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八年的约定 华夏,某座不知名大山。 秦炎站在悬崖边上,纵身一跃,大笑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忘忧谷,我又回来了,哈哈!” 身体不断往下坠,眼看着快要接近地面。 秦炎翻转右手,‘啪啪’的拍出几掌,顿时一股‘轰隆’声响起,秦炎借力翻了几个跟斗,最后翩然落在地上,身体颤了几下,闪电般向前掠去。 不久,前方出现一排小木屋,围着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潭而建,四周有花有树,俨然一个世外桃源。 秦炎飞身上前,脚尖点着水面踏水而行,落地后,一脚踹开木屋的门,大笑道:“老头,我回来了。” 木屋里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手里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 秦炎冲上前坐下,自顾倒了一杯茶喝了,笑道:“还是家里的花茶好喝,行了,老头,别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捧着的是金瓶梅。” 老头老脸一红,随手将书一抛,咂咂嘴埋怨:“臭小子,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如果不是我严令你回来,你小子恐怕要等我死后才会回来。” 秦炎脸色稍稍一变,笑道:“老头,别生气嘛!我这也不是听你的命令在外面历练嘛!我满世界的跑,绝对没弱了你的名头。” “我知道,不就是弄了个邪医的称号,没啥大不了的。” “我靠!这还没啥大不了的,你知道我的这个称号在地下世界意味着什么,不是我说你,你老应该长出去走动走动,别跟社会脱节了,嘿嘿!” 老头瞪了秦炎一眼,没好气道:“臭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话虽是这样说,可老头没有半点责怪之意,他二十年前将被遗弃在路边的秦炎带了回来,收他为关门弟子,将一身鬼神莫测的医术和武功全都传授给秦炎,秦炎绝顶聪明非常争气,年纪轻轻就青出于篮胜于篮,这是老头一辈子最自豪的事。 “老头,说正经的,你这么着把我叫回来究竟有什么事?” 听见这句,老头脸色一变再变,似乎想起了久远的往事,时而落漠,时而笑容满面…… 秦炎静静的看着,他认识老头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秦炎知道老头肯定有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老头不说,他绝对不问。 过了十几分钟。 老头重重叹了一口气,望着秦炎说道:“臭小子,我把你叫回来是因为一个十八年的约定,我带你去赴会。” “是。” 秦炎眼中精光一闪,他知道这个赴会绝对不简单。 一天后。 明珠,水月观。 这是很多很多年前约定好的地方,老头带着秦炎在这里等候。 “老头,都等了好几个小时了,和你约定的人还来不来?不来的话我带你去做大保健,那些妹子保证能把你老伺候得舒舒服服,算是弟子孝敬你老了,哈哈!” 老头瞪了秦炎一眼,喝道:“少说废话,是我带你提前来了,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秦炎古怪一笑不再说什么,看来这个前来赴会的人不一般啊!否则如此牛逼的老头不可能带他提前几小时等候。 一小时后。 破旧的大门推开了,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女人带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 秦炎双眼一亮,他居乎把全世界跑遍了,见过的美女不计其数,但真的从来没有哪一个能和眼前这个女人比,弯弯的柳眉,一双明眸勾魂慑魄,秀挺的琼鼻,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身材绝美,妩媚含情,好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似的。 老头看见秦炎那猪哥样,尴尬的哼了一声,大步迎上前,望着老女人笑道:“秀姑,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 秀姑沉着脸冷哼:“少说废话,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叙旧的,我们几十年的恩怨就在今天作个了断。” 老头讪讪一笑,向秦炎招招手。 秦炎小跑上前,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美女:“你好,我是秦炎,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你可以叫我炎炎,也可以叫我小炎,要不我们别打搅两位老人家约会,我们找个地方看看星星,谈谈情说说爱,这样多好啊!” 漂亮女人的脸阴沉得快能滴出水,瞪了秦炎一眼,转开了头。 秀姑非常不满的哼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徒弟,油嘴滑舌没正形,和你当年一样,有其师必有其徒。” 老头脸部一阵抽抽,瞪了秦炎这个坑师父的家伙一眼,讪笑道:“师妹,你别这么说嘛!其实秦炎挺好的,就是心直口快了些,平日里绝对是一个助人为乐扶老大爷过马路,哪里有需要哪里就能看见他身影的好小伙……” 秦炎一脸懵逼,老头口中的是他吗?他昨就那么不相信呢? 秀姑不想再听下去,转头望着漂亮女人说道:“静月,轮到你上场了。” “是,师父,弟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李静月上前几步,瞪着秦炎沉声道:“请吧!” 秦炎冲着李静月坏坏一笑,望着老头不解问道:“师父,究竟怎么回事?” 老头笑哈哈的说:“十八年前,我和师妹约好各自培养一个传人在今日比拼医术,三局两胜,你们各自出一题,如果打平了,最后一题由我们共同出题一决胜负。” “哦!原来是比拼医术啊!只要不舞刀弄枪比拼功夫就行,要不然失手打伤静月可惜了!”秦炎眉毛一挑道。 听见这句,李静月脸色一变,心里更加讨厌秦炎,她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挖苦她,不知什么原因,无论如何请求秀姑都不肯教她武功,所以李静月只是医术了得不会半点功夫。 秀姑看见老头的目光怪怪的,当然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莫名烦燥,催促李静月和秦炎赶快进庙房比拼。 秦炎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静月妹妹,请。” 李静月气得浑身发抖,冷哼:“不要脸,谁是你妹妹。” 秦炎半点都没生气,理所应当的说:“我师父是你师父的师兄,你自然是我的妹妹!” 李静月铁青着脸冷冷道:“希望你的医术和你的嘴巴一样历害,想笑就尽情的笑!待会你哭都哭不出来。” “静月妹妹,我什么都历害,特别是某些方面,要不你试试?” 秦炎在后面跟着,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那扭来扭去的丰臀。 庙门关上,比赛正式开始。 秦炎充分发挥了绅士风度,让李静月出题。 李静月来之前早就想好了题目,拿出准备好的东西。 秦炎此刻倒是没有大意,全神贯注的对待。 门外。 老头缠上了秀姑:“师妹,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你看你都惩罚我这么多年了,能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们都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秀姑当然知道老头口中的机会是什么,老脸微微一红,冷冷道:“我当年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懂珍惜,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我现在只想和你了清当年的恩怨,其它的你想也不要想……” 老头满脸的苦色,当年年少气甚外加风流,所以最后秀姑负气离他而去,这几十年一直都躲着他,老头伤心欲绝在忘忧谷里避世,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对秀姑说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师妹,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你。” 秀姑用力跺了一下脚,沉声道:“你别再说了,我只想了断当年的恩怨,你徒弟输了别插手。” “我徒弟不可能输的,你徒弟输了也必须得履行承诺。” “放心,我向来是一言九鼎。” 两小时后。 秦炎、李静月走了出来。 秀姑快步迎上去,问道:“静月,怎么样了?” 李静月浑身一颤,‘卟嗵’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愧疚道:“师父,对不起,静月输了,枉废了你这么多年的教诲。” 秀姑脸色大变,情不自禁退后几步,看看秦炎,又看看老头,这以前各方面都被老头压着,负气离开时就和老头有了这个约定,就是希望精心培养出的弟子能打败老头的关门弟子,没想到最后还是败了。 此时此刻好像有成千上万尖刀在捅她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盯着李静月沉声道:“罢了!罢了!一切都是命,你输了,从今往后你就是秦炎的老婆。” “什么?”李静月忍不住惊叫一声,怎么输了就成秦炎这个厚脸皮男人的老婆了,来之前师父也没跟她说过啊! 秦炎也是极度震惊,不过心里乐开了花,不停摇晃着老头的手臂问道:“师父,究竟怎么回事,你快和我说说呗!” 老头一本正经的说:“我和师妹十八年前的约定就是,你输了,她的弟子杀了你。你赢了,她的弟子作你老婆。” 秦炎惊叫:“我靠!老头,你坑我,原来我这是一直在玩命啊!这年头找个老婆也忒不容易了。” 老头撇撇嘴,淡淡的说:“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输,要是你跟我学了十几年还输了,不用师妹动手,你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李静月站起来,恶狠狠瞪了秦炎一眼,望着秀姑说道:“师父,弟子不愿意嫁给秦炎。” 第二章 偶救警花 秦炎上前两步,急声道:“静月妹妹,愿赌服输,师命不可违啊……” 李静月用力跺了一下脚,瞪着秦炎沉声道:“秦炎,你闭嘴,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 秦炎一点都没生气,似笑非笑道:“静月,你千万别把话说的那么早,否则以后打脸了我会心疼的。” 李静月气得肺都快炸了,恶狠狠瞪了秦炎一眼,望着秀姑说道:“师父,我从小到大没有违背过你的命令,但婚姻大事我希望自己做主,请师父收回成命。” 当着老头师徒的面被弟子要求收回成命,秀姑老脸挂不住了,瞪着李静月沉声道:“不行,你输了必须嫁给秦炎,这是你的宿命。” 听见这句,李静月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浑身上下剧烈颤抖着,用力咬着嘴唇说道:“师父,我死也不会嫁给秦炎。” “不肖逆徒,你是想让我把脸丢光吗。”秀姑怒气涌起,扬掌向李静月拍去。 老头闪电般挡在李静月前面硬接秀姑一掌,干笑道:“师妹,你一点都没变,脾气还是那么火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我看不如这样,给秦炎这小子三个月时间,如果他追求不到静月,那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你看怎么样?” 秀姑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不过脸色好看了一些。 秦炎懵逼的看着老头,这时候不帮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拆他的台?好吧!反正他已经被老头坑过很多次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 李静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老头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老头点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我都一把年纪了还会骗你不成,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李静月就知道老头不会有这么好心,沉着脸冷冷道:“什么要求?” 秦炎也很好奇老头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站在一旁挫着手期待着。 老头瞟了秀姑一眼,将目光定格在李静月身上,笑道:“我知道你是明珠人民医院的院长,你得让秦炎去医院里上班。” 李静月绝顶聪明,很快就知道老头打的是什么主意,沉思一会,点点头:“一言为定。” 秀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望着李静月淡淡的说:“你我师徒缘份已尽,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向前掠去。 老头立刻展开身法追去:“师妹,等等我,师兄陪你浪迹天涯。” 秦炎举起大拇指赞道:“老头,你牛逼,这么老的女人都不放过,看来我和你的差距还是很大啊!也许我一辈子都追不上了。” 李静月心情很沉重,可听见秦炎这么说差点没笑出声,盯着他一字一句沉声道:“我说话算话,你明天早上八点到医院来找我报道。” “好啊!静月妹妹。”秦炎笑的很开心,他现在也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非逼着李静月嫁给他没意思,不如正式追求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他。 李静月受不了秦炎火辣的目光,阴沉着脸走出水月观,上了一辆银色的宝马。 秦炎追上前笑道:“静月妹妹,你捎我一段,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坐过这么好的车呢!” 李静月摇下车窗,淡淡的说:“想让我捎你一段也可以,那刚才我和你师父的约定就取消,如果愿意就上车,你想去哪我送你去哪。” 秦炎抓抓后脑勺,似笑非笑道:“呃!静月妹妹,你看能不能换个条件,以我的医术去医院上班绝对是你最好的帮手,谁欺负你我就揍谁。” 听见这句,李静月立刻想起刚才败在秦炎手里的事,脸色顷刻变了,冷哼一声不愿意算了,然后一踩油门向前驶去。 秦炎愣了几秒,回过神大笑道:“有个性,不愧是我秦炎看中的妞,李静月,你是我的,哈哈!” 正在开车的李静月听见笑声,气得半死,咬牙切齿道:“秦炎,想追到我下辈子吧!等你去到医院,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夜色不错,风景不错。 秦炎没着急下山,悠哉乐哉的走在山间小道里。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传来一句怒喝:“你们这群王八蛋,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张胜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我们兄弟几个今天一定会让你体会到做女人的乐趣,哈哈!” 秦炎古怪一笑,立刻展开身法向声音发源地掠去。 下一刻,定睛看去,只见三个凶狠的男人围着一个漂亮身材火爆的女人,想必她就是张胜男。 “张胜男,有人说你是明珠警界的一枝花,也有人说你是罪恶的克星,我玩过这么多女人,还从来没有玩过你这样的,今天一定要好好玩玩。”残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大笑道。 张胜男捂着被鲜血染红的胸口怒喝:“西北三狼,你们罪薛深重,死在你们手里的少女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我身为一个警察,自然要将你们绳之于法,我只恨自己无能,中了你们的圈套……” “张胜男,死到临头了还敢说这样的狠话,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是好,哈哈!” 残狼向一旁的两个兄弟使了个眼色,三人坏笑着向张胜男逼去。 “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张胜男眼见事不可为,傻白的俏脸上满是绝望,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偏头就朝旁边的树干上撞去。 “喂喂喂,我看个热闹,你别牵连无辜啊!” 眼看张胜男就要头破血流,她面前的树干,却传来一声疾呼。 接着干枯的树干阴影下,一个人影仿佛出树种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盯着张胜男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转头对西北三狼:“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人,你们的岁数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听见这话,残狼三人立刻吓了一跳,他们都是学过几年功夫的狠人,要不然也不可能把打败张胜男这个连续几届的散打冠军,他们万万没想到有人隐藏在周围,如果这个人刚才偷袭,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残狼盯着秦炎上下打量一番,冷冷道:“你是谁?我劝你最好不要管闲事。” “小子,趁我们没有发火之前赶紧滚蛋,否则你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 张胜男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到秦炎身上,她觉得秦炎不是那种特别帅气的男人,但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有男人味道。 秦炎掏出一根烟点燃,缓缓吸了一口,抬起手招招,盯着残狼三人冷冷道:“你们这种人渣就不能换个台词么?老子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这句话无异于当众打残狼三人一个响亮耳光,齐齐怒了,对视一眼,相继怒吼一声向秦炎冲去。 秦炎眼中寒光一闪,缓缓吸了一口烟,右手一弹,烟头犹如划过天空的慧星向冲在最前的残狼射去。 残狼吓了一跳,想避都避不过去,烟头击在胸口,残狼惨叫一声,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最后重重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其余两头狼又惊又怒,攻势不变加大力度向秦炎攻去。 秦炎反转急行两步,大喝一声,双拳犹如猛虎出笼轰出。 两狼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喷了一口血也晕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中发生的。 张胜男嘴巴张得大大的,震惊的看着秦炎,三狼在她眼里已经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但是面前这男人,解决他们,却如同收拾几只鸡崽子。 秦炎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脸上挂着邪笑走到张胜男面前:“美女警官,需要帮助吗?” 张胜男回过神,俏脸一红,说道:“谢谢你救了我,西北三狼是通辑要犯,请你帮我打电话报警。” 秦炎眼中闪过一丝敬意,这美女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这时候第一想到的居然不是自己,而是履行自己的职责,真是一个好警察。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张胜男看着秦炎打完电话,刚想再请他叫救护车,话还没说出口,胸口传来剧痛,浑身无力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碰到我算你命好,不然就算治好了伤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秦炎低声自语一句,弯腰抱起张胜男扛在肩上,展开身法向山下掠去。 半小时后,来到明珠一个偏僻的地方,随便找了个旅馆开了间房,当然在开房的时候因为张胜男受了伤遇到点问题,最后用钱解决了。 秦炎将张胜男放在大床上,没有半点犹毅将她的衣服脱了 。 第三章 第一天报道 盯着看了好一会,秦炎才收回目光继续向下。 张胜男的腿部也受了伤,正在往外流血。 秦炎把她的裤子脱了下来,当映着米老鼠图案的小内内映入眼帘,他‘卟喝’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实在没想到上面那么性感,下面那么可爱。 好吧!秦炎承认自己看不透张胜男这个女警花,他没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强行压住身体的躁动,开始取出银针替张胜男治伤。 没过一会,张胜男的樱桃小口里发出无意识的诱惑呻吟。 秦炎脸色一变再变,真是要命,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火又开始燃烧起来,这年头做坏男人容易,做好男人真是太难了。 一小时后。 秦炎收回银针,洗了一个冷水澡去除邪火,望着熟睡的张胜男,他叹了一口气:好人做到底,就在这里守候她一夜吧! 第二天,温暖的太阳光透过窗户缝隙射了进来。 张胜男缓缓的睁开双眼,第一感觉就是浑身洋溢着说不出的舒服,当看见衣裤全都脱了,张胜男忍不住惊叫一声。 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秦炎惊醒过来,起身望着张胜男笑道:“你大清早的大呼小叫干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 张胜男死死的盯着秦炎一字一句沉声问道:“我的衣裤是被你脱了吗?” 秦炎点点头,回道:“没错!我不脱掉你的衣裤如何替你治伤?” 张胜男刚才一心担心自己的清白被毁,没想身上的伤被治好是怎么回事,现在秦炎一提,张胜男吃了一惊。 作为一个常年跟死神打交道的女警察,她当然知道自己昨晚受了多重的伤,可仅仅隔了一夜,秦炎就治好了她受的重伤,这可能吗?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相信,这一刻她心里茅盾极了。 张胜男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问道:“真是你治好了我的伤?” 秦炎走上前,望着张胜男似笑非笑道:“请问,这里只有我们俩个,不是我治好了你的伤,那是谁治好了你的伤?” 张胜男脸色一变再变,轻哼一声,望着秦炎说道:“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裤。” 秦炎咂咂舌,古怪笑着转了过去,用得着这样吗?昨晚该看的全都看了,不该看的也都看了。 张胜男利索穿上衣裤,走到秦炎面前,淡淡的说:“我肚子饿了,身上的钱包掉了,请我去吃早餐。” 说完,朝前走去。 我靠!有个性! 秦炎在心里赞了一声,跟在张胜男的身后向前走去,救了她一句谢谢都没有,开口就是以命令的口气要求请她吃早餐,这样的女人不是一般的男人能降服的。 走到服务台,老板看着秦炎、张胜男的目光都怪怪的,昨晚张胜男受了伤,今天却活蹦乱跳的,他严重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张胜男也不挑食,就在路边的早点摊找了个位子坐下来,要了一碗香喷喷的面条。 秦炎也要了一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早点,付了账。 秦炎耸耸肩,望着张胜男笑问:“张警花,我待会还有事,不能再陪你了,我先走了。” 张胜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叫住秦炎:“等等!你吃干净抹抹嘴就想不认账吗?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此话一出,四周的食客都用古怪的目光看着秦炎小声议论。 “草!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负心汉,我们男人的声誉就是被这些人给败坏了。” “没错!我现在跟女朋友说点什么,她就会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根本就靠不住。” 秦炎瞟了一眼说这话的哥们,额头顿时冒出一股黑线,这哥们天生一副‘坏人’面孔,难怪她女朋友不肯相信他,这也把责任推在他的身上,秦炎觉得自己真是够冤的。 “张警花,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吃干净抹抹嘴不认账了?”秦炎很是郁闷的说,昨晚他什么都没做,最多就是看了几眼。 张胜男俏脸微微一红,冷哼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数,你过来坐下我有话要说。” 秦炎一阵无语,走上前坐下,救人还救出一堆麻烦,运气真够背的。 张胜男盯着秦炎一字一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炎。” “今年几岁?” “23。”秦炎撇撇嘴,玩味道:“张警花,你是在审讯犯人呢?还是看上了我想要打听我的情况,如果是后者我很乐意配合,哈哈!” 张胜男恶狠狠瞪了秦炎一眼,真想教训他一顿,但想起秦炎恐怖的身手又忍住了,继续问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工作?”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告诉你也无妨,我现在就要去人民医院找院长报道。” 张胜男眼里闪过一道异光,想了想,摆摆手,说道:“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靠!真把我当成犯人了。 秦炎在心里吐槽一声,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转身望着张胜男大笑道:“美女警花,善意提醒,你的身材非常好,该大的地方大,该丰满的地方丰满,就是皮肤有点粗糙,你要注意保养哦!” 四周的食客听见这句全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张胜男气得肺都快炸了,冷冷扫了所有人一眼,瞪着秦炎的背影咬牙切齿道:“秦炎,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一小时后。 秦炎来到人民医院,举目打量四周,环境挺不错的,在这个地方上班也不错嘛!如果医院里美女很多那就更好了。 走进医务大楼,迎面走来一个漂亮可爱的护士。 秦炎嘴角一挑,走上前去,笑问:“美女,请问院长办公室怎么走?” 苏小曼被秦炎大胆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红着脸小声道:“五楼走廊最尽头的就是院长办公室。” 秦炎点点头,笑道:“我叫秦炎,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请美女多多指教。” “啊!”苏小曼惊叫一声,生怕秦炎误会,赶紧解释:“秦先生,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没事,还不知道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苏小曼。” “好名字,呵呵!” “秦先生,我还有事先去忙了。”苏小曼低着头快步走了。 好一个可爱的小护士! 秦炎在心中赞了一声,走进电梯。 殊不知刚才他和苏小曼聊天的事情被一个叫龙浩的男医生看在眼中,满脸不爽。 秦炎来到五楼,走到走廊的尽头,站在门口抬手敲门。 没过几秒,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秦炎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静月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瞪着秦炎沉声道:“你有没有时间观念?我让你八点来报道,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秦炎一点都没生气,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大步走上前坐下,在他看来李静月就是自己未来的老婆,生老婆的气是很愚蠢的事。 李静月又被秦炎的态度给气到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盯着秦炎怒喝:“秦炎,请注意你的身份,我没让你坐,你站起来。” 秦炎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笑道:“我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不和你客气,你见过老公和老婆客气的吗?” 李静月再一次被秦炎的厚脸皮打败,心头好像有一千头草泥马奔过,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秦炎一字一句沉声道:“我最后再提醒你一遍,我不是你老婆,我和你师父的约定你也知道,如果你三个月内追不到我,那婚约作废。” 秦炎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望着李静月说道:“你不用提醒我,不出三个月你就会乖乖的和我结婚。” 李静月强忍着要吐血的冲动,冷哼:“你做梦,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消失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静月妹妹,话不要说的太满哦!不然以后打的可是自己的脸。” “闭嘴,不要叫我静月妹妹。” “好吧!静月妹妹。” 李静月发现和秦炎打嘴仗就从来没有赢过,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现在去中医科找科长报道,他会给你安排工作,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在外面乱说我们的事,那我会立刻开除你,这是你自找的。” “放心,我不是大嘴巴的人,这是我们公婆之间的私事,我怎么可能跟外人说呢?”秦炎咂咂嘴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秦炎,你立刻出去,你不好好工作我也会开除你。”李静月指着门口大喝。 “静月妹妹,别做白日梦了,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哈哈!”秦炎一边笑一边转身走。 李静月从来没这样恨过一个男人,她现在一心只想好好收拾秦炎,就在秦炎走到门口之际,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计上心头。 “秦炎,你等等。” 秦炎立刻转头,望着李静月笑呵呵的说:“静月妹妹,怎么了?你是突然舍不得我走吗?你早说啊!我可以在这里陪你的。” 李静月在心里冷哼一声,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向秦炎走去。 “秦炎,我送你去报道。” “啊!用不着这样吧!我可以自己去的。” “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去呢?毕竟你是我亲自招进医院的,我得好好照顾你嘛!” 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炎心里警惕起来,他可不相信李静月突然变好心了。 第四章 男人的公敌 “静月妹妹,你真不用送我,我自己能找到路。”秦炎一边走一边说。 “不行,必须要送。”李静月也不管秦炎看出什么,脸上挂着迷人的笑意往前走。 一路走来,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都对秦炎和李静月指指点点的,他们在医院干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院长李静月用这种态度对待过哪个男人,所以全都纷纷猜测着秦炎的身份。 “快看,快看,这个男的是谁,为什么和咱们的院长有说有笑的,这可是轰动全院的大新闻啊!” “管他是谁,李院长可是全院男职工的女神,敢和李院长走的这么近,肯定死定了,哈哈!” “鉴定完毕,这就是一个傻逼。” “……” 源源不断的议论传进耳里,秦炎脸色不变,懒得和这帮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家伙一般见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靠!李静月在医院里人气这么大,我的情敌实在太多了,李静月是我的,谁和我抢我抽谁。 此时此刻,如果目光能杀死人,秦炎早就死了成千上万次。 李静月很满意造成的这个轰动,心里乐开了花,领着秦炎走进中医科,环视所有人一眼,大声道:“各位停下手头的工作,我有事要宣布。” 正在忙碌的医生和护士全都停止手头的工作,纷纷走了过来。 苏小曼看见是秦炎,‘啊’的叫了一声。 站在旁边的小护士轻轻推了她一把,小声问道:“小曼,你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苏小曼低下头,在心里想:真这么巧!这就是所谓的缘份吗? 站在一旁的龙浩看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心里对秦炎的恨意更深了。 秦炎也发现了苏小曼,嘴角边勾勒出一抹邪笑。 李静月很不满意秦炎的色样,刚来就当着她的面‘勾引’小护士,真是岂有此理,李静月越来越认为自己的决定是如何明智,在心里不断骂着秦炎这个色狼。 强行调整好心情,李静月指着秦炎笑道:“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秦炎先生是我亲自招进医院的,秦炎先生医术了得,比我还要更甚一筹,我相信有他加入,咱们医院的整体实力一定能提升好几个档次。” 此话一出,以中医科主任姜白为首的医生全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秦炎,心里要多不服气就多不服气,不过当着李静月的面没人表现出来。 李静月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当先鼓起掌笑道:“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杰出的秦炎医生加入人民医院。” 不管心里情不情愿,姜白等人都相继鼓起掌来。 李静月上前两步,望着姜白说道:“姜科长,我和秦炎医生是很好的朋友,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照顾他。” 听见这话,不光姜白愣住了,就连苏小曼这些普通职工都愣住了,李静月在医院里的威信很高,因为她一视同仁,从不以权谋私。 可是现在她当众要求姜白好好照顾秦炎,这不是以权谋私是什么?现在要说秦炎和李静月没有特殊关系肯定会被人用口水淹死。 秦炎感受到姜白等人对他的敌意,他明白过来了,李静月这是想坑死他啊!一来就把他推到男人公敌的位置上,日后想在医院里混肯定很难,李静月这招杀人不见血啊! 姜白瞟了秦炎一眼,望着李静月说道:“李院长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秦炎医生。” 李静月点点头,笑道:“秦炎,好好工作,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就不理你了。” 最后这句有点女朋友像男朋友撒娇的意味,在场的所有人心里一颤,他们或许明白秦炎和李静月是什么关系了,这在人民医院可是一个天大的爆炸性新闻。 “静月,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绝对不能丢你的脸,呵呵!”秦炎配合着李静月演戏,既然未来老婆想玩,他这个当老公的自然要奉陪到底。 李静月脸色有些异样,她不相信秦炎没查觉出她的用意,既然查觉出了还敢这样对她,只能说明秦炎根本就不怕,李静月在心里冷哼一声我们走着瞧,然后走出中医科。 姜白带着一个龙浩走过来,望着秦炎笑道:“秦医生,这位是龙浩医生,他是咱们科最优秀的医生,你刚来医院对很多东西都不了解,你先跟着他学习一段时间,没问题吧?” “没问题,到什么山头得遵守什么山头的规矩,我懂。” 秦炎笑笑,向龙浩伸出手:“龙医生,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龙浩心不甘心不愿的伸手和秦炎一握,淡淡的说:“秦医生说笑了,刚才李院长都夸你医术了得,我怎么敢指教你呢?” 听见这句,姜白在心里得意一笑,他就是看出龙浩对秦炎特别不爽,才故意让龙浩带秦炎几天杀杀他的威风,别以为有李静月罩着就了不起,这里是他的地盘,一切都必须得按他的规矩来。 秦炎抽回手,他很大肚的给过龙浩面子了,要不要是他的事,如果龙浩非要犯贱,秦炎就会让他知道装逼是什么后果。 “秦医生,我现在要去查房,你跟我走。” “嗯。” 秦炎冲着苏小曼一笑,跟在龙浩的身后走了出去。 李静月已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知道现在关于她和秦炎的关系肯定已经出现了很多个版本,最多的肯定是男女朋友这一说,李静月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坐看那些喜欢追求她的家伙如何收拾秦炎。 想着想着,李静月不禁笑了起来,一时间犹如百花绽放,美艳不可方物,只可惜没人能有幸欣赏。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李静月拿起一看,发现是闺蜜打来的,快速接通:“喂!胜男姐,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静月,我们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吧!我们抽空找个时间聚聚。” “没问题,胜男姐,你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咱们的关系没要藏着掖着。” “静月,还是你了解我啊!我问你一件事,刚才是不是有个秦炎的去找你报道?” “啊!胜男姐,你是如何知道的?”李静月忍不住惊叫。 “哦!他在医院就好,没事,我挂了。” 李静月想问什么,电话另一头就传来‘嘟嘟’的忙音,想再拨过去,可转念一想,张胜男不愿说的事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李静月只好作罢。 秦炎和张胜男究竟是什么关系?这成为了李静月现在最想知道的,如果秦炎和张胜男关系很好,而这家伙又苦苦追求她,会不会影响她们之间的关系? 姜白在办公室里看着病历,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姜白立刻笑眯眯的接通。 “陈少,你有什么吩咐?” “听说你们科新来了一个叫秦炎的,医术非常了得,和院长李静月的关系很好?” “没错,我让他和龙浩学习一段时间,他现在跟着龙浩去查房了。” “老姜,不是我想说你,人们都说姜还是老的辣,可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辣,明明中医科就有一个大难题,为什么不把这个大难题交给医术了得的秦炎去处理呢?” 姜白立刻会意,猛的一拍自己的脑袋,笑道:“我真是老糊涂了,陈少高明,我现在就把这个大难题丢给秦炎,看看他的医术是不是真的那么高明,哈哈!” “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你明白过来就好,记住,我没有打过电话。” “陈少,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姜白挂了电话,立刻给龙浩去了一个电话,让他马上带着秦炎回来。 几分钟后。 龙浩带着秦炎回来了,他不明白姜白为什么突然让他们回来,他还没有找到机会对付秦炎呢? 姜白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望着秦炎笑道:“秦医生,你走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所以把你叫回来,你千万别介意啊!” “姜科长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介意呢?呵呵!” “秦医生,是这样的,302病房12床的病人患了很古怪的病,咱们科的医生全都看过了,没人能治好,刚才李院长夸你医术了得,我想让你去看看,毕竟这种事情拖久了对咱们医院的影响不好。” 龙浩听完,想笑又忍住了,秦炎刚来就引起了公愤,看来不用他出对付秦炎,有的是人想收拾他。 秦炎从龙浩以及周围人的细微表情查觉到了什么,在心里冷冷一笑,嘴上道:“没问题,治病救人是一个医生的职责,再说我刚来中医科也得小露一手不是,否则真有人把我当成走后门的关系户了,哈哈!” “一切都有劳秦医生了。”姜白在心里冷哼一声,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白痴。 第五章 没病装病 “姜科长,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去了。” “没了,你去吧!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别给李院长的脸上抹黑。” 秦炎点点头,走出中医科室。 龙浩跟着姜白走到办公室门口,赔着笑脸问:“姜科长,是不是陈少对秦炎出手了?” 姜白双眼一瞪,喝道:“该说的话就说,不该说的就烂在肚子里。” “是,是我口不择言,请姜科长别生气。” 龙浩当然知道这么问会引起姜白的反弹,之所以还这样问了,那是想证实一下,现在得到了证实,龙浩对付秦炎更加不用担心什么了。 此时,秦炎来到305病房门口,抬起手敲了敲。 没过几秒,里面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进来。” 秦炎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偌大的病房里只有中间的床位上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床位两边各自站着一个戴着黑墨镜的壮汉。 许成林打量秦炎一番,大刺刺道:“你是新来的吗?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秦炎感受到许成林的不屑,嘴角一挑,淡淡的说:“我是新来的医生秦炎,我来给你看病。” 许成林没想到秦炎是这种态度,用全新的目光再次打量秦炎,玩味问道:“你真的确定要替我治病?如果治不好后果会很严重?” “没错,你把手伸出来。”秦炎根本不把许成林的威胁放在心上,笑话,一头老虎会在乎一只蚂蚁的威胁吗? 许成林似笑非笑的伸出手。 秦炎将手指扣在许成林的脉搏上,顷刻之间,秦炎就断定许成林没有病,根本不像姜白说的那般患了什么怪病。 许成林见秦炎收回手,问道:“秦医生,我患的是什么病,诊断出来没有?” 秦炎知道许成林心里是怎么想的,嘴角边勾勒出一抹邪笑:“诊断出来了,你的确患了一种怪病,难怪那么多医生都治不好你的病。” 许成林好像听见世上最大的笑话,疯狂大笑道:“你说我患了怪病,真是笑死我了,如果你不能拿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也难怪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医院的人谁不知道他没病,一直赖在医院不走是因为追求中医科的女神医生蔡婉婷。 站在两侧的保镖都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秦炎,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许大少,这下有得罪受了。 秦炎淡淡的说:“别再笑了,你的确患了怪病,你按照我说的去做,立刻就见分晓。” 许成林止住笑声,用阴冷的目光盯着秦炎,他就不相信自己真得了什么怪病,冷冷道:“你敢耍我,我会立刻让人把你从这里的窗户扔出去。” 秦炎古怪一笑,指着许成林右肋的部位,淡淡的说:“你轻轻用力在这里按三下。” 许成林见秦炎这么有自信,又说得真真的,脸色开始有点不自然,难道自己真的患了什么怪病,医院那帮蠢才检查不出来? 下一刻,许成林半信半疑,在秦炎所指的部位轻轻按了三下,刚想怒喝秦炎,一阵剧烈疼痛传遍全身,许成林捂着胸口惨叫连连,冷汗浸湿了衣裤。 站在一旁的两个保镖吓坏了,赶紧上前搀扶着许成林,焦急问道:“许少,你怎么了?别吓我们啊!” “许少病倒了,快来人啊!” 秦炎撇撇嘴,淡淡道:“你们不想他死的话就别摇晃他,否则他出了问题你们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两名保镖又惊又怒,但现在这时候他们根本不敢对秦炎怎么样,俩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望着秦炎恳求道:“秦医生,求求你救救李少,你看他难受死了。” “秦医生,你赶快出手救救许少吧!他如果出事了,你们所有医生都吃不了兜着走。” 秦炎眼中寒光一闪,沉着脸看着两个保镖,都这个时候了,两个保镖还用这种威胁的口气求他,可想而知许成林平日里是有多么的狂妄。 “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想要我替他治病,他自己来求我。” 听见这话,许成林又气又怒,秦炎的表现再一次出首他的预料,现在能否治愈怪病就指望秦炎了,许成林强行压住心头怒气,抬起手打了两个保镖一个响亮耳光。 “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对人一定要谦虚,你们两个王八蛋是把我说的当成耳旁风吗?快点向秦医生道歉。” 两个保镖被打蒙了,反应过来立刻望着秦炎异口同声道:“秦医生,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们做错了,请秦医生原谅我们。” 秦炎自然看得出来他们是在演戏,但他不想和两条狗一般见识,盯着许成林一字一句冷声问道:“你刚才不是让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吗?现在对于我这个解释满意吗?” 许成林的疼痛减轻不少,可真正的痛来源于内心的恐惧,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颤声道:“满意,非常满意,秦医生,刚才是我口择不言,你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请问我究竟是患了什么怪病?” 秦炎淡淡的说:“你患的怪病和你私生活有关,你居乎天天流连各种夜场寻欢作乐,不懂得节制保养,再加上碰了不该碰的,所以时间一长就患了这种怪病。” 许成林听见秦炎这么说,心中再没有半点怀疑,没错,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特别是秦炎口中那句碰了不该碰的,让许成林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秦炎替他把了一下脉就知道这么多,不是神医是什么? 许成林拉着秦炎的手急不可耐的说:“神医,我不想死,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秦炎甩开许成林的手,淡淡的说:“我知道你自认为没病,所以刚才态度才那么嚣张,说吧!你为什么赖在医院不走?” “啊!”许成林惊叫一声,他没想到秦炎不知道原因,这么说来有人想借他的手收拾秦炎,许成林顿时怒了。 “秦医生,我在医院里赖着不走是想追求蔡婉婷医生。”许成林讪讪一笑,接着问道:“秦医生,是谁让你来给我治病的?” “我们科长姜白。”秦炎淡淡的说,在接到任务的时候他就知道很有可能是一个阴谋。 “我草!这个老王八蛋不告诉你实情分明就是想陷害秦医生你,拿我当枪使,我一定不能饶了他。” 许成林骂了一声,随即吩咐两名保镖去将姜白带过来。 “秦医生,你看我这么做你还满意吗?”许成林赔着笑脸小心奕奕问了声。 “这是你自己要做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秦炎知道许成林这种人天生有一种奴性,说白了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是,是,你就看好吧!我保证让这王八蛋为自己的事付出代价。” 几分钟后。 两名保镖架着姜白走了进来,姜白来之前就在想是不是秦炎得罪许成林连累了他,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姜白笑容满面的和许成林打了一个招呼,冲到秦炎面前,瞪着他怒喝:“秦医生,是不是你医术不行治不好许少的病惹他生气了,你快点向许少道歉,如果许少不肯原谅你,我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你。” 秦炎一脸玩味的看着姜白:“姜主任,我是不是惹许少生气了,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姜白万万没想到秦炎是这种态度,还想接着大骂,站在一旁的许成林忍不住了,冲上前踢翻姜白:“敢陷害秦神医,给我打,狠狠的打,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是,许少。” 两名保镖将立刻领命对姜白拳打脚踢。 “别打了,别再打了,痛死我了。” “两位大哥,求求你们别打我的脸啊!” “…;…;” 秦炎坐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姜白用这种阴险的刁虫小计对付他纯属自作自受,他就是要通过这件事告诉所有人想对付他必须先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 过了几分钟。 许成林看着姜白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样子,下令住手,盯着像死狗一样爬在地上的姜白问道:“我只问一遍,你为什么不告诉秦医生实情让他来给我治病?” 姜白心里猛的一颤,就算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出卖陈少,如果把陈少供出来就不是挨一顿打那么简单了。 “许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看秦炎刚进医院就特别器张,所以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草你妈逼,这样你就拿本少当枪使。” 许成林怒气冲冲踢了姜白一脚,瞟了秦炎一眼,似乎还不解气,眼珠子一转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一个知错就改的机会,你现在立刻写一份一万字的深刻检讨,一定要把如何陷害秦医生的事写出来,然后去医院门口当众朗诵一百遍。” 姜白吓了一跳,如果真按许成林说的来,他日后真的没脸再在医院混了,立刻苦着脸恳求。 “许少,你看你打也打了,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你能不能饶了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许成林又怒喝着踢了姜白几脚,冷冷道:“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姜白吓得半死,他当然不会怀疑许成林这句话,以对方的身份想捏死他还不是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所以他只能按照许成林说的去做。 “带出去,你们一定要亲自盯着这老王八蛋,别让他耍滑头。” “是,许少。” 等两名保镖像拖死狗一样把姜白拖出去,许成林立刻走到秦炎面前,赔着笑脸小心奕奕说道:“秦神医,你看姜白这老王八蛋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是不是可以给我治病了。” 第六章 一脚踏两船 秦炎眼中精光一闪,淡淡的说:“你的诚意我看见了,但还不够,你说你没病装病赖在医院里泡妞,给蔡婉婷医生带来了多少困扰,作为同事,我必须给她讨还一个公道。” 许成林在心里骂了一句,但表面上绝对不敢表露出来,继续赔着笑脸道:“秦医生,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我这就让人把蔡医生找来,当着你的面向她赔礼道歉。” 秦炎点点头。 许成林小跑出去,随便抓住一个医生就让他立刻去把蔡婉婷请过来,如果完不成任务后果自负。 医生知道许成林的身份,哪敢说什么,立刻向中医科室跑去,丝毫不顾及形象。 许成林走回病房,笑道:“秦神医,我已经让人去请蔡医生了,相信一会就来。” “我看见了,许少真是好大的威风啊!看来在这间医院里就没人不怕你…;…;” 如果是以前许成林听见这种话,他一定会很高兴,但现在他觉得非常的刺耳,秦炎这分明就是故意羞辱他,许成林心里再恨也只能当龟孙子。 “秦神医玩笑了,在你的面前我哪敢威风啊!我就是一个小人物,呵呵!” 秦炎笑笑,不置可否。 十几分钟后。 蔡婉婷走进病房,原本她不想来的,但耐不住那个医生的苦苦哀求,她最后还是来了。 看见许成林像个奴才一样站在秦炎旁边,蔡婉婷瞬间就懵逼了,她不知道秦炎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把许成林制得这般服服贴贴? 许成林现在一心只想让秦炎给自己治病,他可不想让秦炎再误会什么,小跑到蔡婉婷面前,弯腰赔礼:“蔡医生,这些日子因为我的胡闹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和麻烦,我在这里发自内心的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啊!”蔡婉婷忍不住惊叫一声,做梦也没想到高高在上特别嚣张霸道的许成林会自己道歉,这是在做梦吗? 秦炎静静的看着蔡婉婷,觉得她现在的小模样特别可爱,一米七几的身高,一张瓜子脸,容貌甚美,难怪能让许成林装病在医院里赖着不走。 “蔡医生,在秦神医的开导下,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请你原谅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许成林将姿势放得更低,在女神面前如此丢脸,他心里不断在滴血。 蔡婉婷回过神,神色复杂的瞟了秦炎一眼,望着许成林说道:“我原谅你了,希望你真能说到做到。” 许成林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笑道:“蔡医生,请放心,我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秦炎站起来走上前:“蔡医生,你放心,如果他再敢纠缠你,我替你收拾他。” 许成林脸色微微一变,站在一旁赔着笑脸做各种保证。 蔡婉婷对秦炎的第一印象本来就不错,现在又得到秦炎这样的保证,她更是觉得秦炎不错,心里好奇的是秦炎凭什么能把许成林收拾的服服贴贴。 许成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望着秦炎笑道:“秦神医,你看蔡医生已经原谅我了,你是不是可以给我治病了。” 听见这句,蔡婉婷吃了一惊,一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秦炎,许成林不是装病吗?为什么现在会请秦炎替他治病? 秦炎瞟了蔡婉婷一眼,将目光定格在许成林身上:“你现在从五楼跑到一楼,再从一楼跑到五楼,反反复复跑个五十遍排排毒再进行下一步治疗。” “啊!”许成林一脸懵逼的惊叫,如此跑个五十遍还不累死啊!他觉得秦炎是存心整自己,赔着笑脸道:“秦神医,你看还有别的排毒方式吗?” 秦炎眉头一挑,淡淡的说:“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另请高明。” 许成林恨得不行,但哪里敢表现出来,为了自己的安危他只能在秦炎面前低头:“愿意,我愿意,我现在就按照秦神医说的去做。” 秦炎看见许成林小跑出去,望着蔡婉婷笑道:“蔡医生,我们出去看好戏。” 蔡婉婷笑着点点头,和秦炎并肩走了出去。 过了十几分钟,许成林满头大汗跑上了五楼,笑着和秦炎打了一个招呼,没敢休息又跑了下去。 看见许成林这样,蔡婉婷认为罪有应得,忍不住笑出声。 秦炎眼前不禁一亮,笑道:“蔡医生,你笑起来真好看,难怪许大少为你甘愿装病在医院里赖着不走。” 蔡婉婷俏脸飞快红了,白了秦炎一眼:“秦医生,照你的意思,许少在医院里装病赖着不走那还是我的错喽?” “不是,我是夸你有魅力。” 蔡婉婷笑了几声,望着秦炎问道:“秦医生,许成林真的患了怪病?你让他爬楼梯是真的为他治病?” 秦炎耸耸肩,反问:“蔡医生,你觉得呢?” 蔡婉婷被秦炎问住了,认真想想也不能确定是真是假,识趣的没有再问。 “秦医生,不管如何我都要感谢你替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我想提醒你几句,许成林是一个阴险的小人,你这样对他,他事后一定会报复你的。” 秦炎点点头,淡淡的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如果他非要找死那我也没有办法。” 蔡婉婷感受到秦炎的霸气,娇躯不禁一颤,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秦炎,现在她或许能明白秦炎为什么能把许成林收拾的服服贴贴了。 看见许成林气喘吁吁的跑上来,秦炎走上前说道:“跑完五十圈去找我,我接着给你治。” “好,秦医生,你去忙。” 许成林累得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平时出去都是坐车,走几步都嫌累,可现在爬了这么久的楼梯,如果传出去非得被人笑死不可。 “别玩什么花招,这里有监控,如果让我知道你少跑一圈,那你做的一切都没用了。” “不敢,不敢。”许成林说这话的时候郁闷的想吐血。 秦炎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蔡医生,请你赏光陪我去看第二场好戏。” “好。” 秦炎和蔡婉婷走进电梯,来到一楼,快步向门口走去。 一路走来,四周的人都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秦炎和蔡婉婷,在人民医院里,蔡婉婷的人气只比李静月弱一点点。 从某个方面来看,追求蔡婉婷的男人比李静月还要多,或许在这些男人心中追求蔡婉婷容易得多,而且还比较实际。 秦炎刚进医院就和李静月的关系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又和蔡婉婷暧昧的在一起,这貌似是一脚踏两船的节奏啊! 听着周围的议论,秦炎嘴角一挑,半开玩笑道:“完了,我真成为男人的公敌了,以后在医院里寸步难行了,我真是好怕啊!” 蔡婉婷白了秦炎一眼,笑道:“活该,谁叫你那么高调。” “我高调吗?我怎么不觉得,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不遭人妒是庸才啊,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蔡婉婷被逗笑了,让四周的那些男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顿时,一道道又恨又羡的目光投到了秦炎的身上。 几分钟后。 秦炎和蔡婉婷来到门口。 伤势做了简单处理的姜白站在那里拿着一份万字检讨大声的朗诵:“中医科新来的秦炎医生医术非常高超,我因为嫉妒所以暗中陷害他,在这里我向他真挚的道歉…;…;” 见到这一幕,蔡婉婷再次懵逼,她认出站在姜白两侧的壮汉是许成林的保镖,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深深吸了一口气,蔡婉婷望着秦炎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秦炎就没打算隐瞒,当下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蔡婉婷。 过了两分钟,蔡婉婷才消化完所有的事,神色复杂的问道:“秦医生,你相信姜科长是因为嫉恨你才陷害你借许成林的手对付你?” 秦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淡淡的说:“我自然不会相信,没关系,这个躲藏在暗中的人很快就会跳出来,他想玩我就陪他玩玩呗!只要他玩得起,呵呵!” “秦医生,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件事和你与李院长的暧昧诽闻脱不了关系,幸好你的医术真的高超,否则你真会被许成林收拾的很惨。” “蔡医生,多谢提醒,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蔡婉婷脸色一红,她在想这么关心秦炎,会不会让他误会?想要解释又忍住了,望着秦炎问道:“秦医生,你和李静月院长是什么关系?” 秦炎掏出一根烟点燃,缓缓吸了一口,玩味道:“我说我是李静月的老公,你信吗?” 蔡婉婷白了秦炎一眼,没好气道:“不说就不说,你有必要撒这种谎来骗我吗?” 秦炎吐出一个烟圈,似笑非笑道:“唉!世道真是变了,为什么说真话就没人相信呢?” 蔡婉婷再次白了秦炎一眼,李静月是谁?不说医院里追求者无数,就是在整个明珠都很有名气,很多名门望族的大少都在追求她,就算秦炎的医术再历害也不可能是李静月的老公啊! 李静月知道姜白的事,处理完手头的要紧工作就赶了过来,恰巧看见秦炎和蔡婉婷有说有笑的,心里别提多生气了。 “色狼,刚进医院第一天就泡护士和女医生,我一定要把你赶出医院,绝对不能让一颗老鼠屎搅坏了一锅汤。” 大骂一声,李静月快步走到秦炎面前,沉声道:“秦炎,赶快让姜白停止这可笑的朗诵,你知道这样做会给医院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吗?” 秦炎耸耸肩,玩味道:“李院长,你找错人了,不是我让姜科长这么做的。”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以院长的身份命令你立刻让姜白停止这可笑的朗诵。”李静月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是想看秦炎出丑,并不是想看秦炎让人出丑。 第七章 再遇女神医生 秦炎眉眼一挑,鼻孔呼出一串烟圈,戏谑地看着大声朗诵万言书的姜主任,原本斯文的脸上早就大汗淋漓,要不是慑于许成林的霸道,恐怕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李静月见他模样,心里更是来气,青葱般的手指几乎戳到他的鼻尖上,大叫着:“马上让他停下,否则我开除你!” 秦炎闻声转头,正见蔡婉婷脸色尴尬,笑着摆手让她先走,打发走了女神医生,再看李静月时却是脸色一整,很严肃地道: “院长,你可以亲自问问姜主任,我有没有逼他在这儿作检讨?你有什么正当理由要开除我呢?医者仁心,一碗水要端平,我做了好事不一定会出来认,要是做了坏事一定会认!” 秦炎正气凛然地说着,捏着过滤嘴,手指一弹,燃着余烬的烟屁股嗖声划出一道弧线,飞进了十几米外的垃圾桶里,看架势,反倒和院长叫上了板,要把委屈说清楚。 “你,你…;…;” 李静月明知是秦炎指使许成林逼姜白当众出丑,苦无证据可言,气得俏脸发红却说不出话。刚才秦炎一番叫屈的话声音又大,吸引了不少患者和员工往这边凑,要是这么僵持下去,自己也得和姜白一样难堪了。 秦炎不卑不亢,平视她的目光,眼中狡黠之色甚浓,以他看来,傲气的李院长在大庭广众下可丢不起人,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 果然,李静月憋了半天,却是理亏词穷,没想到自己用来整治秦炎的办法却被其反制己身,被当枪使的中医科主任姜白遭了秧,出这么一回大丑,恐怕今天就得递辞职报告了,自己整治秦炎不成,还要失去一位中医老手,想到此处,气恨地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秦炎,你给我等着,以后有你好看的!” 切,秦炎撇撇嘴,暗道师妹真是小孩脾气,上次比试输了之后就一直不服气,这回想用许成林那个二世祖来整我,却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输了第二回,恐怕还会有第三回的交锋。 罢,反正是我以后的老婆,有点小性子也能多些情趣,由她吧。 秦炎想着,脚步却是出了医院门口,向还在被许成林的保镖盯着朗诵检讨的姜主任挥手示意,眼中闪过凶戾之色,瞬间侧漏的气势惊得姜白浑身一个激灵,像看到了凶猛的野兽,念着检讨的舌头一闪,咔擦咬了,又是啊啊哦哦的呻吟,惹得围观的医院职工和患者哈哈大笑,都以为这披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老中医犯了癫痫了。 本想离开医院,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喊着:“秦医生,秦医生…;…;” 转头看去,不是满头大汗的许成林还是谁,正喘着大气追了上来,看那样子,就快力竭昏迷了。 秦炎故作惊讶,问道:“许少,这么快就跑完了,没偷工减料吧?要是运动治疗强度不够,你身体的积弊可不好清除啊。” 许成林玩命跑了几十趟,两腿都抽筋了,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还不得不摆出笑脸,谄媚地问:“秦医生,我按你说的跑完一百遍了,您是不是该给我开药了?” 秦炎点点头,拿出手机,问了许成林的号码,手指点击,一条短信就发到了许成林的手机上。 许成林看了短信,正是药方,内容却是: 1、巴豆五两,与小米同置一锅熬粥,细火慢熬六个时辰后服下。 2、清宿便后,蛇虫鼠蚁干以1:1:1:1比例混合冲水吞服。 “这,这…;…;” 看着药房,许成林的眼睛都要蹦出眼眶,下巴快掉了,先让自己吃泻药粥,再让自己吃虫子老鼠,这是什么鸟药方。 秦炎本意就是要整治一下这个嚣张跋扈的许少,所开药方自然是两幅整蛊配方,但许成林此时心焦自身安危,就算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表面上也不敢发作,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秦炎。 秦炎没开口,刚掏出香烟,许成林立刻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点上,等秦炎美美抽上一口,呼出一串圆圈后才不急不缓地道: “许少,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句话你总该听过吧?是甘愿让你的身体积弊继续加重,直到住进重症监护室那天,还是狠狠心服了我给你开的猛药,一口气把问题全解决了,你想好了吗?” 许成林一听,心里直叫一个苦,那药方上的东西哪里是人能吃的,更何况他许少含着金汤匙出生,半辈子都是锦衣玉食,要他喝泻药粥还能咬牙试试,让他吃老鼠虫子,还不如给他一刀痛快了断。 可眼前能救自己的只有开药方的秦炎了,因为他刚刚已经照过X光片,检测结果显示自己的体内根本没有异常,但右肋部位只要一按就是钻心的疼。 许成林不傻,装病装了这么久也不可能真病,八成是秦炎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证据没有,疼却是真的。其实此刻他恨不得扑上去掐死故作轻松的秦炎,又害怕自己的身体被秦炎整垮,一时间犹豫不决了。 “许少,既然你不听医嘱,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那你再按按自己的腰部右侧,就知道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秦炎一边给他灼烧似的心里浇着油,一边左手已经覆上了许成林的右腰,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悄无声息地穿透布料,扎进了某个穴位,随即收回,隐匿回秦炎的袖口。 许成林一听,心里又是一惊,赶忙伸手去摸,不料一摸之下脸色变了,嘴咧着大叫起来:“啊!啊!好疼,好疼!” 此时他的右腰就像被铁锹生生铲走了一块肉,轻轻一碰都似火烧火燎,疼得他大喊大叫原地蹦跳,像一只被砍了尾巴的猫,早没有了往日里阔家恶少的气势。 秦炎又是呼出一串烟圈,手指轻弹,烟蒂如弹出膛直飞上天,盘旋高空的一只老鹰身形一顿,紧接着扑扇着翅膀掉了下来,正砸在许成林的脑袋上,又是一阵哇哇乱叫,出来查看的保镖赶紧上前护主,秦炎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消失在了医院门口。 身后,传来了许少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这些饭桶!啊,去,马上按这个药方给我去办,敢耽误一秒钟,本少让你们全卷铺盖滚蛋!” 秦炎耸了耸肩,许成林这种货色根本不配称之为他的对手,略施小计就能整的服服帖帖。 他想,自己这次帮蔡医生去了一个难缠的牛皮糖,也帮静月妹妹赶走了一个影响医院运行的奇葩,倒是办了件一箭双雕的乐事,他也很好奇吃下半斤强力泻药再服蛇鼠散后人会变成什么样。 想到兴处,秦炎掏出手机正准备给李静月打个电话,转告可以让姜白停止朗诵了,以免大热天的姜主任活活念中暑了,不料手机却响了,秦炎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听后是个甜美的女声: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租房需求吗?” 不问差点忘了,秦炎正没地儿去呢,是该租套房子,而且不能离医院太远,近水楼台才好得月,于是他问道: “请问有明珠人民医院附近的出租房吗?方圆一百米以内的。” 电话那头的女业务员嗲声道着:“有的,我们公司就在明珠人民医院斜对面,凌云中介,您能来做一下登记吗,现在就可以带您去看房。” …;…; 半个小时后,秦炎走出了凌云中介的大门,手里多了一串钥匙,选准了一间虽然不是最近,但位置却是最好的出租屋----在那间屋子的角度俯瞰明珠医院,以秦炎的超人视力可以直接看清院长办公室里的景象。 “房间不错,价格不高,这中介公司还挺有良心的啊。” 秦炎脚步飞快,已经到了出租屋楼下,周围无人,他脚下一踮,整个人如腾云驾雾般直接飞上楼梯转角,数次依法施之,凭着轻功半分钟内就上了十二楼的楼梯间,取出钥匙一开防盗门,一下傻眼了。 出现在门后的,竟然是身披浴巾,长发湿迹犹存,明显刚洗过澡的女神医生蔡婉婷。 蔡婉婷手拿撑衣杆,正晾着衣服,乍见门开,又见瞠目结舌的秦炎色迷迷的眼光,顿时惊叫出声,手中撑衣杆变成武器,呀呀叫着就对准秦炎那双不老实的贼眼戳了过去。 “嗨,误会,误会!你怎么在我家里?”秦炎抬手招架,有深厚的内力支撑,那不锈钢撑衣杆的尖头戳到他的手背上,宛如纸折的一般,直接弯曲变形,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变态,流氓!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还问我,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你来这儿干嘛?” 蔡婉婷被他突然开门偷窥,本就惊惧恐慌,害怕是秦炎一路尾随自己等待机会下黑手,事到临头居然还敢反问自己,真是无耻到了极点,手里的撑衣杆更是戳得不留情面,任凭秦炎怎么解释就是不听,动静大到楼上楼下的住户都开门要聚过来凑热闹了。 第八章 圣医出手 秦炎眼见事态扩大,也不再和这发急的美女玩了,右手铁钳似的两指夹住撑衣杆,一拧一扭,生生把不锈钢管扭断下一节,左手拔了钥匙顺势关门,身体前倾,缴了蔡婉婷的械。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秦炎反身锁门,再转身时,却见蔡医生裹着洁白的浴巾,正蹲在墙角瑟瑟发抖,隐隐听见哭声,显然对突如其来的外人入侵和秦炎刚才展现出的恐怖力量甚是害怕,将头埋在胸前,嘤嘤哭上了。 不怕女人骂,就怕女人哭,秦炎是个性情风流的人,最见不得美女当着自己的面哭,脑中转念想到事情蹊跷,八成是上了那家中介公司的当了,这间屋子可能在自己之前就租给了蔡医生。 对,肯定是这样,否则解释不通蔡婉婷为什么会住在这里,还洗过澡,晾衣服的阳台上都挂满了女装,显然不是住了一天两天了。 念及此处,秦炎走上前去,弯下腰和声悦色地对蔡婉婷道: “蔡医生,我真的不知道你住在这里,我刚从凌云中介那里登记交了定金,就领了房间钥匙到这儿来了,我们上了黑中介的当,你要是不信,现在和我一起去凌云中介,别哭了好不好?” 蔡婉婷闻言,只道是秦炎在狡辩,自己从医院宿舍搬到这儿来才三天而已,都没同事知道这个地方,哪有秦炎说的那么巧合,肯定是这个变态流氓一路跟踪自己找到这儿来的,还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哼,我才不理他呢。 蔡婉婷又回想起,先前秦炎竟用手把不锈钢管都拧断下来,和怪物一样,更是紧贴着墙角不肯起身,秦炎见状,心道小妞八成把自己当成了跟踪狂,空口说是怎么也无法取信于她了。 于是秦炎拿出了手机,回拨着凌云中介那个女业务员的号码,准备在电话里对质,不料开了免提的手机里却传来了冰冷的提示音: “尊敬的用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无法接通…;…;” 妈的,把老子拉黑名单了? 秦炎顿时火大,不久前还夸这家中介公司有良心,这下自打耳光了。偷偷瞥眼看秦炎的蔡婉婷见他掏出手机,还以为真有什么能自证清白的东西,听见提示音后只以为是糊弄自己,一下又把头埋了回去,让一向惯于整人的秦炎无计可施了。 不过秦炎何等人也,凌云中介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付普通人还行,要坑他堂堂地下世界的王者,简直是鸡蛋往石头上撞。 这回秦炎真怒了,如果不出刚才的事还好,一旦“偷窥蔡医生”的误会传到了医院里,经过发酵扩大,再进到静月妹妹的耳朵里,那什么三个月追求到手的豪言壮语肯定就成笑话了,自己也得背上跟踪狂的骂名灰溜溜卷铺盖,和当众出丑的姜白一样没脸混下去了。 念及此处,秦炎转身开门便走,留下一句承诺,直奔凌云中介而去,只留含怒的声音回响楼道: “等着,我把他们的头头给你抓来,到时就见分晓!” 几分钟后,凌云中介。 前台的女业务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站在面前的秦炎不是幻觉而是真人,可她刚刚明明看到秦炎出现在门口,一眨眼就凭空闪现到了面前,吓得惊叫出声,差点摔倒。 没有理会花容色变的业务员,秦炎手掌一拍前台,厚达数十公分的花岗石板面迸发出一阵咔擦声响,竟被流转冲击的内力打成了满地碎片,女业务员直接两眼一闭,从高脚凳上栽了下去。 “莫要装蒜,你们老板在什么地方?” 秦天没有开口,如金刚怒吼的声音却凭空出现在装昏的女业务员瑶瑶的耳中,瑶瑶心下大惊,害怕自己这身子骨也和那台子一样,挨上一掌粉身碎骨,赶紧起身鞠着躬说着: “我,我们张总在,在三楼会议室接待客人…;…;” 她话音未落,秦炎身影早已消失,数秒后就出现在了三楼的会议室外,合金防盗锁的握把被秦炎右手握住,内力运转,轻轻一拉,整个锁体内部便被破坏,防盗门应声而开,坐在室内一张圆桌边的除了秃顶的凌云中介的老板张海之外,还有一位熟人。 坐在张海旁边正端茶品尝的女子一身休闲装束,发髻高盘,竟是不久前分别的明珠人民医院院长,自己的未来老婆,李静月。 李静月闻声转头,与秦炎射来的目光撞个正着,眼中不无惊异,秦炎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秦炎的表情数次变换,心头闪过无数种猜想:是静月和张海本人有什么关系,还是明珠医院和凌云中介有生意要做? 不管哪种猜想,都让秦炎很不爽,脑袋全秃的张海已经五十出头,一张肥脸满是油光,哪怕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身上也透着一股猥琐劲,以秦炎锐利的眼光扫过其面部和手部后,立刻下了定论----此人经常放纵欲望,是个好色之徒,是灯红酒绿地带的常客,和许成林那厮同属一类。 静月怎么会和这种人有交集? 因为再遇李静月的缘故,秦炎反倒把来此的目的搁过一边,出声询问着:“静月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已经脱下白大褂,换上休闲装的李静月温文尔雅,如邻家少妇般珠圆玉润,气质淡泊而不失妩媚,一直被张海色迷迷的余光瞥着,本来是和凌云中介有笔生意要谈,半路却杀出个讨厌的秦炎来,还当着外人的面用这么亲昵的称呼,更让她羞恼不已,脸上表情冷冰冰的,无视秦炎,微笑着对搞不清状况的张海道: “张总,我有些累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下次咱们再谈吧。” 李静月说着,从包包里取了一张名片出来,递到张海面前,起身便要离开。 张海自然乐意,揣上名片美滋滋地起身要送李院长走,秦炎张臂要拦,却被李静月狠狠剜了一眼,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李静月含着内力的一掌推得趔趄,差点摔倒,张海也像看神经病似的瞅他一眼,说了句哪儿要饭的乞丐,再不滚让保安把你丢出去,变了一副笑脸又跟上李静月了。 妈的,岂有此理,敢一房多租,还敢和老子的女人独处一室,还拿名片,下一步就该上床了。 秦炎挨了推搡,又被张海的眼光藐视,怒气爆发,浑身内力运转,直接冲下楼梯,在张海目送着李静月驾车驶远后,一把提住张海的衣领,脚下一蹬,快若闪电的来到附近一个没人的地方。 “啊,这,这什么地方,你,你谁啊?” 张海看看四周,一脸惊恐的表情。 “张总,我叫秦炎,是李院长的朋友,也是明珠人民医院的医生,她安排我来为你治病的。” “治病?治什么病,她怎么没告诉我?再说我哪儿有病?” 张海一脸发懵,还没搞清自己怎么到的楼顶,就听秦炎叹着气道:“张总,你长期生活不规律,饮酒过多,内伤很重,但李院长碍于一些原因不方便和你详细说,如果你不信的话,摸摸自己的小兄弟就知道了。” 秦炎说完就转过身去,张海一听心里慌了,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也转过身,手伸进裤子摸那地方,没啥异常啊,虽然在夜场里寻欢作乐不在少数,可找的都是高档的外围女,每月按时体检,从没中过镖。 心里稍慰,可下一秒张海就察觉到问题了,手掌摸着那地方,有些冰凉,用力捏捏,居然感觉不到疼了。松开腰带往里一看,妈呀,大片大片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任凭揉捏也感觉不到定点疼痛,竟是完全失去了知觉。 张海如遭雷击,转身再看秦炎,眼里俱是惊恐与哀求,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的老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秦炎见时机已到,拍拍他的肩膀,道:“张总,你的怪病除了生理因素以外,和你的心理状态也有关系,在做生意的时候过分看重利润,不重信誉,甚至还干一些诸如一房多租的买卖,俗话说头上三尺有神灵,会不会是遭了报应呢?。” 张海闻言,心头狂跳,回忆着以往发家所用的那些手段,那些上当受骗却无处申诉的租客、卖家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的样子,面如死灰,噗通一下跪在了秦海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哭喊着: “我错了,秦医生救救我,救救我!” 第九章 从此和你住一起 秦炎见他惨状,八成是被自己说中,心里暗笑这秃驴果然不是好鸟,话到嘴边却是怜悯地道:“张总,你身上的病我可以给你开药方,心里的病除了你自己之外谁也治不好。” 张海听他说有药方可治,才舒了口气,不料后半句又噎了回来,抬头看着秦炎不迭地求着:“秦医生,您一定要帮帮我,我,我还没儿子呢,我们家五代单传,不能到我这一代就绝了根啊!” 张总心急如焚,已是老泪纵横,早忘了自己的身份,害怕自己从此成了不能人事的太监,连秦炎是何来路都没搞清楚就一口一个秦医生的哭求着,实在是病急乱投医了。 秦炎见状心里好笑,脸上却是一副郑重严肃的表情对他道:“张总,我的药方很简单,在市内任何一家药房都能配全,你记住了,虎鹿熊三鞭按1:1:1比例熬制,将一锅水熬成一碗汤,吞服精华,全部饮下,坚持服用三次,你的身病就能痊愈。” 他摇头晃脑的说着,张海忙不迭地在手机上记着,因为是自己的老二出了问题,所以觉得秦医生开出的三鞭炖汤方子正好大补伤处,练练点头,又不安地问着: “那秦医生,心病应该怎么治?” 秦炎见他信以为真,大有马上去买三鞭回家炖汤喝的机劲,心里早就哈哈大笑,张海的老二发紫失去知觉完全是因为穴位被扎,阻塞血液循环,如果真喝下了凝聚三鞭精华大补男精的汤,就如同往一个憋足了气就快爆炸的气球上丢石头,想不炸都难。 秦炎心里大笑,静月妹妹岂是你这秃驴能碰的,表面不动声色,贴近了张海的耳边,小声说起了心病的治疗方法…… 二十分钟后,出租楼十二层。 出租屋内,裹着浴巾的蔡婉婷还蜷缩在阳台的墙角,生怕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很可能守在门外的变态跟踪狂就会开门冲进来,而手机也放在客厅里,别说报警,连出声向楼上楼下的邻居呼救她也不敢,她可见识了秦炎手断钢管的厉害,如果激怒他的话,自己可就危险了。 正在踌躇恐惧的档儿,被反锁住的防盗门突然响起了一阵拍击声,紧接着蔡婉婷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蔡医生,你在家吗,我把凌云中介的老板带来了,他能证明我的清白。” 一听这声音,蔡婉婷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尖叫出声,不过想到秦炎徒手断钢管的厉害,如果真要对自己不利的话根本没必要演戏来骗自己开门,恐怕厚重的防盗门连他一脚也挨不住。 念及此处,蔡婉婷安慰着自己,秦炎和李院长是熟人,应该不会对自己有多大的坏心,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在猫眼上瞄着门外的情景,果然是秦炎,身旁还站着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表情古怪。 “啊,怎么是他?” 蔡婉婷杏眼圆睁,那个光头男子她认识,几天前在凌云中介租房的时候,就是这位张老板给自己介绍的这间房,无论是面积还是价位都很不错,还是张老板亲自带她来看房的,难道他认识秦炎? 心里犯着嘀咕,但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一半,蔡婉婷一边说着让秦医生等等,一边回房快速换好衣服,再开门时,那位见过面的张老板二话没说,居然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声泪俱下地说着: “蔡医生,对不起,我做了昧良心的生意,我不该把房子租给那么多人,我利欲熏心,我痛改前非……” 张海说着,竟然自己抬手打起了耳光,一下下都是啪声脆响,本就肥胖的脸不一会儿就肿成了猪头,还是红烧的,一边打一边忏悔,把自己这些年开中介公司干的那些黑事全吐了个一干二净,包括一房多租等奇葩方式,直听得蔡婉婷瞠目结舌,这才知道自己真是上当受骗了,秦炎也只是受害者,并非尾随跟踪自己的变态狂,是自己错怪他了。 不知是真良心有愧,还是心念自己老二安危,张海曾经嚣张无耻的奸商形象早已破灭,哭得稀里哗啦,还是秦炎把他拉起来送下了楼,临别时秦炎还特意提醒了句: “张总,你别担心,按我的方子来,以后少做那些让人良心不安的生意,自然就药到病除了。对了,本来李院长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托我给你治病,也是盼你能好自为之,我能看出来,她希望以后你们之间能少些来往,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心神失守的张海早把秦医生当成了救命稻草,此时听他的话里委婉地表达李院长想结束和凌云中介之间的生意合作,并对他这个奸商很不齿,希望他能滚远一点的意思,非但不恼怒,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摇着头说: “是,是我见钱眼开,是我不诚信经营,李院长的意思我明白了,答应明珠人民医院的限期还款我今天就打到公账上,绝不拖欠,我,我……” 说着说着,张海哽咽又起,说不下去了,直摆手告别了秦医生,仓皇离开了,想是去寻三鞭炖汤了。 限期还款?秦炎何等聪明,一下反应过来了,原来静月妹妹去凌云中介找张秃子是去讨债了,这下既澄清了蔡婉婷对自己的误会,又帮静月妹妹要回了钱,岂不一举两得? 秦炎一想,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快速上了十二楼,却见那间出租屋的门已经敞开着了,推门而入,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的正是一身清爽打扮的蔡婉婷,茶几上已经摆了两杯热茶,显然是招待自己的。 蔡婉婷此时穿着一身轻纱睡衣,似乎对上门的秦炎并不抗拒,心里还隐隐有些过意不去,之前自己过于激动,没弄清状况就用撑衣杆去戳他,如果秦炎只是个普通人的话,恐怕早被坚硬的钢头戳烂脸了,自己也得和张海一样良心不安了。 秦炎倒不客气,进门鞋都不换,直接坐到蔡婉婷对面的沙发上,端起热腾腾的茶水一饮而尽,一抹嘴巴道:“蔡医生,咱们之间的误会消除了,你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下了?” “准备,什么准备?” 蔡婉婷不解了,端起茶杯小口饮着,美目打量着这位秦医生,长相不是很帅,却是棱角分明,很有男人味,除了一身和医生的身份不太搭调的闲适装扮外,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的样子。 “这儿是我家,蔡医生你不准备收拾一下行李,难道要住在这儿?” 秦炎轻飘飘一句话,却把蔡婉婷噎了一下,差点呛着,像故意整她一样,蔡婉婷放下杯子拍着胸脯,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瞪着秦炎眼含坏笑的脸,原本那点好感和惭愧早消失了,气恨地道: “明明是我先住进来的,要走也是你走,轮得着我收拾什么行李?” 秦炎一摊手,问道:“那蔡医生你的租房合同呢?我可是和凌云中介签了合同的啊。” 蔡婉婷像早有准备了,从女包里取出一叠文件,丢到秦炎身前,没好气地道:“你看吧,生效日期比你签的早,看完了就走吧,恕不远送。” 哟,下逐客令了。秦炎心里好笑,不过想逗一下这位明珠人民医院里出了名的女神医生,没想到蔡医生脾气还蛮大,直接要赶他走了。 先签了合同么?哼,山人自有妙计,秦炎早有主意,拿起那叠文件,翻到了甲方乙方签名那一页,大拇指按在了张海的签名上,深厚的内力随意念转动涌出丹田,汇集到指尖,在不到百分之一秒内的瞬间抹去了钢笔签名,而签名下的纸张,丝毫未损。 蔡婉婷见他仔细看着合同,不停地皱眉头,好像自己的合同真有什么问题似的,刚要开口催促,却听秦炎说道: “蔡医生,你确定这是和凌云中介签订的租房合同?” 蔡婉婷一翻白眼,不准备和他再啰嗦了,起身就要赶客,秦炎却是把合同丢了回来,落到茶几上,正是甲乙双方签名的那一页。 蔡婉婷一瞥,樱桃小口顿时张大,在自己的签名上方,张老板的名字居然凭空消失了,拿起合同仔细打量,纸张却没有摩擦的痕迹,就像从没用过的新纸一样。 “这,这……” 蔡婉婷说不出话来了,秦炎却提醒着:“蔡医生,是不是你忘了让张老板签名了,这上面只有你的签字,可没有法律效力的啊。” 秦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张来,正是和凌云中介签的租房合同,递给蔡婉婷。 蔡婉婷接过来查看,双方签名俱在,还盖了公章,两相比较,倒真是自己反客为主了,难道真是签约时粗心大意了,不可能呀…… 半晌,蔡婉婷才叹了口气,把合同还给秦炎,知道自己就算赖着不走也会被他赶走,可租房时交的两年租金是自己工作这么久的大半积蓄了,如果搬出去,连医院宿舍的房间也租不起了。 秦炎暗自得意,见美女黯然神伤,却有几分不忍,再打量这间屋子,一厨一卫,两间卧房,自己一个人住倒也有些冷清了,便道: “蔡医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如我们合租好了,两间卧室咱们一人一间,你看怎么样?” 闻听此言,正欲进房收拾行装的蔡婉婷转过身来,看着秦炎笑容和蔼的脸上并无异色,很诚恳的样子,再想自己的处境,也确实无地可去了,点点头,不待秦炎心喜,却来了个转折: “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宁愿搬出去,也不和你住在一起。” 第十章 院长室的交锋 “条件,什么条件?” 秦炎诧异了,美女就能这么任性吗,明明是我的房子,免费邀请你一块儿住,竟然还提条件。 蔡婉婷哼了一声,坐回沙发上,从包包里取出一本小册子和一支圆珠笔,唰唰在纸上写了四排字,撕下来递给秦炎一看,赫然是约法三章: 合租条约三则。 一,未经同意前,彼此不得进入对方的房间; 二,未经商议前,彼此不得带外人进入家门; 三,无论何时,都不可把合租之事外扬,违者缴纳诚信金十万元作为房租。 看完纸上条约,秦炎抬头再看蔡婉婷,一双流波美目中闪着狡黠的光芒,明显是对自己的容貌身材有信心,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这种条约而放弃和她同居的机会的。 秦炎点点头,拿过笔,在条约下方蔡婉婷的名字后面签上自己的大名,递交回去,蔡婉婷吃了租房合同的哑巴亏,审视那张便笺也格外细致,确认无误后收回了包里,却听见了一阵老土的电话铃声响起: “亲爱的,你慢慢飞……” 蔡婉婷抬头看向秦炎,却见他已经拿了手机,散漫的表情换成了严肃的神态,伸手做个了噤声的动作,起身出了客厅,踱到阳台,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阳台上,秦炎倚着家门,正聆听着院长大人的训斥: “啊,你怎么能用师伯教你的本事去对付普通人,还威胁讨债,还让他喝三鞭汤,你是不是想在牢里住几年啊?” 来电话的,正是明珠人民医院的院长,张海的债主李静月,秦炎一看来电显示就知所为何来,肯定是张海那个奸商突然还钱,小师妹逼问把自己给供出来了。 小师妹的声音很愤怒,丝毫没有欠款到账的喜悦,话里行间大有不齿秦炎行径的意思,好像秦炎才是欠了她钱的奸商似的,本来还乐呵多听听小师妹的声音,结果话到后来越来越难听,秦炎也皱眉头了,淡淡地道: “静月妹妹……好,院长大人,你怎么这么天真呢?对付张海那种一房多租、讹诈租客的奸商,不上点手段他能老实还钱吗?什么,他是许家的人,哪个许家?哦,许成林啊,你放心吧,短时间内他是起不了床了,不会给医院找麻烦的。” 电话那头,院长办公室里,李静月听着秦炎不屑的声音,心头更是火烧,拍着桌子训下属一样怒斥着: “秦炎我告诉你,别以为功力长了我几分就能为所欲为了,许家是我们医院的大客户,你惹了他们,整了许成林,自己是没事了,我们医院和他们星光集团的长期医务订单怎么办?中医科的顶梁柱姜白主任要辞职怎么办?你,你,气死我了!” 电话这头,秦炎只觉耳膜都被震得发痒,看来静月妹妹是恼于医院的生意被自己搅黄了,又逼走了一个老中医姜白,听话里的意思许成林他们家的势力不小,和明珠人民医院有不浅的联系,许成林虽然会因为害怕老老实实地服下那两幅整蛊药方,但观其心性肯定会记下这过节,梁子已经结下了,是他自找的,秦炎怎会在乎,和声悦色地道着: “静月妹妹,不就是个中医科主任想滚蛋不干么,我来顶他的位置你看如何?” 听到秦炎的前半句话,李静月气得要摔手机,但听到后半句话,却一下子怔了,秦炎的功力在那天的比试中她就亲自见识过了,哪怕很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秦炎的内力深厚程度远非她可以比,可他难道还会医术? “喂,静月妹妹,你在听吗?”秦炎催促着,原本设计让姜白当众出丑,将其赶出明珠人民医院就有取而代之的意思在内,毕竟要追到高傲的院长大人,就得从对医院的重要性下手,只要在院内达到了一定地位,培养好感的空间也就大大拓宽了。 “啧,别说了,你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十分钟内不到的话,下午就不用去中医科签到了。” 电话那头,小师妹的声音挂断了,不过秦炎捕捉到了最后这句话里隐含的信息——给你个机会证明我需要你。 “呵呵,师妹真是个现实主义者,只要能找到替代姜白的人,一下就不关系那位元老重臣了。” 秦炎自言自语着,收起了手机,却是头也不回地道着:“蔡医生,偷听别人通话可是很不礼貌的,我建议在约法三章里加上不得窥探对方隐私这条,你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被好奇心驱使躲在门后悄悄听着的蔡婉婷猛然一惊,没料到被他发现,推开门正要道歉,却发现阳台的窗户大开,秦炎的影子早不见了。 九分钟后。 随着一阵轻风飘过院长办公室外的走廊,秦炎的身影凭空出现在门外,比野兽更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办公室内的人来回踱步的声音,像很焦虑的样子,李静月虽然也是从小修习内功,比起秦炎的天赋异禀与后天努力仍是相差太远,根本没有感觉到那个讨厌的人已经来到门外,墙上的钟表显示约定时间快到了,那家伙难道真的不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要是那样的话,今天就下解聘通知书!” 李静月恶狠狠地想着,就在钟表的秒针即将触碰到最后一圈12点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她连忙转身,迎面而来的正是秦炎玩味的表情,笑着道: “静月妹妹,我可没迟到啊。” “哼,坐吧。” 李静月坐回了自己的院长位子上,示意秦炎坐板凳,秦炎也不在意,大马金刀一坐,就听小师妹说话了: “秦炎,你刚才说你想当中医科的主任,是不是?” 秦炎点点头,一摊手,反问上了: “对啊,姜白医生连自己的身体都调理不好,印堂发黑,眼中血丝密布,体亏肾虚易出汗,稍有常识就看出来他长期服用威哥等治疗性功能障碍的药物,经常纵欲过度,和那位许少倒有几分神似,不过找的女人档次可就差了很远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医院以前的例行员工体检里,姜主任的体检单中出现过某些脏病的抗原吧?把这种人放到中医科一把手的位置上,院长大人不怕传了出去败坏咱们医院的名声?” 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的李静月闻听此言,差点一口茶水喷将出来,再看秦炎戏谑的神态,仿佛是故意说这些恶心的话让自己膈应,对,就是故意的! 她重重一顿茶杯,还没发飙,秦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成了郑重严肃的神态,像一位精神科医生对待应诊的患者一样,语重心长地道: “我还看出来了,师妹你经常熬夜,喝的咖啡浓度很高,虽然你跟随师娘修习练功,体质较常人要强韧许多,但终究是女儿身骨,柔性为主,应该好生温养才对,经常为诸如追讨欠款之类的身外之事烦恼忧心,会老的很快的。” 李静月先是一愣,随即杏眼圆睁,俏脸涨得通红,青葱玉指指着秦炎道:“谁是你师父那鬼老头的妻子,少占我师傅的便宜,还敢说我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开除你!” 秦炎挨了骂,却是不急不恼,起身伸个懒腰,打着哈欠貌似随意地道着:“师妹,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心,要是不信我,你可以按摩一下乳中穴,我猜猜你能感觉到什么,要是猜对了,就能证明我能胜任中医科主任了吧?” 李静月听他说忠言逆耳利于心,倒是有几分道理,至少秦炎还不是个空有武力毫无见识的人,可听到让自己按摩乳中穴还要猜感觉的时候,她心头一下像浇了一桶汽油,本来消下去的火气顿时再起,拍着桌子大骂着: “滚,你给我滚出去,永远不准再进来!” 李静月气急之下,丹田中的内力都不受控制,流转全身,一掌竟把厚实的檀木办公桌拍出数道裂痕,声响巨大,秦炎像是胸有成竹一般,道了声师妹有事叫我,转身便走。 就在秦炎关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乒里啪啦的摔东西声,秦炎无奈摇摇头,师妹还是年轻,加之院长的位置承担的责任太重,火气太盛也能理解。 他刚出门来,迎面却遇上了熟人,是被姜主任称为中医科最优秀医生的龙浩,披着整洁的白大褂,手里捧着文件袋,像看仇人一样盯着秦炎,面如寒霜,一言不发擦身而过。 秦炎心知龙浩是姜白大力提拔的人,眼见老上司被自己整得混不下去,为姜白抱不平来了,也不在意,毕竟龙浩迄今为止没有做过对自己不利的事,犯不着计较。 不料他抬步刚准备去食堂吃饭,就听见了身后院长办公室里传出了李静月的尖叫声,随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响起了那位龙医生的惨嚎声,像男人某个最柔软部位遭遇了重击,秦炎想来,应该是龙医生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自讨苦吃了。 第十一章 差点出了大事 去食堂的一路上,秦炎和遇到的每一位医生护士都热情地打招呼,多数护士会微笑点头示意,多数医生则故作未见,显然看这个新来的和李院长关系暧昧的家伙不顺眼,故意给脸色看。 无论态度好坏,秦炎都不在意,混个脸熟而已,下了医院办公楼,迎面却遇到了也换回白大褂的蔡婉婷,笑着问道: “蔡医生,你也是去食堂吃饭吗?我初来乍到,不清楚这儿的地形,你方便带我一起不?” 蔡婉婷本来抱着一堆文件低头思索着漫步到此,突闻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是分别不久的秦炎,笑容可掬地请她带路,正好她也饿了,点点头道:“我先找院长汇报一下工作,然后一起去吧。” 她说完就要上楼,被秦炎喂喂喊住了,诧异回望,却听秦炎摊手道:“我提醒你一下啊,刚才我去了一趟院长办公室,李院长在里面发脾气呢,龙医生还挨打了,最好不要这个时候去触她的眉头哦。” 蔡婉婷一听,黛眉微蹙,美目眨着,似乎不相信一向温文尔雅的院长会动手打人,被打的还是中医科最有前途的年轻医生,但秦炎的表情不似作假,正巧在这时一位护士匆匆从楼里出来,看见秦炎和蔡婉婷两人,表情古怪地凑上来小声嘀咕着: “婉婷,秦医生,你们听说了吗,龙医生替姜主任求情,被院长打了,都送到急诊室了。” “啊。”蔡婉婷瞠目结舌,被医院里这位著名的八婆吓到了,院长真的动手打人了,还那么严重。 秦炎眼利,早看清了那位护士挂着的身份牌上的名字,刘凤,笑着问道: “刘护士,我听说姜主任交了辞呈,院长一直压着不批啊,显然是要挽留嘛,怎么会打帮姜主任说情的龙医生呢?” 传播八卦的刘凤一听,也愣了,是啊,院长这不自相矛盾吗?到底是要挽留姜主任还是要羞辱姜主任? 蔡婉婷却是念头活络,在心里下了一个阴谋结论——李院长八成想借着这次机会狠狠打击姜主任一派的中医科医生,将中医科管理权收回院长办,毕竟自从医院里来了那位大客户以后,中医科的地位就愈发高涨,姜主任在医院中层会议里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大,甚至敢和分管中医的副院长叫板顶牛,早就风传李院长准备动这位功高震主的元老重臣,只是碍于那位大客户的要求才投鼠忌器,前往院长办替姜白说情的龙医生恐怕也是拿着这件事去威胁院长,院长发怒才动手打了他。 秦炎虽不知二人所想,但其思维何其迅速,联想小师妹对那位姜主任的看重程度,私情可以排除,那剩下的就是公事,一定有某些事情需要这位姜主任坐镇中医科才能办好,之前叫自己去院长办商量的恐怕也是此事,如果自己能胜任姜白先前的工作,那升职中医科主任就是院长大人的一句话了,只不过因为关系小师妹的身体健康,话说的太直白了,才被赶了出来。 不过秦炎也不担心,龙医生挨打的原因他很清楚,肯定是目睹了小师妹按自己的所说的方法按摩穴位的情景,才让小师妹恼羞成怒,一时没控制好心气,等她冷静下来了,自然就会发现自己下的诊断是正确的,一定会有电话再打过来。 蔡婉婷在思索,刘凤却是脚步不停,早离开了,又拉着别的熟人同事八卦上了,秦炎见她发呆,轻声喊着:“蔡医生,你没事吧?” “哦,没事,那咱们先去吃饭吧。” 蔡婉婷心不在焉地应了声,领着秦炎一路到了食堂,秦炎嘴刁,看过一橱窗的菜品都不入眼,干脆要往二楼的干部食堂走,刚到楼梯前就被两名保安伸手拦住了,一个穿着制服拿着对讲机的保安很客气地道: “先生,上面是各科室主任以上领导就餐的地方,不接待外人,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秦炎一愣,旋即笑了,笑着道:“我是新上任的中医科主任秦炎,聘任通知书还没发下来,同时是李院长的未婚夫,请问我能上去吗?” 秦炎一番大话,直接自封为中医科主任,还大言不惭地将李院长变成自己的未婚妻,面上功夫十足,话虽客气,语气却甚有底气,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是装的,更何况区区一个中医科主任的位置他还不放在眼里,以他的能耐,就算要当院长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秦炎装得像,两名保安有点傻眼了,他们都是新应聘进来的人,却也见过医院里的领导,中医科姜主任昨天还来这儿吃过饭,明明是个中年人,哪里是这个连白大褂都不穿,像个社会闲散人员的家伙可以假扮的? 年长的保安不动声色,既不退让也不说话,另一位保安却是年轻气盛,把秦炎当成了来混吃混喝的骗子,没好气地挥手打发着: “去去去,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还中医科主任,还院长的未婚夫,我看你是精神科的吧,谁特么把你给放出来了。” 秦炎一听,大笑三声,指着那保安的鼻子问:“你们难道不知道中医科的主任姜白已经交了辞呈,卷铺盖滚蛋了?我现在就是新任中医科主任,要是不信,直接拨李院长的电话求证;要是信了,就给我让开,不要自找麻烦。” 两名保安一听这骗子还敢自称老子,顿时火大,年长那位一个眼色示意,年轻保安立刻会意,都把这人当做竞争医院派来捣乱的痞混烂人了,以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是听保安队长讲的,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 秦炎跨步上前,高大威猛足有一米九开外的年轻保安横身一拦,矮了他将近一个头的秦炎差点撞上,抬头斜睨着那张冰冷的面孔,与年轻保安蔑视的目光对碰,意念转动间内力流转,凝聚右手食指,以气化针,轻轻一指点在面前魁梧保安的胸口正中,嘴角现出了玩味的笑容。 年长的保安在对讲机里呼唤着外面巡逻的队友,没注意到秦炎的小动作,年轻保安却被秦炎的动作搞得摸不着头脑,难不成真是个神经病从病房里逃出来了? 正自奇怪,却听见面前的神经病用极其恶劣地语气吐出了一串话:“要么放我进去,要么把我扔出去!” 刚打完菜的蔡婉婷发现身边的秦炎不见了,四下打量,却见秦炎被一个高大的保安两手抓住胳膊,就那么举了起来,吓得花容色变,手里餐盘险些掉落,赶紧放到橱窗边抬步往那儿走去,留下打饭大妈一阵嘟囔:“现在的女娃咋都这样,为了瘦点儿,饭也不吃,不吃你打啥子嘛……” 当蔡婉婷踩着高跟鞋噔噔赶到近前时,秦炎已经被那个强壮的保安生生举到了半空,却转头微笑看着她,像没事人一样,任凭她和年长的保安解释秦炎的身份,老保安也不听,急得她只能拨了李院长的号码,生怕出事。 怕的不是秦炎出事,而是能手断钢管的秦炎让这些保安出事! 此时食堂三个大门外涌进来十余名保安,齐刷刷围在了楼梯入口这一块儿,都看着被那个闹事的人被虎子举了起来,年轻保安正准备提溜着人丢出去,不料被秦炎点过的胸前突然泛起凉意,紧接着一股眩晕感冲上头脑,浑身力气像凭空消失一样,晃悠着脚步不稳,手中失力,被握着提起来秦炎肩膀一耸,稳稳落地,环视着周围如临大敌的保安们,揉了揉胳膊好奇地道: “怎么这么多人,都翘班来吃饭了?” “呃……啊!” 众人紧张的档儿,那被点了穴道的年轻保安已经是脸色发青,捂着胸口呃呃啊啊地呻吟着,像被捅了一刀,虽无伤痕却是涕泪横流,像痛苦到了极点。 老保安见状,以为是那个闹事的偷袭暗算,一挥大手吼着道:“这是个来闹事的,想闯干部食堂,都给我上,把他扔出去!” 诸保安见同事痛苦的样子,俱是愤慨,抄着警棍电击棍等武器便要一拥而上,准备先把这个闹事的混蛋修理一通再说。 身处包围圈里的秦炎甩着两手,骨节噼啪脆响,扭着脖子,准备拿这些保安活动筋骨的时候,本就在前往食堂的路上接到蔡婉婷求救电话的李静月几乎是一路狂奔,冲进了食堂大门,隔着远远看见了清一色制服的保安围住了秦炎,感觉到了一股师出同源却远超自己的磅礴内力正在运转,一旦爆发冲突就会出大事,厉声喝着: “都给我住手,马上停下!” 情急之下,这一声厉喝携着内力如洪钟敲响,在空旷的食堂里来回震动,直让在场除了秦炎以外的所有人耳膜刺痛,头晕目眩,一触即发的战斗瞬时化解。 当众保安和蔡婉婷缓过神来之时,面如冰霜的李院长已经走到了人群之前,责问保安队长为什么纠集人手堵在这里,保安队长支吾地说接到汇报有人闹事,就领着保安们过来救场,这才知道是秦炎自称中医科主任,还要强闯干部食堂被拦下才引发的纠纷。 李静月此时心烦意乱,挥手赶走了一众保安,只看了蔡婉婷一眼示意已经没事,便直接拉住了秦炎的手,噔噔上了二楼的干部食堂。 楼下,只留蔡婉婷一人惊诧莫名,难道秦炎和李院长,真的有那层关系? 第十二章 横眉冷对俏院长 楼上,李静月拉着秦炎一直走进了一间包厢,关门反锁,才用力甩开了秦炎的手,如星眉目盯着秦炎的眼睛,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时秦炎的身上早就是千疮百孔了。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静月问道,她已经完全把面前的人当成一个恶霸看待,动辄使用内力去对付普通人,在她眼里,这样的人不配被称为武者,更没资格当一名医生。 秦炎一直保持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对于小师妹的及时赶到,他心里早有谱了,以他现在的实力,师出同源的内力气息只要出现在方圆一里之内,都逃不过他的感知,早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秦炎打量着房间的布置,很简约,一张圆桌六张椅子,连空调也没有装,不过相比与一楼的大厅里槽乱摆放的桌椅就要干净多了,能摆上一桌子菜,桌上甚至还放着一瓶五粮液的玻璃瓶装酒,拆了封装却未开瓶,应该是上次来人在此聚餐时剩下的。 “如果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的话,下午三点以前你会收到明珠人民医院的解除聘任书,然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李静月坐了下来,语气平淡地道,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闻听自己将被炒鱿鱼,秦炎脸上表情未变,呵呵笑着,掏出烟盒,在小师妹厌恶的目光注视下点燃香烟,美美抽上一口,吐着烟圈,漫不经心地道: “你不会赶我走的,卸磨杀驴,磨还没卸完,驴当然是安全的。” 此话一出,李静月脸色微微一变,先是略有所思,紧接着被话里自嘲幽默逗乐了,强忍着严肃的表情,等着面前自封为驴的人继续说下去。 “静月妹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们医院里应该有位很了不起的病人,需要姜白医生为他提供医疗服务,姜主任也是凭着自身的特殊作用才能让院长这么看中。否则的话,对于姜白这种不干不净,又是赤脚医生出身的人,我看不出他有什么价值。” 秦炎的肺活量大的吓人,两口深吸,整根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烟蒂随着他的手指轻弹,准确无误地飞进了金属烟灰盒的小洞当中,而他的话,更像一枚子弹,精准无比地击中了李静月的内心。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静月故作轻松,但不经意地挪位动作和拢发动作尽入秦炎眼中,秦炎笑着摇头道:“这一点涉及到一些我从前的经历,不用深究,我只想提醒师妹一句。” 李静月眉头微蹙,冷声道:“提醒什么?” 秦炎的声音也蓦地变冷,肃声道:“那位病人在饮鸩止渴,姜白不配被称为医生,这儿也快不像所医院了。” 轰的一声,本以做好心平气和让秦炎自己滚蛋的准备的李静月脑中惊雷炸响,这对于身为院长的她几近侮辱的话已经越过了她的底线,就在她闭上眼深呼吸准备拂袖离开的时候,秦炎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看这是什么,如果你看过以后还觉得我是来这儿给你添乱的,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如果你看过以后觉得无关紧要,那只能证明师叔对你教导全学进了狗肚子里,你也不配悬壶济世,再穿这身白衣。” 话音落下,秦炎的右手猛拍餐桌,李静月回头看去,却是一只食指大小的微型注射器被他拍到桌上。 下意识地,李静月走上前去,拿起那只迷你注射器,已经上了药水,透明颜色的药液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透着褐色的光,一种不详的感觉浮上心头。 秦炎目视着李静月,此时那张英气的脸已经板成了石块,嘴唇张合,如机器般发出一串让李静月心中发冷的音节: “这是姜白身上的东西,一共装了三只,全部是稀释后的吗啡注射剂,一直听说他治疗疼痛病症的功力了得,怎么,堂堂的人民医院中医科掌舵者,你倚重的老中医,就是用这种吞噬病人生命的东西为人治疗的吗?” 秦炎的声音由慢到快,先是冰冷,再是愤怒,像在斥责,像在质问,眼中跳动的火焰,直让一直看其不顺眼,将其视为武力流氓的李静月不敢直视。 李静月握着注射器,沉默良久,却不知该说什么回应,自己也早听见过一些传闻,说中医科的药物储备单上多了一些处方类药物,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当了二十多年医生的中医科主任姜白,竟然是用毒品来为那些疼痛患者减轻痛苦的。 哪怕自己并不知情,在此时面对秦炎的质问,却是无言以对。是啊,自己是院长,手下的人在眼皮底下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而且持续时间绝不会短,自己却毫无察觉,难怪每次去看那位病人的时候,能见到的都是愈发无神的面孔和狂热的眼神,难怪姜白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让那位病人除了他以外谁也不认。 李静月抬头望着满脸怒容的秦炎,此时的眼神却不再像先前那样厌恶鄙视,而是欣赏和歉意,深色黯然地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不知情,你相信吗?” 本以为会等到一番冷嘲热讽的李静月听到了一个柔和的声音,秦炎点点头,道: “我相信你,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医院创收不择手段的人,就不用三番五次去凌云中介找张海,磨破嘴皮只为讨那十几万的公家欠款,就可以忽略取药报告上的异常,放任姜白这种人肆意合法用毒,让更多病人因为无法摆脱毒瘾不得不长期住院,依赖那些吸取他们钱财和生命的畜生,你不是这种人,但你的身边这样的人不少,我来,就是为了帮你。” 李静月背过身去,伸手轻拭了拭眼角的湿润,这家医院就像她的家一样,为了医院的运转,自己每天最早起床,最晚睡下,数不清的公务需要审阅批示,目的就是为了更多像曾经的自己一样的病人能早日摆脱痛苦,却没想到在自己的失察之下,让医院成了吸毒所,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准备提拔姜白这种毫无人性可言的庸医做分管中医的副院长,自己真是瞎了眼。 见她这样子,秦炎就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心里倒有些可怜自己这位师妹,年纪轻轻就成了一院之长,那么多科室派别都需要管辖,需要平衡,又有许成林那样的富家恶少在医院里捣乱添堵,这么忧愁下去,过不了十年就会满头白发,绝美的容颜也会不复存在。 秦炎走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之前你把我叫去办公室,应该就是要和我说一些病人的情况,咱们不闹了,我先了解清楚情况,如果时候未晚,我能帮上你,那绝不会袖手旁观;如果已经迟了,那我也能让你全身而退,你相信我吗?” “恩……” 李静月声音细不可闻地答应着,等平抑了情绪,再转过身时,已经重新回到了一院之长的状态,庄重地问道: “秦炎,有一位特殊的病人,现在就在中医楼的病房里,每天都是姜白亲自为他护理,除了姜白的话他谁也不听。这位病人对我们医院很重要,姜白不止一次暗示我,希望升任分管中医的副院长……” “可他的阴谋败露了,我想你会批准他的辞呈。”秦炎道,对于接下来的事,他已经有所准备了。 果然,李静月点头说道:“这种人决不能再留在我们医院,否则我这个院长会永远良心不安,但那位的病情,已经入了膏肓,恐怕……” 秦炎摆手打断,道:“现在就带我去看看那位病人吧,只要还有一口气,或许我能救得了他。” 李静月心中咯噔一下,连看秦炎的眼神也变了,似有不信,却不得不信,毕竟这位不讨人喜的师兄实在功力深厚,之前楼下那个保安痛苦呻吟的惨状她一眼就看出来是被点了穴道,虽无大碍,却会痛不欲生。 是药三分毒,是毒三分药,既然有让人痛苦的本事,万一真有治病的本事呢?对,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 李静月下了决心,点点头,拉上秦炎的手,直接带他下了食堂,在一楼大厅里数百双病人与医院职工们怪异的目光下,第一次觉得和他一起的感觉也不是那么糟糕。 “哇,那不是李院长吗,怎么拉着那个男人的手?” “哎哎,那个人我认识,叫秦炎,是新来的中医科医生,好像许少就是被他整趴下的。” “是吗,我听说今早上姜医生站在大门口年检查也是他干的,这人到底何方神圣啊?” 男的多数是咬牙切齿,羡慕嫉妒;女的则小声揣度,院长和秦炎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大门之外,只留下认识的人们互相瞪眼,七嘴八舌,却得不出个结论来。 吵嚷的人群里,坐在某个角落默默吃饭的蔡婉婷也看见了李静月和秦炎相携而走的情景,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自言自语地喃喃着:“秦炎,你难道真是李院长的男朋友吗……” 第十三章 不要逼我出手 出了医院食堂,听见身后吵吵嚷嚷的声音,李静月才意识到了不妥,连忙放开了秦炎的手,一放之下却是惊了,转头看去,秦炎一脸微笑地握住她的小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恰在这时,一位西装革履满是富贵之气的年轻男子走到近前,戴着一副镶金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很有风度地向李静月打着招呼:“李院长,真巧啊,已经用过餐了吗?” 秦炎早注意到了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巧遇,而是刻意制造的邂逅,所以才故意拉着小师妹的手不放,故意让他难堪呢。 “陈总,我,我有些公务要去处理,如果有事的话,方便下次再谈吗?” 李静月何等冰雪聪明,怎会看不出陈逸斌这个纠缠了自己一年多的花心大少的用意,虽然被秦炎占了便宜,倒也方便自己堵陈逸斌的嘴,就二人现在的样子,换谁看来恐怕都是一对情侣。 陈逸斌毕竟是堂堂的威盛集团总裁,未来陈家的头号接班人,又是出国留洋的海归精英,就再对李院长有意思,也知道此时开口甚是不妥,话到嘴边便从私人邀约变成了询问公事,道: “李院长,是这样,我的那位长辈,哦,就是萧叔叔,您认识的,刚刚让我帮他询问一下,为什么中医科主任姜白医生今天没去病房为他护理,是请病假了吗?” 秦炎嘴角升起了嘲讽的弧度,这厮故意无视自己,对于那位上午一直在大门口念检讨的姜主任是何情况,这厮不可能不知道,肯定是临时有话开不了口,才胡诌瞎编这样的话头,偏偏涉及到医院的病患,身为院长的小师妹就算想避也是责无旁贷。 果然,李静月听闻陈少说起此事,俏脸犯难,神色黯淡,正准备委婉地暗示一下姜白的去留,却不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了,是秦炎: “姜白医生以后来不了了,今天下午的院党组会议题就包括了部分中层干部的去留问题,姜主任的问题很大,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那个位置上,更不适合留在明珠人民医院,所以陈总可以转告你那位长辈,不用等什么特殊护理了,医院会派新的医生为他治疗的。” 秦炎说这话时,语气刻板,中气十足,大有领导的派头,换成常人恐怕真会被唬住,可陈逸斌却从姜白那里得知,此人不过是新到中医科报道的无名小卒而已,据传和李静月院长有些渊源,充其量顶天是个吃软饭的货色,还不够和他陈少对话的资格。 陈逸斌扶扶眼镜,像无视秦炎的话,依然保持着绅士风度对李静月道:“李院长,您知道我的那位长辈性格很倔强,一旦认准了某位知己,轻易不会改变,加上病情危重,恐怕时日无多,哪怕姜白医生无法治好他的病,也能让他过得开心一些,安然度过最后的时间。一位龙钟老人的殷切期望,我这做晚辈的也该尽心满足,您说对吗?” 威胁,已经近乎明示的威胁,无论是秦炎还是李静月都听出来了,面前这位身家不菲的阔少看似客气的话里针锋相对的味道,是要逼李院长表态,不能让姜白在这个时候离职,秦炎更看出来了,姜白敢用吗啡为那位病人治疗,恐怕和这个陈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浑厚内力随意念运转,无声传音至了李静月的脑海中: “师妹,这人有鬼。” 李静月两眼猛然睁大,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她就知道秦炎要干什么,却来不及阻止,在常年修行内功的她眼中出现了一道透明的空气波动,以声音的速度飞射向近在咫尺的陈逸斌,正中小腹部位,随即消失了。 秦炎能将隔空传声运用得炉火纯青,相比之下李静月就差得远了,只能捏紧他的手以示不满与担忧,担心那位病人的事还未能解决,又得惹上新的麻烦。 一切发生得太快,分秒之间已经结束,陈逸斌的脸色并无变化,看向李静月的眼光里多了些自得的味道——饶你是一院之长,面对能关乎到医院名声的事情,也不敢先私后公,姜白一定要保! “陈总,姜医生已经向医院递交了离职报告,我再三挽留过,姜医生都以家中有急事需要处理推辞了,我也不好强行留他,辞呈已经批复,恐怕他需要处理完家事后才能回来了。” 事到如今,李静月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初出茅庐的丫头片子,怎能看不出这位拥资亿万的大财团高管为一个医生说情的蹊跷,再联想到陈逸斌和那位病人两家之间的似友非敌的关系,一个隐晦想法浮现脑海——恐怕姜白有胆量滥用成瘾药品,和面前这人脱不了关系。 秦炎脸上仍是微笑,陈逸斌的脸却黑下来了,他没想到,以自己的身份再加上那位的要求,竟然保不住一个姜白,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成为明珠市上流社会中的笑柄? 但见二人神情,陈逸斌知道此事恐怕无法办妥,纠缠无用,语气也变了,冷冷地道:“既然这样,那我先回病房转达李院长的意思了,二位慢聊。” 说罢,转身即走,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医务楼里,正是中医科所在的那栋楼。 人影既去,李静月才转头怒瞪了秦炎一眼,道:“你怎么又对普通人出手,难道你忘了师门祖训,还是你师父没有教过你?” 她斥着秦炎,小手挣扎着要脱出他的手掌,却怎么也抽不回来,只听秦炎道: “师门祖训四条里有三条已经是封建时代的遗毒,唯有一条是现代仍可作用的,我记得很清楚,‘医者仁心治安宁’,现在我要做的也是履行这条仙师遗训。师妹现在也没有更好选择了,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让我试上一试。” 李静月紧皱眉头,虽然他话不好听,理却不差,姜白是绝不能留的,那位病人也时日无多,要是秦炎真有什么办法能让其不再痛苦地苟活下去自是最好,最差的情况就是把时任中医科主任的姜白滥用吗啡的事情主动曝光澄清,虽然医院的名誉会遭到打击,却总好过一个把柄握在他人手里。 想到此处,李静月也不再抗拒被秦炎拉着手,一路未停,直来到中医科的一间特殊诊室前,眼见除了日常安排的急救医生在外待命,竟然还有两位从未见过的黑衣保镖守在门口,秦炎的微笑蓦地消失,李静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面对两个高大魁梧的墨镜男子丝毫不惧,严声道: “我是明珠人民医院的院长李静月,这位是中医科的秦医生,是专门为萧老先生做护理治疗的。” 秦炎站在李静月身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两个黑衣保镖,均是一米九外的个头,腋下鼓囊,不知持有电击枪还是真家伙,不像保镖倒像杀手。 果然,两个保镖倨傲的很,根本不买院长的帐,其中一人更是直接伸手拦在门口,毫不客气地道:“我们老板有吩咐,除了姜医生,谁也不能进去。” “放肆!这儿是人民医院,不是你们老板的后花园,马上给我让开!” 李静月陡然色变,声音大到惊动了走廊口巡逻的医院保安,匆匆跑过来了解情况,明明是那两个保镖越俎代庖,现在又阻拦院长进门,怎么都不占理,偏偏两个都长得跟牲口似的,刚应聘上岗没几天的小保安哪敢啰嗦,一溜烟跑了,躲楼梯拐角拿着对讲机呼叫救兵了。 李静月之所以突发雷霆,不止是作为医生和院长的尊严遭到蔑视,更是为了防止秦炎再生事端,那家伙根本不受修行中人清规戒律的限制,要是被惹恼了,面前两位个高人猛保镖恐怕连灰都剩不下。 晚了,秦炎看着那伸出手的保镖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李静月的胸前,修裁过的白大褂虽有刻板,却将李静月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无遗,尽管那个保镖戴着深色墨镜,镜片后不善的眼光却逃不过秦炎的如隼鹰眸,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马上滚蛋。” “什么,叫我们滚蛋?” 另一个保镖哑然失笑了,看着面前矮了自己两人快一个头,连白大褂都没穿的秦炎,以为是精神科的病人找错房间了。 “马上滚蛋。” 秦炎仍是一脸平静,掏出烟盒,点上了一根廉价香烟,那五块一包的远白沙牌连两个保镖都看不入眼,乞丐才会抽这种烟。 此时两个保镖也看明白了,这不是找病人来了,是找刺激来了,当着两人的面,秦炎浅吸一口,味道粗糙的烟气呼了两个保镖满鼻满脸,二人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咳嗽。 挑衅,这纯粹是挑衅,加上秦炎满是戏谑的表情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已经越过了两个退役特种兵保镖的底线: “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马上滚蛋,不要逼我出手。” “妈的,今天你死定了!” 两个黑衣保镖怒火腾升,两具久经训练的身体如猛虎下山,直向身材单薄的秦炎扑了过去,任谁看了那饿虎扑猫的恐怖场景,都会为秦炎捏上一把冷汗。 除了,已经默默闭眼的李静月。 第十四章 人心比蛊毒 两个保镖都是野战军特种大队出身的退伍军人,虽然早已离开军营,但练到大开大合境界的军体拳每日操练,就是为了那些出重金聘请他们的雇主需要时用以制敌,无论打成什么样子,都有老板兜底,而那位带着金边眼镜的年轻雇主给他们下的命令只有一个。 那就是,拦住除姜白之外的所有外来客,不择手段,包括暴力驱逐。 此时,两双钵大的拳头正携着呼呼的风声向秦炎袭来,四只拳头上还戴着闪闪发亮的东西,是特制的合金指虎,硬度比寻常钢铁更高,一旦落到人体,恐怕最轻也是重度挫伤、骨骼折断的下场。 不过,那在常人眼里快如闪电的突然袭击,在秦炎眼中却恍如十倍慢镜头一样迟钝,随着他左脚一点地面,整个身体像浮空一样平移半米,轻松闪避过了足以打死野兽的拳头攒击。 下一秒,在两名退役特种兵来不及反应的空档,秦炎的身体像摆脱了惯性的控制,右腿随着身体停止同时高抬,直接踢中了两人的腿后关节部,像踢两只足球一样,闭上眼睛的李静月只听见嘭的一声,赶到三楼来的大队保安却看见了,两名高大壮硕的黑衣保镖直接被踹飞了出去,像泄了气的皮球,在空中翻滚着落下了三楼。 “啊……” 闷哼声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十余米高的距离,毫无保护地直接摔落下去,就算是再强悍的身体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再睁开的眼的李静月已经顾不上斥责秦炎,安排着保安队和救护人员一起下楼将两个保镖背上了担架,直接送急救室了。 再回头时,特殊病房的大门已开,秦炎人影消失,早就先一步进去了。 李静月站在室外,犹豫良久,还是跟了进去。 病房内,陈列布置并无特别之处,一张加大的自动伸展病床,床边一张座椅,一部输氧机还有一台无名医疗设备而已,但只要是医疗专业出身的人士,一眼就能看出那台一人大小的特殊机器的作用——抢救,更能看出那台机器的价值和使用者的身份不菲。 病床尾部的号牌上,记录着入诊时间,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是病人的名字——萧烈山,一个秦炎并不陌生的名字。 此时,秦炎已经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低头看着病人,表情冷得像冰,硬得像铁。 床上,一个面戴输氧罩,仰卧而眠的老者,须发皆白,面目潮红,是一种临危的病人不应该有的红润。 李静月杏眼圆睁,立刻发现了异常,输氧机的开关,被关掉了。 她克制住冲上前去掐死秦炎的冲动,不敢发出过大的声响,轻轻走上前,眼光那么复杂地看着秦炎,秦炎也看着她,丝毫不畏惧她兴师问罪的目光。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静月咬牙切齿,用仅有二人能听清的声音逼问道。 “出去,我在救他。”秦炎的声音,已经冷到冰点,让李静月觉得陌生而恐惧。 救他?关掉病患的输氧机,说在救他? 李静月扬起了手,颤抖着没有挥下去狠狠抽在秦炎那张欠揍的脸上,一咬牙,转身便出了病房。在愤怒到极点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秦炎想干什么,因为秦炎的手里已经多了三根她很熟悉的东西——银针,细如发丝的银针。 看着床上已经开始呼吸急促,开始回光返照的病人,秦炎闭上眼睛,浑厚内力自丹田滚滚涌出,随他意念转动施展着隔空传音: “我是医生,如果你听到了,就睁开眼睛。” “我是医生,如果你听到了,就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行将就木的肖烈山脑海中响起了这个声音,已经对生命绝望的他像旱鸭子在激流中抓到了一个救生圈,猛然睁开浑浊的双眼,正见坐在床边的秦炎也睁开眼睛,两道同样犀利的目光隔空对撞,让已经形如枯槁的肖烈山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安静放在被子中的手都在颤抖,像看见了不可思议的奇景,连输氧罩被断气造成的呼吸困难也缓解了不少。 秦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很平静地道:“我叫秦炎,咱们见过面。” “你,你……” 躺在病床上兀自激动的萧烈山口中吞吐音节,呃呃啊啊地叫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用害怕,现在你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一方大佬,只是病人。我也不是那个让你风声鹤唳的圣医,只是医生。” 秦炎摆了摆手,像对过往的事情一概翻过,转而问着: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也别说姜白那点小伎俩能瞒过你,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是被自己的某位亲人连同外人一起挖了个坑,埋了进去,但他们不敢直接对你动手,想把你永远困在这医院里,用吗啡拴住你,等你自己挨不住的那一天拔掉氧气罩了断,他们就能顺理成章接管你的资产,继承你的势力,我说的对吗?” 萧烈山痛苦地闭上眼睛,扭头过去,躲避着秦炎如火如炬的目光,正如秦炎所说,此时的他已是垂垂老朽,至亲者的背叛对这位曾经呼风唤雨的教父级人物来说是无法承受的,他甚至不愿再回想过去,只要一想,便心如刀绞。 “如果我告诉你,我能救你,能帮你把他们全部揪出来,放到你面前任你处置,你相信吗?” 秦炎的语气很笃定,睥睨地看着曾经面对过的危险敌人,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把,条件说出来吧……” 萧烈山仍然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如受伤的猛兽哀吟,恐怕这座医院里,能知道面前躺在病床上的人真正身份和背景的,算上秦炎也不会超过三个人,恐怕连李静月都无法摸清楚底。 “很简单,只有一条,把光彩集团的控股权交给我,你依然是除我之外的第二大股东,我可以让你延寿三十年,你不必担心杀了唯一的亲儿子会绝后。” 秦炎的嘴角升起了一抹怪异的弧度,曾经在地下世界与那个庞大的财团势力搏命,只为了更快速地积累原始资本,没想到命运弄人,当年大敌成了这副样子,哪还有一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佬气势。 不过,虽然外在气质变了,秦炎却能准确地感知到,萧烈山的心里依然卧着一头猛虎,一头受了重伤的猛虎,在舔舐着伤口,等待机会,还是等待死亡? “你的胃口太大,吞不下的。” 萧烈山的声音也变得平静,像不怀疑秦炎有能医治自己的本事,却怀疑他过度膨胀,被野心冲昏了头脑。 “呵呵,威胜集团的胃口也不小啊,如果我今天不来,如果姜白再次出现,你是不是打算向威盛妥协,宁可把一辈子的基业拱手让人,也要让那个逆子跪在你面前,亲手干掉他?” 秦炎把玩着手中的银针,一语出口,却似五雷炸落,让前一秒还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萧烈山陡然翻身,满脸红润异常,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浑浊尽去,仿佛在跳动着火焰,一字一顿几乎是怒吼出来: “证明给我看,你能达成承诺!” 面如青兽,声如狮吼,秦炎心下一惊,这老家伙果然还是凡人,在地下世界呼风唤雨几十年也没变成神仙,宁可真把所有财产都拿出来,也要把背叛他的人亲手干掉,沿海之虎的称号却是不是浪得虚名。 萧烈山的吼声惊动了守在外面的李静月,她转身就要进来,却被秦炎的隔空传音止住了脚步:“停下!”虽然心急如焚,终究忍住没有开门,跺着脚在心里骂着那家伙混账,却是无计可施。 秦炎看着那张已经透支最后生命力而变得红润的苍老面孔,和当年亲眼见过的那位高高在上的黑白王者截然不同,但那跳动着火苗的阴戾眼神绝对不会错,绝对是同一个人。 “闭眼,躺下!” 萧烈山咬牙应声躺下,秦炎也不再废话,收了银针,两掌合一,浑厚内力在体内呈顺时针流转循环,大喝一声,两掌覆在萧烈山的腹部与左心房处,如洪水出闸的内力贯穿体表,直入萧烈山的五脏六腑,随着循环往复的内力运转传递着身体信息,数秒功夫掌手功停,为了毫无死角地完全探查一遍,饶是秦炎的功力深厚也已额头见汗,口中吐出一个诡异的名词: “苗疆毒蛊!” 秦炎的神色一下变得难看无比,没想到萧烈山体内居然藏着这种难缠的东西,以他的实力倒并非无解,而是那种出自湘西苗寨里的毒虫过于奇异,现代西医的抗生药物都对其毫无办法。 据老头子曾经给自己讲过的医书,蛊虫一旦毒性发作,释放微量毒剂,能让中蛊者痛不欲生,却不会在短时间内致命,难怪需要吗啡那种成瘾性极大的镇痛药物压制,就是自己肚子里被放入这种东西,恐怕都得脱上一层皮。 “好家伙,这老家伙够硬的,住了半年多的院,每天忍受那种折磨还能死扛不妥协……” 秦炎心里不禁感慨,蛊毒不过人心,真有点难办啊。 第十五章 做笔交易 “啊……” 就在秦炎紧皱眉头思索对策的时候,病床上的萧烈山突然发出一阵痛苦地低吟,像被钝刀子在五脏六腑中刮擦,枯黄如树皮的脸变得扭曲起来,浑浊的眼中血丝密布,恐怕是蛊虫开始发作了。 秦炎眼见萧烈山浑身抽搐,两眼失神,似要昏厥过去,左手一抖,三根银针在手,右手连捏带扎,转瞬之间一根银针正中萧烈山百会穴,随着秦炎两手如风挥动,另外两根银针分别扎入萧烈山左右太阳穴,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嗒嗒嗒连续点击萧烈山上身数个穴位。 霎时,前一秒还在痛苦挣扎的萧烈山陡然平静下来,穴道被阻,瞬间进入了深度麻醉状态。 守在门外一直留意房中动静的李静月再也按捺不住,推门进来,只见病床上的萧烈山头部扎着三根明晃晃的银针,坐于床边的秦炎两手按压在其腹部,将自身内力导入萧烈山体内进行循环,清除其血液中的蛊虫毒素,而萧烈山的脸,已经因为缺氧变得青紫。 李静月瞬间花容色变,就要上前推开秦炎,不过跟随师傅修炼多年的她终究快一步反应过来了,这是秦炎在输功,萧烈山的脸色先是深到极致,随着秦炎逐步回收内力开始恢复。 直到萧烈山体内残存的毒素被全部逼出,插在萧烈山头上的三根银针全部变成黑色,萧烈山的脸色恢复了红润,秦炎也收功完毕,拔下银针,在掌间输出内力彻底冲散毒素,收针起身,长呼一口浊气,看向站立一旁目瞪口呆的李院长,苦笑道: “静月妹妹,这可是个难治的病人,不过我想应该还有救。” 李静月已经顾不上被他占了嘴上便宜,一听萧烈山竟然真的有救,她也是大大舒了口气,把姜白逐出医院总算没了后顾之忧。 随着体内流毒的尽数消解,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半年多时间的萧烈山第一次感觉到头脑开始清醒,呼吸开始畅通,甚至一度麻痹无法动弹的双腿也恢复了知觉,可以做出轻微的动作。 此时此刻,这位纵横明珠市地下领域数十年的风云大佬虽然依旧老态龙钟,但眼神已经完全变化,恢复到了当初叱咤风云的状态,似乎这间特殊病房里的一切都不入他的法眼,盯着一身休闲装束的秦炎,声音低沉地问道:“你已经证明了承诺的可靠性,把接下来的事情做完,你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秦炎没有接话,而是转头看向一脸茫然不知所云的李静月,用隔空传音告诉她道:“这个老头是我的故人,有事要和我谈,你先出去一下。” 尽管心里有些不爽,明明自己才是院长,秦炎不过是个新报道的医生而已,不过李静月看在他一番神奇施治的份上也不再计较,轻轻退出去掩上了门,嘱咐保安队任何人都不能接近这里。 房中,秦炎目送李静月离开,转头与萧烈山阴鹜的眼光对碰,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体内的毒素清除了,但蛊虫还没有被消灭,只要你喝水进食,蛊虫就会从中吸取养分,排出毒素,我刚才做的只是治标,并非治本。” “直接说吧,需要什么帮助,才能把那东西从我身上弄出去?” 萧烈山仍然躺在床上,闭着眼大口地喘息着,半年多来他的鼻子一直像连接到了臭水沟,每次呼吸都是浓稠的恶心气味,此时再嗅漂浮着药水味道的空气,却也像极致的享受一般。 “如果是寻常的东西,以你现在恢复了清醒意识的状态,能调动的资金恐怕能把医院都买下来,所以不是钱的问题。我需要去一个地方,为你找到一副特殊药方的药材。“ 秦炎道,他也没想到,自己才来明珠市,转身又得回一趟忘忧谷了。 “呵呵……哈哈!小子,你是不是想说你前脚一走,后脚就会有子弹打爆我的头?” 萧烈山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情绪过于激动,笑得连连咳嗽,那声音非哭非笑,直让门外听着的李静月毛骨悚然。 秦炎却是笑着点头,掏出烟盒,自己咬上一根,点燃一根递给了萧烈山。萧烈山像恶狗扑食一般,脖子一仰,用嘴抢过了烟蒂,使劲抽了一口,廉价香烟的粗糙气息呛得他咳咳直骂着: “秦炎,你堂堂圣医,敢和威盛作对还能死里逃生,居然抽这种垃圾,不怕把肺熏裂了?” 当初萧烈山身体尚好之时,用的都是最顶级的古巴哈瓦那雪茄,香浓醇厚,一丁点烟叶的价值都能抵得上一条远白沙,加上秦炎当初混迹地下世界四处冲锋点火,名声在外,抽这种民工专属的烂烟,才是让萧烈山诧异的事。 秦炎深抽一口,呼出一串长长的烟圈,低头看向萧烈山,道:“你应该清楚,随时会有子弹打进这个房间来。” “我知道。” 萧烈山抿了抿苦涩的烟蒂,像回忆起了年轻时白手起家的岁月,比这更差的手卷烟就是拼杀之后最好的解压剂,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那么轻松。 “后山的树林里现在就有两把AWP狙击枪对准你的脑袋,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杀了你,难道就为了多从你身上刨些钱出来?完全没有必要啊。” 秦炎瞥眼看着窗外数百米外郁郁葱葱的山坡,远超常人的视力早已捕捉到了细如发丝的两个黑点,是狙击枪的管口。他想,这老家伙能有恃无恐地躺着抽烟,恐怕还隐藏着什么东西,可能比巨额财富更让那些算计他的人想得到。 “直接一点,是不是想把我留进棺材里的东西也一起当报酬拿走?” 萧烈山鼻孔呼着烟气,也看向窗外,脸上的笑容很诡异,让数百米外的两名狙击手俱是被高倍瞄准镜里的景象一惊,稍稍动弹便惊起了虫鸟,那笑容像在嘲讽,像在警告。 “威盛集团的资产我吃不下去,接收固定资产等于把炸弹绑在身上,现金流怎么样,我要一个亿,当做医药费。” 秦炎开出了价钱,萧烈山像不在乎这天价的医药费,但秦炎随即补充的话让他的眉头也皱起来了:“是美金。” “钱,不是问题。” 萧烈山慢慢地,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按动电钮,将床板调整到靠椅的角度,声音如同机器人一般冰冷: “把我体内的东西弄出来,付你一半。把他带到我的面前,付剩下的一半。” 秦炎点点头,坐回板凳上,看着萧烈山那双变得阴冷的眼睛,知道一头伤未痊愈的雄狮已经开始展露凶性,哪怕他还很虚弱,哪怕他还无法下床。 像好奇心驱使,像办事前摸底,秦炎的语气变得客气,问道:“在行动之前,我需要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你的儿子,光彩集团和W组织的第一继承人对你下手,或者说他有什么能力对你下手,哪儿来的胆量对你下手?” 听到“儿子”这两个字时,即使坐起也后背佝偻着的萧烈山陡然一颤,像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样,死死盯着秦炎的眼睛,仿佛他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撕咬成碎片。 秦炎毫不在意他杀人的眼光,依然故我道:“是陈逸斌拉他合谋,还是威盛在白道生意上与光彩竞争失利?背叛你的人有多少,现在在什么地方?明珠人民医院有多少W组织的人?他们中间有多少忠于你,多少忠于你儿子?” 一连串的发问,反倒让萧烈山的表情渐渐恢复平静,最后一个问题是:“无论是威盛老板陈四海的命还是你那个逆子的命都不值一亿美金,你打算让我帮你办什么事,今天最好全部说清,协议一次达成,以免节外生枝。” 萧烈山没有回答,只是表情怪异地看着他,看着秦炎蹲下身去,从自己的病床底部捏起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物件,将其放到嘴边,用刻意放大的声音说着这些话,像在对着麦克风朗诵。 那件东西,正是窃听设备。而能做到这么精细的窃听设备,恐怕不是花钱能买来的民用货色那么简单。 一股强烈的笑意蓦地冲上萧烈山的喉咙,之前的目光示警没能让他住嘴,防止被窃听,不料秦炎早就发现了,敢在那些躲在窃听设备之后的人监听之下说出这些话,甚至打算把自己的行动计划也直接说出来,毫无疑问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展示。 而且,更是一种对敌人的蔑视。 压制住了大笑的冲动,萧烈山看着秦炎戏谑的表情,语气平静地道:“我已经住进来半年了,公司的事交给我的女儿萧凌燕打理,组织的事我交给了蓝迪……” “如果你死了,W组织就会掌握在你儿子手里,形成两巨头的局面;而你的女儿资历不够,被扶上总裁的位置也坐不稳,还是得让给哥哥。” 萧烈山气得老脸泛白,秦炎的语气不无戏谑,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像等待他的回答,却转身面朝窗外。 “砰……” 随着远山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枪声,萧烈山漠然闭眼,秦炎的嘴角,却莫名出现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第十六章 激战丛林 几乎是毫无征兆,面向人民医院背后的矮山中划出两道光点,转身之间飞掠数百米距离,穿透病房面山的窗户,两枚同时达到的步枪子弹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从秦炎脸侧擦过,不,是被猛然侧身的秦炎堪堪躲了过去。 “嚓……” 粉刷洁白的水泥墙壁上,凭空出现两个漆黑的洞孔,倚靠在病床上吐着烟气的萧烈山神色如常,而护在床前的秦炎却是冷笑连连,浑身内力早已疯狂运转,留下一句话,脚尖一点,腾地飞出了玻璃破碎满地的窗外: “不用招呼你的人了,陈逸斌威胁不到你了,等着我回来!” 声落人去,此时方才晌午,大多数医院职工都前往食堂进餐,偶有几个抬头看天的人,也被毒辣的太阳逼得低头,只有匆匆进入病房冲到床边的李静月看清楚了,秦炎的身影像一只苍鹰,向那座矮山的方向俯冲而去,越来越小,很快就消失不见。 还是晚了一步,李静月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再看已经能够坐起身来,比起先前时间里行将就木状态要精神得多的萧烈山,心里好复杂的感觉。 用针灸治好了怪病缠身的萧烈山,用身体挡在病人的床前,功力已经强到能躲开子弹,现在竟然直接从七楼的窗户俯冲下去,追击那些躲在山里的狙击手,秦炎,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她咬着嘴唇,似乎上次在忘忧谷里的比试,自己倾尽全力,而他,根本没有当真吧。 一种挫败的感觉浮上心头,多年来的优秀让她的性格变得高傲,卓尔不群,对秦炎惯有的吊儿郎当态度十分不屑,根本没把他当成修行的同道中人,让他来医院报到,又想着整治他一顿再赶走,为此甚至滥用了身为院长的权力。 而最让她觉得失败的是,无论是许成林还是陈逸斌,还是面前的萧烈山,亦或是那些躲在暗处的势力,明明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即,甚至不敢直视的存在,在那个玩世不恭的家伙面前,都失去了所有光环,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失去优越感,自己现在,也同样是如此。 “李院长。” 就在李静月低头沉思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了,是萧烈山。 她抬起头来,看着那张枯如树皮却异样精神的面孔,和不久之前还奄奄一息那位危重病人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却听萧烈山像一个寻常老农一样,抽着烟,仰望着天花板问道: “秦炎……不,你和秦医生很熟吗?” 李静月摇摇头,对于秦炎的事,除了和自己一样修炼忘忧谷的功法以外,她几乎一无所知,如果没有上一辈定下的荒诞赌约,恐怕自己和秦炎永远也不会发生交集。 萧烈山却笑了,转头看向墙上的弹洞,实在想不出来秦炎的胆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敢顶在狙击枪口前面,难道真有那么大信心不会吃枪子?不过他看出来了,面前这位穿着白大褂,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都和秦炎格格不入的美丽女人,对那个自己并不陌生却难以琢磨的家伙心存好感,恐怕两人之间有些渊源。 或许是长久折磨一日解除的原因,萧烈山积郁在胸中的浊气随袅袅烟雾被排出体外,也像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善意地提醒着道: “你不了解这个人,危险会时刻伴随在他身边的,如果不想被卷进风波当中,最好离他远一点。” 李静月闻言,心头一黯,未作表示。 出了病房,李静月安排值班的医生通知病人的家属患者的病情已经好转的情况,自己踱步下了中医楼,一路回到院长办公室,拿出被压在文案最底下的姜白辞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上院长公章,并用座机通知秘书,转达下午将召开院党组会的消息。 此时的李静月心中有喜有忧,百感交集。 让她心喜的是,那位关系到医院运营收益的重要病人,在秦炎手里真的获救,大有痊愈的希望,自己可以不再受姜白和其背后一些人的挟制。 让她心忧的是,之前特殊病房里出现的两个弹洞,想让那位病人永远躺在床上的家伙,会不会因此对秦炎不利,甚至报复医院? “你……可别死了啊。” 李静月在心里默默为那个讨厌的家伙祈祷着,虽然很不齿他百无禁忌的随意出功,却不得不承认他的高强修为和为医院做出的贡献。 就在她准备报警处理善后事宜的时候,办公室里的红电话响起来了,她习惯性地按下免提,电话那头传来了急诊科医生焦急的声音: “李,李院长,陈,陈逸斌先生突发睾丸炎症,说,说要见您……” 李静月蓦地一惊,随即想起了先前在职工食堂与秦炎遭遇陈逸斌之事,肯定是那一缕钻入陈逸斌体内的秦炎内力发作了,冲撞陈逸斌的丹田下身,才导致所谓的睾丸炎症。 她气得拍桌,就算再厌恶那位道貌岸然的陈少,但其背后的威盛集团又怎么是一家市人民医院得罪的起的,秦炎随意的出手,又给自己招来一个大麻烦,那种由内力破坏人体器官功能的损伤根本不是现代医学能治愈的,只有驱逐出其体内的破坏力量才能加以治疗。 可自己的功力远逊于秦炎,就算亲自到场也无能力,而秦炎又去追击躲在山上的杀手了,这…… “哎,你个混账东西,气死我了!” 她恨得咬牙切齿,一扣电话,火急火燎地出了院长办,直向急诊科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行试试了。 …… 医院后山。 茂密的清绿丛林中,两道身影沿着上下两个相反的方向狼奔猪突,激起大片栖息在树枝上的鸟儿展翅飞起,躲避着身后那个如同鬼魅一样的家伙如影随形地追赶。 “妈的,快,快呼叫后援,后面那个快追上来了!” 一个身着墨绿色迷彩服,手提着一杆AWP制式狙击枪的杀手正对着无线电传呼机大吼着,脚下的战斗靴向山下腾挪闪动,将泥土和坚石踩在脚下,曾经在特战训练营里的长期魔鬼训练让他的体能远超常人,速度和爆发力也足够和一匹猎豹相提并论。 另一个同样装束的杀手已经丢下了狙击枪,左手持着无线电,右手握着一把加长弹夹的大口径手枪,一边拼命向前跑,一边向后砰砰开着枪,已经打掉了两个弹夹数十发子弹,却怎么也甩不掉那个紧追不舍的鬼影,万般无奈之下才决定分兵而逃,只要大队人马及时赶过来,那个凭空出现的家伙就算是铁打的也会被重火力轰成碎片。 “砰!” 他跑着,反手又是一枪,尖啸的子弹击中了身后的大树,一人环抱粗的树干出现一个小孔,半秒中后从小孔的反面炸开了一个碗大的凹面,12.7毫米的空尖弹直接让那棵大树在狂风垂抚中倒了下去,那道鬼影却又像凭空消失了,根本没有受到一点阻碍。 “靠,那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一枪未中,他左跑右闪再想回身瞄准时,秦炎的身体已经冲到了他咫尺之前,携着内力的右拳划破空气,直击在杀手穿着防弹背心的小腹正中,嘭的一声闷响,整个墨绿色的身体便像泄了气的皮球,随巨大的惯性横飞了出去。 一拳击倒,秦炎脚下不停,连续加速,腾空而起,朝山下方向那个已经拉开越野车门,发动机车准备逃之夭夭的杀手俯冲而去。 “呼叫增援,呼叫增援!” 侥幸躲过追杀的杀手吼着手里的无线电,那头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任务失败,自己了断。” 那声音冷如冰窟,倒视镜里那个不断放大的身影更让他汗毛倒竖,使劲踩下油门想做最后一搏的杀手猛然惊醒,却是来不及了。 一股强烈的危险感陡然升起,秦炎两手如大鹏展翅,腰身扭转,克服惯性,在半空中强行刹停身形,在距离越野车仅二十余米距离时翻下了树林,匍匐卧倒。 “不!”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随着越野车内的杀手绝望怒吼迸发而出,滔天的火焰热浪将车体的碎片推向四面八方,一扇合金车门如同被巨人扔出的飞镖一般,横掠山林,从趴在地上的秦炎头顶几米外飞过,直接削切了一棵参天大树,饶是他修为绝顶也不禁心下怵然。 随着一阵大风刮过,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发出吱吱呀呀地声音向前倾倒,三十余米的庞大树干向秦炎的方向压来,他就地翻滚腾挪,左掌猛击泥地,身体腾空而起,堪堪躲过千斤巨木的碾压,回身再看山下的公路,那辆越野车早化作了一团焰火,恐怕是被提前放置了炸弹,用来对这些执行暗杀的杀手进行灭口。 秦炎暗道一声够狠,对自己手下这些卖命的人都不惜兔死狗烹,也难怪那家伙敢对自己的老子下黑手,完全是不计后果的亡命之辈。 第十七章 激战再起 明珠人民医院,住院部急诊科,某高级病房。 病房内,单独放置的智能化病床被调节成背靠式,包括抢救机器等义务器材,都和中医科里那间萧烈山病房中的规格几无二致。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是已经卸下华丽衣装,换上与脸色相同的苍白病号服的陈少,陈逸斌。 从发病到倒地,被抬上担架,送进来抢救,再被告知自己可能会被切除睾丸,失去男性功能,陈逸斌直到现在还没能反应过来,这一切到底是这么回事? 看着手里的检查表单,上面显示自己得了睾丸炎,并且是晚期,很有可能引发其他内分泌器官炎症,如果不切除,后果可能是高位截瘫,和家里那位已经无法掌管公司和组织事务的老头子样,下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 “啊!“ 他突然怒吼起来,病房的门早被反锁,隔音效果极好的特殊病房里,不久前还在幕后运筹帷幄,时刻准备代表威盛吞下光彩集团的总裁陈逸斌,那位风度翩翩的优雅绅士,此时在病房安装的探查摄像头下,已经是一个疯子的形象。 他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像一头发情的大猩猩,让他怒至癫狂的是,在切除手术之后,自己将永远失去发情的能力。 疯狂的陈逸斌突然停止了动作,像断了电的机器人,手脚僵硬,脑袋换换转动,涣散无神的目光移到了摄像头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就在监控室观察病人情况的医生满脑奇怪时,陈逸斌突然抓起了放在床边柜子上的水果,朝摄像头猛扔过去。 半圆形的摄像头应声粉碎,玻璃罩的碎片撒了满地,把监控室里的医生和保安吓得赶紧起身往病房赶,病房里的陈逸斌却哈哈大笑着,像做了一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一样。 作为威盛集团现在的实际掌舵者,以及集团下属的地下组织头目,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是秦炎,那个混账,自己一开始竟然没认出他来,那个当年在地下世界搅得翻天覆地的邪医秦炎,一定是他对自己动了手脚。 “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 陈逸斌使劲挥舞着握得发白的拳头,就在不久之前,组织接到了派出驻守后山的狙击手射杀失败,遭遇追击的事,他就知道一定是秦炎横插了一杠,才让后备计划也功亏一篑,光彩集团这块砧板上的鱼肉,煮熟了的鸭子就从嘴边飞走了,自己也被那个秦炎弄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滴滴,滴滴…;…;” 就在他怒不可遏,幻想着秦炎被打成筛子的时候,床边的高端卫星电话响了,闪烁的蓝光显示收到了无线电通话请求。 陈逸斌按下了接听,无线电波传输着某个阴暗角落转达的消息:“boss,汽车炸弹已经爆炸了,是驾驶者主动引爆的。” “好,好!” 陈逸斌眼中欣喜若狂,仿佛已经看到了秦炎被炸成肉泥的样子,想要大笑,却被接下来的声音卡住了喉咙:“但是,派去后山执行任务的人里,有一个被2号目标生擒,并用无线电传输请求通讯,是否需要转接?” 那两名组织里的顶级杀手此行的1号目标就是萧烈山,所谓的2号目标就是横空出现的秦炎,但目标未能被猎杀,杀手反而一死一被俘,让陈逸斌瞠目结舌,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的脸色青红交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给我转接!” 随着一阵嘈杂的电波声音,陈逸斌听清了那个不久前分别的声音,是秦炎:“你不是萧烈山的儿子,你是陈逸斌!” “啊。” 陈逸斌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了一下,对方是怎么猜到自己是幕后指挥的?就算是那两名被派遣狙击萧烈山的杀手,也只知道W组织的少东家是萧烈山长子萧怀玉,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和蓝迪之间的关系,自己完全是通讯指挥,从未露面,如同鬼影一样操纵着一切。 可秦炎的声音自信而笃定,像胸有成竹,像胜券在握,让陈逸斌在短暂的惊诧过后怒火更盛,怒吼着:“别嚣张了,你会为你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你早晚会死在无穷无尽的追杀下…;…;”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两名医生和数位保镖冲了进来,眼见陈逸斌像着了魔一样拿着那部奇怪的电话大喊大叫,被从精神科请来的主任医师刘晓东立刻挥手,将携带的镇静剂取出,呼喊着保安: “摁住他,病人情绪极不稳定。” 这种时候可管不得病人是什么身份,两名人高马大的保安应声而上,按住了陈逸斌的两条胳膊,任凭他挣扎,被注射了一剂安定之后,意识渐渐沉下去了。 …;…; 医院后山,林中某处 站下树下的秦炎手持一部无线电传呼机,听着里面传出的阵阵叫骂声和诅咒声,听出了陈逸斌声音里的悲愤绝望,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心道果然是家贼难防,家贼勾结外贼更是防不胜防。 身边,鼻血已经被止住,躺在满地落叶上的那名幸存杀手看着秦炎丢下了无线电,低头看向自己,表情丝毫不像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轻松至极,声音却听不出感情: “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杀手点点头,但没开口,看样子不准备合作。 秦炎掏出了香烟,点上,深吸一口,吐着烟圈,环看周围环境,自己所处的地方就算是直升飞机的视角也发现不了,除非那些人能调来火箭炮,把这座山轰一遍过去,否则就算来一个连的雇佣兵也无法对他形成威胁。 “给你一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你可以活着离开这里。“秦炎道,他已经感觉到了,有一伙数十人正从三个方向往这里赶,不远处的公路上还在冒烟的那堆灰烬是最好的指路标,指引后续的武装人员来追杀自己。 那杀手仍是沉默,不摇头也不点头,像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同伴正在往这边赶,仍然心存侥幸。 秦炎看出此人想法,明知自己的命运不是死在敌人手里就是被友军灭口,居然还能撑死了不吐货,没有必要啰嗦。 随着一次深呼吸,香烟一下燃去了大半截,只剩下烟蒂,被转身面对山顶方向的秦炎轻轻一喷,如出膛的子弹一般飞速掠出,穿过密林间的缝隙,击中了数百米外一名轻声潜行的雇佣兵左眼,直接把眼珠撞得粉碎。 再转身时,躺在地上的杀手已经被秦炎的左手握住衣领提起半空,右手攥成拳头,毫无花哨,毫不客气地击打在杀手的腹部。 一拳,两拳,三拳,每一拳都像一把铁锤敲在人体最柔软的部位,每一拳都让被提在半空的杀手喉咙翻滚,发出阵阵含混不清的声响,隔着防弹衣打到第七拳时,和着血的唾液已经流出了嘴角,死硬顽抗的杀手再也只撑不住,呃呃啊啊地求饶着: “我,说,我说…;…;” “嘭。”秦炎直接把他扔到了地上,看着如一条虫般捂着肚子翻滚扭曲的迷彩杀手,阴冷地道: “如果你敢耍任何花样,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是,是少东家,让我们,杀,杀了萧烈山…;…;” 杀手呻吟着,声音含混不清地吐着消息,却被秦炎一脚踩在了胸前,问道:“你们在珠海市的据点,说!” “咳咳…;…;在,在,在金龙大厦…;…;啊,在大厦三十层,有无线电台…;…;” 金龙大厦,秦炎记住了这个名字,就在他准备施功让这家伙清醒一点,继续盘问的时候,一道低沉却不断加速的声音随风入耳,离自己的后背越来越近。 “轰!” 就在秦炎卧倒的同时,一枚步枪榴弹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距离落地,爆炸掀起一阵狂沙泥土,高爆破片插入了挣扎起身的杀手额头,正中眉心,来不及出声就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 “来得好!” 秦炎低喝一声,身形暴起,如一头出笼的猛虎夺路狂奔,反向冲往榴弹射来的山顶方向,浑厚内力暴涌而去,脚下生风,身后留下一串无可辨识的残影,转眼之间已掠百米,两手如一对铁爪子,看准走在最前的雇佣兵领队,一握一抓,直接扯断其左右臂膀,直让百战生还的精英战士痛哭流涕,如狼哀嚎。 惨叫声尚未停歇,秦炎身影左闪右挪,两手如电,数秒之内连断十余名雇佣兵的咽喉,鲜血飞洒四周,却一滴也未落在秦炎的身上。 下一秒,秦炎已经停在了变成废人的雇佣兵领队身前,轻蔑的表情宣告战斗已经结束,哪怕战斗根本没有开始。 恐惧,一种深深的恐惧蔓延上了雇佣兵领队的心头,面前的家伙到底是人是鬼,怎么可能这么快,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扣动手中步枪的扳机,身边的队员就已经全部被击杀。 第十八章 背叛(一) “把你的上峰吐出来,换活命的机会。或者什么也不说,让我慢慢折磨你。” 秦炎的声音,冰冷到没有任何感情,让这队雇佣兵里唯一幸存的领队汗毛倒竖,满脸抽搐,丝毫不怀疑自己会面临被抽筋拔骨的下场。 “是,是蓝爷派我们来的。”他说着,退着,声音都在颤抖。 “W组织的负责人蓝迪?”秦炎慢慢蹲下身,双目如炬,盯住他的眼睛。 “对,蓝爷吩咐,让我们干掉山上所有活人。”雇佣兵领队用仅余的双腿挪动着身体,躲避着秦炎的目光,丝毫不觉得这残酷的命令用这种乞怜的语气说出来,是多么大的讽刺。 秦炎点点头,取过了他挂在腰上的无线电通讯器,问:“你们的通话频道是多少?” “158-652。” 秦炎把通讯器调到所言频道,一阵嘈杂的电波声音之后,传来了一个阴沉的声音:“怎么回事,二队为什么不回话,立刻回话!” “蓝迪,是我。”秦炎道,声音很轻,却像一只穿过了空间限制的大手,掐住了通讯那头的人的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呲啦…;…;”声音消失了,显然是同频道的另外一个通讯器关闭了。 秦炎丢下了通讯器,转身而走,就在雇佣兵领队觉得老天爷显灵,自己有一线生机的时候,两道细如发丝的光亮从秦炎的右手掌间弹出,刺入了他的左右膝盖,像两枚钉子卡住了他的膝关节,没有疼痛,却断绝了大脑和腿部的所有联系。 是的,秦炎遵守了承诺,没有杀他,等警方过来之后他就能得救,不过只能做一辈子轮椅了。 与此同时,坐落于明珠市西区最高大的建筑----金龙大厦三十层的某间暗室中,一个身着纯黑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放下了无线电耳麦,离座起身,在阴暗的环境中来回踱步,像在思索对策。 “滴滴,滴滴!” 和正躺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陈逸斌同款的私人卫星电话响起来了,蓝迪拿出了那件精美的礼物,机身屏幕蓝光闪烁,是无线电定向通讯请求,可派去的雇佣兵已经全部无法联系了,是谁打来的? 摁下接通,一阵嘈杂的电波声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蓝迪,我是萧烈山。” 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两名守在门口的黑衣保镖奇怪地发现,一贯身如标枪般坚挺的蓝爷像脚下踩到了湿滑的东西,摇摇晃晃差点摔倒下去。 两人上千欲扶,却被蓝迪阴狠的目光吓得连连后退,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隐隐听见蓝爷恢复了一贯的气势,用平静的声音道: “萧总,我是蓝迪,您现在还好吗?” 除了对蓝迪这位心腹大将了如指掌的萧烈山之外,只有代替萧烈山暂时担任W组织头目的蓝迪自己知道,自己看似平静的声音里蕴含着颤抖,那是一种野兽对兽王天生的恐惧和敬畏,而当萧烈山的声音再度响起时,他的心里只剩下了恐惧: “托你和威盛的福,还不错,来一趟医院吧,我有两个小礼物要送给你,特制的钨钢步枪子弹,治好了我的眼睛。” 语气中不无讽刺的成分,自己派去的两名狙击手没能打爆那个老家伙的头,那么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就是那头已经被治愈重伤的猛虎不计代价的报复。 “唔…;…;” 蓝迪的声音,似在犹豫,该不该把当初准备好的后路摆出来,迟疑了片刻,仍然平静地道:“萧总,我还有东西要送给您,不知能不能换一条生路?” 按下免提的卫星电话里只有嘈杂的电波声,蓝迪知道,猫在没有玩弄老鼠直至厌烦之前,是绝不会停手的,更何况是萧烈山那头威震明珠市数十年的猛虎。 果然,沉默良久后的萧烈山再次开口,声音依然是大病初愈的虚弱,却让蓝迪如掉冰窟,再无幻想:“你了解我的风格,和凌燕一起来一趟医院吧,咱们的事按组织的规矩来,你明白我的意思。” 呵,连自己唯一的女儿也不在乎了吗?就为了要跟随你几十年出生入死的弟兄的命? 病房中,萧烈山手里的那部本属于陈逸斌的卫星电话里,蓝迪的声音已经不再平静,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一个女人呜呜啊啊似被捂嘴的声音: “萧烈山,你听着,如果不想让你的女儿跟我一起陪葬的话,三天之内什么也不要做,等我到了美国会告诉你她在什么地方,否则你就等着下葬那天无人送终吧!呜呜…;…;爸,救我…;…;” 病床边,一位身着特警作战服的女警一直旁听着对话,是张胜男,看着面前床上躺着的虚弱老人,实在无法和明珠警方早已监控的那位黑道大枭重合在一起。 无论曾经干过多少让本地警方头疼欲裂却无可奈何的事,此时的萧烈山都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危重病人,脱离被暗杀的生命危险不久,女儿被绑架的消息就传到了耳朵里,在张胜男看来,这一连串的打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而萧烈山的表情却那么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平静到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她不禁想,难道,人心真能硬如铁石? 一番威胁之后,蓝迪的声音再未出现过,张胜男接过了萧烈山递来的卫星电话,收入证据袋中,和声细语地说:“萧先生,您女儿可能遭到了黑社会分子的非法绑架,需要我向局里请示,立案侦查吗?” 萧烈山摇摇头,道:“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光彩集团总经理萧凌燕被人绑架,作为直接亲属,我不同意在她失联四十八小时前报案,很感谢警方的帮助,如果发生意外,我会第一时刻向警方通报,代我向你们王局长问好。”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侧身一旁,竟这么睡下了,再不理会满脸愤然几欲骂人的张胜男。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两名荷枪实弹的特警一前一后牵引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向张胜男敬礼,齐声道:“长官,明珠人民医院中医科医生、涉案人员秦炎已经带到。” 听到秦炎的名字,张胜男转头看去,正是那天所见的家伙,一身装束仍是那么随意,像个社会闲散人员,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就差贴一张纸条上去,书写“凭什么抓人”的大字。 不得不说,出警的外勤总指挥张胜男下令拘捕秦炎是有公报私仇的成分在内,但枪击事件事发时,秦炎本来就是在场者,事后又凭空消失,虽然不是直接嫌疑人,给他打上铐子倒也不能算违规。 对,此时的秦炎正戴着手铐,而且是两副,就在他从后山回来,准备上楼的时候,几只冲锋枪的黑洞管口抵上了他的脑袋,站在他旁边的两名特警给他打上了铐子,像带着犯人一样把他强行架上了楼,如果不是李静月跟在后面好言相劝,会发生什么事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李院长就跟在三人之后进入病房,守在门外的特警没有拦她,她神色紧张地走到秦炎身边,看着满脸古怪似在憋笑的张胜男,想开口说些什么,以免秦炎体内疯狂循环的内力随时爆发,又不知该作何解释时,张胜男却先开口了。 她摆了摆手,让两名押送特警出去待命,待门关上后,张胜男才如一个顽皮的少女一般,在秦炎面前踱着步,很得意地道: “秦炎是吧,上次就涉嫌非礼警务人员,这回出现在枪击谋杀现场,又在事发后逃逸,还敢回到这儿来自首,说明还有药可救。” 秦炎撇撇嘴,不屑与这女人啰嗦,除了胸大臀肥之外,张胜男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这恶劣的态度明显激怒了张警花,她脸色一变,指着秦炎的鼻子大声道:“再不配合警方执法,把你关进看守所里信不信?” 秦炎依然无视,抬头看着天花板,故作出来的满脸痞相让李静月心里又气又好笑,一向性格强势的张胜男更是气得俏脸通红,扬手就要扇上去,毕竟是特警总队出来的队员,暴力因子在这种警花的身上丝毫不缺。 忍住了,终究忍住没让巴掌扇上去,张胜男不知自己哪来这么大火气,是因为上次被他吃了豆腐还卖乖,当众出了丑,还是因为特警总队的行动慢了一步,没能生擒在医院后山开枪行凶的歹徒,除了烧成废铁的越野车外,只找到了一名已经变成废人的无名武装分子,大张旗鼓却一无所获的缘故,无论是什么原因,警方在突发情况下的措手不及,都不能怪罪到秦炎的头上。 毕竟,连张胜男自己心里也没把秦炎当成谋杀嫌疑人,否则上次自己被西北三狼追杀,秦炎就不会冒着危险救自己。虽然性格火爆如同辣椒,是非曲直和公私过节她还是分得清楚,扬起的玉手没扇秦炎的脸,却拿出钥匙,帮秦炎解了铐子,很是烦躁地道着: “说吧,从半个小时前事发到你回到医院,中间你去到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有何旁证,在这儿交代清楚了,就不用跟我们走一趟了。” 第十九章 背叛(二) 秦炎甩了甩手,直接坐到萧烈山的床边,看着装睡的老头儿,心里莫名觉得滑稽,一场精心策划的暗杀以失败告终,不过只觉告诉他事情还没结束,一个亿美金的报酬实在是吸引人,可没那么好拿。 果然,萧烈山像感觉到那双犀利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的后背一样,翻了个身,很客气但不容拒绝地道:“张警官,我需要休息,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请你们回避一下吧。” 李静月也看着一身黑色警服英姿飒爽的张胜男,红唇几次张合,想说些什么,都忍住了。 就在这时,别在张胜男腰后的警务通手机响了,她顾不上教训秦炎,拿起一看,竟然是市局出警指挥中心的命令,省厅紧急成立的专案组已经奔赴案发现场明珠市人民医院,调查枪击事件,需要维持现场的市局警力移交办案权,所有涉案嫌疑人和目击人员移交专案组后撤回局里待命。 她气咻咻地收回警务通,拉上李静月的手,出到走廊上说了些什么,然后领着两位押送秦炎的特警,留下两名守卫特警看护病房,直接离开了。 李静月送她们下楼后,脑袋都有些发晕了,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又是斗殴又是枪击,后山还发生了爆炸,简直超脱了她的理解范围和承受范围,秦炎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干了什么,那些杀手又到哪儿去了? 太多的疑问充斥心间,可再回到病房前时,门已经关上了,虽然两位留守特警没有阻拦的意思,但她因修炼内功而远超常人的听觉隐隐捕捉到了里面的谈话声音,是萧烈山和秦炎正在说些什么,关门恐怕就是不想让自己进去打扰。 罢了,先回去吧,千头万绪的,一时也理不清。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将对自己和医院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秦炎拯救了那位危重病人,却让医院多了一个更烫手的山芋----陈逸斌。 作为院长的她同时也是专业外科医生,医龄数年,水平却不在主刀十余年的那些主治医师之下,不需要亲眼所见陈逸斌下身的惨状,只在X光照片上就能看出,秦炎所施放进入陈逸斌体内的那股内力造成了多大的破坏。 小腹以下多处软组织挫伤、盆骨轻微挫伤、阴茎软骨挫伤…;…; 病历单上的一项项内容更让她触目惊心,实在想不到秦炎竟然下这样的狠手,让陈逸斌身受重伤却不至于丧命,如果不进行睾丸切除手术,等待着陈逸斌的结果就是做一辈子轮椅,和威盛集团那位老董事长一样变成下身瘫痪的废人;可如果做了那个手术,陈逸斌就会永远失去男性功能,对于一个拥资亿万且年纪尚轻的富豪来说,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在看完病理报告后,李静月甚至一度恍惚,对于秦炎的了解仅限于一些外表上的东西,比如随意的行装、散漫的性格,在那张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脸上,她能看出一个社会闲散人员惯有的轻浮,却看不出这狠辣的一面,难道只因为陈逸斌追求过自己,秦炎就不惜让他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难道秦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李静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儿,但随后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真是那样,那无论是许成林还是姜白,都是得罪过他的人,如果说许成林还有家世背景能护住自己让秦炎忌惮的话,姜白则只是一个普通中医,甚至是个没有专业文凭的赤脚医生出身,以秦炎的实力要下杀手的话,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也就用不着劝自己开除姜白了。 这个疑问直到李静月独自一人走进院长办,坐下翻看桌上的一份让秘书准备好的文案时才隐隐有了答案。 文件袋上标注着一位病人的信息,姓名:萧烈山;性别:男;年龄:60岁;民族:汉。 在文件袋里的病历信息中,她看到了一条关键信息:于20XX年X月X日入院治疗,登记亲属/朋友姓名----陈逸斌! 为什么堂堂光彩集团的董事长入院治疗,签署急救单的不是其子萧怀玉或女儿萧凌燕,反而是一个外人? 还有,萧烈山入住明珠人民医院已经长达半年多,途中只有其女光彩集团总经理萧凌燕来探望过两次,而其子光彩集团总裁萧怀玉从未现身,也没有听萧烈山本人提起过,这…;…; 当初萧烈山身患怪病入院,作为院长的李静月只看到了他是全市第二大民营企业的老董事长,有这么一位病人对医院来说可谓一盏活广告,而且光彩集团随后赞助了医院价值高达上千万的医疗设备,像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医院的一张病床了。 按理说,以萧家的实力,就算自己盖一家医院专供萧烈山一人使用也绰绰有余了,可以转到北京上海的三甲医院或出国诊疗,为什么要把老董事长放在明珠人民医院这座算不上顶尖的二甲医院呢?…;…; 李静月越想越觉得此中蹊跷甚大,可周围都是些普通的医生护士,这时她才猛然发现,能和自己交流这些复杂问题的人居然只有秦炎一个,只有那个讨厌的家伙才可能弄清楚其中的原委。 “这死人,不想见到的时候总是在眼前乱晃,有事要商量的时候又见不到人!” 李静月满脑心烦意乱,一种不详的感觉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却像迷雾,看不清也拨不开,阻碍了视线,也让一向行事果断雷厉风行的她不知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按下免提,里面传来了让她更感焦头烂额的声音:“院长,陈逸斌先生醒来了,他说一定要见您…;…;” …;…; 明珠市西区,金龙大厦三十层,某个阴暗角落的房间。 室内陈设甚是奇怪,摆放着两台小型化的无线电台,两名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戴着耳麦,在低声地转达着命令。而发布命令的人,正是在落地窗边负手而立,俯瞰下方城市景观的W组织代理头目,萧烈山手下的第一干将蓝迪。 不,至少蓝迪已经不这么认为了,从先前那次短暂的通话结束后,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夺权机会,至少公司的归属权,他已经没有和萧怀玉争夺的资格了。 光彩集团是本市第二大的民营企业,下属经营钢铁、煤矿、制造、半导体代工等多个领域的生意,明面上他连股东也不是,甚至在整个集团员工名单内部都没有蓝迪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从法律意义上看,蓝迪连临时工都算不上,虽然每月能打进其私人账户的金额远超大部分集团公司经理人的水平,但蓝迪并不是光彩集团的员工,而是在日常中协助萧烈山管理W组织的事务,在黑白两个不可分离的领域中,统帅着非法的组织力量为光彩集团铺开前路、打击对手、消灭敌人,以黑护商,再由光彩反哺,以商养黑,形成不断扩大的循环。 这样的黑白循环,对于光彩集团的生意扩张而言,毫无疑问是极其有利的。从社会上招募的前军人、警察等公职人员作为组织的骨干力量,在招募边远地市与城市最底层的穷汉痞混编为基础,进行军事化训练,配发不同程度的器械,在平时负责集团公司的安保等正常业务,在非常时作为光彩集团的一把利刀,用来劈砍竞争对手,摧毁阻挡光彩扩张的一切阻碍。 这个组织的代号就是字母“W”,除了少数几个隐秘地点装载了W组织的通讯服务器、内部人员名单以外,没有人知道W组织的成员有多少,也仅有极少数成员知道身处的这个地下组织究竟有多强的实力,又以这种隐秘的形式为光彩集团在政商两界聚集了多少人脉,拉下水了多少官员,拥有多少把保护伞。 可以说,W组织与光彩集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任何一头遭遇创伤,都会损害彼此,破坏良性循环,甚至引发明珠市社会各界的地震。 而蓝迪知道,在萧烈山的身体突然回光返照,而自己派遣的暗杀人员行动失败之后,这场波及整个明珠市的地震恐怕是无可避免了。 他太了解那个花甲老人的风格了,要么不做,一旦下决心要对付敌人,就一定会斩草除根,把事做绝。 而萧烈山最不能容忍的,不是逼迫和威胁,而是, 背叛! 他背叛了萧烈山,以中间人的身份为威盛集团的实际操控者和光彩集团总裁、萧烈山的独子达成了契约,一个背叛的契约,通过萧烈山的死或萧烈山的妥协,瓜分光彩集团的利益与W组织的领导权。 直到现在,蓝迪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萧怀玉,那个已经成为光彩继承人的男人会答应威盛的要求,对萧烈山下手,那可是他的生身父亲,就算杀了他妹妹独占遗产他都能想通,可杀萧烈山,甚至用那种阴毒办法折磨…;…; 夕阳如血,蓝迪的脸呈显异样的红色,他突然转身看向浑身被绑,嘴巴被塞,蜷缩在墙角的那个女人,开口了。 第二十章 背叛(三) “小姐,别怕,很快你就会离开这儿的。” 蓝迪声音很轻,两名戴着耳麦正在传达面前摆放的纸张上命令的组织成员也未听见,那一直紧闭着眼睛瑟瑟发抖的女人却一下如释重负,身体一软,嘭声斜倒下去了。 蓝迪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是萧烈山唯一的女儿,也是光彩集团的现任总经理,萧凌燕,一个本来与背叛者之间的交易无关的人,早在二十多年前自己刚跟随萧烈山的时候就见过她,那时的她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幼儿,一转眼,已经成了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女老总。 如果说含着金汤匙出生是她的幸运,那成为萧烈山的女儿就是她的不幸,不管是外人还是家里的人,看到的只有萧凌燕表面上的奢华生活和优雅美貌,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明暗两头的人时刻保护。 一切都终结在昨天,也是夕阳时分,从熟悉的私家运动场里被熟悉的安保人员强行架上车,捂住嘴巴,捆住手脚,从云端跌落低谷。 侦察兵出身的蓝迪骨子里充斥着江湖气息,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去威胁萧烈山,没有下达过绑架萧凌燕的命令,而是他的亲弟弟蓝涛把浑身绳索的萧凌燕带到了这个隐秘的组织指挥点,困在此处,成为了一张关键时刻用于自保,争取出逃时间的王牌。 虽然不忍,但蓝迪没有拒绝,哪怕本性中对江湖道义的执着仍在,但底线早被多年来不断膨胀的金钱与地位冲散,与那些手握实权、道貌岸然的官僚打交道,与那些相貌堂堂、衣冠禽兽的商界精英打交道,接触的一切繁华都让这个曾经替萧烈山挡过子弹的硬汉迷失在欲望当中,直到成为背叛者。 紊乱的思绪被一名属下打断了,蓝迪转过身去,只见一名通讯员焦急地汇报着:“蓝爷,市公安局的人撤出医院了,那些荷枪实弹的特警全部撤走了。” 蓝迪一把夺过了他手上拿着的耳麦,戴上,压低了询问着:“我是蓝迪,医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派去的一个排突击队呢,为什么联系不上?” 无人可知,最让他心焦的,不是准备周详却最终失败的暗杀行动,而是至今没有收到组织武装人员与警方交火的消息,甚至没有收到派出的雇佣兵发回的任何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五十多名训练有素火力强悍的前退役军人,难道会人间蒸发? 不管是死是活,这种没有任何消息两眼一抹黑的情况都是蓝迪不能容忍的,耳麦中的嘈杂电波声夹杂着很小的汇报声:“蓝爷,收到了市局里咱们人的消息,省公安厅的专案组已经到了明珠人民医院,据说那些去增援的人,都,都死了…;…;” 死了?蓝迪眉头紧皱,追问着:“是被警方击毙了?没有一个活着的?” “不,蓝爷,具体情况不清楚,好像那些人和一个叫秦炎的交上火了,但无法确定。消息是特警总队里的人传的,说那些派去的人脖子都被抓断了,死得很怪…;…;” 秦炎,秦炎…;…; 蓝迪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名字,隐隐中似乎有些印象,但时间过去很久了,这个名字的主人是不是和组织产生过交集…;…; 秦炎!蓝迪的眼睛猛然睁大,几乎要蹦出眼眶,在耳麦里大吼着:“是不是五年前袭击赌船,杀了船长的那个秦炎?” 他记起来了,绝对不错了,能和那些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雇佣军对抗还能活着离开,并留下几十条人命的,除了那个自己在赌船的沉没前看到的监控录像里的怪物之外,绝不会有别人! 那是一搜由W组织出面收购的外国超期服役的大型游轮,承载着满船上千名来自全国各地的赌客,通过各类船上博彩为组织赚取高额的赢家分成,坐收渔利,短短半年组织了三次公海赌博,解决了当时正进军房地产行业拼杀如火的光彩集团缺少现金流的燃眉之急,自己也正是因为主管海上博彩的项目才得到了萧烈山的加倍看重,成为了组织的二号人物。 原本应该顺风顺水进行下去的摇钱项目却毁在了一个人手里,那个在监控视频里一身黑色风衣,一副可笑的港台赌神打扮的小子,只带了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上船,却在短短两个小时里用一个最小的筹码翻成了一百个最大的筹码,再从最后一把梭哈里一口气赢下赌船上看场老千整整一万个最大的筹码。 那一个筹码就价值一万美金,那个叫秦炎的家伙,生生用一百块钱赢走了一个亿的美金,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这钱根本别想拿走。可意外就此发生,赌船上的W组织成员很客气地请他去贵宾间,先礼后兵,希望他能暂时留在房间里,等船靠岸后,可以折价,让他带走一百万,当然是人民币,这还是当时遥控指挥的蓝迪亲自批准的价码,就当交一个赌术高手,毕竟所有的监控探头都无法捕捉到他出千的证据,这样的奇人他想留着也许以后用的上。 可那个秦炎却不知好歹,非但不同意蓝迪开出的条件,还冲出了房间,大闹赌船。要是换成普通人,敢在公海上黑船撒野,等待他的只有吃枪子喂鲨鱼的命,蓝迪当时就气得摔了电话,船上的组织成员得到命令后,强行把他带到后舱,准备将其干掉。结果远在内地的蓝迪就看到了船上的实时监控影像里,那让他永生难忘的画面: 两名黑衣人员一前一后压着被打上铐子的秦炎,开启了做鱼丸的钢铁绞肉机,把他抬起来要往锋利的绞刀里扔的时候,戴在秦炎手上的铐子居然像纸糊的一样瞬间崩断,那个一身赌神打扮的怪物,身体凭空翻转,一手抓住一个组织成员的衣领,在站立的同时把两名高大魁梧组织成员如同扔死鱼一样扔进了疯狂旋转的钢刀中,整个监控屏幕顿时血红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紧接着,在随后的十分钟里,蓝迪在其他的监控分屏里清晰地看到了,秦炎是如何赤手空拳打翻了船上的上百名组织成员,不管是初期混乱时的拳脚群殴,还是到了后面已经红了眼睛的拔枪扫射,不管是警棍还是枪子,根本碰不到那个怪物的衣角,满船的赌客有一大半跳进了海里,游轮改造的赌船也沉没太平洋,惊动了世界媒体。 从那以后,任凭蓝迪如何劝说,萧烈山也不同意再干赌船生意,那个秦炎是因为和光彩之间的矛盾才拿赌船下的手,一次就让偌大的博彩帝国翻了船,砍掉了光彩集团的一大财源,也让W组织失去了财政自主的可能性,让他蓝迪成为了永远的二号人物,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二号人物。 如果不是那件事打断了蓝迪蓄谋已久的上位计划,断绝了W组织割离光彩集团的可能性,或许就不会有三年后的背叛计划,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死搏命,而且,对于蓝迪来说的这场生死搏命,在了解萧烈山的人的眼中,只是兽王即将针对背叛者展开的一场报复猎杀。 讽刺的是,杀掉了前往增援狙击手的雇佣兵,并会成为萧烈山的行刑者前来对付自己的,正是当年让W组织和光彩集团蒙受巨大损失的秦炎。 蓝迪思绪未停,耳麦中的声音也一直响着:“蓝爷,蓝爷,刚刚收到市局里人的消息,啊!” 最后的那声大叫惊醒了蓝迪,他大吼着耳麦:“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无人回音,只有嗯嗯啊啊的含混低吟声,蓝迪猛拍自己的额头,一定是那边的人被警察发现了。 果然,耳麦中的沉默只持续了几秒钟,就被一个陌生的声音取而代之了:“蓝迪是吧,把脖子洗干净,我会很快过去的。” 蓝迪一愣,这不是警察在说话,声音很陌生,难道是…;…; 他惊愕间,耳麦再次响起那个声音:“你的老板萧烈山,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什么话?“蓝迪的声音有些沙哑,像吞着刀子。 “如果你自己了断,你的骨灰会和他一起葬进公墓。“秦炎的声音,戏谑而玩味,他和萧烈山之间的一亿美金约定,最大的筹码是那个逆子萧怀玉,蓝迪不过是附带的人物而已。 明珠人民医院的某监控死角处,秦炎看着倒下的那个假白大褂,等待着蓝迪最后的遗言,这也是萧烈山要求的,完事之后还需要转达一下。 依他看,人之将死总不会闷着,但微型无线电里没有遗言,却传来了一阵像是女人的声音: “呜呜,爸…;…;救救我…;…;呃…;…;” 秦炎的眼睛立时睁大,电话那头哪儿来的女人,难道那个蓝迪死到临头了还想做个花花鬼? 不对,凡是地下组织的人,尤其是蓝迪这种在W组织内部仅次于萧烈山的人,绝不是坐以待毙破罐破摔的种,难道…;…; 在女人的呻吟过后,微型无线电里,再次响起了蓝迪的声音:“告诉老头子,他儿子不会给他送终的,如果不想绝后的话,放我一条生路。” 第二十一章 背叛(四) 什么,绝后? 秦炎的眼睛霎时睁大,他的反应何其迅速,立刻想明白了,蓝迪勾结萧怀玉毒害萧烈山,企图夺权分利,现在计划失败,他自知一定会被报复,又绑架了萧烈山唯一的女儿,那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光彩集团美女总经理,想以此威胁,寻求生路。 妈的,拿女人的命换自己的命,这孬种,也他妈是军人出身? 虽然与那位萧总经理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但秦炎仍是怒从心头起,对无线电波那头的蓝迪十分不齿,这等下作行径,还敢自称一方大佬,连街上混的小痞子都不如! 秦炎怒极反笑,答应着:“好啊,我一定帮你转告他,不过他的风格你比我清楚,既然干了叛徒的事,就别特么拿女人当挡箭牌,你的同伙陈逸斌马上就成太监了,你特么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没种啊?” 一听陈逸斌的名字,身处暗室中还心存侥幸的蓝迪顿时心头一震,陈逸斌是威盛集团的实际掌控者,也是这次背叛行动中的核心人物,如果没有威盛的财力支持,就算是他也无法在没有获得大部分组织干部支持的情况下派出杀手刺杀萧烈山,如果陈逸斌栽在秦炎手里,那自己留下的后路恐怕就更难走了。 难走,并不代表走不通,蓝迪心里仍不愿束手就擒,更何况对方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人质也在自己手里,以他对萧烈山的了解,秦炎想拿到萧烈山开出的巨额赏格,恐怕不是拿自己的命去换那么简单,被自己攥在手里的萧凌燕才是换钱的筹码,只要确保不了人质的安全,那自己就是绝对安全的。 想到此处,蓝迪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了,很不屑地道:“你也不过是拿人钱财办事而已,萧烈山已经行将就木,随时可能一命呜呼,你确定他有命付给你许诺的报酬,或者会按你们之间的约定履行承诺吗?” 这一句挑拨可谓毒辣,萧烈山在黑白两道闯荡了几十年,扬名了十几年,谁不知道光彩集团的董事长是位黑白通吃的凶虎,无论是对待敌人还是合作伙伴,只要能满足自己的最大利益,就会毫不犹豫地下刀开宰,绝不手软。 蓝迪想,以秦炎那怪物般的实力和当年大闹赌船的精密计划能力,绝不会傻到相信萧烈山那种人会有什么契约精神,不管许诺的赏金有多高,只要目的达到了,萧烈山绝不会把资产拱手送给秦炎,甚至可能用白道上的关系网反过来追杀秦炎,用国家机器的力量碾碎那个怪物,这对萧烈山而言,绝不是难事。 蓝迪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秦炎和萧烈山这两个五年前的生死大敌,今天就能亲密无间,以他跟随萧烈山几十年时间的琢磨,任何人都别想在那头凶恶的猛虎嘴边抢食,就算是亲生儿子都不行。在背叛契约达成的那天,已经位居光彩集团总裁位置的萧怀玉就向他和陈逸斌大倒苦水,堂堂的集团总裁,掌握的股份还不到集团公司的百分之十,整个光彩完全握在年过花甲的萧烈山手里,根本没有传位的意思,甚至还在股东大会上极力推荐萧凌燕,想让女儿接掌公司,要不是一位公司里为高权重的元老透露给了萧怀玉消息,他都不知道在下一次的董事会上自己的总裁位置会被换掉,变成妹妹萧凌燕。 本来兄妹一家,也非不能接受,可当时萧怀玉灌下了一大口陈年茅台,拍着蓝迪的背哽咽着:“蓝哥,那个女人根本和我爸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是孤儿院领养的,根本不是我妹妹,可我爸却要把咱家的所有财产都给她,以后你也得听一个根本不是咱萧家人的女人指挥,你说,我爸他是不是老糊涂了啊!” 当时的萧怀玉情绪激动,连喝了两瓶高度的茅台,哭诉着这些年萧烈山的种种混用举措,比如开始和那些官员划清界限,与政界的来往逐渐减少,放弃资助那些前途无量的年轻官员,还把公司的盈利按百分比拿出来做什么公益基金,不只是他萧怀玉一个人不满,整个集团公司的元老大臣们都颇有微词,屡次提出,换来的却是一次次否决敷衍,甚至赶出会场,让萧怀玉在高层们面前丢尽颜面。 蓝迪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看出来了,人老成精的萧烈山是因为感受到了官场风气的变化,知道曾经官商勾结如鱼得水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为求不被落马的保护伞们拉下水,宁可得罪那些权贵人物,并不断将光彩集团各个岗位上的W组织成员撤换,进行黑白分割,毕竟光彩集团已经膨胀成了一个拥资百亿的庞大财团,W组织作为创业初期时不得不用于加速原始积累的黑色组织,对于萧烈山本人和光彩集团的继续发展都已经是弊大于利,萧烈山在一步步裁减W组织的经费,断绝W组织自身的财源渠道,进行黑白切割。用不了多久,萧烈山就会洗白成一位伟光正的民营企业家,而助他发家的“刀把子“W组织则会被无情地抛弃,或是解散,或是崩溃,不复存在,而自己这位把大半生心血投入到组织扩张中的二号人物,将永远成为历史,甚至是见不得光地度过下半生。 这样的结果,蓝迪怎么可能接受?而作为明珠市第一大民营企业,威盛集团总裁的陈逸斌早就想吞下光彩的资产和市场份额,以此提升其在威盛集团内部的威信和占股比例,代替其已经在轮椅上坐了十年却还没有交权的董事长父亲,成为威盛真正的主人。 同样的利益需求,同样的争夺焦点,三个身份地位各不相同却目的一致的人就此达成协议,由陈逸斌和萧怀玉在明,代表威盛和光彩进行商务合作,由蓝迪在暗,设下圈套,谋杀W组织内部数位高层干部,替换上忠于自己的人,加强对W组织的控制力。等蓝迪基本能掌握W组织的大部分武装力量后,由陈逸斌使用萧怀玉从光彩集团在商务合作中输送给威盛集团的巨额资金支持,策划了一起刻意失败的刺杀行动,让萧怀玉替萧烈山挡了一颗子弹,在病床上骗一向防范严密的萧烈山喝下了包含陈逸斌从湘西地区寻得的蛊虫的虫草茶。 不出一周的时间,萧怀玉康复出院,而蛰伏在萧烈山体内破茧而出的蛊虫却开始发威,让硬了一辈子的明珠市大枭萧烈山再也支撑不住,在董事会上仍然任命为其挡下子弹的萧怀玉为总裁,从此住进了医院,当定时发作的蛊虫不断生长,折磨萧烈山并用吗啡类的成瘾镇静剂助其摆脱痛苦两个月之后,一直前往探望的陈逸斌才突然变脸,逼萧烈山将股份让给萧怀玉,并以其体内的蛊虫为威胁,还让负责护理的中医科主任姜白持续为其打吗啡,加重药瘾,要让死不开口的萧烈山承受不住巨大的生理痛苦从而做出妥协,就是背叛计划的最佳效果。 次一等的效果,则是在萧烈山拒绝妥协的情况下,直接干掉那个躺在床上的危重病人,拉拢董事会的其他元老,扶萧怀玉上位,顺理成章继承董事长的位置,并继承股权。但第二种的预想比起第一种,差就差在有萧凌燕这样一个存在,作为萧烈山早已在遗嘱中拟定的条款,萧凌燕会继承百分之五十的光彩集团股份,超过萧怀玉,拥有控股权。 如果杀掉萧烈山之后,再杀掉萧凌燕,那所有的怀疑矛头都会指向一个人,那就是最大的获益者萧怀玉。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就算萧怀玉继承了全部的股权,当上了光彩集团的董事长,也会成为警方的头号调查对象,对于光彩这样的巨型企业名誉也是沉重打击,恐怕还没套现股权,公司的股价就得跌破门槛。 正因如此,萧烈山才能多活半年多,也受了半年多生不如死的折磨,就在蓝迪和陈逸斌决定破釜沉舟,直接干掉萧烈山和萧凌燕的时候,那个人,不,那个怪物却凭空出现了,救了狙击枪口下的萧烈山,还干掉了狙击手和派去支援的武装小队。 现在,蓝迪就在这间三天前才和陈逸斌与萧怀玉商讨过详细机会的暗室中,等待着秦炎的回应,等待着转移资产后出逃的时间。 耳麦响了,秦炎的声音,已经变成了萧烈山的声音:“蓝迪,来一趟吧,和凌燕一起来…;…;今天凌晨以前,咱们会见面的。” 凌晨么?已经这句话而绝望的蓝迪冷哼一声,看着无线电台上的时间显示,六点整,他像已经无所畏惧,不屑地道:“你对那个家伙太有信心了吧,我告诉你,不想让你女儿变成烤鸭的话,什么都不要做,等我的美国电话!” 说完,蓝迪疯也似地摘下蓝牙耳麦一把摔碎,不顾冥冥之中的无线电波传讯,抱起了倒在地上的萧凌燕,出了房间: “混蛋,给老子洗干净脖子,我马上就到!” 第二十二章 背叛(五) 明珠市人民医院,中医科的特殊病房里,秦炎把那部原本属于陈逸斌的高端卫星电话踹上,和萧烈山嘱咐了些什么,即刻跳下窗户,掌心内力连续喷吐,抵消下坠的冲力,平稳落地,一路狂奔向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那里停泊着一辆涡轮跑车,萧烈山曾经的专车,是他的新座驾。 途中,遇到了正向行政楼走去汇报工作的蔡婉婷,蔡婉婷脸上忧心忡忡,见到秦炎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还以为他被警察带走了呢,原来没事。 她邀着秦炎一起去院长办公室,李静月在电话里让蔡婉婷去一趟院长办开会,而且问到了秦炎的事,想来是不好意思亲自找秦炎,而且也没有秦炎的私人号码,正好遇见,不如一起去了。 秦炎脚下如踏风火轮,根本不停,冲过蔡婉婷的身边向她招着手:“蔡医生,帮我告一下李院长,那位病人的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了,每天煎一些性温的中药草喝下滋补就行,我要请假,下午的党组会去不了了。” 声音未落,人早已跑出了百米开外,如同一道狂风,直惊得蔡婉婷啊声尖叫,那家伙难道打鸡血了,莽莽撞撞地干什么去? 她拢着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怀抱着一份文档袋,里面装的正是李静月院长让她帮忙准备的会议资料,其中最重要的一项议题,就是批准那位已经消失在医院的中医科主任姜白的辞职报告,并任命一位新的中医科主任医师----秦炎! …;…; 医院地下停车场,贵宾区,秦炎看着面前的这辆私人订制版大黄蜂,两道车门随着电子钥匙的启动蓝光亮起自动向上张开,跃进驾驶座,这种车虽然罕见却难不倒他的水平,以他当初在日本那趟秋名山飙车枪战还能毫发无损的车技,城市中的平坦柏油路简直是一马平川。 秦炎上车后做的第一件事并非是启动引擎,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件状似手机的物品,在车内四处伸缩,在物品的天线头指向邻座靠椅位置的时候,发出了尖锐刺耳的滴滴声响。 “找到了!” 秦炎抬起右臂就是一个肘击,直接砸断了半张座位,埋藏在其中的连线炸弹露处原形,被他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消除了----扯断,粉碎,并用车后座小冰箱里的水浸湿在停车场的地面上,彻底失去了爆炸的危险。 要不是事发紧急,秦炎根本不想冒着被炸成烤鸭的危险坐上这车,炸弹的确只有一个,但那个巴掌大小的炸弹如果在引擎启动后被引爆的话,其威力足以摧毁这个地下停车场,引起连锁殉爆,大半个医院都会被掀上半空。 一场炸弹危机就在他简单到极致的操作下解除了,车门闭合的同时,秦炎一扭钥匙,脚下油门深陷,涡轮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响,倒车的速度瞬间上升到六十迈以上,已经蒙尘的大黄蜂一个逆向漂移倒出了车位,像狂龙出巢,飞跃出了地下车场的甬道。 “蓝迪,当年那个想在船上弄死我的家伙是吧,等着吧!” 冲出地下,秦炎脚下油门一踩到底,在医院的马路上左摇右摆,漂移过弯,在病患和医护人员们的尖叫中离开了明珠人民医院,驶上公路,直向市西区的金龙大厦方向飙去。 与此同时,位于市中心的光彩集团总部大楼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萧怀玉赶走了秘书,将自己关在室内,紧闭门窗,一边抽着桌上的哈瓦那雪茄,一边握着一个精致卫星电话,如果秦炎在场的话,一眼就能认出萧总这部手机和陈逸斌那部一模一样,而蓝迪也有一部这样的卫星电话,是他们三人用于隐秘联络的随身渠道。 按下免提的手机里,蓝迪的声音还在响着:“老头子已经醒了,他的风格你很清楚,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了,要么不惜一切代价玉石俱焚,要么马上转移所有可以出境的资产,我已经订好了直飞华盛顿的机票,晚上十点就能出发。” 蓝迪的声音很焦急,萧怀玉的眉头皱的紧紧,他从没听过蓝迪用这么急促的语气说话,汇报的还是这样一条让他焦头烂额的消息。 萧烈山,那个遭受蛊毒折磨大半年,垂垂老矣即将死去的光彩集团董事长,居然被一个叫秦炎的家伙救了过来,两名派去蹲守的狙击手硬是没能完成后备计划的爆头指标,还连同前往支援的一队数十武装人员一起被干掉了,行凶的还是一个赤手空拳的人,这种天方夜谭的话,他怎么可能相信? 可蓝迪的消息不会是假的,就算是假的,联系不上所有的外派行动人员绝对是真的,W组织的指挥权已经被平行分管了,数个指挥点都有萧怀玉自己的人,蓝迪就算想黑吃黑做局坑自己,也做不到天衣无缝。 浓浓的烟气滚入肺部,往日里很享受父亲曾经每日不离手的这种顶级雪茄的萧怀玉此时却没有任何享受可言,因为心神紊乱的缘故,甚至被这股后劲十足的烟气呛到了,扶着桌子连连咳嗽,像喉咙里卡了鱼骨头一样难受。 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萧怀玉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和从容,握着电话轻声道:“还有三个小时,省厅那边的消息会很快过来,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多付出一点代价,你知道,我不喜欢太平洋那头的空气。” 说完,电话挂了,因为萧怀玉办公桌上的一部黑色电话响起来了,通话线直连一家市公安局下属三产企业的总经理办,按下免提,果然传出了那位郑老板的声音: “老萧,你托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专案组已经进驻了明珠人民医院,令尊已经转到了公安医院,病情稳定,你不用担心了。” “老郑,我有一笔钱需要到你账上转一转,你看今天方便吗?”萧怀玉问道,似乎对郑老板语气里的嘲讽并不在意。 “唔,萧总啊,你知道现在政策收紧了,大规模的资金外出需要经过严格审批的,市内的银行有几家都和我们合作的不错,如果数目在我的面子能承受的范围内,是可以的。”郑老板的声音,像饿久了的老鼠见了香油,毕竟坐在他那个位置上,权力不小,可经手的资金都是国家的,得上缴国库,要是有机会为下面的同志们分分红,他可不会吝于伸手。 萧怀玉压低了声音道:“你的承受范围是多少?” “一千万,是美刀啊。”郑老板道。 萧怀玉两眼一瞪,掐灭了雪茄,道:“老郑,咱们合作也不是十次二十次了,这回也太黑了吧?” 所谓的承受范围,指的不是洗钱的金额,而是手续费用,包括打点银行的管理层和相关部门负责人的费用,可一千万美金这个数字,直让萧怀玉如鲠在喉,气得想摔电话了。 电话那头,正依靠在舒适的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的郑老板手里晃着酒杯,晶莹剔透的红酒撞击杯壁,像此时郑总的愉悦心情一样,当然,这种智珠在握的愉悦是时势决定的,从省厅专案组进驻明珠人民医院后,他就隐隐猜到萧怀玉要跑路了,肯定得坐过洋飞机,转移资产就是粮草先行,那种富贵了大半生的人甭指望在美国或欧洲那些发达国家能忍受普通人的生活,现成的竹杠不敲,还能敲谁的? 郑老板拿着话筒,拼了口酒,不急不缓地道:“萧总,正是咱们合作久了,有些事儿兄弟我才应该和你说清楚啊。” “还有什么事,你一次全撂了吧!”萧怀玉气恨地道,要不是官商背景的洗钱渠道最为稳妥,说什么他都不愿意花那么高昂的代价走这条姓郑的路。 郑老板的目光瞥了瞥办公室里新置的摆钟,指针停留的罗马数字显示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半,他先叹了口气,打了一剂预防针道:“我要是说了,你老兄可千万有个心理准备,别一下缓不过劲来啊。” “行了,今天我就得把事儿办喽,你要是怕担风险,那我找别家了啊。”萧怀玉丢下句警告,手已经按上了挂机键,就等郑胖子再嘚瑟一句,他立刻就挂了电话。 “哎别别,我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小陈,就是威盛的话事人陈逸斌,得了急病,正躺在医院里急救,好像要做手术。”老郑道,话里隐晦地传达着某种信息。 “什么?!”萧怀玉大惊之下,直接从椅子上腾声站起,这么大的事,蓝迪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难道真出了什么要紧的事,陈逸斌又是怎么回事? “我直说了吧,是明珠人民医院急诊科的一朋友告诉我的,陈逸斌得了什么睾丸炎,好像还到了晚期,得切除那俩玩意了…;…;哈哈,这算什么事儿啊,四十岁还不到呢,亿万身家没地儿花,后半辈子就得交代了,哈哈…;…;” 第二十三章 背叛的价码 萧怀玉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差点压翻了老板椅,没等老郑再说下去,直接摁了挂机,拿起卫星电话拨了蓝迪的号码,在接听的第一时间大声问着:“到底怎么回事,陈逸斌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被警察带走了?!” 相比于他的气急败坏和心急如焚,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的蓝迪则显得很平静,第一句话把萧怀玉的火气镇住了:“是秦炎,那个五年前搞沉了我们一艘赌船的人…;…;” 秦炎?萧怀玉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没有印象,五年前的他还没有当上集团总裁,坐在总经理的位置上,主管的工作是光彩集团的国际贸易领域,与W组织的联系也不紧密,所以记不起这个人来。 至于赌船沉没的事件,他有印象,但真正吓住他的是蓝迪的后半句话:“就是这个人治好了老头子,是明珠人民医院新报道的医生,姜白就是挨了他的整,被赶出医院了。” 萧怀玉咬着牙问道:“那蛊虫是陈逸斌从湘西花大价钱弄来的,现代的医疗设备治了大半年都无济于事,那个秦炎从哪儿冒出来的,能把蛊虫给弄出来?” 电话那头,已经在一座奔驰轿车驾驶座位上操纵着方向盘的蓝迪摇了摇头,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上被捆着手脚堵住嘴巴的萧凌燕,同样疑惑地说道:“不清楚,但我能肯定,陈逸斌是着了这个人的道,呵呵,手段挺狠啊,陈逸斌从此得当太监了。” 黑色幽默来的显然不是时候,萧怀玉眼冒金星,几乎是吼着电话:“你手下的人干什么吃的,往日里拽得跟黑手党一样,现在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对付不了一个医生,啊?!” 如果换做以前,敢有人这样对蓝迪说话,哪怕是合作伙伴,蓝迪也绝不在乎让对方懂得怎么放尊重一点。但萧怀玉不同,加上时势所逼,随着萧烈山的苏醒,W组织这条已经扩张到无法完全控制的九头蛇内部也开始出问题了,本来想召集干部会议,趁临走以前把W组织的中层以上成员一锅烩了,以免届时遭到萧烈山调动组织力量打击自己。 他的反应很快,可还是晚了,虽然所处金龙大厦内的这个指挥点里的成员依然受其完全控制,但分留在W组织市内其他根据点的组织干部已经无法全部联系,高层的干部过半已经收到了萧烈山的通讯,处于休眠状态,根本召不到这里来,更别说一次性全部干掉了。 事到如今,蓝迪清楚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威震明珠市的黑道大佬了,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组织的叛徒,不用多久,连金龙大厦里的组织成员也会倒戈,趁早出逃才是唯一的路。 蓝迪努力平复着起伏的胸口,压低了声音,却同样不客气地道:“冷静一点,那个人是个变数,计划已经失败了,到底选哪条路,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蓝迪不再理会萧怀玉的叫嚣,直接挂了电话,转头冲后座上还在挣扎扭动的萧凌燕吼着:“不想死的话就安静一点,要是他们追到我了,你就等着陪葬吧!“ 与此同时,市中心高架桥,秦炎驾驶着涡轮驱动的大黄蜂跑车一路风驰电掣,以远超限速的220KM/时的速度狂飙着,距离金龙大厦还有三分钟的车程,那个蓝迪的反应再快,恐怕也料不到萧烈山能让市公安局启动临时交通管制,为自己清出一条通畅的专线,当然,用的借口是警方追击危险凶犯,跟在自己车后百余米外的几辆警车就能作证。 就在秦炎的急转漂移过弯的时候,车内承载的蓝牙通话器响起来了,按下电钮,不是别人,声音正是还躺在明珠人民医院里的萧烈山:“不用去金龙大厦了,蓝迪已经带着凌燕离开了。“ 秦炎手上不停,猛打方向盘调控车位,看着面前挥舞旗帜的交警指示停车,知道坏事了,脚下油门猛踩,根本不理会交警,速度飙升到280KM,整辆车如同一道黄色的闪电划破空气,在交警尖叫着倒地的同时,秦炎对着蓝牙通讯器轻声道着:“告诉我方向。“ “市中心,光彩集团总部大楼,总裁办公室,十分钟内赶到,或许来得及。“萧烈山道,随即秦炎听到了病房们被推开的声音,一个女声在叫嚣着:“萧烈山,马上交出通讯设备…;…;“ 毫无疑问,秦炎瞬间听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张胜男,恐怕萧老头动用私人关系让市局启动交通管制的副作用太大,兜不住了。 在即将下高架的时候,秦炎才确定了,不是恐怕兜不住,而是已经兜不住了。 前路几百米外,停泊着四五层警车,车前几十名警察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高架桥的方向,就等着这辆一路超速三倍的大黄蜂出现,把秦炎逮捕,或者击毙。 “妈的,对付绑架犯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迅速。“ 秦炎骂了声娘,所幸这辆造价昂贵的大黄蜂性能先进,否则后面紧追不舍的警车和前面准备开枪的警察今天就得让他倒大霉了。 没有犹豫,秦炎立刻按下了电子钥匙上的强制开门按钮,车速未减,狂风从两道车门张开的缝隙间冲了进来,把他的衣服吹得哗哗乱飘,守在高架桥出口的警员已经接到了命令,如果超速驾驶的嫌疑人不减速停车,以身试法,可以就地击毙。 就在前后都有警察围堵,不知名的某处还有人质等待秦炎去救援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让高架桥上的监控探头背后的指挥中心人员瞠目结舌的动作,在大黄蜂的时速持续增加,突破300KM,几乎要从地面飞起来的时候,车内的秦炎两眼一闭,浑厚内力疯狂运转,脚下一蹬,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般飞出了车外,从八十多米高的桥路面上坠了下去。 “天啊,那是什么?“ “这他妈不是外星人吧?“ 守在高架桥口的数十名警员都是特警总队的精英,原本以为那个疯狂驾驶的嫌疑人最多也就是向警察冲过来拼命的,谁能想到居然他居然敢凌空跳车,这不找死么? 而将狙击枪架在警车车顶的警方狙击手们却从狙击镜里看清了,那个带上了口罩的嫌疑人在翻滚落下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一个东西,是机车的电子钥匙,秦炎几乎在跳出车内的同时按下了强制刹停键,失去控制的大黄蜂在几秒之内骤然减速并漂移急刹,由于惯性过大而轮胎又被卡死,整辆车就地翻了两次,压碎了挡风玻璃碾断了车门才勉强停在了冲下高架桥的坡路上。 不管是跟在大黄蜂车后一路追随的几辆警车中的警察,还是守在高架桥下的特警队员,都被那匪夷所思的情景惊呆了,那个跳出车门的嫌疑人像一个小黑点一样急速下坠着,越来越小,连狙击手的狙击镜也无法捕捉,虽然隔得太远听不见落地的声音,不过谁都知道从近百米的高空直接坠落水泥地会是什么下场----摔成一滩肉泥! 二十米,十米,五米,翻滚着的秦炎身体离地面越来越近,在仅有三米就要落地的时候,浑身内力已经尽数聚集到两张之间,猛然向地面连出几掌,凝成空气掌印的内力轰击地面,扬起一阵阵尘土,反冲力抵消了坠落的势能,六掌打完,秦炎两手撑地,一个倒翻筋斗重新起身,根本没有受到一点坠落伤害。 “总算甩开了。” 秦炎拍了拍手,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陈逸斌的卫星电话,所幸没摔坏,显示来电的蓝光闪个不停,他转身往市中心的方向大步狂奔,一边按下了接听,电话里传来了那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是蓝迪: “秦炎是吗?我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萧烈山许诺给你的报酬绝不会全额兑现的,和我做一笔大生意怎么样?” 不得不说,蓝迪与萧烈山的了解很深,而且秦炎也从不会信任那些在地下世界里用非法手段聚敛财富的人,包括蓝迪,也包括萧烈山。但他还是道着:“萧烈山不可信,难道作为叛徒的你就值得信任?“ 他说着,脚步未停,几个眨眼的功夫已经跑出了百米之外,脱离了警察的视线,却听蓝迪的声音道:“你说的没错,咱们都不值得信任,唯一值得信任的只有钱,现金这么样?” 秦炎冷哼一声,道:“萧烈山也同意支付现金,一亿美金,你出的起吗?” “六亿人民币的纸钞我不可能给你,但W组织下辖的六个财务室我可以告诉你,所有财务室的钥匙都可以交给你,每个财务室的仓库里都存放大量的玉石,黄金饰物,还有价值连城的各类古董,都是光彩集团这些年通过W组织巧取豪夺得来用于作为现金流储备的硬通货,任何一个财务室里存放的东西价值都超过一个亿人民币,以你的本事,六个一起搬走不可能,清空一个应该没有问题。” 蓝迪的声音很笃定,能立刻获得的真金白银比萧烈山许诺的一亿美金在秦炎那种为钱卖命的人眼里孰轻孰重,他很自信。 第二十四章 叛徒聚首 “你在什么地方?”秦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不答反问,脚下步伐仍快如风。虽然蓝迪说的有道理,但现在这场搏杀的优势一方已经是萧烈山而非背叛者同盟,和蓝迪这样的丧家之犬合作,他宁可和那老狐狸讨价还价。 毕竟萧烈山体内的蛊虫还等着自己去清除,其心肝女儿萧凌燕还在蓝迪手里,等着自己去救呢。就算萧烈山真敢卸磨杀驴,完事之后对付自己,秦炎也有十二分的自信,只要不是军队直接开拔进来,再多的警察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你在拖延时间?”蓝迪的声音蓦地变冷,哪怕秦炎脚下内力外放,减轻了步伐的声响,侦察兵出身听力过人的蓝迪依然捕捉到了跑步的声音。 “你不也在拖延时间,谈生意,如果你没有让萧怀玉调市里的警察来追堵我,让几十支枪口对准我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和你合作,但你的诚意我没有看到,所以咱们还是面谈比较好。” 秦炎对着卫星电话道着,已经跑回了市中心,几步跃上了人行道,市中心的街道人流拥挤,到处都是人头攒动,为了赶时间,也顾不得低调行事,他直接跃步飞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纵云梯,将沿途路人的脑袋当做落脚木桩,踩在上面飞来飞去,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穿过了拥挤的人群,前方不远处光彩集团总部大楼的招牌已经清晰可见了。 蓝迪闻言,心头一惊,萧怀玉居然能调得动警察追堵秦炎,看来是自己小看了那个坑爹灭祖的孬种了,没想到他的能量那么大,秦炎那个怪物能从警察的围追堵截里逃脱,并且明显在向是什么地方赶路,自己却是血肉之躯,要是什么时候也被萧怀玉来上这么一下就地击毙,岂不是根本没有反手余地? 脑中迅速理清思路,他在对着自己的卫星电话和声静气地道:“听着,那些警察不是我调去的,是萧怀玉,是他想要你的命。” “哼,萧怀玉连他老子的命都想要,你不也想让我死在警察的枪口下吗?我也打算把你带到萧烈山面前换报酬,咱们是一样的。” 秦炎的声音很不屑,似乎对这种假惺惺的辩白很不入眼,这让一向强势霸道从不低头的蓝迪怒火上喉,却怎么也爆发不出,毕竟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想安然出逃离境本就没那么简单,后面再跟着秦炎这样的怪物追杀,更是雪上加霜。 蓝迪在脑海里大吼着,忍住,一定要忍住,马上就到光彩集团总部了,先干掉萧怀玉那个孬种,然后马上去机场,只要上了美联航的飞机,上了天就安全了! 他的声音再响起时,已经变得沙哑,像老了十几岁:“秦炎,你听着,在金龙大厦里,我已经安排人在第一层和地下车停车场装了定时炸弹,军用C4,一共十六个,十二点就会准时引爆…;…;” 他的话还未完,就被秦炎嗤鼻打断了:“你现在就可以引爆炸弹,那儿我当年去过,那栋大楼里都是些害人的皮包公司、传销组织,让他们全部变成烤鸭,我替明珠市的老百姓谢谢你了。” 蓝迪喉咙一噎,嘴角抽动着,愣是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一路疾行的奔驰轿车驶进了光彩集团总部,停泊在总部大楼前,蓝迪拍门下车,看了眼车后座里被喂了安定已经睡过去的萧凌燕时,才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萧凌燕,哦,就是老头子那个领养的女儿,也是你拿来换报酬的筹码,现在就在那栋楼里,只有我知道的某个地方。你也应该清楚,如果那个女人死了,就算你拿着我和萧怀玉的头去见老头子,也不用指望什么一亿美金了。” 毒辣。听完这话,同样停步在光彩集团总部外不远处,远超常人的视力已经捕捉到下车的蓝迪的秦炎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毒辣。 这他妈是个聪明人啊,秦炎的眉头一下皱紧了,按常理推断,萧凌燕这张保命符蓝迪绝不可能仍下,应该是随身带着,以让萧烈山和自己投鼠忌器,不得不考虑人质的安危。毕竟萧凌燕对于儿子连老子都准备杀了的萧烈山来说,是送终的人了,自己和萧烈山达成的约定里就包括绕开警方救出萧凌燕这一条,本来就没有指望萧烈山那种老狐狸会安稳实现承诺,如果萧凌燕再一死,萧烈山即使驱除了体内的蛊虫,未来也会活成一个孤家寡人,心灰意冷之下,自己的一亿美金恐怕就更难到手了。 万一萧凌燕不在蓝迪那辆车上,而是被关在金龙大厦的某个地方,蓝迪一旦陷入绝境,肯定不会在乎那栋楼里的人的死活,在楼里安装炸弹这种事在别人听来是天方夜谭,连小孩都哄不住,可他已经在萧烈山那辆大黄蜂里见识过W组织的人的手段了,根本不会计较可能产生的后果,那幢大楼里或许没有蓝迪说的那么多炸弹,但能让整栋楼里的人陪葬应该不夸张。 而且秦炎想,随着萧烈山的苏醒,W组织的指挥权应该已经偏离了作为暂任头目的蓝迪的控制,已经被逼到出逃的蓝迪无法掌握更不可能相信手下的人了,所以那些装在金龙大厦里的炸弹的遥控器肯定在蓝迪手中。 “不能把这家伙逼到绝境,得留下回旋余地,否则那栋楼里的人包括萧凌燕,可就真得成烤鸭了。” 秦炎心里暗隼着,口上话锋也不再咄咄逼人,换成了商量的口气:“你的话半真半假,看在钱的份上,咱们三个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地点就选在萧怀玉的办公室吧,我知道你到光彩的总部来干什么,等条件谈妥了,我可以帮你干掉那个谋害亲爹的畜生,帮你离开明珠市。” 闻声的蓝迪猛然一惊,转身四顾,却没发现自己的行踪是如何暴露在秦炎眼中的,两人相隔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更枉论此时的蓝迪乍逢大变心慌意乱,街道上又是行人匆匆,他的视力也远不如常年修炼内家功法的秦炎,自然发现不了早盯准了他的秦炎。 正环望间,卫星电话里又响起了秦炎戏谑的声音:“不用看了,在钱没到手以前,你是安全的,把身上的枪卸了吧,我不喜欢用一种时刻准备杀人的姿态和人谈生意。” “好,你狠,就定在总裁办公室,七点整,还有十分钟,逾期不候!”蓝迪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远在几百米外的秦炎看见那个鬼祟的身影又上了车,驶进了地下停车场。 这个时候秦炎已经能做出判断了,萧凌燕一定在那辆车上,否则蓝迪根本没有必要将车开到脱离自己视线之外的地方,隐匿车辆的唯一动机就是隐藏萧凌燕,让自己投鼠忌器,否则多余的时间完全可以提前去总裁办公室和萧怀玉商议对策,或是调动W组织的人过来,或是通过白道上的关系让大队警察过来。 “看来蓝迪和那个萧怀玉之间也不过是纯粹的利用关系,谁都不相信谁,鹬蚌只要有相争的苗头,对付起来就能事半功倍了。” 秦炎收起了卫星电话,调整呼吸,运转内力,然后毫无顾忌地施展轻功,在人群的尖叫声的手机拍照的咔擦声中,直向光彩集团的总部大楼而去。 …;…; 十分钟后,光彩集团总部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 萧怀玉倚靠在舒适的老板椅上,紫檀木办公桌上摆着两份文件,是关于光彩集团和哈曼公司的一份拆借贷款合同,以及一份光彩集团为哈曼担保向国有银行贷款的担保书,哈曼公司就是蓝迪以W组织的名义注册的一家皮包公司,用来为光彩集团输送黑色渠道上的非法利益,起到壮大光彩集团本身的作用。 现在的哈曼,已经不再是光彩集团的附庸了,萧怀玉早在那天的暗室密谋中就和蓝迪达成了约定,由蓝迪帮助萧怀玉掌控光彩集团,萧怀玉则通过哈曼这个空壳输送给蓝迪巨额利益,因为行动的失败,不得不提前履行约定。 而两份文件中,光彩需要向哈曼直接输送,或通过担保贷款的形式间接输送的金额,是整整九千万人民币,和老郑答应通过合法渠道帮萧怀玉洗干净其提前从光彩集团里转移出的资产收取的巨额手续费也差不多了,让萧怀玉很是肉疼,却也不得不下这个血本。 没办法啊,蓝迪是什么人萧怀玉太清楚了,在不黑不白的地界里混了二十年,凶名早就传播整个明珠市了,暗杀老头子失败了,可不意味着蓝迪就成了光杆司令,至少在老头子完全恢复之前,W组织里效忠蓝迪的人还有不少,包括总部大楼里的保安,都有W组织的成员在内,自己还不能和蓝迪直接翻脸。 不过,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萧烈山已经有了打算,只要签了这两份文件,然后立刻借警方的手干掉蓝迪,就能避免光彩的大出血。他已经决定了,与其苟活下半辈子,不如搏上一搏。 他在心里切齿痛恨着,爸啊,你为什么要把遗产都给那个外人,是你逼我的…;…; 第二十五章 背叛者的黄昏(上) 少倾,光彩集团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萧怀玉看着桌前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呈现出的微型监控画面,一个衣着随意,面无遮拦,短发板鞋的年轻男子正在其中,那张并不帅气却十分英气刚毅的脸庞,让萧怀玉也是微微一怔,没想到秦炎居然找上门来了,连大楼里的保安都没有惊动。 破坏计划的元凶出现了,可蓝迪呢?难道蓝迪不想要那唾手可得的九千万,准备净身出逃前往美利坚了? 萧怀玉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想,虽然大局不妙,虽然老头子体内的蛊虫不知被屏幕上那个男人使了什么办法,暂时压制住了,但自己依然是光彩集团的总裁,董事会的大部分成员都支持自己----老董事长病倒,总经理又失去了联系,萧怀玉早在蓝迪汇报行动失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公司层面上的夺权步骤,和W组织内部的蓝迪夺权行动同步进行,甚至先一步进行。 在一次次与那些光彩集团的元老重臣们私下谈话或谈判中,萧怀玉开出了各自不同的价码,或许以重金酬谢,或通过W组织的人进行武力威胁,加上如今萧凌燕已经失联,早被蓝迪给控制了起来,董事会的元老们不支持萧怀玉还能支持谁? 可以说,只要萧烈山的身体一日没有恢复到能施行董事长职能的地步,没能恢复到经得起萧怀玉早已准备好的一大堆公司问题甚至官司能一股脑处理的程度,那他萧怀玉的地位就一天不可动摇。 哪怕独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集团公司股份,萧怀玉也敢肯定,自己的父亲不会强行使用控股权否决董事会的多数意见,造成集团内部的分崩离析。因为光彩是萧烈山一生的心血,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萧怀玉也可以使用被转移出去的光彩资产另起炉灶,甚至拉走大部分的光彩集团管理层,让重新被萧烈山强行夺回的光彩失去最重要的指挥层,陷入真空,然后迅速被金融市场里其他的竞争对手吃得连骨头也不剩。 更何况,迄今为止所有蓝迪通过W组织进行的犯罪,都与萧怀玉本人没有关系,没有证据能让他直接牵连其中,况且政界那些被萧烈山抛弃割裂的保护伞,硬后台,都已经被萧怀玉暗中拉拢,输送了大量贿赂。 那些高高在上,手握实权的官员,可不会在乎从几年前开始就开始停止行贿,甚至公开表明与政治割裂的萧烈山,只会在乎萧怀玉,因为一旦萧怀玉倒了,就会把他们都牵扯出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萧怀玉很有自信,那些官员为了自保,也一定会死保自己,这次可能会麻烦一点,不过一个省公安厅还没到能摁死他萧总的级别,所谓的专案组,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只要挺过去,就是鲤鱼跃龙门了。 正因如此,看着电脑屏幕的萧怀玉才想不通,为什么蓝迪还没有来,一旦出了意外,第一个炮灰就是他黑社会组织头目蓝迪,不在最短时间内赶来拿钱,那为他挖的坑可就白挖了,走动高层关系让大队警察提前在预计的路程上埋伏,并就地击毙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蓝迪,可花费了萧总不小的代价。 “咚咚咚!” 就在萧怀玉心里打算盘的时候,总裁办的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他低头再看屏幕,依然是那个叫秦炎的年轻人,蓝迪的身影并未出现。 “算了,现成的钱放在这儿,飞机起飞以前他一定会来的。” 萧怀玉心里下了论断,手指却按上了办公桌上的一个蓝牙电钮,厚重的办公室大门应声而开,当秦炎大步走进这间豪华宽敞的办公室时,那位曾经见过的光彩集团总裁萧怀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胖子向他迎了过来,一伸手做一个请的动作,很客气地邀着: “秦炎先生,我等你很久了,请到会客室坐坐,我这儿有龙鸿村的龙井新茶。” 秦炎也不客气,被领着进了相当于寻常家宅大小的办公室内的休息间,他能感知到面前这个中年人对自己没有直接的敌意,相反,从其表情神态和动作中可以看出,这个人有拉拢之意,恐怕和蓝迪一样,都想和自己做生意。 落座,倒茶,萧怀玉捏着小巧玲珑的青瓷茶杯抿着,邀着秦炎也尝尝,这种极品的龙井茶在市面上一两得卖到两万的天价,却是萧怀玉每天都必须用以润喉清火的必备品。 奇了,一直用余光瞥着秦炎反应的萧怀玉眼睛一睁,就见秦炎直接提起了硕大一只青花瓷茶壶,毫不客气地用壶嘴对准嘴巴,咕嘟咕嘟一口全闷进了肚子里,一边喝还一边说着:“萧总,我是从高架桥一路跑回来的,后面警察一路撵着,现在嗓子都快炸了,不如先休息一下,等等蓝迪,咱们再谈?” 秦炎话里一半真一半假,一路跑来是不错,但后面的警察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行踪也来不及追,说被警察一路追撵,其实是在诈萧怀玉,只要他的面部表情或眼神稍有变化,秦炎就能肯定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警察肯定和萧怀玉脱不了关系。 果然,萧怀玉闻言,小口抿着茶时蓦地一噎,失态了,哪怕瞬间就恢复了一位身家亿万的老总派头,一刹那的失态也暴露了此时面对调动警察追捕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危险敌人的心虚,毕竟钱再多命也只有一条,万一秦炎从警察枪口下逃出来就为拉自己同归于尽,那萧怀玉可没把自身安全寄望于警察从天而降营救自己,公司里那些保安更加是木头桩子不顶用,而且五年前赌船事件的监控视频他也看过,船上的W组织成员连冲锋枪都用上了,硬是拿不下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现在只能来软的与其周旋,等出了这栋大楼,早已秘密布置在周围的警力就能把秦炎打成筛子。 萧怀玉还就不信,面前这个人是铁打的,连子弹都不怕。 于是,萧总装出一副根本不知他话里含义的样子,很关心地问着:“秦先生遭遇什么麻烦了,看你的样子并不像作奸犯科的人嘛?如果我能帮得上忙,你尽管开口,毕竟我老父亲的病是你治好的,救命大恩啊。” 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连萧怀玉都有些感慨,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无耻的,是因为什么才能漠视人伦亲情,视父亲为仇寇。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钱。 而秦炎接下来的话,也直接开门见山地提到了钱:“萧总,你是明白人,现在萧董事长身体缓了过来,姜白被赶出了明珠人民医院,陈逸斌突发睾丸炎正在手术,蓝迪也成了惊弓之鸟,光彩集团这块大蛋糕你一个人可吃不下了。” 秦炎的语气很暧昧,像彼此心照不宣,话里的含义很明白了,特么滴这蛋糕你必须给老子划出一块来,不然陈逸斌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萧怀玉低头抿着茶水,听到萧烈山身体好转、姜白阴谋败露的事,眉毛挑了挑,正想反问这关我什么事,却被后半句陈逸斌得睾丸炎的事唬住了,心头一惊,难道这种病还能被秦炎生造出来,这是威胁我?蓝迪变成惊弓之鸟也不假,本来由萧怀玉、陈逸斌和蓝迪组成的夺权联盟已经尽去其二,而且是最重要的两个合作人,一个代表威盛为W组织提供资金支持,一个操纵W组织在不见光的领域负责执行夺权计划,少了他们两个,萧怀玉还真没把握独自吞下光彩,更何况萧烈山的身体恢复,又被转进了公安医院,实际上萧怀玉还没有控股权,除非干掉他亲爹,再让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永远消失,才能继承萧烈山持有的控股权。 为难就在此处,蓝迪联系不上了,萧怀玉自己无法直接指挥W组织的成员力量,光有钱袋子,没有枪杆子,一旦遭遇危机就变成毡板上的肉,别说是萧烈山亲自动手,就连面前的秦炎也能把他萧怀玉拿捏得死死的,找上门来要钱了,还真不能不给。 萧怀玉沉默了,拿出了另一部智能手机,在网络银行应用上登陆了一个私人账户,将手机递给秦炎。 秦炎一看,是转账界面,显示该账户余额为----两千万! 他笑了,像老朋友见面一样拍拍萧怀玉的肩膀,道:“这个价码很公道,说实话,你明白我来这儿是干什么的,把你带到你父亲面前,再干掉蓝迪,就能拿到他许诺的报酬。” 萧怀玉也笑了,他看出面前人也不是傻瓜,根本不会相信老头子的承诺,就算相信,也不在乎先从自己手里多拿一点,反正已经没有反抗余地了,萧怀玉自己也相信,能单枪匹马干掉两个狙击手和几十个雇佣兵的人,要自己的命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第二十六章 背叛者的黄昏(中) “那么,交易达成喽?”秦炎输入了一串卡号,是境外银行的汇通卡,就算萧怀玉倒了,钱转到这卡里,中国经侦也没辙。 “对,拿钱消灾,商人的解决办法嘛。”萧总道。 秦炎把手机递给萧怀玉,萧总毫不犹豫地输入密码,确认转账,把转账成功的页面给秦炎看过,秦炎笑着点头,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漫不经心道:“我的目的达成了,接下来该你们谈了。” “什么,我们?”萧怀玉诧异了,这儿除了自己两人外,哪里还有别人? 说话的当儿,总裁办的门又被敲响了,萧怀玉走出会客间,一看笔记本电脑屏幕,微型摄像头传输的画面,正是一身旧西装戴着墨镜的蓝迪,高大的身材配上秃顶,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萧怀玉惊愕地回过头去,秦炎已经走到门边,开了门,蓝迪跨步进来,没说话,抛给秦炎一串钥匙,道:“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无关,和那个女人也无关,你带她走吧,车就停在楼下。” 秦炎瞥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径自下楼,他知道,那一对不久前才密谋着夺取光彩集团和W组织最高权力的合作伙伴,马上就会变成仇敌了。 只是,无论是萧怀玉还是蓝迪,都顾不在这种危急关头带上随身检查监听装置的设备,在秦炎喝茶用的那个小青花瓷杯底下就粘着一个纽扣大小的录音装备,在开门后和蓝迪擦身而过时一个同样的小玩意被丢进了蓝迪的口袋里,以秦炎的速度,一切都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 “嘿嘿,接下来就是狗咬狗的时候了,等咬的差不多了,一人赏一棍,全提溜回去,也能顺便卖张胜男一个人情。” 秦炎心里哈哈大笑,和萧怀玉蓝迪这些寻常人根本无法等而视之的大人物打交道,并将其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一直是秦炎放不下离开地下世界的原因,任何冒险都是有成瘾性的,如果这种冒险一次都没有输过,每次都能带来颇丰的收获的话,别说是俗人心性的秦炎,就是让仙风道骨的修真者也放不下,那种在个体绝对实力优势下以小博大的成就感,比毒品更让人上瘾。 此时,总裁办公室。 蓝迪很熟悉这个地方,进到室内后,没等萧怀玉起身,便径自入了会客间,没坐沙发,而是坐在了先前萧怀玉接待秦炎时坐的主座,入座便不客气地道: “萧总,咱们合作这么久,计划出了问题,我第一时间让你准备撤走,你却挖坑让我跳,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萧怀玉眼里划过一丝惊色,难道埋伏在周边环境的警察被发现了,不可能,蓝迪是只身一人来的,W组织内部现在都乱成一锅粥,指挥权不一,那些埋伏在光彩集团总部附近的警力都是特警总队的人,就等着自己这位污点证人一传信号,随时击毙蓝迪或其他到此的嫌疑人,这是一道隐形的天罗地网,凭蓝迪一个人不可能察觉得到。 想到此处,萧怀玉只当蓝迪是故作姿态,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架势,好在接下来的讨价还价里争取主动,便道: “蓝兄弟,别说我不仗义啊,挖坑?现在是咱们都掉进坑里了,这两份文件你看看吧,没问题就签了,钱会在你上飞机前到账,如果这也是坑的话,我倒想把自己给埋喽。” 他说着,把手上拿着的两叠纸递到蓝迪身前的茶几上,赫然是一份拆借贷款合同和担保贷款合同,蓝迪一看就清楚了原委,这是要付一大笔封口费,从此断绝来往,让自己出离海外,而萧怀玉根本没打算撤。 蓝迪砸吧着嘴,把两份文件丢回茶几上,语气嘲讽地道:“萧总,你把我当成麻雀了,丢几粒稻谷就能引导框子下,等我拿着两张空头支票出了这栋楼,你一个电话,外面趴着的几十号警察分分钟把我毙了,九千万,别说买通一个公安局长,就公安厅长也值不了这个价位,你指望我会相信,你宁愿把钱交到我手里,让我远走高飞,也不会花这钱一劳永逸,让我永远消失?” 蓝迪的语气开始变得不善,萧怀玉的脸上也开始难看了,板着脸严肃地道:“这话从何说起?你通知我计划失败的时候,我马上就走了警方的关系,让人去追堵那个秦炎,他可是冲你去的,难道我应该看着他去金龙大厦找你,把你抓到老头子面前换赏,还不该救你了?” 蓝迪哈哈大笑,腾地起身,抓起茶几上的一只茶杯猛地摔到地上,磕在贵重的瓷砖上,碎裂成片片青白纹路,吓得萧怀玉也站起了身,就见蓝迪的手指几乎点到了自己的鼻尖上,怒骂着: “到这份上了你还跟我装蒜,我问你,外面的警察是不是你叫来的,是不是等着老子拿着这两摞纸下了楼,马上就被几十只枪口对准脑袋,用绑架人质的罪名当场击毙,你王八蛋根本没打算兑现承诺!” 此时的蓝迪已经不是不久前还高高在上,掌握W组织力量的黑道大枭了,他已经成了一头独狼,而萧怀玉却背靠国家机器,准备用那些因收受光彩集团黑金的官员掌握的权力,把合作伙伴干掉,还可以顺带杀了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那些警察有一百种方法能让被击毙的蓝迪成为枪杀萧凌燕的凶手,比如手枪上的指纹,更比如很可能被录音的蓝迪威胁萧烈山撕票的通话记录。 事到如今,萧怀玉虽然不知蓝迪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却也看明白了,自己挖好的坑没来得及把这头凶猛的野兽埋进去,就已经露陷了。 他的脸瞬间变色,手抚胸口,义正辞严地指着蓝迪道:“你这个绑架犯,胡说些什么,我告诉你,如果我妹妹萧凌燕出了事,你一定逃不过天网恢恢,大队警察已经包围这里了,你还是自己投案自首吧,别执迷不悟了!“ 在说这话时,萧怀玉的身份已经从夺权合伙人变成了污点证人,更是绑架案的受害人,所有明面上的事都是蓝迪指挥W组织办的,萧怀玉从没获得过W组织的指挥权,但同样意味着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W组织和蓝迪本人的犯罪行为和他有关,以萧总这些年和政界人物的接触经营,后路早就已经铺好了----到万不得已无可挽回的时候,把蓝迪这个黑色人物抛出去,斩断W组织这个随时可能受控于萧烈山的刀把子,把解决父子恩怨的平台从暗中拼杀换成纯粹的商业较量,秦炎已经收了钱坐山观虎,或许那个怪物的胃口不止两千万,但在萧烈山失去了W组织这个强制力量以后,在合法的竞争平台上已经对萧怀玉没有太大优势了,萧怀玉依然是光彩的总裁,董事会中的共同利益者远多于长期住院的萧烈山,只要萧烈山不孤注一掷,冒着光彩集团崩溃的风险强行撤换董事会,那光彩集团,迟早还是萧怀玉的囊中之物。 而蓝迪,就是那个被抛出去承担萧烈山怒火和警方办案压力的最好目标,能自己掉进坑里自然最好,如果不肯跳下去,那萧怀玉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推下去。 “噌“的一声,蓝迪拔枪在手,黑洞洞的枪口顶上了萧怀玉的脑门,声音却很平静:“老子不得好死,你也不用指望能万事大吉,跟我走,不用我重复第二遍吧?“ 萧怀玉很识相地举起了手,眼中却闪过阴厉的光芒,玩弄刀枪他不是蓝迪的对手,但蓝迪已经在危机当中失去了敏锐的感知,根本没注意到他先前抚胸的时候按下了西装口袋里的监听回传装置,他现在已经是省公安厅专案组重点保护的受害人了,只要蓝迪不直接开枪干掉自己,只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露出一点破绽,那些根本看不着影子的警察就会在他松懈的片刻致其余死地。 光彩集团的总部,早就成了大批警察的临时驻扎地了,萧怀玉丝毫不怀疑,蓝迪还没疯,在拿到钱并安全以前自己都是安全的,更何况…;…; 萧怀玉被蓝迪的枪口顶着走到门边,他敢肯定,此时秦炎一定在那辆蓝迪的车上,等着自己被蓝迪带上车,他好继续下刀宰猪,之前的两千万只是为了让秦炎知道他萧怀玉也有请动其的财力,而现在的蓝迪国内账户早就被警方冻结了,才会冒着危险回到这里来要钱。 萧怀玉是商人,没有蓝迪那样掌控黑恶势力的手腕与实力,也没有秦炎那怪物一样的身手,却要面对这两条闻着钱味而来的野兽,能用以自保的,只有钱;能用来猎捕这两个危险对手的,也只有钱。 “现在,马上把钱转到我的境外账户,否则立刻崩了你!“蓝迪持枪悄悄萧怀玉的后脑勺,恶言恶声道。 萧怀玉却是一副不在意的口气,开着门,不客气地道:“现在转给你,你会放了我?先上车,你拿了钱也得有命花,我花了钱就得保住命,得有个见证人来担保这次交易,否则你现在开枪我也不会给你一分钱。“ 第二十七章 背叛者的黄昏(下) 蓝迪的眼睛眯着,看着萧怀玉肥硕的身躯,一手持枪顶着他的脑袋,另一手在萧怀玉的身上摸索着,没有武器。 对于侦察兵出身,多年以来都是枪不离手的蓝迪来说,大腹便便的萧怀玉如果身上连武器也没有,就和一头会说人话的生猪没有区别。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不是你出血放我走就是我拉着你一起垫背,两个人都有赌命的觉悟了。 这场赌局对于对于萧怀玉来说,赢的几率更大,因为蓝迪迫切地需要拿到钱,赶在凌晨的航班出发前登机,逃离内地,否则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相反,蓝迪赌输的几率更大,因为失去了W组织的领导权后,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涉嫌雇佣指示人员进行谋杀行动的嫌疑人,一个可能随时被击毙的凶犯,失去了W组织,也就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源泉,萧怀玉有金融保护衣护身,还有那些官员撑开的保护伞,蓝迪剩下的,就只有一把枪和楼下的车了。 不过,处于劣势并不代表没有翻盘的希望,蓝迪也绝不甘心出逃国外过一辈子东躲西藏的生活,钱,必须拿到钱,只要有钱,在那个自由的国度,什么官员,什么警察,都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少废话,敢出声试试。“ 蓝迪抬膝顶在萧怀玉的腰后,剧痛让萧怀玉两眼冒金星,但脑后冰凉的金属管像一道绳索勒住了脖子,再大的火气也不敢发作,只能闭口不言,被身后的蓝迪推着进了电梯,下楼,被带上已经发动的奔驰车里,在驾驶座上秦炎冷眼的旁观下被蓝迪用绳子捆住了手脚,堵上嘴巴,呜呜啊啊地挣扎着,看着同样被捆绑堵嘴的萧凌燕,眼中的恐惧却不再是装的了----怎么回事,秦炎怎么不救萧凌燕,为什么看着自己被蓝迪捆上,难道仅满足于那两千万的甜头,不想赚更多了? 嘭声关门,蓝迪坐在副驾上,秦炎二话没说,脚下油门猛踩,方向盘打死,原地加速漂移,时速表升到100KM以上,不顾保安厅的车闸来不及升完,直接冲了过去,车顶摩擦在栅栏的下方发出尖锐的声音,车内四人除秦炎之外全是耳朵一酸,眼睛一闭,吓得够呛。 瞬间的恍惚,没人注意到在刹那的功夫里,秦炎的右手已经神鬼不觉地轻点了蓝迪的右肋下方,和许成林受伤的地方一模一样,等蓝迪再睁开眼时,车速已经降到了60KM,保持匀速,蓝迪道: “你知道车上装了限速炸弹,为什么还不带着萧凌燕走?” 秦炎头也不回,专心开车,无所谓地道:“我把炸弹拆了,你信吗?” 蓝迪大笑两声,说:“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医院里那辆车没爆炸,炸弹一定是你处理的,否则老头子早就升天了,你也没命坐在这里。” 后座上,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巴如同待宰肥猪的萧怀玉呜哇啊啊地叫着,似乎被两人的对话吓到了,在医院的停车场里放炸弹,万一引爆,把停车场里的其他的汽车也引爆,引起殉爆,医院都得被炸飞了,蓝迪真他妈疯了! “我们的目的相同,但方式不同,有兴趣和我做笔生意吗?”秦炎道,明显是针对蓝迪而去的。 蓝迪嘴上已经咬上了一根哈瓦那雪茄,从萧怀玉办公室拿出来的,点燃,深吸一口,感受着浓郁的烟气在肺里滚动带来的窒息感,呼出烟圈,吸进一大口新鲜空气,一次循环就消除了不少心理焦虑,此时的他也知道秦炎的意思了,问: “你想把我们三个全送到老头子面前,拿一个亿的赏金?” “没错。”秦炎点头道,理所当然的样子。 “哈哈,我凭什么要配合你?车上的炸弹你可以拆除,我身上的炸弹,你能拆掉吗?” 蓝迪狂笑着,一把拉开了自己的西服上衣,秦炎余光一撇,正是一圈捆在腰上的集束炸弹,电子显示屏上倒数计时还剩五十七分钟引爆,饶是他早拆掉了车上的炸弹,消除了隐患,也没想到蓝迪会把自己也变成炸弹。 秦炎的表情很古怪,似笑非笑,右手轻打一个响指,蓦地,蓝迪的笑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蓝迪只觉右胸像被几十斤的重锤狠狠敲了一下,捂着胸口痛苦地喘息着,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一定是秦炎搞的鬼,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儿出了问题。 “我没有和你商量的意思,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折磨你五十六分钟,把你弄死,然后拆了炸弹,让萧烈山看一眼你的尸体,然后让活着的萧怀玉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你身上,你变成一具警局里停放的嫌疑人尸体,最后被烧成灰,连坟都不会有一个。” 他的语气戏谑,言语恶毒,继续道: “第二个选择,跟我走,去和萧烈山见一面,然后自首,承认你唆使雇佣黑社会分子谋杀萧烈山,最多判个十年二十年,萧烈山为了亲手弄死你,一定会在外面出力让你尽快出来,你也可以在监狱里把罪责都推给萧怀玉,用你掌握的证据钉死他,把他那些在政界里的保护伞全部拉下来,让光彩重新回到萧烈山手里,尽量减少光彩的损失。到那时候,我可以帮你说说话,你清楚萧烈山的风格,对于背叛自己的逆子,他绝不会亲自下手,而对你,他不屑用法律让你痛快的赎罪,第一个选择你死定了,第二选择你还有活路,给你十秒钟,自己选吧。” 蓝迪刚想骂,右胸的疼痛更加剧烈,像每次呼吸都扯动着损伤的肌肉与血管,让他窒息,让他意识开始模糊,死了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但折磨却一直持续,再强的意志力也扛不住骨头被内力一层层切削的钻心之痛,发出一阵阵非是人类所有的恐怖声音,和后座上停了秦炎话后不停挣扎喊叫呜呜啊啊的萧怀玉一道,在驶向公安医院的马路上交响着。 两个背叛父亲和老板,又互相背叛的叛徒,在秦炎的面前已经无路可走,捆在蓝迪腰间的那一串集束炸弹根本不是威胁,在蓝迪已经被切骨之痛逼到一头撞车台的时候,秦炎只是将体内内力聚集至右手掌间,在一个漂移过弯的功夫按上了电子显示器,内力侵入其中,瞬间粉碎了里面的所有电子元件,炸弹顿时失去了引爆的功能,变成了毫无威胁的空壳。 “考虑好了没有,后面警察已经追上来了,三秒内给我答复。”秦炎道,目光看向左边的后视镜,十数辆闪着红蓝警灯的警车飞驰追来,甚至有枪口从窗口身处,对准了身下这辆奔驰车,随时准备开枪的样子。 “我…;…;我答应你!”蓝迪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呕着粘稠的唾液,吐出了含混不清的音节,妥协了,或者说,认输了。 “呜呜!呜…;…;”后座又是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秦炎从后视镜里看到,是萧凌燕醒过来了,正和被丢进后座压在她身上的萧怀玉目视着,陡受惊吓,连连挣扎扭动,但后座空间太小,躲也躲不开,才激动地大叫,一张美丽端庄的俏脸早已煞白。 “那,先解了两位萧总嘴里的东西吧,我有些话要问他们。” 秦炎道,明显是对蓝迪说的,此时的蓝迪右胸逐渐恢复了正常,剧烈的疼痛引起的肌肉痉挛也开始消退,自知根本不是这怪物的对手,蓝迪纵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依法施之,拿掉了堵住萧怀玉和萧凌燕嘴里的东西,克制住了拔枪的冲动,因为他隐隐觉得,就算把枪口对准秦炎的脑袋,恐怕都威胁不到他。 口中堵塞物一除,千金之躯坐不垂堂的萧怀玉立刻毫无形象地大喘着气,萧凌燕则惊声尖叫着,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大喊着:“啊,你变态,你给我下来,啊,下来!” 光彩集团的两位萧总,此时都已经褪去了富人的光环,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他们都只是人质而已,蓝迪的怒喝威胁一下惊醒了两人:“再吵,把你俩一起崩了!” 说着掏枪,嘭声一枪,枪口却是对着开车的秦炎的,秦炎像早预料到蓝迪的动作,不闪也不避,伸手一挡,聚集在掌间已久的内力瞬间外放,在手枪退出弹壳的同时抵消了子弹的出膛的动能,手掌一合便捏住了那枚12.7毫米的口径手枪弹,像捏一只苍蝇一样简单。 蓝迪的眼睛几乎都要蹦出眼眶了,自己突然袭击,美国制的雷明顿手枪用这种弹药能直接打死一头牛,居然,居然被他用手接住了子弹,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 偷袭失败,轿车猛然一停,蓝迪回头一看,已经到了公安医院大门前,前后左右十几辆警车把奔驰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待他反应过来,车门大开,蜂拥而至的警察冲了过来,把后座上被捆着的两位萧总抬下车去,把面如死灰的蓝迪拉下车去,打上铐子蒙头带走。 而坐在驾驶座上的秦炎却没有下车的意思,转头看向车窗外那张贴近的熟悉面孔,是张胜男,他笑着打了个招呼:“张警官,你们李厅长是我老朋友,这回帮你们把嫌疑人和受害人都带回来了,不用找我茬了吧?” 第二十八章 接头与解聘 此时的张胜男一身黑色的特警作训服,戴着防暴盔,倚靠在车窗上,眉目眨着,看着秦炎,像看怪物一样,好半天才摇着头道: “秦炎,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在高架桥上玩那么一出,如果没有省厅的命令,我肯定会把你也抓进去的。” 秦炎耸耸肩膀,当年在地下世界里闯荡的时候,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自保,通过江湖渠道,专门打听有病的官员,以圣医的名头替一些政界的退休老头老太们治过病,开过药,这样的人脉,比萧怀玉那种靠金钱拉拢更加坚实,成本也低得多。 现任的刘厅长多年前还是副局长,因指挥缉毒行动被内鬼打了冷枪,秦炎当时正好在公安医院挂了个中医医师的名,因为医疗设备还没现在这么先进,被子弹命中心脏的刘厅长几乎被确诊到准备后事的地步,却被秦炎用跟随师傅修习的奇特医术救回一名,带着英雄的形象重回岗位,此后平步青云,才到现在的位置。 “张警官,我现在是明珠人民医院的中医科医生,见义勇为顺道抓了两个犯罪嫌疑人,是不是该给发个奖状啊?” 秦炎笑着道,张胜男瞪着他问:“哪儿有两个嫌疑人,明明是一个,你怎么胡说八道?” 秦炎拍门下车,伸个懒腰,似有意似无意地道:“绑架嫌疑人蓝迪和萧怀玉嘛,对了,还有行贿嫌疑人、雇凶杀人嫌疑人、经济犯罪嫌疑人,你们得好好查查啊,那波在高架上堵我的警员,恐怕都不干净吧?” 张胜男脸变色了,像盯着仇人似的,对他这样污蔑特警队员真生气了,抬起膝盖就顶了上去。 她十八岁就进了特警队,常年不下训练场,身手矫健,又是毫不留情,一记膝撞换做普通人肯定被蹦飞出去,可在秦炎眼中她的动作就太慢了,随意抬手一挡,直接握住了她的膝盖上的护具,化解了攻势。 秦炎像起了玩心,张胜男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被他像甩陀螺一样用力一掀,被抬起的右腿顿觉一股大力传来,整个身体随之以左腿脚尖旋转,整整转了三圈,差点让她失衡栽倒,啊啊尖叫。 等张胜男稳住身形之后,秦炎的身影早消失在了重重的警戒之外,背对着她招着手。 “这混蛋!” 张胜男低声骂着,揉了揉发麻的左腿,没想到自己的突然出击被他随便伸手就挡住了,在训练场上连特警大小伙都未必进得了身的格斗术,在秦炎面前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怎能不让她恼怒。 …;…; 街道,行人匆匆,秦炎伸手拦了辆出租,不,是辆黑出租,套牌的依维柯面包车。 车靠边停,秦炎开门上车,说了声去明珠人民医院,关上门,掏出烟,咬上,点燃,美美抽上一口,才听司机说道: “可以啊,你啥也没干,白从萧怀玉手里拿了两千万,就警察查那笔转账,钱也特么早飞到美国找不回来了。哈哈…;…;”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司机是个胖子,顶个数码迷彩军帽,戴一副蛤蟆镜,两手各是一串佛珠,鼻翼下的一颗痣非常大,很显眼。 秦炎也猜到这次来接头的是孙凯旋,丢给他支点燃的烟,呼着烟圈问道:“你高兴什么,又不是你的钱,从那头转一圈留下的油水也分不了多少给你,早和你说了,跟我干,五年内就让你发家致富,你不愿意啊。” 司机孙凯旋却是车技了得,右手接住香烟叼上,吸了一口,左手方向盘随着油门猛踩往右一打死,硕大的面包车几乎是贴着人行道延边漂移,吓得路口等红绿灯的行人纷纷后退,以为遇上酒驾的了。 秦炎骂道:“你找死啊,这儿不是南边的城乡公路,在这地方开个破面包飙车,是不是等着后面的警察追上来把你给逮了?” 孙凯旋咬着烟,恢复平稳驾驶,哈哈笑着,道:“手痒啊,被调到北边儿来,还是明珠这种大城市,根本没路让开,车开得跟拖拉机似的,每天就搁环城路瞎转悠,总算等着你了。” “你们话事的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又把你给派来了,来之前我说了只要一个司机,他把你个老千派过来算怎么回事?” 秦炎不客气了,这辆洗钱组织接头的面包车出现得很及时,但那个开车的胖子出现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这家伙当初在那艘赌船上手脚不干净,吩咐过不要杀鸡取卵,还是自认艺高人胆大,招致W组织人员的死盯,要不是为了救他,秦炎可不想在船上整出那么大动静,最后船都给沉海底了,差点葬身鲨鱼肚子。 孙凯旋却是摇摇头,不笑了,无奈地道:“我们这行你也了解,身不由己嘛,组织上让派你来,就刀山火海你能不来吗?” 秦炎没搭理,瞥眼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象,明珠人民医院那条街道,马上就到地方了。 孙凯旋见他没反应,又像试探着道:“秦老大,你真不想接着干了?我们话事的主要也是让我劝劝你,再大的本事,没班底没人手,捞起钱来总是效率低下嘛,他和你当初啥交情啊,还怕他会坑你?就再不济也不至于到这儿当个医生,一月挣大几千工资吧?寒碜不寒碜?” “少尼玛废话,你们那头儿的废品太多,所以扩张起来才和明珠W组织一样不堪一击,咱们的最后联系就是这单生意了。你给我向他传一句话,再按以前那种搞法,早晚得被警察抓住毙喽!” 说完时,车也停在了明珠人民医院的大门前,秦炎拍门下车,任凭车里的孙凯旋喊着,理也不理,头都不回,直接进医院了。 “特么滴,不就能打吗,拽得二五八万样,有种你一个打一百个啊!” 孙凯旋在车里小声嘀咕着,生怕被秦炎听见似的,手刹一放,油门一踩,这辆依维柯面包车嗖的一声汇进了车流里,却没能躲开遍布监控的警方天网,已经被锁定了…;…; …;…; 走进医院,秦炎拿出手机,刚想和李静月打电话报个平安,手机倒是自己响了,一看,是蔡婉婷的号码,摁下接听,手机放到耳边传出的第一句话就是: “秦炎,你去哪儿了,你没事吧?” 话语里的关切他能听出来,被美女关心,秦炎心情也好了几分,道着:“去了趟市里逛逛,我没事,萧烈山…;…;哦,李院长呢,她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头,蔡婉婷正躲在会议室的拐角,院党组会召开,她是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出来的,实在没忍住好奇心,给秦炎打了电话,自己问题却被他随意敷衍了,还问到了李院长,她心里莫名有些恼怒,明明自己才是医院里公认的第一美女,而且秦炎怎么可能和院长有交集,难道真是李院长的男朋友? 她回头看看会议室,脑中灵光一现,狡黠地说着:“医院正在开会呢,好像在决定人事任免问题,是李院长主持的。” “哦,那晚上咱们贺贺吧,我请你吃饭怎么样?”秦炎边走便笑着道,和遇见的医生护士们打着招呼,心里已经视中医科主任的位置为囊中之物了。 “庆祝你将被解聘?”蔡婉婷故意道。 “啊。”秦炎愣了,解聘,怎么可能? 听他语气,蔡婉婷知道话奏效了,接着道:“我听院长在主席台上说了,医院有部分医生涉及违法犯罪行为,毫无医德,还在警方调查时故意躲避,给医院造成了很不良的后果,对此类医务人员必须处以重罚,要选典型给予开除处分。秦医生,我好像听说你就在此类哦,当了一天的医生就被开除了,哈哈,还要庆祝吗?” 她的话半真半假,前半段是真的,李静月的原话是,像姜白、龙浩这样毫无医德还涉嫌违法犯罪的医生,应该受到严厉处分,只是把秦炎的名字加了上去,院长的发言就变味了。 本来只是个恶作剧玩笑,但听在秦炎耳朵里却是另一番含义了,他可记得清楚,小师妹是怎么把全医院的男医生仇恨都拉到自己身上,还把自己推到中医科,借姜白和许成林想整治自己报当初比试失败之仇的。 蔡婉婷的话虽然无从对证,但秦炎可不怀疑小师妹真会炒了自己鱿鱼,她可一直看不惯自己对普通人出手,哪怕那些人都是身歪影斜的坏人,而今天自己才让医院的大客户陈逸斌被送上了切除睾丸的手术台,肯定让李静月恼火万分了。 蔡婉婷久未闻声,低声催促着:“喂,秦医生,你不会吓傻了吧?赶紧回来和李院长商量商量,没准还有挽回的余地啊,不然你要是被开除了,那咱们的合租约定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啦。” “蔡医生,告诉我会议室在什么地方?”秦炎道着,心想千万别马上宣布开除的决定,只要把萧烈山的实际情况和李静月一说,她就算真看自己不顺眼,也肯定得考虑那位重要病人的意见。 “就在…;…;” “好,我马上到!”秦炎说完,挂断电话,脚下生风,向行政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二十九章 医院决定了,你来当主任 行政楼下,秦炎的身形猛地停滞下来,因为十几米外,一个童颜鹤发,身着公园退休老头标配的太极服的老者抚着洁白的胡须,正含笑向他招着手。 “师傅,你怎么来了?”秦炎几步上前,看着满面红光的老头子,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显然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嗨,臭小子,出了这么大事儿,也不知会我一声,要是静月不给你师叔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长本事了,单枪匹马去抓持枪嫌犯,你能耐了啊。” 老头子一掌拍在秦炎脑袋上,说是斥责,实则关心远多于责怪,毕竟秦炎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对于秦炎的实力,他还是很放心的。 秦炎耸耸肩,道:“老头,你不了解情况,后山上两杆狙击枪都打进病房了,差点把我命给要了,要是不追过去斩草除根,把背后的势力也连根拔掉,那以后的麻烦可就甩不脱了,还可能连累静月师妹,不去不成啊。” 一身古怪打扮的老头拍拍他的肩膀,问着:“我听说这医院里有人中了湘西蛊毒,是你帮他疗伤,才引起的祸患?” 秦炎知道是李静月露了口风,一摊手道:“老头,你长年住在山里,也不会不知道城里的险恶啊。引来杀手的不是那个重病的患者,而是这个。”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农行的卡,在师傅面前晃晃,很得意的表情,把背面写着密码的银行卡就要往师傅口袋里塞。 “你还敢收人钱?”老头脸色一板,打掉他的手,有点怒意了,当初教他武功医术是指望他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继承衣钵,这小子倒好,投身捞金界了。 秦炎连忙摇头,收起银行卡,一边揽着老头的肩膀进了行政楼,边上楼梯边小声说着: “没拿,不过那蛊虫的确有点难缠,按医书上的说明,我还得回趟忘忧谷收集些东西,帮他把蛊虫给去了,才能拿到钱呢。” 老头眼一瞪,训上了,压低了声音道:“你当医生的,救死扶伤是本职,有工资不就够了,还私下收病人钱?” 秦炎翻白眼了,道:“老头,你搞清楚,那蛊虫是活物,医院做过剖腹手术,X光片都确认不了蛊虫的具体位置,每天按时毒性发作,那病人只能靠吗啡强行止痛,长达半年的折磨,就换你也未必受得了。我用银针帮他排了毒素,断了镇静剂的瘾性,他没激动到把女儿嫁给我就算好的了,那是个大富豪,只能出钱表达感谢了呗。” 老头一听嫁女儿,一下想到了他和李静月的事,问着:“你和你师妹进展怎么样了?” 秦炎一听乐呵了,边上楼边道:“你和师叔的约定八成是做不了数了,我刚接了电话,现在正开会呢,得把我炒鱿鱼了。” “啊。”老头一惊,没想到秦炎才来报道第一天,就得卷铺盖滚蛋了,他连忙问着: “是不是你私下收病人钱的事被她知道了?听你师叔说,那丫头从小就迂腐认死理,你才当一天医生就敢收人红包,她能看你顺眼吗?对了,你到底收了多少钱,要是太多了你得退回去,拿着良心不安啊。” 秦炎扑哧笑了,师傅就是师傅,明明是拿着本金瓶梅装阅卷的仙风道骨,脸皮厚度远非自己可比,听这话里意思,要是收的不多,那就不用退了。 两人说着正走到了楼梯间,秦炎瞥眼看了看四周,没人,揽着老头上楼,运转内力,用隔空传音的方式道着:“不多,一亿!” 老头正抬腿上阶梯,脑海中声音一响,一听数额,惊得他两眼直凸,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踩空,转头怒瞪着秦炎,抬手大耳刮子就要扇上去了。 就是嘛,敢报这么大数目吓师傅,了不得了你。 不料秦炎笑呵呵地不躲也不闪,后半句话及时在老头的脑海中响起了:“对了,美金!” “啊!”老头眼一直,脚下又一踩空,重心一失,仰身就要栽落下去。 秦炎连忙伸手抓住他胳膊,腰身一扭,便将起拉了回来,师傅却是直喘着粗气,像受了多大惊吓似的,啥也说不出来了。 直到上了六楼会议室的走廊,老头才使劲晃着秦炎的膀子,不敢置信地问着:“臭小子,你,你是不是绑了萧烈山的女儿要赎金了?他病糊涂了能给你那么多钱,光彩集团的资产才多少啊?” 秦炎扑哧又笑了,不答反问着:“师傅,您老人家不是早退隐江湖,不管那些世俗闲事了?怎么还知道有萧烈山这号人,还知道他女儿被绑了,有人等着要赎金呢?” 老头一愕,被噎住了,没想到无意间中了秦炎话里的圈套,露底了,老脸有些泛红,嘴上却还是师傅的派头,指着秦炎的鼻子训着: “当年我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你小子牙还没长全呢,你懂什么!” 秦炎劝着老头子消消火,一边往会议室走一边问着:“师傅,你是不是认识那个萧烈山,那是个老狐狸啊,一分钱没出,让我给他当枪使,把他那个逆子和手下的叛徒都给逮回来了,要真不拿他的钱,那我不成冤大头了?” 老头哼了哼,不说话了,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位位披着白大褂的男女中层干部从里面走出,表情都很严肃,从秦炎师徒身边走过,都没人注意的样子,毕竟两人的衣着就体现了身份,这些在会议室里才挨了院长几乎点名批评的医院干部们当然没空搭理。 秦炎嘱咐师傅先等等,转身要往里走,迎面而来的却是抱着一堆文件夹的李静月,两人目光相接,李静月红唇紧咬,像盯着杀父仇人一样盯着秦炎,让秦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要问炒鱿鱼的事,却听李静月气恨地道: “医院决定了,你来当中医科主任!“ 秦炎的眼睛蓦地睁大了,这时老头也走了上来,拍拍秦炎的肩膀道:“臭小子,骗我说你要被开除了,合着是拿我开心是吧?“ 秦炎用力晃了晃脑袋,指着自己的脸问:“你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新的中医科主任了?“ 李静月给了他个大白眼,很确定地点点头,虽然以秦炎展现出的医术绝对足以胜任这个位置,但在院党组会讨论的时候依然有不小的阻力----第一天来医院上班的医生,直接就成了科室主任,怎么能让那些老人服气? 还是李静月在会上把萧烈山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医治的过程是她杜撰的,但经过先进的医疗器材救治依然无法好转的特殊病人萧烈山被秦炎治好是事实,其他的科室的主治医师也无话可说。 秦炎突然傻笑起来,揽着师傅的肩膀,拍着胸脯道:“哈哈,还是组织上有眼光,提拔咱当干部了,老头,中午就去食堂搓一顿,去二楼领导专用的,咱们喝两杯好好庆祝一下!“ 说完,师徒俩乐呵着一起下楼去了,李静月呆立在原地,她想过秦炎可能会惊喜,可能会故作不在乎,可能会趁机和自己走的更近一些,比如约一起吃饭什么的,却没想到听完了喜讯的秦炎直接把自己这个院长丢在原地,带着师伯自顾自就那么走了。 “这没良心的货!“ 李静月莫名感到恼火,甚至比在会上因为推荐秦炎而遭到同事的嘲讽更让她生气,她觉得自己的用心被秦炎无视了,那个家伙整天吊儿郎当的,可以为萧烈山一个外人跳下七楼追杀手,可以冒着危险帮警察抓绑架犯,怎么就不能对自己正经一点?因为秦炎治好萧烈山并帮自己赶走了姜白而产生的好感,早消失无踪了。 下了楼,秦炎还傻笑着,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哼,小丫头,给我甩脸色看,现在咱也是科室主任了,不能再像小医生一样吆来喝去了,不晾你一晾,不知道师兄也有脾气的。 师傅却是人老成精了,一出行政楼就拍上秦炎脑袋了,压低声音训斥着:“你搞什么,故意把你师妹丢在那儿,你想不想娶她了?“ 秦炎装傻,没接这茬,又揽上师傅肩膀了,直道着:“老头子,现在徒弟是钱也有了官也有了,以后你干脆别回忘忧谷住了,那房子住的多寒碜,来市里,我买座大房子,以后咱天天喝酒下棋,把你当年那些老朋友都叫上,跟我享福!“ 老头一听,气乐了,摇着头道:“算了,说你也白说,让我进城养老,还召集那些老头老太太,你是想让他们给你发挥余热吧?还孝敬师傅呢,生意做到我头上来了?“ 秦炎心思被戳破,却是道: “老头你看啊,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江湖里的鱼龙,离了江湖他们都是身无长技,多少人连个房子也买不起,你觉得他们活的好?我可记得还有去市场里卖猪肉的。现在我也在净月师妹这儿混了干部,有平台了,医院就是平台,你那些老兄弟别的不行,有内家功底在,我是这样考虑的,选一批来我中医科上班,专门给那些土豪做护理,针灸火罐,凡是那些真功夫,对普通人都有益得很,互利双赢,吃不了亏!” 第三十章 师徒相聚 老头听他口若悬河,更不悦了,眯着眼睛看着秦炎,却不知该说什么反驳他的歪理,再想想这小子居然为了钱替萧烈山那种人卖命,怎么想都是一股英雄迟暮的凄凉感觉。英雄一世,教出这么个徒弟,本事是大了,却让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秦炎见师父脸色不好,知道是无言以对,安慰着道: “老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经济为王啊。老话还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你老人家可以不用担心钱的事儿,一百岁都能上山打猎天天吃野味,你那些老兄弟们呢?他们的子女儿孙呢?我就托你帮我传个话儿,不就是份工作而已,凭劳动挣钱,不亏心啊。” “行了行了,再说我抽你信不?”老头摆手打断了,声音却没先前那么硬了,显然是心里也有所松动,毕竟秦炎说的也是事实。 “那好,不说这些俗事了,咱爷俩今天好好喝一顿,走,食堂这边儿。” 秦炎及时收住了做生意的话,拉着师傅往食堂走,老头子常年住山里,难得进一回城,他这做徒弟的其实相当于半个儿子,从小都是师傅拉大的,师傅既然来了,他同样高兴的很。 “恩,我大老远来了,你真请我吃餐盘?”老头瞪眼了。 秦炎笑了,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解释着:“老头,你真不了解现在的事业单位,就医院里的食堂,分两层,下面给打工仔吃饭的,上面是领导才能光顾的。今中午静月带我上去了一回,都是包厢,桌上放的铁盖茅台,菜单有一寸厚…;…;” “你小子净瞎掰!”老头一吹胡子,一掌拍在秦炎背上了,对他满嘴跑火车的德行很是不满。 秦炎一笑置之,老头子的思维还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水平,根本不了解现在的社会风气,干脆不解释了,到了地方自然一目了然。 他不说话了,师傅却捕捉到了先前他话里的信息,狐疑地问:“你师妹和你一起吃饭了?” 秦炎一愣,耸耸肩,把中午的事说了一遍,强闯食堂并对保安下手的事当然只字未提,老头脸皮虽然厚,但古板的很,要是知道他对普通人用内力,非气得骂娘不可。 至于对陈逸斌下手的事,秦炎就更不可能说了,反正也没证据,李静月也知道陈逸斌不是什么好鸟,自然不会告诉老头子。 老头听完他的讲述,点点头,道:“不管萧烈山以前干过什么,只要住进了这儿,那就是病人。他犯的法有法院来管,你是医生,只管治病救人就成,不用考虑太多。” 秦炎不置可否,心里暗道你老人家在忘忧谷的房子里藏着大小猎枪十几支,要是给警察发现了肯定当恐怖分子窝点了,还讲法制,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萧烈山再可恶也没有他那个逆子可恶,手下那个叫蓝迪的不惜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漩涡里,同样死有余辜。” 他话说的大义凛然,却被老头哼了一声戳破了光环:“你是以一个武者的身份替萧烈山对付他的敌人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可不是医生的本分,我劝你也甭指望能拿到他许诺的那些钱,多少意思一下就行了,技多不压身,财多压身!” 秦炎哭笑不得了,技多不压身是真的,谁还会嫌钱多,不过他没再争论下去,因为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医院食堂门口。 此时天色早已日落西山,食堂中就餐的人也基本走光了,秦炎领着师傅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守在楼梯口的那一老一少两名保安,还笑着招手。 食堂大厅里亮着灯,较为年轻的那位保安视力好,认出了那个招手的人,脸色陡变,不久前胸口的剧痛像条件反射一样驱使他躲开那个人的视线,像看怪兽一样看着那个笑容可掬的男人,逃岗了。 老头察觉到了古怪,看向秦炎,奈何他的脸皮功夫也厚实的很,根本看不出问题来,哼了哼没说话,心想这小子八成没干好事。 知徒莫如师,但秦炎肯定不会承认的,此时的他像见老朋友一样招着手,装作中午的冲突根本没发生过一样,那老保安眼力不好,也没认出他来,只当是医院里哪位领导打招呼,点头回应着。 不过当秦炎仕途两人走到楼梯口时,没注意到同事已经溜号的老保安伸出手来了,拦住了秦炎,此时他看清了,面前的年轻人就是中午闹事的那个,果然,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我是中医科主任,秦炎,这是我师傅,秦光明,咱们国家的中医泰斗。” 秦炎吹嘘着,把老头推到前面了,被捻了个高帽戴上,秦光明倒也不在意,见那老保安不肯让开却不敢动手的神情,以他老辣的眼光已经能确定秦炎和保安动过手了,否则那老保安四五十岁的还能保持笔挺的站姿,一看就是军人出身,怎么可能会给秦炎这货好脸色看。 但秦炎的吹捧倒是让他很受用,论单纯的武功较量,年过花甲的他身体早已经不是巅峰期,恐怕不是现在秦炎的对手;但论医术,多年行事散漫不愿沉心研究的秦炎就比他可差远了,从十岁认清所以人体穴位开始,五十年来,他都浸淫在中医药的领域中,天下第一不敢说,但一方泰斗的称号他自信担当的起。 老保安不屑了,面前这个年轻人和院长可能有些关系,但就冲中午对自己的年轻同事动手,让小伙子捂着胸口嚎了一下午的茬子,他就不信这人是个正经货色,肯定是用了江湖上那些不入眼的小伎俩,比如指虎拳击、用针戳人胸口之类,连带着看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的眼神也不太友好了。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带出这种流氓货色的人,本身又能好到哪儿去? 于是,秦光明接着秦炎的坡下了驴,抚着洁白的胡须,很和蔼地对老保安道:“小同志,我看你印堂发黑,是肾虚体亏的症状,是不是经常不吃晚饭,但长期保持运动,而且保持独居不近女色啊?” “啊。” 此话一出,老保安的嘴张大了,面前这个老头像监视过自己一样,三条居然全部说中了,难道印堂真会发黑,还是江湖上的骗子故意诈自己? 虽然心里惊讶,但老保安脸仍是板着,一副不准上去的态度,让秦炎有点不耐烦了,但秦光明却不急不躁,走上前去,伸手在老保安的腋下左肋位置轻摁了摁,问着:“疼吗?” “哎呦!”老保安疼得直吸凉气,像被人用钢管很戳了一家伙似的,可他感觉到那老头明明没用什么力,这是怎么回事。 “哎,肾亏挺严重的,生活规律点好,不然到我这个岁数,你不但跑不了每天的步,恐怕都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秦光明摇头道着,没再理会老保安,径自踱步上楼去了。秦炎跟在其后,临走丢下一句话:“我就是中医科主任,姜白已经滚蛋了,你可以去保卫科查我的身份,记住我叫秦炎。” 上了楼,秦光明看着二楼呈环形布局的餐厅,清一色的包厢,被秦炎带进了中午来过的那一间,一看室内布置还不错,桌上果然有酒,印着精美花纹的菜单有几厘米厚,粗略一翻,荤素大小有近百样菜了,哪里是什么食堂,根本是进饭店来了。 秦光明诧异地看着秦炎,却见秦炎毫不客气的开了包装,把里面那瓶铁盖茅台取了出来,撕开真空包装的杯碗碟子,给老头倒满一杯,自己倒满一杯,转头向门外吆喝着: “来人,点菜了!” 喊完点菜,秦炎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热辣的酒液刺激得他脸上泛红,直招呼着师傅坐下,解释着: “老头,这地方其实和下面的食堂没啥关系,就是用来招待上级领导视察的。现在官场风气变了,上面来人不敢直接去大酒店里吃公款,但下面有对策,不去外面,就在食堂吃,包括厨师和服务员都是中档次以上的饭店水平,来你瞅瞅和菜单,鲍鱼、鱼翅、海参,贵菜一大列,您尽管点就成了!” 秦炎说着,喝着酒,秦光明还没开口,一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服务员就敲门进来了,一身白色裹身旗袍,淡蓝色的圆头高跟鞋,梳着清丽秀雅的古典发式,乍一看谁都以为这是到了哪家餐馆来了。 秦光明摇摇头,不说话了,显然是对这风气不满意,老一辈的人多少都有点迂。秦炎可不客气了,直接捡着菜单上最贵的点,山珍海味要了足足二十个菜,直到师傅瞪眼了他才笑着停下,还要了两瓶二十年的铁盖茅台,吩咐美女服务员尽快上菜。 他知道师傅就好这一口,老头的脸色也好看了几分,正要开口说话的当儿,刚被出去的服务员关上的门又被推开了。 秦炎师徒俩俱是转头看去,却是一位披着白大褂,带着白帽子,踩着女士皮鞋,抱着文件袋的美女医生。 不是别人,正是秦光明的徒侄、秦炎的师妹、明珠人民医院的院长,李静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