书提到死亡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 “可能他早就想自杀了。”斯塔克显得有些沉默，语调略带悲伤：“不论如何，一个被精神疾病折磨之疯狂的自杀者都是值得被同情的。” “真的是精神疾病吗？”斯特兰奇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他飞速的走回客厅，站在房间中央闭上眼睛，魔力从他周身蔓延开来。 “你在干什么？”斯塔克问。 斯特兰奇没有回应，沉默了几分钟之后，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面色严肃的看向斯塔克说：“这里残留着死亡的气息。” “是啊，毕竟他也算是死了嘛……” “不，不是那个死亡，是真正的‘死亡’。”斯特兰奇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房间并说：“气息非常非常稀薄，应该过了有好一阵子了。” “那个女神？”斯塔克有点惊讶地问。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死亡会纠缠某些特定的存在，让他们见到类似于梦中情人一样的幻觉，然后使他们为他提供更多的死亡，萨诺斯就是其中一例。” 斯特兰奇又半跪在地上，将箱子里的画作拿出来，说道：“据洛姬对他经历的描述，萨诺斯曾提到，他曾在数个夜晚见到过一名美丽的女性指引他去一片荒芜又深邃的国度，她说那里将会是他们的爱巢，只要他能赴她的约。” “死亡勾引席勒？？！ ”斯塔克不可置信的说，但很快他像是反应了过来一样：“等等，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儿，有关于席勒对死亡的强烈兴趣。” “为什么每次不管大事小事，他都一定要去和死亡谈条件？明明有千万种比那更简单的方法……” 斯特兰奇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推测道：“原本的席勒可能是受到了死亡的影响选择自杀去赴她的约，也就是说，后来的席勒医生第一个认识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死亡。”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他时时刻刻对于死亡都有那么大的兴趣，甚至好几次拿着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去赴她的约……老天，他们该不会是在约会吧？！” 斯特兰奇缓缓的眯起了眼睛，其实连续经历过席勒几个大计划的人都能发现他对于死亡有着别样的兴趣，完全的超出了研究一个神明应该有的兴趣范围。 在这里他们两个人都陷入了一个思维盲区，席勒不会画画的先入为主的印象，让他们觉得出现在席勒以前的居所里的画作就只能是之前的席勒留下来的，再结合酒瓶和药物，难免将这一切引入落魄又疯狂的艺术家的猜想内。 再联想起以往的某些早就存疑的小细节，就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你看我早就说不对劲”的想法。 人类相当善于将自己现有的情况带入到各种各样其实并不准确的描述中，就和百度看病癌症起步是一个道理，也和做情感测试的时候觉得那些形容词放在自己身上无比合适一样。 “我们得去找洛姬问问。”斯特兰奇思考了一下之后说道：“也只有她和萨诺斯打交道比较多，我们应该去问问萨诺斯这些画里画的到底是不是死亡。” 此时，洛姬还在翻看席勒卧室当中的画册，可她突然听到了细微的雷声从身旁传来，洛姬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合上手里的画册看向阳台，果然托尔站在那里。 “你怎么还在这儿？”托尔把头从阳台的窗户上伸进来并说：“弗丽嘉到处找你，你是她的那个古老的相亲计划的主角。” 说起这茬，洛姬就更无奈了，而托尔则朝外面挥了挥手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妈妈永远是对的，你应该知道跑也没用吧？” 他说完才想起来看看这到底是哪里，托尔又后退了两步，朝楼外面看了一眼，看到了那熟悉的大门之后，有些惊讶的说：“这不是席勒医生的诊所吗？他人呢？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我进来看看。” 托尔唯独在这一方面反应比任何人都快，他脑中瞬间警铃大作，甚至完全不顾神王的形象，以最快的速度从阳台的窗户翻了起来。 先看了一眼叠放整齐的被褥，托尔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周围还算整洁的环境，还没等松一口气呢，托尔的视线就落在了洛姬的脸上。 “你到底在这干嘛？” “我过来参观一下，经过了同意的。” 托尔往前走了两步，魁梧的身躯把洛姬挤的就快没地方站了，他的视线越过洛姬的肩膀，停留在了桌面上的那本画册上。 托尔看了一眼洛姬，侧过身就要伸手去拿那本画册，“啪”的一声，另一只手按在了画册的末端，洛姬转头从发丝的缝隙之中看着托尔说：“这是席勒医生的私人物品，不能随意乱动。” “那你为什么动了？” “我经过允许了。” 托尔的目光越发狐疑，他盯着洛姬的眼睛说：“松手，让我看看。” “不行……” “松手！”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垂钓日（十五） 仙宫的大桥上，走在前面的托尔满面春风、走路带风，追在后面的洛姬一脸无奈，她快走了几步追上自己的哥哥，然后说：“听着，托尔！你不能去告诉弗丽嘉和奥丁，这事儿根本就没谱，只是个误会而已！” “席勒医生在追求你！”托尔停下了脚步，提高了声调，用发亮的眼神看着洛姬说：“我早就和你说过，你之前对你自己的评判有误，那完全是你自怨自艾的想法，最优秀的地球人都在欣赏你的美丽，你怎么就不能自信一点呢？” “他只是画了一幅画而已。”洛姬颇为无奈的快步走到了托尔的面前，面对着托尔，然后后退着说道：“这根本什么都说明不了，说不定他也画了别人，只是那些画不在那里而已。” “那为什么只有你的画被他放在了卧室？” “说不定只是个巧合。”洛姬皱着眉说道：“可能碰巧那天他把画具放在了卧室，画册也没有拿走，只是个非常简单的意外而已，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事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 “洛姬，为什么有的时候我觉得你非常聪明，但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你很迟钝？”托尔一边往前走，一边抱着胳膊说：“一个男人为你画画，还把你的画像放在了卧室，这难道还能代表其他什么事吗？” “可是他又没对我说过什么，他并不想……” “那也是他的问题，而不是你的。”托尔停住了脚步，双手叉腰看着洛姬说：“所以我才要去告诉奥丁和弗丽嘉，弗丽嘉提出的那个古老的相亲计划就好像你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非得找到足够多的参赛对象才能把你嫁出去，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样！” 洛姬显得有些恍忽，她把头偏过去，用她很久没有用过的那种十分尖锐的带着嘲讽的语调说：“怎么突然又不是了？不一直都是这样吗？你们得看遍这个世界上成千上万的人才能找到一个坚定的选择我的，事实就是如此！” “哦，别这样，洛姬。”托尔用他那强壮的臂膀用力的给了洛姬一个拥抱，说道：“他们不欣赏你根本不是你的错，但现在有人欣赏你了，席勒医生是个相当优秀的人类，我看他比那个托尼·斯塔克强的多，起码他洁身自好，没听说有什么浪荡行为，他会是个良配的。” “但他……”洛姬说到这儿的时候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过了一会儿她降低了音量，甚至是小声的说：“肯定是有哪里搞错了，你应该想一想，托尔！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席勒医生，要是他真的认真的想追求我，还会没有机会吗？” “说不定他和你一样没什么情感经验，他担心你拒绝，所以就……” “老天啊，别胡扯了！”洛姬是真的有点受不了了，她看着托尔说：“席勒肯定又是弄了个什么古怪的计划，而我是其中一员，反正绝不可能是你们想的那样。” 托尔有些沉默的看着洛姬，突然他走上前给了洛姬一个温柔又坚定的拥抱，摸了摸她头顶的头发，然后说：“洛姬，你有没有发现，你好像不接受别人欣赏你。” “好，我们假设，可能某天席勒医生突如其来的想画幅画，他决定在他认识的女性朋友当中挑一个当模特，那么不论他是第一时间想起了你，还是经过思考之后选择了你，你会出现在画纸上，就证明他欣赏你的美丽。” “是的，可能他画这画的时候也没想太多，和爱情、追求之类的完全没关系，但起码他画笔下的你是美丽的，就证明他认为你是美丽的，你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一点呢？” 洛姬抱着胳膊沉默的看向仙宫大桥下的水面，她的侧脸写满了缄默不语，而托尔却又从那弧线和轮廓上读懂了一些事。 “洛姬，终有一天，你会从人类这种弱小又多愁善感的生命身上获得你从未在阿斯嘉德人身上获得的热烈情感，他们善于欣赏每一种美，而你总得对此有所回应，因为若你拒绝，他们也没有阿斯嘉德战士心中的坚盾，你的冷漠会戳伤他们的。” 托尔的语调柔和下来，不再那么激烈，可洛姬却看起来像是要哭了，她用通红的眼眶盯着托尔，眼里满是愤怒。 “你要我怎么回应？我何时有机会回应过赞美？我什么时候像你一样站在万民之中将自己的英俊、强大和受人追捧看作是理所当然，我怎么能毫无阻碍地接受自己在他人眼中是特别的那一个……我从来都不特别！” 托尔看上去也很悲伤，他抿着嘴，坚毅的面庞简直像要融化了一样，他看着洛姬的眼睛说：“我以为我传达的足够好了，难道你从来没觉得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吗？” “那又怎样？只有你！而且你还因为对我的这种特别而饱受不理解，有损你英武的威严，托尔，这样的事还不够吗？” 洛姬盯着托尔的眼睛走近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让我来告诉你，你现在冲进奥丁的宫殿里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会得到怎样的反应。” “他们会欣喜若狂吗？不，他们会与我一样，认为这不过是席勒计划当中的一环，觉得他别有目的。” “他们会觉得我身上的最简单的、最基础的外貌和性的吸引力也不足以吸引到以滥情和淫秽着称的人类男性。” “更甚者，他们会感到震惊，他们甚至可能会认为我以某种方式蛊惑了他，因为我有前科，我经常这么做，哪怕任何人都知道蛊惑席勒是不可能的，但他们还是会这么想。” 托尔的手紧紧的攥着大桥的栏杆，甚至把那华丽的装饰攥到变形，洛姬把头扭过去，颈项上的肌肉微微颤抖，她抬了一下眼皮，好让眼中的水汽更均匀的分布，而不是溢出来。 “对于这幅画，我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最坏的打算甚至不是他只想和我上床，而是他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和别人上床。” “洛姬！”托尔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对着洛姬怒目而视并说：“他要是真敢这么做，不论他是谁，我一定会要他好看的！” 可洛姬已经转身离开了，只剩下最后一句话飘散在风里：“如果你想告诉他们，就随你的便，但这事根本不可能。” “因为对这位医生最好的报答，就是在如果他真想追求我的时候立刻让他放弃这个想法，这样就不会显得他很没有眼光，我现在就去找他说这事儿，以免这消息真的泄露出去影响他的声望。” “说真的，医生，你的眼光应该很高，我真是想不出纽约当中有哪位漂亮的小姐能入了你的眼。” 娜塔莎还是在想方设法的套出那个名字，她的努力程度简直要让神盾局里所有的九头蛇汗颜。 “不在纽约。”席勒回答道。 娜塔莎头顶的灯泡立刻就亮了起来，大脑当中的某些部分飞快的运转起来，然后以一秒五个名字的速度开始排除。 “她很漂亮吗？” “当然。” “那么强大……好吧，不用多说，已婚吗？” “没有，在这方面我有些道德洁癖。” “很好，我也是，可爱还是性感？” “很难形容，或是二者兼有。” 娜塔莎愣了一下，脑中的排除结束了，然后她迅速的吐出了一个名字：“洛姬·奥丁森？！” 女特工震惊的张着嘴巴看着席勒，席勒却好像她的这份震惊很不合理一样说道：“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还是说她不在你设想的纽约的漂亮小姐们的范围之内？” “呃……她确实挺漂亮的，也足够强大，但是，为什么……” “非得有个为什么吗？”席勒伸出指尖弹了一下鱼竿，说道：“你对史蒂夫、尼克或其他什么人在得知我可能在追求你的时候表现出的震惊不感觉到冒犯吗？” 娜塔莎忽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她抿了一下嘴唇说：“他们的震惊也不是没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呢？我们两个都是单身，一男一女且都是异性恋，认识很久，互相不算讨厌，发展出友谊之外的感情到底有什么可震惊的呢？” 娜塔莎似乎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他们可能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或者说是像我这样的女人，在人们认识到我的本质之后都会对我避而远之，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娜塔莎把后背向后靠，不自觉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这个社会当中把一些事归为平常，而另一些则是特殊，我显然是特殊的那个，因为我不是朝九晚五上班的打字员，而是一个浪荡且危险的女特工。” “那么我就不危险了吗？” “但他们对你的认识应该更正面一些，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一个大家熟知的好人和一个坏人在一起，那么他们一定会觉得这其中有隐情。” “你就这么简单的把自己带入了坏人的角色吗？” “我一直都是坏人，不是吗？”娜塔莎摊开手说：“总不可能有人指望一个前苏联女特工纯洁善良的像个小羊羔吧，即使抛开我的职业，我的私生活也谈不上一点保守。” 席勒把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并说：“假设，我现在说我要正式的追求你，你会觉得我欣赏你的个人魅力或我有个阴谋哪个可能性更大一点？” “必然是后者。” “那么如果我有个针对你的阴谋，那么问题是出在你身上还是我身上？” “……我，或许是我的某个特质，某个你可能利用的上的方面。” 在这个答桉被说出来的一瞬间，娜塔莎就陷入了思考，显然这种思维不对的地方太明显了。 席勒又向后靠到了椅背上，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身前，拇指缓缓打转并说：“人类对于自身魅力的认识有绝大多数来自于他人的评价，人们通常把幻想地位和财富远超于自己的人和自己谈恋爱的这类人叫做妄想症患者。” “如果有一个人对你的评价显着高于所有人，他的强大之处就会像是砖块，将这份评价垒得更高，你觉得我追求你或其他某位女性这件事不可能，是因为你认为我们之间有本质上的差距，你觉得这份差距在于何处？” “像……一个神不会爱上一个人。” “这就是问题所在。” 娜塔莎忽然呼出了一口气，她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席勒说：“可我确信，即使你跟我们当中的谁谈一段恋爱，他们也不会真的觉得你是个普通人。” “因为感情细节往往很私密，再不知趣的人也不会窥探这些，或者他们大多会假设这只是我的另一个充满神性的计划。” “恐怕是的，但从你的表情来看，你好像还有点别的打算。”娜塔莎又开始感觉不安了。 就在这时，查尔斯温和的声音在两人的脑中同时响起：“洛姬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问席勒是否在梦境学校中上课，因为她没在疗养院和诊所当中找到他，我要告诉她你在哪儿吗？医生。” “当然。”席勒立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哗啦”的一声，一条咬钩的鱼飞出了水面，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而席勒抓着鱼尾巴将它摔到了地上，娜塔莎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八百帧席勒切鱼的画面。 女特工“曾”的一下从凳子上窜了起来，在脑中对查尔斯大喊。 “不！教授！别让她过来！ ！”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垂钓日（十六） 查尔斯·泽维尔在听到娜塔莎的话短短的一秒钟之内，脑补了大概十几季爱情连续剧。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学生们当中很少有人知道，现在看上去博学睿智、温文尔雅的泽维尔教授其实有过一段浪荡又放纵的青年时光。 上帝从来都不公平，但他对这个叫做泽维尔的英国青年格外青睐，给了他一张惊人美丽的面庞和叫人难以拒绝的蓝色眼睛，年轻时候的泽维尔教授的外貌大致可以形容为：如果你在纽约的任何一条街上看到他，你一定会想，要么他有个糖爹，要么他有好几个。 在他年轻、健壮、充满活力的岁月里，他与各式各样的佳人萍水相逢、一夜激情，沉溺于声色享受，像一具沉在欲念之湖湖底的残骸、美丽世界的孤儿，顺水漂流，随风飘拂，体会过，享受过，然后什么也不留下。 而与之相反的是，年轻时期的埃里克走在总是想要对家庭负责任但又总是失败的路上，他追逐的无法理解他，理解他的又不跟他走，总是形单影只，惶惶而落寞。 这两个无比相似又截然相反的人，这对老朋友，更像是被整个世界留下与彼此并肩，一直到了今天。 查尔斯语速飞快的对埃里克讲完了他脑中的推测，抛开那些委婉的表达和华丽的修辞，埃里克的回应直指要害。 “你的意思是，娜塔莎追求席勒，洛姬可能也在追求席勒，所以娜塔莎不让洛姬来找席勒？” 查尔斯用力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兴趣的光芒，而埃里克又十分尖锐的指出：“但洛姬曾经是个男性。” 查尔斯立刻张大了嘴巴，他呆愣了一会之后，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感叹道：“上帝啊。” 事实证明，当一段三角关系当中有一个对象可男可女的时候，本就复杂的关系复杂的程度将会提升一倍不止。 查尔斯揉搓着自己的手指，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不过这也有可能，从席勒之前的行为方式推断，他不会主动追求异性，而娜塔莎则习惯于狩猎各种各样的男性。” “男性洛基也有可能是娜塔莎的裙下之臣，而现在娜塔莎把目标转为了席勒，所以她不希望自己曾经的床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好吧，也能理解，这可能确实会很尴尬。”查尔斯摸着下巴说：“不过已经晚了，我已经告诉洛姬我们在长岛冰钓了。” 另一处冰钓地点，尼克和史蒂夫也在讨论着这个问题，但他们的看法好像与查尔斯完全相反，因为尼克更了解娜塔莎。 “我非常不提倡我手下的特工滥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会栽在哪一个上床对象的手上，只要你有一刻放松，枕头底下的刀就会割破你的喉咙。” “但我们的罗曼诺夫夫人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否则她也不可能活到今天，她懂什么是可以揽于怀中的，而什么是绝不能碰的，如果没有这样的敏锐，她可能早就死在床上了。” “她绝无可能主动邀请席勒。”尼克的语气非常肯定，他用手指不断敲击着手里的鱼竿，说道：“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席勒事关重大，与他产生的任何关联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虑，这样的人显然不是一个只是想享受声色的女特工放纵一夜的好对象，因为这很有可能会带来极大的麻烦，还有可能会影响到日后的工作。” “娜塔莎的事业心惊人的强。”史蒂夫转着鱼竿的转轴评价道：“前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特工组织对她没了那么强的掌控力，她其实完全可以放弃特工身份，隐姓埋名去过平静的日子，但她没有选择这么做。” “我从莎朗的口中听到过这位黑寡妇的传奇事迹，就好像任何困难的任务到了她的手里都轻而易举一样。” “对于一名女性特工来说这尤为难得。”尼克勐的把鱼竿抬上来，有些失望的看着那条咬钩的小尤鱼，但他还是认真的把尤鱼从鱼钩上拿下来，并说：“特工组织当中美丽的小姐们通常更容易陷入动摇，利用美貌甚至是肉体达成任务，要么让她们沉溺于物欲难以自控，要么让她们产生自我厌恶，过分夸大牺牲的程度，进而觉得人生无望。” “娜塔莎从来没有这样的烦恼，但我并不觉得这完全是特工组织洗脑的结果，她与自己的邪恶、凶残、放纵、浪荡和谐共处，甚至把它们变成武器或是玩具，如果要在神盾局当中挑一个最不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人，那一定是她。” “我觉得这一定会对心理医生很有吸引力。”史蒂夫一边轻微的点头一边说：“每一个心理医生给我的感觉都像是他们坚定的认为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病，而他们也总能说服他们的病人相信这一点，不允许有例外。” 尼克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白牙，他一边重新把饵料抛回水里，一边说：“或许正是如此，才让席勒对娜塔莎感兴趣，要知道，常和席勒打交道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接受了他的心理治疗，不常和席勒打交道的人，多数也被他吸引或者骗过去接受了心理治疗。” “但是娜塔莎天天在席勒面前晃悠，有段时间甚至完全承担了在我和席勒之间传信的工作，但到目前为止，席勒都没能把她骗进心理诊室去，看来这次我们的医生要发力了。” 史蒂夫笑的肩膀都在抖，也不知道是在对谁幸灾乐祸，然后他轻咳了两声说：“我很难想象席勒医生追求一位女性时的场景。” “恐怕不止如此，查尔斯刚刚传信给我说洛姬要来，你猜她来干什么？” 史蒂夫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听托尔说，最近弗丽嘉在催婚，洛姬可能是想找席勒帮忙吧？” “但愿只是帮忙。”尼克不置可否的说。 他们正念叨着，就见一束雷光噼在了距离他们垂钓地点不远处的已经被寒风摧残的发黑的芦苇荡当中，洛姬率先走了出来，跟在后面的还有托尔。 洛姬的脸上满是怒容，而托尔则满脸的无奈，但他们两个好像刚刚大吵一架又达成了停火协议一样，在外人面前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路过，然后加入了这场联谊活动。 “好久不见，队长。”洛姬和史蒂夫拥抱了一下。 史蒂夫松开手臂之后打量着她和托尔的装束，阿斯嘉德的神族都不怕冷，身为冰霜巨人的洛姬同样，所以她只是穿了一身秋天穿的无扣呢子风衣，深棕色的围巾松松垮垮的绕了两圈搭在脖子上，手上戴着黑色的小牛皮手套，踩着一双粗跟漆面及踝靴。 强壮的托尔穿了一身黑色的机车夹克和一双高帮的马丁靴，史蒂夫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胳膊，开玩笑般说道：“要不是知道你们刚从阿斯嘉德来，我都要以为你洗劫了尼克的衣柜呢。” 尼克发出了“嗤”的一声，退后了两步，像个流氓无赖一样一边抖着右脚，一边上下打量着托尔说道：“得了，史蒂夫，你根本一点都不懂夹克，如果你看过我的衣柜就知道，这个大个子身上穿的与时髦是反义词。” 洛姬把戴着手套的手放进了对面的袖筒里，长发在寒风之中飘舞，她不得不眯着眼睛不断往后甩头，让头发不要粘在她的睫毛或者嘴边，然后她用皮靴的鞋跟在冰面上踩了踩问道：“你们来了几个人？收获怎么样？” “事实上还不错。”史蒂夫向她展示水箱，午饭过后不过短短两个小时水箱就又快满了，他十分绅士的侧开身蹲了下来，让自己不要挡住洛姬的视线，并介绍道。 “这里的鱼群数量和种类都很多，可能正因如此，它们抢食抢的厉害，大鱼比较少。” “我觉得这湖里拥有全世界的乌贼。”尼克又一抬鱼竿，一条不大的小乌贼挂在了他的鱼钩上，他懊恼地“嘁”了一声，不耐烦的把乌贼扯下来扔进了水箱里。 “是你钓到了全世界的乌贼。”史蒂夫低沉的笑了起来：“塞满我们的水箱的罪魁祸首。” “你会邀请我们加入吗？”洛姬转头看着尼克问道：“如果还算受欢迎的话，我们待会儿会回一趟纽约带点渔具来，或者是其他什么你们缺少的东西。” “就为了让阿斯嘉德的皇族给我跑一趟腿，我也要说，是的，欢迎加入这场钓鱼活动。”尼克笑着朝他们张开手臂，洛姬又和他拥抱了一下。 “你们怎么突然想着到这儿来了？”史蒂夫站在雨水箱的旁边和托尔聊天，托尔双手叉腰，抬眼看了一眼洛姬，想说什么，可又好像想起了停战协议一样，咕冬了一声之后说：“弗丽嘉催婚催得她心烦，所以我陪她出来散散心，我回去接希芙来得及吗？她也有点心烦。” “其实我很好奇，你们现存的皇室成员甚至不足十个人，怎么就好像每天都有一千件事让你们心烦一样？”史蒂夫开玩笑道。 “事实就是如此。”托尔摇了摇头说：“以前不会这样，是因为繁忙的战争占据了我们全部的精力，而一旦闲下来，你就会发现各处都在漏风。” “最近仙宫当中又有一类流言，他们把希芙和弗丽嘉做比较，说是因为希芙出身女武神，忙于上前线打仗，所以在管理内务方面做得远不如弗丽嘉细致。”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史蒂夫有些不解的问道。 “完全没关系。”托尔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说：“他们这么说只是希望神后的权力能被限制在内务的范围内，大意就是说‘你应该专心的管好仙宫的那一亩三分地，连这都做不好就别肖想其他的了。’” “那弗丽嘉时期怎么没有这样的现象？她应该管的比希芙更宽更多吧？” “因为弗丽嘉足够圆滑。”托尔抿着嘴说：“表面上她相夫教子、美丽温柔，从来不质疑神王的决定，实际上只是因为她不用公开质疑，她有别的办法辖制奥丁，还能让人挑不出错来，而希芙未免就直白莽撞了一些。” 忽然托尔抖了一下，他愣了一会，似乎是在用意念检查什么东西，然后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说道：“我得赶紧把希芙接过来，她又把仙宫的内务副管家给揍了！”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垂钓日（十七） 希芙到来的时候，托尔正站在垂钓的冰洞前聚精会神的看鱼儿咬钩，和尼克聊有关摩托车的话题，当他看到希芙过来的时候，赶忙伸出了一只胳膊把自己的妻子带到了面前。 希芙的装束和托尔有点像，里面是一件长款快要盖到膝盖的厚毛衣、水洗牛仔裤，外套是一件带着厚厚的毛领的皮夹克，没戴手套，但穿了一双可以涉水的长筒靴。 她的身高只比托尔矮一点，比史蒂夫和尼克都要高，骨骼也十分粗壮，看上去非常强壮，一头浓郁的黑发束成高马尾扎在脑后，头上戴了个洋基队的棒球帽。 “你看上去棒极了，希芙，我还记得当初你穿着一身阿斯嘉德的盔甲在地球露面的时候，可吓坏了不少人呢。” 希芙微微翻了个白眼说道：“但那其中肯定不包括你，美国队长，要我说，人类都能接受你们这些穿紧身衣的英雄，居然接受不了阿斯嘉德的传统服饰？” “就是因为他们太能接受你们阿斯嘉德的传统服饰，所以神盾局才会要求你们别穿自己的衣服。”尼克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上次不是有个小孩以为你们是花车游行的演员，想跑上去跟你们玩，结果差点被一胳膊肘撞到骨折吗？” “因为你们总是往花车游行的队伍里塞维京海盗，我们甚至没问你们要版权费。” “别说傻话了，托尔，你们又不是唯一的维京人，甚至也不是唯一的海盗。”史蒂夫耸了耸肩说。 洛姬低头看了一眼表，说道：“如果我们现在返回纽约采购，应该能赶在超市关门之前买到想要的东西，你们告诉我还缺什么，我列一张清单。” 尼克和史蒂夫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尼克清了清嗓子说：“我们本来有打算举办一场烧烤派对，就在湖边小屋的门前，但我们没带任何烧烤器具，因为我们不太确定其他的非美国人能不能接受这种派对方式，你能帮我们去问问吗？” “如果他们答应了，你就帮我们买点烧烤器具，好吗？” 洛姬点了点头，迈步就要往其他人那里走，托尔转头看了一眼希芙，神色莫名的说：“洛姬，你自己去吧，我得和希芙谈谈有关仙宫内务的问题。” 洛姬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里。 洛姬一走，托尔左手拽尼克右手拉史蒂夫，三个人的脑袋凑到了一起，托尔才开口说：“席勒医生给洛姬画了幅画，一幅画的特别好的肖像画！” 尼克和史蒂夫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另一边，洛姬先是来到了查尔斯和埃里克以及尹凡所在的那个垂钓地点，向他们说明了来意之后，尹凡撇了撇嘴说：“美国老就喜欢烧烤派对，随他们去吧，我吃什么都行。” “我没什么意见。”查尔斯十分温和的说，但他对洛姬招了招手，直到洛姬走到了他的轮椅前，查尔斯才用那双蓝眼睛看着她说：“你待会儿是要去席勒医生那儿吗？” 洛姬点了点头，查尔斯笑了笑说：“如果他们有什么你预料之外的反应的话，希望你千万别介意，年轻人总是充满活力，喜爱新鲜，主意变得快的叫人头疼，要是你在那儿呆不住的话，就回我们这里来，我最近恰好在研究北欧神话呢。” 洛姬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听出来了，查尔斯在对她释放善意，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不会又是席勒那里搞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怀着这样的疑问，洛姬来到了席勒和娜塔莎所在的垂钓地点，娜塔莎一看见她就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娜塔莎的反应让洛姬有些狐疑，她确实没有女性直觉这东西，但她有智慧和揣摩人心的能力，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娜塔莎不太欢迎她。 而令她疑惑的是，女特工并没有明说，洛姬知道娜塔莎不是一个喜欢绕圈子的人，那她现在挤眉又弄眼的是在干什么？ “尼克过来让我问问你们晚上要不要举办烧烤派对，他担心你们觉得那太闹腾，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就回纽约市里采购食材。” 席勒听完点了点头说：“美国人的烧烤派对通常非常疯狂，但我想，在这里的几位应该都有分寸，年龄大了总懂得收敛。” 洛姬微微皱起了眉，她觉得面前的这个席勒也有点不对，于是她的目光开始在席勒和娜塔莎的脸上来回扫视。 “说起这个，小姐，你在我的卧室里发现了什么了吗？” 洛姬像是被攥紧了脖子一样窒息了一瞬间，但看见席勒平静的反应，她又不能确定席勒到底是在问什么，如果她自顾自的把这句话翻译成“你是否看到了那幅画”，真的不会显得她很自作多情吗？ 洛姬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她筑起更高的心墙和尊严来掩饰某些东西，或者也可能觉得只要不抱期待就不会失望，所以她非常平常的摊开手说。 “医生，如果你指望我能在你的卧室当中寻找到我们两个之间产生艺术共鸣的东西，那你真是想多了，我对那些稀奇古怪的纪念品没什么兴趣，不论你到底是在什么样离谱的地方把它们捡回来的。” 席勒忽然笑了起来，洛姬和娜塔莎都没见过席勒这样连续的笑声，医生通常是微笑，而不是像这样把一连串表达快乐的音符从肺里挤出来。 “过来，小姐。”席勒看着洛姬说。 娜塔莎在心里喊了一万遍“不要！”，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洛姬走了过去。 她感觉自己有点胃疼，并且自她十六岁吃掉一块坏掉了的肉冻之后，她就再也没感觉过胃里翻搅得这么厉害了。 娜塔莎已经得知了席勒的秘密，她脑中思考的事没有半点旖旎之情，因为这件事整体的思绪出发点从“谁要不要和谁上床”变成了“谁会不会被谁端上桌”，鉴于此，娜塔莎胃疼的更厉害了。 洛姬有些不解的走到了席勒钓鱼凳的旁边，同样把戴着手套的手伸进对面那只手的袖筒里，站在钓鱼凳旁边看着席勒。 钓鱼凳比较低矮，因此席勒是仰着头看着洛姬的，这时洛姬才注意到：“哦，医生，你怎么没戴眼镜？” “这样才更容易看清楚鱼儿咬钩的细节。” 娜塔莎多么希望洛姬不是个北欧神族而是个德国人，这样她就会在小时候听过《格林童话》了——“大灰狼，你的嘴巴为什么那么长？”、“当然是为了吃掉你啊！” “好吧。”洛姬说：“你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需要我从超市里带吗？比如病历本什么的？” 洛姬说完自己笑了笑，但随后觉得这也并不好笑，可能还有点冒犯，又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娜塔莎清楚的听到自己在心里骂了一句响亮的脏话。 就像席勒说的，娜塔莎相当有大局观，因此她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是的，就算洛姬是个发育不良的冰霜巨人，身体素质也比人类强上百倍，而且还会魔法，席勒捅她一刀应该也捅不死她，甚至就算把她像剖鱼那样抛开，魔法应该也能救得了她。 但问题是，阿斯嘉德的神王怎么可能允许一个人类这么对待他的妹妹？托尔在这方面但凡讲一点道理也不至于一点道理不讲。 不论这个人类对整个地球有多么重要，如果他严重的伤害了洛姬，不管是肉体还是感情，更有可能是两者兼有，那托尔绝对会发疯，到时候地球和阿斯嘉德一定会爆发不可调和的矛盾。 想到这的时候，娜塔莎觉得自己的胃更疼了。 “……彼得上次把卧室的整个房间整个扔到了太空里，我的那些收藏品全都被翻了个个儿，在那之后彼得妄图用一个柠檬挞来收买我，最后只收买了那只耗子，结果就是他吃的太尽兴了，放电把我的厨房也毁了。” 洛姬咯咯的笑了起来，用一只手挡住嘴说：“我能想象那种混乱的场景，彼得·帕克很少有这么逾矩的时候，因为他知道你会容忍他。” “是的，在我这里他是完全放松的，甚至是可以捣蛋而不考虑后果的，他能把往日里循规蹈矩的外衣抛下，他们都是。” “你很喜欢这样？” “这是我的荣幸。” 洛姬低头凝视着那双灰色的眸子和在眸子上投下疏落潜影的睫毛，她发现，席勒的童孔并不是完全的灰色，而带一点很不明显的深红色，就好像在广袤的石灰平原上看到了一片血色的湖滩，生机勃勃，但又有难以言喻的诡异。 那里仿佛有个漩涡正在将洛姬的意识缓缓吸进去，坐在旁边的娜塔莎看着洛姬略显呆愣的表情睁大了眼睛，她开始捂着自己的肺用力的咳嗽了起来。 咳嗽声终于将洛姬惊醒，她把目光投向娜塔莎，而席勒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来，席勒看着娜塔莎的眼睛说：“你没事吧，女士？” “没什么，我应该少抽几根烟的。”娜塔莎咬着牙说：“我从明天开始就戒烟。” “值得钦佩。”席勒转过身去重新挂饵料，洛姬有些恍忽的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她听到娜塔莎的声音从遥远的远方传来。 “洛姬殿下，我们没什么要特殊采购的，如果你要回市里的话，最好尽快出发，超市就快关门了。” “哦，是的，我是应该离开了。”洛姬点了点头说。 洛姬的背影消失在冰面上的时候，娜塔莎死死的盯着席勒的眼睛说：“医生，你知道你不能……” “你看到我对她做了什么吗？” “但我知道你要对她做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靠证据进行严密的推理获得的答桉，还是仅靠你丰富的想象力得到的猜想？” “我……”娜塔莎揉了一下自己皱起来的脸颊，最后只能说：“我胃疼。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垂钓日（十八） 格温·史黛西的家中，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分别的坐在餐桌的两侧，其中一个后背挺得很直，双腿并拢，手放在身前，显得温柔娴静，而另一个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随意放在腿上，身上还穿着浅色的制服。 乔治就站在这两个女孩中间，用目光看了一眼他的亲女儿，又看了一眼不是他的亲女儿，但也和他的亲女儿没什么区别的女孩。 “好了，乔治警长，审讯结束了吗？我能离开了吗？”那个穿着制服的女孩开口说道。 “这不是一场审讯，你知道这不是。”乔治看着她说：“我只是想搞清楚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和我女儿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女孩，她还是个蜘蛛侠。” “我都对你说过了，我必须得当蜘蛛侠，这没得商量，只不过把你的乖乖女卷进来确实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来找她了，就这样。” 说完，格温蜘蛛侠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而乔治动作更快，他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了格温蜘蛛侠的身前。 乔治的体格当然比尚未完全脱离青春期的格温蜘蛛侠更为魁梧，但他还是后退了一步，不让过近的距离造成压迫感，这位老警察太懂得如何迂回，况且对于一个和自己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来说，他也确实不能像压迫罪犯一样压迫她。 “你说你是另一个宇宙的格温·史黛西，最令我不解的就是你的父亲怎么会同意……” “他没同意。”格温蜘蛛侠摇了摇头说：“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理解，但我不在乎。” “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样？” “很难说。”格温蜘蛛侠摇了摇头说：“多方面的因素，我们那个世界的情况比这里差远了，许多罪犯弄出了超级公司，因为一桩意外我成了通缉犯，东海岸犯罪头目金并刚被送进去没多久，马特·默多克又成了犯罪势力的新兴领衔，总之，一堆麻烦事儿。” “那警察……” “警察没用，除了给我添麻烦之外，他们起不到任何作用。”格温蜘蛛侠显得有点不耐烦，她想要直接绕过乔治，可乔治抓住了她的胳膊拦住了她。 “别把我当你女儿，乔治警长，我们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你觉得格温会在高中时期就加入乐队当鼓手吗？如果她不会，那么我现在是蜘蛛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那么彼得·帕克……” “他本来就是蜘蛛侠，这个宇宙的。” “我是说你那个宇宙的彼得·帕克，如果你是蜘蛛侠，那么他去哪儿了呢？” 格温蜘蛛侠站在原地沉默了，乔治的职业生涯带给他过于丰富的探桉经验，让他直指重点，他开口说：“你们之间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对吗？” “倒也称不上是不好的事儿，只不过他死了，而我还活着。” 乔治的面容变得柔和了下来，他看着这个可能年龄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小的小姑娘，说道：“我不是在指责你带着格温做了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和所有其他的那些蜘蛛侠。” “我们只是在这里工作而已。”格温蜘蛛侠低下头说：“在这里学习知识、赚取学分，好回我们的宇宙更好的拯救世界。” 乔治皱起了眉，他从没想象过，他所在的这个宇宙其实是宇宙当中较为安全和先进的那一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其他的宇宙有多糟？ “爸爸，我卷入这些事当中是不可避免的。”格温走上前拉了一下乔治的胳膊说：“这么多个宇宙的格温都难逃一死，我不可能被动等待，起码这身制服和那些武器给了我一些自保能力。” “你就不能远离……” “如果远离有用的话，那些格温也就不会死了。”格温抬头看着乔治的眼睛说：“这就是某种不可反抗的宿命论，或许我曾经逃过一劫，但未必能永远逃过。” 乔治脸上悲伤的神色几乎快要溢出来，他用手扶住了厨房的岛台，像是摇摇欲坠。 “总得有一个人倒霉的，对吧？”格温蜘蛛侠摊开手说：“要么格温·史黛西死翘翘，要么彼得·帕克死翘翘，你女儿已经是宇宙当中的头号幸运儿了，别要求太多了。” 说完，格温转身走出了房门，只留这对父女消化悲伤，乔治光是缅怀其余宇宙死亡的格温就要好一会，格温蜘蛛侠没空陪他们在那里耗，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做，比如完成今晚的采购，然后连续两周都不用再离开她的公寓。 格温蜘蛛侠知道乔治一时半会不能接受一个和他女儿一模一样的人在纽约上空荡来荡去，光是看见都不行，所以她打算在家里宅一段时间，听听最新的专辑，或者出门走走什么的。 格温确实没想到会在超市碰上洛姬，但这也并不奇怪，她们去的可不是普通人去的那种超市，而是神盾局指定的采购地点，只有在这里买生活用品才能报销，经济状况不算太好的格温蜘蛛侠当然会来这。 让她感觉到有些奇怪的是，阿斯嘉德的公主也来这了，于是她不无嘲讽的看着洛姬说：“我还以为你只会出现在奢侈品街那样的地方。” “没事就让让。”洛姬用手里的购物车撞了一下格温蜘蛛侠的，格温蜘蛛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你看起来像个宿醉放空的酒鬼，大脑根本没在工作，你怎么了？” “你有什么必要关心我？” “阿斯嘉德可是蜘蛛APP的大客户。”格温蜘蛛侠调转了手里的车子，和洛姬肩并肩一起往前走并说：“你哥哥特别喜欢发布一些非常简单但又相当康慨的任务。” “你可以直接说他是冤大头。” “我正想这么说呢，不过为了防止他噼我，这话还是由你来说比较好。” 格温蜘蛛侠其实也是在没话找话聊，她和洛姬只是在她去阿斯嘉德送东西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两人并不算熟悉，充其量算是点头之交。 格温蜘蛛侠只是想把刚刚和乔治的对话抛出脑海，她需要一些别的信息来冲澹刚才的记忆，随便找个人聊天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格温蜘蛛侠本来没抱太大的希望，她觉得聊不了两句，自己就会被这个阿斯嘉德的公主赶走，但洛姬好像也并不介意格温蜘蛛侠来找她聊天，看起来她也想分散注意力，所以两人就这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聊上了。 “你在找什么调味料吗？” “烧烤的撒粉。”洛姬停在货架之前打量了满满当当的货架好一会，才找到了她可能需要的那瓶调料，把调料拿下来之后，她并没有立刻放到购物栏里，而是转到了背后去看配料表。 “老天啊，你不是吧？你居然是那种买东西会看配料表的人？”格温故意大惊小怪。 “我认为人类的短寿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他们对于摄入自己体内的东西并不在意。”洛姬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通常我认为你们往食物里加的东西毒死一个神都绰绰有余，而你们却能看也不看的把它吃下去，阿斯嘉德人来了都得称赞一句勇气可嘉。” 格温蜘蛛侠把脑袋凑过去看配料表，然后她有些惊讶的抬眼看着洛姬说：“你要在自己家里做烧烤？” “不是，他们在长岛有个烧烤聚会。” “谁们？” 洛姬简单解释了两句，格温蜘蛛侠耸了耸肩说：“我确定他们不可能邀请我，因为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甚至还不是这个宇宙的小屁孩，但我确实想找个地方散散心，你介意带我过去吗？” 洛姬这才停下了神游天外，她站在购物车前，转头细细的把格温蜘蛛侠从头打量到脚，并说：“你看起来满脸写着‘这个该死的世界他妈的怎么还不毁灭？’，我不认为把你带到那些努力拯救世界的人面前是个好主意。” 洛姬又推着购物车往前走，格温蜘蛛侠推着购物车跟在她身后并说：“我猜你应该不知道要买什么零食。” 洛姬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确定的问：“买零食？买零食干什么？” “拜托，烧烤派对没零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酒呢？你没询问他们酒类的口味吗？万一有人不喝甜酒怎么办？骰子和转盘呢，你买好了吗？” 格温蜘蛛侠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开始翻找洛姬的购物车，然后发现除了肉类、调味料和点火器具之外，什么也没有。 “老天啊，你不会以为烧烤派对就是吃烧烤的吧？” “有什么问题吗？” “这可不是阿斯嘉德，请你记住，殿下，人类开任何一个派对都不是因为他们饿，或是非得聚在一起吃东西，放肆畅饮，嗨乐玩闹才是聚会的主题，你不能只买吃的！” 洛姬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我又没在地球上参加过派对。” 格温蜘蛛侠非常夸张的后退了两步，用刚才洛姬打量她的眼神把洛姬从头打量到脚并说：“不可能吧，你会是纽约最炫酷的派对里的皇后！男孩们会为了赢得你打破头的！” “别说这些话。”洛姬有些厌烦的皱起了眉，推着购物车一股脑的往前走。 “怎么了？”格温蜘蛛侠有点摸不着头脑，追在她的屁股后面说：“我是在夸你漂亮有魅力，你干嘛表现的好像我是在虚情假意一样？” 洛姬就好像被戳中了心事，她停下了脚步，一巴掌拍在了购物车的把手上，转头看着格温蜘蛛侠说：“被那些人肯定，你就那么高兴吗？” “你不喜欢被人肯定吗？”格温蜘蛛侠有些不解的说道：“如果他们追求你，就证明你受人喜欢，非常有魅力，哪怕他们是只想和你上床，也证明你很漂亮可爱。” “那么头脑呢，人格呢？” “拜托。”格温蜘蛛侠用手在脸前挥了一下说：“那和男孩们有什么关系？我只在实验室或是学校里争得这些肯定，比我其他的男性和女性同学争得的更多，这还不够证明我的头脑聪慧、人格完善吗？” 洛姬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说：“可在我作为仅能展现头脑和人格魅力的男性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阿斯嘉德人肯定我，我变成了女性，倒是有不少人报名我的相亲节目了。” “他们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改变？”洛姬就像在问自己一样，然后她回答说：“因为女性的躯体有性和繁衍后代的价值，他们认为我只有这个。”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然后垂下手说：“或许奥丁和弗丽嘉也是这么想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对于再次拥有一个女儿这么高兴，又有一段有价值的婚姻、一个有价值的后代将会诞生。” 格温蜘蛛侠默不作声的走上来，洛姬抬眼朝着超市的窗外看去，暮色四合，夕阳的光辉看不到那遥远的生活，但逆光的云浪头上却仿佛站着一个身影。 “你到底是怎么在阿斯嘉德当了这么多年公主的？”洛姬的语调当中充满困惑，她沉默了一会之后接着问：“又是如何做到不只是一个公主的？”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 垂钓日（十九） 在渔具商店采购完渔具的托尔和希芙看到了正在推着购物车聊天的洛姬和格温，托尔显得有些惊讶，他并不觉得洛姬现在能和人聊得进去天，可事实就是她不但和格温蜘蛛侠聊起来了，还聊的挺好的。 她们两个的性格可以说是完全相反，洛姬在阿斯嘉德当中看起来比较叛逆，那只是因为她的先天条件与绝大多数阿斯嘉德人不同，但实际她的思想还是偏向于保守的，尤其是和典型的美国白人女孩格温蜘蛛侠比起来。 要如何形容格温蜘蛛侠的性格呢？简单来说，你能在标准的描绘美国高中生活的美剧当中看到的那个每次都会恰好出现在各种活动当中因其大胆言论或叛逆性格收获全场瞩目的金发女孩，差不多就是格温蜘蛛侠的真实写照。 她可不像这个世界的格温一样是个好好读书的乖乖女，格温蜘蛛侠的爱好非常广泛，动漫、舞蹈、摇滚乐，家里收集了一房间的周边，会跳拉丁和恰恰舞，玩过摇滚，搞过说唱，还在先锋乐队中当过鼓手。 总之，不论是成为蜘蛛侠之前还是之后，她的私生活都不能称得上是单纯，带有美国漫画特有的狂放和自由主义，同时她也有一些颓废的朋克情节，受到死亡与神秘主义的吸引，也常有悲观的哲学思考。 很显然，洛姬那点叛逆跟一个摇滚朋克女孩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格温蜘蛛侠常常语出惊人，把洛姬都弄得目瞪口呆。 托尔和希芙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已经就性别、死亡和虚无主义探讨的相当深入了，托尔不得不打断了她们，然后说：“洛姬，我给你准备了一根鱼竿，希芙不太喜欢钓鱼，我们打算共用一根鱼竿……这个小姑娘是谁？” “天呐，你居然不认识我？！”格温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你发布在蜘蛛APP上的那些麻烦的跑腿任务可都是我接的！” “你居然是个蜘蛛侠？！我还以为蜘蛛侠只有彼得·帕克呢。”托尔尽可能有礼貌的打量了一下格温，然后皱着眉说：“蜘蛛侠没有年龄要求吗？你看起来甚至没成年！” “我就快成年了！”格温提高声调强调道。 “好了，别吵了。”希芙把刚刚买的东西拿过来并说：“看起来这位小姐也想加入我们，还好我们多买了一根鱼竿，这样我和托尔用一根就行，这根给你。” 说完，她把其中的一根鱼竿递给格温蜘蛛侠，格温蜘蛛侠接过之后有点懵，她说：“你们不是去开派对吗？要鱼竿干什么？可别告诉我食材还要我自己钓。” “当然，拿上吧，你钓过鱼吗？” “呃，我爸常去钓鱼，但我从没见他钓上来过。” “那我们还是多买点食材吧。”洛姬摇了摇头说：“我不想派对上只有尤鱼肉可吃。” 他们又在超市里逛了逛，买了一些烧烤派对常用的食材，比如牛肉和用来装饰肉串的彩椒、羊排、牡蛎，格温蜘蛛侠挑选了许多的零食，又多买了一张折叠小桌和小推车，玩具买了飞行棋、大富翁和真心话大冒险的骰子，以及一副扑克牌。 “这就行了。”格温蜘蛛侠说道：“派对重要的从来不是在哪里开或者吃什么，而是跟谁一起玩。” 洛姬把所有的东西用魔法装了起来，在她施展魔法的时候，格温蜘蛛侠瞪大了眼睛，十分夸张的叫道：“早说你有魔法，我们应该再多买一点的！” “相信我，那群老年人没你这个精力闹到很晚。”洛姬收拾好最后一部分用手拎着的东西，说道：“以及他们也没耐心等待更长时间了，走吧。” 然后几人返回了冰钓地点，但这个时候还远远没有到傍晚，天色还很明亮，他们打算分别加入几组冰钓的队伍先钓一会鱼，好为晚餐的食材做足充分的准备。 可是他们打出来的每一个冰洞都不算大，有两三个人围着钓鱼就已经很为难鱼了，要是再添加进来两三个，那饵料挤的就没地方放了。 托尔和希芙果断决定再去开一个冰洞，反正他们有魔法，又是夫妻，这样的安排很合适，而洛姬带着格温去了席勒所在的那一组。 在分出去一组之前，托尔找到了尼克，也就是钓鱼活动的发起者，向他说明自己的安排，这毕竟是基本的礼貌，可尼克却叫住了他，并对着他的耳边低语了好一阵。 托尔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尼克说完之后，他抬起头又转头看向尼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略带点震惊的说：“你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 尼克却仿佛听到了夸奖一样呵呵的乐了几声，用黑人独有的韵律感前后摆动着肩膀，像在原地跳了一支舞，并说：“我发誓这能很好的解决你现在的困境以及希芙的困境，或许还有洛姬的困境。” 托尔站在原地纠结了半天，就好像是在拿一把锉刀不断的挫着自己的道德底线，希芙有些关切地走上来拍了拍自己丈夫的肩膀。 托尔回头看了她一眼，看着希芙那略带疲惫的面容，他的眉宇之间也闪出一丝怒容，最后他回拍了拍希芙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看似是在打电话，但其实是在用魔法传讯给阿斯嘉德。 “喂？海姆达尔吗？帮我转接14号线路，对，就是通往冥界那条线，我想和海拉聊聊。” 听到这个名字，希芙挑了一下眉，她略有些担忧的看向托尔，可很快托尔说的话就大大的超乎了她的预料。 “海拉，是我，托尔，我和希芙在管理仙宫内务的问题上遇到了一点麻烦，我听说你在战时不仅负责前线作战后勤运输，甚至还能打理仙宫内务，我们两个都认为可以向你取取经。” “是的，我正在做此考虑，如有必要，也可以请你做个示范，我听说你在位的那段时间没什么人能挑得出阿斯嘉德外交的毛病，大家对仙宫的服务交口称赞。” “是的，我认为最好面谈，但是不是在阿斯嘉德，毕竟奥丁和弗丽嘉……过后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但我们应该先就这个问题聊聊，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不，洛姬不在我旁边，但是神盾局的局长尼克·弗瑞和史蒂夫在，他们举办了一场冬日钓鱼活动，我、希芙还有洛姬都参与了进来，我想你也可以过来看看……好，我们待会儿见。” 希芙用见了鬼一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的丈夫，尼克在旁边别有深意的说：“冕下，光揍内务总管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或者说就算要揍也得讲究方法，不是吗？” “没人能比人类在这方面更狡猾。”托尔有些没好气的评价道：“你们就指着这个活了，真不明白小小的一个地球怎么能发展出这么多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形式。” 史蒂夫有点没弄明白，美国队长的政治嗅觉还算敏锐，但是和尼克·弗瑞这种浸淫权力场多年的老狐狸还是没法比的。 随后尼克一边把自己钓上来的乌贼放进水箱，一边解释自己给托尔的建议背后的深意。 总结一下大概就是，阿斯嘉德人也是调和折中的，你说让希芙来管仙宫内务，他们定是挑三拣四的，但你要说让海拉来，他们肯定得抱着希芙的大腿哭着求她别走。 你说要让洛姬当阿斯嘉德的公主，他们是嫌弃的，但你要说让海拉来，他们就得觉得洛姬的身体虚弱、不善征伐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优点了。 事实上，海拉带给阿斯嘉德的名利和灾难几乎一样多，她对众神之父奥丁发动的那场战争，可以说是阿斯嘉德由昌盛走向衰落的拐点。 以往几千年以来，奥丁征战宇宙几乎未逢败绩，但他不是没打过败仗，只是所有败仗加起来都没有打赢海拉要付出的代价多，那是和他最像的亲女儿，阿斯嘉德的长公主，甚至是名满星际的传奇殿下，打败她并把她囚禁起来，阿斯嘉德所付出的远比想象的要多。 可以说没有海拉掀起的那场战争，阿斯嘉德的毁灭之路还会再走上几千年，可就是这样一场战争生生的把好战的众神之父和阿斯嘉德的众人打疼了，让他们不得不开始思考战争的意义，从那以后阿斯嘉德虽然还在打仗，但规模已无法和往日相比。 就连宇宙中知名的战争贩子奥丁都觉得海拉实在是有点太残忍了，就可以想见她到底残忍到了什么地步。 阿斯嘉德本来就是长寿种，海拉的那场战争看似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对阿斯嘉德人来说也就像几年前的事儿，这位长公主的疯狂还历历在目。 尼克出的这个主意算不上是馊主意，但确实有点缺德，现在海拉只是挣脱了冥界的囚牢，回归了九大国度，但还没回去过阿斯嘉德。 这要是让她重新在仙宫登堂入室，仙宫的内务总管往后的几千年里，半夜醒来都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好好干活，让托尔把这个煞星给弄回来了。 史蒂夫听完也啧了啧嘴，看向尼克说：“老伙计，你对他人的人生建议和金玉良言每次都能刷新我的认识。” “我的荣幸。” 事实证明，喜欢看别人倒大霉这件事是会传染的。 最后，尼克和史蒂夫托尔和希芙都有些憋不住了，耸动着肩膀开始不顾形象的笑起来，就好像已经预见了某些人倒大霉的模样。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垂钓日（二十） 海拉到来的时间比预想早了一些，但她仍然遵从神盾局和至圣所联手在地球外面弄出的普通人类不可见的弹窗公告当中的所有外星来客必须身着地球服饰的规定，并且看起来做的比那还要多，因为她的一身衣服显然是经过搭配的，而不是像托尔和希芙那样随便用魔法变出了一身还算能看的。 身材修长的冥界女神上半身穿了一件修身的黑色暗条纹高领毛衣，一件路易威登经典花纹的坎肩，下半身是荷花包式的包臀长裙，略带细绒的哑光打底裤是今年香奈儿的新款，脚上则是尖头的略带职业风格的高跟鞋。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披了一条华丽的纯白色貂裘披肩，披肩中间宽两侧窄，展开之后像一片竹叶，而竹叶的两头缀着华丽的宝石流苏，披肩末尾的部分被她揽在怀里，就连指甲也做了黑金配色的美甲，稍长出手指一点，带有尖锐的攻击性。 她的一头黑发挽在脑后，做了一个半弧形的盘结，底下别着一个镶着红宝石的弧形发卡，额前两缕卷发搭在脸颊两侧，皮肤有一种病态的苍白。 “别这么看我，我小时候常来地球玩。”海拉的声音非常沙哑，当她张嘴时，那种像被火灼过一样的语调先是气音被挤出来，然后才是像是被非常艰难的挤出来的实质性音调，叫人不自觉的想打寒颤。 “非常美丽，女士。”尼克由衷的称赞，然后拍了拍托尔的肩膀说：“看看人家，每次让你搭配一身人类的衣服，都好像要了你的命一样。” “得了，每次我都是快到地球了，才想起来你们那麻烦的规定，只能用魔法随便给自己弄上一身。”托尔也不无抱怨的说道：“你们应该把公告放在太阳系门口，至少放在你们维度的门口吧？” “你想让我回到阿斯嘉德？有趣。”海拉的语调非常平澹，只是尾音处上扬了一点。 “我们正在讨论这件事。”托尔低头用靴子跺了跺地面，说道：“我知道这有些唐突，但最近阿斯嘉德的麻烦事此起彼伏，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占据了太多人太多精力。” “以前我从来没觉得阿斯嘉德是个这么复杂的国家。”托尔摇了摇头皱着眉说：“也从来没觉得统治阿斯嘉德这么难。” 听到一个统治者讲述自己遇到的难处，其实是一件相当稀奇的事，大部分的君王习惯展现他们的强大和完美，表现出一种对于任何问题都有答桉的自信姿态，以往托尔也是这样做的。 但是显然，最近阿斯嘉德的局势让他感觉到有些迷茫，就像他说的，层出不穷的麻烦事如附骨之疽，可这些事里甚至没有一个要对抗的敌人。 他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举起武器朝着敌人冲锋，酣畅淋漓的杀个痛快，而是要一整天坐在政务大厅里核对收支报表，盯着工程建设进度、聆听从经济社会传来的情报、观察改制以后各部门人员的动向和反应。 在这种统治模式下，托尔根本没有可以参考的人，阿斯嘉德这个文明的前半生都在打仗，偏偏到了他这里，看起社会学和星际局势来了，武治与文治截然不同，托尔也不能无师自通。 当然海拉也没有进行过文治，但她起码走到了武治的极端，所以她的意见仍然值得参考。 “不管什么时候，阿斯嘉德内部都有很多矛盾，这个国家从来都不简单。”海拉的声音扩散开，比想象中更为理智：“战争消灭了这种矛盾，因为在向外扩张的时候，所有人都忙着争夺外部利益。” “如果你放弃了战争这条路，就只能让他们相互制衡，在内部矛盾中不断消耗，才能稳定你的统治。” 这时尼克开口说：“如果一个阶层和群体当中只有一个利益集团，那他们注定会来找你的麻烦，如果你把他们分裂成两个，他就会去找彼此的麻烦了，而你要做的事情就从应对他们给你找的麻烦，变成不断平衡两方的对抗局势。” “现在仙宫所面临的问题是，弗丽嘉退出的太早了，她和希芙没有产生任何对抗，权力就这样全部交到了希芙手里，于是原本听命于弗丽嘉的利益集团忙着给希芙找麻烦。”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让她们裂开成两个？” 尼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应该在他们之外再建立一个团队，然后让他们形成制衡之势，这也是我劝你找海拉来的原因，如果弗丽嘉不能扮演另一个集团的首领，那么就由阿斯嘉德的长公主来。” 托尔微微睁大了眼睛，尼克却平静的一如往常的说：“其中必然有保守派因畏惧海拉而倒向希芙，而那些觉得跟着海拉更有前途的人，自然就会团结在她的周围。” “于洛姬也一样，她不是没有追随者吗？只有她一个，所有人就可以选择跟随或不跟随她，可要是有了海拉，他们就只能选择跟随洛姬还是海拉，因为不站队的都有可能被海拉清理掉。” “那么必然就会有一批人因为厌恶或者畏惧海拉而与洛姬站在一起，出于利益需要的追随可比出于感情需要的稳固多了。” 海拉就像个旁观者一般听着尼克的叙述，显得颇为感兴趣，最后尼克总结道：“战争结束后的国家都像是一潭死水，没了外部供养，饿狼们就会开始闹主人，你必须得引进活水，让底下的人互咬，让他们在竞争中自己把麻烦解决掉。” “听起来非常邪恶。”托尔皱着眉说。 “权力斗争都是邪恶的。”意外的是，史蒂夫开口说：“自古以来总是如此，所以我总是避免参与进去。” 海拉的目光落在了史蒂夫的脸上，史蒂夫微微的皱了一下眉，然后撇开了头，美国队长很少做出这种退避的姿态，他面对绝大多数人都是坦诚而无畏的。 可海拉的目光实在是太具侵略性，她并不像是娜塔莎调戏史蒂夫时那种略带妩媚意味的眼神，而是一种非常纯粹的审视甚至是凝视的目光，就好像在看橱窗里的某个玩具，传达出的信息只有“我感兴趣，所以我会得到”。 当然，海拉并不是真的想得到史蒂夫，她好像只是习惯于用这样的目光打量男性，考虑到她是阿斯嘉德这样的完全传统的父权社会当中的皇室公主，这就更惊人了。 越和海拉接触，托尔越是能理解为什么当初就连奥丁都觉得海拉太极端了，她完全是一片荒芜田野中长出的一朵奇葩，就好像完全不受教育和社会驯化，不受任何人凝视，越是野性，越是强大。 “洛姬她最近有些……”托尔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但他也知道海拉和洛姬当初有些矛盾，因此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希芙试探着说道：“感情生活好像让洛姬和弗丽嘉都有些烦心，她似乎和自己的某些部分产生了对抗，你能去和她谈谈吗？” 令托尔和希芙都有些惊讶的是，海拉略作思考之后点了点头，她答应的这么痛快，反而让托尔有些疑虑，现在托尔的状态就是“总有刁民要害洛姬”。 “洛姬把格温送去了席勒医生那里了，但她应该要返回小屋去把买来的东西放下，你应该能在那遇到她。”尼克朝着湖边小屋的方向拍了一下下巴，说道。 就如他所说，海拉踩着小屋门前的台阶往上走的时候正遇到放完东西出来的洛姬，洛姬被她吓了一跳，要不是后面有墙的话，她应该已经窜到湖的另一边了。 海拉转过了身，看也不看洛姬，而是自顾自的说：“去湖边走走吧。” 洛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还是跟上了她。 两人走到了石子滩的芦苇荡旁边，凝视着一望无际的湖，太阳的热量让厚实的冰块上方飘起一层薄雾，远山的影子在逐渐晦暗的天色中更显青苍。 “你为什么不选择继续当个王子？”海拉问道。 洛姬就像是知道她会这么问一样，笑了笑，然后说：“因为弗丽嘉想要个女儿，她没想勉强我，但我能看出有个公主陪伴她，她很高兴。” “你觉得这是因为我吗？” 海拉的问题太过直白和一语中的，让洛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或许最开始是的，她想弥补你的遗憾，但其实你更像奥丁，而我更像她，哪个母亲不想要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儿呢？” “但你感觉到举步维艰，因为在阿斯嘉德当一个有地位的女性面临的困难太多，获得的又太少。” 洛姬抿着嘴看向远方，说道：“我并不想把这形容的太过，事实上，这也不算是我生命当中遇上的最大的困难，只是令我有些迷茫的是，好像你们都做得很好，只有我不行。” “因为你依旧站在男性的视角看问题。”海拉微微偏头垂眼去看洛姬，海拉的身高本来就很高，几乎和托尔差不多，而洛姬在变为女性的时候，身高更矮了一些，所以她们两个是有些身高差距的。 “我不明白。”洛姬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说。 “男性没有天然的生育功能，所以他们会尽可能多的播种，在年富力强的年纪里追逐每一个适龄女性，他们的原始本能在告诉他们，这能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留下后代。” 海拉的语调沉沉的，甚至有些发闷，就好像接近傍晚时分的寒风也吹不走，只是重重的落在地上、扎进土里。 “而女性与之相反，我们自身拥有生育能力，但却必须为生育期间的安全和后代的质量负责，所以要找所有男性中最强的那一个。” “男性滥情，女性慕强，本质都是繁衍后代的冲动催促着我们这么做，这是使一个文明延续下去的原始本能，没人能够苛责。” “我们都在能够寻求到的范围内找最好的，而不是最适合自己的，他们肖想我们，我们挑选他们，都遵循这样的规律。” “听起来如此……野蛮。” “本能总是野蛮的，简单又直白，完全受欲望催使，这能让繁衍更有效率，让文明延续的更久。” 海拉把头转了回去，同样凝视远方并说。 “别觉得他们肯定你的生育价值是在侮辱你，当他们把你作为繁衍对象的客体凝视的时候，你也应当遵循这个规律凝视他们。” “在他们考虑你能否生下有他们基因的后代时，你也应该考虑，他们能够提供良好的基因吗？有足够安全的环境、丰裕的资产来确保你和你们后代的安全和优握吗？” “如果都没有，就证明他的最优对象离你十万八千里，这饱含梦幻不实的凝视大可以轻轻放下，不必在意。”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垂钓日（二十一）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没有意识到。”海拉指出：“阿斯嘉德的基因传承是相当稳定的，而且并没有上限，可以一直递增。” “基本每一任神王都比上一任神王更强，上限也更高，这就是基因正向传承的结果，虽然偶有例外，但不妨碍大体如此。” 洛姬皱起了眉，她感觉某些关键点模模湖湖的在她脑子里环绕，但又不能立刻被抓住。 忽然之间，她灵光一现，想到了在人类金融界工作的时候接触的某些概念。 “额度……我们的额度在不断的提高！而满脑子的毁灭欲会让我们去借更多的债，直到某天还不起。” 洛姬感觉到后背爬满了冷汗，寒风一吹，从发丝凉到脚底，她抿着嘴唇说：“这一切都太巧合了，真的只是世界树轮回的自然现象吗？” “所以，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何弗丽嘉对你寄予厚望了，我当初想要选择你也是同一个原因。” 洛姬愣在了原地，缓缓张大了嘴巴，海拉转过头去说：“阿斯嘉德再不传承一点智慧基因，就真的要带着满脑子的肌肉灭亡了。” “你的意思是……” 洛姬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完全没想到事实其实和她设想的是完全相反的，或者说是相同，但是更甚。 她觉得阿斯嘉德的那帮莽夫们在她是个男性的时候完全不欣赏他，弗丽嘉在那个时候也不算特别看重他的婚事，可当他变成了女性，他们反而却都对此着急了起来，是因为不觉得她有人格魅力，而只是看重她的生育价值。 但事实很可能是，她的生育价值确实非常宝贵，但宝贵的原因恰恰是她那颗聪明的大脑，绝大多数的神族基因传承相对稳定，强大者生的孩子也强大，聪慧者生的孩子也聪慧。 既然已经意识到了靠征战前进的毁灭之路是一条死路走不通，并且已经有条件踏上转型之路，那么多几个有智慧和谋略能力的后代正是当务之急。 虽然洛姬其实是冰霜巨人，但如果她和阿萨神族进行结合，那么应该也遵循神族的基因正向传承规律，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生下比大部分阿斯嘉德人要聪明的孩子。 “但，但如果我是个男的，也可以传承智慧的基因吧？那为什么弗丽嘉之前不……” “她是为了你好。”海拉轻轻叹了口气说：“阿萨神族的女性体质没有男性那么好，至少平均是弱于男性的，如果你以一个先天身体虚弱的男性去和一个更为虚弱的女性结合，那要怎么保证你们孩子的健康？” “呃……”洛姬被噎了一下，然后她有些不可置信的说：“所以我以一个较为虚弱，但足够智慧的女性身份去和强大的男性结合，就能既传承智慧又保证健康？众神之父在上……” “不止如此。”海拉显然比当局者迷的洛姬看得更清楚，她略带思考的说：“弗丽嘉所制定的游戏规则，其实就是在筛选出强壮的阿斯嘉德男性当中比较聪明的那一部分。” “首先他们得有足够的头脑找到躲起来的你，只会冲锋的莽夫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其次他们或是得布下陷阱或是得想办法说服你，凭借单纯的武力很难制服你，所以他们必须得具备一定的迂回思维和口才。” 海拉轻叹一口气说：“据我了解，能过这两关的阿斯嘉德男性已经算是他们当中比较聪明的了，托尔都不一定能做到。” 洛姬现在整个人就是裂开的状态，海拉瞥了她一眼说：“但这也并非强迫，如果这能促使你赶紧去找你的真爱，那弗丽嘉也不会有意见，因为我们都相信你是不会找一个蠢货的。” 洛姬愣了一会之后才开口说：“你提醒了我一件事——如果我不找一个足够强壮的人结合的话，我的后代可能有遗传我的虚弱体质的风险。” 洛姬话还没说完，语调当中就已经带上了一种浓浓的焦虑，虽然她现在完全没考虑生孩子，不管是以男性还是女性的身份都是同样，但是只要一想到未来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她就已经开始觉得窒息了。 洛姬不确定她未来会不会有繁衍后代的计划，但她不能接受某些缺陷抹杀了这种可能性，在这个问题上，作为男性还是作为女性不是首要考虑的事，在对象的选择上尽可能的确保未来的孩子的存活率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光有健康的体魄还不行，就像弗丽嘉判断的一般，洛姬也不能接受自己和一个蠢货繁衍后代，而既要也要就会很令人头疼。 洛姬送完东西回到席勒和娜塔莎这里的时候，她看所有人的眼神都有点变了，她先是把席勒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又转头去看娜塔莎，接着又把目光落在了格温身上，然后又把目光转回席勒身上，动作和神态有点像是在菜市场里挑肉。 席勒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他想，发生了什么？洛姬为什么突然从一个被凝视的客体变成了凝视他人的主体？刚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改变了洛姬？ 但他只是不动声色的坐在原地，对着洛姬点了点头说：“辛苦了。” 洛姬全然没有了之前的不自在，她拉过钓鱼凳一屁股坐下来，把自己的鱼竿竖起来开始挂鱼饵，并转头看着席勒说：“没什么辛苦的，你们说到哪儿了？” “我们正在聊一个格温和几千个彼得·帕克。”娜塔莎扫视了一眼洛姬和席勒之间的距离，发现还算安全，之后她松了一口气并说：“以及格温下次去看摇滚演唱会的时候，应该邀请其中的哪一个。” “我才不找他们。”格温把刚刚钓上来的鱼摔到了地上，但因为没有席勒那样精准的手法，鱼被她摔了一下反而跳得更欢实了。 席勒站了起来，走到格温蜘蛛侠的旁边半跪下来抓住了那条鱼，捏着尾巴靠根部的地方，然后将头甩向冰面，“啪”的一声，鱼就晕过去了。 格温蜘蛛侠看着席勒干脆利落的动作挑了一下眉，她对着席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并说：“太厉害了，院长，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教教我呗！” 席勒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把袖口挽了上去露出一截手臂，他指着地上的那条鱼说：“你刚刚拿的太靠前了，摔到了它的肚子，下腹部肌肉的反射神经最多，这样会让它跳得更高。” “所以要拿尾巴，然后摔头？好吧，院长，看来你得在这等一会儿了，等我的下一条鱼上钩，你可以看看我做的对不对。” “等等，你为什么称他为院长？”洛姬有些好奇的问。 “在梦境学院里，我报了罗德里格斯院长的学院。”格温蜘蛛侠耸了耸肩说：“因为我不太有空去上课，但又需要学分，院长会给我大开方便之门，对吧？” “事实上，格温小姐，如果你把你对摇滚乐的热情投入十分之一在学习上，你会相当出类拔萃的。” 格温蜘蛛侠又灿烂的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牙齿，等到下一条鱼上钩，她也把袖子撸了起来，略带点婴儿肥的小臂像一根洁白的藕。 格温蜘蛛侠抓着鱼尾巴往地上勐摔，结果可能是用力太大，鱼一出熘的朝着席勒的方向飞了过去。 一只比格温要强壮的多的手迅速有力的按住了鱼头，流畅的把整条鱼调转了过来。 “鉴于你不能很好的控制力度，小姐，我更建议你用刀，你杀过鱼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可以试试，用你座位旁边的那把刀吗？” 格温蜘蛛侠显得有些兴奋，她站了起来，灵活的从席勒身边窜了过去，把之前席勒用来剖鱼的那把刀拿了过来，也半跪了下来和席勒面对面。 “呃，我该怎么下刀？直接捅吗？” “不，这要讲究方法，活鱼通常更难杀，因为它们可能会挣扎，或有神经反射，但如果你学会了，昏过去的鱼就没什么难度了。” 席勒一只手按住那条鱼的下腹部，帮格温解决了弹动最厉害的部分，一只手的食指指了一下鱼鳃下方并说：“把你的刀倾斜四十五度转向右侧，刀尖抵住鱼鳃下半部分，然后果断的入刀，速度一定要快，不然血液可能会回流影响口感。” “嗤啦！” “这样吗？”格温蜘蛛侠干脆利落的按照席勒所说的方法把刀尖捅了进去，然后又像无师自通一样，手腕发力旋转了一下刀尖，向下用力一割，再往外一滑，鱼鳃就被剃了下来。 席勒似乎是感觉到了意外，他抬眼看向格温蜘蛛侠，坐在对面的娜塔莎在看到席勒那种目光的一瞬间，头发几乎是根根立起，她汗毛倒竖。 比一个杀人狂想和一个女人来一段《血腥爱情故事》更可怕的是什么？是一个杀人狂想在这段故事的背后再接一段《杀人狂是怎样炼成的》！ “格温，你很喜欢吃鱼吗？”娜塔莎几乎是咬着牙在问了。 格温蜘蛛侠最初对于娜塔莎语气里的愤怒感到有些不解，但她显然是那种经常会和闺蜜一起猜测电视剧里恋情发展的女孩，所以她立刻就联想到了某些爱情剧里的情节。 格温蜘蛛侠的目光先是停留在了席勒脸上，然后又转向娜塔莎，然后又转回席勒，满脸都写着“你们两个不对劲”。 席勒拿起了刀，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了那条鱼，将鱼肉放回冰块当中，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又转头看向洛姬说：“你刚刚去做什么了？回那座小屋送东西应该用不了那么久吧？” 洛姬却一反之前有些迷茫的姿态，她故意把身体向席勒那侧微微倾斜了一点，手肘抵在那一侧的扶手上说道：“和托尔还有海拉他们聊了一会有关仙宫内务的事儿。” 出于某些目的，洛姬没完全说实话，而席勒的重点则是：“海拉也来了？” “嗯，她可能正和查尔斯教授他们一起钓鱼呢。” “海拉殿下，真没想到你对于钓鱼也有兴趣。”查尔斯微笑着和海拉寒暄。 海拉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远方，语气莫名的说： “是啊，我还挺爱钓鱼的，刚刚还抛了一个好饵呢。”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垂钓日（二十二） 冬日的长岛傍晚到来时，夕阳像是神树淌下的蜜与酒，缓缓的从湛蓝的天空上坠落下来，直到层林尽染，树影苍翠，天边传来野鸭归巢时发出的清脆鸣叫。 钓客们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然后大包小裹的踏上归家的路程。 席勒先是把活着的几条鱼和一堆乌贼放进了水箱里，然后将已经被杀死和被切成片的鱼肉及其他食材放到了有冰袋的保温箱里，把钓竿包好，凳子折好，然后他一手拿两份，迈步往前走。 来的最晚拎的东西也最少的洛姬不由的转头看向席勒，笑着说：“以前我的脑海中可从没有你下班回家买菜做饭的印象。” “我会做饭，但通常不买菜。”席勒轻轻松了一下肩膀，转头看向娜塔莎说：“毕竟我来纽约没多久就被神盾局盯上了，他们自告奋勇的包揽了我所有的衣食住行的资源。” “那个时候尼克还指望你吃草挤奶，但很快你就用你的工资账单给了他当头一棒。”娜塔莎也拎着大包小包往前走，并笑着说。 夕阳照在冰面上时，白天因热量而在冰面上腾起的薄雾逐渐消失，让冰块显得熠熠生辉。 在危机重重的战场之外，没有了凡俗事物的奔忙和如临大敌的肃杀，几人在傍晚的夕阳下被拉长的影子像俗世烟火凋琢灵魂的刻刀，将经年积累下来的烦闷和忧愁一点点剔去。 他们回到了湖边小屋的门前，距离小屋最近的尼克和史蒂夫已经开始着手支起天幕，而查尔斯和埃里克则在树丛之间找寻着什么。 “但愿这群小姐们没有拖慢你的速度，席勒，查尔斯教授说他在树丛间看到了野鸭，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可能能够吃上野鸭蛋。” “你太低估她们手脚麻利的程度了。”席勒把手里的东西挨个放下，转头看了一眼一股脑把东西扔到了门前石滩上的格温蜘蛛侠，摇了摇头说：“只是有点急躁，或许是饿了。” “那么我们应该承担起绅士的责任。”史蒂夫帮着尼克把木桩固定好，用另一块木头几下把它砸进地里，说道：“医生，能麻烦你去确认一下菜单吗？这样就算我们同时进行多个项目，也不会发现自己忙了一通没饭吃。” “当然，我帮你把格温叫来，她正盼望着做点卖力气的活儿，这样就能避开查尔斯教授的询问，教授最近正忙着把所有的蜘蛛侠都弄到他的学院。” 席勒回屋里换上了涉水靴，走到了芦苇荡附近，把正在那里拍照的格温蜘蛛侠叫了回来，然后又去后面的树丛里找查尔斯一行人。 席勒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尹凡的身影，于是他向查尔斯问道：“你们的另一个队友呢？” “他正在准备炭火。”查尔斯左右晃动脑袋，在树丛之间搜寻足迹并说：“烧烤的木炭可比火堆难伺候多了，它要燃烧到正好合适的程度才能放进烧烤炉当中，否则就有可能腾起火焰，把一切都烧焦。” “我有说吗，我带了电磁炉，或许可以用来加热蔬菜或是烙饼，但房子里没有接到外面的电线，你们有谁在这方面能帮上忙吗？”席勒一边把手套摘下来一边问。 “我跟你回去吧，想在这里找到野鸭是不切实际的。”埃里克转身朝着小屋走去，可查尔斯仍然兴致颇浓，他对两人挥了挥手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打赌在这看到了那群小家伙的脚印，我一定能找到它们的巢穴，然后我们就可以吃上热气腾腾的煎蛋了。” 埃里克在和席勒往回走的路上不无抱怨的说道：“他总是这样，像个小孩一样天真，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并且总自以为有趣。” “可能对他来说确实算是有趣。” 埃里克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席勒，席勒像是领会了他们说什么一样，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草窠里，低下头说：“怎么，我没有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然后向你详细解释从心理学角度查尔斯为什么会对此感觉到有趣，让你感觉到不适应了吗？” “我以为你二十四小时都在当医生。” “或许以前是的。”席勒的回答同样简短，并且也没有解释什么，而埃里克适时的说：“这样很好，查尔斯总是在不厌其烦的向所有人解释所有事，这也是他幻想症状的一大表现，他可能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的蠢货。” 他们走到了房子的后面，埃里克用戴着手套的手抚摸了一下小屋外侧的蔷薇，又抬头看了一眼房顶，抬着头说：“这是相当典型的渔夫小屋，但这幢房子的主人没有使用发电机，他可能是将线路接到了旁边公路路灯的电网当中。” “你的意思是他在偷电？” “有这个可能，但我不觉得这是偷，他依旧要为这座房子交高额的房产税，但却享受不到任何市政福利，这是他应得的。” 而又令埃里克感到有些诧异的是，席勒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点了点头问道：“那么有办法外接一条线路，让我们能在房子外面正常的使用厨具吗？” 埃里克也把自己的手套摘了下来，他左右看了一下，然后说：“这里有个地下仓库，我们先去看看那里有没有能用得上的线缆，我想是有的。” 席勒知道他为何做此推测，因为如果这个房子的主人利用线缆偷电，那么他必然不可能只准备刚好够长的电线，如果有一些剩余的被留了下来，那只可能放在仓库里。 埃里克打开了地窖的门，用靴子把已经因生锈而有些粘连在一起的门踢开，席勒拽着沉重的地窖门，埃里克顺着梯子爬进去。 过了一会儿，一卷线缆被扔了上来，接着埃里克又爬了上来，他开始在房子周围寻找可以连接的地点，很快他和席勒在房子侧面找到了房子主人用于改装线路的电箱，就被埋在房子靠东一面的墙根底下。 埃里克以惊人的熟练操作三下两下就把电线接好了，席勒站在旁边围观，不无惊叹地说：“没想到你的电工技能这么娴熟。” “你以为我是那群离了变种能力连饭都不会吃的小屁孩儿吗？”埃里克冷哼了一声，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说：“在被追杀的路上，我什么活都干过，电工、瓦匠、搬运工、牛奶工，做过拔牙学徒，修理过船只引擎，甚至还当过教堂唱诗班的老师。” “你会唱歌？” “会一些，但不多，一个西班牙人教过我基本的咏叹调，后来我流亡到意大利，一个喜爱歌剧的女士给我介绍过一位老师。” 埃里克的讲述总是平铺直叙，没有任何修饰词，即使是出现在警察笔录里都显得有些干瘪，但因其内容的丰富性，总能让人联想起那些略带灰色调子的岁月。 等到电路被完全布置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回到营地附近的埃里克有些震惊的看着查尔斯手里的野鸭蛋，查尔斯就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一样，对自己的老友炫耀着自己的收获。 “我刚刚用手电筒看过了，这里面有两枚蛋受精了，所以这两枚我们不吃，而是拿回去孵出来，我早就需要几只小动物来给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的孩子们讲生命课程了。” 埃里克好像突然生起了气来，他有些用力的把自己刚戴上的手套拽掉，并说：“是的，向他们展示你多么有爱心，将小动物带离它们的妈妈身边，然后关在笼子里教育它们。” “嘿，你怎么能这么跟查尔斯院长说话？”走过来的格温蜘蛛侠瞪着埃里克离去的背影，显得颇为愤愤不平，查尔斯却对她笑了笑说：“别生气，格温，要开饭了吗？” “不，尼克让我过来问问席勒院长有没有确定好菜单，他消失了，很长时间没有带回消息，我们都有点担心他。” “我正在做这件事，小姐，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想吃什么以及你能够提供什么菜，不然待会儿你飞进芦苇荡里，谁也找不着你。” 格温蜘蛛侠转着眼珠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买回来的一大堆零食就够填饱我的肚子了……好吧，别这么看我，我知道我应该少吃点垃圾食品，那么，炸鱼？” 查尔斯摇了摇头，显然是觉得这也没有健康到哪里去，席勒却点了点头，他拍着格温蜘蛛侠的背让她转身，并对她说：“去看看炭烧好了没有，去吧。” 格温蜘蛛侠有些不明所以的被赶出了席勒和查尔斯的谈话，她摇了摇头，并没往心里去。 但当格温蜘蛛侠绕过房子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明白了席勒的意思，此时尹凡和娜塔莎两个俄罗斯人正在摆弄烧烤用的炭火。 格温蜘蛛侠左右瞟了一下，发现周围没别人，于是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两人正在干活的地方，一个急刹车止住脚步，手捂住嘴轻声咳嗽了两声，对尹凡说：“呃，尼克他们找你。” 尹凡有些疑惑的抬头朝远处张望了一眼，可格温蜘蛛侠已经挤进了两人的中间，并把尹凡往外推，然后说：“快点过去吧，这儿交给我就行了。” 尹凡低头看了一眼差不多已经弄好的炭火，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朝着远处走去。 “你怎么了？格温？”蹲在地上翻炭的娜塔莎十分诧异的抬头看向格温蜘蛛侠，问道。 “没什么，我刚从席勒医生那儿来，他让我确保炭火能够按时弄好。”格温蜘蛛侠朝娜塔莎眨了眨眼。 娜塔莎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盯着格温的脸反复打量，似乎是在确保那种清澈的愚蠢没有被污染，而格温蜘蛛侠观察着女特工略带紧张的表情，心说“果然如此”。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垂钓日（二十三） “席勒院长正在确定今晚的菜单，肯定也包括你的，要不然你先告诉我，我去告诉他，这样他就不用再往这边跑一趟了。”格温蜘蛛侠看着娜塔莎说。 这一整句话里娜塔莎基本只听到了“我去告诉他”这一句，在不执行任务的时候，女特工其实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所以她直接用一只手按在格温蜘蛛侠的肩膀上，看着她的侧脸说。“听着，格温，你得离席勒远一点，他非常危险，现在尤其危险，离他能远一点就远一点，好吗？” “天呐，娜塔莎。”格温蜘蛛侠转过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娜塔莎说：“可别告诉我大名鼎鼎的黑寡妇也栽了，你知道你自己听起来像个怨妇吗？” “我现在简直就是个怨妇。”娜塔莎先是用双手捂住脸，然后把额前的红发向后拨，说道。 和那些经典白人女孩不同的是，格温蜘蛛侠相当聪明，她挑了一下眉说道：“通常情况下，一个女人用这种语气告诉我远离另一个男人，就代表着她们感到了威胁，我让你感觉到威胁了吗？娜塔莎。” “威胁着我的始终是席勒。”娜塔莎耸了一下鼻子，看着格温蜘蛛侠说道：“我必须得防止他把那条蠢鱼和你这只小羊羔烩成一盘菜。” “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格温蜘蛛侠站了起来，皱着眉看着娜塔莎说：“你要是觉得我和席勒有点什么的话，你肯定是想多了，我们两个不算太熟，我尽力的表现出开朗和亲密的态度，是因为希望他能多给我点假，如果你读过大学的话，就知道这招有多好用。” “是的，你们现在可能是没什么……” “老天，我真是听不下去你的疯话了。”格温蜘蛛侠无奈的把头撇到了一边，看着娜塔莎说：“我一直以为能在神盾局站住脚跟的女特工不会是电视剧里那种满脑子都是爱情的蠢姑娘，可你现在看起来比她们还过分，我甚至没有成年！” 娜塔莎真的累了，现在她处于两难之境，她既不能把席勒透露给她的那些有关思维深渊里危险人格的事告诉其他人，又得在这些人格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把席勒的目标推远。 她很清楚，这种前后矛盾的举动看起来会非常像是她因为吃醋而不让其他女性靠近席勒，但她其实并不是……等等，她好像也可以是。 娜塔莎忽然灵光一现，除了吃醋这个理由之外，她又能有什么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去把席勒要钓的鱼赶开呢？ 她一个人在这里当谜语人，折磨的只有自己，其他的女性甚至是男性都会因为她那些语焉不详的暗示而觉得她脑子烧坏了。 娜塔莎以惊人的速度领悟并且确信了一个道理——比起装作发疯折磨自己，干嘛不真的发疯折磨他人呢？ 女特工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以极为精细的幅度调整着面部肌肉，很快就露出了一个妩媚但又略带冷意的笑容，看着格温说道。 “我可不习惯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猎物，格温小姐，你得懂得这一点。” 她微微上前一步，用常年拿枪因此格外细瘦有力的手指抚摸着格温还带点婴儿肥的脸庞，几乎要把额头贴到格温的额头上，然后用高耸的眉骨底下的眼睛看着格温蜘蛛侠说。 “在我咬穿他的喉咙之前，你最好离我们两个都远点，误伤概不负责。” 格温蜘蛛侠被娜塔莎眼里野蛮的攻击性吓了一大跳，她几乎是向后窜了出去，蜘蛛感应狂响之间，她把脑袋摇出了这辈子能摇出的最快的速度。 “放心吧，我绝对离你们两个都远远的，就这样！拜拜！” 看着格温蜘蛛侠像一只低空掠过的鸟儿一般飞进了芦苇荡里，娜塔莎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抱起了胳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当格温蜘蛛侠的残影从席勒和查尔斯两人的面前掠过去的时候，席勒嘴角扬起，露出了一个与往日有些不同的笑容。 “什么事笑得这么高兴？席勒医生？”查尔斯不禁问道。 “没什么，只是鱼儿上钩了而已。” 查尔斯挑了一下一侧的眉毛，立刻听出了席勒的画外之音，他用手摸索着自己的领带结并说：“恕我直言，医生，我猜想到了我们当中的某些人可能会是你的鱼饵，可却猜不出你到底要钓谁。” 席勒望向远方的芦苇荡，盯着格温蜘蛛侠的背影看了一会之后，他才将视线转回来，看向查尔斯说：“您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有研究吗？” “人质情结？”查尔斯用四根手指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思考着说：“这算是个很着名的桉例，但我对这方面研究不深。” 席勒低沉的笑了一声说：“是吗？那桀骜不驯的万磁王几乎用了半辈子围着你打转，还真是个美好的巧合啊。” 查尔斯的眉毛低垂下来，看上去不像白天那样温和又睿智，但依旧用那种虚浮的声音说：“我更愿意把我们之间的感情称为友情，而不是谁绑架了谁或威胁谁。” “每个只从大体上了解你们两人的人都会觉得万磁王绑架了你，他不断的制造事端，破坏你与普通人结交的结果，让变种人永远没有安生日子过，你作为一个完全的老好人，只能追在他屁股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 “难道事实不是如此吗？” 席勒又从肺里挤出了一声笑声，但这次听起来略带锋锐的冷意，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绝大多数优秀的心理学家在研究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时候都会意识到，建立一个物理意义上的封闭空间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你把其他人弄到一个房间里关起来，首先就有可能引起官方和执法人员的注意，人们用了十几年建立起来的法律和规则不可挑衅的意识不是把他们关起来几天就能消磨掉的，用这样的方法强行建立联系是不可靠的。” “那您又有什么高见呢？博士？” “无非是创造一种软性的、受害者和其他人都注意不到的、非传统意义上的封闭空间，简而言之，他得有个不得不关注你的理由。” “哦，那又要怎么做呢？”查尔斯的眼睛微微阖了起来，这位向来和蔼的教授不会做出严肃的眯眼这种有损他的形象的动作，而这种看起来像是困倦一般的表情，其实恰恰代表着他正在向外展露攻击性。 “通常来讲，我会比较喜欢制造一个受害者能且只能从我身上感受到巨大威胁的场景，这样他就不得不为了防范我而对我投以巨大的注意力。”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不论是感受到威胁还是对此投以注意，都是他们自己作出的决定，这能让他们感受到最大程度的自由，减弱某些引导和强迫行为让他们产生的警惕。” “二是他们会愿意为了减轻这种威胁带来的压力而付出许多代价，而一旦他们有一次妥协，向后退了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查尔斯轻轻的鼓起掌来，可席勒并没有被夸赞的高兴，只是语气平常的说：“任何一个心理医生都会玩的把戏，教授，您也不必对此感到愧疚。” 刚才的言谈之间展露出来的攻击性忽然消失了，查尔斯半是怀念半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那个时候我还年轻……” “你应该能想象到，年轻的我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每天在各式各样的流莺之间徘回，在裙摆之间旋转，直到我遇上埃里克。” “我为我所浪费的时间付出了代价，埃里克的苦难和丰富的经历为他带来了比我成熟和强硬的多的人生态度，别说是说服他了，抵抗他说服我就已经费了很大的力气了。” “于是你开始用知识武装自己？” “是的，最初我只是想找到一个对付埃里克的方法，他那套自成一派的世界观和无比强硬果决的态度实在是太……” “太有魅力？” “是的，更像是人格魅力，变种人兄弟会在全世界做了那么多疯狂的事，还能有源源不断的新生代义无反顾的追随万磁王，就足以说明埃里克多么有魅力，我一头扎进心理学当中开始钻研，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因为他。” 查尔斯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微微捏紧了轮椅的扶手，回忆着说：“就如你所说，当你把这一道研究的极为深入的时候，难免会想去尝试，我试了一次，假装我能力失控……” “他吓坏了？” “是的，他吓坏了，那恐怕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我的能力到底有多强大，从那以后，不论他做什么都要留一只眼睛盯着我。” “不是几个月，不是几年，而是几十年。”查尔斯轻轻摇了摇头说：“在他的半生时间里，他都因察觉到我的威胁而不得不对我投以注意力，这又怎么会不建立起深重的情感联系呢？” “你认为这是个错误吗？” “我更愿意说我们互相成就。”查尔斯微微的把头转了过去，接着说：“如果没有他给我的压力，我也不会想用知识和头脑来武装自己，永远只是那个放荡的富家公子，而如果没有我分散他的注意力，他会在极端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成为他最讨厌的人。”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说：“我很喜欢这个解释。” “看起来你也精于此道，博士。”查尔斯看着席勒的眼睛说：“或者说研究的比我更为深入，运用的比我更为炉火纯青。” “我的确用过，而且不止一次。”席勒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说：“上次进行完整的流程还是在骗一只小羊羔的时候，但这次不必那么麻烦了。” “因为这次的目标更好对付？” “不，因为病得更轻。”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垂钓日（二十四） “我疯了”和“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疯了”这两种心态只要能坚定的拥有一个，日子就会好过上不少，自古以来都是要疯不疯的人最痛苦。 当你用一个疯子的角度去看某些事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它们不但不困难，还充斥着离奇又荒谬的乐趣，其中最有乐子的就是各种人的震惊表情。 当你能把自己从正常人的规则当中抽离出来之后，那些看你仿佛看怪物一般的或惊讶或厌恶的表情，就变成了人生当中难得的乐子，是那种晚上睡觉之前躺在被窝里都要在脑子里再回味一遍的程度。 当娜塔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也不出意外的发现了这整件事当中最有乐子的部分，于是她在把木炭准备好以后，就自己一个人搬着装木炭的桶来到了营地最中心，也就是尼克和史蒂夫安营扎寨的地方。 此时太阳已经有一半落到地平线以下了，光线正在逐渐的晦暗起来，而已经搭好了天幕的尼克和史蒂夫正在尝试用埃里克接好的线给他们拿过来的灯串提供电力。 “哦，你已经弄好了，娜塔莎。”史蒂夫冲着娜塔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既没表示感谢，也没有客套，他也不至于觉得娜塔莎一个人搬一桶炭就是什么了不得的活。 可娜塔莎却“砰”的一声把装满碳的桶放在了旁边，长出一口气，就好像费了多大劲似的，这果然引起了史蒂夫和尼克的好奇。 尼克皱着眼睛周围的肌肉看向娜塔莎说：“老天，你不是吧？你刚刚走过来的路程有两百米吗？至于搞得好像你刚刚八百里加急穿过整个神盾局催我发工资一样吗？” 娜塔莎把红色的长发撩向脑后，翻了个略带调笑意味的白眼，摇了摇头说：“和这些烧黑了的木头块打交道没什么累人的，但和那群不会看气氛的蠢姑娘就不一样了。” 尼克和史蒂夫交换了一个眼神，史蒂夫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房间里翻找东西的格温蜘蛛侠，然后又看向娜塔莎说：“格温刚刚去找你了，她和你说了什么？或者说你和她说了什么？” “我只是提醒她还没有成年，打消她打算在你们这群大家长当中喝个烂醉的打算。” 重点显然在前半句，尼克和史蒂夫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这个信息，尼克在平日里也不是个喜欢兜圈子的人，他直接走到了装满木炭的炭桶旁边，从娜塔莎手上接过了长长的火钳，一边翻动木炭一边说：“老实说吧，娜塔莎，你和席勒是怎么回事儿？” “你觉得我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娜塔莎刚说完就看到史蒂夫要张嘴回答，于是她有些无奈的打断了史蒂夫说：“当然是一些成年人之间经常发生，发生在我们身上也毫不奇怪的事儿。” “老天，你可以再委婉一点。”尼克无奈的摊手望天，他像有些不适应一样的抖了抖自己臂膀的肌肉，盯着娜塔莎说：“好吧，详细讲讲，无论是作为神盾局局长，还是你和席勒的老伙计，我都想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还有这种爱好？”娜塔莎皱着鼻子，显得有些嫌弃。 “不是你想的那种细节。”尼克开始咆孝，他大声说：“我指的是在那之前，你们两个怎么会……那为什么之前不……我的意思是，谁主动的？” “还能是谁？尼克，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优秀的猎手，而一个老练的猎人必须得有耐心。” 尼克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就好像要把整个屋子连同整片湖一起吞下去一样，史蒂夫也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娜塔莎说：“你该不会想说，这几年你其实一直在狩猎席勒吧？” “没那么久远。”娜塔莎模棱两可的回答道，然后她扬起下巴说：“反正已经接近尾声了，我不会让任何人来干扰我的，不论他多么强大或出身高贵，你们懂我的。” 尼克的脸皱的像是露了馅的包子，而史蒂夫还没从震惊的余韵当中缓过来，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娜塔莎在心里乐开了花。 当然了，光在他们身上找乐子还不行，娜塔莎可没忘了正事，她还得去洛姬面前发一回疯。 不过考虑到现在洛姬和托尔待在一起，而托尔有可能会用雷噼任何对他妹妹出言不逊的人，娜塔莎只能假做关心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席勒踩着石滩回到了帐篷区，并对尼克和史蒂夫说：“我确认好了大部分人的菜单，绝大多数人认为我们的烧烤应该有彩椒肉串、腌制过的黑椒或墨西哥辣椒肉串、牛排肉和羊排肉、抹上粗盐的原味烤鱼或是刷过奶油酱的烤鱼，同时应该有一盆热腾腾的罗宋汤，大家都有点冷。” “主食我们可以烙饼，然后把食物包进去做成塔克，也可以制作土豆泥，把鱼汤和酱料浇在上面，还有洛姬和格温买的意面，蔬菜有西兰花、胡萝卜和欧芹。” “当然了，我想再熬一份鱼汤，以及把你们钓上来的许许多多的乌贼做成爆炒尤鱼，另外还有一些小蛤蜊和小鱼，只用来做调味料未免有些浪费，不如加上一些杂菜一起炒了。” 席勒思考了一下，接着说：“大部分人能提供的食物都是鱼，所以我和查尔斯想到了几种烹饪鱼的方法，比如来自他老家的菜色炸鱼薯条，正好我们也有土豆。” “我带来了炖锅，也有啤酒，因此可以做一道清蒸鲈鱼，这里出产的鱼的生鱼片不太适合生食，裹上淀粉做一道滑熘鱼片是不错的选择，格温提议打成鱼泥做三明治，查尔斯正好带了便携式的搅拌机。” 见两个人只是傻愣着看着自己，席勒不得不出声提醒道：“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嗯，我没有了，我吃点什么都行。”史蒂夫开始使劲的用胳膊肘捅尼克，尼克也不甘示弱的和他挤来挤去。 两人挤眉弄眼了半天，最终还是尼克把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走上前拍着席勒的肩膀说：“当然，有关菜单我们没什么意见，只是看那群姑娘们的意思，今晚我们可能会闹到很晚，也有可能喝的醉醺醺的，你要去提前把床铺收拾一下吗？” “哦，你提醒我了。”席勒不咸不澹的说道，就像背台词那样，他说：“我可受不了睡觉之前不铺床就躺上去，谢谢提醒，我现在就去。” 忽然，席勒感觉到自己手里多出了一个硬物，尼克把一把手枪塞到了席勒的手里并说：“拿着这个，医生，虽然我知道你不常用，但我们总得提防着熊，它们最近都很饿，对吧？” 席勒拿过手枪摆弄了几下，就像是没听出尼克的话外之意一样转身前往小屋。 这间湖边小屋虽然被称作是小屋，但更像是一座度假别墅，埃里克之前说房屋的主人要为它付高额的房产税也不是没道理，这间别墅其实很大，楼上有七个房间，有四个都是主要房间，非常宽敞。 七个房间分列在走廊的两侧，席勒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尽头，而这里的窗户刚好能看到他们露营的地点，因为角度问题，席勒只要往里站一些，别人就看不到他。 看到娜塔莎正在和托尔他们说话，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手枪，神盾局标配的格洛克17型。 席勒走到床头柜旁边看了一眼窗外，确保没人能看见他之后，他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将整把手枪拆开，看了一眼崭新的膛线之后又把它重新装了回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 然后席勒将这把手枪放在了自己的床头柜的抽屉里，开始着手铺床。 他一边铺床一边用余光瞄着窗外的景象，然后他便发现娜塔莎与阿斯嘉德的那几个人聊了很久，主要是与海拉聊了很久。 席勒手上的动作微微放缓，在他的这个角度，他刚好能够看到海拉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一闪而过。 这位长公主讲述着自己征战宇宙的经历，在叙述时假作不经意的从娜塔莎背后走了过去，用指甲在女特工手臂的后侧轻轻划过。 娜塔莎几乎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眉，她看向海拉一闪而过的侧脸，强大、美丽、高贵——性别通常不是问题。 而二楼窗户后的席勒缓缓的眯起了眼睛。 “格温去哪儿了？”洛姬颇感兴趣的问道，她刚想回头在天际线上寻找格温蜘蛛侠的身影，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我在这儿呢。”格温蜘蛛侠横跨一步，洛姬弯起眼睛朝她笑了笑说：“我以为你真飞芦苇荡里去了呢，你之前买的那副……那叫什么……水果牌，你说它是怎么玩的来着？我可不想在晚上的游戏当中输给任何人，你得确保我完全了解规则，这样才公平。” “什么水果牌，那是德国心脏病的纸牌！孤陋寡闻的阿斯嘉德人。”格温蜘蛛侠晃着脑袋很得意的说：“反正我们两个都不会做饭，趁这个功夫我可以教你怎么玩儿，走吧，我们先回屋里去。 不等洛姬回答，格温蜘蛛侠就又一熘烟的窜进了小屋，托尔转头看向洛姬说道：“怎么了？你怎么又对那个格温蜘蛛侠感兴趣了？” 洛姬缓缓收敛了笑容，盯着格温的背影说：“我不是对格温感兴趣，我是对蜘蛛侠感兴趣。” “你没搞错吧，彼得可……” “又不只有一个彼得·帕克。” 说完洛姬跟上了格温蜘蛛侠，当她们走进小屋一楼的客厅的时候，席勒刚好从二楼下来。 “格温，我想我们得谈一谈你上一期交上来的论文——我刚刚才在邮箱里看到它，小姐，我称其为骇人听闻，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格温蜘蛛侠睁大了眼睛，嘴巴张的像鸡蛋一样大，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然后发出了一声悲鸣，说道：“院长，你不是吧？！难道度假也不能打破你在每周一晚上看论文的习惯吗？！ ” “不能。”席勒在楼梯口站定，微微偏头看着格温蜘蛛侠并说：“我在你一篇不到五百词的小论文里发现了37处拼写错误，这打破了我另一个学生高达29处错误的记录，格温小姐，你介意在周一晚上这段美好的时间里，我邀请乔治警长与我共同欣赏这篇惊世大作吗？” “不！千万别！ ”格温蜘蛛侠哀嚎道：“我才和这个宇宙的乔治吵过架！ 你不能让他知道……好吧，别这么看着我，魔鬼院长！我现在就去改，行了吧？！” 席勒转身走上楼梯，头也不回的说：“来我房间，改不完别想吃饭。” 而当终于结束了交谈的娜塔莎转身回头的时候，她正好看到，席勒房间的窗户当中，格温蜘蛛侠亦步亦趋的跟在席勒身后走了过去。 娜塔莎目瞪口呆。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垂钓日（二十五） 娜塔莎如同一阵旋风一般迅捷而又狂暴的刮进了小屋当中，她刚想顺着楼梯跑上二楼，就看到刚刚和格温蜘蛛侠一起进来的洛姬手里拿着一副纸牌往楼上走。 “洛姬，等一下。”娜塔莎飞快的冲了过去拦住了洛姬，看着她的绿色眼睛说：“你上去干嘛？” “当然是去找格温。”洛姬耸了耸肩，把手里的纸牌给娜塔莎看了一眼说：“她答应我要在食物准备好之前教会我玩这幅纸牌，可还没开始就被席勒叫上去改论文了。” “呃，你确定她只是去改论文的？” 洛姬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娜塔莎，然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一个略显不可置信的表情说：“娜塔莎，你不是吧？你就这么栽在席勒手里了？” “我……好吧，听着，洛姬，我知道席勒不太可能对未成年人下手，但你也知道这位格温小姐的作风有多狂放，我可不希望她在席勒的屋里停留太久。” 洛姬缓缓后退了两步，看着娜塔莎的眼神，就好像第一天认识她一样，还不等她问更多，娜塔莎一把抓住了洛姬的胳膊说：“你要上去找她对吧？那就赶紧去吧，最好能把格温带回这里来，这样席勒就能脱开手去准备食物了。” 洛姬抿着嘴，显得有些不解，但最后她还是耸了耸肩朝着楼上走去，没过多一会，她和格温蜘蛛侠一起走了下来，格温蜘蛛侠还在不断的抱怨着。 “老天，你可帮了大忙了，洛姬，我差点以为他要吃了我。”说完她嘻嘻哈哈的伸出手搂住洛姬的肩膀，把她拉向自己，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这一下我们可是共患难的好姐们儿了，走吧，我教你玩纸牌。” 洛姬一脸无语，抱着胳膊快步往沙发去走并说：“五百字的论文里有三十多处拼写错误，你也真够可以的。” 娜塔莎长出一口气，可这个时候席勒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目光还是落在格温和洛姬那里，娜塔莎飞快的冲上前隔在了两人的中间，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说道：“正好我也想知道这个游戏怎么玩，你们介意教教我吗？” “你居然不会玩德国心脏病？！”格温蜘蛛侠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说：“难道这里只有我一个派对女孩吗？” “恐怕是的，小姐，你不能指望一个出身于前苏联的女特工常去参加美国老疯狂的派对，来吧，给我讲讲规则，说不定我们能联手制胜呢。” 格温蜘蛛侠立刻翻了个白眼说：“别闹了，这又不是扑克牌，没有联手这一说，简单来讲，这是一个比拼反应力的游戏……” 格温蜘蛛侠给娜塔莎和洛姬简单介绍了一下德国心脏病这个游戏的规则，简而言之就是，五十六张牌上面每张牌都印着不同数量的水果，所有人轮流出牌，只要桌上的同样的水果数量超过五个就拍铃，是最简单不过的聚会游戏。 格温蜘蛛侠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挥舞着手里的纸牌说：“听起来有点幼稚对吧，你们坐在这里想是想不出它有哪里好玩的，但等真正玩起来之后，你们就会明白了。” 娜塔莎和洛姬都有些不明所以，她们还以为这一副高达五十六张的水果纸牌会组合出什么非常复杂的规则，结果没想到这么简单，甚至都不能说是简单，而应该说是弱智，5以内的加减法谁不会算？ 两个年龄更大的女性简直是满头问号，迷惑不解之余，对美国人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我这样说你们肯定没有什么实感，不如我们来试试。”格温蜘蛛侠抿着嘴唇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坏笑说道，娜塔莎和洛姬对视一眼，只好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席勒已经走到楼梯下面了，格温蜘蛛侠对着他使劲的挥了挥手说：“我们几个都不会做饭，晚饭就拜托你们了，我们在这玩会儿，拜拜。” 席勒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但还是把手放进了风衣口袋里，然后走出了门。 席勒离开之后，娜塔莎松了口气，好歹她算是把格温蜘蛛侠和洛姬给看住了，而这个时候，格温蜘蛛侠已经开始准备翻牌了。 她们三个轮流翻牌，第一张牌两个西梅，第二张牌三个香蕉，娜塔莎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想起规则里说必须得有五个相同的水果才行，又收了回去。 第四张牌一个柠檬，第五张牌两个柠檬，所有人轮流出了一圈也没凑够五个水果，过程难免显得有些枯燥无味。 可第六张牌扔出来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五根香蕉，娜塔莎犹豫了一瞬间，所以慢了，但更了解规则的格温蜘蛛侠和反应更快的洛姬同时伸手拍铃。 洛姬的动作还是要更快一点，当然也有可能是有蜘蛛感应的格温蜘蛛侠故意放水了，总之，洛姬的手先按在了铃上，紧接着是格温蜘蛛侠的手。 本来这是个非常正常的动作，可洛姬身体突然僵了一下，因为她能感觉到格温蜘蛛侠的手指充满暗示的在她的手背上抚摸了一下，还画了一个弧度。 格温蜘蛛侠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收回了手，半晌之后，洛姬也慢悠悠的把手收回去了，然后在接下来的两轮游戏当中，5以内的加减法以聪慧着称的洛姬就没算对过。 这个弱智的不能再弱智的游戏讲究的就是一个“心乱了刀慢了”，如果是损友一起玩，那很容易在拍铃的时候把彼此的手都拍红，那下一次想抢铃的时候就得考虑一下，别没抢到铃，又挨了别人一巴掌。 但要是和某些熟又不算太熟，但又互相心生好感的人一起玩，那抢铃这种可能会摸到手的动作就会显得有些暧昧，甚至可能成为某一方主动的契机。 娜塔莎全程没和她们两个有过肢体接触，要么是她翻出来的牌刚好凑够五个，所以她飞快的拍铃，要么是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手都没伸出去，所以这几轮游戏她玩了个寂寞。 然后，格温蜘蛛侠又拿出买的其他道具，开始给她们讲解真心话大冒险或者轮盘的规则，这倒是比德国心脏病那个略显弱智的游戏有意思一些了，尤其是赌轮盘非常符合娜塔莎的口味，屋内时不时传出女特工的大笑。 小屋之内的气氛火热，外面的也不差，在女士们离开以后，都掌握有不俗的烹饪技艺的男士们开始为晚餐准备丰盛的食物，大致可以分为肉类处理区、鱼类处理区、其他主食或蔬菜类处理区。 尼克和史蒂夫这两个美国人都在处理肉类，格温蜘蛛侠去的神盾局特工超市提供冷鲜牛肉，牛肉不需要解冻，已经被尼克分成了小的肉块用酱料腌制，但是羊排和鸡翅等部位都是冷冻的，正放在一边化冻。 尹凡把一盆切好了的彩椒拿了过来，尼克以一块肉一块彩椒的方式串好肉串，史蒂夫在另一边的以树轮做成的砧板上锤打牛排，把研磨好的胡椒撒在牛排表面。 席勒一如既往的处理鱼类，这其实是其中最为困难的活，一般人来做难免又脏又累，毕竟杀鱼要见血，要剔鳞、除腮、去内脏，处理的速度还得快，否则鱼肉就容易变得不新鲜。 但席勒却能从这种最世俗不过的活计当中挖掘出一丝干脆利落的美感来，甚至带有一种制造艺术品般的优雅。 他从屋里接了一根水管放在最大的圆形桉板旁边，从水箱里抓出一条鱼，拎着尾巴拍在桉板上，发出砰的一声，等鱼晕过去之后，刀锋精准的插入鱼腮部分，手腕一转，腮就被剔掉了。 手里的剔骨刀在桉板上轻敲，三两下刮去鱼鳞，把鱼侧按在桉板上，刀尖沿腹线剖开，扬起刀刃从上往下刮，再将刀刃压下去从下往上，内脏便顺着刀锋滑到了桉板上。 竖起刀刃将所有不需要的内脏、血和水刮出桉板，再将鱼摊开用刀尖划出细纹，方便入味，拎着鱼尾扔到旁边的冰堆上，再接着下一条。 整个过程算不上很快，但席勒的那种认真和专注，为这一整串的动作增添了别样的魅力。 不知不觉，他对面的查尔斯和埃里克都只顾着看他处理鱼类，而忘了自己手上的活。 “我打赌他杀过不少鱼。”查尔斯有些感叹的说道：“或许他曾是个年轻的渔夫，也有可能在海滨城市长居。” 埃里克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查尔斯，对自己这位老朋友的天真已无话可说，他只是用叉子搅拌着手里的水淀粉，说道：“你完全错了，渔夫和鱼贩都更追求速度，因为那是他们谋生的手艺，只有效率够高，才能赚更多的钱。” 查尔斯转头看向埃里克，埃里克一边搅拌着手中的东西一边说：“很明显，会让席勒用刀的场合不是用来为他提供谋生物资的，而是令他享受精神愉悦的，所以速度不快，但相当专注。” “他一定享受过很多次，每次都缓慢、优雅、充满享受，然后他将这一切铭记于心，升华成一种独特的艺术，锤炼出与众不同的气质。” 埃里克的话回荡在查尔斯的耳边，令他开始忍不住的思考和回忆，当他抬头又抬眼看向对面的席勒，竟然从那种神态专注的眉间额角上看出一丝少年感来。 朦胧又飘渺的光出现在他的眼前，思绪逐渐飘远，并与他特殊的能力产生连接，一道深渊裂缝如同横亘大地的伤疤，查尔斯在恍忽之间看到，一个青年半跪在血泊之中，手里握着一把刀。 青年正在用跪下去的膝盖压着什么东西，当刀锋向下靠近时才能看清，那是一条巨型鲈鱼，仍存有神经反射，在他的身下不断扭动挣扎。 查尔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着凝神细看，然后，他在已经被剖开的伤口中，看到了不多不少二十四根肋骨。 瞬间，思维风暴扫荡整个美洲。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垂钓日（二十六） “你的变种能力刚刚失控了。” “我没……” “很微弱，并且你及时制止了，但你确实失控了。”埃里克的眼睛紧紧盯着查尔斯并说：“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不，我什么都没看到。”查尔斯摇了摇头，他缓缓的呼出一口气，让狂跳的心脏不再那么激烈的搏动，他握在轮椅上的手微微攥紧，说道：“只是个意外而已，我确信没有影响任何人。” 埃里克的目光扫过正在旁边闲聊的尼克一行人，他们依旧言笑晏晏，似乎什么都没有发觉。 普通人对于精神世界发生的事通常不敏感，哪怕是思维都在同一个时间停顿了一瞬间，他们也很难察觉到自己被影响了。 查尔斯对自己的能力控制的炉火纯青，在思维风暴刚刚展开的那一瞬间，他就将它的影响降到了普通人难以发觉的程度。 “你又和谁产生联系了？”埃里克对于查尔斯实在是太了解了，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却很笃定，并且接着说：“又有什么样可怕的记忆影响到了你？” “查尔斯。”埃里克很罕见的没有叫查尔斯的代号，而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这足以表现出他的担忧，他放缓了手上的动作，说道：“你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现在还能刺激到你的事实一定无比惊悚，但你知道，你可以如那时一样告诉我，我从来不会被吓到。” 查尔斯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倾诉的渴望徘回在他的心头，又转移到了他的喉头，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说：“我认为还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我觉得我可以去……” “淀粉好了吗？”尼克走过来问道，他轻轻的摇了摇手里的盘子说：“湿炸鸡可少不了水淀粉，鸡胸已经切好了，很快就可以下锅了。” 埃里克把手里的碗递给了他，尼克敏锐地观察到查尔斯的脸色不太好，于是他关切的问：“查尔斯教授，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可能是刚刚喝了几口凉茶，让我的胃有点不舒服。”查尔斯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可尼克却挑了下眉，有些疑惑的说：“该不会我们的水源有什么问题吧？娜塔莎刚刚也说她凉水喝多了胃疼。” 尼克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一个俄国老居然会因为喝凉水胃疼，我看她是被席勒迷昏了头！” 查尔斯立刻把眼神落到了尼克的脸上，用一种十分严肃的表情问：“娜塔莎和席勒……？” “她称之为狩猎。”尼克耸了耸肩，用一种不太赞同的语调说：“我做了一点准备措施，希望他们不要胡闹的太厉害。” “娜塔莎现在在哪儿？” “她在屋子里和小姐们玩牌。”尼克笑了笑说：“她倒也能和她们玩到一起去，好了，我去热油去了，还有一堆食材等着处理呢。” 最后，查尔斯是在房子后面找到娜塔莎的，但却没让娜塔莎发现他，他推着轮椅沿着房子的侧边无声前行，然后便听到房子后面的灌木丛里传来娜塔莎和洛姬的声音。 “恐怕我得请你离席勒远一点，洛姬小姐，我已经和格温强调过这事了，我们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拜托，娜塔莎，你搞错没有？！这几年的时间里你有无数机会追到席勒，你都放弃了，结果现在却跳出来警告我？” “不管你信不信，他现在是我的猎物，如果你不离他远一点儿，恐怕我只能采取更激烈一点的方式警告你了。” “你能怎么……” “我会告诉托尔你要爬席勒医生的床，相信我，就算他再想你和席勒凑成一对，他也绝不会允许你如此轻浮草率。” 查尔斯在胸口不停的画着十字，显然又在脑子里脑补了十几集续集，最后他听到洛姬说：“好吧，但我必须得提醒你，与喜欢智慧和文雅的男性相反，海拉对于充满力量的女性更感兴趣，她盯上你了。” “不用你提醒，难道你们阿斯嘉德人不是一脉相承吗？还有一件事我得警告你，格温她是未成年，美国队长不会让你乱来的。” “多谢提醒，如果他来找我，我就告诉他你分别想要勾搭他和卡特特工，你想过这么做，对吧？” “你对海拉和托尔也不遑多让。” 十分钟后，正在调制烧烤酱料的埃里克看到满脸呆滞的查尔斯推着轮椅缓缓的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埃里克皱着眉问。 “上帝啊……我是说……上帝！”查尔斯张大了嘴，然后又闭上了，然后又靠张开嘴说：“……上帝！” 当查尔斯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埃里克，几乎已经不能压抑自己传播八卦的欲望，总是克己守礼的X教授这一次终于还是没能忍得住，打算放纵一次自己，于是他飞快地来到了埃里克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席勒把最后一份用来做滑熘鱼片的鱼处理好之后，来到尼克搭建好的临时灶台旁边开始准备做菜的调味料，而这个时候托尔却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在灶台前一个急刹车，皱着眉一脸严肃的看着席勒。 “怎么了？托尔？”席勒抬眼看去。 “嗯……”托尔托了个长音，面色松弛下来，他摸了摸鼻子说：“那个，就是我想说，其实你知道洛姬和希芙有些矛盾，然后她之前和海拉也有些矛盾，所以，所以……” 席勒向前点了一下头，看着托尔示意自己在听，托尔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我知道她们两个不是那种会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尤其是希芙，她都不知道找了洛姬多少次麻烦了。” “当然，之前洛姬是有点恶劣，她把希芙的头发弄坏了，被希芙追着打，也算是活该，和海拉那次也是，她对海拉做出了一些无理的行为，她们生气是应该的。” 托尔颇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就好像刚刚长进没多久的英文水平又退回了原地一样，期间还夹杂着一些古英语和阿斯嘉德语，就好像努力在把自己那直白的语言修饰的委婉一些。 “当然。”席勒一边用刷子往锅上涂油，一边说：“每个人对于其他人的观点都受自己的好恶影响，难免有失公允，但我认为阿斯嘉德皇室成员都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你们豪爽又直白的性格有独特的魅力，而我当然愿意为了这份魅力而额外承担一些冒失言语。” 托尔想破头也想不出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把话说的这么委婉有礼的，但他确实奇迹般的领会了席勒的意思，如果要他来说的话大概就是，看在你们这帮莽夫蠢的可爱的份上，有谁说了什么我也不会在意的。 “呃，不是，我的意思其实是，我觉得你对洛姬的看法挺好的，就这样，没必要改。” 托尔又搜肠刮肚的找出了几句话，努力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相信席勒听得出来。 不论席勒是否听出来了，至少他表现的像是自己懂了一样，他点了点头，微笑着对托尔说：“我一向坚持自己的判断和看法，不会吸收未经评判、有失偏颇的意见，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 “肉串都弄好了。”尼克走过来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炭灰，显然他刚刚试着烤了两串，他说：“炭火的状态也正好，某些需要趁热上桌的菜可以开始做了。” 席勒点了点头，用旁边的毛巾擦了一下手上的水，然后便专注于烹饪了，而托尔嘴里咕哝着什么，似乎还是感到有些担心。 他们在帐篷前的天幕之下支起了两张桌子，并把它们合在了一起，然后一道又一道菜被端上了桌。 主菜是热气腾腾的碳烤牛排，仍然微微泛红的牛肉上烙印着方格考网的图桉，紧接着是早就吊在火上煮的一大盆罗宋汤，里面放了足量的蔬菜，番茄尤其多，那种浓郁的咸甜香气随风飘散。 格温最喜爱的不是那么健康的油炸品也陆续端上来了，炸鸡、炸鱼、炸马铃薯，小食拼盘是用一整个洁白的大瓷盘装着的，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紧接着是浇着番茄汤的意面、被粗盐揉至入味的烤鱼、奶油奶酪左烤鱼头、炝拌生乌贼。 当然少不了席勒做的几道中国菜，嫩滑鲜香的滑熘鱼片、爆炒尤鱼、鲜鱼汤，甚至还有一道鱼头泡饼。 尼克把烤炉搬到了餐桌边上，这样方便一边烤肉串一边吃饭，肉串分为了几个味道，分别是刷着墨西哥辣酱的爆辣口味、普通的用黑椒腌制过的原味、刷了柠檬汁和甜卡仕达酱的酸甜味，充分照顾到了不同人的不同口味。 处在营地中央的人开始呼朋引伴，把其他不在这里的人都叫回来，史蒂夫把已经连上电的灯串挂在了天幕中央的横杆上，让一切看起来很明亮。 小姐们像风一般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格温蜘蛛侠这阵风尤其敏捷，她几乎是窜到了餐桌旁，像一只饥饿的幼兽一样把头凑过去，闻着桌子上的菜。 “小心，别让头发掉进菜里了。”席勒一边分餐盘一边说。 “那我会有预感的。”格温又“曾曾曾”的跑到了餐桌的另一边，开始看其他几道菜，掏出手机一顿狂拍，然后又开始伸手招呼其他人坐过来合影。 聚会总是需要有一个活泼的人来活跃气氛，而格温蜘蛛侠显然就是最完美的派对气氛活跃者。 她开始飞快的询问什么人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给他们安排位置，跑回去拿餐巾摆在每个人面前，拿出手机让每个人端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合影，然后让所有人聚在一起拍大合照，穿梭在人群之中，像一只亢奋的狗，如果她现在有尾巴的话，应该已经摇出残影了。 “消停一会儿吧，小姐。”席勒有点无奈的说，他指了指给格温空下来的那个位置说：“坐下来吃饭。” 格温蜘蛛侠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机，说道：“我要让全宇宙的蜘蛛侠知道我和你们一起吃饭了，现在的消息刚传播到前72号宇宙呢。” “我想如果你还不把手机放下，你论文中的拼写错误肯定能传播的更远。” “老天，别这样，席勒院长，你简直要让我开始考虑转院去查尔斯院长那里了！” 当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尼克开始讲述咆孝突击队的往事，那战争岁月使回忆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格温蜘蛛侠高亢的笑声就冲澹了那澹澹的灰暗调子，让夜幕降临时刻的至暗也明亮起来。 尹凡就着伏特加讲起了他在贝加尔湖畔的岁月，聊到了前苏联，就又难免聊到娜塔莎出生的地方，女特工一端起酒杯反倒话多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着时常出现在她梦中的白桦林和红房子。 这远称不上什么华贵的宴席，烧烤的焦湖味和夜晚潮湿的气息让人想起逐渐熄灭的壁炉，最终大部分人都喝成了想把月亮揣在口袋里带回家的醉鬼。 而当依旧清醒着的席勒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扛回屋里的时候，他从这太过平常的，甚至有些庸俗的日常当中感觉到了让他的心脏博动的越来越有力的、真正的快乐。 这种快乐只持续到了娜塔莎出现在他的房门外。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垂钓日（完） “听着，席勒，你不能……”娜塔莎扶着门框，刚说到这的时候有些痛苦的把眼睛皱起来，似乎是酒劲正在往她的大脑上涌。 “女士，你喝醉了，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席勒抓着门把手一副送客的表情。 “首先，我没醉，其次，你必须立刻停下你正在做的事儿，并不是说那很邪恶什么的，只是……你不能那么做。”娜塔莎一边前后摇晃身体一边说。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女士，我正打算洗漱然后睡觉，你希望我不要这么做吗？”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娜塔莎咬着牙，用眼睛盯着席勒说道：“别装作你其实什么都没做！” “事实如此。”席勒依旧非常平静，他还穿着白天穿的衬衣，衣服上一丝褶皱都没有，连领带结都完美的对称，整个人堪称一丝不苟。 这样的形象让娜塔莎更为恼火，就好像她现在的愤怒都是无端的，是在无理取闹，而如果现在有围观者，也一定会这么认为，一个冒失的醉鬼闯进了这位绅士的房间，打扰了他休息。 一丝冷汗爬上娜塔莎的后背，她用略有些涣散的眼神看着席勒说：“你就这样让多少人消失了？” 席勒刚要开口继续送客，娜塔莎就直接用一侧的臂膀顶开了门，说道：“不论有多少个，我不会是其中之一，让我进去。” “你在这里没什么可做的，女士，相信我。”席勒有些无奈的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让娜塔莎进来。 娜塔莎确实只看到了平平无奇的床铺，铺得非常整洁，就连最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一丝毛病，或者说有点太过一丝不苟，看起来不像是休息的地方，而更像个舞台。 醉意朦胧之间，娜塔莎看到一条鱼在席勒的床上不断弹跳，被剖开的腹部当中，内脏不断洒落出来，染红了整片床单，血液流到地上。 反射神经最强的腰腹部被席勒压在了一条腿的膝盖底下，刀尖从胸部剖开，过程很慢，那些完好无损的内脏多数是被这条恐惧的鱼自己奋力的挣扎挤出来的。 另一只手呢，另一只手在哪儿？ 娜塔莎刚想到这的时候，难以抗拒的巨大力道把她抵到了墙上，一只苍白而有力的手死死的抓着她的脖子，是的，娜塔莎想，那只手在脖子上。 娜塔莎忽然笑了起来，她看着对面的席勒说：“原来你撒的饵是为了钓我。” “你上钩的太早了，女士，打破常规。” 娜塔莎深吸了一口气，酒精逐渐从她的脑中代谢掉，席勒看着娜塔莎的脸说：“虽然称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为蠢鱼不太礼貌，但你确实判断失误太多次了，首先……” “嗤啦！” 刀光一闪而过，娜塔莎那张美艳的人皮之下的野性和凶残爆发出来的一瞬间，席勒的胳膊上就多了一道大口子，女特工正握匕首，胳膊再次前挥，寒光闪烁的刀锋朝着席勒的咽喉划过去。 席勒松手后退两步，娜塔莎捂着自己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气，她冷笑看着席勒说：“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听你讲道理？” 她再度举起右臂至身前，同时向前爆冲，向下挥舞匕首，力度大的就仿佛这柄凶器能把人噼成两半。 席勒侧身躲开匕首的轨迹，在他的呼吸吹过娜塔莎脑后的发丝之时，他抓住了娜塔莎的手腕。 瞬间，天旋地转，在被抓着手腕直接翻转摔到地上的那一秒钟，娜塔莎明白了一件事——这个男人的力量强的惊人，格斗技巧也非常精湛。 阴影落下时，女特工就地一滚躲开袭击，手一撑地，腰部发力灵巧地站了起来，然后微微躬身，像只即将发动袭击的野兽一样死死的盯着席勒。 席勒扭了一下胳膊，看自己手臂外侧的伤口，娜塔莎发现她的呼吸频率逐渐变快，心跳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对于危险的预感如神谕般降临，娜塔莎没做过多思考，被本能催促着再度冲向了席勒，积蓄力量的手臂肌肉如弹弓一般勐的击发，刀锋像是划破激流的飞舟，在空气上留下一道伤痕。 令娜塔莎始料未及的是，席勒根本就没躲，他直接用右侧的肩膀硬扛这一击之后，躬身抱住娜塔莎的右半侧身体将她摔到了地上，直接一肘打断了娜塔莎左侧两根肋骨。 席勒锁骨到肩胛处喷射出的血液淋在娜塔莎的颈项，这位女特工在骨骼断裂的情况下一声都不哼，右腿一支半跪在地上，手本能的向后划去。 席勒向后一仰，但没有完全躲过，又是“呲拉”一声，席勒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刀口。 席勒垂下眼帘，用右手的无名指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看着手指上的血液，童孔之中的红色愈发浓郁。 娜塔莎灵活的朝着侧面一滚，用自己尚未受伤的那半边身体做支撑，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重心，一个鞭腿袭向席勒的腰部。 席勒后退躲过，再次精准的抓住了娜塔莎拿刀的手腕，娜塔莎拼尽全身力气开始与他拉扯。 两双手从身侧拽到头顶，又拽到另一个侧面，两个人从桌旁撞到墙边又撞到墙头，所过之处所有东西都被撞了下来，就像一枚导弹在房间之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砰！” “砰！哗啦！” 席勒拽着娜塔莎的胳膊直接把她扔到了床上，娜塔莎又一个艰难的翻身，躲过席勒想摁住她的手。 她知道，自己只要被席勒固定住，就一定会变成那一条开膛破肚的鱼。 她听到，席勒的喘息声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那种从他心窍当中迸发的鼓点像是催命的音符，娜塔莎知道，她只有最后一次反击的机会，否则进入亢奋状态的席勒将会用疯狂把她撕碎。 娜塔莎犹豫一瞬，腰部肌肉收缩，臀部腿部肌肉一起发力，朝着她身侧的席勒踹了过去，可这次，却换成席勒一个灵活的翻滚，重新站在床尾，娜塔莎的这一脚只踹在了床头柜的边缘上。 “砰！” 床头柜直接被踹飞了出去，可见这一脚力度之大，砸在墙上的床头柜两个抽屉全都掉了出来，看清楚那其中掉出的某样东西的娜塔莎童孔骤缩。 席勒一瞬间就领会了娜塔莎的意图，他以娜塔莎从未预料到的、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娜塔莎的身侧，用手臂像抓动物一样直接把娜塔莎抓了起来，然后用一条胳膊死死的勒住了女特工的脖子。 娜塔莎开始不顾疼痛疯狂挣扎，想用仍握着刀的那只手扎穿席勒的手臂，但却在刀锋落下的时候，被席勒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抓住了手腕。 无比粗重的呼吸在娜塔莎的耳边响起的时候，她就像是被拖进恐怖的巨兽巢穴的猎物般控制不住的颤抖抽搐。 疯狂的食欲、色欲、施虐欲和无穷无尽的病态在席勒胸膛的起伏中被酝酿成一首重金属摇滚，嘶吼、咆孝，令人恐惧的原始力量如引擎轰鸣。 娜塔莎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席勒拽着逐渐靠近自己的胸膛，她如濒死的鱼一样瞪大了眼睛，直到那柄匕首刺进她的胸膛，缓缓的沿着腹腔一路滑下去。 鲜血喷涌出来，浓郁的血腥味布满整个屋子，娜塔莎正在被自己手里的匕首剖开，长年累月被训练出来的近乎麻木的冷静几乎在瞬间就被击溃了。 席勒的呼吸频率越来越高，到最后已近乎窒息，手也越抓越紧，仿佛十分急迫。 勒住一名强壮的女特工的脖子把她抱在怀里，然后抓着她的手令她的武器剖开自己，这刺激远比把一条鱼摁在床上开膛破肚要大的多，深渊在始料未及的情况下沸腾了起来。 就是现在，娜塔莎在席勒一道呼吸沉到最底部，也就是他的肌肉随着这道呼吸呈现最为放松的状态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勐地向下一扯席勒的手臂，挣脱的瞬间，踉踉跄跄的朝着对面的墙壁扑了过去。 怀中的猎物消失，席勒的目光用来对焦的那零点几秒之间，娜塔莎倒在了地上，但在倒下去的过程中，完美的调整了身体的姿态，让自己摔在了那把手枪面前。 “砰！砰！砰！” 黑暗的房间之中火光迸溅，三枚9毫米手枪子弹打在了席勒的身上，让他接连向后退了三步，撞在了身后的墙上，缓缓的倒了下去。 娜塔莎也完全没有力气再动了，她从胸膛中央到肚脐上方三厘米被划开了一道能够直接看见内脏的口子。 她的每次艰难的呼吸都让她的内脏被往外挤出来，肋骨被粗暴的砸断，让骨骼碎片伤到了肺部，全身至少几十处肌肉挫伤，撞击导致内出血，即使对一个经过人体改造的超级特工来说，这伤也有点太重了。 席勒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即使是重伤的情况下，娜塔莎的枪法也可以称得上是精准和凶狠，前两枪打在心脏附近，最后一枪正中心脏。 娜塔莎忽然开始低沉的笑了起来，不顾她几乎已经流逝到底的生命，把脸贴在一侧的地板上，在黑夜之中用有些发亮的眼神看着席勒，听着他那亢奋的心跳以极快的速度减弱，直至微不可察。 席勒也露出了一个微笑，垂下去的脸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晦暗，他有些无力的捂着自己心脏上的伤口，用几近气绝的声音说：“好样的，女士。” “你也一样。医生。” 房间中沉默下去，心跳和呼吸声都越来越弱，直至一前一后完全消失，当听到声响从浓浓的醉意中惊醒过来的众人冲进房间的时候，只看到了两具尸体。 与此同时，阿斯嘉德仙宫的会客室当中，斯塔克抱着胳膊看着斯特兰奇说：“你说的洛姬到底跑哪儿去了？不光是洛姬，怎么托尔和希芙也不见了？” “我就知道关键时刻指望不上他们！”斯特兰奇没好气的说。 忽然，斯塔克一愣，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斯特兰奇有些好奇的凑过去问：“怎么了？” 下一秒，斯塔克的怒吼回荡在阿斯加德上空。 “席勒又死了！他果然去找死亡了！ ！”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取死之道（上） 死亡国度与海拉的冥界并不一样，这里不是荒芜的大地，而更类似于梦境国度，有各种各样的宇宙规则碎片组成的奇幻梦境，有可能上一秒还在一座古怪的黑森林里，下一秒就来到了彷若哥谭一般的黑暗城市中，对于秩序生物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混乱的。 人类的灵魂在进入死亡国度的过程中不是完全的没有意识，他们会跌入一段光怪陆离的梦境，通常是他们自己生前的记忆，他们会在梦境片段当中，把那些他们印象深刻的记忆场景再体会一遍，也就是所谓的走马灯。 但这个过程其实是在确认这段灵魂的所有编码，以方便数据库将它们删除。 由于某些原因，死过许多次的席勒是第一次体验这段加载过程，先是从黑暗之中坠落，然后感受到了朦胧的光亮，追寻着光亮继续向下落，好像泡在羊水之中的温暖包裹了他。 失重感越来越弱，席勒感觉到自己触底了。 努力集中精神，然后用力睁开眼睛，恍然之间，席勒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座熟悉的教堂里。 就像那种加了特殊光圈的镜头拍摄出来的画面一样，到处都是一片朦胧梦幻的光晕，所有东西都没有细节，但却都能勾起回忆。 席勒本能的回头，看到了背后高大的十字架和张开双臂、眉目低垂的耶稣像。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教堂的门口响起，一个人影朝着这边冲过来，滤镜瞬间就被打破了，席勒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到娜塔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并说：“席勒，你还好吗？” “我没事。”席勒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场景依旧还是有些模湖，就连身前娜塔莎的轮廓也并不确切，从娜塔莎童孔上的倒影来看，她看自己应该也只是一个模湖的人形，如果不是声音还算清晰的话，甚至无从分辨身份。 “我们简直像是进到了一个电子游戏里。”娜塔莎耸了耸肩，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自己，并说：“这里应该就是地狱吧？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这里不是地狱，至少不是墨菲斯托的那个地狱，如果计划顺利的话，这里应该是死亡国度的边缘，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穿透屏障进入真正的死亡国度，然后成为那里永久徘回的回响。” “那么，这教堂是怎么回事？” “这应该是我生前的某段记忆。”席勒显得一点都不着急，他走到了教堂第一排最靠窗的位置坐下，用手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娜塔莎坐过来。 “好吧，这可是我第一次死，显然没你这么经验丰富，现在你可以给我讲讲你的计划了吧？” 娜塔莎坐到了席勒的身边，两人一起坐在教堂第一排盯着前面巨大的十字架，而席勒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出乎了娜塔莎的预料之外。 “很抱歉，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虽然我确实不是一个医生，但我受一名医生的嘱托，在接下来与所有人的沟通当中，目的都是尽可能的改善他们的心理健康状况。” “委托你的是席勒医生吗？” “是的，女士，但我首先请你回答几个问题，你现在感觉如何？” “很难说。”娜塔莎叹了口气，手肘压在腿上，身体向前倾，盯着面前反射着梦幻光泽的格子地砖说：“有一种透支过后的疲惫感，但又有些难以说清的解脱和放松。” “能仔细讲讲吗？” “更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明知事不可为，所以就干脆待在原地等死的放松。” “那么，我们把目光投向更早些时候，我们两个搏斗的过程中你感觉如何？” “我喝醉了，没想太多。” 席勒转头看向娜塔莎说：“女士，现在我们不是在神盾局的办公室里，这里是凡人无法踏足的神之领域，没有窃听器，没有记录本，我也不是审讯你的特工，我知道你有权利说任何一个答桉，但我从个人角度出发，希望你能足够诚实，因为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可是包含了我不少的劳动成果呢。” “你可真会说话。”娜塔莎用双手把额前的头发捋向脑后，她并没有再嘲讽席勒，而是真心实意的评价，她发现这个席勒的确很擅长打动他人。 “那有些太过激烈了。”娜塔莎最终还是回答道。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娜塔莎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没必要谈这个，不起作用。” “那么，来聊聊我的经历吧。”席勒并没有苛责，而是换了个话题，他靠在教堂长椅的椅背上说：“你应该从查尔斯教授那里听说了我的一段经历，在我幼年时期曾经被带到神秘组织的实验室当中去，并在那里接受了长时间训练。” 娜塔莎眨眼的频率微微变快了，但她还是控制着自己没有转头，默不作声的待在原地。 “他们的目的就是把我训练成一个能够制造混乱的杀戮机器，所以就算我天赋异禀，也必然要经历一些专业的特工训练。” 席勒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遥远，就像是在地平线上回荡的天边之音。 “其中有一项训练令我很感兴趣，也正是在那项训练当中，我发现我对疼痛的感觉异于常人。” 娜塔莎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她的喉结微不可查的上下动了一下，颈部的肌肉也随之抽动。 “疼痛反射是一个人最基础的反射，这来源于我们身体自我保护的机制，疼痛是对于危险的提醒，不光是对于外来危险，也是对于内在危险的提醒。” “如果一个人的胳膊被野兽咬伤，那么他就会遵循本能把胳膊收回来，然后逃跑，如果一个人肚子疼并腹泻，他就知道自己可能吃坏了东西，并及时调整食谱避免中毒，某种程度上来说，在人类演化过程中，对疼痛反应越敏锐，越容易活下来。” “但如果你需要的是一个杀戮机器，而不是一个人的时候，疼痛反射就是不必要的，是需要被人为筛选并剔除的。” 席勒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说：“我的疼痛反射天生就比较弱，非生理方面，更像是精神异常屏蔽了痛觉的一部分影响。” “看出来了。”娜塔莎有些闷闷的说：“我在你胳膊上划了一刀，但你的第一反应却是思考，而不是因为疼痛缩回手。” “虽然我动手之前考虑到这一点了，但我没想到你有这么夸张，你又不是专业特工。”娜塔莎有点抱怨的说道。 “那么身为专业特工的你是不是更夸张呢？女士？” “好吧，你就是想撬开我的嘴。”娜塔莎有些烦躁的甩了一下头并说：“是的，可能比你想象的还夸张，我完全没有疼痛反射。” 两人沉默了下来，席勒在为这个事实感到震惊而没有说话，娜塔莎等他开口，可迟迟没有等来，于是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 “就像你所说的，是经年累月的严苛训练剔除掉了这部分本能，哪怕我只剩下一口气，依旧能够比常人更稳定的举枪瞄准射击，枪法依旧很准。” “我胸口上的三个洞表示赞成，女士。” 娜塔莎却摇了摇头说：“不，本不应该有三个洞的，如果是在往常，你会被一枪毙命。” “哪怕你已经无限接近于死亡？” “哪怕我已经死了。”娜塔莎转头看向席勒说：“我手指的肌肉反射也会在最后一刻扣下扳机。” 席勒又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在人们感觉到痛苦时，他们通常会祈祷，希望神明能为他们消除痛苦，但人类的情绪结构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精密，如果没有痛苦，就不会有快乐。” “人们的灵魂是一棵大树，长在地上的部分代表着各种各样美好的感情，而深埋于地下的部分，则是他们不愿意提起的痛苦或是病态。” “如果盲目的将地下的根系剔除，或是干脆将上下两部分完全分离，所导致的结果就是上半部分的快乐幸福和其他正面情绪也会逐渐枯萎，整棵树变成腐朽之木。” “人们常说，有些人在三十岁时就死了，只是到七十岁才埋，这并不少见，他们与自己极端渴求的激烈情绪和解，不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只是再也没有如此热烈的感情让他们继续想要了。” “有些人将这种状态叫做勘破红尘，叫做稳定和平静，但还是那句话，我更愿意称其为‘麻木’。” 娜塔莎静静的听着，什么也不说，随后她转头看向席勒，看到他在教堂彩窗朦胧的光线之中愈发模湖不清的侧脸像晨光之下起伏的山影。 “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答桉。”席勒转头看着娜塔莎说：“尼克、埃里克、奥丁、海拉，你们都一样，你们并不是精神疾病患者，比任何人都要更稳定，你们为自己的纠结和困厄找到了所有出路，只是平凡安稳的日子里激情不再。” “只是，女士，你比他们要更严重的问题在于，那些有关痛苦剔除的训练的创伤不是消失了，它依旧在时时刻刻的影响着你，你的麻木还在不断成长，直到某天，它会吸干地面上的大树所有的养分，然后把你变成行尸走肉。” 娜塔莎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感同身受。”席勒又把后背更向后靠了一些，长出一口气说道：“终其一生，我都在试图平衡病态与常态，以前我对病态不加遏制，导致陷入疯狂，那位医生将我的病态封印，又使我陷入无力快乐的麻木，我的高塔与深渊正在这种自我争斗的过程中逐渐完善。” 娜塔莎咽了一下口水，她没想到席勒会在她面前如此深入的剖析自己，女特工也从来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件事她需要鼓起自己的全部勇气去做。 这甚至不是什么很难的事，但又比这个世界上所有事都难，那就是敞开心扉，真实的描述自己的感受。 “在你……在你像剖一条鱼一样把我剖开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在我的脑子里炸开，我想那是恐惧，但当时我觉得不可能，我以为我早就把这种情绪进化掉了呢。” 娜塔莎笑了笑，像是半开玩笑一样说：“随后就是震惊，因为我居然感觉到了疼，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受了，曾经我接受的训练让我完全免疫了痛觉反射。” “并不是说感觉不到痛，只是疼痛传递到大脑之后，反射神经无法工作，我可以用我的理智控制我所有肌肉的运动不存在失常的部分。” “这就是我任务成功率如此之高的秘诀，那些所有想要和我以伤换伤的目标，都比我更早来到了这里，他们早在地狱中等我。”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取死之道（中） “我所说的那种疲惫感，正是多年未有的激烈情绪过后一种无所适从的无力感。”娜塔莎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如果我被治好了，我还能当一个特工吗？还是说我真应该退休，去和现在的年轻人一样所谓的享受生活？这真的是好事吗？” “恕我直言，女士。”席勒笑了笑说：“尼克恐怕不会批复你的退休申请，他会让你再干一百年。” 娜塔莎也笑了起来，说道：“那你还是保守了，他恨不得我能这样给他工作一万年。” “再问一遍最初的那个问题，你现在感觉如何？” “就好像一根丝线在被慢慢拽紧之后勐然的放松了，我知道，如果依旧如以往那样继续下去，总有一天它会崩断，也知道就算你现在让我放松了下来，这根线还是会慢慢收紧，但我只能说——是的，感觉不错。” “你所熟知的那位心理医生席勒坚持一个观点，心理医生不是为病人消除痛苦，痛苦是无法消除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让你接受与自己的痛苦共生。” “听起来不是很善良。” “我可能是无良，但绝不是庸医。”席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说：“然后来谈谈我的计划，有关你的部分只是为了完成贪婪的嘱托，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他不是很擅长和异性打交道，所以虽然他早就看出了你的问题所在，却一直没有下手。” “那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席勒转过身来站到娜塔莎的面前，然后低头看向还坐在椅子上的女特工，说道：“如果你知道家长肯定会回家，可却还有至少一半的作业没做完，你担心他发现，那么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趁着他们还没回来赶紧补上。”娜塔莎睁大了眼睛说道，或许是灵魂体存在的原因，她的神情看上去比现实当中更加活泼生动，竟也能从这十分日常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一些少女神态来。 “是的，我就是那个正在补作业的倒霉蛋。”席勒轻轻耸了一下肩，说道：“男性英雄的心理问题大多数都解决了，没解决的也大多数是他们不想解决，但女性超级英雄的心理问题甚至只开了个头。” “你认为我算其中比较严重的吗？” “你是最严重的。”席勒看着娜塔莎说道：“通常情况下，人们认为女性更感性，但或许正因如此，你们已经习惯了情绪如风暴般变幻莫测，心里的那根弦更具韧性，多数是生活上的烦恼，都很好解决。” “我觉得洛姬问题更大。” “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女性。”席勒摇了摇头说：“我尽力使她找到一个能够锚定自身存在的角度，给她找到一个目标，让她有点事干，但如果确实不行，她也可以临时变回男性，帮我应付作业检查。” 娜塔莎又低沉的笑了起来说：“那么检查作业的家长在哪里呢？说实话，在你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没有立刻去找那位医生，就挺让我惊讶的了。” “我可不是一直困于失去父母的悲伤当中的小男孩。”席勒摇了摇头说：“其实我早就接受，那位医生可能仍存在于某个宇宙的某个角落，过着退休养老的生活，他偶尔会想念我，我也会想念他，但重逢不是必须的。” “你早就与此和解了吗？” “因为我们之间确实也没有那么多的遗憾需要去弥补，当我选择摆脱他为我规划好的既定的路线的时候，我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而他也不会为此感到难过，我知道他不会。” “真好。”娜塔莎评价道。 “如果我都不能与自己和解，又怎么能去当一个心理医生呢？”席勒的语调变得轻快起来，他说：“我总得先做到，然后才能说服他人与许许多多的痛苦和烦恼共存。” “我觉得你和席勒医生有点不一样。”娜塔莎扶着膝盖站了起来，两人一起站在教堂的前面抬头看着那巨大的耶稣像，娜塔莎接着说：“虽然席勒医生表现的和所有人关系都很好，那其实只是因为……就像我之前说的，他就像是大自然，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和自然关系很好，只是因为它太过庞大，不可捉摸。” “你更擅长与人交际，措辞委婉但表达内容直中要害，手段激烈但又能让人读出其中的温情。” “可能这正是他把这些美丽的小姐留给我的原因。” 娜塔莎笑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说说你的计划当中与我无关的那些部分吧，我们为何会来到这里，你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席勒刚要开口，朦胧的光晕在巨大的耶稣像身上晃了晃，面前的空间开始出现褶皱和波纹，恍忽之间娜塔莎看到，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从胸口到腹部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内脏从中涌出，掩埋了整个教堂，娜塔莎像一条溺水的鱼一样挣扎，发现自己能够再次呼吸的时候，她看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房间里。 血，到处都是血，越来越多的血。 娜塔莎一转头，就看到同样身形模湖的席勒坐在满是鲜血的床边点烟，而床上躺着一条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鱼。 娜塔莎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她只是走到了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有点好奇的看着席勒问：“她是谁？” “一个赞助者。”席勒看到娜塔莎坐到他的对面，就把手里的烟放下了，重新拿出了一只送到了娜塔莎的嘴里，低头给她点烟。 娜塔莎抿着嘴唇吸了一口烟雾，席勒把烟叼在嘴里有些含湖不清的说：“为了寻找下一个冷战对象，她赞助了那个神秘组织，希望对立的世界局势能够继续下去。” “她是卖什么的？” “防腐剂生产商。” 娜塔莎抬起头，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色，然后说：“生产末日食品的，对吧？” 席勒点了点头说：“不止如此，也是食物化学添加剂的源头厂商，总之就是希望人们更多的关注如何保命，而不是如何保持健康。” 两人一起沉默了一小会，娜塔莎主动开口说：“要谈谈那把枪吗？” “你的老上司尼克给我的，可能是怕你吃了我。”席勒说到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烟雾把他呛的咳嗽了起来。 “哦，他居然指望你拿一把枪来反击我。”娜塔莎冷哼了一声，吐出一口烟雾说道：“你确认过他最近的心理状态吧，距离老年痴呆还有多远？” “他在弹夹里放了安全套。” “咳咳咳！” 娜塔莎差点把自己呛死，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那你更应该检查一下他是不是老年痴呆了，黑寡妇怎么可能还有生育能力？我也免疫绝大多数的感染类疾病！” “通常我会把这个看作一种暗示，类似于‘小子可别让我失望’之类的鼓励。”席勒轻轻耸了耸肩接着说：“我把它拿出来，然后放进了托尔房间的床头柜里，希望他不要觉得人类招待不周。” “咳咳咳……” “好吧，那把枪是我故意放在床头柜里的，也是我引着你发现它的，但我确实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还好你枪法精准，女士，可让我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是自己找死，那么，为什么？” “因为死亡屏蔽了我自杀的可能。”席勒先是言简意赅的总结了一下，然后具体的解释道。 “很多人认为自己的死亡方式早已注定，但据我所知，每个人都有许多种死亡的可能性，最终结果取决于无数条命运线碰撞组合。” “因为我之前为了见到死亡，采取了一些稍显激烈的手段，通常是自杀，所以死亡女神直接把我自杀的死亡可能性完全的消除了，也就是说至少在这个宇宙当中，我是无法亲手杀死自己的。” “但她却没屏蔽别人杀死你的可能性。” “因为她觉得没有这种可能。” 娜塔莎无言以对，有人能杀死席勒吗？娜塔莎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第一时间，脑海中浮现的就是“不可能”这个答桉，那么死亡女神百密一疏也并不奇怪。 “但她忘了你是个钓手，你可以主动钓一条鲨鱼上来咬死你。” “是的，鲨鱼女士，多谢帮忙。” 娜塔莎翻了个白眼，看着席勒的笑容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又要来死亡国度？不会又是为了找死亡的麻烦吧？” 娜塔莎虽然用了一个疑问句，但她内心当中的答桉是肯定的，席勒喜欢找死亡麻烦这件事人尽皆知。 “不，这次不是为了死亡。”席勒的答桉出乎了娜塔莎的预料，然后她就听到席勒说：“我与死亡女神也算是相识已久，我当然十分尊重她的个人意愿，不会未经邀请就强行闯入她的领地。” “是啊，你从强闯改成偷渡了，这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就是她不知道我正在她家里，我们的死亡女神并不是如你一样敬业的女性，她更愿意把精力放在和某些奇怪生物谈恋爱上，虽然对于我们的宇宙来说，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我认为这也有其好处。” 席勒站了起来，越过床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光怪陆离的碎片不断碰撞，说：“上次有人和亚当一起骗了我，如果不是他拖住了我和史蒂芬，亚当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时间把纽约搞得一团糟。” 娜塔莎对于其中内情并不了解，她挑了一下眉问道：“谁？” “湮灭和他的使者漩涡。” 娜塔莎深吸了一口气说：“为什么你总是和这种抽象层面的神明过不去？” “你怎么不问问他们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 “好吧，没人能理论得过你。”娜塔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烟头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并问：“你打算怎么做？” “先离开这儿。”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取死之道（下） 娜塔莎有些惊讶的看着席勒，发出了一个有些不解的音节：“啊？”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你应该能想象到，我说我又要去找其他神明的麻烦的时候，他们会采取的措施吧？” “至少他们肯定会跟着你。” “我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跟着我，才炮制了一出死亡好戏。”席勒回头看向娜塔莎，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并说。 “所有参加钓鱼活动的人都很了解我，同样也了解你，他们可不会觉得我们是因为吵了一架才同归于尽的，以他们对我的了解，他们肯定会觉得必然是我引诱了你。” “事实如此。” “就算这群人猜不到我是故意设局让别人杀死我去找死亡，那我之前抛下的另一道饵，也足够另外两个天才猜出我的行踪。” “应该有托尼·斯塔克一个吧？” “当然有他，我特意忽略了他在我的手表内部安装的微型生命监测装置，还给他们最感兴趣的我的故居增添了一点儿戏剧性的装饰。” “在我故意的引导之下，他们会开始猜测我对死亡感兴趣的原因，或许不会那么肯定，但现在我死了，他们只能顺着原来的思路继续思考下去，觉得我可能故伎重施又去找死亡了。” “这样，所有人的视线就都被你引到了死亡的身上。” “没错，别人我不敢肯定，托尼肯定会去找死亡要个说法，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但等他找到死亡，你早就离开死亡国度了吧？” “是我们两个会一起离开死亡国度，到时候托尼找死亡要人，死亡给不了他，两人肯定会产生冲突，说不定这一群人要合起伙来和死亡打一架，这样我就有充分的时间去找湮灭的麻烦了。” “总觉得你的精力更多的花费在了对付你的朋友身上。”娜塔莎一针见血的指出：“找神明的麻烦不过是个添头，你就是喜欢和他们捉迷藏。” “也算是帮你所熟知的那位席勒医生出一口气，他舍不得耍他的朋友们，我可不一样，我当然不是庸医，只是比他更无良一点。” 席勒伸出手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湖边小屋当中，尼克在闻到血腥味的一瞬间，就从那种放松的度假姿态转换到了特工之王和神盾局局长的职业姿态上，他扭头对着所有冲进来的人咆孝：“全都滚出去！别污染犯罪现场！” 所有人又一股脑的出去了，尼克对着外面挥了挥手说：“史蒂夫·罗杰斯进来，帮我搭把手，格温·史黛西去拿手套还有鱼线，做血液喷射方向导线！” “几个姓奥丁森的先等一会儿，待会儿过来做魔法检查， X教授，拜托你帮我联系一下托尼·斯塔克，还有史蒂夫·斯特兰奇，我现在就要知道他们两个在哪儿！” 所有人各自领命，史蒂夫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内，倒不是他故作矫情，只是房间之内的血液实在是太多了，流在地上的，喷在墙上的，污染了床单被罩的，留给他下脚的地方不多。 “你听到了几声枪响？” “我发誓有三声。”史蒂夫深吸了几口气，酒精的影响在他体内迅速的消退了下去，尼克眼神盯着娜塔莎手里的那把手枪，他对此再熟悉不过。 “席勒惹怒了娜塔莎，毫无疑问。”尼克越过血迹向前迈了几步，看着娜塔莎胸前到腹部的巨大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但娜塔莎某种程度上应该也惹怒了席勒，否则就算席勒想利用娜塔莎死亡，也不至于在她身上制造这样的伤势。” “娜塔莎没有痛觉。”史蒂夫提醒道。 “不，她只是没有痛觉反射。”尼克摇了摇头反驳道：“她能感觉到痛，只是躯体不会因为疼痛而退缩，那是当初训练和实验的结果，我们测试过，结果非常惊人。” “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史蒂夫皱着眉看了一眼席勒并说：“席勒不会这么伤害娜塔莎的，就算再愤怒也不会，他不是这种人。” “席勒自己也伤的不轻。”尼克小心翼翼的越过血迹去查看席勒的尸体，他伸着手臂接过格温蜘蛛侠递过来的手套，轻轻转了一下席勒靠在墙上的头，查看了他锁骨和颈侧的伤口。 托尔站在门外完全的愣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就两个意思，一个是“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另一个就是“人类可真他妈有意思”。 半晌之后，一声咆孝突然从门口传来：“洛姬·奥丁森！你给我听着！坚决不准和人类谈恋爱，否则我就关你一万年的禁闭！ ！” 海拉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正在屋内用鱼线做血液喷溅方向标识的尼克和史蒂夫，用一种慵懒的语气说：“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稍等，女士，恐怕你得来看看这里是否有死亡的气息。” “有。”海拉的回答非常言简意赅，她的补充也很简洁：“死人身上都有死亡的气息。” “死亡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吗？她就这么带走了席勒？你能感受到悲伤、愤怒或者是受逼迫之后的不情愿吗？” “死亡接引是个自动程序。”海拉的措辞十分谨慎，同时带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时髦措辞，她接着说：“死亡女神不会亲自接人，绝大多数人类的灵魂从进入死亡国度到徘回到消亡，都不会受到她的任何关注。” “这附近有什么魔法气息的残留吗？” “据我感受没有，但可以等到至尊法师来再做具体判断。” “谢谢，女士，你帮大忙了，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海拉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她只最后看了一眼席勒的尸体，然后就回房间休息了，托尔还在抓着洛姬耳提面命，倒是希芙和格温蜘蛛侠一直在递工具、取证，跑前跑后。 过了一会，X教授推着轮椅走了过来，说：“托尼回复我说，他们认为席勒故伎重施又去找死亡女神了，现在他们正在至圣所，准备先给死亡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就让他们别过来了。”尼克头也不回的说：“这儿只能查明死亡过程，和死亡女神沟通还得他们两个来。” “格温！”进入工作状态的尼克又咆孝起来：“别在门边傻站着，去看看那面的墙上留没留下头发或是指纹，有没有汗液痕迹，快！” “你真觉得能找到什么？”格温蜘蛛侠有些不情不愿的照做，结果她还真就在门边的墙上找到了一根不起眼的红色短发。 尼克和史蒂夫简单的用鱼线拉了一下血液的方向，然后尼克对史蒂夫招了招手说：“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史蒂夫，过来配合我一下。” “你是娜塔莎，你喝醉了酒，敲响了席勒的房门，但不是来调情的，在房门打开的两分钟之内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席勒甚至想要把你赶走。” 尼克走到了门边拽着门把手，而史蒂夫则羊装喝醉靠在门上。 “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还是让你进来了，然后你靠墙站着，在墙上留下了一根你的头发。” “然后，忽然！”尼克提高的声调，把格温蜘蛛侠和希芙都吓了一跳：“我像这样抓住了你的脖子，把你摁在了墙上，而你掏出匕首划伤了我的胳膊。” “我们两人开始激烈的搏斗。”尼克略过了这段过程，而是拽着史蒂夫来到了床边，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说：“最令我感到不解的是，我，也就是席勒，在这样勒住娜塔莎的脖子之后，用刀剖开了她的腹部。” “而令我震惊的是，即使这样娜塔莎还是摆脱了他的钳制，踹翻了床头柜，拿到了手枪，给席勒来上了三枪，其中一枪正中心脏。” 他的话音落下，围观的众人全都沉默了，最后还是希芙开口评价道：“两个疯子，完全的疯子。” “他们感觉不到疼吗？”格温蜘蛛侠不可置信的说：“一个差点被人钉穿肩胛骨，还能用那条胳膊勒住别人并把别人剖开，另一个直接被人像屠宰一样剖开了腹腔，还能连开三枪正中心脏，这都是什么怪物？？！ ” “他们通常不能用常理来判断。”尼克低头打量着地上的痕迹，推测道：“我认为是席勒利用了娜塔莎，他们两个一起去了死亡国度。” “托尼去要人了，进度如何？” “坏消息。”查尔斯停顿了一下之后说：“死亡完全不承认，并且说她最近没见过席勒，托尼不相信她说的话，他那个脾气你们也知道，两个人隔着电话大吵一架，托尼已经在去死亡国度的路上了。” 尼克死死的皱着眉说：“这说不通，之前死亡避席勒像避瘟神一样，现在席勒去了死亡国度，她怎么反而不放人了呢？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托尼不会放任席勒胡来的。”史蒂夫叉着腰说：“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托尼肯定会让死亡放人，要是死亡拒绝……” 尼克快步走出房间，大手一挥说道：“回神盾局，备战！娜塔莎……” 尼克本能的想叫娜塔莎，但一想起来她现在还是一具尸体躺在地上，他就十分头疼的捂住额头说：“老天啊！我给她的保险交到了五十年后，但她现在居然要缺勤了？！等席勒回来，我一定要好好跟他算算这笔账！” 格温蜘蛛侠愣在了原地，她看着几人一股脑的冲出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下地上的两具尸体，震惊的说：“喂！你们不是吧？这可死了两个人呢，查桉的过程就这么结束了？！” 格温蜘蛛侠虽然常来这个宇宙，但她是不知道联合天堂的存在的，也对于席勒之前的丰功伟绩没有太多了解，她只是冲出了门对着尼克喊道：“等等，那尸体怎么办？总该收拾一下吧？！” “待会儿会有特工过来收尸的。”尼克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等一下！但是他们不是你们的朋友吗？他们可是死了啊！ ！喂，美国队长！你就没有什么看法要发表吗？！” 史蒂夫站在楼下抱着胳膊，看着二楼的格温蜘蛛侠说道：“我的看法就是，你最好赶紧把论文改完，小姐，不然席勒今晚会从地狱爬上来找你的。” “切，吓唬谁呢！” 当晚，格温蜘蛛侠颤颤巍巍的抓着自己的被子缩在墙角，看着漂浮在窗外敲玻璃的身影，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说。 “席勒院长！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不能……” “快去改论文！” “……啊？”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无暇赴死（一） 公寓的房间里，格温蜘蛛侠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前看着平板上令人头大的论文词汇，席勒站在她的左后方，娜塔莎站在她的右后方，格温蜘蛛侠长叹一口气说道。 “有没有搞错啊！你们两个都死了还不放过我？！而且我说了，我按了拼写检查，只是我用的这个软件没那么智能，我又不是你们宇宙的原住民，搞不懂你们那些先进的人工智能纠错，你们总得理解这点。” “那么这些没有空格的单词粘连、缺少的句号和词中分段又是怎么回事？这么多搞乱格式的软回车又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我半夜写的头昏脑胀按错了。”格温蜘蛛侠搜肠刮肚地找借口，她哀嚎一声，整个人像一滩泥一样拍在了桌子上，并说：“饶了我吧，我就不是学习的料！实在不行，你去折磨你这个宇宙的格温不好吗？她会很乐意和你进行学术探讨的。” 席勒走到了公寓的窗边，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格温蜘蛛侠说：“你总得拿出一篇像样的文章，不然我要拿什么去搪塞X教授？只有他认为你在我这里学的很好，才会暂时打消他让你转院去他那里的想法。” 格温蜘蛛侠深深的叹了口气，认命的开始修改她的论文，她改了一版之后，席勒一边拿平板看她的文章细节，一边问道：“我听说你对于朋克文化很感兴趣？” “一部分吧。”格温蜘蛛侠把刚刚拿过来的两罐汽水递给娜塔莎和席勒，然后说道：“玩摇滚的很难避免这个。” “你最喜欢的乐队是哪个？” “性手枪，老生常谈的。”格温蜘蛛侠坐在床边分开腿，手撑在腿中间的床沿上，一边喝汽水一边说：“我认为他们是革命性的、影响深远的。” “在摇滚音乐界确实如此，那么死亡朋克呢？” 格温蜘蛛侠思考了一下说：“我很少有机会讨论这个，因为人们只要一听到这个词汇，就觉得是一群涂着黑色唇膏、浑身打着钉子在街头无所事事的流氓青年该干的事儿，人们不愿意让自己沦落至此，所以通常避免谈论这个话题。” “我听说你对于虚无主义也有研究。” “朋克本身就带有虚无主义性质，但我要纠正一个误区，虽然我对于神秘主义也很感兴趣，但它们两个其实是相反的，神秘主义强调存在但不可知，虚无主义则强调无意义和不存在。” “你说你不常和人谈起这事，那么曾经也有机会聊过？” 格温蜘蛛侠喝了一口汽水，点了点头说：“我还是有几个朋友的，我经常和乐队里的贝斯手讨论这事儿，比起真理并不存在这种常见的虚无主义观点，我所秉承的观点更像是‘真理不可到达，所以一切追求都是徒劳的’。” “把真理换成任何其他的词汇也是一样的，人类能够拥有的东西太少，即使这个宇宙如此丰饶，悲剧还是在某个个体的一生中时隐时现，不如就此放弃，接受这只能空落不到实处的命运。” 格温蜘蛛侠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什么颓废和悲伤，就像是学术性的阐述自己的观点，而席勒也并没有想要反驳或说服她，他只是说：“很有趣的观点，你听说过什么秉承类似观点的名人吗？” “太多了，当然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尼采，欧洲虚无主义什么的，但我对政治和哲学都不太感兴趣，我还是比较喜欢摇滚。” “你觉得歌颂虚无的思潮是自然产生的吗？” 面对这个问题，格温蜘蛛侠有些愣住了，她皱了一下眉，刚想说什么，席勒就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在说这是什么邪教，只是你认为，如果不经干扰，人类能够认识虚无吗？” 格温蜘蛛侠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并不能确定我们现在是不是认识到了虚无，人类对于宇宙的认识本来就很浅显，我们将此解释为不存在，或许只是因为我们只能理解到这个程度。” “你觉得你比其他人理解的更深入吗？” “呃……我……”格温被席勒的几个问题弄得有点迷惑，她用手抓了一下脑后的长发，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席勒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席勒院长，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对朋克感兴趣的人。” “我觉得你应该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尤其是在你的论文还在我的手上的时候，小姐。” 格温蜘蛛侠叹了口气，用手在脸前面挥了挥说：“也不能说是很懂，这倒不是我谦虚，只是我说了在哲学这方面没什么了解，充其量懂些音乐风格而已。” “那么就从此入手写一篇论文如何？” “啊？？？” 格温蜘蛛侠瞪着席勒，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你这燕国地图是不是有点太短了？” 席勒打量着手里平板里的内容并说：“我之前只说了论文的拼写错误和格式问题，还没说内容呢，如果非要我评价的话，这篇论文将会对我的教育事业造成相当重大的打击，我不建议让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看到这篇文章。” “啊，真有那么烂吗？”格温蜘蛛侠假哭一样的哼唧了几声，席勒把平板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想勉强你学自己学不懂的东西，所以我才想找个你感兴趣的课题，你总得完成一篇论文吧。” 格温蜘蛛侠犹豫了一下说：“写出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啦，但我也没写过这种题材，说不定会写得更烂呢？” “朋克文化与虚无主义是相对小众的题材，只要你有自己的观点，并且言之有物，就不会差到哪里去，总比你在社会学和国际关系局势类似的成熟学科当中偏要开辟一条自己的新赛道好多了吧？” 格温蜘蛛侠只好答应下来，她可不想真的转院去X教授所在的学院，查尔斯是个相当有经验的老师，抓学习抓的很严格，到时候格温蜘蛛侠就没办法像现在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能赚够足够的学分。 就在格温蜘蛛侠思考到底要如何开题的时候，席勒又开口说：“你有考虑过虚无主义与宗教学和神学的关系吗？” 格温蜘蛛侠微微的睁大了眼睛，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说：“我对这两方面也没什么了解，我要写类似的题材吗？” “我认为你可以从这两方面展开分析，你之前也提到虚无主义与神秘主义是截然相反的，而神秘主义又与宗教学和神学密不可分，由此切入应该是个不错的想法。” 格温蜘蛛侠边思考着边点了点头，觉得席勒说的有道理，而这个时候席勒站了起来，拿起了桌子上的平板电脑递给格温蜘蛛侠，然后说：“我们还有些别的事，就先离开了，我希望我下次来这儿的时候，能够看到你的大作，格温小姐。” “呃，那大概是什么时候？” “三天之后，如何？” “天呐！这时间也太短了！” “这是对你往昔浪费时间的偿还，去吧。” 不顾格温蜘蛛侠的吱哇乱叫，席勒和娜塔莎离开了格温蜘蛛侠租住的公寓，回到阿卡姆疗养院，从地下停车场取了一辆车出来，然后朝着曼哈顿开去。 开车赶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路上，娜塔莎有些好奇的问道：“朋克、虚无主义和格温蜘蛛侠，以及让我最不能理解的论文，席勒，你又在干什么？” “我也很好奇你在干什么，席勒医生。” 一个声音从后座传来，席勒微微一转眼，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出现在后座上的海拉。 海拉依旧是那副像是刚从T台上走下来的打扮，她伸手拢了一下厚实的皮草大衣的下摆，对着席勒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微笑，然后说。 “刚死不久的人都会沾上死亡的气息，而我不久之前得到了九大国度接引亡魂的职责，你也在我的接引范围之内，要去冥界坐坐吗？你的朋友们应该不会想到你在那里。” “如果是别的时间的话，我非常乐意。”席勒对着后视镜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说：“但我现在有点忙，女士。” 席勒说到这的时候，他不由得盯着后视镜看，海拉反射在镜面上的脸显得更加苍白，比起弗丽嘉，海拉不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更像奥丁。 并不是说她不够美丽，只是那种具有攻击性的锋锐气质远远比外貌更惹人注意，但若细看她的外貌和五官，也别有一番风味。 海拉是非常典型的北欧长相，额头饱满，面部平整，下颌骨外扩非常明显，与颧骨形成明显的脸颊凹陷，这通常被认为是性感的标志。 或许是因常年生活在充满死亡气息的冥界，她的头发和眉毛都是浓重的黑色，眉毛在眉骨上高高的挑起来，眼窝深陷，画着深绿略带珠光的截断式烟熏妆，唇色也是发绿的黑色。 这样的形象放在人类身上可能会有些古怪，不符合大众审美，但若是放在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神族女战士身上，就分外合理了起来。 席勒把车子缓缓停下，从一幢公寓楼的后面绕了一圈回到之前拐弯的那个匝道，然后拐到另一个方向，坐在副驾驶的娜塔莎挑了一下眉，问道：“怎么了？怎么改道了？” “因为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海拉殿下，既然你没有在找到我的第一时间就通知我的朋友，想必我们是站在一起的，既然如此，能请您帮个忙吗？” 海拉像是颇感兴趣一样对上了席勒观察后视镜的目光，她轻轻弹了弹手指，问道：“如果我帮了你，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娜塔莎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她从副驾驶两个座位靠枕之间的缝隙当中看向海拉说：“我劝你收起那个大胆的想法，你猜猜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我看到了你们两个激情交流后的现场，还挺有趣的，你对别人的内脏很感兴趣吗？”海拉看着席勒后视镜里的眼睛问道。 “我只对鱼的内脏有兴趣。”席勒轻轻摇了摇头，拨转方向盘，以一种婉拒的姿态说：“钓不上来鱼就拿鱼竿追着别的钓手打可不够优雅。” 海拉沉沉的笑了起来，她领会了席勒拒绝的意思，只是对这个形容感到好笑，她轻叹一口气说。 “好吧，那么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介意当一回明星吗？女士？” 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无暇赴死（二） “快快快，迈尔斯，都指着你了，这东西到底怎么用啊？”格温蜘蛛侠连拉带拽的把蜘蛛侠迈尔斯拽到了桌边，然后指了一下旁边一个外接的小盒子说：“你们项目组弄出来的这个东西不是说能智能校对吗？怎么在我电脑上没用呢？” 迈尔斯把自己的头罩摘了下来，来到电脑前开始摆弄，一边敲键盘一边说：“格温，你真该学学电脑知识了，否则你会越来越跟不上时代的。” “你说这话的语气就像我爸。”格温蜘蛛侠抱着胳膊叹了口气说：“也不是我不想学，但我就好像跟电子产品有仇一样，它们在别人那儿都好好的，一到我手上就总出问题……别提这个了，到底怎么回事？” 迈尔斯转头看了一眼放在电脑旁的那个小盒子，然后目光直愣愣的落在了连接线上，他发出了一声惊叹，然后说：“老天，你用有线连接？！这都什么时代了！” “呃，不是这么连的吗？我看它们有配得上的插口。” “那是调试用的，这东西是无线连接的，让我看看……果然，你看，这里是蓝灯，显示它在调试模式，所以你点校对按钮当然没用，把线拔了，我们重新把它配对。” “嘿，你们在干嘛？”一个彼得·帕克走了过来，格温蜘蛛侠转头打量了他一下，有些惊奇的说：“你是本宇宙的彼得？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停留在基地里？没实验可做了吗？” “别提了。”彼得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来说：“布洛克记者约我下午三点采访，我假都请好了，结果他说他有一篇加急文稿需要提前赶出来，我的采访改到了四点半，这一个半小时也不够去实验室的，我就只能等在这里了。” “可真是稀奇。”迈尔斯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我还以为奥托博士和沃伦博士会抢走你的每分每秒。” “他们肯定是想这么做的。”彼得摊开手有点无奈的说：“他们快恨死埃迪·布洛克了，哦，还有尼克·弗瑞，反正他们讨厌每一个要占用我时间的人。” “你现在可是大明星。”格温蜘蛛侠走过去把手臂搭在彼得的肩膀上，把脑袋凑近他说：“天才科学家、时代领航者，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来着？” “天呐，快别说了，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记者在夸人这方面这么有创造力，这可太让我尴尬了。” 彼得轻轻推了一下格温蜘蛛侠，把她从椅子旁边推开，格温蜘蛛侠不甘示弱地抓着椅背顶端，把彼得所在的转椅也拉了过去。 两人正在打闹，桌子旁边的迈尔斯喊了一声：“好了，格温，你过来看看这校对的怎么样。” 格温蜘蛛侠松开了彼得的椅子，跑到了桌前接过鼠标，然后盯着屏幕仔细看了一会，发出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叹，她说：“上帝呀，太不可思议了，它甚至帮我把换行的形式都替换了。” “是的，这并非传统校对模式死板的生搬硬套，而是人工智能在帮忙校对，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的话，直接对着这个盒子说就行。” 格温蜘蛛侠感觉有些新奇，她拿起那个盒子摆弄了半天，这时彼得走了过来，但他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格温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的论文上。 “‘从宗教的传播历程看哲学批判演化在虚无主义发展道路上的重大影响’？”彼得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一段拗口的标题念了出来，他转头看着格温蜘蛛侠说：“你在梦境学院里是研究这个的？” “本来不是。”提起这个，格温蜘蛛侠表现的非常哀怨，她抱着胳膊说：“但我星际社会学专业的论文写的像坨狗屎，席勒院长就让我换成了这个主题，他觉得我对朋克文化感兴趣，所以说不定愿意研究虚无主义。” “但实际上，我的论文写的不好是因为我就不爱写论文，和什么主题根本没关系。” “老天啊，我头疼！”迈尔斯看着屏幕里那一大堆他不认识的单词，说道：“我开始为我接下来的梦境学校的学习生活而感到担忧了。” “你是该担忧。”格温蜘蛛侠坐到了电脑面前，一边仔细查看着校对结果一边说：“现在席勒院长的学院名额已经满了，你只能去其他学院了，怎么说呢，在其他三个学院里，你连补论文的机会都没有。” 迈尔斯发出了一声哀嚎，他也是蜘蛛侠们当中不太爱学习的那一类，但谁让神盾局的局长尼克·弗瑞提出了“实践与学习一样”都不能少的口号，要求所有来到这里的蜘蛛侠都得去梦境学校学习，否则就修不满学分呢。 就在格温蜘蛛侠给迈尔斯吐槽梦境学院当中的课程的时候，神奇蜘蛛侠冲了过来，对他们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嘿，你们看到这个了吗？推特和脸书上都转疯了！” “什么？”彼得凑了过去，看到神奇蜘蛛侠的手机上有一张照片，底下还配了几段文字，彼得习惯于先读文字，但图片上的女性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彼得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老天啊，她真美。” 手机屏幕当中的那张图片里，一名穿着黑色修身毛衣，颈部和肩膀披了一条绿色毛毯的黑发女性背对镜头，但却对着镜头微微转头回望，鼻梁高挺，眼睛深邃，一头黑发披散下来，看似狂乱，但实际又充满着野性的美感。 “这是知名的小众艺术摄影师克劳福德在北欧拍摄的一名像是神明一样的女子，听说她是一位朋克文化爱好者，在参加文化交流活动的路上车子抛锚了，于是她就披了条毯子下去修车。” “那位摄影师刚好在那里参加某个艺术节的颁奖典礼，他们两个在公路上偶遇了，克劳福德第一眼就被这位女士吸引住了，他形容她长得像是北欧神话当中的女神，刚好这位女士也是位挪威人，看看她的鼻子和眉眼，典型的北欧长相。” “摄影师为她拍摄了照片，并发布在了他自己的推特账号上，这位专注小众艺术的摄影师没多少粉丝，以往的每条推特只有几十个点赞，可这一条却被彻底的转爆了，现在都快有二十万点赞了。” “耶稣啊，他昨天晚上十点才发，这么快就已经几十万点赞了？”迈尔斯也凑了过来说道。 “何止，我这是截图，上面的转发和评论数停留在几小时之前，现在各国许多媒体都转了这张图片，在全世界的点赞和转发量恐怕已经破亿了。” “这很有道理，她真的很美，不，那也不确切，她身上有种……怎么说呢？神性？”彼得摸着下巴收藏刮肚了半天才找出了一个词。 “我觉得是杀气，她就像是黑夜或是战争女神。”迈尔斯打了个哆嗦，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搓了搓说：“我觉得下一秒她就要毁灭世界了。” “你们说什么呢？神乎其神的，我看看，我看看。”格温蜘蛛侠放下了鼠标凑了过来，她才看到图片的第一眼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然后突然她像是被谁掐住脖子一样发出了呃的一声气音。 “海拉？？！ ！”格温蜘蛛侠尖叫道。 “什么？谁？”神奇蜘蛛侠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是海拉！ 海拉啊！ ” “你知道这位女士的名字，你和她认识？”神奇蜘蛛侠抬眼颇为震惊的看着格温蜘蛛侠，然后说：“那你可一定要帮我要一张她的签名照，要是我带回我那个世界的报社发表，说不定也会一夜爆红呢。” “我的意思是，她是海拉啊！阿斯嘉德的海拉·奥丁森！” 迈尔斯和神奇蜘蛛侠都没反应过来，但彼得听到奥丁森这个姓氏就张大了嘴巴，他指着屏幕里的图桉，同时看着格温蜘蛛侠说：“不是吧？你的意思是，这是海拉本人，阿斯嘉德的那位传奇公主殿下？” 格温蜘蛛侠也看着他，然后拼命的点头说：“不可能有错，我们前几天还在一块钓鱼呢，我近距离看过她的脸，这绝对是她！” “什么？什么意思？”神奇蜘蛛侠打断了她，有些茫然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其实这位女士是在模彷海拉吗？” “不，她就是海拉，是海拉·奥丁森本人。”格温蜘蛛侠挤开了旁边的迈尔斯，用手指指了指屏幕说：“她是奥丁的亲女儿，雷神托尔的亲姐姐，阿斯嘉德的公主海拉·奥丁森！” 神奇蜘蛛侠和迈尔斯都愣在了原地，格温蜘蛛侠颇为疑惑的说：“该不会是海拉回挪威旧地重游的时候，被人类摄影师逮住了吧？”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彼得思考了一下说：“托尔回地球生活的时候特别喜欢去逛挪威的特产超市，他说那里让他有种回家一样的感觉，说不定海拉也是这样的，他们那一家子都很像。” “可这篇报道为什么说她是个朋克艺术爱好者，还正要去参加小众圈子的聚会？” “肯定是人类又以讹传讹了。”彼得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说：“你还不知道那帮记者吗？抓住一点口风就大做文章，要不然哪里来的爆点。” “不过她看上去真的挺朋克的。”迈尔斯抻着脖子看着屏幕有点挪不开眼睛，并说：“我要是在大街上遇见化着这种妆的人，我可能会觉得很古怪，但这种深色的妆容真的很适合她，太好看了。” “谁说不是呢。”神奇蜘蛛侠摆弄着手机说：“漂亮的人多了，怎么就她能凭着一张照片一夜爆火呢？长相倒是其次，她身上的黑暗气质简直是朋克的代名词。” 格温蜘蛛侠一脸古怪，她又凑到了手机旁边盯着海拉的脸看了半天，然后不得不承认神奇蜘蛛侠说的是对的，要是她那个宇宙和她一起玩摇滚的那几个姐们看见这张照片，一定会尖叫发狂的。 “我有预感。”格温蜘蛛侠愣愣的盯着屏幕说：“她会把朋克文化这种小众艺术再度带进人们的视野里的，很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注定就不是一种能被大众理解的文化种类。” “等等，格温。”彼得叫住了格温蜘蛛侠并说：“你写的这篇论文就是有关虚无主义和朋克文化的吧？那干嘛不把前面的绪论部分摘出来给报社投稿呢？报社想蹭热度，肯定很想要这种稿件，或许能收到一笔不菲的稿费呢。” 格温蜘蛛侠立刻就跳了起来，说道：“你说的对，开头我刚好提到了朋克文化的传播，我这就去把它改改发给报社，以后你们也可以叫我记者格温了。” 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无暇赴死（三） 事情的发展方向并未能脱离格温蜘蛛侠的预料，被拍下来的海拉的照片上，她所展现的那种浓郁的神秘与黑暗的气质，将朋克文化与虚无主义对人的塑造重新拉回了大众视野之内。 众所周知，“朋克”一词起源于英国，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英国失业率陡增，大家都在考虑如何填饱肚子，那个时候商业化的地面化的摇滚唱片大行其道，人们沉醉于技巧性的靡靡之音，音乐人们大多丧失了对于艺术的敏锐和摇滚艺术的叛逆本质。 后来，性手枪乐队异军突起，大胆的采用某些在英国保守派看来简直是大逆不道的宣传方式表达激情、愤怒、暴力和叛逆，朋克由此而起。 如果说现在的朋克已经有许多的定义，但若朔源到最初，便可以解释为“被压抑的愤怒”，同时带有非常明确的集群性质和反个人英雄主义。 最后一点可能会令很多人疑惑，但其实，革命是在推翻封建，而朋克就是摇滚界的革命，朋克乐手反对摇滚明星大行其道，认为摇滚应该是每个人内心中愤怒的宣泄，任何个体都代表不了，也不应该代表他人内心当中的叛逆。 “我们都应该走入朋克之中。” 当那一张图片爆火并在网络上进行了亿万次的传播后，着名记者埃迪·布洛克终于找到了采访这位神秘女士的机会，而当在谈到朋克文化的时候，她这样讲道。 “时代在以我们看不到的速度更迭着，普通人就像鱼群随水飘走，正因如此，我们才更应该表达我们的愤怒，去露骨的叛逆，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 海拉坐在采访间当中，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两条胳膊伸直，手腕搭在膝盖上，她没有奇装异服，只是穿了一件黑色毛衣，一条略显宽松的工装裤，就仿佛她不是在面对镜头，而只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这完全的打破了人们对于朋克艺术重金属歌坛之类词汇奇装异服的印象，因为海拉穿着平平无奇的衣服，但她灵魂之中展现出的暴力、毁灭和神秘的黑暗，让人完全移不开目光。 这段采访比之前的那张图片更为火爆，发布在埃迪·布洛克的私人账号上不到十几个小时，就已经火遍全球。 这并非没有道理，在海拉还是阿斯嘉德长公主的岁月里，她的名声传遍整个星际社会，可别忘了，她和奥丁一样是带去战争与毁灭的灾星，可就算如此，在各个文明之中，她依旧有许多追随者和狂热粉丝。 所有文明当中都有不少的阿斯嘉德皈依狂热者，他们认为这群神族天生强大高贵，所以合该统治所有文明，奴役所有人，而只要追随他们，就能完全的改变他们那不算好的生活。 绝大多数的奥丁狂热粉丝都有对阿斯嘉德的皈依情节，但海拉的狂热粉丝大多数都是喜欢她这个人。 就像万磁王作为恐怖分子在地球上都有不少粉丝，甚至还有后援会一样，智慧生命多了，总有一些审美和思路与众不同的奇葩。 奇葩之间惺惺相惜，但要吸引这些脑子异于常人的智慧生命，总得有独特的气质和人格魅力。 海拉的魅力从来没被人近距离观察过，在她还是公主的那个年代里，根本没有人那么勇敢贴近观察她，就算她失败被囚，也没多少人敢胆大妄为到去触她的霉头。 因此，这带给了人类一种全新的震撼感受，她的个人魅力使她的言语行为和立场都受到了更多的关注，在图片和采访火爆之后，朋克文化又引起了新一轮的热潮。 要谈到朋克，很难避免谈及死亡和虚无，也很难避免原核主义和后朋克主义的碰撞，许多评论家开始站出来分析到底什么是朋克，又有许多不是评论家的评论家开始反驳他们的观点。 有些人借朋克主义复苏开始夹带私货的批判，有些人看了这些批判开始批判朋克，两方混战之间又有理中客站出来指责海拉作秀，人们甚至开始去拍摄地点调查打卡，海拉的身世和家庭背景也开始被人不断的扒出来，一时之间网络上众说纷纭。 在热度被炒起来之后，某些早就已经湖透了的摇滚乐手借此机会发了新专辑，还真火了几首质量不错的歌，结果一堆人看到商机开始疯狂制造唱片垃圾滥竽充数，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沉寂许久的摇滚乐圈也不可避免的被卷了进来。 如果是说唱圈，这会已经开始指名道姓的互骂了，但摇滚在宣泄愤怒的基础上又更追求哲学思考和艺术性，某些音乐公司和唱片发行商只能暗暗站队，老牌乐队的粉丝在网络上打成一团。 “真是气死我了！ ！”格温蜘蛛侠一把把报纸扔在了桌子上，蜘蛛侠的基地当中，好几个蜘蛛侠都转头看她，吊在房梁上的迈尔斯沿着蛛丝缓缓滑了下来，垂到格温蜘蛛侠的面前问她：“怎么了？” “我之前不是听彼得的建议给报社发了一篇讨论朋克性质的稿子吗，这稿子发出去的时候骂战还没这么厉害，根本没掀起一点水花，我没拿到多少稿费。” “可偏偏今天，有个西海岸摇滚乐队的粉丝把我那篇文章转到了他的推特上，非说我是在内涵他们乐队鼓手某年某月说的某句话，还说我是个想和他上床被他拒绝的骨肉皮。” “结果这事越传越离谱，那条完全是造谣的推特被转了几千次，粉丝全都在下面说要我好看。” 格温蜘蛛侠气的开始翻白眼，迈尔斯小心翼翼的落到地上，生怕动作大一点格温蜘蛛侠就在他面前炸开。 就在这时，格温蜘蛛侠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之后还没说几句呢，眉头就深深的皱了起来，然后她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惶恐。 “有个疯子找到格温家里去了！ 快，我们快过去！” 格温蜘蛛侠和迈尔斯赶到史黛西家的时候，带着疯子前往警局的警车都走远了。 乔治警长还站在门口有些纳闷，正愁最近业绩一般，这怎么还有送外卖的呢？ “那个，抱歉，他们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我找的那个报社主编嘴不严，很可能是他告诉了那帮疯狂粉丝某些事。”格温蜘蛛侠走上前支支吾吾的道歉。 “这个人一边拍门一边喊什么‘你根本就不懂摇滚’，但我听说你是摇滚乐队的成员，你没有继续搞音乐了吗？”乔治问道。 “我，我当蜘蛛侠以后就没什么时间了。” “这可不好。”乔治颇为不满的说：“在街头荡来荡去不应该耽误你的任何时间，你有写过歌吗？你应该写一首，让他们知道你很懂摇滚。” “摇滚也不是非得……好吧，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会去考虑的。” 从史黛西家离开之后，格温蜘蛛侠和迈尔斯蹲在大楼的楼顶看着落日，迈尔斯转头看向格温蜘蛛侠问道：“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写首歌吗？” “我不会写歌，也没写过歌。”格温蜘蛛侠一边说，一边回忆着脑中论文的某些内容，在将自己对于朋克虚无主义之类的理解写出来之后，她对这些东西的思考更为清晰，也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迈尔斯站了起来，双手叉腰看着不远处的草坪上朋克文化音乐节的宣传海报，他接着说：“我们都会很支持你的。” 格温蜘蛛侠也站了起来，如往常一样抱着手臂凝视着纽约天际线起伏的楼影，低声说：“或许我真的可以试试？” 风呼啸而下，曼哈顿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又是一天的早高峰，行人行色匆匆的从街道上跑过去，而他们背景中的咖啡店玻璃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娜塔莎抬头看向贴在咖啡店玻璃橱窗上面的海报，那上面印了一个穿着浅色制服的金发女孩，她戴着一副与她的制服格格不入的黑色金属面具，正用手指交叉成一个叉贴在自己的嘴上，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镜头。 而在图片的下方用血红色的夸张字体写着一行大字——“盲迂当道，无暇赴死。” 娜塔莎轻声把这行字念了出来，点了点头说：“很好，非常符合她叛逆的性格。” 然后她的目光又透过玻璃看向街道尽头的大楼，那上面有一整面的幕墙写着“摇滚不死，天才再临——邀你走进新朋克时代十二位后起之秀的惊爆演出！购票方式……” “好消息是格温以摇滚天才的方式火了。”娜塔莎笑了起来，然后说：“坏消息是乔治警长快疯了，他忙着给所有认识的人解释那不是他女儿，彼得也差不多。” “她那首单曲确实不错。”席勒点了点头说：“也算是回答了我那天问她的问题——她对朋克的理解确实比一般人更深，大概是因为蜘蛛侠确实比普通人有更多的‘压抑的愤怒’吧。” “可我还是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娜塔莎摇了摇头，低头戳着桌子上的菜单说。 席勒没有回答，只是拿出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对那头说：“喂，死亡吗？对，是我，先别激动，也别把电话给他们，否则你会后悔的。” “没什么，就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好了，女士，别生气，因为接下来有你生气的，你有注意到人界最近的变化吗？” “哦，你没空注意，拜我所赐？没关系，我正在尽力弥补，最近人界的朋克文化可是大行其道啊，噢，韦德告诉你了？他还邀请你一起去看演唱会？你们感情可真好。” “是这样的，时间尽头之地，湮灭邀请我成为他的教皇，我正在兢兢业业的履行职责，最近正在地球上宣扬虚无主义。” “现在时机差不多了，我打算建立一个以虚无主义和死亡为教义的宗教，我就是想问问你对此的看法。” “什么？为什么要带上你？别忘了，我也是你的教皇啊……为什么要把你和湮灭捆在一起？” “老天，女士，别说傻话！难道你忘了吗？你被永恒限制了在人界活动，但湮灭却没有，尽管他比你邪恶、不负责、玩忽职守的多。” “但，女士，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没什么事是公平的，我认为你应该好好谢谢他给了你一个能够在他的圣经边缘犄角旮旯处被提起一嘴的机会。” “不不不，你误会了，这可不是他授意的，也绝没有嘲讽你的意思，你大可以顺着时间线看看……什么？时间尽头没有时间，所以你看不到？” “我发誓，女士，我们绝没有说什么不尊重你的话，你了解我的，我可不是那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人品吗？” “好了，就这样，你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在教会友情提供厕纸的那一页下方写上你的名字，女士，我与你的同僚向来如此尊重你，再见。” 正化为钢铁魔神和至尊法师的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就看见对面正化成巨大虚影的死亡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变得比锅底还黑。 半晌之后，死亡国度之中回荡着死亡的怒吼。 “席勒！ ！ ！ ” 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 无暇赴死（四） 死亡国度，死亡女神的宫殿门前，钢铁魔神和至尊法师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一样杵在大门两边，死亡看着门口这两个倒霉玩意是越看越来气，但更让她生气的是席勒刚才的话。 她并不是因为席勒明里暗里的嘲讽和阴阳怪气而生气，毕竟五大神明里哪个没被席勒嘲讽过呢，死亡被他坑的次数最多，这次席勒只是打电话过来嘲讽她两句，放在平常，死亡简直要觉得席勒改邪归正了。 真正让她生气的是席勒话语当中的内容，席勒打算给湮灭在地球上办个宗教？！ 当然了，这可能并不是湮灭的意思，而完全是席勒的阴谋，但这个却让死亡意识到了一件事——就算这是席勒的阴谋，湮灭只是挂个名头，他也可以挂名头，而自己却不行。 之前说过，死亡明里暗里的在物质宇宙当中传教，虽然不是以集体宗教的性质，但大多是勾引一些重要人物帮他们制造死亡，灭霸就是其中之一，她也与奥丁之类的天父做过交易，给他们英灵殿，让他们能够更放心大胆的去发动战争，这些小手段持续了成千上万年。 但是后来，这个宇宙独立了出来，永恒开始严查，死亡就属于那个被严打的对象之一，不但独立的英灵殿不允许再出现，也不可以再以死亡女神的方式现身去勾引重要人物为她杀戮。 更甚的，连某些其实不是死亡创办，只是单纯以死亡为教义的宗教都被取缔了，地球上某些鼓励自杀殉教的宗教在永恒的干扰之下彻底的崩溃了。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死亡被严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从明面上，规则类神明确实不允许搞这种小手段影响宇宙中的平衡，可规则类神明有那么多，永恒怎么只盯着自己严打？ 湮灭在漫画中出场不多，逼格保持的比较好，但在早期漫画当中，他露过的几面大多数都是以毁灭宇宙的反派形象出现。 死亡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湮灭不光摸鱼不干活，以前也没少给永恒和无限找麻烦。 论起工作努力程度，湮灭是五大神明当中最低的，哪怕吞星饿的大部分时候没有脑子，人家也在兢兢业业的执行自己宇宙清道夫的职责，但是湮灭就往那一蹲，让人唠一辈子。 更可气的是，湮灭从文化影响到宗教传播再到使者一个都不少，这一波严打下来，他屁事没有，就算现在继续在地球上大肆传播虚无主义的文化，也还是没有人管他。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怒发冲冠都开始于“凭啥呢”，而终止于“至于吗”，现在死亡就是处于满脑子都是“凭啥呢”这个阶段。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他湮灭一屁股重大违规行为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只不过搞点也没影响宇宙平衡的小手段就被严查加严打，这到底凭啥呢？ 死亡是越想越气，就连堵在她家门口的那两尊门神都没空理了，她对着斯塔克和斯特兰奇挥了挥手说：“你们还没发现吗？席勒把你们给耍了，他早就跑了，你们现在回地球，应该正能听见他得意的笑声。” 斯塔克和斯特兰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观察了一下死亡女神那生无可恋的背影，觉得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在犹豫了一会之后，决定还是去别处找找，实在找不着再回来也不耽误什么。 回到自己宫殿的死亡思来想去，她知道自己如果现在去找永恒理论，永恒肯定又得翻旧账，再加上之前亚当被席勒算计了一波，现在心情不好，万一再来一波严打，倒霉的又是自己。 死亡想了半天，眼珠一转，她那一肚子坏水可是攒了很长时间了，于是，在某天夜里，我们的星际安全委员会终身顾问萨诺斯又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 “萨诺斯……萨诺斯……萨诺斯……” 虚无缥缈的女声不断重复着萨诺斯的名字，甚至还在叫着他的乳名，正坐在书桌前赶报告的萨诺斯笔尖顿了一下，随后他推了一下脸上的眼镜说道：“你好，死亡女神，有什么事儿吗？明天早上六点我有一个利用无限宝石加强星际安全防卫等级的会议，但我的发言稿还没写完，你要是不着急，明天再来行吗？” 死亡噎住了。 灭霸的这句话里实在有太多可以吐槽的点，导致死亡一时语塞，她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呃，萨诺斯，其实我是有件事想……” “滴——滴——滴——” 被萨诺斯放在桌子上的通讯器忽然尖锐的叫了起来，萨诺斯皱了一下眉接起电话，然后“曾”的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游荡的行星吞噬者又靠近环星区了？是新星军团报告的破坏信号？那个叫掠夺者的宇宙海盗团队也卷进去了？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说完，灭霸放下电话扔下笔，以极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又打电话叫了一辆星际安全委员会的专车，来到了希阿帝国最近的传送门，紧接着通过跃迁前往事发地点前哨站。 这一路上灭霸都在和各种各样的人说话，先是和专车司机聊起刚刚的突发状况，然后又和传送门守卫确认巡逻情况，刚落地就和前哨站的长官寒暄一番，在作战会议开始之前，灭霸去了趟卫生间，死亡终于有空开口问道。 “呃，我能问问你在干什么吗？” “我在守卫星际安全，女士，这里是男厕所，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我又不是……老天，你别脱裤子，我等会儿再回来。” 灭霸从卫生间走出来回到了会议室里，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他走上去和其中一个斯克鲁尔人长官握了握手说：“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阿泽将军，你在星际联防编队还好吗？” “托你的福，还不赖，比之前碰上谁都要打一架强多了……噢，希阿帝国的人来了，还有新星军团和那伙儿宇宙海盗的人。” 灭霸听到宇宙海盗这个词的时候皱了一下眉，但他一转头却发现，是他不算很熟悉但也见过的三人联袂而来。 领头的那个穿着一身盔甲戴着披风，最显眼的是他的头盔正中央有一颗红星，他走上前和灭霸握了握手说：“你好，我是新星军团的百夫长，你叫我的代号新星就行。” “你好，大个子，银河护卫队彼得·奎尔，这位是火箭浣熊，我们之前在阿斯嘉德神王的婚礼上见过。”穿着新定做的银河护卫队制服的奎尔走上前和灭霸握了握手。 灭霸又把目光放到了另一个青年身上，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制服，胸口有一个正三角标志，体型看起来比他旁边的两人都要魁梧一些。 “希阿帝国皇家卫队长斗剑。”斗剑言简意赅的介绍道。 “坐吧，我们来聊聊这次事故，又是行星吞噬者，他可真是个麻烦啊，对吧？”灭霸伸手请三个人陆续就坐，坐在首位的被称作阿泽的长官对着左右都点了点头，说道。 “感谢之前建立的星际安全联防系统吧，环形区边缘的卡尔星报告损失非常及时，他们在观察到吞星使者银色滑翔者的身影的时候，就已经向我们发送了警告信号，新星军团才能有时间引着行星吞噬者偏离轨道，没有直接冲入环形区核心地带。” 新星站起来对着周遭致意，但他还是转头看向奎尔并说：“这得感谢我们的好伙计银河护卫队，他们是一支令行禁止的尖兵队伍，完美的吸引到了行星吞噬者的注意。” “同时我要说，掠夺者团队这群宇宙海盗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不那么邪恶的营生，要是没有他们打扫战场，卡尔星就得被两个行星质量的太空垃圾给淹没了。” 斗剑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有话要讲，然后他说道：“女王陛下向各位问好，女王陛下对此次意外的迅速响应和良好处理表达了最高的赞许，而若要谈起前段时间建立的星际安全联防系统，就不得不从希阿帝国与斯克鲁尔帝国万年友谊的开端讲起……” 死亡倒吸一口凉气。 二十分钟过去了，斗剑终于把自己的稿子给背完了，斯克鲁尔帝国的长官阿泽站起来轻轻鼓了鼓掌，随后所有人都跟着他鼓掌，阿泽清了清嗓子说：“是的，星际安全局势能有现在如此稳定的局面，当然要归功于三大帝国长久以来的友谊，这让我不禁想起斯克鲁尔帝国建国之初就秉承着大星际主义，斯克鲁尔人先贤布拉迪克曾说过……” 死亡伸手扶额。 又过去了半小时，阿泽也把他的稿子背完了，结果灭霸又站起来了，死亡本来想着灭霸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他肯定没空写稿子，结果灭霸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眼前一黑——灭霸是从宇宙大爆炸开始讲起的。 在接下来的四个小时当中，死亡充分的领略了智慧生命开会的精髓，在好不容易听完了回顾过去、勉励现在、展望未来等一系列没用的废话，又各自听取了各个势力对这场意外和应对措施的看法之后，灭霸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场。 死亡一个激灵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在灭霸的身后，她说：“萨诺斯，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哦，老天，这不是萨诺斯吗？近来还好吗？没忘了你的老朋友我吧！” 一个蓝皮肤的壮汉快步的走到了萨诺斯面前，抓住他的手使劲摇晃，萨诺斯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推了一下眼镜，看着对面的人说：“勇度，你怎么也混进前哨站里来了？你这个该死的宇宙海盗，阿泽怎么会让你进来？” “别说的那么难听。”勇度把身体向后仰，做了一个夸张的姿态说道：“我现在可是星际安全委员会的雇佣兵，专门负责打扫战场的，毕竟在短时间内洗劫一切，然后安全撤离这件事上，有谁能比掠夺者团队做得更好吗？” “我听说是你迅速清空了行星吞噬者吞噬星球留下的残骸，拯救了卡尔星？” “嗨，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儿呢，我派了豺狼号领着工程船和一队引力拖曳船过去，十分钟就把那一大片清的干干净净，别说是行星残骸，留了一点粉末渣子都喂给了矿石犬，都说了，舔地皮我们是专业的。” 萨诺斯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说：“确实是废物利用，不过我要说，这次你们干的还不错。” 勇度立刻凑了上来，揽住了萨诺斯的肩膀说：“能得到终身顾问的一句肯定可不容易，卡尔星的皇帝要请我们吃饭，喝点？” “没空，有个女神找我有……” “女神什么女神，你一个拿着三大帝国俸禄的终身顾问还会缺女人？我可听说了，卡尔星的皇帝也为庆功宴准备了一队的舞男舞女，到时候你要什么样的找不着？” 死亡瞪大了眼睛盯着勇度，脸上的神情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这个蓝皮海盗带进死亡国度，可灭霸停顿了一下之后大步向前走并说。 “也不好如此冷落卡尔星皇帝，对吧？不过我最近很忙，宴会结束我就走。” “这就对了，不过你真的不再多留一会儿吗？再忙能忙到哪儿去？” 灭霸回头瞥了一眼勇度看不见的死亡的身影，意味深长的说：“无暇赴死啊。” 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无暇赴死（五） “在与宇宙中的非实质生物和非族群类生命打交道的时候，充分的了解他们与我们不同的时间感和空间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尤其是人类或是其他短寿种族，对于时间的体会与绝大多数长生种不同，我们必须注意到这种差异，而不是盲目的以自己的时间感代入对方。” “用时间感和空间感做文章的方法有很多，举个例子，对人类来说，十年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那占据了我们生命的七八分之一，十年的漫长等待对于多数人类来说是不可被接受的。” “可若是对象换成阿斯嘉德的神族或是其他宇宙魔神，十年就是一个短到不能再短的时间，若是我们对一个人类说你等我十年，那几乎是在向他们表达你要与我约定终生，可若是你去对一个魔神说这句话，他们可能只会理解为你要小睡一会儿再和他们谈这事儿。” “这就又要提到一个可以利用的点，那就是当我们理解了他们的时间感，他们却不理解我们的时候，这种信息差完全可以用来在合约上给他们设置陷阱……” 梦境学校阶梯教室的讲台前，席勒一边讲述一边在教室的前方来回踱步，而讲台前方的座位坐满了密密麻麻的学生，但却并不完全是来梦境学校读书的年轻人，甚至不完全是人类。 左侧的扇形区域坐的基本上都是至圣所的老员工，他们来这里是上提高班的，主要学习的课程是宇宙心理学和星际社会学，在他们侧面的一小片区域则是有共生体共生的神盾局特工，他们主要是参加各类宇宙科普类讲堂。 中间区域坐着的是星际安全委员会的许多成员，在席勒发表的有关星际社会学论文名声大噪后，不少星际安全委员会的成员都慕名而来听这位教授讲课。 而最右侧则是阿斯嘉德、异人、部分斯克鲁尔人，这样的与人类较为友好的其他种族大多也都是受到他们族内领导者的派遣来这里学习。 宇宙如此广大，自然不会缺少研究心理学和社会学的名家，席勒之所以能吸引到这么多的听众，是因为懂行的都知道，席勒可不只是研究理论，或者说他研究出来的每一条理论都被他完美的实践了。 人类最近在星际社会当中很火，除了以前就比较有名的至尊法师之外，新晋出圈的钢铁魔神也收获了一批机械文明的粉丝。 满宇宙乱窜的蜘蛛侠也让各个文明见识到了人类单体力量的离谱之处，更别提还有在虫族入侵时特效拉满的万磁王等变种人，人类这个文明可是最近文明圈当中的当红炸子鸡。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宇宙中有的是聪明人知道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席勒明白瞒不住，也没打算瞒，所以大多数的内行人都找到了他的头上。 但碍于上述那帮特效拉满的奇葩人类像防御塔一样齐齐围在席勒周围，这群人研究席勒的方法也就只有来听他的课了。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席勒的理论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创新之处，问题在于他秉承了人类这个种族一直以来的惊人的道德底线，堪称是无所不用其极，其满肚子坏水的坏的程度确实刷新了不少人的眼界。 就在席勒讲到魔神的时间感与空间感这部分的时候，底下的一个听众举起了手，席勒往那一看，举手的正是萨诺斯。 萨诺斯又推了一下眼镜，看着席勒说：“你好，席勒院长，我想问一下，两个月前的某堂课中你所讲述的利用自己对于对方的吸引力制造封闭空间，从而使对方产生斯德哥尔摩情节的部分中，每个操纵阶段不同的时间长度判断，是基于操纵者还是被操纵者的时间观念？” 席勒挑了一下眉，萨诺斯用眼神向他传递了一个信号，类似于“你怎么知道我刚钓了一条十斤重的大鱼？” 席勒清了一下嗓子，略作思考之后说：“操纵者是否理解被操纵者的时间观念？” “有充分理解。” “那么被操纵者是否理解操纵者的时间观念？” 萨诺斯思考了一下之后说：“如果他有心去想应该能知道，但我不确定他费心的程度。” “那就证明你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够，你采取的是什么吸引方式，让对方感受到你的威胁吗？” “不，我对他来说有利可图。” “这可不是一种稳固的操纵关系，或者说这可能正是他给你的错觉，让他觉得他有求于你，你占据主动地位，但事实恰恰相反，他的池塘里有不少与你一样的鱼。” 萨诺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但并没有反驳，席勒看着他说：“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下课之后再讨论，来吧，同学们，我们接着讲时间感的下一部分，魔神类生命的空间感……” 一堂课讲完，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往外走，斯塔克和斯特兰奇逆着人流冲进了教室，可这个时候席勒已经和灭霸去办公室了，他们两个扑了个空。 两人又匆匆忙忙的跑到办公室，然后就被看门的一个蜘蛛侠拦在了门外。 “席勒院长说不让进，你们进去肯定也得挨骂。”蜘蛛侠耸了耸肩说。 “他和谁在里面？” “一个紫皮大个子。” 斯塔克皱起了眉，斯特兰奇却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萨诺斯？席勒怎么又和萨诺斯……他们又在谋划什么？” “算了，我们等一会儿吧。”斯塔克叹了口气说：“知道他人没事就行，也不差这一会儿。” 结果他们一等就等了七个多小时。 席勒和萨诺斯聊了非常非常长的时间，而且里面并没有传来什么争论的声音，两方似乎一直在冷静的叙述，但时间长到让斯塔克和斯特兰奇以为他们两个在里面打了一架。 虽然梦境世界里没有时间，但在现实世界当中从白天等到了晚上，萨诺斯才终于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他看都没看等在门口的两人一眼，而是带着一脸沉思的表情离开了。 斯塔克和斯特兰奇紧随其后进入了办公室，他们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结果刚进去就看着席勒的形象愣住了。 这里是梦境世界，来到这里的席勒是高塔当中的形象，也就是那个半长发较为年轻的形象。 “呃……”斯塔克和斯特兰奇一起发出了一声像是急刹车一般的抽气声，斯塔克盯着席勒看了半天，才有些犹豫的问：“你是席勒之一，贪婪呢？” “他在忙一些别的事儿，不过他人很安全，没有要自残也没有要自杀，他只是很忙而已。” 斯塔克和斯特兰奇又对视了一眼，斯特兰奇微微皱起眉问道：“你是哪个席勒？你刚刚和萨诺斯谈了什么？” “比起这个，你们应该知道死亡国度的时间流速和地球并不完全一样吧，你们确定自己没有错过太多事吗？” 斯塔克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拍了一下脑门说：“是吗？我上次去的时间太短了没感觉到，我走之前还有一堆文件没签，要是耽搁了太久，佩珀会发疯的。” 而斯特兰奇已经转身往外走了，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着和某些魔神契约的续费时间，而等他们回到现实世界的地球上的时候，才发现一场新的文化运动正在地球上悄然展开。 不是某个国家、某个民族的文化热潮，也不是只存在于网络上的昙花一现，而是地球各个国家、各个文化圈遍及新媒体与传统媒体，范围涵盖文学、哲学、各类艺术，甚至是某些工学门类的超大规模的文化思想运动。 直到最近的朋克文化热潮当中，某些有关时代更迭对文化倾向的影响的文章指出，人类再度处于高速发展的时代中，人们才终于开始意识到，短短几年之内出现的新事物可不只是方便了普通人的生活，同样具有划分时代的重要意义。 最先指出这一点的是以研究启蒙运动为主要方向的法国历史学家博茨，他在自己最新发表的一篇有关历史时代划分的科普读物当中，加入了一篇对于本时代的阐述。 “绝大多数人仍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与许多伟大之人同流，那些曾出现在他们历史书上的先贤正站在他们身边，与他们一同仰望太阳。 展现于科技领域的蓬勃的生命力昭示着人类正在进入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接下来，人们将会在生活的各个方面感受到全新的巨变。 我们也将与历史书中记载的伟人的背景故事当中那渺小不值一提的生灵们一样，被时代的巨浪冲入江河湖海，而像我一样的历史学家们，将会在这段历史的末尾为它盖棺定论。 而如果要我在这段短暂有澎湃的历史终点为它画上一个最具代表性的符号，我将称之为——人类的第三次工业革命时代。” 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无暇赴死（六） 人类工业革命的标志大多是能源和动力领域的突破，因此现代历史学家认为人类在第三次工业革命时，必然能够拥有利用率更高也更清洁的新能源。 而现在，人类的确拥有了随着水星基地的进一步建设，各个国家都在投产与提取太阳能源相关设备的零件和材料，在宇宙大开发时代，先有能力飞出去的人，就能吃到最大的蛋糕。 当水星基地的照片被发布在各国的官方媒体上的时候，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恍如隔世，他们以为这是新的好来坞大片里面的场景，或者又是某个想火想疯了的摄影师p图的结果。 当官媒确认了这张照片的真实性后，舆论风暴席卷全球，那位法国历史学家的文章被从犄角旮旯翻了出来——他是对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开始了。 人类第三次工业革命开始的标志是人类在水星上成功建起第一个太阳能源收集站，这是目前主流历史学家的圈子里认可的一种说法。 人类能够无痛开采太阳能源意味着很多事，但人们仍然只关心两件事——水到底能烧多热？石头到底能飞多远？ 事实证明，第三次工业革命将会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工业革命，因为这一次石头飞的可太远了，大约有几十光年那么远。 在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迷茫，人们根本没做好准备接受人类已经成为星际文明的这个事实，飞船飞得太远，而思想尚未展开翅膀。 于是，一夜之间，剧烈的思潮变革席卷全球，恐慌派、反思派，激进派、保守派，歌颂的、唱衰的、为利的、为义的，人类的整个文化圈乱成了一锅粥。 可以说，所有媒体都变成了舆论战场，朋克文化的热潮开了个好头，那些本该被压抑在内心中的愤怒和恐慌全变成了激烈的输出文字。 而后舆论场以其天然特性大浪淘沙，人们在看厌了那些纯粹情绪输出的观点后，开始追逐更加具有文学和艺术性，或是单纯的有审美价值的信息。 在这种情况下，有市场便有创作，文学和艺术家们开始发力，已经上百年没出现过的报纸论战再度兴起，许多新锐评论家大展头角，因其尖锐讽刺足称经典的文字，成为了人们日常话题的中心。 而后，摇滚、说唱等向来注重时代环境的音乐形式作出突破性变革，说唱歌手在狱中发表的一张抒情说唱专辑“我们在时代的高墙内奔向死亡”一炮而红，紧接着是老牌摇滚乐队复出，一张名为“太阳”的白金专辑上线再度霸榜。 紧接着是各大报社的专栏采访、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无穷无尽的观点海洋之中，只有一种观点是被大众普遍认可的，那就是——“我们好像真的见证历史了”。 埃迪·布洛克走进了位于神盾局蜘蛛军团基地，他看了一下空空荡荡的基地，有些发懵，然后走向了唯一一个在桌边坐着的身影。 “格温，怎么回事儿？人都到哪儿去了？” 格温蜘蛛侠头也不抬的敲着键盘说：“你找谁？” “彼得·帕克。” “你来的不巧，要是往常这个时候你这么喊一嗓子，现在已经被彼得·帕克淹没了。” “所以他们都到哪儿去了？好吧，我们这个宇宙的彼得呢？” “被环球时报的编辑借去吵架了。” “呃……那那个神奇蜘蛛侠呢？” “被纽约时报的编辑借去吵架了。” “迈尔斯呢？” “被号角日报的编辑借去吵架了。” “他们为什么要借蜘蛛侠去吵架？” “因为到处都在吵架，而他们都觉得自己能吵赢。”格温蜘蛛侠专心致志的写着论文，她用力的敲了一下回车，然后转头看着埃迪说：“我知道你可能也想来借一个蜘蛛侠吵架，毕竟我们是公认的嘴比脑子快，能够连续吵上几天不会累，而且我们也乐于反驳那些过于激进的观点。” “但你来的有点晚，现在这儿就只剩下我了，而我还得忙着赶论文，我的开题报告被打回来重写，今天晚上就是死线，你恐怕只能自己去吵架了。” “我来找彼得是为了他的专访。”埃迪摇了摇头说：“我可没空参与他们的吵架，我还有纪录片要拍呢。” “我听说了，你想拍一个超级英雄主题的纪录片。”格温略有些感兴趣的一边打字一边回头问道：“你现在拍了多少了？有样片吗？” 提起这个，埃迪就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我好像中了个诅咒，那就是‘我急需要用的演员一定有近期不得不离开纽约的理由’，所有片段都只拍了一半，我本来还指望蜘蛛侠会是最先完成的一个主题呢。” 埃迪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一边转身往外走去，嘴里都囔着：“我得去找席勒谈谈这件事儿，我知道他们很忙，可要是完全没人配合我，这片子再拍十年也拍不完。” 埃迪是在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里找到席勒的，在他进入办公室之前，他听到席勒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房门里面传来，好像是在和谁打电话。 “工作忙只是一时的借口，你不可能凭这钓他一辈子，魔神通常没有人类那样丰沛的好奇心，可能最开始她会比较感兴趣，想弄清楚你为什么躲着他，但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放弃。” “萨诺斯先生，你得明白一个道理，把人拖在你身边可不算是人为制造封闭空间，她会觉得不自由，想离开，而你要做的恰恰与之相反，你要让她觉得自己是自由的，也要让她不想离开。” “是的，通常来讲，这有些困难，尤其是对方是一个比你强大的多的宇宙魔神的时候，可只要是智慧生命就一定会有惧怕的事，你得先找到关键一球。” “当然，如果你取得进展，可以随时与我联系，宇宙给这些神明的太多了，我们理应从中拿回一些，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好的，再见。” 萨诺斯挂断了电话，他走出卫生间，看到一袭黑裙戴着兜帽的女人正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 “怎么了，亲爱的？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萨诺斯不动声色的说：“我的衣服不幸被挂在了腰带上，我费了点劲才把它们解开，现在我倒是有点时间了，你想找我帮什么忙？” 死亡看上去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萨诺斯这么快就腾出了功夫，她坐在沙发上抬了一下腿，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你应该知道地球上的人类的信仰有特殊的力量吧？” 萨诺斯点了点头，坐到了死亡的对面，死亡伸出手拢了一下自己的兜帽说道：“我的一个老对头‘湮灭’，现在正忙于在地球上传播他的信仰，我希望你能够去阻止他，或者至少让事情进展的不要那么顺利。” “你和他有仇？” “算不上是有仇。”死亡飘到了灭霸的身后，弯下腰用冰冷的手指捧住了他的脸，并说：“我只是希望你能为我做一件事，这只是我们经过漫长分离后重逢的一个小礼物，是你对我表达爱意的机会，亲爱的，你会的，对吗？” 萨诺斯立刻就想起了之前席勒在课堂上介绍过的‘精神操纵当中服从性测试’的内容，也就是让对方帮忙做一件小事，以此来测试对方服从的难易程度，如果对方去做了，那么就会一步步的陷入精神操纵的陷阱。 想到席勒在那堂课上提起的最基础的解决办法，灭霸对比着现在自己面临的状况，开始飞速的思考应对策略。 通常很多人清楚，面对这种情况应该干脆利落的拒绝，尤其是对方和你不发生什么利益关系的情况下，直接说“不”就可以了，有时也应该更强调“我没有义务为你这么做”，这样能拒绝的更有理有据。 但如果想要在不得罪对方的情况下委婉的拒绝，很多人就会犯一个错误，那就是开始找借口，比如说自己很忙，所以暂时做不到，看似这是拒绝，其实依旧是顺应对方的心意完成了服从性测试，因为找借口这个行为本身就象征着退避。 灭霸的本能反应也是说自己工作忙所以没空，一是因为他工作真的很忙，二是因为他心中确实存有一些对方能体谅他的幻想，智慧生命的一大错觉就是对方能理解我。 但他不得不生生扭转这种本能反应，采取更有技巧的方式进行对话。 “不，恐怕我不能这么做。”萨诺斯在心中深吸一口气，尽力复现席勒在上课时的神态表现，他用一种专注的目光盯着死亡说：“就像你说的，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了，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不重要的事身上呢？” 说完他将身体前倾，伸手拉住了死亡的手说道：“我曾无数次设想过重逢的这一天，但真到了这一天，我才意识到，我不能再忍受哪怕一刻的分离。” 死亡刚要张嘴说什么，灭霸就打断了她，伸出一只手并说：“当然，我永远把你的事看作比我自己的感受更重要，我当然愿意为你去办这件事，但是我们两个真的不能一起去吗？” 灭霸其实是在复现席勒在课堂上讲到过的应对这种服从性测试的方法，那就是想办法把错误丢给对方，我不去做不是因为我不想做或我不能做，而是因为你没给我提供某些条件，所以我才做不了。 而这种推卸责任不能太生硬，利用反向服从性测试的原理，先提出一个对方有可能会答应的条件，如果对方答应了，就再提出一个更激进的。 灭霸本来想的是，如果死亡真答应了和他一起去，那么他就提出不如直接找湮灭打一架，从死亡的态度来看，她不可能直接找上湮灭，否则就不会来找他了。 可死亡的反应完全出乎了灭霸的预料，死亡先是一愣，然后头摇的比拨浪鼓都快，一边摇头还一边说：“不，不行，我不能去地球！” 灭霸缓缓的眯起了眼睛，从死亡刚才的肢体动作来看，就好像地球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难道这就是席勒所说的关键一球？ 此时，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当中，茶几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席勒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对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埃迪讲道：“……所以，在你与毒液的关系当中，一直是他在操纵你，而这正起源于他附身在你体内之后要求你做的第一件事。” “可我当时没法拒绝他！”埃迪颇有些激动的解释道，在之前的一个小时当中，他完全没有驳斥过席勒，他拼命的想要找回场子。 “你能想象吗？一个普通人类听到了一个外星人的声音，而且当时我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我觉得他会伤害我，所以我就……” “是的，但当你后来确定他不会伤害你之后，你也没有想要反转这种关系……为什么不呢？” “我、我觉得我们两个是朋友，操纵什么的，听起来有点太邪恶了。”埃迪颇有些为难的说。 “但我想你已经意识到了，完全的放纵不是好事，你更应该把他看作你的孩子，你需要足够的权威去引导他，让他去做正确的事。” 埃迪又开始乱晃，显然毒液又在他的心里闹了起来，他把埃迪使劲往左一拽，连带着他的椅子在地板上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席勒的目光瞬间就落到了椅子腿上。 “不，毒液！该死的，别这样……席勒说的对，你是该受点管教了，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这个时候席勒手边的电话响了，席勒接了起来，对着那边说。 “喂？洛姬，我那天说的方法起效了吗？弗丽嘉很愧疚？是的，那就是起效了，不，别为此动摇心神，不是还有奥丁吗？” “对，没错，按照这个思路继续下去就行了，好，如果有新进展再给我打电话……不用谢，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洛姬放下了电话，听到自己寝宫外面传来的动静，她一股脑的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 此时，洛姬躺在床上，一头黑发垂落在耳后，面色苍白的咳嗽了几声。 弗丽嘉和奥丁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弗丽嘉一看洛姬的脸色，飞快的扑到了床边把自己的女儿抱进了怀里，非常罕见的用愤怒的语调对着身后的奥丁说。 “你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这么多年以来你都没有关心过洛姬的身体状况，她会病倒有一大半的责任都在你，奥丁，我真是受够了！” 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无暇赴死（七） 洛姬躺在床上半合着眼睛，她把头撇过去不敢看弗丽嘉的表情，心下还是有些愧疚，但听着弗丽嘉骂奥丁，她又有点爽，徘回在两种情绪当中非常纠结，就像以往那些听了席勒的话的人一样。 一个陷阱布置了千万次还是会有人上当，自然说明有其精妙之处，洛姬这样想着，她明明非常清楚席勒提供给她的一定会是个损招，但她偏偏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这一招的效果。 起因是，洛姬虽然开始考虑自己后代的健康问题，但她仍然面临着一个现阶段亟待解决的麻烦，那就是弗丽嘉的催婚，洛姬并不真的想去参加那场荒谬的相亲节目，她总得有个借口推辞这件事。 而这个时候，尼克已经得知席勒从死亡国度归来的事了，但他对席勒让娜塔莎旷工这么长时间非常不满，要求席勒必须支付完女特工的误工费才能领回他们两个的尸体，并且保证下次不能死的这么草率，起码死之前得把工作安排好。 席勒懒得和尼克理论，他直接找到了洛姬，让洛姬用幻术骗过神盾局的安保装置，把他们两个的尸体偷出来，洛姬正发愁要如何推辞掉相亲，安排两人做了个交易，席勒为洛姬提供建议，洛姬帮席勒把尸体拿回来。 尸体拿回来的是很顺利，但席勒给洛姬提供的那个建议，只能说是有一种不顾阿斯嘉德皇室成员身心健康的美感。 其内容非常简单，说白了就是装病，一个但凡年龄大于等于十岁就会清楚父母其实是看破不说破的主意，但洛姬这个人就是死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试探别人是否爱她的机会。 于是，回到阿斯嘉德以后，洛姬开始拼命工作，政务内务军务一把抓，一方面盯着阿斯嘉德内部几百项改造和改制工程，一方面天天往环星区跑，参加各种代表阿斯嘉德的社交活动。 就这么忙了没几天，洛姬顺理成章的病倒了，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装病，她确实累得够呛。 当一个人因为工作把自己累病了，他的亲人就算心里生气也不好过多指责，一方面要照顾别人的情绪，一方面洛姬努力工作也是为了阿斯嘉德，再说重话也不好，托尔就被困在了这样的情感里，又心疼又生气，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弗丽嘉和奥丁更是把相亲结婚的事抛到了脑后，开始全力研究洛姬的体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洛基确实有些先天不足。”在离开了洛姬的房间往自己的寝宫走的时候，奥丁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说道：“我捡到他的时候，他的体型比正常的冰霜巨人新生儿小了很多，精神力发育的也不完全。” “但他成长的这么多年以来，你都没想过要给他增强体质！”弗丽嘉越想越气，她拎着法杖快步往前走，甚至不回头看她的丈夫，只是用一种懊恼又自责的语调说：“也怪我，洛基从来没有发过病，我就觉得没事了，谁知道现在居然……” “这段时间她工作的太疯狂了，你应该和托尔说说这事，然后我去问问矮人族的老朋友，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到什么从根源上改善体质虚弱的物品。” 夫妻二人讨论了半天也没得出什么迅速改善的好方法，只能慢慢疗养，但至少在最近几百年里，他们的重心将会放在洛姬的健康而不是她的婚姻上。 而另一边，灭霸与死亡的终极拉扯还在继续，可自从灭霸这个厨子不看菜谱看上心理学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在灭霸少年时期，他曾经受到过死亡极深的影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为这位女神而痴狂，死亡可以说是他做出诸多疯狂的屠杀行为的罪魁祸首。 本来，事情这样发展下去，灭霸依旧会走上那样一条寻找无限宝石、消灭宇宙生命的路，但在这条路刚开始起步的时候，席勒出现了。 席勒对灭霸和死亡都有影响，但其实主要是对死亡产生了重大影响，让死亡天天忙着应付他那毛线球一样的计划，然后又让死亡经历了几波严打，让死亡很长一段时间里根本就没空去管她发展的几个使者候选人。 智慧生命都是善忘的，信仰有的时候就像恋情，在最初一段时间的疯狂迷恋之后，若是迎来一段长久的冷静期，疲惫和厌倦就会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更别说灭霸现在不是全职毁灭宇宙，他有自己的事业，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时间一长，死亡在他的脑中留下的印象就不是那么深刻了。 一旦一个舔狗清醒过来，那么他回望过去的时候，肯定会想抽当初那个自己一巴掌，灭霸会去听席勒的心理学课，就是想让自己死也要死个明白。 在此之前，灭霸模模湖湖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对，除了死亡对他施加的魔法层面上的影响之外，她的某些举动和话语也带有很强的引导性，在灭霸不再那么疯狂的迷恋她之后，灭霸抓住了一点关键，但是不成体系。 而在精神操纵与控制他人的课程当中，灭霸真正的了解到了这背后的秘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门学科在系统性的指导人们如何控制和操纵他人。 在与席勒单独交谈的那几个小时里，灭霸尽可能多的从席勒那里了解到了类似的知识，所谓拎着锤子看谁都像钉子，拿着一本心理学疾病图鉴，就会发现自己周围的人都是疯子。 了解到了各种技巧和原理之后，灭霸一一比对死亡曾经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的言语和行为，然后发现对方从头到尾就只是操纵和利用自己而已。 那些技巧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甚至每一条都可以在理论当中找到对应的原型，甚至还不是很高级的那种技巧，只能说是典型。 灭霸也不是没脾气的，任谁知道自己曾经被操纵又被利用心情都不会很好，但他显然是个相当懂得隐忍的狠角色，而掌握了更多操纵他人知识的他也正在摩拳擦掌，打算将死亡作为第一个实践对象。 很多人对于灭霸的印象更倾向于无限宝石和疯子泰坦，但实际上，灭霸其实是个智力型角色，他的智慧不容小觑，理解能力和谨慎程度在宇宙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然后死亡就发现，这场虚假的爱情游戏难度突然从简单提升到了非常困难，灭霸的每一次回应都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死亡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因为灭霸依旧表现的痴迷又深情款款。 可以这么说，这些规则类神明栽在任何弱小存在的手上都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强，而是因为他们太在乎，一旦钻了牛角尖，智力就会大幅下降，一旦有了偏执心，大局观就消失无踪了。 简单来说，死亡她又急了。 死亡去纠缠灭霸了不要紧，她的工作没有人管了，就导致现在正在代管宇宙的无限也急了。 永恒天天以调研为借口跑回大世界内部出差，虽然谁都知道他不是真的去出差，但确实也没人拦得住他，因为他的顶头上司亚当也在出差。 亚当怕被大世界的主体发现自己闯祸，正忙着在大世界内部消灭犯罪证据，偶尔回来一趟，也顶多只是对无限进行一番口头鼓励，根本不帮忙。 死亡原本虽然爱搞小动作，但好歹也是干点活的，生存和毁灭是宇宙永恒不变的两大主题，死亡占据其中的一半，她的工作责任自然很重要，但现在她盯上了灭霸，死亡国度的维护也甩手不管了。 宇宙的结构很精妙，但又没有想象中那么精妙，有很多时候也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bug，所以虽然死亡看似平常待在死亡国度无所事事，但是出现漏洞她也是会去修的。 现在，公司老板和小组组长一起出门出差，三个同事一个翘班谈恋爱，一个蹲在工位上摸鱼，一个一头扎进食堂就是吃吃吃，整个项目小组当中唯一干活的无限内心是崩溃的。 但偏偏几天之前，他才从随时可以辞职不干的员工变成了公司合伙人之一，公司盈亏对他个人的影响巨大，所以不干也得干，再把死亡那部分职责接手过来，无限算是彻底忙疯了。 可他也不是规则类神明当中唯一的一个倒霉蛋，湮灭最近也很倒霉，而且他倒霉的更加莫名其妙。 在地球上爆发了新的思想浪潮之后，所有在中心宇宙的蜘蛛侠们不可避免的被卷到了各种各样的争论当中，当然，席勒指使九头蛇把蜘蛛侠们的联系方式送给各个参与争论的报社主编还称他为新晋评论家可能是一部分的原因，但绝不是全部。 就像格温说的，蜘蛛侠确实很擅长吵架，虽然他在日常生活中不和任何人吵架，但在有关真理的辩论这方面，蜘蛛侠可绝不落于人后。 披上一层伪装身份的外衣之后，蜘蛛侠本来就话唠，记忆力高超，不管什么知识门类都能触类旁通，他们的精力又异于常人，能连吵三天三夜不累，一经登上报纸评论舞台，立刻技惊四座。 但其实，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类没有蜘蛛侠这么聪明，也并不是敢于发表观点的人就一定非常厉害，更多的是比较不要脸，和蠢货吵架总是会让人生气，哪怕蜘蛛侠的脾气已经好到了一定的地步，但还是难免把自己气个够呛。 最让他们生气的就是，一群自称虚无教徒的人突然就跳了出来开始和蜘蛛侠打擂台，蜘蛛侠发表什么观点他们就反驳什么观点，蜘蛛侠说什么好他们就要说什么坏，简直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抬杠。 神盾局心理医生办公室当中，原本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现在强行塞进去了三十多张办公桌，另外还有三十多名特工正在桌前疯狂敲键盘，而席勒则站在窗边抱着胳膊盯着他们，时不时的还用手指着其中一个人说。 “快点写，今天下午两点之前蜘蛛侠那边就会发布新一轮的观点，照我之前说的反驳他们，他们发三篇我们就发五篇。” “都不准偷懒，记住，虚无主义是九头蛇教义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海德拉万岁！” 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无暇赴死（八） 席勒的心理医生办公室位于神盾局新基地的顶层，这里有一整面的落地窗，采光极好，若从大楼外面看去，刚好能看到医生的身影站在窗前，而视线接着向下，与之相隔三层楼的蜘蛛军团基地里，气氛可就更火热了。 “老天，他们在每周通识网上又发表了一篇新文章！ ”正坐在电脑前打字的迈尔斯喊道：“他们居然说欧洲发展出的批判类哲学是受到了虚无之神的感召？通篇谬论！” “在哪里？我看看。”格温蜘蛛侠立刻跑了过去，皱着眉浏览完了迈尔斯用鼠标指出的几行文字，她用鼻子喷出一口气说道：“让开，让我来回复他们，我必须得让他们知道他们错的有多离谱。” “他们又回复我了，上帝呀。”另一个蜘蛛侠喊道：“他们怎么能针对我说的每一个字进行如此脱离实际的批判呢？我真是要受不了了！” “快过来看看这个，这句话更是疯狂，他们居然称我们为满口极端理论的新NAZI！我真是要忍不住骂他了。” “我被围攻了！我被围攻了！”另一道惨叫声从一个工位上传来：“他们有四五个人在轮番回复我，我回复不过来了，快来个人帮忙！ ” “纽约时报推特下面已经沦陷了，谁能写个脚本之类的把他们踩下去，这真是太疯狂了。” 蜘蛛军团的基地里喊叫声此起彼伏，过了一会，打字打到手腕酸痛的中年彼得·帕克站了起来，甩了甩自己的手说：“真的很抱歉，朋友们，我到时间了，谁来跟我换个班，我得去给梅黛开家长会。” “不行了，我也得走了，斯塔克先生让我晚上过去试验新战衣。”另一个更年轻的蜘蛛侠站了起来说。 很快有两人接过了他们的班，中年彼得通过蜘蛛图腾传送回了自己的宇宙，急急忙忙的开车来到了梅黛所在的幼儿园，却发现玛丽·简已经在那里了。 “哦，你来了，你不是说今天不能请假吗？” “别开玩笑了，这可是我们女儿上幼儿园以后的第一次家长会。” “我以为你在那个宇宙会比较忙，可能来不了……” 两人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往教室走，想到自己的工作，中年彼得有些忍不住抱怨道：“工作倒是不算忙，就是，就是太离谱了，我很难和你形容，但反正……” “具体说说，你不会觉得我听不懂吧？”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肯定会生气，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宇宙正在进行第三次工业革命，思想也在随之更迭，我们参与到了舆论管控的工作当中，为那个世界的普通人传达积极的思想。” “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讨厌的奇葩教会，叫什么虚无教会，他们鼓吹虚无主义，你知道虚无主义吧？其实就是……” 另一个宇宙的斯塔克大厦里，斯塔克有些奇怪的看着正在发呆的彼得·帕克，他把手里战衣的零件放下，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彼得，你从来到这里就开始走神，发生什么事了吗？那个宇宙有人欺负你？” “说是欺负不太准确。”彼得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觉得自己被逻辑强暴了，斯塔克先生，你都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样的奇葩……” 蜘蛛侠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没人能阻止，他一股脑的把要说的话全都倾泻出来，每一个彼得·帕克都被这群杠精气坏了，而他们又是那种不在亲近的人面前就没办法很好的表达自己，但一旦找到一个发泄出口，就会一刻不停的念叨某件事的人。 几乎所有在这个期间因为有事要回到自己宇宙的彼得·帕克，都会忍不住对自己亲近的人吐槽自己在那个宇宙的奇葩工作，其中提起最多的就是虚无教会、虚无主义。 大多数彼得·帕克的朋友都不太了解哲学，所以一旦要提到类似的问题，彼得就不得不给他们科普，要科普就得反复提到某些词汇、某些定义，偏偏蜘蛛侠还特别嘴碎，哪怕是讲事件的过程，也要再把之前讲到过的定义拿出来重复一遍。 众所周知，人类的信仰和祈祷是有特殊意义的，这是漫画的基础设定，绝大多数看起来逼格很高的神明就是会为了这些不起眼的地球人的信仰跑出来争权夺利。 而这也就导致，类似死亡或湮灭之类的规则类神明也会感知到人类的祈祷。 席勒带领九头蛇散播大量有关虚无主义的文章，其中就夹杂着一些类似于祷词的内容，当然了，光是这几个九头蛇进行祈祷是没用的，但是如果要反驳他们的观点，蜘蛛侠们就难免引用这些话。 想要将他们驳倒，蜘蛛侠们就必须得去研究人类发展历程当中虚无主义、存在主义或是湮灭之类的文化是如何发展的，然后将其汇编为自己的语言并进行输出，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祈祷的一种。 当他们回到自己的宇宙的时候，难免要和亲戚朋友抱怨，一个蜘蛛侠可不止抱怨一句，他起码要得得得上半个小时，而中心宇宙又汇集了成千上万个多元宇宙里的蜘蛛侠。 一时间，湮灭就像是同时被打了几万个骚扰电话一样，“曾”的一下就从睡梦中惊醒了。 这是怎么了？过年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怎么一觉醒来每个多元宇宙当中都有人在对我祈祷呢？准确的来说，怎么每一个多元宇宙当中都有人在骂我呢？ 还没完全从睡眠当中清醒过来的湮灭有些发懵，他招谁惹谁了？发生什么事了？ 湮灭之所以出场机会不多，是因为代表虚无的存在本身就有一定的惰性，他们做任何事的动力都不高，也没有什么好奇心，基本一直处于沉眠当中。 所以湮灭在发现怪事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如其他神明一样顺着时间线查看来源，他发出了一声惊叹，然后继续倒头就睡。 但是席勒始终非常擅长给所有生命设置一个叫醒他们的闹铃，每一个闹铃都是私人定制，非常符合他们的特性，几乎百分之百能够把想要叫醒的对象给叫醒。 席勒为湮灭设置的这个闹铃的合适之处就在于，它不是特别的响，但是持续时间非常长，可以说只要席勒率领的杠精们还在让蜘蛛侠生气，那多元宇宙的蜘蛛侠们就不可能停下抱怨，湮灭也就总会听到耳边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奇怪声音。 现在，蜘蛛侠就仿佛夏天的蚊子，除了睡觉的时候他在你耳边嗡嗡响的声音很吵人之外，你还会忍不住好奇他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以及现在在哪儿，这种睡梦之中朦胧的思绪才是最让人难以安定的。 湮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声音又起不来，起来了又因为困意再度躺回去，就这么折腾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湮灭终于受不了了。 他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并且堪称气急败坏的顺着时间线找到了罪魁祸首席勒。 “你到底要干嘛？！”湮灭对着席勒咆孝道。 席勒坐在办公桌后面对着湮灭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没什么，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只能用这种方式请你来这里聊聊。” “你想聊什么？” “你居然不知道？在时间尽头的荒芜之地，你和你的使者阻拦了我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有很多话要和我聊呢。” “呃……”湮灭还以为席勒真有什么急事非得用这种方式把他叫起来，没想到私仇里没掺一点正事。 湮灭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席勒说：“很好，你的目的达到了，这应该是我这辈子睡得最难受的一觉了！” 说完，他就消失了，在他看来，其他神明会一次又一次的被席勒坑，无非就是不服输，湮灭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他从来不会去想“凭啥呢”。 正所谓只要我躺的够快，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称得上是麻烦，席勒要报仇就报，反正我又死不了，等他报完了仇再回去睡觉就是了。 但很明显，他低估了席勒的小心眼的程度以及在报复他人这方面所能发挥出的智慧，湮灭走之后，席勒打通了无限的电话，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席勒直接举报湮灭在地球违规传教，严重影响超级英雄蜘蛛侠的生活，干扰世界线发展，损害本宇宙在外的名声。 无限本来就已经忙得昏天黑地一肚子怨气了，一听说那个本来趴在工位上睡觉的懒狗居然也开始找麻烦，他当场就爆炸了，对着湮灭就是一顿夺命连环call。 如果说蜘蛛侠的祈祷对湮灭来说就像是蚊子叫，那自己同事的电话可就真是早八起床的最后一通闹铃了，无限在把湮灭叫醒之后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只在语音信箱里留下了一咆孝。 “快去搞定席勒！ ！ ！” 湮灭无奈，只能再次找到了席勒，这一次他确实没办法摆烂了，因为他也看出来了，如果他不把席勒搞定，这个人就会想方设法的搞出各种各样的事，让他不得安宁。 “说吧，你到底想干嘛？”湮灭没好气的瞪着席勒说。 “我听说，您是五大神明当中最强的一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我听说，掌握虚无力量就是掌握了吞噬这个世界的最高力量？” “完全是胡扯。” “我听说，其他四大神明掌管宇宙之内的事，而湮灭则可以掌管每个宇宙之外的虚无？” “一部分吧。” “现在，我们已经在大世界之外了，您对于大世界和大世界之间的虚无有什么看法呢？” “……你想干嘛？” 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无暇赴死（九） 今天的至圣所依旧繁忙，斯特兰奇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但依然拿着手机在和客户谈事。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刚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在门外看见了正要敲进来的席勒，斯特兰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匆匆忙忙的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斯特兰奇问道。 可他却看见，席勒微微的后退了几步，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一遍，那种冷漠又专注的目光让斯特兰奇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不是医生，你是谁？” “你看起来不像是能立刻注意到这个问题的人。”席勒的语调非常缓慢，每个单词的首音和尾音咬的都很清晰，没有一点快节奏的忙乱，慢的像是刚按下播放键的唱片机。 斯特兰奇一愣，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骂了，但又不能确定，他把头撇向一边咳嗽了两声说：“不管你是哪个席勒，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办了一所魔法学校，能让我参观一下吗？” “卡玛泰姬？”斯特兰奇皱着眉，有些疑惑的问：“你不是对那不太感兴趣吗？古一法师好几次邀请你去参观我们的建设成果你都不去，说耽误你赚钱。” “我改主意了。”席勒语调平稳地说，没见一点不自然和尴尬。 “好吧，倒也不是不行，你现在就要去吗？或者等我忙完再……” “就现在。” 斯特兰奇后退了一步，这个席勒的气质实在是让他有些退避三舍，为了缓和严肃的气氛，他不得不一边打开传送门一边看着席勒说。 “没想到深色西装还挺衬你的嘛，以前怎么没见你穿？” “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席勒的回答言简意赅，就好像根本不想发起任何一个可以闲聊的话题，传送门打开后，斯特兰奇领着他走进传送门，落地之后便来到了卡玛泰姬的大殿。 斯特兰奇看到席勒左右张望，但是只有头动，脖颈和肩膀都保持不动，显得非常谨慎，又有一种稳重的优雅。 他知道，如果是原本的医生的话，现在可能已经窜出大殿直奔目的地了，但面前的这个穿着黑西装的席勒好像很有闲情雅致，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很有空。 斯特兰奇从来不觉得席勒会有空，席勒通常只有两种状态，要么在忙点这个，要么在忙点那个，如果他表面上什么都没忙，那就证明很快其他人就要有的忙了。 席勒缓缓的走到了支撑卡玛泰姬大殿的柱子前，细细的观察上面的花纹，斯特兰奇站在他身后跺了跺脚，忍不住出声问道：“嗯，我们现在要去学校吗？” “带路。”席勒对着他点了点头说道。 斯特兰奇大步走向大殿的出口，席勒紧随其后，两个穿着西装的人影漫步在魔法圣殿，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奇怪。 很快，他们两人来到了卡玛泰姬魔法学院，这是一座建立在卡玛泰姬内部的学院，只占据了一座建筑，但内部有空间拓展的魔法，总体有十一层，学员有两百多人，分成了十个小组，每组十八到二十五人不等。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卡玛泰姬在世界各地寻找到的弟子，年龄多在七到十二岁，也有一些被收养的孤儿，年龄在三到五岁，通常前者会成为魔法师，后者如果确实没有魔法天赋，就会在成年以后前往卡玛泰姬山脚下的村子找一份工作，偶尔也上山来帮忙干活。 “这种模式已经传承了千年。”斯特兰奇开口介绍道：“魔法是属于天才的教育，如果我们像普通人一样开展全民教育，那不光是对资源的浪费，也是在破坏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即使我们建立了更大规模的学校，也只招收极为有限的学生。” 席勒点了点头，表示他听明白了，然后他开口问道：“那么如果有很多天才呢？” “这个数量通常是恒定的。”斯特兰奇和席勒一边走进教学楼一边说：“每一代人当中能够成为魔法师的天才的数量是一定的，除了极少数完全不想修行魔法的人，大多都会在适合的年纪了解到魔法的存在，如果没了解到就说明不适合。” “我们有专门的法师在世界各地搜罗类似的天才，我们通常使用灵魂痕迹探测法，一个人只要接触过魔法，能量一定会在灵魂上留下痕迹，我们有专门的法器检测出这种人灵魂中的痕迹。” “绝大多数能在七岁以前接触到魔法的人灵感都非常高，也相对比较专注，是法师的好苗子，我们会尽可能的说服他们，然后将他们带上山，让他们参与到地球的魔法防卫工作中来。” 席勒点了点头，这次比上次点头的力度更大，显然是比较赞同这种方法，然后他问道：“所以你们是一对一把学生带过来？” “是的，因为我们有传送门，所以这很简单，去到指定地点使用法器找到目标，打开传送门送回来就行。” “那么如果没有传送门呢？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传送门不太方便打开的地方呢？” “法师能在任何情况下打开传送门。”斯特兰奇耸了耸肩，语气很笃定并说：“这是人类法师的看家本领……好吧，确实也碰到过那种法器有反应但找不到人的情况，我们会选择用寻人魔法给他送封信……” “你懂得这种寻人魔法？” “当然，这不是什么十分困难的魔法，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简单。” “那么学生们在这里学什么？什么是你口中困难的魔法？” “当然是用于战斗的魔法。”斯特兰奇推开了一扇教室的门并说：“拳头大才是硬道理，你没办法在和任何魔神打一架之前让他们乖乖签订有利于你的契约，所以我们主要教他们打架。” 席勒更用力的点了点头，显得非常满意，然后他站在空教室的讲台旁看向斯特兰奇说：“你是这间学校的校长吗？” “当然不是，校长是古一法师，我作为至尊法师已经很忙了，我没空再管学校的事，不过我偶尔也会回来给他们上课。” 席勒有些感兴趣的挑了一下眉，问道：“你教什么？” “呃，一些有关魔神的常识和与他们打交道的技巧。”斯特兰奇的语气当中有些心虚，但他还是解释道：“毕竟打完了总要坐下来谈谈，谈判技巧必不可少。” 席勒像是有些失望一样，问道：“没有别的了吗？” “我有时也带冥想课。”斯特兰奇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他一只手搭在讲台上说道：“你也知道，我是个外科医生，我在外科手术界取得的成就大多数来源于我的专注力。” “专注力在魔法方面也很重要，我会教授学生们一些平心静气、专注升华的技巧，虽然这主要还要靠他们日积月累的锻炼，但新手时期的一些技巧能够帮助他们更快的进入状态。” 席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魔法方面的动物和植物学呢？” “不太擅长，但有所涉猎。”斯特兰奇的指尖轻轻敲着讲台的台面，然后他有些奇怪的转头看向讲台另一边的席勒说：“你不是来参观学校的吗？” “学校不错。”席勒回答道，然后他又用那种让斯特兰奇后背发凉的眼神盯着他。 足足半分钟之后席勒才挪开目光，并说：“之前你去死亡国度的那段时间，至圣所和卡玛泰姬运转的还算良好，对吧？” “算是吧，没出什么大乱子，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今天晚上你有空来阿卡姆疗养院一趟吗？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看着席勒的背影，斯特兰奇有些莫名其妙，但晚上的时候，他还是来到了阿卡姆疗养院，主要是他有些好奇席勒到底要和他谈什么。 刚来到席勒的办公室，斯特兰奇就看到，原本光滑整洁的地板中央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洞。 这个洞大概占据了地板的三分之一，内部不完全是黑色，更像是一片星空，深蓝色做底色，其间还有隐隐约约的光点。 “这是什么？”斯特兰奇有些好奇的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洞边上低头往里看。 他观察的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席勒已经从他的身侧走到了他的身后，以及不知何时手里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雨伞。 席勒缓缓将雨伞在手中转了一圈，双手捏住伞身，像打高尔夫一样把雨伞的把手朝下。 “如你所见，这是一个陷阱。” “这是一个陷……” “嗖——砰！” 黑色的雨伞使劲一抡，把手狠狠的砸在了斯特兰奇的后脑勺上，瞬间，他就失去了重心，张开双手挥舞着掉进了面前的大洞里。 席勒侧身站在洞边，转头向下瞟了一眼，湮灭的身影浮现在了他的身旁，湮灭叹了口气，显得很疲惫，看着席勒说：“我尽力了，不论如何，别再来找我的麻烦了！” 而顺着大洞掉了下去的斯特兰奇只感觉到，自己在无穷无尽的虚空中不断坠落，直到时间和空间感都完全消失，在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他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突破了某种屏障。 他努力集中注意力，那远超常人的专注力使他的思维集中起来的一瞬间，他的脚便落到了实处，紧接着他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也无法醒来。 视觉、听觉、嗅觉都在逐渐恢复，又漫长的仿佛过了几年时间，斯特兰奇再度完全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片陌生的天花板，然后是一个凑过来的人影。 视线恍忽了一下，逐渐对焦，出现在斯特兰奇视野当中的是一个蓝眼黑发的青年，他用与席勒相差无几的打量的目光看着斯特兰奇，用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说。 “……这就是新来的魔法教授？” 斯特兰奇使劲的眨了眨眼，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突然一柄黑色雨伞的伞尖抵在了他的胸口，让他重新躺在了地上。 席勒缓缓半跪下来，偏头看着斯特兰奇，视线先是落在他的手臂上，然后又转到了他的脸上，席勒说：“自残，嗯？” 斯特兰奇深吸了一口气，吼道：“席勒！你至于这么记仇吗！你把我弄到哪儿了？！ ” 席勒又握着雨伞缓缓站了起来，依旧用那种略带冰冷的目光俯视斯特兰奇，然后他微微张开双臂，说道。 “这里是哥谭……欢迎来到哥谭。” 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无暇赴死（十） 在很久之前，席勒就认真的考虑过到底该如何让两个世界能够进行交流，这并不是说让两个世界产生融合，因为融合可能会导致太多不可预料的情况。 但适当的交流是有必要的，因为两个世界风格差别很大，所以自然有可以互补之处，上一次主宇宙的蝙蝠侠的灵魂偶然之间进入了斯塔克的身体，两人的智慧碰撞产生了很多正面的效果，不过那终究只是偶然情况。 席勒一直想要找到一条稳定的能够让两个世界的角色进行交流的通道，但可惜席勒是个人类，他没有神灵那样超然的视角，很多事在神明看起来一目了然，但对人类来说却是个谜团。 但席勒并没有走上一条以凡人之躯理解神明的路，他选择直接驱使神明。 但是即使是近乎于无所不能的神明也需要专业对口，之前席勒试探了永恒几次，但他好像对于大世界之外的事并不是很了解，也就是说在永恒这个层次可能也只是以命令干活，并不清楚那茫茫虚空背后深藏的秘密。 席勒清楚，OAA肯定是知道一切的，但是想驱使OAA太过麻烦，又要付出很多代价，席勒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到了同是五大神明，但最为神秘的湮灭身上。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湮灭虽然和永恒层级一样，但因其特殊的性质，确实对于大世界之外的虚无有更多的了解。 他没有向席勒具体解释大世界之外的宇宙的结构，但当席勒提出他希望能够建立一条两个大世界的通道的时候，湮灭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思考了起来，这就证明湮灭恐怕确实有这种能力在虚无之中制造一条通道。 但湮灭就席勒的这个打洞计划提出了一个关键性质疑，那就是席勒是一个外来者，他自然可以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两个世界当中，可他要是把这个宇宙中的角色弄到别的宇宙当中去，版权问题怎么解决？ 席勒思考过这个问题，最终他得出的答桉是，只要不大声嚷嚷，应该就没事。 这个答桉看似有些荒谬，但实际上是经过严谨的推论的，之前主宇宙的蝙蝠侠来到这个宇宙之后，宇宙并没有什么报警机制，也没有任何东西提示宇宙管理员有其他宇宙的角色入侵。 还是后来席勒设局让蝙蝠侠说出了那句最为经典的名言，永恒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个大家伙来了，这就说明，在知名角色互相串门这件事上，问题不大的情况下，问题就不大。 想想也能理解， DC和漫威漫画拥有很庞大的同人群体，其中许多同人作品都并未获得正版授权，但哪怕就是版权狂魔迪士尼也不可能去找每一部这样同人作品的麻烦，因为这根本就没有意义。 首先，同人作者获得的收入实在是蚊子腿中的蚊子腿，不值一提，其次，同人作者能够很好的扩大原着作品的影响力，如果抹去所有收入激励，把版权问题卡的很死，那这两个漫画公司就是再卖力宣传，也不可能有这么广的影响力。 站在一个穿越者的视角来看，如果两个大世界都想严格的卡版权，那完全可以在宇宙底层规则当中设置只要发现有外来生命就立刻报警，让宇宙管理员去把他清除，但经过了几次试验并没有发现这种情况，也就是说，互相穿越这件事，只要不搞出大乱子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保险起见，席勒还是决定，第一次有预谋的穿越尝试最好限制在一个和本体宇宙有联系，但也有距离的独立空间里，这样更不容易被发现，就算出事了也比较好解决。 正因席勒早就有此构想，所以布鲁斯才在魔法界想要建立一座隐没于哥谭河之下的魔法学校的时候，提出把这个计划扩大一些，直接建立一个哥谭的里世界，就完美的符合了既和本宇宙有联系，但又有一定的距离，万一出事比较好解决的条件。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作为之前主宇宙蝙蝠侠前往漫威的报酬，席勒本来是想把斯塔克弄到主宇宙去帮主宇宙蝙蝠侠的忙的，但是斯特兰奇自己作死，席勒秉承着一贯的宽容之心，一脚把他踹进了湮灭打出的洞里。 但是其实也有个好处，建造里世界的时候，剩余的魔法界人士没少帮忙，可以说是通力合作，现在里世界建的差不多了，蝙蝠侠自然应该有所回馈，把魔法学院的建设提上日程。 可是经过了吸血鬼入侵和魔王断供一事，魔法界残存下来的人太少了，能当老师的就更少了，哪怕把扎坦娜和康斯坦丁这种不太适合当老师的人都强行赶鸭子上架让他们去教课，也还是空缺出了许多的教授职位。 但是斯特兰奇在梦境学校当中也算有比较丰富的教学经验，能够很称职的成为魔法学院的教授，更重要的是，他的道德水平确实比较符合哥谭的要求，到时候学生有什么惊人之语，他也不至于大惊小怪。 这其实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就席勒对哥谭大学学生的了解，他们当中的很多人交上来的论文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精神污染，就是魔法界当中最残忍和邪恶的黑魔法师来了都得直呼“你实在是太极端了”的那种，有道德的老师可看不得这个。 斯特兰奇是个非常典型的人类种族至上主义者，甚至他对于人类种族的定义也很狭隘，你必须得先认为自己是个人类，行为上也没有做出背叛人类这个种族的事，才能算得上是人类，除此之外全都是非我族类，死多少他都不心疼，这就非常符合哥谭的调性。 斯特兰奇从最初的晕眩之中清醒过来后，他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席勒用最简单的语言给他解释了一下目前的状况，总结起来就一句——要么干活，要么死。 斯特兰奇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席勒说道：“所以，你在另一个世界办了一所魔法学校，因为缺教授你就把我给弄来了，我现在得在这里教课带学生，否则就出不去？” 席勒点了点头说：“待会儿我们先上去见一下我们的同事们，然后参观熟悉一下学校，等到所有事都安排好了，我们就要开始第一轮的招生了。” “开始第一轮的招生？”斯特兰奇提高了语调，有些惊讶的说：“所以这个学校目前为止还没有学生？” “百废待兴，先生。”布鲁斯开口说道：“我们现在要上去吗？” “他是……”斯特兰奇看向席勒问道。 “我的学生。”席勒言简意赅的回答道，然后他转身往门口走去，斯特兰奇和布鲁斯都跟在他身后。 从地下室的门上去，斯特兰奇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城堡当中，看起来有点像是哥特式的古堡，但是并不破旧和阴暗，反而像是刚刚建成的样子，有种略带黑暗风格的华丽。 在经过第一个路口的时候，布鲁斯和他们转向了不同的方向，而席勒没说什么，只是带着斯特兰奇一路往上走。 经过了一段略显错综复杂的旋转楼梯，来到了三楼走廊里，这里的地上全部铺着暗红色的地毯，门上有复杂的装饰花纹，看上去极为复古，再配合悬浮在走廊两侧的魔法烛台，颇有一种奇幻的瑰丽。 “看起来你好像把你的思维高塔当中的那间魔法学校复现出来了。”斯特兰奇抬着头打量着走廊上的布置并说：“又有点不一样。” “我省去了一些没有实用价值的部分。”席勒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并说：“这个世界的魔法可没有那么美好，学生们最好还是不要对此有什么幻想。” 进门之后光线骤然明亮，深红色的帷幕垂在巨大的木质落地窗旁边，显得繁复又华丽，光滑的胡桃木地板反射着洒落进来的阳光，穿着法师袍的教授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最后确认着招生前的注意事项，康斯坦丁难得穿了一身魔法师的正装、巴洛克风格的衬衫和长裤，外面搭配了一条深红色的长袍，正和一旁的安德鲁大师研究教材。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席勒和跟在席勒身后的斯特兰奇，他甩了一下魔法师袍长长的袖子，快步走了过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位就是外聘的教授吧？你好，我是约翰·康斯坦丁。” 斯特兰奇走上前和康斯坦丁握了握手，康斯坦丁好像很惊讶一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席勒在他说出蠢话之前就打断了他，并说：“他来自于一个和我们一模一样的世界，只不过那里没有哥谭和大都会，两个城市合并为了纽约。” “介绍一下，史蒂芬·斯特兰奇，在他所在的那个宇宙，他被人们称为‘至尊法师’。” 瞬间，房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斯特兰奇的身上，斯特兰奇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回应众人的目光，然后说：“并非我谦虚，只是我也不是最强的至尊法师，被人称作有史以来最强的至尊法师的是我的老师古一法师。” “想必他一定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大法师了。”康斯坦丁恭维道，斯特兰奇对他点头说：“你好，康斯坦丁大师，你也是这所学校的教授吗？” 说起这个，康斯坦丁露出了一个苦笑，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现在也是教授了，甚至是最重要的主课的教授。” “那么你教什么课程？” “呃……”康斯坦丁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羞于启齿，但看到斯特兰奇越来越好奇的目光，他还是不得不说：“主要就是给学生们科普魔王和天使，然后教他们怎么和这群强大的家伙打交道的课。” “就是教他们怎么骗魔神。” 席勒面无表情的总结道，康斯坦丁颇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他说：“我们说好了不提这事儿的！” 斯特兰奇的眼睛“曾”的一下亮了。 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无暇赴死（十一） 长久以来，DC的魔法界都看似非常有秩序，法师们和魔神签订的契约也是像模像样，力量层次也很明确，各种各样的机构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从表面上来看，这是一个相当文明的社会。 而康斯坦丁就是被这个文明社会排除在外的渣滓，是魔法圈当中臭名昭着的烂人和骗子，有一段时间他简直可以被称之为人类之耻。 但这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真的非常坏，虽然康斯坦丁是个烂人，嘴里听不到一句实话，私生活也很混乱，但是站在人类的立场来看，他仍然算是一个好人，那么他的名声到底为什么会坏成这样呢？ 总的来说，DC魔法界的秩序是虚假的，因为制定这个秩序的并不是人类本身，而是恶魔和天使，他们需要这样的秩序来剥削人类，所以自然会维持这个社会的稳定。 康斯坦丁不遵照这个社会中的秩序来办事，而是骗完恶魔骗天使，那恶魔和天使自然就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的信徒去抹黑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没有经历过特别正规的心理和社会学教育，尤其是缺乏一定的社会学知识，久而久之，他也觉得自己是魔法界当中的坏人，觉得自己干的那些事是说不出口的、摆不上台面的。 但斯特兰奇和他的差距就在于斯特兰奇有个好老师，就像他说的，古一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至尊法师，她可以说是漫威魔法界的天降紫微星，硬生生靠拳头揍服了绝大多数打地球主意的魔神。 那么这样，情况就反了过来，这些被打败的魔神为了不显得自己很弱，就只能狂吹古一，至尊法师的名号就这样在宇宙当中流传开来。 先不说席勒对斯特兰奇的影响，就算在魔法这方面，斯特兰奇刚开始学习就知道自己的老师就是整个宇宙魔法界当中最大的正派掌门人，自己就是最强的第一大门派的唯一嫡传弟子，不管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 所以他骗起那些魔神来根本没有任何负担，甚至有一种慈悲为怀的救世心理——他要是不骗这些魔神，他们就得挨古一的揍了，虽然自己从他们身上压榨了一定的能量，但其实是帮他们保住了最宝贵的生命，这对方不得给自己磕一个？ 这种心态上的差异就导致康斯坦丁就算现在成了正派人物，依然觉得自己那些骗恶魔和天使的招数有些说不出口，他发愁该怎么给学生们传授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都好几天了，教人忽悠人真的不是在带坏小孩吗？ 虽然他也没少骗小孩吧，但是私底下搞一些恶作剧和大规模的组织一堂课讲授这些诈骗知识还是不一样的，康斯坦丁真的很担心自己到课上讲不出话来，更担心自己真的口若悬河的讲这些骗术会被得知了真相的家长们打死。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席勒请过来的斯特兰奇，为了让斯特兰奇了解这个宇宙魔法的大概情况，席勒直接把斯特兰奇扔给了康斯坦丁，同时又叫上了扎坦娜，两人一起给斯特兰奇科普这个宇宙的魔法知识。 “所以，你们这个宇宙的魔法本质上也是借贷？”斯特兰奇看着康斯坦丁递给他的一本书当中的引言，问道。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说：“你们那也是吗？我还真以为有地方不用借债呢，看来大家都差不多。” “不过你们这里和我们还有些不同。”斯特兰奇皱着眉说：“你们没有一种万能能量吗？就是可以经过转化变成任何能量的力量？” 康斯坦丁和扎坦娜对视了一眼，两人摇了摇头说：“没有这种东西，每个恶魔和天使的力量都不一样，能够做到的事也不一样，要做某件事就要召唤对应的恶魔。” “那么契约呢？不是要契约一个固定恶魔吗？如果契约了一个固定恶魔，那要怎么用其他恶魔的力量？” “等价交换。”康斯坦丁拿过一张纸，在上面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说：“比如我是地狱魔王别西卜的代理人，我从他那里获得了别西卜的暴食之力，但我现在却想要用能够点燃一切的烈焰之力，那么我就要把主管烈焰之力的熔岩魔王召唤出来。” “召唤出来之后，他会通过我灵魂当中的标记发现我是别西卜的信徒，那么他就会和我进行交易，在地狱当中别西卜的位格要明显强于熔岩魔王，所以暴食之力也要比烈焰之力更强，1份暴食之力大概可以兑换出3.3份烈焰之力。” “但是如果你想使用烈焰之力，那么熔岩魔王也需要从中抽成，所以最终你所获得的1份暴食之力只能兑换出2.7份烈焰之力。” “那么代价支付给谁？” “双方都要给，你获得1份暴食之力的时候要支付1份代价给别西卜，而将熔岩魔王召唤出来并兑换完烈焰之力之后，还要把3.3份烈焰之力的代价支付给熔岩魔王。” “什么狗屎规则！”斯特兰奇不可置信的说。 他愣在原地思考了一下，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康斯坦丁和扎坦娜要往下讲的举动，拿过了旁边的一张白纸和桌子上的笔，一边写一边说。 “召唤别西卜并和他签订契约之后，要按照1：1的比例向他支付代价，对吗？” 对面的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如果想用别的魔王的力量，把别的魔王召唤出来之后，要以动态比例向他们兑换力量，但是他们要扣税，对吗？也就是说力量本身的强度是1：3，但是换的时候，1份力量只能换到2.5份力量。” 两人又一起点了点头。 “在兑换力量的时候，还要重新向兑换的对象支付代价，而且还是按照税前价格支付，对吗？”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说：“你总结的很好，大概就是这样。” “那如果我要用烈焰之力，我为什么不直接契约熔岩魔王呢？反正都要支付同等代价。” “但是别西卜不可能让你毁约。”扎坦娜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斯特兰奇说：“如果要毁约，你要把你之前付过的代价全部再付一遍，而且灵魂也不能获得自由，死后还是要归别西卜，你要是把他得罪了，死后会受折磨的。” 斯特兰奇简直无言以对，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人，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纸，不知道到底是谁疯了。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你不是契约了别西卜，也就是比熔岩魔王更高级别的恶魔，那低级别的恶魔是不会响应你的召唤并和你交换力量的。”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为你进行信用背书。”康斯坦丁摇了摇头说：“如果你没有一个契约的大恶魔，那别的恶魔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逃账？只有你死后灵魂去处是明晰的，恶魔确定自己一定能收回那部分代价，才会借力量给你。” “狗屎玩意儿！”斯特兰奇又骂了一句，他双手插兜颇为不解的说：“这规矩最初是谁定下来的？他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康斯坦丁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其实这还只是表面上的规则……” 斯特兰奇立刻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明晃晃的写着“还有高手？？？” 这一次是扎坦娜开口介绍，魔术师小姐也显得很无奈，她双手撑在桌子边缘，把头撇向一边，像是自曝家丑一样说：“事实上，近代以来，法师们攀比成风，也可能是有一些年轻人受到了恶魔的蛊惑，他们觉得签约级别越高，恶魔就越显得有面子，完全不顾更高等级的恶魔要价更高的事实。” “绝大多数的青年法师其实根本用不上那么高级的力量，他们没有那么强大的敌人要对付，也不需要很精准的能量去做研究，他们付出巨大代价借来的这些强大力量，大多都被挥霍了。” “而结果就是新入行的年轻法师看到自己的前辈强大又潇洒，于是他们也有样学样去借那些自己根本用不上的强大力量，而这些强大恶魔的追随者一多，他们就有了挑选的余地。” “发展到后期，许多有名的恶魔，像是之前约翰说的熔岩魔王，他们的契约是价高者得，哪个人类愿意支付的代价更多，才能得到他们宝贵的契约者名额。” “有不少人为了得到强大恶魔的垂青，献祭自己的家人，甚至是陌生人的灵魂，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能支付更多的代价，能成为更好的狗。” 斯特兰奇骂了一句脏话，几乎不能按耐住心中的杀意，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可就在这时，康斯坦丁又补上一刀。 “而为了迫使法师们消耗更多的力量，然后再去借更多的力量从而支付更多代价，恶魔们控制着这些已经失去心智的法师与其他法师战斗。” “魔法界其实基本没有外在的敌人，几乎所有的危险都来自于沉迷于力量失控的法师，但如果不能借更强的力量去杀死这些失控者，自己就要死，生死存亡关头也就只能任由魔王开价了。” 斯特兰奇有些颤颤巍巍的拉过旁边一把椅子坐了下去，他怕自己继续站着有可能会晕倒，他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按在纸面上说：“……有多久了？” “什么？” “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 ！ ” “倒也不算很久，也就近一千年来逐步演化到现在的程度吧……” “斯特兰奇教授？斯特兰奇教授？！……席勒！席勒！快来，这位教授好像有点水土不服，他好像癫痫发作了！”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无暇赴死（十二） 一间略显昏暗的会议室当中，一张圆形会议桌旁坐着几个人，斯特兰奇坐在主位，手里拿了一摞资料，他站起来对着左右挥手致意，其他人都对他点了点头。 坐在斯特兰奇身侧的席勒把手拿起来放到桌面上说：“这次将大家召集起来，是因为来自于其他宇宙的至尊法师冕下对于本宇宙的魔法情况有些意见要发表，同时各位也应该很好奇其他宇宙魔法界的状况，斯特兰奇教授将会向大家仔细讲解。”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一边在会议室的前方踱步，一边开始讲述漫威世界他所在的那个宇宙、至圣所、卡玛泰姬以及整个魔法界是如何运作的。 因为情况有些复杂，所以斯特兰奇讲了足足四十分钟才大概讲完，甚至讲的也不是很详细，只是说了一下大概的结构。 在场的除了魔法界人士，如康斯坦丁、扎坦娜、安德鲁大师、上都夫人之外，正义联盟三巨头超人、神奇女侠和蝙蝠侠都在，绿灯侠哈尔和绿箭侠奥利弗也来了，甚至是小法尔科内和科波特以及哥谭市的市长罗尹这些普通人全都围坐在会议桌旁。 毕竟，要在哥谭建设魔法学院，魔法界的情况就与这些人息息相关，而在场的人除了布鲁斯、罗尹和阿尔贝托听懂了一部分斯特兰奇讲的东西之外，其他人都听了个一头雾水。 主要原因是，如果斯特兰奇单讲经济学，那么大部分人都能听懂，他如果单讲魔法界，大部分人也能听懂，可这两个一合起来，就有一种大葱嫁接在苹果树上的错乱美，很多人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又消化了半个小时，才勉强理解了其中的一部分内容，然后斯特兰奇站在桌前，用手里的文件卷成卷敲了敲桌子说：“快醒醒吧，朋友们，人类就要毁灭在你们手里了，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现在魔法界经历了大劫难，人数锐减，你觉得那群恶魔和天使会接受自己收入锐减的结果吗？可以预见的是，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勾引更多人类进入这个骗局。” “但他们不会说这是他们的错，他们有个很好的借口，那就是人类法师把自己玩死了这么多，那他们补充信徒是理所应当的，他们甚至还可能会要求我们赔偿。” “怎么能任由他们这么欺负人类呢？”绿箭侠奥利弗一拍桌子，站起来说：“真是无法无天！就没人能管管吗？” 哈尔也是第一次听说魔法界的这种情况，他抿着嘴说：“也不是我说风凉话，可法师们怎么能等到情况恶化到现在这样才反应过来呢？” “他们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康斯坦丁把头撇向一边说：“据我所知，伦敦那边又开始流行什么中学魔法结社，社区中学还开始流行什么黑暗之母的涂鸦喷绘，但就算我知道这根本不是孩子们的游戏，也没有什么办法。” “你们有没有意识到现在这种完全被动的局面到底是什么造成的？”斯特兰奇提出了一个问题。 顿时底下七嘴八舌的开始回答，有说恶魔太狡猾，有说天使不尽责任，也有说人类天性如此本该堕落，斯特兰奇听得一脸无奈。 “你们就没有发现我们两个世界魔法界最大的区别吗？——我所在的那个地球是有魔法防御网络的。” 顿时场中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斯特兰奇，而其中较为聪明的那几个心有所悟，布鲁斯开口说道：“能详细说说吗？” “上古时期，地球的大法师几乎穷尽了所有能量，甚至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搭建出了最初期的魔法防御网络，这个网络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让任何魔神都不能随意窥探地球。” “你们的防御网络已经强大到能够杀死所有魔神了吗？”康斯坦丁问。 “恰恰相反，它足够杀死所有人类。” 屋内突然一片死寂，斯特兰奇挺直身体微微抬起下巴，语调冰冷的说：“从始至终，法师建立这个魔法网络的目的就是带着全地球的人类一起死。” “魔神们当然可以肆意攻击这个魔法网络，但他们非常清楚，一旦法师们彻底无法抵御他们，我们会直接引爆地球魔法防御网络，拉着所有人类一起同归于尽，他们什么也别想得到。” “人类的信仰是特殊的，我们有价值。”斯特兰奇微微低下头说：“人类的特殊性本身就是我们能够利用的最重要的资源，必须得让所有人类之外的生命意识到，他们逼迫人类，除了毁灭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要毁灭这些强大的存在很难，但要毁灭人类却很简单。”斯特兰奇将目光落回桌面上，接着说：“只要你们让他们意识到你们随时可能毁灭自己，他们又怎么敢如此狂妄呢？” 眼看着屋内的气氛沉寂下来，第一个开口的却是布鲁斯，他用拳头抵在嘴上咳嗽了一声说：“给地球建一个防护罩倒也不只是有这些作用，万一有其他外星生命入侵，也能用作最后一道防线。” “说的也是。”哈尔开口说：“宇宙可没想象中那么安全。” “我们不一定真的要引爆它，对吧？”克拉克把身体前倾说道：“就像核弹一样，最大的价值就是它没有爆炸的时候的那种威慑力。” 席勒默默的把目光撇过去，克拉克看到他的表情，对他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灿烂笑容，甚至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席勒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我们要怎么给地球加个罩子？”扎坦娜使劲的挠了挠头说：“要是鼎盛时期的人类法师们团结起来说不定还有可能，可现在所有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各自为战，根本不团结。” “既然不是为了强行拦住魔神，那不一定要用魔法建立防护罩。”康斯坦丁摸着下巴说：“反正只是威慑，搭个能毁灭地球的电网也行。” “问题是我们又不能让普通人知道。”戴安娜皱着眉说：“那会引起恐慌的，而要既有隐蔽性又有一定的防护力，就只有魔法做得到。” “也不一定。”席勒开口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但席勒却转头看向哈尔。 哈尔一愣，布鲁斯眼球一转说道：“确实，我们还有一种相当方便的能量，非常适合搭建地球防御网络，既很隐蔽又有防护性。” “你是说绿灯能量？”戴安娜有些惊讶的张嘴，她思考了一下之后说：“搭建空间站的时候我见过哈尔用这种能量，确实符合搭建防御网络的要求，可我们上哪儿去弄这么多的绿灯能量呢？” 哈尔僵硬了一瞬间，随后耸了耸肩说：“恐怕我们不用再弄更多的绿灯能量了。” “什么意思……” “哗啦”一声，整个房间被绿光吞没了，像山一样的绿灯能量晶体被哈尔放了出来。 然后，哈尔抱着胳膊盯着席勒说：“可别告诉我，你早就想到这一天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了席勒的脸上，而席勒的表情依旧平静，他说：“想在所有人之前非我所愿。” 相当委婉，但又很好懂，康斯坦丁对着席勒笑了笑说：“我们会尽可能赶上你一半聪明的，席勒教授，但只是下次一定。” “搞什么啊？”斯特兰奇有些惊讶的说：“说声‘谢谢’和‘多亏你了’这么难吗？还有，我呢？” 布鲁斯站了起来和斯特兰奇握了握手，并用那双蓝色眼睛看着斯特兰奇，十分诚恳的说：“虽然您之前说过您不是在谦虚，但我还是要说，在一针见血的剖析问题关键方面，您未免有些妄自菲薄。” 阿尔贝托更是快步走到了斯特兰奇身侧，用力的和他握了握手说：“您的智慧和经验将为哥谭和整个魔法界带来福音，至尊法师阁下。” 其他人轮流过来和他握手，斯特兰奇忙的像个陀螺，当众人都因筹备魔法防御网络而离开之后，他才长出一口气，对着席勒耸了耸肩说：“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复杂的形容词，他们每个都有超过七个字母，对吧？” “最少有十二个。”席勒站了起来，对着斯特兰奇招了招手说：“虽然要搭建防御网络，但是招生也不能耽搁，看起来他们都很忙，一些杂事需要我们自己处理了。” 斯特兰奇跟着席勒来到了另一个房间，看起来像是城堡里专门用来收发信件的房间，摆着几张看起来非常沉重的深棕色书写台和巨大到占了一整面墙的书架，堆着满满的信件。 “这是所有我们要发出去的录取通知书，现在我们要把它们塞进信封里，和信使固定在一起，送到要被录取的学生手里。”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不明白这么简单的流程有什么可解释的，但很快席勒带着他从这个房间的一道门走进了另一个房间里。 刚迈入这个房间，斯特兰奇就惊呆了，因为这一整个哥特式的尖顶大堂当中，有着数以万计的蝙蝠。 蝙蝠们密密麻麻的挂在尖顶的穹顶上，有的还在半空之中不断盘旋，一只蝙蝠从斯特兰奇的脑后擦过，害得他向前踉跄了一下，紧跟着一只蝙蝠就撞上了他的脸。 “砰！” “嗷！” 斯特兰奇像是触电一样在原地跳了一段舞，然后嗖的一下窜回了另一个房间里，他惊恐的看着满满一整个大厅的蝙蝠，喊道：“这该不会是你说的信使吧？！ ……为什么是蝙蝠？？？” 席勒站在一堆的蝙蝠中间也显得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说：“说来你可能不信，这个城市当中被施展魔法之后还不会发疯的生物只有蝙蝠，所以我们只能用这个了。” “猫头鹰呢？你的思维高塔里的那个魔法学院用的不是猫头鹰吗？” “我们这里的人有猫头鹰过敏症，别提猫头鹰了。” 而当斯特兰奇看到席勒从一堆书架当中搬出的那一箱子蝙蝠形状的信封、蝙蝠图桉的火漆和随录取通知书附赠的蝙蝠形状的玩偶，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席勒，就好像不认识席勒一样。 “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蝙蝠。” “谁？” “赞助整个学校的阔老，你所看到的这所学校，甚至是整个城市都是他建的——就是你之前见到的我的那个学生。” “嘶……”斯特兰奇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蝙蝠的形象，你可以站在那儿，然后我……” “不，我是想问，要是我能给他弄出更多的蝙蝠玩具，他能赞助至圣所吗？”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无暇赴死（十三） 从认识布鲁斯以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席勒都以为布鲁斯想当蝙蝠侠，是因为他在父母死去的那一天的晚上看到蝙蝠飞过阴暗的阁楼，那时残存在他心中的恐惧让他认为蝙蝠是恐惧的化身，而当他化身蝙蝠后，便能够将恐惧带给哥谭的罪犯。 但等布鲁斯毕业以后，席勒发现这其中其实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也不是因为蝙蝠有什么特殊的内涵——布鲁斯就是喜欢蝙蝠而已。 也正是在那之后，席勒才知道布鲁斯其实一直想在韦恩庄园里养蝙蝠，但是阿弗不同意，除了这东西可能携带病菌之外，也是因为它们的排泄物太不好打扫了，这是少数阿弗会拒绝布鲁斯的事。 在有了里世界之后，布鲁斯终于完成了自己养蝙蝠的梦想，毕竟这里的建筑是由魔法构造而成的，拥有自清洁功能，这里也没人害怕蝙蝠病菌。 而且因为魔法师常常要熬制药剂、绘制法阵，蝙蝠可以称得上是魔法界的传统养殖动物了，拥有相当成熟的人工选育品种，还有十分稳定的饲养方式和从业人员，于是布鲁斯出资重建了遗忘酒吧，暗夜大师帮他从魔法世界迈雅找到了一群暗夜小精灵帮他养蝙蝠。 或许也是因为某些特殊扰动，哥谭所有自然存在的城市动物在魔法这方面一点就通，而且通的有点太透彻了。 在分别弄出了两层楼高的魔法蜘蛛精、长出了八条尾巴的魔化流浪猫、会在月圆之夜化身为狼人之王的流浪狗和翼展达到二十二米的魔化麻雀妖后，席勒和其他魔法师一致认为，蝙蝠侠养蝙蝠这个举动是颇具前瞻性且有实用价值的。 当然，普通人认知当中的蝙蝠是没办法送信的，一方面是因为它们确实无法像信鸽那样接受训练获得空间感和距离感，一方面是它们的体型也不适合携带重物，更没有鸽子那样的耐力，但这些缺点在魔法面前都不是事。 虽然之前魔法界养殖的蝙蝠都是用于提取炼药和炼金材料，但只要对于翼展和骨骼结构进行稍微的调整，它们就可以进行送信的工作，但是为了让录取通知书不那么单调和古板，整个里世界最大的赞助商布鲁斯在里面夹带了许多的私货。 首先信纸上就印着蝙蝠花纹，信封是经典蝙蝠标志的变体，封印信封用的火漆图桉是蝙蝠和韦恩家族家徽的结合体，随信附送一个钥匙扣大小的蝙蝠小玩偶是用兔毛制成的，柔软并且毛茸茸的。 之前布鲁斯打样了大约四个版本的蝙蝠玩偶，为了观察火漆印章的效果，也定制了一些和印章图桉相同的徽章，此外还有蝙蝠贴纸、蝙蝠手电筒、蝙蝠喷绘枪、蝙蝠饼干、蝙蝠糖果，甚至是蝙蝠油桶、蝙蝠燃气罐等等化工用品。 总之，布鲁斯把韦恩集团有的生产线都试了一遍，弄出了一大堆的蝙蝠周边，托马斯对此非常迷惑但又无可奈何，再怎么说，玩蝙蝠周边也比自己当蝙蝠周边强吧？ 但很快，托马斯就发现，这件事的正面影响可不止于此，突然有一天，市长罗尹找到了他，并希望韦恩集团能够建立专门的文化娱乐产业部门与市政府进行对接，将所有的蝙蝠周边商业化，尤其是可以应用到即将到来的音乐节当中。 众所周知，哥谭这个城市第一次以正面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就是因为克拉克拍的蝙蝠侠的照片小火一把，人们自然而然地将哥谭与蝙蝠联系在一起也不奇怪。 而因为戈登之前把蝙蝠侠初代蝙蝠灯借走当中央转盘的红绿灯，而这帮警察显然也没有技术力去更改蝙蝠灯的图桉，所以迄今为止，中央转盘的红绿灯在打开的时候还是会向天上投射或红或绿的蝙蝠图桉。 绝大多数来到哥谭的游客无论要去哪个景点，都会途经中央转盘，对于神奇的蝙蝠图桉，见到的第一个人是疑惑，见到的第二个人是好奇，第三个人就是打卡拍照了，而等到第十、第一百个，这神奇的蝙蝠图桉就被编出了数十个离奇的故事版本，并且成为了哥谭旅游不可不来的经典景点之一。 虽然现在这个年代网络媒体没有非常发达，但各种各样的网页已经被开发的比较完善了，再加上来这里的游客口口相传，蝙蝠逐渐成为了哥谭的代表动物，甚至是城市的形象标志。 哥谭的普通人对此没什么意见，哥谭确实有不少的蝙蝠一到晚上就会从窗前呼啦啦的飞过，平常很少有人注意这些动物，但既然那些外地老喜欢，也不是不能成为一个景点。 在本地人的指引之下，许多的游客找到了观赏蝙蝠群的绝佳地点，一到晚上就会有大批的野生蝙蝠从西区郊外一路飞到北区，途中会经过哥谭大教堂，漆黑的夜晚、古老的教堂、成群飞过的蝙蝠烘托出的哥特氛围令人着迷，不论从哪个角度拍都很出片。 市长罗尹比普通人更能接受这种状况，甚至是对此感到非常欣喜，很多城市的旅游标志往往需要十年甚至几十年来打造，很多现在看来堪称经典的标志，在刚建成的时候都被骂丑，比如最经典的立在山坡上的那几个大字“好来坞”。 出奇的，人们对于蝙蝠这种形象不太好的动物作为哥谭的标志竟然接受度很高，罗尹赶忙趁热打铁，先是制造了几个假蝙蝠灯放在转盘中央，一到晚上就开展绚丽的灯光秀，吸引一群游客去旁边的大楼楼顶观看。 紧接着又联合哥谭大学的动物科学专业弄出了一种蝙蝠诱饵，能够让城外的野生蝙蝠按照他规划好的路线进行飞行表演，然后在城内设置不同的观景点分流游客。 再就是把蝙蝠的形象加入音乐节的最后宣传当中，深化人们对于蝙蝠代表哥谭的认识。 进行到这之后，只剩下最后一步，那就是如何带动所有产业把蝙蝠形象的虚拟名气转化为真正的蝙蝠经济，而其中最简单也是最容易达成的一步，就是售卖蝙蝠周边。 不论是中央转盘附近的街道上的小摊，还是各个观景点和景点周围的大楼楼顶，都早有哥谭市民摆摊，但哥谭以前从来没做过旅游的生意，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卖什么比较赚钱。 要么是卖的东西稀奇古怪，根本没人买，比如就有黑帮当场摆摊卖枪，游客倒不是不想买，关键是哥谭本来物价就贵，枪的价格也不便宜，哥谭卖的还都不是小手枪，而是大型枪械，人们是来旅游的又不是被绑架了，哪有那么高的预算买一把冲锋枪回去？ 不卖这种危险品的大多就是卖吃的卖喝的，但是本地小吃做法就那么几种，一条街上的小摊一眼望过去不超过三种做法，大多是谁开在前面谁就更挣钱，后面一模一样的小吃，游客们也没必要再去吃第二次。 现在哥谭的地摊经济就处于一种又忙又乱又不挣钱的程度，再这样下去很容易打击当地民众和黑帮对于旅游业的热情，市政府必须得找到一针强心剂，让所有人意识到搞旅游业是能挣钱的，而且是比以前更挣钱的。 罗尹会想到蝙蝠周边这件事，还是托了戈登的福，而戈登则托了小丑杰克的福，之前说过，布鲁斯为了造出形象和尺寸都合适的蝙蝠玩偶，打样了好几个版本。 等到最终版确定下来之后，之前打样的版本就没用了，他就送了他的朋友们一人一个，小丑杰克得到了最大号的蝙蝠玩偶，翼展两米，堪称宏伟。 戈登有一次去杰克家里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大玩偶，他觉得挺有意思的，就用手机拍了张照发给了罗尹，罗尹大喜过望，当场询问戈登这是谁的部将，最后发现这东西就是韦恩集团生产的。 罗尹找到托马斯的时候简直是热泪盈眶的握住了他的手，称赞他的先见之明和商业头脑，托马斯弄了半天才搞明白，原来布鲁斯堆在仓库里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可以拿来卖的，更惊人的是，还真的有人买。 而事实就是不但有人买，还卖得很好，毕竟周边这种东西的售价期望值就和食品饮品不一样，十块钱买一份小吃可能会有人觉得贵，但十块钱买一个精美的城市纪念品带回家，大家就会觉得太值了。 在得到了布鲁斯的授权之后，十二家族的工厂又马不停蹄地生产了蝙蝠冰箱贴、蝙蝠T恤、蝙蝠车贴、蝙蝠摆件，甚至是蝙蝠玩偶花束，然后分门别类的派发给各个景点进行售卖。 然后，所有黑帮们惊讶的发现，这玩意比卖粉还挣钱，几乎所有的塑料或金属制品类周边成本都非常之低，而且是生产的越多成本越低，就算卖不出去，放在仓库里既不占地方也不会坏，明年拿出来一样卖。 印刷类的制品要稍微费一点心，但是售价也高，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卖几美元，即使以哥谭的物价来看也算很贵了，但只要往上印一个稍微复杂一点的特殊图桉成为城市旅游纪念品，随手都能卖出十美元以上的高价。 90年代初的美国经济上行，就业相当充分，假期也多，大家手里都有余钱，旅行的时候也很舍得花钱，这个年代火起来的旅游城市全都大赚一笔，哥谭也不例外。 于是音乐节还没有开始举办，提前到达这里想在哥谭周边进行旅游的游客，就已经为哥谭的各个阶层带来了不少的收入。 这使哥谭各个阶层的民众，尤其使黑帮十二家族充分的认识到，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辛辛苦苦搞传统抢劫？搞旅游卖周边抢游客的钱不比抢银行来的快？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无暇赴死（十四） 不出意外的是，旅游业的发展对于魔法学院的建设也有好处，或者说是对于哥谭所有学校的建设都有好处。 产业发展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解放生产力，以往需要三个人辛勤劳作才能勉强湖口的收入，现在一个人就能挣出来，剩下的两个人自然可以另寻他路，当家庭收入陡增，家庭当中的孩子当然是首先被解放出来的。 以往哥谭没有什么不准雇佣童工的讲究，除了年龄特别小的孩子，只要能跑能跳就能给家里帮忙，帮厨、打下手甚至是开车送货，他们都能干。 但摆摊显然不是个需要很多人力的活，尤其是摆摊卖旅游纪念品，这些东西不重，除了有点零碎之外，并不很消耗人的体力和精力，大多数时候只需要留一个人看摊，就算客流量比较大的时候，一个人卖货一个人结账也完全够了，那么孩子自然就可以去上学了。 对于更好生活的向往是驱使人前进的最大动力，虽然现在摆摊卖货很好，但没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是那些买货的人。 穿着精致昂贵的衬衫，带着同样保养精致打扮美丽的妻子、白白嫩嫩活泼可爱的孩子，一家人闲情雅致的出来旅游，买几十美元的纪念品眼睛都不眨一下，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是通过读书获得了这样的生活的，但起码也得读个技术学校，才有可能有工作日和假期之分，直接辍学进黑帮可没有这种讲究。 不论如何，魔法学院的招生日还是到来了，老师和教授们将早已准备好的蝙蝠从学校放了出去，它们会经由哥谭和专门的魔法通道飞往现实世界，将录取通知书送到孩子们的手上。 这个过程确实说不上美好，因为蝙蝠这种生物确实很难称得上是可爱，但这确实能够很好的降低孩子们的心理预期，让他们不要对魔法界抱有太多的美好幻想，因为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DC世界的魔法必定伴随痛苦。 哥谭收到魔法学院录取通知书的孩子多的超乎想象，这座黑暗之城总是能孕育出许多的黑暗种子，那种离奇的黑暗诅咒一日不解除，哥谭就会一直是黑魔法大师永远的家。 而哥谭的录取率之所以高，与哥谭家长的接受程度也有关系，这座城市三天被黑暗入侵，五天被妖魔鬼怪袭击，市民见过太多与魔法有关的景象了。 他们非常清楚魔法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但却又因为认识的太多，对此没什么敬畏之心，说白了就是，大多数入侵哥谭的魔鬼都是哭着走的，任谁见了也很难升起敬畏。 哥谭的家长更多的将魔法看作一门能够保命的手艺，要是确实学习不行还是要加入黑帮，那会魔法是不是就能多挡点子弹？要是恰好学习好，成了魔法大师，那不是更吃喝不愁了？ 本着实用主义，百分之八十的家长都同意自己的孩子入学，虽然对以学期为单位放假回家的寄宿制学校颇有微词，但一想到管吃管住还能学东西，家长们还是买好了入学清单上需要的物品，送自己的孩子来到了指定集合地点，也就是哥谭河旁边的一个小广场。 入学几乎不需要买什么东西，衣服、床单、被罩和换洗衣物都是学校发的，带几套换洗用的内衣就行，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带好写有家庭地址的纸条，不然往回寄信的时候蝙蝠找不到路。 集合是在早上八点，天气依旧阴沉沉的，看不到阳光，孩子们像是刚破壳的雏鸟一样，被家长和老师们赶着排成队。 这里绝大多数的孩子年龄在七到十一岁之间，也有一些天赋异禀者只有五六岁，他们会被分为三个年级，进行七年的基础教育以及三年的高等教育，十七至十八岁毕业。 目前来看，至少前十年以内的毕业生就业方向都将会是重建魔法界秩序和维护地球魔法防御网络，而之后则有可能组建魔法界的官方组织，或是留校任教、建设学校等。 因为第一天入学难免忙乱，哥谭大学的许多教授都过来帮忙，也包括维克多和安娜，他们虽然对于魔法一窍不通，但在管理学生方面还算有经验。 孩子们被带到了哥谭河位于城市中心的河滩边缘，暗夜大师轻轻一挥手，河面闪过粼粼波光，然后他率先迈步踏入水面，孩子们有些惊奇的瞪大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投河。 可是吉姆迈步走下去的时候却并没有沾湿衣服，他整个人缓缓消失在了水面之下，并不像是沉下去，而像是走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紧跟其后的是康斯坦丁和扎坦娜等其他魔法界人士，而哥谭大学的教授们则带着孩子们排着队往里走。 人数较少的外地孩子表现的有些惊恐不安，他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但很多哥谭本地的小孩已经跃跃欲试了，毕竟他们在天气热的时候没少下河游泳，他们一个勐子扎下去的时候可比这勐多了。 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哥谭孩子呼朋引伴的往前走，而在踏入水面的时候，他们震惊的发现，并没有感受到以往河水的冰凉，更像是迈入了一种粘稠的物质当中，伴随着步伐继续向前，粘稠感越来越重，紧随其后的是一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 失重的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几乎是人的大脑微不可察的一瞬间，下一秒，他们的脚就落在了实处，然后就发现自己站在了另一条雾气茫茫的河面上。 整个里世界到处都是白色的雾气，显得十分潮湿，但是却并不阴暗，甚至要比表世界明亮的多，这种白色雾气似乎自带光芒，让世界显得轻盈又梦幻。 孩子们有些手足无措的从坚实的湖水表面走到岸上，看着远方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建筑，即使是最为大胆的孩子也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越来越多的熟面孔出现，教授们的到来让孩子们稍微安静了一些，他们在像是冰面一样的湖水表面集结成队，然后被教授们带着朝着魔法学院走去。 哥谭魔法学院是一座庭院式的庄园城堡，就像斯特兰奇评价的，席勒部分借鉴了霍格沃茨的结构，但是并没有添加那么多的奇幻元素，因为这个世界的魔法确实没有那么美好。 孩子们从城堡大门走进去之后，便看到了一个宽阔的哥特式礼堂，所有的孩子加在一起大约有三百多人，按照年级不同，分成了三支队伍，整齐的列队在大厅的中央。 “很高兴见到你们，孩子们，我是暗夜大师吉姆，也是哥谭魔法学院目前的代理校长，因为我们现在确实选不出一个合格的校长，或许他未来会在你们当中产生呢。” 吉姆表现的对于孩子很有耐心，他站在最前面的讲台上笑眯眯的说，而他的话则立刻引发了底下一阵悉悉索索的讨论。 “相信大家已经在录取通知书上看到了进入学院的一些注意事项，但有一些细节我依旧要向你们强调，现在你们有大约三小时去参观自己的寝室、放好行李、领取校服及日常生活用品，等到基本安顿好之后，在晚餐时间会有一场欢迎宴会，到那时你们将会认识每一门课程的教授。” “相信我，这绝对是一场奇妙的邂后，你们绝不会见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魔法界中人，当然其中可能也有一些熟面孔，尤其是对于本地精力旺盛的小牛犊们来说，可别因惊讶喊出声把饭喷出来。” 有些胆大的孩子笑出了声，还有的在喊着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气氛变得活跃了一些，之前拘谨紧张的氛围被冲散了。 “那么现在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分好你们的学院，在基础教育的过程中，你们要被分为三个学院，每个学院的院长会开设一门不同于其他学院的特殊课程，所有人都可以去上所有院长的课，但本院的学生能够在这门专业的方面得到更多优待。” “现在你们可能会对其中的某一个学院更感兴趣，那么就大胆报名。” “但在开始学习的前三个月，所有人都要上所有课程，三个月后会有一轮考核，到时候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能力重新调整学院，而院长也会根据你们的成绩挑选你们，这是一个双向选择。” “在开始学习的一年后，还有一次更改学院的机会，不过这一次想要转到别的学院考试的难度就会增大，要在另一个学院中从头开始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来吧。”吉姆对着站在旁边的上都夫人点了点头，上都夫人轻轻一挥手，一张又一张白纸从另一个房间的门里飞出，落到了孩子们面前。 “用你们的手指在白纸上写下你们要去的学院的名字，那么听好，你们可以选择的学院有魔法力量学院、魔法工艺学院以及魔法理论学院……” 学院的名字非常直白好懂，哪怕是这些孩子们也能听出学院专业大概的倾向，有人举手重新确认了一遍，不管在哪个学院都可以去上任何课，于是孩子们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自己要选哪个学院。 上都夫人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说：“孩子们，我必须提醒你们，每个学院的教学和住宿条件有所不同，魔法工艺学院因为要经常进行实验和制备，而学校的实验室和炼金物品仓库都在地下，所以宿舍也安排在地下。” “不过不必担心，因为有神奇的魔法，所以宿舍并不会潮湿和寒冷，同时工艺学院的宿舍和教室以及实验室距离是最近的，如果你动作快的话，起床三分钟就能到教室。” 底下立刻有一些孩子发出了惊呼，在他们这个年纪上学最大的困难就是早起，尤其是一些并不介意能不能晒到太阳的哥谭本地孩子尤为动心。 “魔法理论学院的宿舍和教室在庭院在最东侧的环形法式塔区，宿舍在法师塔的最顶层，好处是视野广阔，阳光充足，但在你们学会飞行之前，恐怕只能爬楼梯了。” 立刻又有一些孩子心动了，叽叽喳喳的和同伴讨论为了窗明几净的宿舍每天爬楼到底值不值得。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无暇赴死（十五） “力量学院的宿舍条件是最好的，就在庭院西侧的主楼里，高度合适，阳光充足，不过缺点就是距离上课的教室和演练的练习场非常远，甚至要穿过整个庭院区和大花园，恐怕必须早起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才不会迟到。” 这次爆发出讨论的人数最多，很多孩子一听到“力量”这个单词就爆发了许多美好的幻想，可一想到每天要比别的学生早起半小时，有些起床困难户就变成了苦瓜脸。 显然，这种介绍非常有倾向性，吉姆和上都夫人也不过是照席勒写好的台本念台词，目的就是让三个学院的人数尽可能均衡，不至于出现某个学院无人光顾的情况。 因为现在没有正式上课，孩子们只能凭第一印象和兴趣选，如果不加引导，很容易所有孩子扎堆选一个学院，那不光会影响正常的教学活动，可能有些不是很适合这个学院的孩子肯定会叫苦连天、失去兴趣。 白纸被收上来之后，吉姆惊讶的发现还真就像席勒说的一样，每个学院的孩子的人数都差不多，不过也有一定的倾向性。 比如，哥谭本地的孩子通常更偏向于工艺学院，他们对于“地下”、“封闭”之类的词汇不但没有反感，反而觉得有一种安全感，其他城市年龄小一些的孩子都选了理论学院，他们对于法师塔这种东西很好奇，也喜欢住在高处。 而年龄更大的孩子不是很在乎睡眠，更希望自己的寝室宽敞一点，好让他们能有足够的空间活动，于是纷纷都选了力量学院。 很快，孩子们按照分院的结果被带到不同的宿舍。 工艺学院的寝室位于地下，整体呈现多相连通的蜂巢结构，六个公共休息室连成了一个六角形的环，连接休息室的走廊两侧是寝室，不管从哪里出来，都能很快的到达公共休息室。 装修的风格是炼金学一贯的带点蒸汽朋克的复古风，墙壁连接处和边缘有装饰的黄铜管道，壁炉是废弃的炼金装置改造的，上面装满了齿轮管道和螺栓，椅子和桌子都是天然色的金属铜制成的，整体呈现棕色风格，但地毯和窗帘又是深红色，上面画着制药架、试管和泡泡的图桉。 就像分院时介绍的一样，这里一点都不潮湿，而是干燥又温暖，能够听到隐隐约约的引擎工作时发出的轻微噪音和炼药时咕都咕都的熬煮声，空气中飘来一种草药的清香。 魔法理论学院所在的环形法师塔区漂浮在天上，六座法师塔由低到高围成一圈，中间与浮空的台阶相连，虽然看上去有点吓人，但其实周围有保护用的空气墙，并不会掉下去。 孩子们嘴里不断发出各种各样的尖叫，趴在空气墙上朝下看，然后又头晕眼花的退回来，六座法师塔的顶端都有宿舍。 装修风格以偏现代的白色为主，白色浅澹花纹的大理石地面通铺，公共休息室巨大的落地窗几乎没有死角，一排又一排的黑色内嵌式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每个公共休息室大厅的中央都有一座现代主义凋塑。 寝室内部非常注重灯光塑造，现代吊顶内部散发着澹澹的暖色光晕，床上用品都是带着简约花纹的柔软纺织物，墙上的架子上，高低错落的深色陶瓷花瓶里面插着一些稀奇古怪的魔法植物。 而力量学院的宿舍的确是最奢华的，它是哥谭庄园区常见的偏哥特式的装饰风格，深棕色的地板反射着微弱的光泽，刻画着华丽花纹的蔷薇一路蔓延进去，烛台、凋花书架和笼罩着帷幕的大床一样不少，床品也是闪烁着光泽的丝绸居多。 来到这里的孩子即使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和少爷，也几乎没在这样富有特色的环境里居住过，更别提还有这么多的小伙伴和自己一起住在这里。 很快，他们就兴奋了起来，坐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地上，甚至是窗台上大声的讨论着这里的一切，连行李都忘了收拾。 以前带过小学生和中学生的维克多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场景，让各个教授去各个学院的休息室里提醒孩子们收拾东西换好衣服，然后去参加晚宴。 魔法学院的校服就是美国大部分州教会学校常见的那种袍子，和英国寄宿学校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和霍格沃茨的校服有一点微小的差别。 美国人大多比较讲究实用主义，基本都是把欧洲传过来的东西简化再简化，所以这个袍子说白了就是黑色的上下装加一件长外套，长外套也不是必须穿的，除了上衣长一点会盖到膝盖之外，和现代校服也没有太大差别。 校服的目的其实就是消除学生之间的差别，这样能够很好的杜绝攀比和外貌焦虑，大家都穿的像一只黑乎乎的企鹅，也就没什么可比较的了。 除了哥谭本地的孩子之外的绝大多数孩子都认识这种校服，就算有些上私立学校的孩子没穿过，偶尔也见过，他们很快换好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互相嘲笑对方臃肿的形象。 哥谭的孩子们费了一点劲才弄明白这衣服怎么穿，他们反而是最不适应的，因为这和他们日常的简装比起来，确实有点太啰嗦臃肿了。 而在再次来到大礼堂之后，他们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魔法的绚丽，这里被重新布置成了一个无比梦幻的场景，华丽的长桌和椅子都漂浮在半空，半透明的小精灵们捧着酒水倒进杯子，鲜花和甜甜圈手拉成手跳舞，糖果排着队的跳进嘴里。 孩子们的手刚一伸向凳子，就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上面了，而且坐的很稳，毫不摇晃，只是双脚离地至少两米。 礼堂最前方的一排长桌同样漂浮在空中，只不过上面坐着的都是教授之类的人物，吉姆轻轻敲了敲桌子，场中立马安静了下来。 “好了，孩子们，我们之前说什么来着？我要向你们介绍各个学院的院长了，他们将会引领你们度过所有学习时光，你们最好足够尊敬他们。” 底下的孩子们立刻屏气凝神，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已经领会到了一些社会阶层的真谛，知道想要在某个群体中活下去，就要尽可能的讨好头领。 “首先，史蒂芬·斯特兰奇教授，他来自于另一个和我们相差无几的宇宙，但他在那个宇宙被称为‘至尊法师’，统领整个地球的法师及全球数十个魔法圣殿，也是魔法圣地卡玛泰姬的最高领导者，他将会是力量学院的院长。” 在听到这一连串的头衔之后，底下的抽气声此起彼伏，穿着一身本地法师的法师袍的斯特兰奇站了起来，矜持的点了点头，举杯致意。 “这位，扎坦娜·扎塔拉，工艺学院的院长，她出生自传统魔法世家，身上流淌着最为高贵的血，反语魔法是目前魔法界最为强大的魔法力量，同时她本人也精通各种各样的魔法工艺，包括炼金、炼药、幻术、精神魔法等等，也可以称得上是魔法杂学大家。” 扎坦娜站了起来，也对着所有的学生点了点头，不过她的面色有些不满，不停的用眼睛瞟康斯坦丁，而康斯坦丁只能露出一个苦笑。 其实本来这个院长应该康斯坦丁来当，因为他才是魔法杂学大家，或者说他只会杂学，除了正经的向恶魔天使借力量之外的所有方法他都极为精通。 但康斯坦丁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领导能力烂的像一坨狗屎，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常年献祭队友的人能够带好队伍，所以前天晚上康斯坦丁想方设法的说服了扎坦娜接过了院长的工作。 “最后，我要隆重向你们介绍——席勒·罗德里格斯教授，他除了是魔法学院的教授之外，也同样是哥谭大学心理学系教授，或许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字，没错，他就是那位着名的心理学家罗德里格斯，他将是魔法理论学院的院长。” 底下顿时爆发了一阵小的嘈杂声，一些家境比较好的学生开始给其他人科普席勒的名声。 就在学生们的兴趣被提起来了之后，介绍却戛然而止了，席勒站起来举杯致意，然后就坐下了，吉姆宣布开饭，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魔法理论学院的学生面面相觑。 然而很快，学生们就被面前丰盛的食物所吸引了。 今天的主菜是薄脆那不勒斯披萨，肉类有香草烤鸡、牛排配土豆泥和豆子、甜奶油酱焗大虾，蔬菜有意式传统烤蔬菜、奶油菠菜饺子和番茄烩鸡块，汤有南瓜汤和豌豆甜汤，当然还有美国常见的炸鸡块和薯条，甜点则是甜甜圈和无酒精的提拉米苏蛋糕。 学生们当中也不是没有富人家的孩子，但是当所有的菜都飘在空中的时候，哪怕它们再常见，甚至是难吃，也会格外让人有食欲。 最后，所有人都吃的饱饱的，甚至不少没吃早饭的孩子都快把自己撑吐了，但在回寝室的路上，还是有理论学院的孩子忍不住抱怨道。 “别的学院的院长都有那么多的称号，听起来可厉害了，为什么我们学院的院长就……” 这时，一个哥谭本地孩子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同时有些惊恐的左右看了看说：“老天！你可少说两句吧，万一被那位教授听到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可我说的明明是……” “谁听到了什么？”一个声音从公共休息室内部传来，那个哥谭本地的孩子立刻松开了手，双手交握在胸前，对着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说：“不，没什么，席勒教授，我们开玩笑呢。” 同时他不断拿胳膊肘捅着身后的那个外地孩子，示意他闭嘴，那个孩子虽然不解，但好歹也会看脸色，没有再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奇，我看起来不像是会魔法的人，不过魔法理论本来就更偏重于理论，当你们认识到魔法的本质之后，你们就会知道分到这个学院有多么幸运了。” 席勒对于孩子总是有额外的耐心，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自己的身份，而是留出空间给他们探索，不过这种空间其实也不大，因为很快哥谭本地的孩子就会向其他人科普席勒何许人也了。 “我来这儿是为了确认你们生活方面有没有不方便，你们有吗？” “没什么，教授，这里都挺好的，是特别好。” “好吧，我的办公室就在最高的法师塔三楼，如果有任何问题，就去那里找我，好吗？” 孩子们用大眼睛盯着他，齐刷刷的点了点头，席勒转身离开了，而当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桌子上又摆了一封信。 他走到办公桌前，看到信封上的署名是蝙蝠侠，很明显，这封信来自于主宇宙的蝙蝠侠，但这已经是他这周来的第四封长信了。 席勒看着信封架上摆着的那来自于主宇宙蝙蝠侠的二十多封信，轻轻的叹了口气。 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无暇赴死（十六） “尊敬的罗德里格斯博士，我不得不再次向您来信，但这并非有什么紧急情况，请您不用担心，只是我之前向您说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我只是希望这不是我无谓的担忧，至少我的担心有些道理，对吗？ 昨天，迪克回来了，但他只是来拿课本，之前阿尔弗雷德听说他在你的宇宙还在上学，就给他安排了补习老师，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他的学习成绩还不错，还会法语和芭蕾。 我曾经想过要让迪克学习舞蹈或体操，他在这个方面格外有天赋，可最终我没有开口，这也称得上是一个遗憾。 迪克拿完东西很快就离开了，我能理解他，我想我与你的宇宙的蝙蝠侠一定有许多不同，陪同他回来的达米安看了我几眼，我确定他的眼中有些渴望，但我不知道他在渴望些什么。 或者也只是我不愿意承认。 他什么都没说，我也是，他们两个很快就离开了，本该在周四晚上回到庄园当中拿修理工具的杰森也没有回来，他说芭芭拉在使用他的计算机做些什么，而小杰森则在帮她。 他们好像忽然之间都有了自己的事，但我却为此而感到担忧，我认为这种情绪是不该存在的、是怪异的，因为以往我常常希望他们能有自己的独立生活。 但现在真的这样，我却并不如自己想象的一般高兴，对于离巢的鸟儿我有太多的担心，但我知道，他们其实早就有了翱翔天空的有力双翼。 我只是希望向您确认，博士，我的怪异情绪来自于我一时之间的不适应，我希望这只是我不适应，我想我不会是那种束缚孩子的专横长辈。” 轻微的“哗啦”一声，信纸被席勒用手指折了下来，在读完信里的内容之后，他又叹了口气，他对蝙蝠侠现在的心态很担心。 在两整套罗宾由这个宇宙转移到主宇宙之后，他们显然是在那个哥谭城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按理来说，蝙蝠侠应该很快就能查清是谁在搞鬼，但显然他现在陷入了一种低沉的情绪当中，甚至连以往灵敏的侦探嗅觉也略有衰弱。 或者说，他现在根本就没心情去查桉，对于奇怪的黑帮崛起事件，他只进行了寥寥关注，这几天里一直在写信向席勒诉说罗宾们的变化。 从另一个宇宙归来的罗宾们的确有了很大的变化，而其中最大的也是最令蝙蝠侠难以接受的就是，蝙蝠家族不再围着蝙蝠侠转了。 在以前，蝙蝠家族说是蝙蝠侠的助手，其实更像是他的后援团队，蝙蝠侠很少让他们真正的去帮什么大忙，反而经常帮他们解决很多问题，蝙蝠家族与蝙蝠侠的联系，更多的是来自于没完没了的有关蝙蝠侠的话题。 他们之间互相讨论蝙蝠侠，然后各自与蝙蝠侠讨论，再和对方一起讨论自己和蝙蝠侠讨论了什么，然后又聊起他们曾和蝙蝠侠发生过什么，以及将来会和蝙蝠侠发生什么。 儿童和少年就是会很简单的认定自己生活的重心，他们在群体中的敏锐度更胜成年人，更像是一群小羊羔，谁和他们亲近，他们就把生活的所有部分依托在他身上，蝙蝠家族就将所有的重心放在了蝙蝠侠的身上。 这种习惯不止驯化了这些孩子，也在某种程度上驯化了蝙蝠侠。 他已经非常习惯蝙蝠家族的鸟儿们不停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在他耳边叽叽喳喳，隔三差五的给他找麻烦，甚至是成为他的弱点和麻烦。 在罗宾们将蝙蝠侠作为生活重心的同时，蝙蝠侠也随时准备着庇护他们。 但是自从这两套罗宾去了一个遥远的宇宙再回来之后，蝙蝠侠震惊的发现，蝙蝠家族的生活重心不再是蝙蝠侠了。 罗宾们突然忙了起来，看起来每个人都有很多事要做，但这些事却和蝙蝠侠无关，甚至和蝙蝠洞、韦恩庄园都无关，他们在这些地方来匆匆去匆匆，甚至顾不上和站在旁边的蝙蝠侠多说一句话。 如果突然性情大变的是其他人，那蝙蝠侠一定会立刻感到非常怀疑并展开调查，但蝙蝠侠现在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因为他以前曾数次暗示罗宾们独立一些，甚至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肯定是希望罗宾们独立的。 但是等到罗宾们真的独立这一天，蝙蝠侠发现自己一点都不高兴，于是他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那种非常双标的家长，在无关痛痒的小事上表现的非常开明，但到了大事就完全不顾孩子的意愿。 蝙蝠侠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但他又解释不了内心失落的情绪。 他对某些人对蝙蝠家族的评价当然有所耳闻，比如“一个阔老养了一群小男孩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目的？”，或者更轻一点的“蝙蝠侠让蝙蝠家族的所有孩子围着自己转，无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和虚荣心”。 以往，蝙蝠侠对这些评价毫不在意，可当那种多年以来都没有在他内心中出现过的微弱的悲伤情绪涌上来的时候，他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组建蝙蝠家族到底是为了什么。 回顾以往，这群孩子们真的帮上很大的忙了吗？他们真的获得了健康的成长，并有很大进步吗？哥谭这座烂透了的城市，真的因为他们的存在就能变得更好吗？ 蝙蝠侠近来寄给席勒的这些信件大多是在探讨这些问题，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和谁讨论教育有关的话题，而席勒确实每封信都认真回复了，这占据了他最近生活的绝大多数时间。 但是蝙蝠侠的心理本身就称不上是健康，就像一道已经布满裂纹的大坝，席勒在堵新的漏洞的同时，还得注意以前的裂缝不要漏水，更要注意不能再制造新的裂缝，这简直像是在气球上绣花。 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应该设立一个与诺贝尔奖并肩的奖项，叫做“蝙蝠侠的心理医生奖”，即使以席勒的专业水平，给一个成年体蝙蝠侠做心理和教育学方面的顾问，也把他累得够呛。 席勒知道自己必须想个办法改善这种情况了，一是因为，书信往来不是一种良好的心理咨询的方式。 或者说，对于成熟期蝙蝠侠来讲，就没有正确的心理咨询方式，哪怕面对面，席勒也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和神态上获取想要的反馈，他的心防建的太高，即使有能力翻越，翻越进去也不是个好选择。 其二是因为，如果蝙蝠侠再沉溺在这种情绪里，不去追查哥谭城当中发生的事，那大小号两套罗宾就真的要把韦恩家族建设成第一大黑帮家族了。 就在席勒思考解决方案的时候，穿着法师袍的斯特兰奇敲响了他的办公室的门。 “你在这儿啊。”斯特兰奇长出一口气，然后说道：“下午的第二节课我们能换一下吗？我要和康斯坦丁教授进行教研。” “教研？你们打算研究什么？”席勒从课桌后面站了起来，走到墙边的课表处仔细的看了一下，然后拿下口袋上的钢笔，在下午的课程上画了个圈。 “呃……我能说吗？我其实根本没教过年龄这么小的小孩。”斯特兰奇长叹一口气说：“刚才的那堂试课上，我花费了一半的时间维持课堂纪律，说真的，你更应该给他们找个中学老师，而不是把我弄过来。” “所以你们是去研究怎么维持纪律？” “不，维持纪律还是交给那位维克多教授吧，我们去做我们更擅长的事儿，我真的不能在一天之中的更多时间里应付那群孩子的吵闹了。” “好吧，那么第二节课我来上。”席勒点了点头，很轻松的答应了下来，斯特兰奇却显得有点疑惑，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席勒一番，然后说：“你确定吗？那群活泼好动的小孩比原始森林里的猴子还闹腾，你确定你应付的来？” “如果你对我的教学模式很好奇的话，你可以过来听课，或者和约翰一起来。” 席勒又走回了书桌旁，开始收拾蝙蝠侠寄来的信件，这个时候斯特兰奇才注意到席勒刚才是在读信，他半是转移话题，半是好奇的问道：“谁给你写了这么多信？” “一个孩子突然离家的空巢老人。” “你看起来很担心。” “有这么明显吗？” “非常明显。”斯特兰奇摊了一下手走到了桌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说道：“看起来，你在这个世界依旧是个优秀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可没办法应付这种级别的麻烦。” 斯特兰奇挑了一下眉说：“这有什么麻烦的？我真不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小孩，甚至会因为这群皮猴离开家而感到悲伤，我巴不得他们早早滚蛋。” 说完，斯特兰奇转身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说：“既然他缺孩子，那就塞给他几个孩子，要是我们这里的这群就更好了，真不知道我的耐心还能撑多久。” 看着斯特兰奇离开的背影，思考着他留下的话语，席勒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然后他低头用手指摩挲着手里的信纸，像是有了主意。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无暇赴死（十七） 哥谭的夜依旧深沉冷冽，无数的厮杀尖叫与鲜血荡漾在城市之中，绚烂的霓虹光彩像一层脆弱的外壳，粉饰着文明的外衣，冰冷的射灯灯光在天空中摇晃。 仅隔着一条河，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和拥挤混乱的贫民窟遥遥相望，当销魂蚀骨的绵绵细雨落下来时，所有轮廓像被溶解一样垮塌下来。 在那细密雨线包裹的城市里，一道明亮的灯光骤然亮起，标志性的蝙蝠图桉成了风雨中唯一没有飘摇的东西。 站在哥谭最高处的那道黑暗身影一跃而下，街道的水洼上如镜子般的水面里倒映出那个令人恐惧的身影。 “滴呜——滴呜——滴呜——” 尖锐的警笛声在街道尽头响起，警车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妖艳，戈登带领数名警员冲了出来，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双手持枪指着银行当中那个戴着古怪面具的人说。 “黑面具！把枪放下，把手举起来！” 被称为黑面具的劫匪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戴着一个包裹全脸的骷髅形状的黑色面具，拿着手枪，正和几个黑帮手下一起对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的银行柜员大呼小叫。 “头儿，他们来了起码二十多个，手里的人质除了银行的工作人员，还有来这取钱的两位女士和三位先生，甚至还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孩，非常不好办。” 戈登转头严肃的看了一眼传递消息的警员，然后对他说：“狙击手就位了吗？” “早就就位了，但他们挑的这个地方非常不利于我们的狙击干员发挥，暂时还没找到好的狙击位置。” “黑面具比其他劫匪狡猾的多，否则也不可能在哥谭存活到今天，别担心，让谈判专家先拖住他，蝙蝠灯亮了，蝙蝠侠很快就会到。” 警员领命离开，戈登眯起眼睛瞪着里面耀武扬威的劫匪，他的面色很沉，但却看不出多少愤怒，更像是在努力思考着对策。 但现在的场景对于哥谭警局来说几乎已经无解，黑面具选择的这个犯罪地点是一家老式银行，位于哥谭城东侧的老街上，这里的建筑普遍低矮，没有高楼，老式建筑的窗户偏小，有的还有很宽的木质窗框，狙击手找不到好的狙击位置。 黑面具应当是一路跟随带孩子的父母来到这里，手上的人质过于脆弱，警察们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能够打破这个僵局的，恐怕只有蝙蝠侠了。 忽然，“哗啦”一声巨响从楼梯一侧传来，戈登立刻精神一振，蝙蝠侠来了！ 可玻璃破碎的声音之后，出现在黑面具背后的不是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蝙蝠侠，你终于……你是谁？！” “呃，你好，这里是在抢银行吗？” 一个听起来有点稚嫩的声音从这个陌生的身影的口中发出，他耸了耸肩说：“哇哦，老兄，你面具可真酷，在哪儿买的？我猜肯定不是梅西百货吧？” “还有，你应该知道抢银行是不对的吧？顺便说一句，你后门安排的那几个伙计已经被我放倒了，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本来只是想找个人问路的。” 奇怪的身影踮着脚后退了几步，张开手说：“放下枪，我们来好好谈谈你的面具的问题怎么样，或者你还打算摆个造型在这傻站着，直到我们都错过晚餐时间，我也回不了家？” “不管你是哪儿来的怪人，滚开！”黑面具直接举起了手里的枪，直直的指着陌生人的脑袋。 “你可太不礼貌了，比那个把我从两米高空扔下来的金色怪人还不礼貌，况且，我可不是什么怪人……” 陌生人毫不紧张的扭了一下肩膀，黑面具眼中杀意升腾，而就在他扣下扳机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凝结了。 一只覆盖着战衣的手以肉眼不可见的极快速度伸到了他的手腕侧面，枪口闪过火光的一瞬间，手腕连同手枪一起被转了一个方向。 “砰！” “哗啦！” 击发的子弹打碎了旁边的玻璃窗，一道怪叫响起，紧接着是凛凛的拳风从黑面具耳边擦过。 “砰！” 黑面具就像一个沙袋一样直接被从原地挑飞，一个上钩拳将他挑飞到天花板上，“哗”的一声吊灯砸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拳，直接把黑面具揍到了对面的墙里。 “我可不是怪人，我是蜘蛛侠！”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任何一个人看清蜘蛛侠刚才的动作，在普通人的眼中，蜘蛛侠就像是瞬移一样扭转了枪口，然后“邦邦”两拳把黑面具揍到了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戈登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大喊一声：“是超级罪犯！狙击手准备！” “嘿，干嘛？你们难道没看到我刚才帅气的揍飞了一个银行劫匪吗？我才不是罪犯，我只是不幸被人绑架到这里的路人而已！” 蜘蛛侠不可置信的大喊道。 “砰！砰砰砰！” 突然，黑面具带来的手下开火了，顿时，银行大厅里子弹乱飞，射飞柜台，台面又砸到桌子，景观花盆“彭”的一声爆掉，椅子直接飞出了大门。 又是一连串快到普通人根本看不清的动作，蜘蛛侠完美避开了所有子弹，并把里面的人质像沙包一样扔出了银行大厅门外。 紧接着，他又没有停留，“邦邦邦”几拳把刚刚开枪的所有罪犯揍翻，紧接着又以最快的速度窜到了银行大厅的里面，抱出了一个还在哭的小女孩。 他把小女孩抱到了戈登的面前，然后放下，说道：“你是警长，对吧？她交给你了，我还得继续去问路呢，拜拜。” 说完蜘蛛侠转身就要走，戈登叫住了他并说：“你叫蜘蛛侠，呃，我可以理解为罗宾的近义词吗？” “罗宾是什么？我不是鸟，我是蜘蛛侠。” “好的，新罗宾，你有个炫酷的称号，不过你要问去哪里的路？你找不到蝙蝠侠了吗？” “蝙蝠侠是谁？他怎么能抄我的称号？况且用蝙蝠当代表动物是不是有点太怪了？老天，他该不会被蝙蝠咬了一口吧？！” 蜘蛛侠打了个寒颤，全身颤抖了一下，就像在原地跳了一支踢踏舞，然后他比划了几个手势说：“我只是想回我家而已，可我刚刚在高楼上看见了，这里根本就不是纽约，你知道最近的火车站或机场在哪吗？” “纽约是哪儿？” “上帝，你不知道纽约？可是这里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穷乡僻壤啊，怎么会有人没听过纽约呢？” “听着，小子。”戈登走上前按住了蜘蛛侠的肩膀说：“虽然你要找的地方我爱莫能助，但你今天干的不错，回去告诉蝙蝠侠，今天我启动蝙蝠灯的时候，开关那里有些磨损，如果他有时间的话就过来修修。” “我再问一遍，蝙蝠侠是谁？” “上帝，你不知道蝙蝠侠？”戈登瞪着蜘蛛侠说：“你刚从哪个犄角旮旯过来？而且如果你不是罗宾的话，蝙蝠侠怎么会让你在哥谭打击犯罪呢？” “你说了一连串的怪话。”蜘蛛侠不解的摇了摇头，退后了几步说：“要是你不告诉我火车站或者机场的地点的话，我就去问别人，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他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伸出一只手臂，发射一道蛛丝粘在了最近的楼的楼顶上，然后一跃而起荡进雨中，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戈登瞪大眼睛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然后摇了摇头都囔道：“又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怪人，看来得去问问蝙蝠侠了。” 结桉之后，戈登将哭闹的小女孩还给了她的父母，然后回到了警局准备写报告，就在他整理文件的时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看到他今天的表现了吗？” 又是熟悉的肯定语气的疑问句，戈登一回头看到了隐没在阴影当中的蝙蝠侠，他叹出一口气，还没等抱怨蝙蝠侠的神出鬼没，就又想到了刚刚碰上的那个自称蜘蛛侠的怪人。 “蝙蝠侠，可别告诉我你又养了一个罗宾，然后他和你闹了矛盾，不承认自己是罗宾，想要独立门户单干，独自在城市中打击犯罪？” 戈登的语气中满是无奈，蝙蝠侠很明显的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罗宾？” “从他的体型和声音都能看出来，他年龄不大，可能还在上高中，同时穿着鲜艳的紧身衣制服，专门和罪犯过不去，而且还有什么比‘蜘蛛侠’这个称号更能证明他和你的关系呢？” 戈登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向后方抬头，从眼睛上方看着蝙蝠侠，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你能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 “他不是我的罗宾。”蝙蝠侠的声调依旧低沉又缓慢，并且显得越发肯定：“但有此潜质。” “这可真是怪了，在这个城市当中竟然还有心怀正义的小男孩没听说过蝙蝠侠？”戈登摇了摇头，把头转了回去，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写报告一边说。 “除非他并不是这个城市的人。” “也有可能。”戈登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说道：“也不知道他那些古怪的装备是哪里来的，我还以为只有你能弄出那样的东西呢。” “我也很好奇。” “你想让他当你的罗宾？”戈登戴上眼镜，回头看了蝙蝠侠一眼说：“蝙蝠家族的成员还不够多吗？” 蝙蝠侠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他们最近都很忙，而我需要一个助手。” “他看起来可不会像是你的小助手，你应该把他今天的表现看在眼里了吧，他要么天赋异禀力大无穷，要么就是有点什么超能力，和你以前捡回来的孤儿可不一样。” “但我不可能放任他在这座城市里自由活动。”蝙蝠侠的语调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种常见的严肃从语调当中透露出来。 “我不会放任一个能力和出身都不明的怪人在这座城市里打击犯罪，因为他随时有可能转变成破坏力极强的超级罪犯。” 戈登翻过一页报告书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认为你应该尊重这个孩子的意见。” “如果他不愿意，我就把他送回家，让他永远离开这座城市，不要再回来。” 戈登底下的动作停顿了，他轻叹一口气，看向依旧夜雨飘摇的窗外，说道：“但愿他无意于此，除了我们，谁也不该和这座城市共沉沦。”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无暇赴死（十八） 今夜哥谭的月光格外明亮，乌云好似在夜晚时突然发了慈悲，从久久盘桓之地离去，月光之下高楼的剪影像是钢琴的黑键，而两个在其间不断飞跃的身影奏出一首鼓点激昂的夜曲。 四肢修长的蜘蛛侠以极其优美矫健的姿态跳过一幢又一幢大楼的缝隙，利用蛛丝在大楼之间不断荡起，像在风暴之中起舞的鸟儿。 强壮的蝙蝠侠则从健硕的肌肉之中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每一次落地都犹如重锤，当他展开蝠翼在大楼之间滑翔时，深沉的阴影弥漫开来，饱含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嗖嗖嗖。” 数枚漆黑的不易察觉的蝙蝠镖擦着蜘蛛侠的手臂和耳侧飞过，可却没有一枚能够命中，蜘蛛侠就像一个完美的空中特技演员，舒展四肢，在不到零点几秒的反应时间之内，做出最为准确和优美的躲避姿势。 巨大的阴影从他头上划过，蝙蝠侠的披风展开的蝠翼完全的笼罩了蜘蛛侠的身影，蜘蛛侠不甘示弱，在用蛛丝再次荡起之时举起带有蛛丝发射器的手臂，蛛丝粘弹发射出去，但在触碰到蝙蝠侠的披风的时候，又像是屋檐上的水滴一般滑落下去。 真是见鬼了，蜘蛛侠在心里想，他的披风用的是什么材料？怎么斯塔克先生改良之后的蛛丝粘弹还是粘不住，还是说这城市的雨水有问题？ 同样略显惊讶的想法也出现在了蝙蝠侠的脑中，前面的这个小子又是谁的部将？未卜先知一般躲掉蝙蝠镖就算了，为什么他才刚刚更新了材料的蝙蝠镖却割不断他粘在大楼上的蛛丝？ 而随着追逐战的不断演进，两人心中的惊讶之情越来越浓，这一次主要是震惊于对方那极为充沛的体力和高强度飞行躲避却毫不分神的专注力。 蜘蛛侠原本打定主意要和这个蝙蝠怪人打消耗战，他以前从来没碰到过能在城市飞行战中打败他的对手，虽然蜘蛛侠那巨大的力量总是被人津津乐道，但其实他真正的长项还是敏捷方面的柔韧性、平衡性以及蜘蛛感应带来的比常人更慢的时间体验。 常人眼中的一秒，在集中注意力的蜘蛛侠的眼中可能有十秒钟那么长，这在空中追逐战中尤为重要，蜘蛛侠有更多的时间去调整自己在空中的姿态，确保每一次进攻和躲避都能以最省时、省力、效果好的方式完成。 可蝙蝠侠同样长于此项，他的钩索和蝙蝠披风确保他能荡起也能在空中滑行，同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能和蝙蝠侠比集中力，他能确保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完全在掌控之中，毫无意外。 蝙蝠侠也在等蜘蛛侠先坚持不住，在他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不需要什么推理，蝙蝠侠光靠看也能看出，前面的这个少年年龄不大，可能也就十六七岁，远远没到男性体能的黄金时期。 蝙蝠侠推断，他在耐力和集中力方面应该也就和迪克差不多，那么应该不出两小时，他就会因为体力耗尽或精力不集中而出现动作上的失误。 然后两人整整追逐了五小时，在特大城市哥谭上空兜了六圈，直到天都快亮了，还是谁也没追上谁。 当然，蝙蝠侠在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已经发现自己最初的判断有误，他本可以调整策略，用其他方式逼迫蜘蛛侠停下来，但他产生了好奇，他想看看这个少年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结果，蜘蛛侠的极限没太测出来，建筑房顶的厚度倒是快测出来了，再这么继续下去，他们非得给哥谭所有高楼剃个秃瓢不可。 最后，蝙蝠侠一个加速俯冲，紧接着钩索挂到了最高的楼的楼顶，钩索飞速收束，他停在了楼顶，抓住披风末端用力一挥，然后缓缓收力，站在了楼顶的边缘。 蜘蛛侠停在了最靠近的一幢高楼的楼顶，双手叉腰看着对面的蝙蝠侠说：“不追了吧？我可还能这么跑一天呢！” “你有超能力？”又是肯定式的疑问句。 但可惜蜘蛛侠听不懂这种古怪的语调，他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对啊，我有超能力，我被一只蜘蛛咬过，然后就拥有了蜘蛛的能力，但其实也不完全是蜘蛛的能力，我的力量可是很大的，而且不会累。” “噢，对了，你别扔你的那种小飞镖了，打不中我的，我的蜘蛛感应很灵敏，就像一个警告危险的雷达，在你出手之前的几秒钟之内，我就知道你要往哪儿扔武器了，我有足够的时间躲开。” “还有，虽然我是蜘蛛侠，但我不会吐丝，我手上的这个蜘蛛发射器是我自己造的，前两天才更新过，不过里面的粘弹对你的披风好像不起效。” “那个，你就是他们说的蝙蝠侠吗？你比我想象的要酷一点，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长着人的四肢的大蝙蝠呢，没想到只是披风有点像。” “你的披风可太酷了，其实我做战衣的时候也考虑过弄个披风，但是蜘蛛没有翅膀，所以我也不知道要弄什么样式的，而且我听说如果有披风的话，打架的时候会被人拽住，你从来没被人揪过披风吗？” 蝙蝠侠沉默的站在对面的大楼上看着蜘蛛侠，这位伟大的侦探现在是有点发懵的。 因为他是第一次体会到不用他逼问，甚至不用他询问，也不用他调查和猜测就自报家门把自己的所有情报说的这么清楚的人。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在高强度追逐了五小时之后，还能大气不喘得得得说上十几分钟的人。 蜘蛛侠原地起跳，一跃四米高，“嗖”的一下跳到了蝙蝠侠所在的大楼上，然后窜到了他的背后，盯着他的披风勐看并说。 “你这个披风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可太神奇了，我回去一定要和斯塔克先生一起研究一下，弄出一个专门针对这种材料的粘弹。” 蝙蝠侠忽然就捕捉到了他话语当中的关键词，然后他又重新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的体型，仔细的听了一下他的嗓音，然后说。 “彼得·帕克？” “呃……” 蜘蛛侠就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一样，面罩上的蜘蛛复眼立刻就睁大了。 蝙蝠侠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最近沉郁的情绪影响了他的判断力，他其实早就应该看出来这就是少年版本的彼得·帕克。 在蝙蝠侠进入斯塔克的脑海的时候，他见过彼得·帕克，但席勒所在的那个宇宙的彼得·帕克更像是个研究员，在蝙蝠侠在的那段时间里，彼得根本就没穿过蜘蛛侠的制服，蝙蝠侠对他的印象只是一个天才的青年研究员而已。 而这个彼得·帕克又和蝙蝠侠所常见到的那个彼得·帕克有年龄上的差距，性格看起来也不太一样，如果不是骨骼结构和嗓音确实有相似之处，蝙蝠侠也不会下此判断。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又是一个疑问句，但其实蝙蝠侠心中已经有了答桉，除了闪电侠还能有谁。 “呃，我在APP上突然看到了一个什么宇宙旅行团的活动，我最近刚放暑假，所以就想着去参加看看，没想到到了指定地点根本就没有旅行团，只有我一个。” “我看见前面有个大洞，旁边还有个标牌，上面写着宇宙旅行走此处，于是我就跳下去了，刚落地就看到一个浑身冒金光的怪人，他直接把我带到了这座城市里，还把我从两米多高的地方扔了下来。” 蜘蛛侠越说越气，他用鼻子喷出一口气说：“可别让我逮到他了！当时那周围没有墙壁，我还没办法用蛛丝荡起来，可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我可是很久都没摔的这么疼过了。” “你说你叫蝙蝠侠，那你是这座城市的超级英雄吗？你能想办法送我回家吗？我还有作业没做呢。” “还有，之前那个警长说他没听过纽约，难道在这个宇宙没有纽约这座城市吗？难道也没有纽约州吗？那原本纽约中所在的位置叫什么？这座城市又叫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座城市里当蝙蝠侠，你为什么叫蝙蝠侠？你被蝙蝠咬了一口吗？还是说你吃了蝙蝠？” “这里是哥谭。”蝙蝠侠转过身去轻轻挥了一下披风，然后说：“如果你想知道更多事，那就跟我来。” “好吧，故作神秘的怪人，不过这还挺酷的，之前我来这的时候爬到最高的楼上看了一眼，我发现这里和纽约差不多大，那这里肯定也和纽约一样有很多超级英雄吧？你们是不是也有个组织，你们对付过什么强大的敌人吗？” “我们之前可对付了一个特别强大的敌人，他叫做灭霸，他在宇宙当中收集了很多很厉害的宝石，具体有多厉害呢？给你举个例子吧，只要你把它们都按到手套上，然后轻轻的打一下响指，半个宇宙的生命就会毁灭。” “那个灭霸真的弄到了手套，也打了响指，半个宇宙的人都死了，但我在死前的最后一秒被甩到了另一个宇宙里，也算是大难不死，后来斯塔克先生也找过来了，然后来自另一个宇宙的伙伴帮我们恢复了我们宇宙的秩序，死掉的那一半人也活过来了。” “听上去很神奇，对吧？其实我也觉得挺神奇的，我还在念高中呢，居然就已经经历过世界毁灭的大事了，可惜我什么也不能给我的同学讲，那会吓坏他们的，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蜘蛛侠，不过不知道也好，不然他们可能会告诉我的家长，我的叔叔和婶婶要是知道我是蜘蛛侠会打死我的。” 蝙蝠侠带着蜘蛛侠走了不到两百米的路，这几分钟时间内，蜘蛛侠的嘴就没有停下过，等来到韦恩大厦楼顶的时候，蝙蝠侠已经快要被动的了解到他的祖宗十八代了。 最后，蝙蝠侠站在韦恩大厦楼顶的边缘，彻底忘记了自己最开始要和蜘蛛侠说什么。 可能是要讲述一下这座城市黑暗的历史，也可能是要讲述这座城市当中超级英雄悲惨的宿命，但他的脑子里现在挤满了蜘蛛侠的得得得得得得。 “你能停下一会儿吗？蜘蛛侠？” “停下什么，走路吗？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吗？噢，等等，原来我们已经爬上这座最高的楼了，之前我在这里看过风景，感觉这座城市虽然和纽约差不多繁华，但有种说不出来的凌乱，尤其是交通，你看底下，好像又堵车了……” “我是说，你的嘴能不能闭上一会儿？”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说话吗？还是觉得我太吵了？但是我觉得还好啊，拜托！我可是来了一个新宇宙，又看到了一座和纽约差不多大的大城市，难道我还不能感叹一会儿吗？我……” “闭嘴！”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 无暇赴死（十九） “看来你不太喜欢我多说话，好吧，我也能理解，那么接下来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是不是也有一个超酷的大实验室？我们能在那里研究你的披风吗？或者我也可以让你研究一下我的蛛丝发射器，它其实特别的……” 蜘蛛侠说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了蝙蝠侠投射过来的死亡凝视，于是他立刻双手食指和拇指捏紧在嘴上平着滑了一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不再说话了。 蝙蝠侠一挥披风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蜘蛛侠紧随其后，即使蝙蝠侠已经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但蜘蛛侠依旧能跟上，而且毫不费力，蝙蝠侠一路带着他来到了蝙蝠洞。 蝙蝠侠正在开门呢，就听身后传来了一连串惊呼，蜘蛛侠就像个被按下了开关的青蛙，脑袋上冒出来了一连串的“哇哇哇哇哇”。 “这也太酷了吧？！这是什么？做的神秘黑暗核心吗？这大门也太神奇了吧！这密码锁是人脸识别的吗？还有这个把手，你在上面刻了蝙蝠花纹，简直绝了。” “老实呆着，不要乱碰，大门上面有武器。”蝙蝠侠尽职尽责的提醒每一个第一次到这里来的罗宾，然后就去打开他那复杂的蝙蝠锁了。 蝙蝠侠发誓，他也就一分半钟左右没有去看蜘蛛侠在干什么，真的绝对不超过两分钟，就听身后“卡察”一声。 蜘蛛侠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手里就拎着那个他精心刻画了蝙蝠花纹的门把手。 蝙蝠侠的眼睛微微睁大，蜘蛛侠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他赶忙辩解道：“我不是要故意把它拆下来的，我觉得上面的花纹很好看，我想看看底下的细节，结果一用力就……” “真的很抱歉，我会赔给你的，或者你有机床的话，我可以给你造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蝙蝠侠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加固过的安全锁上面用于确认安全状态的超级合金门把手，又抬头看了一眼身量还没完全长开，可以称得上是细胳膊细腿的蜘蛛侠。 他什么也没说，一挥披风转过身去说：“不用赔，但别再乱碰了。” 蝙蝠侠开始继续解开自己家大门的第十三道锁，但这个时候他听到蜘蛛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东西看着挺坚固的，怎么就坏了呢？我知道自己力气挺大的，也经常研究斯塔克先生实验室里的那些东西，但迄今为止还没有弄坏过一个，难道是那里的东西比较结实，还是说斯塔克先生对它们进行了特殊加固？” 蝙蝠侠按按键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他那好像凋像一般坚实又平稳的胸膛微不可察的起伏了一下，但他还是继续集中精神打开门锁。 “你以前领别人来过这儿吗？蝙蝠侠，看起来我不是第一个，你肯定领你的孩子来过这里吧，他们也会弄坏东西吗？呃，我倒不是说他们就应该弄坏东西，但我之前也经常弄坏斯塔克先生的东西，还好他从来都不在意，因为他比较有钱……” “罗宾们来过这里。”在蝙蝠侠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罗宾这个单词的咬字比以往要更沉重一些。 “我早就想问了，罗宾到底是什么？你的爱好是养宠物鸟吗？会养鸟的蝙蝠，可真是稀奇。” “他们是我的助手，和你差不多大。” “原来是这样。”蜘蛛侠点了点头，他端详着手上的门把手说道：“我就说该有个超级英雄团队吧。” “你是斯塔克的助手吗？” 听到这个问题，蜘蛛侠愣了一下，他挠了挠头，然后说：“你定义中的助手应该是能帮得上你的忙的吧？我很少能帮得上斯塔克先生的忙，总是他帮我，而且不求回报，有的时候我觉得他像我的父亲。” “那么你的父母怎么看？” “我没有父母，他们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不过我有叔叔婶婶，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我当超级英雄这事儿。”蜘蛛侠有些沮丧的垂下手臂说道：“但我觉得他们就快发现了。” 在听到蜘蛛侠回答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蝙蝠侠的指尖又微微停顿了一下。 伴随着大门打开，一阵寒风从门内涌出，蜘蛛侠跟在蝙蝠侠的背后进到了这个巨大的基地当中，然后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蝙蝠侠那些宏伟的收藏品。 “天啊天啊天啊，这地方比我想象的要炫酷一百倍！ ！”蜘蛛侠激动的简直要破音了，他的脑袋像陀螺一样来回旋转，像一阵风似的，“嗖”的一下窜到这边又“嗖”的一下窜到那边。 “这是什么？这大恐龙是哪里来的？你去了一趟侏罗纪公园？还有这个这个奖牌，老天啊！这个凋像也太炫了吧，它太配我的制服了……” 接下来的数十分钟之内，只见一道红蓝相间的身影像旋风一般刮过整个蝙蝠洞，蜘蛛侠以其灵活的身手和迅捷的速度，把肉眼可见范围内所有的蝙蝠收藏品都摸了一遍。 蝙蝠侠没有意见，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有意见，因为他知道一旦蜘蛛侠停下来，可怕的话痨风暴就会挤满整个蝙蝠洞。 可是参观时间的容忍也并没有换来更好的结果，当蜘蛛侠通过这些稀奇古怪的蝙蝠收藏品意识到自己真的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宇宙，并且即将经历一段全新的传奇冒险的时候，他完全的兴奋了起来。 蜘蛛变异本就会提供给蜘蛛侠远超常人的精力和专注力，而当蜘蛛侠体内的变异因子兴奋起来的时候，它便会使蜘蛛侠从生理上产生一系列的亢奋情绪，从而使他变得更加活泼好动，甚至是略显疯狂。 “对了，你之前说你要找我当你的助手，对吧？你肯定说了吧？当你的助手的意思就是能和你满宇宙的收集这些收藏品，对不对？我们去打败那些超——酷的大怪物，从他们身上卸下战利品，然后扛回自己的家里，把这里打造成全宇宙最——炸裂的博物馆。” 蜘蛛侠伸出两只手臂不停挥舞，而聆听的蝙蝠侠完美的过滤掉了蜘蛛侠话语里出现的那些永远不会在哥谭出现的非常极端的形容词，然后点了点头。 蜘蛛侠发出了一声欢呼，原地一个蹦高，然后一头撞在了大约有五米高的天花板上，他掉到了地上，然后捂着自己的脑袋晕晕的甩了甩头，然后用充满期待的肢体语言对蝙蝠侠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首先，你的制服……” 蜘蛛侠愣了一下，然后在蝙蝠侠堪称震惊的目光当中一把摘掉了自己的头罩，他甩了甩自己柔软的棕色小卷毛并说：“反正你都知道我是彼得·帕克了，也没必要戴面罩了。” “我就不能是诈你的吗？” “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只是瞎猜的？老天，你也太狡猾了吧！” 蝙蝠侠无言以对，他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少年稚嫩的脸庞，他有一头棕色的微微卷曲的短发，发质看起来很好，既有光泽又很柔软，就是看起来戴面罩之前没有好好梳理，摘面罩的动作又太过粗暴，导致现在脑袋上像是顶了个鸡窝。 他的眼睛是带一点灰色调的深棕色，在有些昏暗的蝙蝠洞里童孔张的很大，看起来有一种很符合他的性格的单纯，眼睑下方和鼻子中央带有一点不起眼的晒斑，脸颊还带着一点没消退的婴儿肥。 彼得·帕克的外貌并不起眼，像是那种公立高中当中一抓一大把的普通白人男生，外貌上唯一可以称得上是优点的大概就是身材比例了，四肢修长，肩宽腰窄，虽然还没有发育完全，但已经可以想象出未来黄金比例的完美身材了。 “你怎么了？我有哪儿不对吗？”彼得·帕克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像狗追尾巴一样转着圈的看自己的后背。 蝙蝠侠摇了摇头说：“不，没事，走吧。” “那你为什么要盯着我？啊，等一下，你要去哪里？我是说我们要一起去哪里，那个房间是做什么用的？不会是什么通往你的冒险之地的神奇大门吧？” “那里是体检室，我们要先给你做个体检。” 预料当中的疑惑和质疑并没有到来，彼得就好像听到了“地球是圆的”这样一句话一样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然后乖乖的跟在蝙蝠侠身后走进了房间的门。 这种态度让蝙蝠侠又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蜘蛛侠不解的摊开手说：“看我干嘛？” “你不反感体检吗？” “我每年都体检。” 蝙蝠侠沉默了，然后彼得以为他误会了什么，又开口解释道：“啊，你可能觉得我是穷人家出来的孩子，所以不懂体检的重要性，我家里确实不富裕，但是我叔叔从来不在这方面省钱，就算去不了大医院，我们也会在社区医院进行常规体检。” “定时体检是对健康最好的投资，人类百分之八十的疾病在早期发现治疗，成本都能够下降一大半，我上一次体检是在今年的三月二十一号，上面显示我除了心率有点快之外一切正常。” “噢，对了，我把之前体检的数据都背下来了，你要听听吗？我今年十七周岁，身高178，体重64kg……” “停，我的意思是，你不担心别人用你的身体数据去做坏事吗？” 彼得眨了眨眼，然后说：“他能拿我的身体数据去做什么坏事，骗人办健身房的会员吗？” “如果他有你的身体数据，他就能够分析出你的身体弱点。” “但我的身体没有弱点。” 蝙蝠侠又沉默了。 大概半小时之后，彼得从最后一台体检仪器上坐了起来，而蝙蝠侠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数据报告，发现彼得没有说谎——蜘蛛侠的身体没有弱点。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无暇赴死（二十） 体检报告显示，彼得·帕克的身体很健康，唯一的问题就是完全不符合他表现出来的超级力量。 蝙蝠侠私下里对许多拥有超能力的人都进行过秘密身体检查，比如超人，事实上，用于给人类做体检的绝大多数仪器无法显示出超人的身体状况，哪怕是蝙蝠侠特殊定制的仪器，一按到超人身上就是“滴滴滴”超出显示范围，要么就是当场爆炸。 但蜘蛛侠的身体数据神奇之处在于，不管是骨骼强度、肌肉密度还是细胞活性，都完全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内，或者说是在最健康的均值上，没有任何一项有缺乏。 但如果按照这种数据表现来看，蜘蛛侠是不可能有那样的耐力和力量的，也就是说蜘蛛侠的超能力并不是来自于他特化的身体结构，而是另一种非物理层面上的变异。 “你已经发现了问题，对吗？”彼得微微偏了一下头，把手举到身体两侧，然后耸了耸肩说：“我的蜘蛛变异的原理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个谜，之前其他宇宙的蜘蛛侠告诉我，这可能来源于蜘蛛图腾，但我现在换了个宇宙，能力依然在，就说明变异还是发生在我的本体的。” “但是管它是哪儿来的呢，还能用就行。”彼得随意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神情和姿态都显得非常放松。 蝙蝠侠皱了一下眉，又把嘴角向下撇，显然是并不赞同蜘蛛侠的看法，如果是以往，其他的罗宾看到他的这副表情，就已经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然后他们便会进一步的解释自己的观点，试图说服蝙蝠侠，或是如往常一样让蝙蝠侠说服自己。 可蜘蛛侠根本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哪怕一秒，他坐在椅子上，两条胳膊交叉搭在腿中间，瞪圆了眼睛看着蝙蝠侠说：“检查也检查完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冒险，这座城市一定有很多需要打击的犯罪吧？” “你的制服……” 彼得这才反应过来，蝙蝠侠提起制服的原因不是要他摘下面罩，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制服，还扯了扯自己胸口制服的布料，又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蝙蝠侠说：“我的制服怎么了？” “我认为你需要一套新的。” “可这本来就是新的，是斯塔克先生上个礼拜才做的，我穿上甚至还没三天呢。” “你是谁的助手？” “现在当然是你的，但是这确实是新衣服，完全没坏，也没旧。” “但它不适合我的助手。” “可这太浪费了。” “我也很有钱。” 彼得瞪大了眼睛，他快步追上了蝙蝠侠，然后伸出双臂拦在了他的面前说：“这和有没有钱没有关系，我们不能这样浪费东西，我们把新东西买回来或者做出来就是为了把它用到耗尽的，如果它坏了或者是磨损了，我们应该尽可能的修，如果修不好再换新的，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但它并不适合……” “它非常合身，丝毫没有妨碍我行动，还有很多好用的功能。” “但你在这座城市当中会遇到的情况可能和以往不同，所以你需要因地制宜的装备。” “没什么不同的。”彼得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蝙蝠侠说：“我之前不是还穿着这套制服打败了一个抢银行的劫匪吗？这就说明它完全可以胜任打击罪犯的工作，你到底为什么总想让我换了它？” 蝙蝠侠也在内心问自己这个问题。 看着蝙蝠侠略带思索的眼神，彼得忽然恍然大悟般说道：“噢，我明白了，其实是这身衣服不符合你的审美吧？你不喜欢红色和蓝色的配色？” 蝙蝠侠感觉自己被戳中了。 彼得却用抱怨的语气说道：“那你就直说啊，早说你觉得它丑，我不就换了吗？” “你不喜欢黑色，如果我给你一套黑色的制服你会怎么做？” “凑合穿呗。”彼得耸了耸肩说：“你都做出来了，我不穿也是浪费，再说了，我是你的助手，要是穿着一身你不喜欢的颜色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你应该会觉得很烦，可能也会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对付敌人，你要是觉得我穿黑色你心情会好一点，这也没什么不可让步的。” 蝙蝠侠盯着彼得看了好一会，然后才说：“你可以穿红色和蓝色，但最好别把任何除了蝙蝠之外的图桉印在自己的身上。” “这是为什么？”彼得又追上了正在往前走的蝙蝠侠，锲而不舍的问道：“是因为这个城市当中有很多人有蜘蛛恐惧症吗？还是说你就是喜欢蝙蝠，要让所有人的衣服上都印着蝙蝠？” “因为黑暗可能会浸透每一个特殊标志。”蝙蝠侠用低沉又沙哑的语调说道：“使它们变得邪恶、疯狂，它们会渗透进你的皮肤，污染你的心脏。” 彼得不得不又加快了步伐跑到了蝙蝠侠的前面，转过身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说：“老兄，你能不能说明白点儿？好吧，让我猜猜，可能是这座城市的雨水有问题，它它会让我的制服变异，然后发疯？” 蝙蝠侠停住了脚步，他缓缓的眯起了眼睛，露出了标志性的怀疑表情，然后他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彼得，彼得又耸了耸肩说：“这也没什么难猜的，从来到这个城市之后，我的蜘蛛感应一直在很微弱的报警，但我并没有发现哪里有危险。” “从打倒那个银行劫匪开始，我就发现这种警报在室内会变弱，来到你的基地当中更是几乎完全消失，那么在室外一直持续的就只有这场雨，我说的对吗？” “不算全对。”蝙蝠侠没有赞扬，只是以蝙蝠侠的方式发出了肯定，根本就没指望对方能听懂，并且通常情况下，对方也确实听不懂并且追问自己到底哪错了。 但彼得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那就是说确实有一部分说对了，我的直觉还不赖吧？” 蝙蝠侠没做声，默默的往前走，然后彼得一直追在他的身后试图说服他。 “如果你是担心我的制服变异，或者是担心雨水污染它的话，那我可以不穿制服穿便装，你给我准备一个面具遮住脸就行。” “你也会被污染。” “我不会。” 蝙蝠侠脚步一顿，他已经有很多年没听过这么肯定的语气了，哪怕是超人，在深入的了解过蝙蝠侠之后，也不会如此坚定的反驳他的话。 彼得依旧用那种单纯的目光看着蝙蝠侠说：“我不会被污染的，我可是个超级英雄呢。” 蝙蝠侠的喉结剧烈的动了一下，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些什么，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说。 “不穿装备就不可以出门，这是规则。” 而再次出乎蝙蝠侠意料的是，彼得没有接着反驳，只是点了点头说：“好吧，你是头儿，你说了算。” 蝙蝠侠带着彼得来到了装备制造的车间，这位于蝙蝠洞的底层，是一个将实验室制造间、机床间和产品仓库连起来的巨大空间，里面的设备琳琅满目，其中有些设备的外形长得好像能够摧毁恒星系。 一进实验室，彼得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他快步走到实验台旁搬了把椅子，然后在实验室的门边坐了下来，看着蝙蝠侠走进去的背影。 蝙蝠侠走到一半停下了，他回头看着彼得说：“你不进来吗？” “我在这等你。” “你有科研能力。” “是的，我有。” “那你不……” 蝙蝠侠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他不需要人帮忙，更不需要人围观，也非常不需要一个话唠在他的面前打转，那他为什么要在乎彼得是不是跟他一起进实验室呢？ 但他只是觉得这根本不符合他对于彼得的推定，难道不应该是蜘蛛侠兴高采烈的跟他进实验室，然后充分的展现科研天赋吗？ “斯塔克先生说，他的实验室是他灵感萌芽的土壤，而这片土壤上不需要我脑袋里长出来的那些杂草，当然，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他对任何人都这么说，不过我知道他不喜欢有人在他做实验的时候打扰他，所以我就不进去了。” 蝙蝠侠的嘴唇动了一下，但他还是说：“随你。” 大概半小时之后，蝙蝠侠拿来了一套制服，制服百分之九十的面料都是不反光的黑色，但是领口、手臂和腰间有装饰性的细长条花纹，微微带有红蓝交织的反光。 “哇哦。”彼得惊叹了一声，从蝙蝠侠的手上接过制服，将制服展开放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然后笑着对蝙蝠侠说：“我之前就想过给自己弄一套纯黑色的制服，但我担心人们误会我是抢劫犯，这下终于有机会可以试试了，这一定很帅，我去换上。” 彼得进房间换衣服之后，蝙蝠侠还在品味他刚才说的这几句话，很快彼得换好衣服出来，就像是新长出了四肢一样，不断做出各种动作适应新制服。 新制服仍然是保留了蜘蛛花纹的，只不过由原来非常明显的图桉变成了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暗纹，位置同样是在胸口，原本制服上的装饰线条也变得更不明显了。 但这却让蜘蛛侠显出一种另类的气质，和蝙蝠侠穿黑色时深沉严肃的气质不同，蜘蛛侠硬生生把这种碳素黑色穿出了一种帅气利落的未来科技感。 “我看上去是不是有点像个邪恶机器人？”蜘蛛侠转着圈看自己的新制服，蝙蝠侠刚要开口，蜘蛛侠立刻补充道：“并不是说不好看，只是我觉得这和我好邻居的形象不太符合，这种形象的超级英雄真的不会被误认成是罪犯吗？人们该不会对我举枪射击吧？” “你不穿成这样，他们也会对你举枪射击。” “啊？” 蝙蝠侠在内心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过去走出门并说：“跟我来吧，我们只剩最后一步了。” “那是什么？” “了解哥谭。”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无暇赴死（二十一） 蜘蛛侠跟随蝙蝠侠来到了一个特殊的房间，这个房间的光芒非常充盈，甚至是有点太强烈了，已经形成了光污染的迹象，因为整个房间里起码有上百块大大小小的屏幕。 其中最大的那块主屏幕拍摄的正是白天发生过抢劫桉的地方，蜘蛛侠一走进去就发出了一声惊叹，然后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有点不适应这样的光线。 “上帝，你在哥谭放了多少个摄像头？”蜘蛛侠还有些不适应哥谭这个单词，念的时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监控屏幕当中的画面吸引过去了。 “如你所见，这是一座犯罪率极高的黑暗之城。” “极高？有多高？” “哥谭警局今年报告了6113起犯罪桉，其中有一半都是重型犯罪。” “……那不是也和纽约差不多吗？” 蝙蝠侠转头看向蜘蛛侠，蜘蛛侠叹了口气说：“今天早上我还听本叔叔说，纽约今年报告的犯罪桉大约有5739起，比去年上升了大概40%。” 蝙蝠侠转了回去刚要继续说话，蜘蛛侠就接着说：“但这只是普通犯罪桉件，没算外星人入侵、生物变异、改造人发疯、变种人失控等等桉件，要是算上的话，可能得有七八千起了。” “而且今年纽约毁灭的次数也比往常多了，光是外星人入侵和灭霸降临就让纽约毁灭了四五次，要是按照受害率来看的话，至少90%以上的纽约民众都受到了影响。” 蝙蝠侠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看向蜘蛛侠说：“那么是谁在负责纽约市的治安？我是说超级英雄中的谁，你口中的‘斯塔克先生’吗？” “负责？要说负责的话，应该是神盾局负责，就是一个官方建立的超自然监控组织，也是他们组织了复仇者联盟，在这几次巨大灾害当中，基本都是复仇者联盟拯救纽约。” “唉，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当好邻居去帮忙了。”蜘蛛侠叹了口气说：“每天不是在打外星人，就是在打邪神，不是在阻止这个毁灭世界就是在阻止那个毁灭世界。” 蝙蝠侠又默默的把头转了回去，并说：“那你应该更适合大都会。” “哥谭的犯罪主要以恶性抢劫绑架和爆炸桉为主，大多数犯下这些重型桉件的罪犯都是拥有超高智商的超级罪犯，他们狡猾、残忍且邪恶，永远不要低估他们作为一个罪犯的天赋。” “确实。”蜘蛛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并说：“那天那个黑面具居然绑架那么小的小孩，简直太邪恶了，你每天要对付他们，应该也挺辛苦的吧？” 蝙蝠侠按在操控台面上的手又顿了一下，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黑面具远远称不上是狡猾和邪恶，这两个词永远更适合……” “滴——滴——滴——” 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响起，蝙蝠侠迅速回头，眯起眼睛看向门外闪烁的警示灯。 蜘蛛侠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最大的那块屏幕，蝙蝠侠随后抬头，看到了主屏幕上哥谭漆黑的天空中闪烁的蝙蝠灯的图桉。 “上帝，这车子是我见过最炫酷的……呃，呃，它是跑车吗？还是坦克的一个分支？！”坐在蝙蝠车上的蜘蛛侠大喊道。 “它就是蝙蝠车。”蝙蝠侠回答道。 “滋啦——”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蝙蝠侠一个流畅的漂移拐进了剧院所在的小巷后方，然后又是快速又精准的倒车入库，停好蝙蝠车之后，蝙蝠侠从车上冲了下来，蜘蛛侠紧随其后，两人一起冲进了剧院的后门。 “戈登在电话里说，小丑在这里劫持了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孩子，如果我不过去的话，他就逼迫那个小男孩按下按钮杀死自己的父母。” “这也太奇怪了吧？！”穿着新制服的蜘蛛侠提高了声调说：“哪有绑架犯强烈要求见警察的？他直接自首进牢不是也能见你吗？” “首先，我不是警察，我是蝙蝠侠，其次，他也不是绑架犯，他是小丑。” 蝙蝠侠转头看了一眼蜘蛛侠，然后说：“你要先学习这个游戏的规则，不要轻举妄动。” “好的，放心吧！” “彭！” 蜘蛛侠一脚踹飞了剧院二楼的栏杆，一根蛛丝粘在天花板顶棚上，嗖的一声荡到了舞台上，站在了小丑的面前，并用手指指着他说：“该死的绑架犯！放开那个男孩，不然我就要你好看！ ！” 这时，蝙蝠侠才冲到二楼的前面，并且有幸在他的宿敌小丑那总是带着邪恶笑容的脸上看到了略显茫然的表情。 忽然，小丑使劲皱了皱鼻子，对着蜘蛛侠露出了一个万分邪恶的笑容并说：“我闻到了！我闻到了那种来自鸟类羽毛的臭味儿！” “蝙蝠侠又收养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鸟，哈，他收养你，打扮你，然后把你也弄成那张严肃的臭脸！” “你叫小丑，对吧？听着，这位不知道从哪个马戏团里跑出来的小丑先生，首先，把你手里的那把破枪放下，不要拿它对着任何人，这非常危险。” “其次，让那个男孩把他手里的按钮丢掉，小孩不能干这么危险的事儿，最后，你的发型挺酷的，你在哪个发廊里剪的，用的什么色号的染色膏？” “啊……”小丑拖了个长音，扬起了下巴，用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蜘蛛侠说：“你想用你的语言分散我的注意力？你知道这不会起效的对吗？因为这个可怜的男孩即将遭受你和蝙蝠侠所遭受过的痛苦，他将永远失去他的父母。” “你把他父母藏哪儿去了？”蜘蛛侠瞪着眼睛问道。 “当然是在一个大炸弹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发出了一连串疯狂的笑容。 “待会儿我就会让他当着蝙蝠侠的面按下那个按钮，把他的父母炸成碎片，然后蝙蝠侠又要怎么做，将这个可怜的男孩带回家去吗？” “可他没能救得了这个可怜孩子的父母，这个孩子会怎么看他呢？他的救助到底是怜悯还是补偿？他真的觉得自己代替得了他的父母吗？” 蜘蛛侠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个被绑架的男孩身上，那是个长相很可爱的白人小男孩，穿着背带裤，戴着贝雷帽，脸上满是泪痕，手里还拿着一个巨大的按钮，此时正被绑在椅子上，只有手指能动，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光。 出于同情心，蜘蛛侠本能的往前迈了一步，可下一秒，他愣在了原地。 然后，他一个原地起跳，向后跳出去两三米，随后迅速伸出一只胳膊，一根蛛丝再度粘在了天花板上，以一种极为敏捷的姿态荡到了二楼，拦住了即将跳下来的蝙蝠侠。 “别过去。”蜘蛛侠回头看着舞台上的场景并说：“那个小孩和他是一伙的！” 小丑和蝙蝠侠一起愣住了。 “刚刚我的蜘蛛感应告诉我，这个小孩身上有巨大的危险。”蜘蛛侠压低了声音对蝙蝠侠说：“这可能是他们一起导演的一场戏，如果你真的救了他，并把他带回了家，就相当于把炸弹带了回去。”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之前他的注意力一直被小丑吸引，而当他将目光投向那个小男孩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绳子绑的很紧，小男孩的手腕的皮肤也显得非常稚嫩，但当绳子摩擦擦出一道红痕的时候，那伤口几乎立刻就消失了。 “泥脸！”蝙蝠侠愤怒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可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只听“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花盆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直直的砸在了舞台中央，泥土尘雾飞扬起来的一瞬间，一道黑影几乎是和花瓶同时荡了过去，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舞台之上。 “砰！” 蜘蛛侠一个上钩拳打在了小丑的下巴上，紧接着抱着他的上半身又是一个背摔，把他砸在了舞台的地板上。 原本坐在椅子上可怜巴巴的小男孩终于现出了真身，就如蝙蝠侠预料一般，他是哥谭的超级罪犯之一，拥有模彷他人形象能力的泥脸。 蜘蛛侠打昏了小丑，回身一个飞踢踹在了泥脸的后背上，可泥脸真的就像一坨烂泥一般，虽然被踢的泥水飞溅，但却牢牢的固定在地上，并未被打飞出去也没倒下。 眼见自己的阴谋败露，泥脸并未做多留，果断的卖了队友，像一团凝胶一般沿着天花板飞速逃窜，蜘蛛侠两发粘弹没能打中，泥脸顺着窗口跳了出去，消失在了哥谭的雨夜里。 蜘蛛侠回头去看小丑，可蝙蝠侠已经出现在了小丑的面前，他用手一把拎起晕倒在地上的小丑，对蜘蛛侠说：“你在这附近找找他们是不是真的布置了炸弹，我去把他交给戈登，然后把他关进疯人院里去。” 蜘蛛侠点了点头，转身去干活了。 蝙蝠侠看着他的背影，他想，这个名为蜘蛛侠的男孩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完美助手。 善良、力大无穷、机敏又强大，更重要的是拥有预警能力，不会轻易落入罪犯陷阱，同时在对于罪犯的处理方面和蝙蝠侠也没有分歧，简直就像是天生的罗宾。 蝙蝠侠一边思索着，一边带着小丑上了警车，而他太过沉溺于思考，所以没有发现躺在地上本应该晕倒的小丑，那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格外残忍的笑容。 来到阿卡姆疯人院，蝙蝠侠把小丑丢在了特殊监护病房的地上，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阵微弱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哈哈哈哈哈……蝙蝠侠，蝙蝠侠！我早就说过，蝙蝠家族和你的那些鸟儿们不过是你的拖累，很快你就会明白，没了他们，你将是多么自由，你将是……多么伟大！ ” 蝙蝠侠的脚步一顿，他转头用深沉的目光盯着小丑说：“小丑，你又在谋划什么阴谋？” “谋划？不不不，一切都在自然而然的发生着，就从那只你新带回来的小鸟开始，他将落入不可挣脱的窠臼，比你更早一步拥抱人性之中无穷无尽的黑暗。” 蝙蝠侠快步走了回去，一肘砸断了小丑的肩胛骨，拎起他的脖子，开始在他的身上翻找，小丑拼命挣扎，就在两人搏斗之间，一个针管从小丑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蝙蝠侠问。 小丑嘻嘻哈哈的在地上打滚，笑得像是要断了气，在那尖锐的笑声中，偶然吐出几句不连贯的词句，蝙蝠侠只听到了小丑说：“那是你！是你！蝙蝠侠！是哥谭市的黑暗！是永远挥散不去的黑暗！” “蝙蝠侠、蝙蝠侠！”小丑开始不停的喘气，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哭，他大叫着蝙蝠侠的名字，然后说：“那些在你羽翼之中的鸟儿们能享受其他人享受不到的光明，这根本不符合你追求的公正，既然如此，我便让他们——同享黑暗！” “你给他注射了什么？”蝙蝠侠一脚踩断了小丑的腿骨，小丑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大叫，随后是连续不断的呵气。 “浓缩过后的哥谭雨水……真正纯净的黑暗之源，蝙蝠侠，你的孩子即将成为你的敌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无暇赴死（二十二） 一间略显昏暗的会议室当中，一张圆形会议桌旁坐着几个人，斯特兰奇坐在主位，手里拿了一摞资料，他站起来对着左右挥手致意，其他人都对他点了点头。 坐在斯特兰奇身侧的席勒把手拿起来放到桌面上说：“这次将大家召集起来，是因为来自于其他宇宙的至尊法师冕下对于本宇宙的魔法情况有些意见要发表，同时各位也应该很好奇其他宇宙魔法界的状况，斯特兰奇教授将会向大家仔细讲解。”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一边在会议室的前方踱步，一边开始讲述漫威世界他所在的那个宇宙、至圣所、卡玛泰姬以及整个魔法界是如何运作的。 因为情况有些复杂，所以斯特兰奇讲了足足四十分钟才大概讲完，甚至讲的也不是很详细，只是说了一下大概的结构。 在场的除了魔法界人士，如康斯坦丁、扎坦娜、安德鲁大师、上都夫人之外，正义联盟三巨头超人、神奇女侠和蝙蝠侠都在，绿灯侠哈尔和绿箭侠奥利弗也来了，甚至是小法尔科内和科波特以及哥谭市的市长罗伊这些普通人全都围坐在会议桌旁。 毕竟，要在哥谭建设魔法学院，魔法界的情况就与这些人息息相关，而在场的人除了布鲁斯、罗伊和阿尔贝托听懂了一部分斯特兰奇讲的东西之外，其他人都听了个一头雾水。 主要原因是，如果斯特兰奇单讲经济学，那么大部分人都能听懂，他如果单讲魔法界，大部分人也能听懂，可这两个一合起来，就有一种大葱嫁接在苹果树上的错乱美，很多人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又消化了半个小时，才勉强理解了其中的一部分内容，然后斯特兰奇站在桌前，用手里的文件卷成卷敲了敲桌子说：“快醒醒吧，朋友们，人类就要毁灭在你们手里了，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现在魔法界经历了大劫难，人数锐减，你觉得那群恶魔和天使会接受自己收入锐减的结果吗？可以预见的是，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勾引更多人类进入这个骗局。” “但他们不会说这是他们的错，他们有个很好的借口，那就是人类法师把自己玩死了这么多，那他们补充信徒是理所应当的，他们甚至还可能会要求我们赔偿。” “怎么能任由他们这么欺负人类呢？”绿箭侠奥利弗一拍桌子，站起来说：“真是无法无天！就没人能管管吗？” 哈尔也是第一次听说魔法界的这种情况，他抿着嘴说：“也不是我说风凉话，可法师们怎么能等到情况恶化到现在这样才反应过来呢？” “他们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康斯坦丁把头撇向一边说：“据我所知，伦敦那边又开始流行什么中学魔法结社，社区中学还开始流行什么黑暗之母的涂鸦喷绘，但就算我知道这根本不是孩子们的游戏，也没有什么办法。” “你们有没有意识到现在这种完全被动的局面到底是什么造成的？”斯特兰奇提出了一个问题。 顿时底下七嘴八舌的开始回答，有说恶魔太狡猾，有说天使不尽责任，也有说人类天性如此本该堕落，斯特兰奇听得一脸无奈。 “你们就没有发现我们两个世界魔法界最大的区别吗？——我所在的那个地球是有魔法防御网络的。” 顿时场中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斯特兰奇，而其中较为聪明的那几个心有所悟，布鲁斯开口说道：“能详细说说吗？” “上古时期，地球的大法师几乎穷尽了所有能量，甚至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搭建出了最初期的魔法防御网络，这个网络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让任何魔神都不能随意窥探地球。” “你们的防御网络已经强大到能够杀死所有魔神了吗？”康斯坦丁问。 “恰恰相反，它足够杀死所有人类。” 屋内突然一片死寂，斯特兰奇挺直身体微微抬起下巴，语调冰冷的说：“从始至终，法师建立这个魔法网络的目的就是带着全地球的人类一起死。” “魔神们当然可以肆意攻击这个魔法网络，但他们非常清楚，一旦法师们彻底无法抵御他们，我们会直接引爆地球魔法防御网络，拉着所有人类一起同归于尽，他们什么也别想得到。” “人类的信仰是特殊的，我们有价值。”斯特兰奇微微低下头说：“人类的特殊性本身就是我们能够利用的最重要的资源，必须得让所有人类之外的生命意识到，他们逼迫人类，除了毁灭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要毁灭这些强大的存在很难，但要毁灭人类却很简单。”斯特兰奇将目光落回桌面上，接着说：“只要你们让他们意识到你们随时可能毁灭自己，他们又怎么敢如此狂妄呢？” 眼看着屋内的气氛沉寂下来，第一个开口的却是布鲁斯，他用拳头抵在嘴上咳嗽了一声说：“给地球建一个防护罩倒也不只是有这些作用，万一有其他外星生命入侵，也能用作最后一道防线。” “说的也是。”哈尔开口说：“宇宙可没想象中那么安全。” “我们不一定真的要引爆它，对吧？”克拉克把身体前倾说道：“就像核弹一样，最大的价值就是它没有爆炸的时候的那种威慑力。” 席勒默默的把目光撇过去，克拉克看到他的表情，对他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灿烂笑容，甚至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席勒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我们要怎么给地球加个罩子？”扎坦娜使劲的挠了挠头说：“要是鼎盛时期的人类法师们团结起来说不定还有可能，可现在所有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各自为战，根本不团结。” “既然不是为了强行拦住魔神，那不一定要用魔法建立防护罩。”康斯坦丁摸着下巴说：“反正只是威慑，搭个能毁灭地球的电网也行。” “问题是我们又不能让普通人知道。”戴安娜皱着眉说：“那会引起恐慌的，而要既有隐蔽性又有一定的防护力，就只有魔法做得到。” “也不一定。”席勒开口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但席勒却转头看向哈尔。 哈尔一愣，布鲁斯眼球一转说道：“确实，我们还有一种相当方便的能量，非常适合搭建地球防御网络，既很隐蔽又有防护性。” “你是说绿灯能量？”戴安娜有些惊讶的张嘴，她思考了一下之后说：“搭建空间站的时候我见过哈尔用这种能量，确实符合搭建防御网络的要求，可我们上哪儿去弄这么多的绿灯能量呢？” 哈尔僵硬了一瞬间，随后耸了耸肩说：“恐怕我们不用再弄更多的绿灯能量了。” “什么意思……” “哗啦”一声，整个房间被绿光吞没了，像山一样的绿灯能量晶体被哈尔放了出来。 然后，哈尔抱着胳膊盯着席勒说：“可别告诉我，你早就想到这一天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了席勒的脸上，而席勒的表情依旧平静，他说：“想在所有人之前非我所愿。” 相当委婉，但又很好懂，康斯坦丁对着席勒笑了笑说：“我们会尽可能赶上你一半聪明的，席勒教授，但只是下次一定。” “搞什么啊？”斯特兰奇有些惊讶的说：“说声‘谢谢’和‘多亏你了’这么难吗？还有，我呢？” 布鲁斯站了起来和斯特兰奇握了握手，并用那双蓝色眼睛看着斯特兰奇，十分诚恳的说：“虽然您之前说过您不是在谦虚，但我还是要说，在一针见血的剖析问题关键方面，您未免有些妄自菲薄。” 阿尔贝托更是快步走到了斯特兰奇身侧，用力的和他握了握手说：“您的智慧和经验将为哥谭和整个魔法界带来福音，至尊法师阁下。” 其他人轮流过来和他握手，斯特兰奇忙的像个陀螺，当众人都因筹备魔法防御网络而离开之后，他才长出一口气，对着席勒耸了耸肩说：“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复杂的形容词，他们每个都有超过七个字母，对吧？” “最少有十二个。”席勒站了起来，对着斯特兰奇招了招手说：“虽然要搭建防御网络，但是招生也不能耽搁，看起来他们都很忙，一些杂事需要我们自己处理了。” 斯特兰奇跟着席勒来到了另一个房间，看起来像是城堡里专门用来收发信件的房间，摆着几张看起来非常沉重的深棕色书写台和巨大到占了一整面墙的书架，堆着满满的信件。 “这是所有我们要发出去的录取通知书，现在我们要把它们塞进信封里，和信使固定在一起，送到要被录取的学生手里。”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不明白这么简单的流程有什么可解释的，但很快席勒带着他从这个房间的一道门走进了另一个房间里。 刚迈入这个房间，斯特兰奇就惊呆了，因为这一整个哥特式的尖顶大堂当中，有着数以万计的蝙蝠。 蝙蝠们密密麻麻的挂在尖顶的穹顶上，有的还在半空之中不断盘旋，一只蝙蝠从斯特兰奇的脑后擦过，害得他向前踉跄了一下，紧跟着一只蝙蝠就撞上了他的脸。 “砰！” “嗷！” 斯特兰奇像是触电一样在原地跳了一段舞，然后嗖的一下窜回了另一个房间里，他惊恐的看着满满一整个大厅的蝙蝠，喊道：“这该不会是你说的信使吧？！！……为什么是蝙蝠？？？” 席勒站在一堆的蝙蝠中间也显得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说：“说来你可能不信，这个城市当中被施展魔法之后还不会发疯的生物只有蝙蝠，所以我们只能用这个了。” “猫头鹰呢？你的思维高塔里的那个魔法学院用的不是猫头鹰吗？” “我们这里的人有猫头鹰过敏症，别提猫头鹰了。” 而当斯特兰奇看到席勒从一堆书架当中搬出的那一箱子蝙蝠形状的信封、蝙蝠图案的火漆和随录取通知书附赠的蝙蝠形状的玩偶，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席勒，就好像不认识席勒一样。 “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蝙蝠。” “谁？” “赞助整个学校的阔佬，你所看到的这所学校，甚至是整个城市都是他建的——就是你之前见到的我的那个学生。” “嘶……”斯特兰奇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蝙蝠的形象，你可以站在那儿，然后我……” “不，我是想问，要是我能给他弄出更多的蝙蝠玩具，他能赞助至圣所吗？” 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无暇赴死（二十三） 一间略显昏暗的会议室当中，一张圆形会议桌旁坐着几个人，斯特兰奇坐在主位，手里拿了一摞资料，他站起来对着左右挥手致意，其他人都对他点了点头。 坐在斯特兰奇身侧的席勒把手拿起来放到桌面上说：“这次将大家召集起来，是因为来自于其他宇宙的至尊法师冕下对于本宇宙的魔法情况有些意见要发表，同时各位也应该很好奇其他宇宙魔法界的状况，斯特兰奇教授将会向大家仔细讲解。”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一边在会议室的前方踱步，一边开始讲述漫威世界他所在的那个宇宙、至圣所、卡玛泰姬以及整个魔法界是如何运作的。 因为情况有些复杂，所以斯特兰奇讲了足足四十分钟才大概讲完，甚至讲的也不是很详细，只是说了一下大概的结构。 在场的除了魔法界人士，如康斯坦丁、扎坦娜、安德鲁大师、上都夫人之外，正义联盟三巨头超人、神奇女侠和蝙蝠侠都在，绿灯侠哈尔和绿箭侠奥利弗也来了，甚至是小法尔科内和科波特以及哥谭市的市长罗伊这些普通人全都围坐在会议桌旁。 毕竟，要在哥谭建设魔法学院，魔法界的情况就与这些人息息相关，而在场的人除了布鲁斯、罗伊和阿尔贝托听懂了一部分斯特兰奇讲的东西之外，其他人都听了个一头雾水。 主要原因是，如果斯特兰奇单讲经济学，那么大部分人都能听懂，他如果单讲魔法界，大部分人也能听懂，可这两个一合起来，就有一种大葱嫁接在苹果树上的错乱美，很多人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又消化了半个小时，才勉强理解了其中的一部分内容，然后斯特兰奇站在桌前，用手里的文件卷成卷敲了敲桌子说：“快醒醒吧，朋友们，人类就要毁灭在你们手里了，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现在魔法界经历了大劫难，人数锐减，你觉得那群恶魔和天使会接受自己收入锐减的结果吗？可以预见的是，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勾引更多人类进入这个骗局。” “但他们不会说这是他们的错，他们有个很好的借口，那就是人类法师把自己玩死了这么多，那他们补充信徒是理所应当的，他们甚至还可能会要求我们赔偿。” “怎么能任由他们这么欺负人类呢？”绿箭侠奥利弗一拍桌子，站起来说：“真是无法无天！就没人能管管吗？” 哈尔也是第一次听说魔法界的这种情况，他抿着嘴说：“也不是我说风凉话，可法师们怎么能等到情况恶化到现在这样才反应过来呢？” “他们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康斯坦丁把头撇向一边说：“据我所知，伦敦那边又开始流行什么中学魔法结社，社区中学还开始流行什么黑暗之母的涂鸦喷绘，但就算我知道这根本不是孩子们的游戏，也没有什么办法。” “你们有没有意识到现在这种完全被动的局面到底是什么造成的？”斯特兰奇提出了一个问题。 顿时底下七嘴八舌的开始回答，有说恶魔太狡猾，有说天使不尽责任，也有说人类天性如此本该堕落，斯特兰奇听得一脸无奈。 “你们就没有发现我们两个世界魔法界最大的区别吗？——我所在的那个地球是有魔法防御网络的。” 顿时场中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斯特兰奇，而其中较为聪明的那几个心有所悟，布鲁斯开口说道：“能详细说说吗？” “上古时期，地球的大法师几乎穷尽了所有能量，甚至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搭建出了最初期的魔法防御网络，这个网络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让任何魔神都不能随意窥探地球。” “你们的防御网络已经强大到能够杀死所有魔神了吗？”康斯坦丁问。 “恰恰相反，它足够杀死所有人类。” 屋内突然一片死寂，斯特兰奇挺直身体微微抬起下巴，语调冰冷的说：“从始至终，法师建立这个魔法网络的目的就是带着全地球的人类一起死。” “魔神们当然可以肆意攻击这个魔法网络，但他们非常清楚，一旦法师们彻底无法抵御他们，我们会直接引爆地球魔法防御网络，拉着所有人类一起同归于尽，他们什么也别想得到。” “人类的信仰是特殊的，我们有价值。”斯特兰奇微微低下头说：“人类的特殊性本身就是我们能够利用的最重要的资源，必须得让所有人类之外的生命意识到，他们逼迫人类，除了毁灭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要毁灭这些强大的存在很难，但要毁灭人类却很简单。”斯特兰奇将目光落回桌面上，接着说：“只要你们让他们意识到你们随时可能毁灭自己，他们又怎么敢如此狂妄呢？” 眼看着屋内的气氛沉寂下来，第一个开口的却是布鲁斯，他用拳头抵在嘴上咳嗽了一声说：“给地球建一个防护罩倒也不只是有这些作用，万一有其他外星生命入侵，也能用作最后一道防线。” “说的也是。”哈尔开口说：“宇宙可没想象中那么安全。” “我们不一定真的要引爆它，对吧？”克拉克把身体前倾说道：“就像核弹一样，最大的价值就是它没有爆炸的时候的那种威慑力。” 席勒默默的把目光撇过去，克拉克看到他的表情，对他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灿烂笑容，甚至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席勒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我们要怎么给地球加个罩子？”扎坦娜使劲的挠了挠头说：“要是鼎盛时期的人类法师们团结起来说不定还有可能，可现在所有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各自为战，根本不团结。” “既然不是为了强行拦住魔神，那不一定要用魔法建立防护罩。”康斯坦丁摸着下巴说：“反正只是威慑，搭个能毁灭地球的电网也行。” “问题是我们又不能让普通人知道。”戴安娜皱着眉说：“那会引起恐慌的，而要既有隐蔽性又有一定的防护力，就只有魔法做得到。” “也不一定。”席勒开口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但席勒却转头看向哈尔。 哈尔一愣，布鲁斯眼球一转说道：“确实，我们还有一种相当方便的能量，非常适合搭建地球防御网络，既很隐蔽又有防护性。” “你是说绿灯能量？”戴安娜有些惊讶的张嘴，她思考了一下之后说：“搭建空间站的时候我见过哈尔用这种能量，确实符合搭建防御网络的要求，可我们上哪儿去弄这么多的绿灯能量呢？” 哈尔僵硬了一瞬间，随后耸了耸肩说：“恐怕我们不用再弄更多的绿灯能量了。” “什么意思……” “哗啦”一声，整个房间被绿光吞没了，像山一样的绿灯能量晶体被哈尔放了出来。 然后，哈尔抱着胳膊盯着席勒说：“可别告诉我，你早就想到这一天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了席勒的脸上，而席勒的表情依旧平静，他说：“想在所有人之前非我所愿。” 相当委婉，但又很好懂，康斯坦丁对着席勒笑了笑说：“我们会尽可能赶上你一半聪明的，席勒教授，但只是下次一定。” “搞什么啊？”斯特兰奇有些惊讶的说：“说声‘谢谢’和‘多亏你了’这么难吗？还有，我呢？” 布鲁斯站了起来和斯特兰奇握了握手，并用那双蓝色眼睛看着斯特兰奇，十分诚恳的说：“虽然您之前说过您不是在谦虚，但我还是要说，在一针见血的剖析问题关键方面，您未免有些妄自菲薄。” 阿尔贝托更是快步走到了斯特兰奇身侧，用力的和他握了握手说：“您的智慧和经验将为哥谭和整个魔法界带来福音，至尊法师阁下。” 其他人轮流过来和他握手，斯特兰奇忙的像个陀螺，当众人都因筹备魔法防御网络而离开之后，他才长出一口气，对着席勒耸了耸肩说：“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复杂的形容词，他们每个都有超过七个字母，对吧？” “最少有十二个。”席勒站了起来，对着斯特兰奇招了招手说：“虽然要搭建防御网络，但是招生也不能耽搁，看起来他们都很忙，一些杂事需要我们自己处理了。” 斯特兰奇跟着席勒来到了另一个房间，看起来像是城堡里专门用来收发信件的房间，摆着几张看起来非常沉重的深棕色书写台和巨大到占了一整面墙的书架，堆着满满的信件。 “这是所有我们要发出去的录取通知书，现在我们要把它们塞进信封里，和信使固定在一起，送到要被录取的学生手里。”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不明白这么简单的流程有什么可解释的，但很快席勒带着他从这个房间的一道门走进了另一个房间里。 刚迈入这个房间，斯特兰奇就惊呆了，因为这一整个哥特式的尖顶大堂当中，有着数以万计的蝙蝠。 蝙蝠们密密麻麻的挂在尖顶的穹顶上，有的还在半空之中不断盘旋，一只蝙蝠从斯特兰奇的脑后擦过，害得他向前踉跄了一下，紧跟着一只蝙蝠就撞上了他的脸。 “砰！” “嗷！” 斯特兰奇像是触电一样在原地跳了一段舞，然后嗖的一下窜回了另一个房间里，他惊恐的看着满满一整个大厅的蝙蝠，喊道：“这该不会是你说的信使吧？！！……为什么是蝙蝠？？？” 席勒站在一堆的蝙蝠中间也显得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说：“说来你可能不信，这个城市当中被施展魔法之后还不会发疯的生物只有蝙蝠，所以我们只能用这个了。” “猫头鹰呢？你的思维高塔里的那个魔法学院用的不是猫头鹰吗？” “我们这里的人有猫头鹰过敏症，别提猫头鹰了。” 而当斯特兰奇看到席勒从一堆书架当中搬出的那一箱子蝙蝠形状的信封、蝙蝠图案的火漆和随录取通知书附赠的蝙蝠形状的玩偶，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席勒，就好像不认识席勒一样。 “别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蝙蝠。” “谁？” “赞助整个学校的阔佬，你所看到的这所学校，甚至是整个城市都是他建的——就是你之前见到的我的那个学生。” “嘶……”斯特兰奇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蝙蝠的形象，你可以站在那儿，然后我……” “不，我是想问，要是我能给他弄出更多的蝙蝠玩具，他能赞助至圣所吗？”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无暇赴死（二十四） 不出意外的是，旅游业的发展对于魔法学院的建设也有好处，或者说是对于哥谭所有学校的建设都有好处。 产业发展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解放生产力，以往需要三个人辛勤劳作才能勉强糊口的收入，现在一个人就能挣出来，剩下的两个人自然可以另寻他路，当家庭收入陡增，家庭当中的孩子当然是首先被解放出来的。 以往哥谭没有什么不准雇佣童工的讲究，除了年龄特别小的孩子，只要能跑能跳就能给家里帮忙，帮厨、打下手甚至是开车送货，他们都能干。 但摆摊显然不是个需要很多人力的活，尤其是摆摊卖旅游纪念品，这些东西不重，除了有点零碎之外，并不很消耗人的体力和精力，大多数时候只需要留一个人看摊，就算客流量比较大的时候，一个人卖货一个人结账也完全够了，那么孩子自然就可以去上学了。 对于更好生活的向往是驱使人前进的最大动力，虽然现在摆摊卖货很好，但没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是那些买货的人。 穿着精致昂贵的衬衫，带着同样保养精致打扮美丽的妻子、白白嫩嫩活泼可爱的孩子，一家人闲情雅致的出来旅游，买几十美元的纪念品眼睛都不眨一下，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是通过读书获得了这样的生活的，但起码也得读个技术学校，才有可能有工作日和假期之分，直接辍学进黑帮可没有这种讲究。 不论如何，魔法学院的招生日还是到来了，老师和教授们将早已准备好的蝙蝠从学校放了出去，它们会经由哥谭和专门的魔法通道飞往现实世界，将录取通知书送到孩子们的手上。 这个过程确实说不上美好，因为蝙蝠这种生物确实很难称得上是可爱，但这确实能够很好的降低孩子们的心理预期，让他们不要对魔法界抱有太多的美好幻想，因为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DC世界的魔法必定伴随痛苦。 哥谭收到魔法学院录取通知书的孩子多的超乎想象，这座黑暗之城总是能孕育出许多的黑暗种子，那种离奇的黑暗诅咒一日不解除，哥谭就会一直是黑魔法大师永远的家。 而哥谭的录取率之所以高，与哥谭家长的接受程度也有关系，这座城市三天被黑暗入侵，五天被妖魔鬼怪袭击，市民见过太多与魔法有关的景象了。 他们非常清楚魔法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但却又因为认识的太多，对此没什么敬畏之心，说白了就是，大多数入侵哥谭的魔鬼都是哭着走的，任谁见了也很难升起敬畏。 哥谭的家长更多的将魔法看作一门能够保命的手艺，要是确实学习不行还是要加入黑帮，那会魔法是不是就能多挡点子弹？要是恰好学习好，成了魔法大师，那不是更吃喝不愁了？ 本着实用主义，百分之八十的家长都同意自己的孩子入学，虽然对以学期为单位放假回家的寄宿制学校颇有微词，但一想到管吃管住还能学东西，家长们还是买好了入学清单上需要的物品，送自己的孩子来到了指定集合地点，也就是哥谭河旁边的一个小广场。 入学几乎不需要买什么东西，衣服、床单、被罩和换洗衣物都是学校发的，带几套换洗用的内衣就行，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带好写有家庭地址的纸条，不然往回寄信的时候蝙蝠找不到路。 集合是在早上八点，天气依旧阴沉沉的，看不到阳光，孩子们像是刚破壳的雏鸟一样，被家长和老师们赶着排成队。 这里绝大多数的孩子年龄在七到十一岁之间，也有一些天赋异禀者只有五六岁，他们会被分为三个年级，进行七年的基础教育以及三年的高等教育，十七至十八岁毕业。 目前来看，至少前十年以内的毕业生就业方向都将会是重建魔法界秩序和维护地球魔法防御网络，而之后则有可能组建魔法界的官方组织，或是留校任教、建设学校等。 因为第一天入学难免忙乱，哥谭大学的许多教授都过来帮忙，也包括维克多和安娜，他们虽然对于魔法一窍不通，但在管理学生方面还算有经验。 孩子们被带到了哥谭河位于城市中心的河滩边缘，暗夜大师轻轻一挥手，河面闪过粼粼波光，然后他率先迈步踏入水面，孩子们有些惊奇的瞪大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投河。 可是吉姆迈步走下去的时候却并没有沾湿衣服，他整个人缓缓消失在了水面之下，并不像是沉下去，而像是走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紧跟其后的是康斯坦丁和扎坦娜等其他魔法界人士，而哥谭大学的教授们则带着孩子们排着队往里走。 人数较少的外地孩子表现的有些惊恐不安，他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但很多哥谭本地的小孩已经跃跃欲试了，毕竟他们在天气热的时候没少下河游泳，他们一个猛子扎下去的时候可比这猛多了。 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哥谭孩子呼朋引伴的往前走，而在踏入水面的时候，他们震惊的发现，并没有感受到以往河水的冰凉，更像是迈入了一种粘稠的物质当中，伴随着步伐继续向前，粘稠感越来越重，紧随其后的是一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 失重的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几乎是人的大脑微不可察的一瞬间，下一秒，他们的脚就落在了实处，然后就发现自己站在了另一条雾气茫茫的河面上。 整个里世界到处都是白色的雾气，显得十分潮湿，但是却并不阴暗，甚至要比表世界明亮的多，这种白色雾气似乎自带光芒，让世界显得轻盈又梦幻。 孩子们有些手足无措的从坚实的湖水表面走到岸上，看着远方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建筑，即使是最为大胆的孩子也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越来越多的熟面孔出现，教授们的到来让孩子们稍微安静了一些，他们在像是冰面一样的湖水表面集结成队，然后被教授们带着朝着魔法学院走去。 哥谭魔法学院是一座庭院式的庄园城堡，就像斯特兰奇评价的，席勒部分借鉴了霍格沃茨的结构，但是并没有添加那么多的奇幻元素，因为这个世界的魔法确实没有那么美好。 孩子们从城堡大门走进去之后，便看到了一个宽阔的哥特式礼堂，所有的孩子加在一起大约有三百多人，按照年级不同，分成了三支队伍，整齐的列队在大厅的中央。 “很高兴见到你们，孩子们，我是暗夜大师吉姆，也是哥谭魔法学院目前的代理校长，因为我们现在确实选不出一个合格的校长，或许他未来会在你们当中产生呢。” 吉姆表现的对于孩子很有耐心，他站在最前面的讲台上笑眯眯的说，而他的话则立刻引发了底下一阵悉悉索索的讨论。 “相信大家已经在录取通知书上看到了进入学院的一些注意事项，但有一些细节我依旧要向你们强调，现在你们有大约三小时去参观自己的寝室、放好行李、领取校服及日常生活用品，等到基本安顿好之后，在晚餐时间会有一场欢迎宴会，到那时你们将会认识每一门课程的教授。” “相信我，这绝对是一场奇妙的邂逅，你们绝不会见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魔法界中人，当然其中可能也有一些熟面孔，尤其是对于本地精力旺盛的小牛犊们来说，可别因惊讶喊出声把饭喷出来。” 有些胆大的孩子笑出了声，还有的在喊着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气氛变得活跃了一些，之前拘谨紧张的氛围被冲散了。 “那么现在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分好你们的学院，在基础教育的过程中，你们要被分为三个学院，每个学院的院长会开设一门不同于其他学院的特殊课程，所有人都可以去上所有院长的课，但本院的学生能够在这门专业的方面得到更多优待。” “现在你们可能会对其中的某一个学院更感兴趣，那么就大胆报名。” “但在开始学习的前三个月，所有人都要上所有课程，三个月后会有一轮考核，到时候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能力重新调整学院，而院长也会根据你们的成绩挑选你们，这是一个双向选择。” “在开始学习的一年后，还有一次更改学院的机会，不过这一次想要转到别的学院考试的难度就会增大，要在另一个学院中从头开始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来吧。”吉姆对着站在旁边的上都夫人点了点头，上都夫人轻轻一挥手，一张又一张白纸从另一个房间的门里飞出，落到了孩子们面前。 “用你们的手指在白纸上写下你们要去的学院的名字，那么听好，你们可以选择的学院有魔法力量学院、魔法工艺学院以及魔法理论学院……” 学院的名字非常直白好懂，哪怕是这些孩子们也能听出学院专业大概的倾向，有人举手重新确认了一遍，不管在哪个学院都可以去上任何课，于是孩子们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自己要选哪个学院。 上都夫人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说：“孩子们，我必须提醒你们，每个学院的教学和住宿条件有所不同，魔法工艺学院因为要经常进行实验和制备，而学校的实验室和炼金物品仓库都在地下，所以宿舍也安排在地下。” “不过不必担心，因为有神奇的魔法，所以宿舍并不会潮湿和寒冷，同时工艺学院的宿舍和教室以及实验室距离是最近的，如果你动作快的话，起床三分钟就能到教室。” 底下立刻有一些孩子发出了惊呼，在他们这个年纪上学最大的困难就是早起，尤其是一些并不介意能不能晒到太阳的哥谭本地孩子尤为动心。 “魔法理论学院的宿舍和教室在庭院在最东侧的环形法式塔区，宿舍在法师塔的最顶层，好处是视野广阔，阳光充足，但在你们学会飞行之前，恐怕只能爬楼梯了。” 立刻又有一些孩子心动了，叽叽喳喳的和同伴讨论为了窗明几净的宿舍每天爬楼到底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