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本书的一些题外话 我是个非常怕单机的人,这应该是每个作者都怕的,如果有那位小天使无意中看到了我的书,真的,请一定要让我看到你们的存在。_(:зゝ∠)_ 这本书当时只是和基友开玩笑弄出来的一个狗血大纲,但后来我改了改,我觉得我这种人可能就只适合写正剧,那种爆笑什么的,还真是没办法。 我觉得我大概得了不写冷门就会死的病,或者是不写自己想写的就句子都不会写的病,_(:зゝ∠)_就像玩王者,我所有的英雄都是冷门的,只是后来这些冷门英雄估计因为很多人都觉得弱吧,然后改了,之后变得厉害了,算不算赚到了。hhhhhh 昨天在和朋友聊天,说到写文的事,嗯,说实在的,我很欣赏她写的文,一股子老北京的味道,挺大气的,但也就是如此了。我觉得她和步非烟有些像,为什么说像呢,提起步非烟,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她的文学造诣,她写的武侠小说其实很好,故事性也很强,但是她的文字造诣太高了,导致总是压着故事一头,让有些人看的时候反而忽略了故事。 我那个朋友,她文字造诣挺高的,但是她故事性并没有步非烟那么高,甚至可以说是一般,不过她是写杂志的,我当初写杂志文的时候也和她一样,词藻好,但故事性一般,更偏向抒情记事回顾之类的,自从接触网文后,我发现,其实写故事最终的目的还是在于写故事,一切都应该是为故事服务的。从那次以后,我就很少再碰杂志文了,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就是昨天被说得玻璃心了,我觉得你可以否定我的故事说得不好,不够精彩,但你不能从我的文笔上否定,其实我知道我的文笔也就是在能把事情说通顺这样的地步,可我觉得已经够了,写故事,是在于说清楚这个故事,我没有我朋友那么高的文字造诣,也没有步非烟那样的双全的能力,_(:зゝ∠)_但是请真的不要喷我文笔,虽然我也知道我文笔是硬伤,不然我真的要哭唧唧了。 还有补充一点,杂志并非是所有的杂志,我觉得飞奇幻古今传奇那些故事性都很强。 (ノДT)其实我是个话唠,你们应该发现了 一、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正值七月,天儿最炎热的时候,空气仿佛都被升腾的热气扭曲。 楚玉穿着简单的小背心和热裤大口挖着冰西瓜,银白的勺子盛着粉嫩的瓜瓤,冒着丝丝凉气,怎么都让人食欲大开,打从心里泛着股清凉。就是,如果能开空调就好了。她幽怨瞟了一眼身边嗡嗡叫着有些年头的电风扇,掰着指头算了下卡里的余额,认命的叹了口气。 她是一位设计系刚毕业的学生,都说猝死率最高的职业有三大——设计,码农,外科医生。她未来得及感受下生活的艰辛就加入了待业大军,好在她虽宅在家,却接了不少做封面的单子,虽说每单也就20到50R的价格,剩余无聊,数量一多,也还是笔不小的收入,至少养活她是够了。 无聊的动了动鼠标,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日期,挖西瓜的手突然顿住了,二十九号!!还有两天就是下个月一号了,而她房租的钱还没着落。虽说她父母生前给她留了一笔对她而言算是巨额的存款,但想到那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赔偿金,她就觉得下不去手。大抵是份想念吧,用完了那就真的没有了,哪怕之后补回去,也是不一样的。 熬夜赶单倒是可以凑齐房租,但是——待业都要体验一把猝死的感觉么?或许可以和房东商量商量,好歹押金还是押了两个月的?楚玉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她觉得最后的结果不出意外应该是被包租婆用麒麟臂唤醒回归到现实,让她滚蛋。 “为什么别人动不动就是彩票中奖几百万,我就是从小到大连猜题都是避开所有正确的答案?”楚玉趴在桌上,双手使劲儿地拍着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一通响才觉得舒服些。 “老子也想当个白莲花或者是林妹妹,来个霸道总裁爱上我,或者是眼瞎富二代追我,从此当上CEO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她抓起电脑旁的小镜子对着自己这张脸左看右看,到底是6分女,硬件不够再想也是泪。其实楚玉长得不差,不同于时下审美的瓜子脸,她是一张娇俏的鹅蛋脸。两对细长的柳叶眉,十分具有古典美,可偏偏生了双桃花眼,眼梢微微上挑,尤其是笑起来,眉眼弯弯就如那三月指头上最生嫩的桃花,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尽是漫天斑斓。坏就坏在,她一笑就喜欢咧嘴,颇有侠士豪迈风范,眉目中一股子风流韵味破坏的一干二净,格外扎眼。但胜在她皮肤实在是好,白腻剔透,无斑无痘。哪怕是空有一副长相,就算是撑不起,去了十之八九也算得上个清秀佳人。 “或许这就是命吧,”她张口无言。她不顾家人反对选择了设计这个专业是命,她父母意外去世也是命,如今找不到工作也是命。因果循环,一饮一啄。“如果要给命下个结论,大概就是多个偶然凑成的必然,避无可避。” “那神呢?” “神?”她枕在手臂上,白嫩的脚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啊晃,并未意识到多出来的一个声音有多么的不合理。“可能有吧,但从某种意义来说,只不过是极为稀少又强大的人。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大时,或许会嫉妒会不甘,但相差的太远了反而没了那些心思,自动的被神话了。” “神和人本质来说,其实并没有区别,”她蜷曲着脚趾,又松开,反复如此,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不由得笑出声。“建国之后不准成精,我从小接受着科学主义教育和思想,人都能是从单细胞进化而来的,想来神也不过如此了吧。” “如果说人是草履虫的话,那神就是人,科学最终的归宿是神学,所以——”她拖长了声音,食指扣了扣桌面,这是她思考时的一个小习惯。“我是中奖了么?” “或许吧,”那声音发出一声轻笑,“这是命,不是么?” “命?”她一愣,突然反应过来,笑开道:“不错,确实是命。”若说之前还未反应过来的话,那在阐述人和神的区别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可她也说了,这是命。 “所以,你是神么?”她对这个世界并无留恋,这大概也是命。 “大概算是多细胞吧。”它的回答幽默又风趣,可声音一直是毫无波动,就像是机器设定好的程序,稳定在一个声调上。听起来并不舒服,尤其是有强迫症的人。“想不想来玩一个游戏,体验一把掌控命运的感觉。” “剧透的书穿?还是女配打脸逆袭?”长期泡在网络世界的她,对于各种套路早就了然于胸。 “一个真实的游戏,我是被外星文明开发出的一个游戏程序,但仍在实验阶段,我们需要实验数据,而星际文明法对侵犯公民生命安全的事处罚十分严重。” “所以,是命,就找到了我?”她沉吟了片刻,大致和以往看得小说对上了号,这应该算是系统文吧。“玩家有几个?双向任务么?任务失败了就要GG的游戏?” “不不不,只有你一个玩家,所以你是自由的。”它的声音依旧毫无变化,但楚玉却听出了几丝意味深长。她下意识蹩起了眉头,可又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便觉得有几分好笑。 “既然这样,那我同意。”难得的她不是咧嘴笑,只是轻轻勾起嘴角的一抹弧度。纤长半掩的眸子不经意间流露出细碎的斑斓的风流细致,她的鼻子在山根的地方有些塌,但线条却意外的直,反而柔化了她面部的棱角,额间一些被汗意打湿的头发蜿蜒出几分妖娆,这一刻江南女子从骨子里泛出的氤氲雅致显露无遗,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系统诡异的沉默几秒,记录下了她这幅模样。 “系统启动中……” “系统启动完毕,发现符合脑电波频率,正在生成任务……” “任务生成完毕,连接对方脑电波。” 楚玉脑袋空白了一下,片刻之后似乎有什么信息输入到自己脑子当中,最新任务:从天才变成废材。 她呆了一呆,实在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都是些什么玩意,不是她吹,她自认为就是个废材,与真正的废材相比,她大概是个在挣扎的废材。还没等她吐槽完,眼前就一黑,失去了意识。 楚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光怪陆离,时间像是被无线拉长。她好像一个时空的旁观者,见证了那些岁月的起起落落。又好像是迷失在这一片星途里,徘徊而又不知所措。她若有所悟,可迟迟未有突破,只能不上不下的吊着,悟却不得。 最后,一切都归于黑暗,变成千百根交汇的线,构成无数的面,相交却自成一体,互不干涉。 她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随着她清醒,梦中的记忆如潮水般褪去,扎眼就点滴不剩,只是那种震撼到底是留住了。她记得之前看过的一片报道,人的记忆是分两部分的,一部分是大脑,一部分是身体。很多事情尽管大脑忘记了,但身体仍会诚实的做出反应。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她定了定心神,才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粗大的木头横梁,简单的木制床,自己身上盖着薄薄的月光白被子,她捻了捻,入手丝滑的触感实在好,有些像是蚕丝。 这间屋子并不大,除了躺着的这张床之外,旁边就是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桌上还有一个青天色的茶壶和几个杯子,除此之外别无它物,寒酸磕馋的可怕。 “叩叩——”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想法中的她,她一掀被子,发现自己穿戴整齐,才松了口气。下床套了鞋,去开门。 “师姐,”来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开门了,放在半空中的手还没放下。手一转去摸了摸头,“师姐身体好些了么?师傅叫我来看看你。” “无妨,”她刚来这里,什么记忆都没有,怕露出马脚,能不开口说话就尽量不说。“还有什么事么?” “师姐不回去么?”眼前这男子长得实在赏心悦目,一袭白色的道袍,和自己身上穿的有些相似。黑鸦鸦的长发被一个玉簪固定在头上,还有个极为秀气的美人尖。看着有些羸弱,眸子略圆倒像是女子的杏眼,挺直的鼻子线条较男子要柔软,红艳艳的唇,若不是那刀裁的眉,一时间说是女扮男装都有人信。“师父,也想你了。” “师姐你还在生师父的气么?”他说到这里,音调瞬间低了下来,迟疑的不知如何开口。“师姐,师父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他性子的,只是被气昏了头。”说着还躲躲闪闪的不敢看楚玉眼睛,可又忍不住时不时抬眼偷瞄。 “我知道,”她脑中大致捋清了现在的状况,大约是所谓的师父气昏了头做了什么错事,导致‘师姐’搬出师门住的地方。她不确定自己答应下来会不会暴露,但不答应的话,暂且不说别的,首先吃饭她就没办法解决。那个屋子,当真是干净得比起她脸也不遑多让。“回去吧。” “师姐,师父其实是——”他说到一半才意识到楚玉同意了,那些满肚子的说辞一下子被堵着,让他憋得有些难受。“师姐,你怎么就答应了呀?我还没说完呢!” “那当我没说。”她见他那孩子气的模样,咧嘴就想笑,生生扯了弧度又被她拉回来了,僵在那儿像是被定格了,显得十分古怪而又诡异。结果一抬眼就被他撞见了,他刚张开的嘴顿时闭上了,拉了拉楚玉宽大的袖子,讪讪道:“师姐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她蹙着眉,有些懊恼,明知不能暴露,可一时间的习惯却是没有这么容易改的。不着痕迹的拂去他的手,率先走出门,走了几步没听见动静,转头发现他仍傻站在那儿,眉头一松,有些无奈。“走吧,不是说要回去么。” “回去,对回去。”他面上仍有几分惊疑,脚步都有些飘忽,不敢相信楚玉就这么答应了。 “那启程吧,”他手起一个剑指,楚玉只感觉有东西一闪而过,再看时赫然一柄飞剑浮在半空中。他漂亮的一个空翻,稳当当的落在那柄细细的飞剑上,“师姐怎么还不御剑?” 她面色不显,心里却掀起了滔天波浪,御剑飞天竟然真实的存在她的眼前。就在前一刻,她还和系统笑着说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她是科学主义的接班人,如今就打脸的十分痛快。但身为一个宅女,这种事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这样的非科学能解释的存在完全颠覆了她的三观。牛顿的三大定律虽有个条件限制,但仍是在地球上适用。 地球!她突然发现了问题的关键,这只是个游戏,所以万有引力相对论这些玩意,在如同天道规则的代码下,不过都是一场大梦。她闭了闭眼,之前她被这过于真实的一切迷住了心眼,完全忘记了这只是个测试的游戏,这些人不过都是NPC。 “你带我吧,不想御剑了。”再看他时,她已把情绪藏得点滴不漏。她轻轻的戒告自己,就当在玩全息的模拟人生。 “欸——”他似乎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苦恼地看着楚玉。楚玉心里一紧,她藏在袖子下的手掐了掐大腿,鲜明的疼痛让她有一丝安心,理直气壮的望回去。得知这是修仙世界后,她生出一股压迫感,她没有任何记忆,而她要面对的不是仅仅能用少说话来应对的。她打定主意,回去就好好把相关典籍都翻阅一遍,至少在这个世界,这都是生存的基础。 “那师姐踩稳了,”他退后了些,让出一片剑身,抓着楚玉的手一拉。在她还反应过来时,就直接御剑飞行了。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但他的声音依旧十分清晰一字不落的传入她耳朵。“瞧我这记性,以师姐的本事又怎么会摔下去。” 她本来以为第一次上飞剑会有些不稳,下意识握紧拳,生怕他放手就摔下去。可以外的站得十分稳当,就连这扑面而来的风对她也没有丝毫影响,是这身体的记忆么?她垂下眸子,盯着他抓着她手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挣脱。握紧的拳头却是松开了。 她这才注意到脚下的剑,细细的剑身,中间刻了一条巢痕,哪怕是被踩在脚下仍不掩其泠泠寒光,剑柄处绑着个黑色打了平安结的络子。仿佛闭眼都能感觉到其中凛然的剑意,她从未见过冷兵器,突然觉得剑就应当如此。 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因心而动,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 明晃晃的剑身照出她的许些眉眼,她一愣,不由得摸上了脸。世界上会有相像的人,但绝无可能一模一样,她敢肯定这张脸就是她自己的,这数据扫描的也太仔细了吧。 “并不是扫描,是玩家自己的身体。”一直没反应的系统冷不丁冒出声,吓了楚玉一跳。“你说这是我的身体?” “对,为了让人身临其境,玩家是身穿到了这个世界,所以玩家所有的病痛受伤都是真实的。”它说到这故意顿了顿,似乎是想等楚玉的反应。可楚玉只是挑了挑眉,并未开口。“如果玩家死亡的,身体是真的会死亡的。” “身体死亡?”她默念了几遍,心里大概有个答案了。“那到下个世界呢,会不会重新长出一具身体?” “玩家的肉体若是被毁,可以自己修,毕竟这是修真世界,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如果不修出一具肉体的话,到下个世界只能夺舍了,夺舍的话,会因为肉体不契合,发生一些无法控制的事。” “所以说,我是要好好保护自己是吧?”她有些咬牙切齿,这简直就是霸王条约,可当初没问清楚的又是自己,能怪谁?“那能给我这个世界的记忆么?” “不能。”系统飞快的否定了,“玩家的身体不具有这个世界的记忆,所以一切问题都请玩家自行探索。” “那我为什么会御剑飞行?”她瞬间就发现了漏洞,如果说是因为她用的是自己的身体,所以没有任何记忆修为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她偏偏会御剑飞行,这又怎么说?她一个在21世界生活了20多年的人,连过山车都不敢坐的,怎么可能敢御剑飞行?“我的身体话,那恐怕不用你发布任务了,本身就是废材!” “那是为了游戏能顺利进行,便当做了新人大礼包附送的。玩家可以自行查看自身人物属性。”说完她脑海中就展现出一个半透明蓝色浮空的人物信息版面。 姓名:楚玉 年龄:23岁 门派:青莲宗 灵根:变异雷灵根(新手大礼包) 法术:御剑飞行(新手大礼包) 装备:噱止飞剑(新手大礼包),储物袋(新手大礼包) 修为:练气一层 特长:无 灵宠:无 任务:从天才变成废材【0/1】 她想到了那间屋子寒酸磕馋的屋子,如今再看这属性版面,那真倒是比她脸干净了。没有金手指,系统也吝啬的可怕,一切都要靠自己,想想都觉得扎心。好在给了一条逆天的变异单灵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惨。 她和系统的交流都是在脑中,那些来来往往的对话以及千百回转的心思,说到头也不过一瞬。 心动,念起,一念有多长,不过一瞬。 二、剑修这回事 二、剑修这回事 对于御剑飞行这事,她还是激动的。 人对天空的向往是刻在骨子里的,从当初那些神话和现在对外太空的探索,无一不是证明。只有真正感受到了飞行,才会领略到这片天有多大,远远不是在飞机上看到的一方天能比的。 看着脚下这片地,她隐隐生出一股子兴奋,她知道那是上位者手握他人生死大权时的快感。她突然有些明悟,或许刻在骨子里的不是对天空的向往,而是对命运的掌控。所以无数芸芸众生都苦苦在红尘中挣扎,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是在为之努力。 那修仙呢?是不是也一样,对命运的不甘,不甘于人生短短百年,还是不甘于泯然众人矣,这到底是和天斗,还是在和自己斗?那大概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她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却无法控制自己不想,隐隐有些走火入魔的现象。她深吸一口气,撇开头,干脆欣赏起风景。 逶迤起伏的山岭,蜿蜒盘旋,犹如一条酣睡的巨龙。其中一座分外扎眼,壮似尖刀挺拔天地,挑着几缕乳白色的雾,雾霭里,隐约可见一根细长的线。 她定睛细看,竟是破壁江水,如瀑悬空,砰然万里。山虽无言,然非无声。 风一吹,山浪峰涛,层层叠叠。正气苍茫在,敢为山水观?那样的震撼比在梦中来的更为直观,使她久久不能自拔。 “别叫了,我没聋。”她拍掉他的手,收敛心神,有些庆幸自己能来到修真世界,这样的鬼斧神工壮志豪情,平生仅此一见,也不枉此行了。 剑修向来严于律己,意志坚定,所以眼前的洞府就真的只是在山顶上开辟出的洞,但好在旁边造了个幽静的小院,其中花草交错点缀,雕梁画栋,身后幽竹飒飒。楚玉一身青天色衣衫静静立在那儿,倒也衬出几许遗世独立的淡然。 美人在骨,不在皮。 “还知道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得了?”后面传来一个气急的声音,不过一眨眼功夫,她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捏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扯着耳朵吼着。“你修为怎么降到练气了一层了?是不是有人谋害你,跟为师说清楚,为师帮你去讨回公道!” 她眨了眨眼,眼前这人童颜鹤发,那张脸光滑的一个褶子都没有,满面红光,气色颇好。留着飘飘的美髯,打扮和那师弟有些像,就是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老顽童,和剑修真是一点都沾不上边。 “被猫叼了舌头么?平时见你伶牙俐齿的,关键时刻怎么声都不吭,”他见她那副呆愣愣的模样,不像是受了委屈,便放下心来。“真是造孽,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他的两根手指搭在楚玉的脉搏上,脉象平和有力,并不像是受了什么创伤导致修为跌落,那只有一个可能了。他眯了眯眼,有些古怪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大徒弟,似乎从未认识的模样。 “我倒不知你有如此魄力,筑基大圆满差一步就结丹的修为,说散就散,马上就宗门大比,你真是要让我老脸丢尽,非得气死我不可!”他哼了一声,甩过大大的袖袍,偷偷瞄了眼楚玉,又瞄了眼纪煦,见两人压根不为所动,便捧着心叫起来。“我怎么收了你们两个孽徒呀,作孽哟,真是要夭寿了。” “师父,这里又没别人,你做给谁看呀?”都说剑修一生严于律己,不滞于物。可自己师父竟然是这么个德行,当徒弟再多的敬重也觉得丢人。纪煦对于这种见怪不怪的事,给个眼皮子都懒得。“都要宗门大比了,师姐这修为不上去被人揍就是好的了,到时候丢的可都是您的脸面呀,师父怎么都不想想办法?” “作孽哟,作孽哟,当初我怎么眼瞎收了你们!”元白听了又是一顿哇哇叫,气得把大腿拍的啪啪作响。“怎么着?修为没了就练回来,实在不行就吃丹药,这基础早就打下了的,再修炼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真是猪脑子!”他扔出一个白色的东西狠狠砸向纪煦,后者只是微微头一偏,伸手虚空一抓便接住了。 他笑嘻嘻的打开瓷瓶,一股浓郁的药香散发出来,闻着便觉得修为隐隐有些松动。他倒了几颗在手上,各个浑圆而白如珍珠,仿佛有流光在其间华转。一看便知是极品丹。“真是谢谢师父了,”他点了点,竟然有五颗之多,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转手交到楚玉手中,“难得师父大方一回,师姐可要把这筑基丹收好。” 她看着手中这药瓶,薄壁白瓷冰裂纹,入手冰凉却温润似脂般腻滑。指尖捻着瓷瓶在掌心转个半圈把玩,才抬起头看了眼纪煦,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那我就暂且先保管着吧。” 元白一听哪还不知怎么回事,吹胡子瞪眼的,指着纪煦就骂:“和你说了多少次,修仙一路本是逆天而行,如何能投机取巧?与其到时候让你被天劫劈死,不如现在我一掌就打死你算了!”说着,他举起手就要对纪煦拍去,楚玉立马伸手拦下了。 果然如她所想,这雷声大雨却是没有。不然就凭她的修为,如何能拦住。“都别演戏了,也不腻着慌。宗门大比我会尽力而为,现在我先去闭关吧。 她把瓷瓶往袖子里一塞,转身就进了院子。这院子大抵是专门为她一个女儿家所建,里面虽算不上富丽堂皇,倒也雅致清新,摆明着就是花了心思的。她捏了一朵插在瓶中的铃兰,拿在鼻尖嗅了嗅,幽幽的芬芳沁人心脾。 她搓了搓指间,毫不怜惜的扔了。转向梳妆台上成列着一排排整整齐齐的脂粉,颜色淡雅怡人,粉质细腻,还带着她叫不出名的花香,可惜了,她从不用这些东西。 其实在元白出现的那一刻,一直装死的系统突然有了动静。“有最新支线任务,玩家是否要接?” “说来听听。” “参加宗门大比,搏得头筹。” “不可能,”她飞快的否定了,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这样上去,被打死都算是轻的。“我不过练气一层,别说头筹了,怕是比赛都不会让我进。” “你只是散功重修而已,费不得多少时间,与其在这想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打算算今后。 “你不是让我当一个废材么?”她拧着眉,有些不解道。“既然当废材还怎么去搏得头筹,这不是发光么?” “天才要在最辉煌的时刻陨落,才会让人记忆深刻。”它那话说得意有所指,楚玉听了一愣,觉得自己好像明白点了什么,又好像没有。“修仙之事,既然做了,那便不可投机取巧,自身性命可是开不得玩笑的。” “你是说丹药?”只得稍稍提点,她便知晓。点点头道:“我自然是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可若是迫不得已,应急也是要用上的,哪有条后路都不自己留的呢?” “也对,只怕这丹药最后落不到你手中。”它轻笑出声,之后便沉默了。 她看见自己那便宜师弟喜滋滋的接过丹药,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见她看来,还对她挤了挤眼。她觉得有些不爽,装作没看懂,开口堵了他所有的话,生生的胡劫了。在他并无太大反应的眼神中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两人联合演的戏给骗了。 也不算恼,毕竟,这些事迟早都要面对,只是这筑基丹,她却是不会再还回去了。我辈剑修自当直逼本心,挥剑指天,哪来什么投机取巧之说?她勾了勾嘴角,对于这结果甚是满意。哼着小曲儿,开始查阅起关于这个世界的资料。 她觉得系统的话,只能信一半。她是没有修炼过的,练气一层的修为可以说是新手大礼包的附送,引她入门。但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又怎么说?如果只是因为这是个游戏,系统作为凌于所有NPC之上的存在,对他们的记忆程序做了一些篡改,这么想来也不是说不过去。只是,她记忆一向不太好,不然当年也不至于学艺术走设计这项专业了。可现在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对她来说都有些谦虚,她不知道连起一层的神识有多强大,但她知道练气终归还是凡人阶段,做不到这样。她摇了摇头,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身体? 这个身体其实是有筑基大圆满的修为的,只是在机缘巧合下被她占用了,一身的修为被散了。她想来想去,越发觉得这才是事情的真相,可她不敢赌,也不敢试。她蜷起的食指一下下极有节奏的敲着左手的手腕,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为什么不去接受呢?到底有什么好纠结的? 大概是系统出现的太过巧合,她始终有股隐约的不安,总是难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哪怕压下去,也只是隐秘的埋藏好,等待一个时机又开始爆发。 心魔也不过如此了吧,她自认为生长在和平年代,一个甘于平凡的人,是不可能有什么心魔的。那这心魔大概就是这具身体的,金丹未结,却有了心魔?她想不通,也不愿去琢磨,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手中的典籍依旧没有停止翻阅。她看的速度很快,刚翻到一页就马上翻第二页,这样一页接一页,没个停,一本书很快就翻阅完毕,她对这个世界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个世界叫水澜界,是大千世界中的小三千世界之一,成仙是为了飞升到更高的位面。可如今灵气日益稀薄,飞升,只不过是因为做惯了修士,而惧怕死亡的苦苦挣扎。 仙门不开,如何飞升? 修真界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大有黄青不接的现象,像她这样,二十三岁是筑基大圆满,已是十分罕见,难得的天才。若是换做上古时期,那可真就是让人贻笑大方了。 飞升,这个词已经消失在一万年前了,现在元婴便能唤上一声老祖,更不要说凤毛麟角般存在的练虚化神了。整个修真界,隐隐显出落寞之相,但谁都不愿承认。这不是一个好时代,她深刻的认识到,这里不需要废材,也不需要天才,只有奇迹才能获得救赎。 “师姐,你是在修炼么?”纪煦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进去,搓搓鼻子道:“师姐,我也是没办法,这师父要我这么做的——”说到这儿,他突然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低着个头在那等着楚玉发话。 沉默了许久,久到纪煦都怀疑楚玉是不是关闭了,屋内终于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然后呢?” 然后呢——他一听更是不好意思,刚抬起的头又沮丧的垂下了,“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翻来覆去也就只会说这一句话。 “何事?有话不妨直说,”楚玉等了他一会,没想到到头来就只是这句话,不由得心生烦躁。“我等剑修,顶天立天,可纵酒狂歌,散发山阿,亦可折齿为美人,却没有你这样敢做不敢当的缩头缩尾之辈!” “师姐——”他呐呐道,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到嘴边话像是在喉咙口生了根,怎么也说不出。“师父让我来提醒你,宗门大比是在半个月后,他让你别忘了。”说完他依旧站在门口,他听见书页卷滑过纸张肌理的微弱质感声,也能想象出看书的那人必是闲散的撑着脑袋,躺在贵妃椅上。天青色的衣衫铺了一地,同色的发带虚虚绑着几缕发丝,简约云澹,超然绝俗。 那半垂着眸子,定是此时不愿再见他了。是了,师姐这般风光月霁之人,自是最厌他刚才敢做不敢当的模样了。他有些难受,可又不敢开口求原谅,只能挪着步子回自己洞府了。 楚玉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烦躁的心更加恼怒,气极反笑。“当真是出息了!” “你这样又是何苦,想他服个软便直说,如此他更以为你厌他。”元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耳边,她心一惊,手没拿稳书就这么掉地上了。元白弯腰捡了起来,见封面写着《地质奇趣》也不恼她不务正业,忒自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这性子还真是没变过,还在生为师的气么?” “没有,”被元白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可见纪煦那模样,这些话便不受控制的张嘴就来,这不是她的本意,要是她的话,应该会很咧嘴笑得十分豪迈,哥两好的搂着肩说没关系。她从未如此深刻的认识到,这具身体不是她的。这个身体还有着残存的意志,她无法控制,只能由着‘她’是不是冒出头刷下存在感,被她影响。“我是他师姐,长姐如母,他那性子是应该多管着点。”可她接手了身体,自然是欠下了一份因果,也只能这样去还不是么?这好像,似乎,也并未有什么问题。 “你这性子,真是天生的剑修,”他啄了一小口茶,叹道。话语里有些欣慰,又有些伤感。“你要是与纪煦换换那该多好,顶天立地还是男子做的好,女子太苦了。” “男子能成,女子亦能成。”她心有杂念,索性把书往桌上一抛,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与这师父了解一番。“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本想给你找个好归宿,你若真是不愿,为师就是舍下这张老脸也会推了的。”元白一愣,他知这个大徒弟从小便是个有想法,有志向的,只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没有哪个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光耀千古,那样太苦太累。不如找个知冷热的人,细水长流,齐眉举案。 楚玉没想到师徒闹矛盾竟然是因为这事,还真有点看八点档狗血剧即视感。她心里一动,没准,散功可能就是因为这事,是这个身体自愿的?她沉吟片刻,起身对元白行了一个大礼:“天性所受,各有本分,不可逃,亦不可加。徒儿不孝,平生别无他求,唯愿长生。” “好好好,”元白激动的踱了几步,看见楚玉仍跪在地上,连忙扶起身,“我徒儿有如此志向,我又如怎能阻拦。”他激动过后叹了口气,“只是,这水澜界已有万年未曾有人飞升成功,你不是第一个,却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可是因渡劫失败?”她觉得自己是变异雷灵根,对于渡劫天生就有着三分优势,这也是她敢说出那话的原因。 “仙门不开,何来天劫。” 楚玉猛的睁大眼,若说天劫难度加大总是还有一线希望,可若是连着天劫都没有。那完全是数着日子等死。她掐了掐自己,真实的痛感让她慌乱的心找回几丝冷静,“此事有几人知晓?上界的通道可是被封闭了?” “各大门派掌门都知晓,还有些隐世不出山的大能。修为越高,越是与道接近,能从其中猜测出几分。从万年前起,上界便不愿再接收我们水澜界,水澜界已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世界了。没有上界灵气的滋补,水澜界迟早会灵气枯竭而导致再无修真界。”说着他悲怆的闭上了眼,似乎已然见到那时的模样。“我们瞒着这消息,一是为了修真界的安定,二是为了让你们,总要见识下这天有多大的。”羽翼可以在半途中折断,却不能还未开始便结束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是定数,也是命数。长生本是逆天而行,我辈既敢逆天,有何不敢以剑指天?”她从储物袋中拿出自己的飞剑,剑约莫三指宽,看上去与凡铁并无太大差别,剑身与剑柄的连接处刻了‘噱止’二字。“师父可知我为何取名噱止?” “道路且艰且阻,无需他人多噱!” 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因心而动,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 三、修炼嘛修炼 三、修炼嘛修炼 元白正在和掌门谈尔敏真人的事。他知道自己的大徒弟勤奋好学且有天赋,是颗修仙的好苗子,但架不住之前拳拳父爱之心,想替她找个道侣。 恰巧,尔敏真人也想为自家的徒弟找个道侣,自然就瞄上了颇有美名的楚玉。都说这道侣还是早早定下的好,恐则生变,谁知道会杀出个什么黑马来。 元白想了想,尔敏真人的徒弟虽不像自己徒弟一样是变异单系雷灵根那么绝好的资质,但单系火灵根也不错,况且他在炼器一途颇有天赋,日后成就必不会低于他师父尔敏真人。况且,两家若是结了亲,不说楚玉以后的法宝不会少,就光是噱止都能得到不少提升。 楚玉在的门派是苍诀宗,虽说是水澜界第一大宗门,但实际上就是个万金油,什么派别都有,什么都不出彩,但也就是因为颇为杂学,所以对于其他门派弟子来说,颇为难缠。苍诀宗教育弟子的方法和其他门派也不同,别的宗门都巴不得旁无杂心专精一项,剑走偏锋,而苍诀宗呢,鼓励弟子多面发展,不求都精,确也要都知道些。这样的差距导致了苍诀宗的弟子在眼界和见识上就比其他门派的弟子隐隐高出不少,从而潜移默化影响着他们的心境,也比旁人更加开朗豁达。 可这也有十分明显的弊端,就是学无专精,样样都行便是样样不行。修仙这种事,气运第一,心态第二,勤奋第三,灵根第四。勤奋肯上进,心态端正,资质和气运不太差的话,日后的成就都不会太差,所以苍诀宗可谓修真界中的中流砥柱。 尔敏真人是器宗的,在炼器一界中,颇有名望。这次上苍诀宗不仅仅是为了给徒弟找道侣的事,也是为了结两宗门之好。元白是一片好心,坏就坏在他没有考虑过楚玉的想法,当时他也是赞同的,两人只是定了口头协议,并没有正式的把这个名分订下来,回去后他同楚玉提到此事,楚玉立马就拒绝了,任凭元白好说歹说都不同意。 元白觉得自己一片用苦良心被浪费了,便甩袖夺门而出,留下一句话,婚姻大事,自然由长辈做主,容不得小辈插嘴。回到自己洞府后,他就后悔了,但拉不下面子,就倔着没去。本以为可以等到楚玉低头,他就顺着台阶下了,没想到不仅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有怒气冲天的把他洞府砸的稀巴烂,反而一切都静悄悄的,竟然连夜离家出走,不肯回来了。 “掌门,此事是我不对,没有过问阿玉的意愿,没想到她竟如此抵触,散功抗议。”元白说起这事就有些不好意思,家丑不可外扬,可这关系到了两宗的事,也不是说反悔就能反悔的。 “散功?”掌门是个清瘦的中年男子,一袭淡蓝色的衣衫上袖着精美的花纹,腰间还挂了一个玉佩,整个人气息内敛平和,与凡人无异。他摸着胡子笑道:“这脾气也真是倔,散功也好,她天资过人,修炼得太快了,如今散功重来,稳扎稳打一次,底子只会比旁人更加扎实,不是什么坏事。” “倒是你,作为师父不偏着徒弟就算了,还因这事能与她闹脾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闹一闹也好,”他沉吟片刻,问道:“阿玉那边情况如何了?” “还能怎么样,练气一层,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宗门大比,我这张老脸真是要丢尽了。”提起这个元白就是气呀,还指望自己徒弟在大比中一鸣惊人给自己增光的,名字都报上去了,又不改,现在只求丢脸的不太过就行。“那掌门师兄,此事怎么和尔敏真人交代?” 元白和元泽同个师父教出来的,元泽性子稳重,元白更为跳脱。论资质,元白在剑道一途十分有天赋,但难当大任,师父临终前便把宗门交给了元泽,元白也乐得清闲,从此把师兄的称呼改成了掌门,只有在犯事的时候才会叫回掌门师兄。 “无白纸黑字,口头约定而已,不得作数。但器宗也不是好得罪的,还是应该想想怎么交代,尔敏看中的不过是阿玉的资质,这么个好苗子嫁去器宗我也不舍。眼下散功了正是个好机会,便说,阿玉修炼不慎走火入魔,救下来时虽保住了身体但一身修为退至练气一层,这个理由退了吧。我们给他一个台阶,他又宝贝他那徒弟,自然会顺着而下。” “掌门师兄说得是,”元白鞠了一个躬,谢过了。可又想起什么,苦恼道:“我叫阿玉要拿下大比第一,若是真拿了,尔敏会不会以为我们在戏弄他瞧不上器宗。” “这是个问题——”元泽蹩起眉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外弟子传报,他走出去,问道:“何事?” “尔敏真人上门求见,弟子已将他带到大殿等候。” “还真是巧,刚有了瞌睡便送了枕头,”元泽一挑眉笑道,显然有些高兴。“走,一同去看看,正好解决了此事。” 尔敏真人此次前来是打算把楚玉和自家徒弟尹赫的亲事订下来,只要一订下来,楚玉再天资过人,也是他们器宗的人了。等日后二人若有子嗣,说不定还能继承变异雷灵根的资质,对他宗门可是大喜事。想到这儿,他眉梢眼梢都透着股喜气。 他吹了吹茶,这茶是用上好的灵茶叶,浅碧色的茶汤配着白瓷,分外赏心悦目。袅袅清香,小啄一口更是口感极佳,这点灵气对他的修为并与帮助,但长期饮用还是对身体有好处的。他听到脚步声,抬起眼,没想到来人不仅有元白还有元泽,起身拱手叫道:“元掌门,元道友。” “尔敏真人,”元泽点点头,做了请的动作。“你这次前来的目的我们都知道了,只是——”他眉头一皱,面露难色。 “可是有什么变故?元掌门有话不妨直说。”尔敏见他那模样就知此事估计要黄,但仍是不死心,一个变异雷灵根的天才,他不甘心。 “也是阿玉没有这个缘分,她最近修炼走火入魔,修为倒退至练气一层。虽说身体无恙,但以后——也不知有没有埋下隐患。”他故意说得言语不清,就是想让尔敏误会此事十分严重,“我和师弟商量过了,觉得不能瞒着尔敏真人,到底是阿玉没这个缘分。如此变故,当初的口头约定便算了,不耽误尹赫了。道侣这事,应该是在修真路上互帮互助。” “这——”对于他的话,尔敏自然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分明就是舍不得雷灵根。但对于这种说词他也一时之间挑不出毛病,想了想不甘道:“我身上还有些上好的丹药,能否见见阿玉,不知是否用得上?” “阿玉现在在闭关,不方便打扰。”元泽借用宽大的袖袍拉住想说什么的元白,面上忧色不改。“我知真人的一片好心,但此时——阿玉性子倔,我怕她多想。” “怎能如此心急,才出岔子就又闭关,”他拍了下腿,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提议道:“这样就更要——”他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天地间的一股威压,他一转头看向殿外,果然乌云迅速聚拢,隐隐有雷电在其间穿梭。 他一皱眉,又随即笑开恭喜道:“苍诀宗真是人才济济,恭喜元掌门门下弟子又一人筑基。”没想到元泽并未理他,而是神色凝重的盯着劫云的方向,半晌才道:“莫非是阿玉?” 元白身为掌门师弟,资源自然好,占据了一个峰头。那座峰因状似刀尖,颇有金锐之气,锋利太盛故而取名叫藏锋,藏锋与其他几座峰相隔甚远,这劫云的方向恰好就是在藏锋顶端,让元泽不得不怀疑是楚玉。 “诶——”元白一脸茫然,看看元泽又看看劫云,才反应过叫道:“阿玉什么准备都没有,这劫云不会渡不过吧?” “应该没事,”元泽想了想摇摇头,走出殿外观看。一出殿,发现这劫云的面积远比一般筑基来的大,天地威压感也更重,不由得也担心起来。“这次劫云有些不同寻常,但阿玉之前便有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应该不碍事。”他嘴上这么安慰着,可内心的担忧却是一点都没少,太快了,真的是太快了。一点准备都没有,不然有他们在,还能给些法宝尽量撑过去。 尔敏听了心里一惊,没想到楚玉是真的修为倒退了,之前以为是他们的推托之词。知道事情后,他到嘴的话在嘴边转了转又吞下去了,如果这样的话,那尹赫确实应该找过一个人当道侣。 身在劫云之下的楚玉一脸惊恐,可在外人眼里就是典型的被吓傻了,这么活生生挨劈。 自从那天和元白谈心后,受这个身体残存的影响说了一番与自己意愿毫无关系的壮志豪言,虽后悔却也燃气一腔热血。趁着热度当即就闭关修炼了,打坐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感觉到,就是老盘腿保持一个姿势有点麻,她有些丧气,呼叫起系统。 “系统,系统,你在不在?” “玩家有什么事么?”这次一叫系统就给了反应,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为什么我修炼感觉不到一点灵气?我不是练气一层么?” “你发呆能感觉到灵气你怎么不上天?”系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瞬间画风变得有些诡异和毒舌。“盘个腿就当是修炼,那天底下这么多人都早成仙了。” 楚玉一脸错愕,系统都被夺舍了? “修炼不拘于外在形式,盘腿只是因为更容易感受到天地灵气存在。然追求外表形式,等于猴子捞月,执形而求,远道千里。”它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似而非而的东西,听着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其实什么也没说。楚玉没听懂,反而信了,虚心接受道:“那怎么修炼,我连静坐都感受不到。” “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早就成仙了。” “......”楚玉觉得到底是实验版,就这水平说是五毛都嫌贵。“那该怎么办,我感受不到灵气,就完不成支线任务了。”她改变了政策,打算以理动人,一副我都是为你考虑的角度出发。 “那不是正好可以完成主线任务么?” “.......”她怎么忘了还有个主线任务,变成废材。那得了,现在就可以完成任务任务了,不过,这剧本不对呀!她可以要求换个系统么? “修炼之路,能靠的只有你自己,灵气都感应不到,之后的路你又怎么走,都靠我么?”系统画风突然又一变,语重心长的模样让她错以为做了什么,听起来都很对,但摆明了就是甩手掌柜,三不管。“不帮就不帮吧,还说一堆大道理,虚伪!” 系统懒得理她,直接匿了,任凭她再怎么呼唤都毫无反应。 诶,真不理了呀?楚玉有些丧气,飞天遁地还没体会到,就要胎死腹中,她不甘呀。发泄了一通情绪后,又乖乖的盘腿开始静坐。不同于上次的闭目养神,这次她努力收敛心神,想起了之前看到查阅到的内容,一一照做。 两手交叠捂于下丹田处,右手心捂着左手背。轻闭口目,舌顶上颚。两眼放松后,眼观鼻、鼻观心。她突然想到了寺庙中那些盘腿而坐的佛像,不由得也面露微笑,放轻呼吸,尽量做到绵长均匀。只注意到呼吸在鼻间一来一往的感觉,慢慢的她耳中的呼吸声越来越弱,只感觉杂念不起,一念微微,又有些莫名的欢喜,似而非而。 很快,她就感受到了天地间的灵气,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那些灵气都争先赶后的向她涌去,她觉得经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转,十分舒服,游走过的地方都好像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丹田之中也暖融如春,像是被滋养着,并无任何障碍。 修为就像是这么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上升,练气二层、练气三层......熟练后越发的畅行无阻。感觉自己好似一株青莲,在丹田的滋养下缓慢成长,灵灵欲动。越来越多的灵气围绕在青莲周围,渐渐的向全身漫延,循环了一个大周天后又回到青莲身边,如此反复循环,终于灵气浓郁的凝结出了第一滴水珠,“滴答——”她听到了仿佛听到了莲开的声音。 还没等她细细品味那一刻的玄妙感,就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向她袭来,让她身心诚服。她起身出门一看,漫天的劫云中时不时窜过粗大的雷电,黑压压一片声势浩大。她有些害怕,转身想躲进屋但又移不开步伐,这该死的身体意志!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的雷向她劈来,吓得她赶忙闭上了眼。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传来,只是有些微微酥麻感,她又发现身体能动了。还没等她来得及高兴,那道雷像是个开始的信号,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雷对着她劈下来。从开始的酥麻到后来的疼痛难忍,她下意识运转起灵力,修复那些被雷电之力撕扯的经脉,这时候她的雷灵根显示出了得天独厚的好处。 雷电之力顺着她的经脉到了丹田,一开始还能被吸收,后来越来越多,堵着她丹田隐隐发疼。她没有办法,只能咬着牙尽量撑下去,可筑基的天劫到底也还是天劫,对她一个虽已经是半步金丹的身体来说还是太过勉强了。毛孔中溢出细小的鲜血,不一会儿就成了个血人,这些都还好,难过的是经脉的撕扯,破裂又被灵气修复,反复如此虽然经脉已透出些淡紫色的光华,但实在是难以忍受。 楚玉想哭着喊疼,但她扯下嘴皮子都力气都没有,全身心都在体内和雷电之力抗争。丹田中的青莲在灵力滋养和雷劫的扯据下,花瓣的颜色渐渐变深,不再是纯粹的青色,反而有点带紫,随着时间的推移,雷电之力逐渐被青莲吸收,也开得越发肃杀,原本的淡泊宁静一改本色。 楚玉觉得自己变成了那朵青莲,在两方争据中风雨飘摇,但她想活,想活下去。只能努力的挺直身板,吸收着灵气和消化雷电之力,可每一次吸收肆虐的雷电都炸的她生疼,她感觉自己到了极限,整个身体都在隐隐发疼,但还是从心里生出一种饥饿感,叫嚣着还要。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本能的拒绝着,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经脉一条条破裂,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真是蠢得没救了,”她在模模糊糊之时听见了一个好听的声音,如大提琴般优雅华丽。她感觉自己的储物袋自己打开了,寒光一闪有什么东西飞出去迎上了天劫,她已经模糊的大脑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是噱止,噱止! 她瞬间清醒,忍着疼痛放松身体交给了残存的意志,掐了个指诀,噱止在空中漂亮的挽了个剑花又回到她手上。刚碰上剑,她整个人气势一变,眉目清明,卧剑立于胸前,左手食指中指并拢,轻轻滑过剑身,遂而剑光一转,滔天的金庚之气直指劫云,一时间竟把劫云都捅出一个洞。 她眯了眯眼,没等天劫来得及反应,飞快的割破手指在地上连点,以血为引,做了一个简易的聚灵阵。她看着还有余力,实际上体内已经一团糟,周围的灵气的补充已经跟不上她吸收的速度,再不及时修复,会给身体留下大患,这不是她想要的。 四、渡劫渡出朵花(上) 四、渡劫渡出朵花 聚灵阵一成,周围灵气聚拢的速度明显得到提升,和她吸收速度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对自己的胸口拍了一掌,硬是忍着没哼声。 体内紫黑色的血块吐出后,她觉得好受不少。龇了龇牙,就着袖子把嘴边的血一抹,神色凝重的看着劫云。 说实话她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刚刚修复的好的筋脉压根受不得刺激,但她不想死。别人渡劫失败最多就是躺些日子,可换做她,由于刚刚身体意志作死的一剑破天,看起来是帅了,实际上是把退路都堵死了。天道怎么会容许有人挑战它的权威呢?自古以来,渡劫只可抵挡强撑,却从未听过一力破之的。 散开的劫云似乎是反应过来了,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那穿梭其中的雷电顿时粗大了一倍,那震耳响声炸她一阵耳鸣。这种情况楚玉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现这一刻的心情了,我也很绝望呀,我能怎么办? 她叹了一口气,她算是发现了,身体意志就是不作不会死,而自己是不作都会死,压根就没那作的本事。她不想死,还是想活着。握着噱止的手一转,眼中的神色越发清明。逆天这条路,从踏入修真界的第一步就开始了,渡劫倒不如由着她心意来破劫,何苦逆天路上又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何为道?梏桎。 我能否破之?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本以为躲开了雷劫的位置却没想到雷劫在半途中硬生生的拐了一个弯再次劈向她。她剑尖一点,凌空跃起,淡淡的灵力覆盖在剑上,隐隐能看出其间的雷弧。 她勾起嘴角,娟秀的眉眼中流露出一种山人的野性,不似那如盈盈春华出绽的娇柔,却让人见之心往神驰。一剑,她只需要一剑!她心头升起一股强烈的念头,无需那些花俏的动作,时间在她眼中慢慢被放大,点滴流逝的痕迹都一清二楚。 她仿佛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境界,能悟却不得悟,有些事,生来便是禁忌,不可说,不可知。比如说,道。 她终于出剑了,在楚玉看来,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挥,她有些能体会,但无法掌握。 这是最后一道雷,只要过了这一道,她便又重回筑基。可又怎么会那么容易?世上有事十之八九都不如愿,她触碰到了那个禁忌的领域,就注定要在规则的漏洞下被剿灭。 “何为道?”她的声音有些轻快,细听还能发现其中的笑意。周围只有浩大的雷声,她也不在意,自顾其说:“梏桎。” “我能否破之?”雷劫碰到她的剑尖,被其中蕴含的至理强硬分成两半,又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在消逝。她会活着,比谁都活的要好要潇洒,她小声对着自己笑道:“或许能呢!” 第九道雷劫一过,劫云并没有立刻散开,而是不甘心的响了几声,见楚玉以剑抵地,仍是稳当当站着,才终于散开。霎时间天地显现出一朵肃杀的青莲,细看还有点儿带紫。她握手的剑一顿,刚想抬起却丹田一疼,喉间涌出一口甜腥喷出去。天地异象已成,她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灼灼的桃花眼中浓烈的仿佛要有什么东西从中挣脱而出,最终闭上眼倒了下去。 她一倒下,异象便消失了,化作灵气疯狂的涌入楚玉残破的身体,尽己所能的修复。 元白见劫云一散,就急着想要去看看楚玉的情况,被元泽拉住,指了指天上那朵肃杀的青莲。“阿玉说不定尚在顿悟,还是别去打扰她了。”每一次渡劫都是近距离接触天道,都会有悟道的可能,尤其是有天地异象出现的人,无一不是天道的宠儿,个个惊才绝艳。 “真是要恭喜元掌门和元真人了,这才筑基便有天地异象,以后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尔敏原本的决定又动摇了,嘴上赞叹着,可这心里却是越发的不平衡了。纵使再偏心,也无法昧着良心说自己徒弟比得上楚玉,但就是这样,不甘的心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食,密密实实的生疼。 “既然如此,你看和尹赫的事......当如何?”他的话说得如此露骨,所表明的意思就差直接说看上了楚玉的资质。 元白当即跳起来叫道:“我不同意,长生路上道侣一事本就应该慎而再慎,他们自身想法尚还不知,光凭我们两做主,只怕这长生路上多出一对怨侣,反而害了他们。”他是希望楚玉能有个依靠不错,可现在看来,却是更希望她能长生。 他这几天只要闭上眼,脑中就自动浮现出楚玉那时的模样。她似乎从拜师之后起,就再也没这样认真过了。‘天性所受,各有本分,不可逃,亦不可加。徒儿不孝,平生别无他求,唯愿长生。’从他的角度,他只能看见她挺直的鼻梁,一如她永远挺直的腰杆,似乎从来不会弯曲。很多时候他都想说,何苦呢?你只是女子。但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能默默看着年幼的她,劈挑挥砍刺......这么练了无数遍。 “天性所受,各有本分,不可逃,亦不可加。我不求她光耀千古,唯愿她凭生无憾!”元白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尔敏,那种犀利的目光让尔敏有种被扒光的错觉,十分恼人。 尔敏有些恼羞成怒,刚想甩袍走人可想起目的又这么忍下了,厚着脸皮装聋作哑,扯出一抹笑容,“这么久也没动静,不如我们去看看?我也是好久没见阿玉了。” “也好,”元泽生怕元白气急之下说出什么话,忙答应下来。“想必阿玉也会很开心。” 怎么会?!元白翻了个白眼,到底是顾忌了师兄的面子,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个不停。 楚玉这时的模样绝算不上好看,那身天青色的衣衫早就被血迹浸泡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皱巴巴的黏在身上,再加上她此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还真有几分根基受损,强硬渡劫的模样。尔敏见了眼皮子跳了跳,没做声,拉起楚玉的手就向脉搏弹去。 脉象时有时无,时快时慢,异常混乱,尔敏没了把握,只能生出一股灵气顺着她脉搏进入身体探查。元白本来就对他的举动有所不满,见状直接一剑劈过叫道:“尔敏,你敢!” 尔敏把楚玉往前一推,元白见此不得不把剑锋一拐,卸了力道,小心翼翼的接住楚玉就往身后一带,张口直骂道:“阿玉你是不用想了,救你那不成器的徒弟,什么玩意的东西还敢肖像我家阿玉,也真是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人呐,就应该拎清点自己,几斤几两,知道什么是叫妄想!” “你你你,”尔敏被气得说不出话,指着元白的手指抖了又抖,见他那得意的模样闭了闭眼,戒告自己不要和这种人较真。他才刚刚探入楚玉身体,就发现她体内有股十分暴虐的力量,直接把他输送进去的灵气给搅了个稀巴烂,还顺着灵力,给了他一个教训。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小人得志!” “你真是老不中用了,什么小人得志?”元白得意笑笑,挡了挡嘴阴阳怪气道:“分明是得志小人!” ps:师父就是贱兮兮的,没什么说的。 最近超级忙,更新可能减半,也就是一张更新2500左右,两张合成一张,么么,明天去寄签约合同了。 其实我一直都是单机吧,你们都不喜欢看我的书是吧。 我朋友说,你书成绩不好,其实就是书写的不好,现在想想会心一击QWQ 四、渡劫渡出朵花(下) “哼,”尔敏一甩袖袍翻脸就想走人,突然想起自己刚才探查到的情况,眯了眯眼不怀好意道:“年轻就是心急,耗底子这事都干得出来,你徒弟这辈子也就是个筑基了。”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元白反手一抓,尔敏不擅长打斗自然没能躲了被抓个正着,当即也没了好脸色哼声道:“我什么意思,你徒弟筋脉都被雷劫搅碎了,这辈子注定就是个废人,确实攀不上我徒弟!”他是元婴修为,筑基的雷劫对他自然是没什么用,只是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就直接用灵力剿了粉碎。 “尔敏,你——”元白着实气不过,但也知道为了两宗门关系不能做什么,尔敏就吃定了这点,有恃无恐的模样看得元白一阵手痒。下不了死手,那注意分寸总行吧。拳脚比试总会有点磕磕碰碰难免的,他咧嘴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笑的分外灿烂。尔敏见了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厉声叫道:“元白你要干什么,你想让两宗门的盟约毁在你手里么?” “怎么会呢?我们也许久未见,你只顾着炼器想必手脚也忘了,择日不如撞日,我给你指点指点。”说完转了转拳头,直接往他脸上就是一拳,可谓是招招下了狠手,拳拳到肉,那声音听得都让人牙酸。 元泽在检查楚玉伤势时便留了几分注意在元白身上,见他这样也还知晓分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由着他了。反正只要不真闹出事,这点皮肉之痛,都无伤大雅。只是,他眉一敛,楚玉的情况确实不好。 她体内形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雷电在不断地破坏,而涌来的灵力太过庞大无法宣泄,正好再不断地修复她的筋脉,让他不敢冒然出手,生怕破坏了这平衡。他沉吟片刻,拿出一个淡蓝色的玉佩,玉佩的样式有些奇特,刻着不知名的生物,象鼻、犀目、牛尾、虎足。这玉佩一拿出来,周围的天地灵气为止一荡,顿时都温顺了不少。 他有些肉痛的系在楚玉腰间,再探脉象时,已经稳定不少。灵力渐渐占据了上风,雷电之力退无可退,被逼到了丹田。丹田中的青莲守株待兔,无风自动摇了摇,吐出了一片青色的雾气。顿时丹田内一片氤氲,最后只见青莲舒展了些身姿,花瓣又开了几分,青色的雾气渐渐散去,青莲花瓣上多了几个淡金色的纹路。 瞬间灵力疯狂的冲进丹田,青莲摇得更欢了,在灵力的冲击下显得摇曳生姿,就是那细细的茎身看得人慎得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断了。可青莲稳当当的,底下的滋养的灵液倒是越积越多。楚玉虽然没了意识,但不是真昏,她能看到自己内体的情景,就是使不上力只能干着急。 那株青莲像是喝饱了,展了展身姿,“啪——”完全绽放开。但灵力还是没有停下的势头,又结出一朵花骨朵,打开了一两瓣花瓣后,就再也没了反应。楚玉见莲蓬竟然是金色的,有些好奇,用神识去戳了戳。被打了一下,酥酥麻麻的,不疼但有些酸爽。她豪迈一笑,左右是自己的身体,能怎么样? 她凑上前,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传来,还有些莲蓬生嫩的味道。她有点馋,戳了好几下,确定只是酥麻构不成伤害后,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揪了一颗莲子下来。三下五除二的拨了外壳,挑出自己莲心刚想扔了,想到以往看到的小说里的经验,莲心一般是精华所在,她就混着莲子往嘴里丢,当真是脆生生的,嚼起来嘎嘣响,就是莲心也忒苦了些。 她吃完一颗,感觉满嘴清香,又开始垂涎其它的莲子,刚伸出手就觉得身体一疼。原本平静如无波的一池潭水的灵液突然翻腾起来,青莲这下不是摇曳身姿了,而是真的要断了。等她意识到不好时,滔天的剑意冲向她神识,那股子金锐之气还未碰到就觉得生疼,她只能绕着青莲打转。 “蠢货!”又是那个低沉如大提琴的嗓音,细听起来似乎还有些咬牙切齿。“我一不在你就能捅篓子,你咋不上天呢?” “好风扶力,借我摇上青云!”楚玉大吼一声,那个声音似乎被她的气势所吓到,沉默了几秒,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就怕周围突然安静,“你咋不蠢死?” “我咋知道吃个莲子都能吃出事?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楚玉已经被剑气擦了几次边,脑子里一阵撕裂的疼痛让她脸色白了又白。不明所以的元泽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灵力刚入楚玉的筋脉,就被剑气发现,瞬间剿得渣都不剩。但剑气也消耗了些,楚玉的眼睛亮了亮,觉得有戏,巴不得多来些,但刚高兴没多久,剑气一转,又是对着她来。 元泽感受到那股剑气之后,被其中的金锐之气所震,心里感叹了几番长江后浪推前浪。以为是楚玉身体本能的保护反应,甚是欣慰,便不再继续。瞄了眼还在被打的尔敏,轻哼了声,到底是炼器的,就是见识短,待我家阿玉大放光彩之时,看你怎么悔青肠子。“我不过替阿玉看会儿伤势的时间,你们都能打起来,也真是出息了。” “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被小辈看去岂不是闹笑话?”他嘴上轻飘飘说出包庇的话,便不再管,拎着楚玉进了院子。 元白见师兄一走,嘿嘿笑了起来,对着尔敏的脸又是一拳,“怕你出去不好见人,对称些才好看。”这下两只眼睛一边一个印子,看上去更是滑稽。他满意的放下手,抓着尔敏站稳,还体贴的帮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差不多也就行了,今天我就教这些,改日再检查你学的如何。”拍了拍他肩膀,毫不客气的放声大笑转身也跟着进了院子。 “死到不至于,”那个声音想了想,建议道:“要不你切断这部分神识,那样就不疼了。” “切了后呢?”楚玉觉得似乎也可行,但下意识的多问了句。“要是不管用怎么办?” “那你就再切呀,切到把神识剑气消耗光了不就行了?”这无所谓的态度和不负责任的话恨得楚玉觉得后槽牙痒得慌,想抓点什么来磨磨,最终还是啐了一口,“呸,要是神识切光了还没消耗完,那就直接嗝屁了,也别完成什么任务了。” “你开心就好,”男神音笑笑,对于这场闹剧显然看得十分开心。 “毛巾你个花露水的!”楚玉比了跟中指骂道,索性也懒得躲了,“啧,老娘就不信了,这是我的身体还能翻了天不成。”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她顿时生出一股豪气,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男人过,等到剧痛袭来时,又开始怀疑之前自己是不是脑子抽了,竟然会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那个声音顿时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切断了这部分神识,左右是你的身体,缩回龟壳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还再坚挺的楚玉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两眼一翻,她觉得自己心里有团火,不叫出来憋得难受。刚张开嘴就一口血对着元白的脸喷了个正着,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小院子的床上了。她抓了抓身下的天蚕丝床单,觉得有些不对劲,顺着自己的想法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这个院子在天劫之下还能无恙?” 元白见她满身是血的样子,心疼得不行,也就没计较喷他一脸血的事。抓着袖子抹了几把,倒了杯茶给楚玉润润嗓子道:“院子有我布下的阵法,区区筑基雷劫自然奈何不了。” “那你的雷劫不是白受了?早知道待屋里啥事也没有嘛!”那个恨得她牙痒痒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楚玉当没听见,但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见元白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原来是这样呀?!” 五、拔剑吧,少女(上) 五、拔剑吧,少女(上) 自从筑基那天后,楚玉体会到了风光的滋味。这种感觉不同于穿来这个身体的感觉,之前的风光是这个身体带给她的,现在是实打实她自己挣来的。 为什么说穿呢?楚玉已经不再相信系统了,或许说,打从一开始她对系统就是抱有怀疑的,命这种东西还是在自己手上安全的。 人怕出名猪怕壮,每天下战帖的人络绎不绝。以前这个身体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没人敢来,重修了后,她现在是筑基二层,大概是修为上的差距缩小了,让大家都看到了希望,摩拳擦掌的想试试。天地异象是老天承认你,但他们可不承认,不就是修炼速度快了点么,这年头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楚玉可能接受么?当然不可能,她连剑都不会使,怎么可能会去丢这个脸。拒绝吧,总要有个理由,她说养精蓄锐,有什么留到宗门大比上在见真功夫吧。这话没毛病,大家都表示很期待在大比上与楚玉交手。这话听得她一阵牙疼,眼见宗门大比的日子一天天靠近,就差抱着系统一哭二闹三上吊了,系统被她烦的不行,开启了辅助模式。 什么叫辅助模式?就是对招式应用变成了熟练度形式,只要熟练度满了,她就能当成是自己的了。所以这几天她不眠不休的一直在刷熟练度,看着一排红格挺有成就感的。法术好学,她只要按照灵力运转的方式就能使出来,但她不满意。她觉得真正打斗时的胜负都是取决于眨眼之间,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瞬发才是王道! 于是她刷够了熟练度后,就在一遍遍感受每个法术在筋脉运行的轨迹,不指望能进行改良最起码熟能生巧吧。 她掐了个指诀,就凭空冒出一股水,随手摸了个苹果,开始洗着吃。水流控制的非常好,就那么细细的一小股,洗苹果刚好,她看着有些满意。宗门大比就在明天了,她对目前的成绩并不满意。这个身体是个剑修,可她压根不会用剑。 她每天都拿出一个时辰看山,就是为了让剑有意。可看了这么些天,她还是什么感觉都没有。辅助模式这玩意吧,可以模仿招式但却不能模仿意境,没有意的剑,那与破铜烂铁无异。她不甘心,就拿着最基本的劈挑砍刺开始练习,虽有收获,但甚微。 她觉得有收获就行,至少她知道现在该怎么用剑,大道至简,所有的招式的都不离基本的十字诀,没准有天还真能成呢?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在练着练着中,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些感觉。 咔嚓咔嚓几口啃掉了最后一点,又掐了个指诀,地上自动冒出一个小坑,她把剩下的果核丢了进去,填平土踩了几脚。从身后拔出噱止,十分顺手的捥了个漂亮的剑花,依旧有形无意。她也不在意,继续去瀑布下练习最基本的动作。 顶着水流的压力并不好练,第一次时她剑都拿不稳,到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她看着水面上她握剑的倒影,突然生出一种想法,执剑在水上,潭里因瀑布而荡起的涟漪弄皱了影子,她不动,剑也不动。 如果是‘她’,会怎么做呢?她试着挥了一剑,水流包裹着剑身,并没有被劈开。她摇摇头,不对,不是这种感觉。换做是‘她’的话,她会有什么感觉? 楚玉突然有点迷茫,这把剑不是属于自己的,拿着不属于自己的剑找感觉,是不是太荒唐了?她看着手中的剑,剑柄握上去就会感觉到有些微微内凹,证明这把剑已经有些年头了。但这不是她的,“系统,系统,我能不能换把剑?” “为什么要换剑?”还是之前那个好听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 “这不是我的剑,这是‘她’的剑。” “你不是就是‘她’么?” “我是楚玉,‘她’不是。” “你就是,”系统正了正声音道:“你们两个本质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要真说起来,就是‘她’比你多个几年经验。从零开始有什么不好的,从零开始就意味着你是你自己,你不是在用‘她’的,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但剑是‘她’的,这不是我的剑,我要我自己的剑。”她执着道。 “......”系统真觉得没法沟通了,“这剑是这身体的,你在用就是你的,行了吧,赶紧练剑!” “你这是歪理,”楚玉想了半天,仍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索性放弃了,就算临时换剑也肯定摸的还没这把顺手。“系统,你声音怎么变得这么好听了,是不是知道我喜欢,还挺人性化的呀。” “......”系统不愿理她,直接当没听见。 “你是不是升级了呀,那你可以变成帅哥在我脑海中出现具体形象么?” “我觉得吧,你可以去找元白去开个剑骨。”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回答道。 “剑骨?”楚玉脑中突然多出一堆关于剑骨的资料,剑修之人若是眼里没剑,可以尝试开剑骨和剑宫。剑骨有优劣之分,最高能开九块,依次列推,剑骨实在是太差的话,不如趁早改行。她沉吟了会,“会不会很痛?这算是捷径么?” “不算是吧,人生而不等,剑骨也关系到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值。你只是眼里无剑,剑修可以眼里无剑,但不可心里无剑。”系统叹了口气,“真不知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剑宫在筑基时竟然意外的开了。” “剑宫?”楚玉一时没反应过来,想到自己丹田中那朵青莲,惊呼出声,“那玩意是剑宫?我还只以为是因为渡劫渡出朵花,丹田也会长朵花呢。” “总之你去找元白帮你开剑骨就行了。”系统似乎不愿多说,转身就匿了。 楚玉也没在意,反正早习惯了。她执剑立于自己胸前,剑尖微抬,指着瀑布。 “我眼里有剑么?”她轻声问自己,周围静悄悄的,没人能回答。她闭上眼,回想起渡劫那天,破开劫云的那一剑。一遍遍尝试得挥出,渐渐的,她似乎找到感觉。 什么叫做剑意?剑是不会有意志的,有意志的只会是人。所以剑意其实就是她的意志,那她的意志是什么呢?她想了想,当咸鱼当久了,似乎对于梦想并没有概念。如果说硬要加一个的话,那大概就是为了完成任务。 任务!她敏锐的抓住了一个点,从天才变成废材。没有哪个人会甘心这样,那如果是有意义的呢?若说天才是得,那废材便是舍,轻于鸿毛,重于泰山,在这个世界,她就是要舍得。 舍了天才的身份,并不是得了废材,那应该是更加有意义的事。她有些明悟,就着那感觉,再次挥出了一剑。她没有睁开眼,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流出覆盖到了剑上,不是滔天的金锐之气,而是更为平和的一种。 她吐出一口浊气,她黝黑的眸子映出噱止小小的影子,她眼里还是有剑的。只是,这舍到底有什么用呢?“我能把水流斩断。”她轻声告诉自己,再次挥了一剑,水依旧裹着剑身,什么都没发生。她有些丧气,举起剑,却发现剑上一滴水都没有。她眯了眯眼,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猜测。 她又挥了一剑,但这次不是对着潭水,而是对着谭边的花草。她错愕的看着这一切,剑尖还未碰到花草时,它们就开始诡异的变黄变枯,最后完全消失。 什么叫做舍?放弃生命?放弃有的一切?她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但又想不出,拧着眉苦恼了会儿,最终还是无果的放弃了。相比滔天的杀伐之气,她这样的看起来似乎更厉害点?! 五、拔剑吧,少女(下) 五、拔剑吧,少女(下) “师父,”她在洞府门口叫了几声,见山洞门口闪过一阵流转的华光后,洞内的一切都清晰的展现在她眼前。她抽了抽嘴角,果真是个洞府呀,从内到外表里如一。里面就是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个书柜,一个书柜放玉简,一个书柜放丹药。“师父当真是我辈剑修典范!”她不轻不重的拍了个马屁,元白听了立即喜滋滋的。 “乖徒儿此次前来是何事?”元白倒了杯茶给楚玉,贼兮兮的挡在嘴边小声道:“这可是为师从掌门那里敲来的上好灵茶,阿玉尝尝别和别人说。” “那真是谢谢师父了,”她觉得掌门有这么个糟心的师弟也是作孽,要换做她早就打死了。这个灵茶有些奇特,泡出来的茶汤不是浅褐色的,而是透明无色的。她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顿时木着一张脸直勾勾的盯着元白,就差直接表明是再骗她了。 “看为师作甚?”元白见她那模样有些惊奇,摸了摸自己光得没有一点皱子的脸,美滋滋道:“是不是觉得为师最近又英俊不少。” 楚玉别开脸简直没眼看,端着那杯茶直接倒进嘴里。刚入嘴就感觉一股灵气爆发开,从舌尖一直蔓延到丹田,却十分温和。她运转了下灵力,感觉自己离筑基三层不远了,暗叹道,不愧是些大佬喝的茶,就是不一样。 “好喝么?”元白眨眨眼,见她半天没做声,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不过灵气倒是挺充足的。”她砸吧了几下嘴,唇齿间还有些余香,但和自己之前喝的碧螺春好像没差? “为师也没觉得多特殊,灵气倒是比寻常的灵茶充足些。”他点点头赞同道,并未觉得自己徒弟这般牛嚼牡丹的样子有多浪费。 “师父,你对剑骨了解多少?”她不是个会拐弯的人,觉得有话还是直说的好,什么客套寒暄都是虚的。“我想开剑骨。” “怎么突然想到开剑骨了?”元白沉默了会儿,并未马上就答应下来。 “我觉得剑道一途,有迷茫。”她抽出背后的剑,爱惜的摸了摸,有些不舍,但仍是觉得遗憾。“我感受不到自己的道,我可能心中没有剑。或许我根本就不适合走剑修这条路。” “为什么会这么说?”元白看着自己大徒弟迷茫的神色,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个剑修如果开始否定自己的剑心,那就是完全否定自己的道。“那你告诉为师,什么叫做心中有剑?” “我——”楚玉突然回答不上,想了好一会仍是没有答案,缓缓摇头道:“徒儿不知。” “你想用剑么?只要想便是心中有剑,剑修一道哪有那么多歪理。眼中有剑,心中有剑,这些玄之又玄的说法在为师看来都是扯犊子,你喜欢剑么?喜欢了,眼中心中便有了。” “可——”楚玉对于他的无法反驳,轻轻拂过剑身,噱止丝毫无反应。她眼神暗了暗,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再次肯定,这不是她的剑,这是‘她’的剑。“噱止从未回应过我。” “它为什么要回应你?”元白叹了口气,本以为自己的大徒弟是最省心的,没想到慧极必伤。“一个否定自己道的人,如何让你的道回应你?” “阿玉,你每一次拔剑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用的是剑?”楚玉神色有些飘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因为我喜欢剑?”她一连给出了好几个答案,可都觉得不对,被她自己一一否定。“不知道。” “剑修和道修都一样,剑心既我心,剑道即是自己的道。你连自己的心都不知道,还怎么拔剑?” “我可以拔剑!”楚玉突然倔了起来,握着噱止的手一转向元白刺去,但被他两指一捏就抵住了剑尖。她不服输,加大了力度,但一看剑身被压迫的弯起来立刻心疼的泄了力。元白见了一皱眉,松了手,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为什么不继续?是怕剑损坏?” “阿玉,你懂过你的剑么?”元白抓起噱止,轻轻一弹剑身,顿时噱止嗡鸣不止,显然是在回应元白。“噱止剑脊未毁,可你的脊梁骨呢?” “爱惜剑固然不错,但若是尽于此与那些收藏家又有何异?剑是有脊梁骨的,自古美称百兵之君。世人皆认为剑是生而为杀,你的剑呢?” “徒儿知错,”楚玉咬着唇,被元白一点,显然知道自己犯了剑修的大忌。爱剑是不错,但君子剑,又有几个愿意折了自己的脊梁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反手夺过剑,剑尖一挑对着元白又是一刺。被元白轻而易举躲开,她并不气妥。没有过多花俏的剑招,她所用的不过都是最基础的劈挑砍刺挥,却被她使的如鱼得水。密集的剑招逼得元白不得不起身,眼里流露出几丝满意,这悟性,到底是天生的剑修。 楚玉这时已经顾不上噱止回应不回应她的问题了,她的眼里只有剑,心里也是剑。她现在脑中一片空白,全是凭着感觉,她的目标就是元白。一次不重没关系,还有下一次,下一次不重也没关系还有下下一次,还有无数次,只要她在挥剑,就总有机会的。 元白见她渐入佳境也不打扰,只是边躲边出了洞府,没了空间的限制,楚玉觉得这剑用得更加得心应手了。一招一式在心里已经有了印子,很自然的把这些连起来,舞得滴水不漏。 元白知道她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也唤出自己的飞剑,把修为压制到筑基,但露出了几分化神修士的威压。楚玉只觉得身上一重,多了股莫名让她震颤的压力,她握剑的手开始在抖,之前的圆润如意状态瞬间被打破,一举一动都如拖泥带水。她咬着牙握紧了噱止,倔强的不肯用灵力抵挡。 她是凡人楚玉,不是那个天才师姐楚玉。她有自己的道,有自己的剑意,不需要用‘她’的道,她的意。那都不是她的,只有现在这样,才是真正的楚玉。她强撑着继续挡着元白的剑,局势一面倒,完全是她被压制得打。 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嘎吱嘎声,仿佛随时都会崩塌。身上细小的血管已经开始往外渗血,她吐了口血水,不在意的抹了把。“再来!” 这样全力以赴的感觉,就好像回到渡劫那天,想到渡劫那天她心一紧。全力以赴的是‘她’,她只是躲着坐享其成而已。有了这个清楚的认知她顿时生出一股烦躁之心,身体在这时也生出一股渴望,跃跃欲试。她脚下步伐一乱,顿时露了破绽,被元白一个挑飞,狠狠摔倒地上。 她觉得疼,特别疼,身体的渴望更加明显了。她不甘心,滚开,这是我的身体!快滚,这是我楚玉在用,不是‘她’!你是我的身体,只能呼唤我,闭嘴,不准叫‘她’,快滚,我不需要她的帮助! 元白见楚玉倒地不起,有些失望道:“如果就这点本事的话,剑骨也没必要了,剑修不适合你。”他叹了口气,收起剑,转身打算回府。他听见了身后细微的动静,并未回头,脚步也保持着之前的节奏,心里的失落却是越来越重了。 楚玉用剑撑地,慢慢支起自己,吐了口血,连着一些凝结的小血块。她缓缓吐出体内的一股浊气,把剑收了起来。定了定神,再次睁眼时,眉目一片清明之色,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什么。 她反手握住背后的剑柄,慢慢抽了出来,指着元白,朗声道:“我拔剑,只是因为我想拔剑,与道无关,只因我想!”‘她’是剑修,我也可以是,但只因我想我喜欢,仅此而已,与‘她’无关。 顿时,噱止响起一片久违的争鸣声。 六、剑宫剑骨是一对儿 六、剑宫剑骨是一对儿 元白移动的脚步一顿,头也没回,两指一点,抵住了刺来的剑尖,反身张手就要夺过楚玉的剑。 楚玉一个下腰,剑一挽绕开了,放弃了原本能攻击的机会,收回了储物袋。“不打了,再打下去明天宗门大比直接躺着上场了。” 元白有些可惜,暗自嘀咕了几句,到底还是大比是正事,也便放过了楚玉。“我家阿玉就是厉害,肉体扛了这么久!”从某种角度来说,元白还是个很称职的师父,对于徒弟该夸的绝不会吝啬,尤其是这次,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楚玉咧咧嘴,体内灵力运转了几圈,才觉得好受些。“真疼,”突然心血来潮虚空画了一个水镜,看着镜中满身是血,还不忘龇牙咧嘴作怪的人,她突然默了。“师父退了道侣之事花了很大功夫吧?” 元白看着她也是一默,拍了拍她的肩,“早知道这么省事,何苦为师闹得没脸面。” “......” “噗——”系统突然笑出声,“你还挺有自知之名的呀!” “......”她可不可以选择换一个系统。“再丑也比你这个压根没形象的系统好吧?” “......”系统突然不说话了,就在楚玉以为伤了它自尊打算说点好话补补时,它突然出声道:“我以为你知道换了人。” “......”楚玉想了想,好像从上次的男神音后,就一直都是男神音,她当时还以为是系统升级人性化服务了。“是我的错,不够关心你。” “诶,傻站着干嘛呢?”元白走了几步见楚玉仍是对着水镜发呆,突然觉得到底是女孩,长大了都知道爱美。他这徒弟从头到脚除了那头上天青色的发带,就还真素得没眼看。不过这挺直的身姿倒是有几分绰绰风骨,比那些空有美貌的女修士更让人欣赏。美人如玉剑如虹,他的目光在楚玉的发带上打了几个转。“不是要开剑骨么,再不来我就反悔了!” “诶——啊!”楚玉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叫了一声,也不纠结自己现在这邋遢样了。对着水镜一点,层层波纹荡开,在阳光下的折射下显出七彩光芒,逐渐消散。她满意笑笑,这么装的法术可是她改良的。 “本末倒置!”系统又冷不丁的出声嘲讽道,楚玉心情好懒得理他,哼了一声快步小跑跟着进了洞府。直径倒了杯水,就这么灌,外衫一脱对着元白悲壮道:“来吧!” “......你这是要做什么?”看着就一身亵衣的楚玉顿时傻了眼。 “......”楚玉不明所以道:“不是要开剑骨么,我就这一身衣裳,脱了方便。”元白一听突然想着楚玉幼年时,那娇憨可人如同年画娃娃上的模样,时光伴随着她的成长,但也逐渐让他忘记她是个女孩的事实。这么多年来,不仅身无首饰,就连漂亮的衣衫都未添置过几件。他心中一痛,父爱止不住的涌上来,“囡囡呀,有没有想要的,师父给你买!” “师父,你没被夺舍吧?”她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元白的额头,也正常呀。看着他红光满面的脸突然意识到这是修真界,发烧这种东西压根不会存在于一个化神修士身上,默默的把手收了回去。 “唉——”元白莫名的叹了口气,让楚玉有些不明所以,讪讪的看着他以为自己那个举动冒犯了,有些不安。“无事,”元白不甚在意,扶着她让她盘腿坐到石床上,一节节仔细细的摸着她的脊椎。 “阿玉有什么想要的么?比如说漂亮的首饰和衣服呀。”元白摸得很仔细的,他计算了楚玉最大能承受的力度,九根有些渺茫,但也不是没可能,但他还是怕她出事。 “衣服?首饰?”楚玉转念一想就清楚了元白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动心,但想想那个画面,她怕头发一甩,首饰就飞出去了,真是太美不敢看。至于衣服,再好看也不过是凡衣,对她来说倒是累赘了,不要也不可惜。便摇摇头,道:“修道之人,不在乎身外之物。” 元白听了有些欣慰,手下摸准了一个骨节,运气灵力按下去,生生把里面挖了一个小孔。楚玉一个没忍住当即就要惨叫出声,但她只能发出呜呜声,嘴巴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堵住了。 她惊恐的看了一眼,确定什么都没有。刚想张嘴叫师父,发现嘴被堵得更严实了,“嘘,别出声。”低沉磁性的嗓音,华丽的声线犹如大提琴,震得她耳膜一阵酥麻,顿时昏头转向的,可耻的腿软了。 “是我,”暖人的气息喷洒在她带着血迹的脸上,幸运的遮住了她升起的红晕。“系统?!” “嗯——”那个声音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你说换了人,那你不是系统是谁?”楚玉突然想起之前系统的话,灵光一闪脱口而出,“GM?” “算是吧,”他不愿多说,胡乱的承认了。捂着楚玉的手稍稍松了些,“别叫,很吵!” “你叫什么名字呀?”楚玉点了点头,右手握紧了左手的手腕。“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冉珏,”冉珏眼尖的注意到元白开始挖第二根剑骨,下意识的又捂紧了楚玉的嘴。结果意外的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发现她疼得五官都皱一起了,硬是忍着没吭声,还真有点骨气。 “接下会有些疼,你忍着点,为师一块开了,长痛不如短痛。”元白看不见她模样,但没听见她声音,就以为她受得住,手指一连往下开了好几个骨,摸到第九节的时候有些迟疑了。“这第九节,阿玉要不要开,我怕你受不住。”他已经感受到楚玉体内的灵力有些溃散,筑基的修为也隐隐有些不稳。 楚玉疼得浑身冒冷汗,不一会儿,亵衣便湿了个透,手都被掐得血迹斑斑。冉珏看着有些不忍心,就把她手给搬开,“要不你抓我的吧,”楚玉感觉自己的手塞进另一只手里,虽然看不见,但节骨分明,很是细长有力。这一定是一双很好看的手,有了这个念头后,她捏了捏他的手,不同于女子娇柔的触感,可以感受到鲜明的肌理。 “开吧,我受得住。”她缓了缓,积了些力气才开口,但这声音小如嗡嗡的蚊子,幸亏大家都是修士耳力不俗。她刚缓过一口气,突然掐紧了冉珏的手,那种痛仿佛来自灵魂的撕扯,豆大的冷汗滑过她额头,被盛在了翘长的睫毛上,眼看就要滴进眼里时,被一只手轻轻擦去了。楚玉觉得神识都有些模糊,看东西都仿佛出现了层层重影,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见似乎看见了一个人,有些苍白的皮肤,坚毅的下颌,淡色的唇,再往上是黑色的头发,以及那双如琉璃色的眸子,她仿佛看见了属于她的全世界。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冉珏愣了愣,突然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在模模糊糊间听到一声叹息,“睡吧,”耳边响起不知名的语言,因为独特的发音,透着股矜持和贵气。似乎是一首歌,有着非常温暖的调子,就像回到儿时。楚玉紧了紧冉珏的手,感觉到他的存在后,终于放心的晕过去了。 冉珏看着如金纸的面容,脸上的血迹被冷汗冲淡,滑下一道道淡淡的血痕,头发都被汗迹沾湿黏在身上,这模样实在算不上好看,他莫名的就想起之前她趴在桌上浅笑时的模样,那股子的氤氲斑斓一下子就这么撞进他的视线。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突然懂了以前奶奶抱着他,念下的那些诗经中的情怀。 ‘我看见你了,冉珏。’他垂眸凝视着这张脸,突然觉得那些颜色很碍眼,拿出帕子擦了又擦,直到露出那清秀如斯的真容才觉得舒服些。他看得出来楚玉已经不行了,这第九根剑骨对她来说还是太勉强,但因为元白一直在给她输送灵力支撑着,一时半会也还未显出颓势。 他摸着楚玉的手在她眼睛处打了个转,她闭着眼睛时,仍可以看出上翘的眼梢,从眼眦到眼梢被细密的睫毛勾出一条漂亮的弧线。他摸了摸,并不柔软反而很有韧性,像她本人。 他想了想,还是从空间纽扣中取出一支药剂,莹蓝色透明的液体在摇晃中留下一层淡色的痕迹,他捏开楚玉的嘴,一手顶开盖子,还未等香味来得及散发就塞进她嘴里灌下去了。 身后的元白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但他无暇分心去顾忌。楚玉的情况实在有些糟糕,他可以感受到她体内的生机在一点点流逝,哪怕在他灵力下也不过是减缓了速度而已,可下一秒他却惊奇的睁大了眼,流逝的生机一下子得到补充,充盈得让他都不得不为之震撼。将要溃散的筑基瞬间得到补充,丹田内即将要枯萎的青莲重新焕发出生机,抖首着又长大了些。 楚玉只感觉被一阵温暖的东西所包围,抚平了来自灵魂的撕痛,神识暖洋洋的,舒服得她几近想要呻吟,哼唧了几声,彻底睡沉了。 人的寿命源自于生机,从人出生起,生机就在不断的消耗。修仙,也不过是从天地间的灵气淬炼身体,让身体能容纳更多的生机,以获取长生。他不知道那一股突然出现的生机是从哪里来的,也无心追究,反正左右都是自己徒弟捡了便宜,闷声发大财。 他不放心的用灵力在楚玉体内转了转,发现她筋脉较常人更为宽广和坚韧,不疑它想,只当是资质过人。待到丹田时,还未靠近便被其中凛然的剑气逼的不得不退出她身体。他回想起那股剑气,虽然现在还小,但已经隐隐成型了,日后定不可小觑。 剑宫有了,剑骨也开了,阿玉才不过筑基,这成绩已经超越同辈太多了。至于剑意,他乐呵呵摸了摸胡子,会拔剑,那意也不远了。他这石床到底是比不上楚玉院子的木床舒服,便掐了个净身诀,见她又变回那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后,满意的抱回去了。 楚玉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人,但一直看不清面容,只记得那黑色的头发和琉璃色的眸子。她靠在那人的肩上,两人说说笑笑,似乎很是开心。周围的场景陌生而又熟悉,像极了她之前所在的二十一世纪,但似乎更为发达。 她看见天上飞着的飞行器,街上的服务器机器人,有种陌生的恐惧感的,却被手上温暖所驱散。她转过头,那模糊的面容只有一双流转的琉璃眸灼灼生辉,那双眼睛里没有全世界,只有她,清晰的小小的她。她看着他眼里的她,一样的五官和面容,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不像是以前的自己,她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却只摸到一片虚无。 她下意识抬眼再看那琉璃眸时,那人已不在,她恐慌的寻找着,茫茫人流中,只有她一个。孤独无力感顿时把她埋没,她想哭,但她觉得她不应该这么脆弱,可就是想哭。 她抱着膝盖埋头,在大街上哭出来实在是很丢人的事。她听到脚步声,轻轻的但很有力,一步步向她靠近,最终停在她面前。她茫然的抬起头,天青色衣衫与这里格格不入,乌黑的秀发被同色的发带系着,露出饱满的额头。是她......自己? 不对,不是她,那娟秀的五官中自然的流露出一种山人的野性,灼灼的桃花眼是野草的韧性,分外夺目耀眼。这不是她,这是‘她’,那个也叫楚玉的师姐。 ‘她’半蹲下身,一双带着茧子的手摸上了她的脸,那种粗糙感并不舒服,可让人很安心“哭什么?” 她呆了呆,慢慢的垂下眼,小声道:“不知道。” “不知道就哭么?”摸在楚玉脸上的手顿了顿,突然拉起她,指着头顶这片天。“你看到了什么?” “蓝天?”楚玉不确定道。 “这片天,是你的世界,”她指着周围,绕了一圈,“这些精彩,都是属于你的,哭是没有用的,心安只能自己给。” “我不是你。”楚玉下意识回道,这是她一直在意的地方。“我也不想变成你。” “你觉得你是我?”‘她’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扬起眉头,利落的打扮英气十足,简直就是楚玉心目中的模样。“为什么你会变成我?” 楚玉答不出来,干脆默不作声。‘她’见状有了几分笑意,‘她’的笑如同‘她’这个人,风光霁月,绰绰如竹,云与天光中,是第三种绝色。“你有心魔,你的心魔就是我!” “我没有,”楚玉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立刻跳脚叫道:“我没有心魔,有心魔的是你,这是你的身体!” ‘她’看着楚玉,就像是长辈包容不懂事的小辈,这种认知清楚的让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多么的胡闹。她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揪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不是故意占用你身体的,我一来就是在你的身体上,我也想用自己的身体。”她越解释越乱,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在‘她’的目光中渐渐消失。 “身体而已,不过是个空壳。”‘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透过了她,也像是透过了这个世界。“你的眼里不应该只有情爱,红尘虽好,不过眨眼瞬间,贪嗔痴怨爱恨离别求不得,人生八大苦,都是虚的。” “那师姐呢?”楚玉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震撼,她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是真是假,但这个人一定是真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即使女儿身,师姐担得起一声世无双。“师姐认为什么是真的?” “我?”她指着自己,歪了歪头,飞快的眨了下眼。“人生不过百年,纵使延长万年与天同寿,那又如何?只有自己追求的道义才是真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道,无论是用什么方式去证明,失败也好成功也好,都是自己该走的。” “可你不过是个普通人!” “哪怕我就是只雀儿,我也希望做鲲鹏能有鸿鹄之志。”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缕阳光,整个人被染上了一层光晕,耀眼的楚玉几近要落泪。“失败不意味着错误,剑走偏锋。我自本心不变,纵使歧路又何妨?” “师姐——”楚玉带着哭腔喊道,她一边抹着泪,一边急切切想要抓住‘她’,像是在这证明什么。 ‘她’勾嘴笑笑,拉着楚玉的手,摸着她的眼睛,一遍又一遍,若不是那专注的神情,楚玉差点以为‘她’在透过她看谁了。“我希望,你的眼里,能装下这片世界,”‘她’低头,轻轻的,在楚玉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楚玉仿佛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你所有的忧愁苦恼都最终会随风而逝。” “你的心中,将会有一片天地。” “帮我照顾好师父和师弟。” “张开手,”‘她’拉起楚玉的手,打开成一个怀抱样,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她’的气息始终缠绕在楚玉鼻尖,清爽干净,是院子后飒飒青竹的味道,“天地皆在你心中。” “照顾好你自己。”身后那人的气息已经消逝,就像从未出现过。楚玉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消失,这具身体,终于是属于她自己的了,她不但不开心,反而害怕起来。如果没有她,是不是师姐就还是好好的,走着自己道,光耀千古。 “师姐——师姐——” 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因心而动,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 七、成为师姐那样的人(上) 七、成为师姐那样的人(上) 她睁开眼时,两边湿漉漉的,她知道师姐已经不在了。她抓起被子蒙住头,缩在里面紧紧的,细听才能听见许些呜咽声。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这具身体完全属于你了。”冉珏被她哭的心烦,就带上了几分不耐烦。“行了,有什么好哭的,人在的时候又是一个样,假慈悲。” “还不是怪你!”楚玉一掀被子,露出两只红红的眼睛,鼻头甚至都有些红。冉珏见了,那些到口边的话拐了个弯又咽下去了。“你说这具身体是我的,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刚好可以用,如果是让你身体来,那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并不划算。” 楚玉听了抓起枕头就摔去,她知道不可能打到冉珏,但听见那沉闷的撞击声,还是心理舒服了点。“那是一条命不是么?” “从医学来说,这个身体确实是已经死亡了。”冉珏不知道怎么和楚玉解释,只能尽量挑一些她能懂的说,“以你们的医学来判定,脑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这具身体在你来的时候,是主动放弃了。” “主动放弃?”楚玉敏锐的抓住了一个重点,她扣了扣身上的被子,立刻否定道:“不可能,师姐那样的人,谁都会放弃,但师姐一定不会。”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放弃,就凭一个梦?”冉珏的声音一降,嘲讽道:“她既然放弃了这具身体,同意了你的到来。却仍是残留一丝神识,没准是想夺舍也说不成。” “你窥探我的梦?”楚玉嗓音瞬间拔高了几个调,她烦躁的扯了扯被子。“就算你是GM,至少也应该懂得什么叫做隐私权?” “窥探?”冉珏怒极反笑,冷哼一声,“就你这智商还需要窥探?满脑子想法都摆明了往脸上写,难怪差点被人卖,还当是好人!” “那你就是好人么?拿着别人的身体骗我是自己的,你有把人当过人么?”楚玉被冉珏说得心烦气躁,指着门口不择言道。“你滚好吧,我不需要什么GM也不需要什么系统,不就是个任务么,我自己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楚玉,你能不能别这么眼瞎?” “我瞎?”楚玉指着自己,冷笑一声,“是够瞎的,可不就是瞎的信了你的话么?” “既然我眼瞎你还跟着我干嘛,你也是够瞎的!”楚玉说完就把脸埋进被子里不说话了,鼻尖都是飒飒的青竹味,是这个身体的,也是师姐的。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听到冉珏的声音,她想呼叫系统,但又怕回答的是冉珏,那该多面子呀。 她懊恼的叫了声,那、那就这样吧。她翻了个身,瘫在床上,不想修炼,如果是师姐的话,碰到这种事会怎么处理呢?她想了想,大概,师姐身上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事吧。“我不是师姐,”她从未有一刻这么清楚的认识到,她揪了揪被子,“可是我想师姐了。” 身体依旧毫无反应,她垂下眼,这已经是她的身体了,“其实我是不想要的。”她闷闷的声音小小的响在屋内,没人听见,也没人回答。“我还是希望师姐回来,哪怕任务失败。” “啾啾——”窗外突然传来几声鸟叫,她闻声望去,是一只青色的小鸟,眼睛那围了一圈细细的白线。那鸟儿见她也不怕声,缩了缩脑袋,张开翅膀啄了几下,那圆溜溜的眼睛止不住的转,又突然盯着她,叫了几声。“啾啾——” 她盯着那鸟儿没动,那鸟儿飞到她身旁,轻轻的啄了下她脸,不疼有些痒痒。她伸手摸了摸它脑袋,毛茸茸的,十分舒服。“你胆儿还真大,是不是听得懂我说话?” 鸟儿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又啄啄她手指,拍着小翅膀飞了几下,见她没动,又对着叫了几声。楚玉意外的挑了挑眉,翻下床跟着它走。那鸟儿飞的不快不慢,楚玉慢悠悠也跟得上。 她注意了下走过的路,发现这是上山顶的路。她还记得当初御剑时见到的那一幕,状似尖刀挺拔天地的那座山峰。她抬头看向山顶,只感觉直插云霄仿佛望不到头。 “要上去么?”她停在山腰上,眼前的路根本不叫路,杂草丛生。“啾啾——”她和它对视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一只鸟儿,自己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她提了一口气,脚步一蹬,凌空跃起。筑基虽然没有像元婴那样,可以直接御空飞行,但徒手爬山一步十丈这些也不是梦想。她有噱止,但她更想自己试试,路从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有想法固然好,等到真正实践起来,才知道其中艰难。她没有任何攀爬经验,只能依靠眼力和修为,见到一个能落手的地方就借力一下,不敢多待。没一会儿,她便开始喘了,向上依旧是见不到头的山,看下,高的让她都有些腿软。她咬着牙,空出另外一只手,擦了擦额间的汗,运转起灵力,身上的疲惫顿时消散个一干二净。 她觉得这样爬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掐了个指诀,噱止从储物袋飞出,立在她身旁嗡嗡作响。她抓起噱止就往山体插去,结果一阵金锐之声响起,并未插进。她不信邪的又试了几次,可最终结果都一样。 她运起灵力,附在剑上,这次插进去了,但并不轻松,反而还没有她徒手爬的轻松。她想了想,解下发带,用嘴咬着在手上绕了几圈,握上噱止后,连着剑柄又绕了几圈,不放心的打了个歪歪斜斜的结,磕得牙一阵酸。 没有一个剑修会丢下自己的剑,无论何时。她怕自己握不住,但也不想丢了自己的剑,这是师姐给她的。她吐出一口气,猛的一蹬,跃起后用剑猛的一插,山体的坚固有些超出她想象,震得手发麻,她皱着眉忍下了。撑着剑身子一转,用力抽出又是一跃,如此反复,速度确实比之前快了不少,但虎口已经有些开裂。 她咬咬牙,单手握剑,另一只手稍稍调整了下绑在手上的发带。她其实是怕疼的,但都爬了这么高,让她放弃又有点不甘心,但要用噱止,莫名总有股羞耻感。她努力平复情绪,整个人吊在剑上,闭上了眼。 她已经有了剑意,那应该也有剑气。她的剑意是舍,那剑气呢?剑意是一个人意志的体现,气是气性么?她回想了下渡劫那天师姐的剑气,满满的坚韧不屈,一往直前,纵是歧路也不悔。那她呢? “歧路敢走么?”她没回答,迟疑着。她换了一种方式再问,“想成师姐那样的人么?” “想!” “歧路敢走么?哪怕没有头?”她叹了口气,她还是不敢。她不是师姐,但想成为师姐那样的人。“可以试着走么?” 她脑海中浮现出师姐问天那一幕。何为道?梏桎。我能否破之?或许能呢! 何为歧路?没有头。我是否敢走?“或许能呢!”她当不成师姐那样的人,但她可以尝试着成为师姐那样的人。她睁开眼,拔起剑,挽了剑花,剑尖一点,微弱的剑气倾泻而出,她借机一挥,十分轻松在山体上留下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虽然有些小,但已经够了,随着她一次次的出剑,剑气越来越凝视,她的心一点点沉淀下来。 她不是师姐,做不到无泪无悔。但她现在的举动,未尝不是歧路的一种,身在歧路而不自知。就算是歧路,也总有个头。若是没有尽头,那就劈出一个头! 她落下最后一剑,脚尖一点,翻身上了山顶。直接瘫在地上,看着满天的星辰,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她伸出手,她知道那颗最亮的星星是启明星,师姐,我想成为你那样的人,也会成为你那样的人。 七、成为师姐那样的人(下) 七、成为师姐那样的人(下) 她一转头,那只鸟儿已经不在了,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不过都是场幻觉,只有自己爬上山才是真的。她躺了会儿,突然坐起身,盘腿开始打坐。大比就在明天,她应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明天不让师父失望,也不让自己失望。 修真无岁月,她只感觉不过一睁眼一闭眼时间,就天亮了。演武场的钟声还未响起,她坐在山崖边,放下两条腿晃呀晃的。从她这里只能看到浩瀚的云海,倒还真有些像凡人口中的仙家之地。 突然,云层染上了几分亮色,有几分阴郁的空间像是注入了新的生机。一点点的,带了几丝橘色,周围的云层像是朱砂滴落在水中,丝丝缕缕升腾起的袅娜,一时间各种颜色的渲染,美得难以言喻。 她静静地等待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翻腾的云海让她想起儿时的憧憬。或许这里会有个天宫,在最东方有座白玉雕龙画凤的南天门,然后有貌美多情的嫦娥,有英俊帅气的杨戬,还有被西游记玩坏了的玉皇大帝。 朝阳如血,她突然想起一种说法,倒着看朝阳便是夕阳。她拿出噱止插在地上,脚一勾翻了个身倒着看,丝丝凉气若有若无的拂过她的脸。她伸手抓了个空,是云么? 云层的颜色随着太阳位置的移动,瑰丽如画,她也不嫌累就这么直勾勾的挂在剑上倒着看,动了动手指,指间有细小的雷电闪着,被她轻轻一弹,飞快的对着太阳穿过去。直到消失在她尽己能见的视线中,就像是水入大海,没有起一个浪花和涟漪。 “噹——噹——”浑厚的钟声带着岁月沉淀的古老,仿佛穿过洪荒的时流回响到现在。就在这时,太阳也一举跃出云层,完全展现出来,她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太阳,就像是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她定定的看了会儿,云层似乎因为太阳的出现翻涌的厉害,她顿时生出一种豪情,仰天长啸,掐了个指诀,噱止飞到她身边。她翻身一撩袍子,竟坐在了剑身上向山下飞去。只是最简单的起承转合,却被她唱出了别样的味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她唱的高兴,也不顾他人诧异的眼神,见了元白,指诀一收翻身下去抚了抚衣衫,才一拱手道:“徒儿不孝,害师父担心了。” 她眉头展得很开,散尽了之前的郁气,一股豁达之气油然而生。灼灼的桃花眼在流转间潋滟斑斓,却十分清明平和。一身天青色衣衫虽没有之前铮铮傲骨感,却多了几分悠闲怡然自得,明显是想通了什么。 他眼尖的注意到了楚玉手上绕着的发带,有一块暗色的痕迹。看楚玉只字未提的模样,也知趣的没问,只是替她施了个净身咒。“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哈——”楚玉爽朗一笑,挑着眉,五指成抓从额间往后抓过头发,轻抬的眸子充满了戏谑。“徒儿若是戴冠系玉,定是个翩翩少年郎!” “贫嘴!”元白听了一愣,倒是真仔细看起楚玉来。衣衫略宽松,并不显身材,说是男儿也未尝不可,就是样貌过于精致了些。待他看到楚玉那眼中的笑意,脸色一板道:“若真想,为师可以去给你准备准备。” “哈哈——”这下楚玉是真没忍住,她忙摆手,“我就说说,师父别当真。若是日后被发现了女儿身,该有多少美娇娘要心碎。”她这大笑的模样吸引了不少人,她扫了眼,都是些陌生的面孔,点点头就当打招呼了。 “师姐好!”七零八落的声音传来,都是和她打招呼。她礼貌笑笑,师姐还真是受人爱戴。 “听说师姐这次会参加宗门大比是么?”挤到面前的是一个娇俏的粉衣女孩,鼻尖还有几滴细腻的汗珠,更衬得她肤色如雪。大大的杏眼满是期待。得到楚玉肯定答案后,露出一个笑容,小小的两个梨涡仿佛能盛着蜜。“希望能遇上师姐,望师姐赐教!” 她抱拳一鞠躬,整个人气势一变,依旧是娇俏的容颜,但抿着唇时,两个小小的梨涡依旧存在,却完全是不同的感觉。在她说完后,周边所有的弟子都抱拳一鞠躬,整齐喊道:“望师姐赐教!” 她眯了眯眼,噱止发出嗡鸣声,绕着她转了一圈,跃跃欲试。她弹了弹剑身,引起一阵剑鸣,“你们为什么都叫我师姐呢?” 这一问把众人问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粉衣女子机灵,“因为师姐是最厉害的!” “这样呀,”她恍然大悟,点点头。“所以,你们是皮痒了么?”她松了松手指骨,不算小的声音在众修士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就乖乖在台上等着被我揍吧!”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元白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还不快去抽号,储在这儿还要不要比试了?”众人才如梦初醒,默契都没有再提那事,纷纷都去演武场前摸号。见周围人散得差不多后,元白才神色古怪的盯着楚玉道:“为师怎么觉得你换了个人似的?” “是么?”楚玉听了心里一惊,随后勾起嘴角,不甚在意地系上了发带。“人总是会变的,唯有这里是不会变的。”她指了指左胸口,师姐的意志她会继承,但她会带着自己的道,走下去。“凭生别无他愿,只求证道,方得长生!”她笑笑,便不在搭理元白,抓起噱止也去摸了个号。 她看着手中的玉简,是最常见也是最普通的玉简。她照着输入了灵力,玉简上显出一个数字,九,倒是个极好的数字。演武广场虽然有足够的空间,但只被分成了三个擂台,每个擂台的空间还不小,都刻画了阵法弄出一个临时的封闭空间,用来保护围观的人。 在擂台中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外面却可以看到里面,想来是为了让比赛的人更加专心。她盯着擂台上刻画的符文,那些歪歪扭扭玄奥的文字,觉得有些鸡肋。但她心中一动,如果符文都是需要载体的话,那空间其实也是种载体。 看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点组成线,线组成面,点线构建空间。这么说的话,空间的载体就是点线,她伸出食指,附上了星星点点的灵力,脑中浮现出最简单的火球术。虚空开始刻画起来,但灵力十分难控制,刚落完一笔,还未来得及开始下一笔,上一笔的灵气就开始溃散。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阵法能存在,就是天地认可符文的一种,那符文本身就是一种规则。既然是规则为什么会消散,还是说她的想法是错误的?刚冒出这个念头,她就摇着头否定了,开始重新定位符文。 符文其实就是一种文字,也可以说是代码,能影响天地程序的代码。可灵力也是能影响天地,但灵力并不是规则,如果把符文比作代码,那阵法大概就是十进制算法,那灵力就应该是积少成多,用数量堆起的二进制?! 二进制转换成十进制的话,算法就这么点的话,那要加些其他的。加什么呢?要能沟通天地的,她皱着眉想了半天,都一一否定了,叹了口气,突然看见了立着的噱止,灵光一闪,再次伸出手虚空画起。这次一个个玄奥的符文从她指间流泻而出,整齐的排在空中,久久不散。她又泛起难色,这画该怎么用? 她刚冒出这个想法,一个大火球就这么虚空飞出来,而那些符文在火球出现的那一刻就消散了。她看看手指,猛的一拍头,才反应过来,既然凌空画符文要用灵力和神识的话,那么控制的话肯定也是用神识呀!真是蠢了。 八、别人的大比(上) 八、别人的大比(上) 那火球眼见要砸向一个背对仍未发觉的弟子,她挑起噱止就是一劈,凌厉的剑气把火球生生分成了两半。她掐了个指诀,凭空冒出一股水把火浇灭,她才算放心。 “真是抱歉了这位师弟,刚刚师姐没注意。”她刚说完就发现那位师弟表情有些奇怪,她一愣,难不成是熟人?“你叫我师弟?” 她一愣,不叫师弟难不成叫师兄?她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白色的道袍在袖口和对襟边绣上了精致的花纹,戴着长长的羽冠,剑眉星目,悬胆鼻,通身一股贵气,像个王公贵族。 “哈——”她干笑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找人问,只能十分尴尬的接话。“这称号又不是万年不变的。” “呵——”那人挑眉一声轻笑,那笑容把楚玉的小心肝颤了颤,她虽修为因重修没有之前那么高了,但神识的强度还在,这人的修为也就和她重修之前差不多,顶多就是个师兄。“你很凯视我的位置?“ “?!!!” “你想当大师姐?”那人身体微微向前倾,正好把楚玉笼罩在他的影子里,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洞悉了一切,十分具有压迫感。“对自己就这么自信么?”他说话时还把头又低了低,唇齿间的气息就这么喷洒在楚玉面上,压低的嗓音如同电流滑过,浓郁的熏香味充斥在她鼻尖,有些糜烂,就像是花街柳巷中的红尘。 “啊气——”楚玉动了动鼻子,实在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尖后退了几步,脱离了他的范围,才觉得舒服点。她以前看小说见到这样的主角或者配角都会觉得很帅很有魅力,等到自己真正面对时,才觉得满满的大男子主义扑面而来,她尴尬症都要犯了。 “这鸡头凤尾的,总要有个说法不是?”楚玉缓了缓,勾起一抹轻笑。见他脸色黑下来生出几分快感,潋滟的桃花一眯,眼角上翘的风情展现得淋漓尽致。“自古以来,能者居之,哪还有霸着地儿不作为的?” “啊,对啦——”她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件事忘记说了,“修道之人还是清静些好,那熏香——”一个‘香’字在她舌尖转了又转,硬生生的拖出几分缠绵意味,可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美妙了。“着实冲人了些。” “哈哈哈哈——”楚玉刚说完,实在没忍住便放声大笑起来。引得周围人一阵瞩目,她捂着肚子,边笑边摆手。回想自己之前的表现,都要醉倒在自己的邪魅狷狂里了,就是下次要憋住,不能破功! “啪啪啪——”一阵清晰的掌声传来,她闻声望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掌门和各位峰主都落座齐了。随着元泽的掌声,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今天是十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希望各位弟子能取得如愿的成绩。但量力而行,别勉强,也不可公报私仇,加害同门之心,若是被发现,定当重罚!” “那么,宗门大比,现在开始!” 玉简会记录第一次查看的神识,所以并不存在故意换号的事情,有也是在并不知情到底对手是谁的情况下,从最基本上就排除了公报私仇的可能,如果是正好就有这么倒霉,碰到了一起,那也只能说希望对手是个风光月霁的君子了。 她挑了个正中的位置,恰好三个台子都能看见的地方,第一个台子对战的是一男一女,衣服和刚才那人穿的一样,都是在袖口边和对襟处绣了花纹,只是对襟处的花纹有些不一样,大概是区分每个峰标志。她摸了摸下巴,遍地一片白色的情况下,自己一身天青色衣衫实在太扎眼,也没有任何花纹,难道藏锋比较特殊?她回想了下纪煦的衣服,好像也是白色的吧...... 师父还真是疼她.......想了半天也只找到了这一个理由能说得过去了。 第二个台上是两个女的,楚玉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趣,都是法修,对灵力的控制也不算出彩,这种比赛就是看谁先空灵力,没意思。第三个台子是两男的,都比较君子,你推我往,看着都觉得累,她又把视线转回第一个台子了。 那女弟子生得颇为纤细,行动间有股弱柳扶风的味道,长得也是细眉细眼的,就像是仕女图上走出来的人。男弟子相比之下就普通不少,看见对手是一个这样柔弱的师妹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露出牙齿憨厚一笑,“土峰,孟英勋。师妹先请吧,师兄理应让着些。” “符峰,柳如闻。”师妹也不客气,抱拳拱手一谢之后丢出一个阵盘踩在脚下,顿时孟英勋的行动就呆滞了几分。柳如闻见状有了几分笑意,她的笑如同她人一般,都是带着几分纤弱易碎的味道,如同琉璃。她手一转,从袖中滑出两把峨眉刺,刺身上绘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中间是绑了密实的红色绳子,但楚玉眼尖的发现绳子是活结。 柳如闻先是试探性的扔了一个爆裂符文,孟英勋刚想抽身躲开,但由于被迟缓符盘减速了,眼见就要炸向自己,无奈之下只能两手一勾,架起一块小土墙,不多不少正好挡住了符文的爆炸范围。 但浪费的这点时间,就被柳如闻踩着井字步近身了,手一错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刺。没想到孟英勋的身子突然灵活起来,一个下腰躲了过去反身贴上了对方的背部,柳如闻像是早有准备,手一拐,峨眉刺就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扎去。 孟英勋咧嘴嘿嘿一笑,手指飞快的掐出一个法诀,地上冒出几条枝叶缠住了柳如闻的下盘,为了不失去平衡导致她不得不放弃,右手小拇指挑上了峨眉刺中间的红绳,手一甩又向孟英勋飞去。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他压根就没有躲开的机会,只能生生受了这一击,柳如烟眼中露出几分喜色,只听见“叮——”兵甲相刃的金锐之声,孟英勋又是憨厚一笑,在柳如闻还未来得及反应时抓住了峨眉刺往前一扯。 峨眉刺的要诀就是粘一字,她用灵力挣脱了身上缠绕的枝叶,整个人柔软得如蛇一样又缠上了孟英勋,此时他们两个人的位置和刚开场比起来已经互换了,孟英勋一个驴打滚接近了符盘,握起拳头狠狠砸上去,符盘顿时就碎成了几片,他的目的至始自终都十分明确,就是符盘。做完之后,他听见背后的风声,两手撑地,手指在地上飞快的勾画起来,以他为辐射,周围的地面顿时开始抖动,他手势一变,一堵土墙拔地而起挡住了柳如闻的攻势。 局势顿时一面倒,下台一片叫好声,照这样下去的话,不出所料应该是孟英勋会赢。楚玉摇了摇头,不对,孟英勋看似占上风,其实以筑基初期的修为来看,孟英勋的灵力已经消耗了七七八八,反倒是柳如闻基本上没有什么消耗。就单底牌而言,她不认为一个符修的打不起消耗战,再看孟英勋,如果没有什么底牌的话,这场比赛其实结果已经出来了。 八、别人的大比(下) 八、别人的大比(下) 柳如闻估计也是打算先尽量消耗对手的灵力,一双峨眉刺在手中灵巧得像是有了生命,对于自身灵力的节省到了苛刻的地步。缠字诀被发挥得淋漓尽致,翩若惊鸿,犹若蛟龙,身姿极为动人。孟英勋逐渐被她逼到了台边,柳如闻突然停下了攻势,对他一拱手道:“孟师兄不如就此认输罢了,留着余力到下一场比赛。” 孟英勋长得颇为老实憨厚,听了她这话一时间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道:“师妹何苦如此羞辱师兄?”说完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在柳如闻诧异之时,双手合十,中指食指小拇指互抱,成独钻势后手又一变,连翻了好几次,快的只能看见道道残影。他衣服逐渐鼓胀起来,再看他时身型已拔高不少,那衣服邦在身上仿佛下一刻就会破裂。 “师妹何苦如此辱我?”他再次吼道,柳如闻像是被吓到了,竟然傻呆在那儿未做任何反应。他狠狠一拳砸去,伴随着呼呼风声,瞬息间就到了柳如闻面前,可力道依旧不减。不少观看的弟子都不忍心的闭上了眼,楚玉摇了摇头,不对劲,肯定没这么简单。一个符修开场就能丢出迟缓符盘,手上的底牌绝对不少。 果然,孟英勋的手就这么穿过了柳如闻,一个小小的剪纸飘飘摇摇的落在了他面前,他变大的手不由自主的去接那张纸。就在碰到他手的那一刻,剪纸碎成了千百片,锋利的边缘划过他身体闪过一道火光。若是换了一个人,怕是早就被伤得不成人样了,还好是这蛮子,但对同门来说,着招数还是太过狠毒。 孟英勋也想到了后果,仰天长啸之后双手合拳狠狠砸向地面,台子上刻好的符文竟然竟然被他砸出个缺口,台子外也隐隐有了几道裂痕。这时候场上突然冒出一股浓雾,不过一下子便看不清孟英勋的身影。 楚玉蹩起眉,定睛看了会儿,依旧只有满眼的浓雾,缓缓闭上了眼。就在那闭眼的一瞬间,她好像听见了水滴的声音,可现在她的关注点都在被浓雾隐藏的台子里。 期初是一片黑暗,渐渐的她感觉到身边多了很多个点和线,相互交错纵横,这情景好像似曾相识?不等她细想,台子上的线条越来越清晰,也大致能分清那两人。线条比较粗犷的应该是孟英勋,线条较为纤细的就是柳如闻了。 孟英勋站在原地一直未曾移动,但双手仍是在空中不停的挥舞,倒有些像是中了幻术。柳如闻就在远处的一旁冷眼看着,安静得有些诡异。突然孟英勋惨叫了一声,高壮的身子一下子跪倒在地,不住的发出哀嚎。 楚玉刚展开的眉头又下意识紧皱,她直觉有什么不对,但又找不到源头,只能把视线又转到柳如闻的身上。才惊觉她身上的气息有些诡异,原本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有些控制不住气息外泄,但十分不稳。就像是,吃了什么大补的东西——她马上反应过来,是孟英勋! 果然孟英勋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更多的是生机的消逝。她没有睁眼,咬破食指在眉心画了一个眼睛,但顺序十分奇怪,是从眼珠画起,一笔连上去,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多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一样,有些吓人。 她再定神的时候,这次看见了迷雾中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灰白色像是雾一样,十分细小,不着力似得飘飘荡荡。而孟英勋身上被细长的枝叶缠得紧紧的,都勒出了道道血痕,尤其是在伤口处的枝叶还在不断的蠕动,枝叶也比别处更加粗壮,就像是在吸收养分。她终于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迷雾,而是种子! 这些飘荡的种子由于数量太过庞大,看上去像白雾,实际上是钻进人体内,扎根在血肉上,吸收精血化作自己的养分,供给——她视线移到柳如闻身上,正好和她的目光对个正着。楚玉心里一惊,面上不显,像是无意间扫过一般,又把视线移开。她知道台子内的人压根看不见听不见外面的状况,但柳如闻的目光,她确定,就是对着她的。 难道被发现了?她冒出这个想法后,便按耐不住了,打算再冒险试一次,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再次扫过柳如闻。依旧和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她的嘴无声的动了动。 楚玉心神大震,本能的握紧了噱止,整个身体都在叫嚣,不同于师姐在时的意志,而是在极度危险下绝望的挣扎。柳如闻勾嘴笑了笑,黑亮的眸子不知何时变成了绿色,碧盈盈的。依旧是那细眉细眼的模样,纤细的身姿不再是弱风扶柳而是妖娆鬼魅,一旁孟英勋的身影越来越佝偻,皮肉松松垮垮的搭在骨架上,像是一滩没有生气的死肉。 不对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都出人命了,为什么师父和掌门都没有动作?楚玉想移开视线,发现自己压根动不了,只能被迫与她对视。 ‘你看得见。’她的嘴又无声的动了动,那双碧盈盈的眸子眼波流转,一时之间绿光大绽,刺眼得楚玉睁开了眼。自己依旧好端端的坐在噱止上,台上没有浓雾,时间像是暂停在了那一刻,和她开了个玩笑又回到了之前。 孟英勋狠狠一拳砸去,伴随着呼呼风声,瞬息间就到了柳如闻面前,可力道依旧不减。柳如闻来不及躲开,只能运起灵力覆盖在峨眉刺上抵挡,虽挡住了这一招,但仍退了好几步才稳住。她刚张口,便吐出一口血,细看还能发现其中有内脏的碎片。 “我认输,师兄承让了!”她忙取出丹药,看也不看倒了一把往嘴里塞,忍痛撑着拱手道。那细眉细眼的,苍白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痛楚,尤其是这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像极了易碎的琉璃,哪有什么妖娆鬼魅。 难道是她看错了?她听见了裁判宣布孟英勋获胜,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会这样子?她握紧了噱止,感觉到指间一痛,摊开一看,在食指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但从残留的牙印来看,分明就是她自己咬的。她忙凌空画了一个水镜,镜中人五官长得十分标志,细长而又弯弯的眉,因吃惊而睁大的桃花眼,秀气的鼻子虽山根有些塌但线条意外的挺直,再往下是有些肉感的唇,无疑是长得很有辨识度的一张脸,但眉心睁着一只鲜红的眼睛,空荡荡的眼珠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她打了个寒颤,手一抹散了法术。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由自主的摸上了那只画的眼睛,这是证明她之前所看到的最好的证明,但,为什么孟英勋还活着?他不是已经被柳如闻的枝叶吸干了么,为什么还能活着?她动了动有些呆滞的眼珠,孟英勋的身型已经变回了之前的模样,白色的道服干干净净,他憨厚的脸上还带着老实木讷,呼吸间均匀起伏的腹部,无一不是在嘲笑她荒唐。 她张口就想叫冉珏,这时候已经不管吵架不吵架的问题了,她心里有种极度诡异感。就好像一条线被打了一个结,从结的地方生出两种可能,一种是直接从结过去,一种是从结的下端绕了一圈才过去。她刚刚就像是如此,绕了一个圈又回到那一刻,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强制性抹去了什么。 楚玉有些不安,下意识去追寻柳如闻的身影,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她在看她,得出这个结论后,她又悄悄握紧了噱止,但柳如闻对她只是一扫而过,又移开了视线,就像是场巧合的偶遇。 再次抬眼时,又与柳如闻撞了个正着,她是在看她!她又得出这个结论,身体已经开始戒备紧绷到战斗时,只需要一声号令,滔天的剑气就能宣泄而出,可柳如闻又轻轻地转移了视线,就在楚玉要按捺不住时,突然转过头,无声的动了动嘴,‘我记得你!’ ————————————————————————题外小段子,详情见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宿命这个词,她想过很多,就比如眼前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她知道盛极必衰,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快。 她撕下一片裙角,一遍遍仔仔细细的擦着那些尸体脸上斑驳的血迹,连同着褐色的泥土,一如她的命运,已经支离破碎。 “你说,宿命到底是什么?”她擦干净后,把手中的碎布一扔,解开了他们散乱的发冠,纤细莹白的手指穿插在土灰色的头发中,每次都带起几根断发。 她盯着掌中干枯的发丝,沉默了半响,突然勾起一抹笑容,就如同当初那样。“最怕情深不知处,青山不老雪白头。” 九、客从远方来(上) 九、客从远方来(上) 楚玉愣神过后,突然轻轻的笑出声,在柳如闻诧异的眼神中,缓缓吐出一句话。“客从远方来,风雨欲相随。”她知道柳如闻听得见,很明显刚才的事情是只针对她一个人,所以,只有她一人看得见。 柳如闻诧异过后,也笑了,细细的眉眼中带着点点的笑意,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客从远方来,不亦说乎?’ “箫韶九成,有凤来仪?”楚玉突然来了兴致,柳如闻比她想象中有意思。而且就凭刚刚那一手,对她有什么图谋的话,根本不用等。她摊开手掌,她的手以前是只有三条主线的,听人说,那是生命线,爱情线,事业线。但自从来到仙侠世界后,不知何时,手上多出了第四条线,从中指根部狠狠划过整个手掌,直到手腕。就形成了一个有些变形的‘井’字。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细细的声音拧成了一股线钻进她耳边,她抬起眼,不得不说柳如闻的皮相十分好,生如琉璃大抵就是如此了吧。她叹了口气,她的修为还做不到传声不被发现,只能轻声自言自语道:“客从远方来,遗汝一端绮。” 柳如闻笑意又扩大了几分,却是没再作答,捂着胸口随身边的师姐妹回去养伤了。她盯了好一会儿,到柳如闻消失到她视线之内才拍了下噱止,落到元白身边,看着众人咧嘴一笑。“掌门好,各位师叔好。”打了招呼后,也不客气直接提起桌上最大那串葡萄,摘下一个往嘴里丢。 “师父,你说,又没有什么植物是以吸食人血增长修为的?”葡萄一到嘴里,一股子带着清香的甜味就漫开,也不腻,恰到好处。 “邪道妖兽多半是如此,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元白直觉有些不对,但这段时间楚玉确实都是老老实实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只是可能,”她吞下嘴里的葡萄,又喝了口茶道:“就是看到了之后的事,但醒过来发现一切还未发生,而事情的走向又突然和看到的不一样。” “你遇到了?”元白一皱眉,觉得此事有些棘手,也不瞒着楚玉,当即就掐算起来。他的大拇指点在食指和中指,反复来回,不像是在掐算,反倒是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怪哉,我竟然算不出来。” “很严重么?”楚玉瞄着他面色忍不住问道,“算不出来就不算了,这人生未知才有意思。要是事事都能算到,那多无趣?”她想的很开,反正她任务就是变成废材,死亡也未尝不是成为废材的一种。“我是剑修,有什么是能阻挡我的剑?” “修道之人,浩然正气,剑到之处,万邪退避。”她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对元白眨眨眼,意示他放宽心。 “就会耍嘴皮子功夫!”元白见她这耍宝的模样,虽还是板着脸,但话语间却是流露了几分笑意。“你说的那种,应该是无意中做了一场大梦,很多人却当做人生以为重来一次想要改变,可所谓的改变也不过是早就注定好的。” 元白的说法到很像她知道的重生,如果所谓的人生不过一场梦,自以为的重生却是梦醒的话,那自然会避免重复而下意识去做不一样的。那她在梦中呢,其实是想拔剑的,但醒了后又没有拔剑,是因为她知道是螳螂挡车。 “那也是自身的造化。”她抬头看了下如洗的碧空,她不信。她更认为是中了幻术,由柳如闻控制的幻术,不管柳如闻有什么目的,但至少现在暂时还是无害的。 “机缘天定。”元白不赞同道,“你可以不信天,可你要敬畏。天道轮回,你,还没到那个境界。” “那好吧,”楚玉想了会儿点着头答应下来,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她是真不信天,更不信命,她的道,其实就是没有道。但无道也是一种道,这种震惊骇俗的话还是藏在心里的好。“我到了那个境界是不是就不用敬畏天了?” “你!”元白一听气得抬起手就要打下去,但意识到这是在外面,还是放下了手,吹胡子瞪眼的,干脆别过头不愿理她。 “噗——”一个身着蓝衣华服的男子直接笑出了声,他肤色十分白皙,甚至比一般女子都白上几分,那眉那眼,就像是画出来的,并不是说有多美,而是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出的韵味,让人看着就很舒服,就像是——她把自己的词汇翻了个遍,仍是找不到对应的,只能干巴巴的说是合道。 “你这徒弟倒是有趣,”他拿出一个白玉算盘,噼里啪啦的打起算珠,时不时抬眼看下楚玉,过了一会儿摇着头叹道:“怪哉,我竟然也算不出。” “你最近是不是碰见了什么人?”他拂过算盘,那些算珠自发的归到原来的位置。秀气的眉眼满是兴致,直接道出了楚玉想隐瞒的事。 “我印堂发黑么?”楚玉不答反问。她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一手衍算之术上知千年下到轮回果真不是吹的。“祸福相依,总要走一遭的。” “倒也未必是坏事,”巫远摇摇头,收起算盘,直言道:“你的命我算不到,若不是有大能帮你掩了,那便是不可知,不可说。” “不可知,不可说?”她念了几遍,觉得有意思,张口问道:“为什么不可知,不可说?” “天机不泄露。” “什么是天机,那巫师叔的衍算算是泄露天机么?”她提出疑问,又马上否定,“天机是可以泄露的,只是各凭本事而已。我本事不够,所以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巫师叔本事也不够,所以不能算出我的命,仅此而已。” “各凭本事?”巫远听了她的说法觉得十分新颖,思索了会儿便笑赞道,“不错,是各凭本事。”笑完后,面色一正,“但,天道之下,不容侵犯,你楚玉远不够那本事,便只能受着!”说完一身元婴的修为毫无保留的压向楚玉。 楚玉没想到巫远翻脸这么快,简直比女人还女人。她翻身下剑握住噱止,凛冽的剑气冲向巫远。元婴而已,与她不过相差两个大境界,但她也曾是半步金丹的人,如今不过是压着修为没有修回去。化神修士的威压她都领受过,又怎么会怕元婴? 说那时迟也快,巫远拨了一个算珠,无波无澜的眼中突然出现一丝惊讶,接住了被割下的一缕发丝,沉吟半响道:“倒是我小看了你。” 楚玉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虽说巫远只是元婴,但她现在才不过筑基中期。这威压可是实打实的没有放水,压在她身上只觉得犹如千钧之重,但又碍着面子不愿认输。一梗脖子,拿剑指着巫远道:“我不甘受着,便是本事不够也仍要反抗,哪怕是只雀儿也要妄想做鲲鹏能有鸿鹄之志。”她闷哼一声,硬是把到嘴边的血腥味生生咽了回去。 剑修是可以越级战斗不错,但她到现在全凭一股子气儿劲撑着,至少在她醒着的时候,不能就这么认了。 注解: 凤通假朋。 楚玉:你从别处来,是要搞事情? 柳如闻:我从远方来,你不去告状? 楚玉:现在一片太平盛世,你是朋友么? 柳如闻:朋友从别处来,你应该高兴。 楚玉:你从远方来,我会盯着你的,你要注意点。。 九、客从远方来(下) 九、客从远方来(下) 显然巫远也知道,感觉到她气息开始混乱后就收回了威压,楚玉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一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一个白色的东西飞过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接,没想到是竟然是个瓷瓶。她拔开盖子,一股浓郁的清香传来,光是闻着,就觉得疼痛都轻了几分。 “倒是个倔强的,服下丹药别耽误了大比。”楚玉抬起眼看着巫远,他眼里坦坦荡荡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她攥紧了手里的药瓶,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狠狠向他砸去。“给一巴掌再给个枣儿?我不需要!” 她一扬剑,明明没有任何剑气,但巫远桌上的水果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生死一枯荣,最后竟直接消失了。她挑了挑眉,“我若是金丹,巫师叔怕是要回去整理仪表了。” “我的道一直在我心里,我的路一直在我脚下,无需任何人来说教,也无需他人插手。”她抚过剑身,噱止发出阵阵嗡鸣声回应,她眉目一凛,划破手指在噱止上画了个诡异的符号后一路向下滑,直到剑尖,她手指一勾转向另外一面,照例如此。 待落下最后一笔时,血迹发出了淡淡的红光,就像是噱止留下的血泪,诡异而又邪气。噱止的嗡鸣声却越来越微弱,最后直接毫无反应,但看外表与凡铁无异,就是剑身上多了奇怪的血色符文。她轻轻的弹了几下,剑身发出清脆的回响,噱止依旧毫无动静。“大比的奖品是什么?” “若我得了头筹,能否换成一个剑匣?”她把噱止收回储物袋,也不知是师姐之前没有把噱止练成本命飞剑还是什么原因,她根本无法祭炼。每次都收回储物袋太过麻烦,而且,剑修本就应该时刻与剑相处,培养默契,剑匣倒成了她最好的选择。 “你确定?”一直默不作声的元泽突然发话,“你要放弃观阅无相天书的机会?” “无相天书?”楚玉早就听过这本书的大名,只是没想到宗门竟然这么大方,舍得拿出这种宝贝。无相天书严格来说并不是一本书或是法宝,它最大的能力就是推演,推演修道者最适合的功法。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弊端,便是它的阅读次数。无相天书再怎么也仍是一本书,是书自然就有页数,每一次推演都会消耗一页纸,直到整本书完全用完,就会彻底消失,纯粹就是个消耗品。 这个奖品听起来很诱人,对她来说就是鸡肋了,且不说她有系统帮忙,功法肯定不会差。再说,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功法好不好,都不能带走,还不如剑匣实用,至少,这是她目前所缺的。 “还是换成剑匣吧,功法好坏和证道并无关系,我更相信我自己尝试的结果。”她分析后,最终还是决定要剑匣。拍了拍腰上系着的储物袋,他们对于她刚才做的事,没有一丁点要过问的意思,或许有,只是憋在了心里。“我的剑意太过霸道,噱止还是锁着好,以免伤了他人。” “剑匣的材料宗门是有,但你拿什么来换?仅仅是一个大比可不够。”元泽到底是掌门,宗门内资源倾斜一直不平均,他虽对楚玉很多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剑匣所需要的材料,实在是超过太多。 “也是,”楚玉对这个到不在意,差的她看不上,好的她那点家当又不够,想来想去只能用积分兑换材料了。“我一直未出去历练过,大比之后可以接一些任务,存点积分。” “剑匣所需材料我并不清楚,若是宗门内有材料的话列张清单,也好有个盼头。”她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提出自己想带队的事。带队积分是好混,但她今天这下,算是得罪了不少人,这种好差事估计轮不到她,倒不如自己识趣点。“到时候,怕是又要麻烦师父了!” “让阿玉带队吧,”一直没吭声的元白突然冒出话,楚玉心里一暖,下意识去看元泽。果然,元泽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情绪丝毫不露。想到元泽和元白的关系,楚玉暗自叹气,她师父是个好的,师伯也是个好的,她都不愿让他们为难。“楚玉资历尚浅,难当大任,还是让经验丰富的师兄师姐去,更稳妥些。” “在你之上,还有谁称师兄师姐的?”一个娇柔带点儿沙哑的嗓音响起,就像是猫爪子挠在人心里,痒痒的。 她闻声望去,是一个红衣白色大袖衫的女子,眼睛有些细长,颧骨略高,但眼睑处有一道淡淡绯红,直直延伸到眼梢,松松垮垮的抓了几缕发丝绑在脑后,大部分肆意的散在身后,略淡的唇色不但没有损伤这抹艳色,反而多了几分秀气,极浓极淡,酝酿成一壶桃夭。 她挑着细长的手指,指间时不时在不经意间泄露点点华光,另一只手却是抚在腰间碧绿的笛子。“自守自盗。” 她拿起笛子,转着把玩了一番,极好的水头衬着那朦胧的红,越发的撩人。“我有万年凤凰木,用来做剑匣的载体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我有个要求。” 凤栖梧桐,这个梧桐并不是指所有的梧桐都行,而是特定的梧桐,被称作凤凰木。在凤凰木的时候,凤凰会浴火重生,连同着那颗凤凰木也再次重生。所以,年份越久的凤凰木就越是漆黑如碳焦。 “等你到金丹之后,帮我去十万大山去取一样东西,不管成不成,凤凰木归你。”她取出一块干巴巴,表面尽是干裂纹的木头,焦黑得仿佛等吞噬光的存在。 “无功不受禄。”这个诱惑太大了,砸的楚玉都有些心惊,万年凤凰木实在难得,她偷偷用手比划了一下,对这个实在没有概念。突然感觉袖子被什么东西扯了扯,她偷偷瞄了眼。发现袖子下有个纸鹤一直在动啊动,好像是在点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楚玉定当会尽力!”她反应过来话一转,手缩进袖子里握住了那个纸鹤,也不确定有没有看见,先销毁证据再说。 “楚玉啊——”楚冉敲了敲桌子,那一声声仿佛敲在楚玉心尖上,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等待她的下文。“我是楚冉,你要记住了。” “今日恩情,楚玉自当没齿难忘!”她虽然不知道楚冉这么提醒的用意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让她记住这份恩情的话,那自然不用说。 楚冉开了个头后,其他峰主或多或少也碍于面子都没再说什么,结果带队这事就落到了楚玉头上。有便宜不捡白不捡,她干脆装聋作哑,无视了其他人的脸色,眼观鼻,鼻观心,闷声发大财。 就在楚玉要告退时,又被楚冉叫住了。楚冉给她的感觉就是同类,不是因为穿着打扮意外的相似,而是气息,她的气息和她一致。 “楚师姐——”她毫无芥蒂的叫出这个称呼,在楚玉瞪大了的眼里戏谑一笑,“这个称呼不错,先恭喜了。” 楚玉松了口气,差点,差点,她就真以为楚冉是在叫她师姐了。 “你信命么?我不信,可有些事情不是不信就能解释的。”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你和我一位故人很像,只是她不记得了我。” 十、九州一色还是她的青(上) 十、九州一色还是她的青(上) “藏锋,剑修,楚玉。”她知道带伤不治疗就出场是一件很蠢的事,但她更知道巫远在看。想到这里,她原本就挺直的腰背又直了几分,她怎么输都可以,就是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输。因为,信天与逆天,一开始就是对立的。 她的对手是个男的,还是个长得颇为好看的男子。她松了松手指的节骨,发出一阵“啪啪——”的响声,那男子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更差了,苦笑道:“儒道,弈峰,绪曦。还望师姐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楚玉眉头一仰,觉得绪曦这人生说话够直白省力的,就起了几分戏谑之心。当着他的面活动完手指,又开始活动手腕。“我刚刚受了内伤,并未来得及疗伤,这算不算是放水?” 绪曦面上一愣,眼里涌上几分不可置信的喜色,楚玉见了有些不爽,心里啐了几声,就这德行还儒道,丢人!“不过,就算是我受伤,对付你,还是足够了!”她刚想比个倒着的大拇指,但举起的手最终还是利索的滑过唇边,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少年的轻狂在这一刻张扬而又耀眼。 “我不拔剑,能不能晋级,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她不想用噱止,只是对付一个这样连心都不修的修士,何须要她拔剑? 绪曦听了不但不觉耻辱,反而轻松了几分,袖袍翻转,抖开了一把乌金色的扇子,扇柄是莹白色的玉骨,扇面上画着一轮明月,高山静水。楚玉见了眼皮子跳了跳,那扇子——她突然有些后悔,话说得太大,都不知道怎么收了。 “师姐真不拔剑?”他冷静过后就升起几分怀疑,楚玉的修为也不过是筑基中期,就算是剑修可以越级战斗,但没有剑的剑修,无异于废人。 “不拔!”她有些不耐烦,背在身后的手指偷偷开始掐起了指决。他们的修为差不多,就算是自己筋脉比常人更宽,但没了剑,也经不起这么耗。如果不能先发制人,那就只能出奇制胜。“绪师弟怎么这时候都走神。” 她的话刚落音,绪曦的脚瞬间被冰冻住,甚至在还在不断的往上身蔓延。这只是个很简单的小法术,哪怕是练气期都会用。她研究过冰锥和水流术,并且演练了上百次才找到最合适的平衡点。 练气期的法术自然不求杀伤力,高手过招哪怕是一秒也足以改写胜负。 绪曦还为来得反应,就被冰冻住了双脚,他灵力一转,便挣脱了。可这点时间已经够了,楚玉欺身上前,近战一直都是法修的弱项,手一转,又是几根冰锥,另外一只手在指间聚起了星星点点灵力,开始在背后虚空画符。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画什么,只是凭着身体的感觉还是绘制,她相信身体的记忆,更相信师姐。 手指尖流露出的灵力,在空中落下一道道玄奥的符文,但事情超出她控制,灵力不受控制的向指间涌出,汇入符文中,按照这个速度,她很快就会被抽干。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绪曦和其他峰主的注意力,元白有些诧异,“阿玉什么时候和你学了这一手画符本事?” “照这样下去,她怕是要被抽干,说不定还会因此掉下筑基,这个阵法对于筑基来说,太勉强了。”楚冉撑着下巴看着逐渐成型的阵法面色开始凝重起来,她跟着楚玉的笔画在空中也照着画了几笔,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再等等看。”她拦住了想要出手的元白,手一抹,那些还未成型的阵法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只余下灵力的波动的痕迹。 原本打算近身打个措手不及的,现在反而骑虎难下。她手上的灵力一散,冰锥融化成水,滴滴答答的流淌了一地,她灵光一现,手里闪现细小的闪电,在阵法的掩盖下丝毫不起眼。 绪曦眼见楚玉逼近,抖开扇子就迎上冰锥,却意外感受到灵力的波动突然变大,神色一凛,握着扇柄的手卡在了扇骨处,手指微勾,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被水淋了一身,紧接着一阵暴虐的雷电之力炸的生疼。 楚玉就借此机会身子一绕,指间的阵法连着绕了绪曦半个身子,可此时的楚玉唇色都白上了几分。 她想起了渡劫那天,师姐画的聚灵阵,但她体内的状况根本不允许她画第二个阵法。体内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伤势又开始隐隐作疼,她右手的小拇指动了动,是噱止在召唤她。 如果,她有剑,有剑的话,可能早就赢了,那还用得着这样狼狈? 由于灵力被抽得太猛,丹田内的青莲都蔫了几分,在这样下去,恐怕要掉下筑基。意识到这个可能后,她右手飞快的在左手臂上点了几下,指间的灵力一滞,星星点点的斑斓瞬间就消逝。 新伤加上旧伤未愈,她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但体内灵力终于稳定下来了,她转了转脖子,趁着体内的灵力还有剩余,沾血的手指对着地面连点,眨眼一个简易的聚灵阵就形成了。 周围的灵力疯狂的向他们涌来,她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像是在发出呻吟,有些干枯的丹田得到补充。但这并不是只对她一个人的,这个阵法内,还有绪曦。 鲜红色的血珠划过她的指间,滴在了白色的地面上,摊成一朵血色的花。她把会的法术在脑海里过了个遍,最后遗憾的发现,她会的都是基础,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现在,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雷灵根自带的杀伤力,或许拖到她伤势好个七八分的时候。 这个念头刚冒出,又被她否决了,她能打消耗战,有了聚灵阵支撑的绪曦更是耗得下去。她从未如此感觉到自己的失败,她是剑修,可以越级战斗,但没了剑的她,竟然什么都不如。 “多谢师姐。”绪曦站在阵法内感受到浓郁的灵气,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体内的浊气都散得一干二净。他慢慢扯开扇子,现在的楚玉在他眼里,就如垂死挣扎之人,虽有些麻烦,却也影响不了结局。 “师姐知道这是什么扇子么?”他反手握住扇子,白衣少年,眉目温润雅致,衣袂翻卷,发丝飞扬,看起来好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红颜易老恩难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他用醇厚的嗓音,悠悠的吟诵着,不过是些起承传合的调子,却唇齿间缠绵婉约,占尽了风流。 这般模样,楚玉都险些看晃了眼,当真是生得了副好皮相。她叹了口气,带血的手指竖了起来,下意识就想要画阵法,可猛然记起自己是个剑修,一直画的阵法不过是靠身体的本能而已,抬起的手又僵在空中,慢慢放下了。 她突然就迷茫无措了,她这样参加大比,又封了噱止,到底是她想,还是她把别人的想法加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这么做,到底是自信还是狂妄?不过是仗着身体资质好。又有了剑意,就以为可以胡乱来,却忘了这是天才各出的修真界,手段之多更是百花齐放,她不过一个刚穿来的,刚刚明白自己拔剑意义的小剑修,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哪来的不信天的觉悟? 她转过头,看下台下,明明知道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她就是觉得有人在看她,那样的气息,清爽又温暖,不用闭眼就能感受到交错的暖意,是——这个身体的记忆? 十、九州一色还是她的青(下) 十、九州一色还是她的青(下) 不好!她暗叫一声糟糕,竟然在比斗时分心了。她下意识掐了个指诀向后闪去,但扣在最后一步掐着并未施放,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敢放下心,警惕的看着绪曦。 但那人只是执扇而笑,温润如玉般雅致,如贴水而至的晚风,道不尽的风流。不对劲,楚玉的直觉告诉她有问题,她小指一勾,一直扣着的法术终于放了,只见绪曦站着的地方从地下钻出几只粗大的冰刺,但冰刺穿过了绪曦的身影,却没有半滴血。幻象?! 周围景色一变,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在了江边,一轮明晃晃的银月在空中挂着,倒影在江面上,像撒了一水金箔。她突然听到悠悠的歌声,慢慢回荡在空旷寂寥的江面上,在她的视线中出现一艘轻舟,搅碎了一地的平静,诡异而又浪漫。 这艘轻舟是凭空出现的,江面并未起雾,远处虽有山,但这船明显不是从山后来的。她退了几步,站在了一个她觉得安全的距离,负手而立。 晚风抚水而至,绵延至她宽大的袖袍,打着卷儿上了她的发带,她不敢轻举妄动,拖之前聚灵阵的福,体内灵力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背在身后的手又开始勾勾画画,星星点点的灵力附在指间,流泻出一片斑斓,映在她天青色的衣衫上,别样温柔。“敢问是哪位朋友前来赏月?” 回应她的是荡在江面上的歌声,因距离远,传到她耳边只有层层的回音,仍十分豪迈。她凝耳细听,竟然是李白的将进酒!她心神大震,手一抖,差点毁了正在勾画的阵法。期初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之后的歌词都一一对上了,不但不喜,反而越加谨慎。 冉珏说过,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玩家,所以双向任务从一开始就可以排除。但,没人规定不能有其他穿越者,或许这个世界压根就是真实的世界,这一切都不是游戏呢?她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她召唤出系统版面,一个半透明的蓝色人物属性表浮现在她面前。 姓名:楚玉 年龄:23岁 门派:苍诀宗 灵根:变异雷灵根 类型:剑修 装备:噱止飞剑(已激活,可升级),储物袋,筑基丹x5 修为:筑基中期 特殊属性:剑宫(青莲),剑骨(九节),剑意(舍),剑气(半激活),剑心(未激活) 特长:阵法 灵宠:无 任务:从天才变成废材【0/1】,宗门大比搏得头筹【0/1】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揭穿了这个身体的真实身份,所以之前标明的新手大礼包都没有了,法术被替换成了剑修,噱止也是激活状态,特长多了一个阵法。剑宫竟然是那株青莲,剑骨剑意倒没什么,可剑气她明明能用了,为什么是半激活,剑心也是。她的眼里有剑,心里也有剑,所以她能成为一个剑修,可为什么剑心却是灰色未激活状态? 船无声无息的靠岸了,从帘子里伸出一只漂亮的手,大拇指上还套了一个白玉指扳,月光打在上面像是渡了一层油脂,色泽极好。紧接着是雪白的袖袍,在袖口边滚了一层密实的金丝线刺绣,图案十分简单,有些像是先秦时期的款式,可在这种场合倒显得几分庄重。 楚玉自认为天下绝色也不过如此,可真见到了那人,才发现,绝色并非是一种容色,而是眉目举止间的风华。有些人,只需一个回眸或是抬眼,那便是欠下的余生。 “阿玉——”他的声色如优雅华丽的大提琴,他的发色在月色下有些隐隐发蓝,只到胸口并不长,就这么披散着没有束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左耳上有一个非常别致的耳钉,和他眸子是同样的琉璃色,看着你,就像你是他的全世界。 她突然觉得鼻头一酸,莫名的有些想哭,就是这种目光,和这个气息。她想戒备,但是身体已经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她摇着头又退了几步。手里的阵法早已画好,只等她注入灵力激活。 她知道,这是这个身体的记忆。他叫的师姐,不是她。 她咬着牙狠心的注入了灵力,那人的脚下闪起了一道道光,密密实实绑着他,她见了又想掉泪,只好别过头道:“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 “阿玉——”那人又唤了一声,琉璃色的眸子内满是受伤的神情,那模样看着就想让人掏心挖肺的求他一笑。“你是在怪我么?”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她已经知道自己是种了幻术,但身体的反应让她的防线就溃了一半。“师姐已经死了,活着的是我。” 那人听了一愣,低下头后又缓缓抬起头,“阿玉——”清冷得有些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楚玉猛的睁大了眼,一张熟悉的鹅蛋脸,细长的两对柳叶眉,灼灼的桃花眼在眼梢微挑,流转间好似那三月指头上最娇俏的桃花,如盈盈春华出绽。 “师姐——”楚玉捂着嘴终于哭出来了,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确定她真的存在,哪怕只是幻术也好。可就在马上要碰到时,她又缩回手,抿着嘴摇摇头,“师姐你是真的么?” “真的假的,很重要么?”师姐一如梦中的那样,眼里全是对她的关爱。她抬头看了下四周,轻声道:“你现在很危险。” “我知道,我知道的!”她蹲在地上泣不成声,衣袖掩面,挪了几步到师姐的身旁,抓着她的衣袍。“师姐,你是不是死了?”她的手穿过阵法,生生的割下了一块肉,深可见骨,但她好像不知道痛一样,只是紧紧地抓住师姐的衣角,生怕一个不注意,又不见了。 “你这又是何苦?”师姐见了蹩眉道,手指尖聚齐星星点点,对着阵法只是轻轻的勾画了几笔,那光瞬间就消散成零碎的灵力,飘进了楚玉的身体。“一为人,做凡身,四般假合怎生真。都是假象,你又何苦执着?” 她握起楚玉血肉模糊的手,有些心疼,她只是个幻象,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借助楚玉。但她仍是解下发带,仔细包扎着,最后还心疼的呼了呼。楚玉见了,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掉,还未来得及流下,就被师姐抹去。“你的眼泪不能这么掉,你的一生应该无泪无悔。” “有泪,也只能往心里流。”师姐指了指她胸口,拉着她站起来,握上了受伤的那只手。“知道幻术怎么破么?” 她茫然的看着师姐,随后点点头又摇摇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喏喏道:“噱止我锁了。” “锁了?”师姐转眼就懂了她的意思,叹了口气,摸了摸她冰凉柔软的发丝。“那便锁了吧。”她握着楚玉的手一转,从背面握上了手腕,整个人也站到了楚玉身后。“你觉得自己没错,那就是没错的。” 她抓着楚玉的手比了一个剑指,脚勾上她的腿往后一拉,弄成了一个箭步,体内的灵力开始运转,源源不断的注入楚玉体内。在她体内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循环,飒飒青竹的味道从身后传来,干净清新又带点女子的柔软,让她忍不住多闻了几下,就听见师姐的声音。 “收心,记住我做的。”她脸一红,立马端正态度,开始记下体内循环的路线。“剑修不止是有剑,还有心。”她感觉有股奇特的东西冲顺着筋脉冲进了自己的手里,有点大无畏又有点难以察觉的悲哀,还没等她细细的分辨时,指间喷涌而出一股剑气,决绝而又残酷。 楚玉的心莫名一痛,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还未来得及看清就消失了。她想起师姐刚刚说的话,眼泪只能往心里流。忙抬头,月色依旧明亮,她突然很想转头看看师姐,“师姐见过的月亮也有这样圆的么?” “有,”背后的声音沉默了很久才答道,“只是,我很久没有看过了。”月光还是年少的月光,九州一色还是她的青。 师姐不着痕迹的看了楚玉一眼,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楚玉微红的眼眶和脸上有些泛光的泪痕,她吐了一口气,“你可以试着喝点酒,不醉也总要有几分豪情。”她抓着楚玉的手,凛冽的剑气狠狠划开这一滩江水,楚玉看见了瞪大眼错愕的绪曦,却再也没有那种翩翩公子的感觉。 她不用转头,就知道师姐已经不在了。她一个飞步,压至上前,剑指擦过他脖间,斩断了一缕发丝。 “我认输!”这一声喊得又快又急,她再看他时,依旧是那出色的皮囊,脑海中却闪过那人的琉璃眸,只是一眼,便是余生欠下的债。 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她扯下了发带,包扎成师姐那样。‘你可以试着喝点酒——’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剩下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她的一生。 十一、论迷弟养成手则(上) 十一、论迷弟养成手则(上) 大比最初一轮是要三天才能进行下一轮复赛,楚玉心情不怎么好,自然也没什么想法待在这里看其他人比试。噱止锁了,她嫌弃解开后重新锁上太麻烦,干脆就打算到处走走,散散心。走了几步,突然想起那有疑问的属性板面,她又召唤出来。 姓名:楚玉 年龄:23岁 门派:苍诀宗 灵根:变异雷灵根 类型:剑修 装备:噱止飞剑(已激活,可升级),储物袋,筑基丹x5 修为:筑基中期 特殊属性:剑宫(青莲),剑骨(九节),剑意(舍),剑气(激活),剑心(半激活) 特长:阵法 灵宠:无 任务:从天才变成废材【0/1】,宗门大比搏得头筹【0/1】 剑气的激活是在她意料之中,但剑心——她一直以为心里有剑,那就是剑心,但现在看来好像不仅如此。 她比了一个剑指,回忆起那特殊的运行路线,调动体内灵力开始运转,指间喷涌出剑气,她对着空中比划了几下,并没有之前师姐在的那种感觉。 大无畏而又有些难以察觉的悲哀,那是师姐的剑心,还是师姐的心? “师姐!”背后一个响亮难掩兴奋的声音响起,有些耳熟,但对不上名字。“原来你在这儿,真是让我好找。” “纪煦——”她对上那张秀气的脸才想起这个便宜师弟,有段时间没见面,还真都快忘了这个人。偏偏还答应了师姐要好好照顾的,她点了点太阳穴觉得有些尴尬。“没去看比赛么?” “看了师姐的比赛,来恭喜师姐的。”他白净的脸上有些激动的发红,黑白分明的眸子闪闪亮的,就好像他自己赢得了比赛一样。“师姐为什么不用噱止呢?” “有心了,”见到这样的他,楚玉的心瞬间就软下来了。她还在自己的世界时,想过如果父母留下了一个哥哥或者妹妹来陪伴自己,那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可惜——始终只有自己一个。 “比赛还是要公平一些,至少多给其他人一些机会。”纪煦是师姐留给她的,可不就是个弟弟么?她走到他面前,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锁噱止只是暂时的,到了后面,就会解锁了。” “你是多少号,师姐到时候去给你撑场子。”不知道是不是筑基了的原因,她身子抽长几公分,都快接近170cm了,虽然纪煦比她要小上好几岁,但仍是比她高了将近半个头。可却在她伸手时,十分体贴的弯下了腰。“四十九号,应该就在明天。” 楚玉的心顿时像泡在温水里,止不住的冒泡。“进了决赛的话,师姐送你一个剑匣。”剑匣的大部分材料其实宗门都有,最难找的万年凤凰木已经解决了,楚冉的那块完全够做两个人的。至于其他的材料,本来就是要找,只不过是顺手再多收集一份。 “谢谢师姐。”纪煦听了并没有表现出有多高兴,楚玉的笑意渐渐收了,想说点什么,又发现自己对这个师弟一无所知,压根不知从何开口,一时间的沉默显得尴尬万分。 “师姐,你不开心么?”最后还是纪煦打破了尴尬,元白就他们两个徒弟,他自小是被师姐带大,对于楚玉自然分外上心。 “很明显么?”楚玉摸了摸自己的脸。师姐的死,对她来说一直是个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对于她来说,师姐不仅仅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导师,是个如师如母的存在。“一个剑修找不到自己的剑心,是不是很可笑?” “我本以为心中有剑,就是剑心。我有了拔剑的理由,有了剑气,有了剑意,却始终摸不透自己的剑心。” “你呢,你的剑心是什么?你又是为什么走上剑修这条路,又是为了什么拔剑?”楚玉一连串的问题砸的纪煦有点懵,他干脆拉着楚玉回洞府。 “我是个孤儿,那天我实在饿的不行,好几天都没有讨到食物,就打算去偷点。结果被发现了,自然是被打了个半死。在我们那里,乞儿的命是最不值钱的,打死也是自己活该。那人见我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以为闹出人命了,就买了一卷草席裹着把我丢出了城外。” “我那时候只不过是饿晕了,不过,我曾经也想过,就这样死去是不是也不错。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被治好了,身边多了一个人,就是师父。他说相聚是缘,正好看我资质还不错,便收了我做徒弟。那时我觉得,只要不挨饿挨打,什么都是好的。” “回宗门后,就认识了师姐。”纪煦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嘴角边两个秀气的梨涡若隐若现。眼里一片柔软,满满的温情仿佛能溢出来。“第一次见面时,师姐正在竹林里练剑,虽然没有用上灵力,但噱止仍是被武得密不透风。当时我看呆了,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枝丫,发出的动静声让师姐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那时,师姐就挽了个剑花反身向我刺来。我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噱止就架在我脖子上。”纪煦转过头,从上到下的看了遍楚玉,十分仔细。略飘忽的眼神像是在回忆什么,透过了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那一幕。“师姐从小便是这幅打扮,那时的师姐还未长开,眉宇间的英气让我以为是个长相精致的师兄。” “就是那时候开始,我想成为一个剑修,和师姐一样。”纪煦看了眼没有太多表情的楚玉,以为她已经忘了这事,有些失落,又很快振奋起来道:“师姐不记得也正常,毕竟太久了,我记得就好。” “至于拔剑,那就更简单了,我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不在像乞儿一样,死了都只能一卷草席。”他看见一片竹叶掉落在楚玉肩上,忙捏起来,顺着竹叶的纹理撸平了。卷成了细细的小管子,放嘴里吹起来。 悠扬的调子响在耳边,欢快有力,但因为材质所限,音色的变化并不多,甚至有些单调,来回重复就那几个音,却让人心情莫名愉快。 他边吹,边看着楚玉,一曲后展开竹叶,一双手十分灵巧,左折右穿,一下子就折好了一个小小的蚱蜢。细心的把周围的小毛边弄干净,递给了楚玉。“我的剑心,就是想保护我所在乎的,比如师姐和师父。我想强大,也是为了能保护我想要守护的。” 楚玉接过蚱蜢,神色有些微妙,她捏着杆子转了转,突然抬头道:“我怎么就没见你保护过我和师父呢?” “……”纪煦被噎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定定的看了会儿她,才道:“总也要修为比我低,才能体现我的保护吧。” “……”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那你觉得我的剑心是什么?” “师姐是个英雄,以后肯定是斩妖除魔,守护正道为,天下苍生!”他回答的十分干脆,就像是没有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你确定?”楚玉怀疑的看了看他。 “确定。”纪煦挺了挺胸,背更直了。 “那好吧,我就信你一回。”楚玉点点头,大无畏而又有点悲哀,决绝而又残酷,怎么都不像是英雄。倒像是个送死的,明知要死,还毅然决然的走了这条不归路。“如果有一天,我犯傻了,你会怎么做?” “师姐怎么可能犯傻,就算是犯傻,肯定也是有理由的!” “......”楚玉直接别过头,理都不想里他。这和脑残粉有什么区别? “师姐——”纪煦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楚玉的衣角,成功的把楚玉拽回来了。“如果是师姐的选择,不论如何我都会去支持,师父也一样。因为师姐,是个英雄。” “......”楚玉沉默了会儿,纪煦的目光实在太过坚定,让她差点都信了。师姐是个英雄,她从来都不怀疑,但她楚玉不是个英雄。她想成为师姐那样的人,却没有做英雄的想法。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去送死呢?”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十一、论迷弟养成手则(下) 十一、论迷弟养成手则(下) 气氛一下就沉默了,楚玉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事,师姐的事,自己放心里不就可以了么?她无声的蠕动了几下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师姐不是那样的人,”纪煦想了会儿,衣袍一撩,直径坐在了地上,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意示楚玉也坐下来。“在我了解中来看,师姐比谁都珍惜生命,尤其是自己的。如果说每个人从一开始的出生都是盲目的,随着慢慢的成长找到自己的目标话,师姐就是打从出生起就带着自己的使命,并为之努力。” “我认识的师姐,比谁都珍惜生命,如果真有一天要去送死,也是为了自己的目标。”他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了一片阴影。侧面的线条十分流畅,远不像正面来得秀气,反而有种山峦起伏的感觉。“作为师弟的我,大概会支持师姐的想法,为她尽量扫平我有能力解决的障碍,让她放心的朝自己目标走下去吧。” “我大概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看了眼楚玉。“师姐是打算做什么么?” “不知道,”楚玉脑海中反复出现师姐的那一幕,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答案,烦躁的闭上了眼,往后一躺,反手枕在头后。“可能会做什么吧,但是现在还有些迷茫。” “当你以一个人为目标时,你发现你对这个人其实根本一无所知,你自以为是的理解不过是冰山一角,从很多零碎的事上发现了事情的复杂性,你会怎么做?”楚玉依旧闭着眼,空着的那只手对着身后一指,一股剑气窜出,擦过一根茎叶,那竹叶打着卷儿摇摇晃晃要摇晃的落在了她手里。她搓了搓,手感有些粗糙,甚至还有些小倒刺勾人皮肤,她试着卷起来,放嘴里也想吹出纪煦的调子,但吹了半天,也只有那闷闷的吹气声。 她听见纪煦低低的憋笑声,有些恼,但身为师姐又不好做什么,直接当做没听见,把竹叶塞嘴里,学着以前电视上看得那样嚼着根茎。略涩带着竹子的清香,汁水并不多,甚至有点儿麻口。但她嚼着嚼着,反而嚼出了别样的滋味。 这个世界的天空一直十分美,就像是她化学课上老师所展示硫酸铜的颜色,可这天空还带了些雨洗的天青色,对于她这个基本上没怎么见过蓝天的人来说,美的震撼。让人见之忘俗,她伸出手,假装自己能碰到蓝天,突然有些明白师姐说的话了。 ‘哪怕是只雀儿也仍妄想做鲲鹏能有鸿鹄之志。’天这样大,蜗居一偶实在是可惜。 “天地皆在我心中。”她张开手,虚抱着,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有些庸人自扰。“那个人到底怎么样其实和你无关,你只是以她为目标,想要成为她那样的人,却不是要完全变成她。” “她的意志,好也罢,坏也罢,继不继承全凭你自己的判断。”楚玉发现一直困着自己的瓶颈竟然开始松动,这时候本应该立刻打坐冲击瓶颈,但她不愿。她还是想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上去,而不是自己去冲击。“我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后的打算,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应该要怎么走,可我有了一个目标,那打算和路在有目标的那一刻其实已经就成型了,只是我自己还未发觉。” 纪煦对于楚玉说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她最后说的,也不像是不好的,便乐呵呵的赞同道:“师姐做的事,一定都是对的!” “你倒是真向着——我,”她本来想说师姐的,但意识到后硬生生的转了口。“迷弟也不过如此了。” “师姐你说什么?”楚玉的声音有些小,又因为嚼着柳叶,有些含糊,纪煦没听清不由得再问了次。“我没听清。” “没事,”她拿出嘴里的柳叶,是雨洗天青色。像师姐,也像是自己。月光还是年少的月光,九州一色还是师姐的青,但也是自己的青。“我想,我会成为一个英雄,有可能吧,虽然我以前最讨厌的就是英雄。” “师姐以前也这么说,可师姐在我心里永远就是个英雄。”继续转过头看着楚玉,楚玉瞥着眼望着他,有些诧异,没想到师姐也说过这句话。“师姐说过,噱止上雕镂的全是孤魂,我们迟早也会成为孤魂。” “那你师姐有没有事说过,不要开口闭口就是谁谁谁说过?”楚玉挑了下眉,她觉得这个师弟还是有些单纯,难怪师姐放不下心。“很多事情,你既然说了,那就是承认承了别人的情,那这个人情就是要还的。” “我很少会说谢谢,因为我知道说了谢谢,就是告诉别人,自己欠对方的了。”她伸出手点了点纪煦的额头,在眉心上面点的地方勾画出了一只眼睛。“人这里是有只眼睛的,叫做天眼。没有了,是因为很多事不能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分辨。”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再是你的那个师姐了,你会怎么办?”她坐起身,手撑在背后。 “......那你会变么?” “大概,不会吧——”楚玉说的也没底气,师姐是师姐,她是她,那什么叫变?“就算我再怎么变了,你们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不变的。” “既然这样,那师姐变不变和我有什么关系么?”楚玉有些没懂纪煦的意思,疑惑的问道:“师弟的意思是——” “师姐对我们是不变的,那师姐对其他人变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么?” 十二、故人如斯(上)完整版,早安 楚玉听见冉珏的声音竟然莫名有些委屈,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之前的好心情顿时全没了,整个人都低落下来。 “被猫叼了舌头?”冉珏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或许知道了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师姐的身体比较特殊,肉体是很强横,但也达不到妖修的地步。”他说到这儿,顿了顿,又突然改口。“也不一定,看你日后修为。不过这身体就是单纯人的身体而已,没有其他血脉,别老做梦了。” 他说完后并没有听见楚玉的声音,他没有再开口,而是很耐心的等着。 “你不喜欢师姐?”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至少楚玉是憋不住了。明明那天的事不是冉珏的错,但她这满汉委屈的声音,就像是冉珏的锅。 “没有,”冉珏的回答快得像是没有经过大脑,听在楚玉耳中更像是在掩饰什么。“你和她是两种人,也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我只是很反感她把自己的路强加在你身上,你应该走你自己想走的。” “你怎么就知道,师姐的路不是我想走的?”楚玉慢悠悠的吐出这句话,冉珏对师姐的态度有些奇怪,她有种直觉,他们应该是认识的。“师姐是个好人。” “我没说她不是好人。”冉珏有些烦躁,连带着说话的口气都有些冲。“只是,她是她,你是你,我不希望你受到她的影响,明白么?” “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完成任务,早点去下一个世界就好。” “你们,是不是认识,还是有什么过节?”说出这话后,楚玉觉得很多问题都豁然开朗,冉珏对师姐的态度一直很奇怪。“你上次说,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具身体,是你用条件逼师姐换来的?”楚玉觉得,最糟糕的也大抵不过如此,可师姐明显不像是那样的人。 “你怀疑我?”冉珏的声音提高了几个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他明显觉得自己也有点失态,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后道:“我还不至于做这么没谱的事。在我的时代,人口并不多,甚至成负增长,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存在,没人会去这样做。” 可你还是让我来实验数据了。楚玉刚开的口,那些话就被堵在嗓子里,犹如一根刺,让她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至于师姐——”他说到这里,又突然没了声,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说。“至于师姐,她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只是我不希望你变成她那样。”他的声音一直在一个调上,听上去十分机械而又平静,楚玉的心又莫名的痛了下,滔天的悲伤翻涌而来,似乎要把她淹没。 她承受不住缩着身子,只觉得心痛的仿佛下一刻要死,只能紧紧的拽紧胸前的衣衫,大口大口呼气,仿佛这样就能获救。 她脑海中又闪过一些画面,这次她看清了,是师姐! 师姐一身血的躺在地上,她的眼神已经有些暗淡了,楚玉看得出来,她已经不行了。 师姐伸着手,张向天空,眼里的不甘几乎化为实质,她无声蠕动着唇,始终保持在一个频率上,像是在念咒。嘴里的血不断的往外流,浑身上下,似乎只有一张脸还算是干净的。 她突然勾起一抹笑容,伸着的手一变,成了拉钩的模样,可她的气息越来越弱,那手随时都会倒下。要看就要在她撑不住的时候,另外一只手勾上了她的小拇指。 她的眼里焕发出几分光彩,这次,楚玉终于看懂了她再说什么,“对不起——” 十二、故人如斯(下) 十二、故人如斯(下) 勾上师姐小拇指的那只手指上多了一圈奇怪的花纹,像是咒语一样,被紧紧的束缚着。 “对不起——”师姐的眼神眷恋的看着那花纹,轻轻的摩挲了几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无法支撑,她的眼神开始涣散,但依旧缠绵温柔,动了动嘴,吐出一口血。“我…你…” 她闭上了眼,眼角有些红,却仍是没有掉下一滴泪。头一歪,终是连句话都没交代完。那手急忙抓住了她正在下滑的手,至始至终楚玉都没有见到过那手的主人,只知道小拇指上的一圈奇怪花纹。 “楚玉?楚玉——楚玉?!”冉珏一连叫了好几声,才把陷入记忆碎片的楚玉叫醒,“啊?” “你刚刚想什么去了?” “想起了一些事情。”楚玉的眼神有些游离,她直觉告诉她,这事最好不要告诉冉珏。“太专注没听见,抱歉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楚玉的态度太过配合,反而让冉珏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挣扎了下,还是放弃了。“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说我要不要试试体修?”楚玉脑海中还是留在师姐那临死那一幕。那个花纹,她有些在意。那只手的主人肯定和师姐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没准…是师姐的…恋人。 恍惚间,她又想起那双琉璃眸,却发现压根记不起那人的样貌,只是依稀间,还存有那惊艳的感觉。 “怎么突然想到体修了?” “这个身体的强横度就是先天的优势,稍微练练不指望能到什么地步,可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强。”她五指成爪,夺窗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抓上了一只鸟儿。她感受到手中毛绒绒的触感,有些痒,长开拳,一只蜷缩着吓傻的小鸟呆呆的立在掌中,见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起了圆溜溜的眼睛,啾啾的叫了几声。 见楚玉没有伤害它的意思,胆子顿时就大了起来,拍了拍翅膀,歪着脑袋轻轻的啄了几下。她突然想起之前的那只鸟儿,也是这模样,翠绿翠绿的十分讨喜。 “总会有近战的时候,肉体强横的剑修,听起来不就是很好?”她点了点它的脑袋,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缩着装死,可又悄悄睁开看着她。 “啾啾——”鸟儿盯了她一会儿,便拍着翅膀飞回树上,跳了几下,钻进了树杈上搭建的一个小窝。楚玉顿时有些失望,原来不是那只鸟儿,它大概不会出现了吧。 “我是个很恋旧的人,那天和你吵架后,就来了一只刚才那样的鸟儿,我试着爬上了藏峰。就有些明白师姐话的含义,但我还是不敢,”说到这里,她又笑了起来,垂着的眸子满是暖暖的回忆,“人有个目标很容易,但努力像那个目标努力却很难,现在的我,在一点点靠近。” “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但我始终不是她,也不会成为她。”她伸手接住了落下的一片叶子,摊平后夹在手指中,轻轻转了转,手一甩就向身后的一处地方飞去。不出意料的被挡住了,“偷听?” “这可不是好习惯,”楚玉挑了挑眉头,看见柳如闻从后面走出来时还是有那么一刻震惊的,怎么会是她?随即又很快的压下。“有事?” “有事。”柳如闻的气息均匀绵长,俨然不像是刚受伤的没多久的人。“你身上有个人。”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就好像看见了那个人一样。楚玉觉得一阵心惊胆战,生怕系统被发现。系统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不能离开系统,至少现在不能。“怎么会,看花了眼吧。” “不可能,”柳如闻直勾勾的盯着楚玉看,细长的眼睛极有特色,细看那黝黑的眸子竟然有些吓人。“这个身体,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是你夺舍了她,还是她潜伏在你身体里,想要夺舍?”柳如闻闭上了眼睛,张开手掌放在楚玉的额前,像是在感受什么。楚玉看见她的额前浮现出一只血色的眼睛,眨了眨,立刻就锁定了楚玉,以一种诡异而又炽热的眼神盯着。 突然,她眉头一皱,一直晃动的手也收回了。“真是奇怪,我看到的那个人竟然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神识分裂,双生咒?”她每提出一种可能,又马上的摇摇头,自己否定了。“真奇怪,我看到的人竟然是你。” “自己夺舍自己?”她转了转眼珠子,捂着嘴笑了起来,“真是奇怪的想法,还是说留着当身外法身养?” “你确定?”楚玉再问了一遍,那只血色的眼睛看得她十分不舒服,就像是被人拔光了一样。可等她听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时,她就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发现系统就行,一模一样的,大概是——师姐吧。冒出这个念头,她又开始有几分兴奋,或许师姐并没有真的离开呢? “为什么不确定,我看得清清楚楚。”她拉起楚玉的手,用自己的手盖上去,欣慰的闭上了眼。“这个身体,似乎有很多秘密。” 楚玉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些东西再流逝,从贴合的掌中,源源不断的传到柳如闻的身体内。她当机立断,抽出手退了几步,找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 “你的灵魂,似乎也有很多秘密。”柳如闻没有在意楚玉走开的原因,对她来说,这些远远都不及楚玉一半来的有趣。“灵魂和身体的记忆竟然不同步,你是楚玉师姐么?” “你认为我是假的么?”楚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没想到柳如闻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刚才那点时间被吸走的记忆就有些可惜,没准那些记忆自己都有可能不知道。“真的假的,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人的记忆分两种,一种是记在脑海中的,另外一种是在身体里的。身体的记忆并不会随着时间的远去而模糊甚至遗忘,也不会因为夺舍而消失,这种记忆是永恒的。”柳如闻手中悬着一个小小的珠子,上面不停的在转动画面。楚玉一看,竟然都是她!哭的笑的,场景变化很快,就像是看皮影戏一样,稍不注意压根就记不起自己看了什么。 “我的记忆!”她伸手就想抢,被柳如闻躲开了,看见楚玉那不善的眼神,她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什么叫做你的记忆,分明是身体的记忆。要我还给你可以,但你拿什么来换?” “楚师姐,你知道有哪种情况会出现身体和记忆不符合的么?”她看着呆愣的楚玉,神秘一笑,有点危险,又带着些蛊惑的味道。“只有身体和灵魂不是同一个的时候。” 柳如闻凑在楚玉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勾起了胜利的笑容。楚玉抬眼有些不爽,她低着头沉吟了会儿,突然也凑近柳如闻的耳边,勾起了嘴角。 “我知道你不是出楚玉师姐,你是谁?” “柳师妹,有种咒术叫做双生咒,神识是可以分裂的。” 十三、厉害了,我的师弟(上) 十三、厉害了,我的师弟(上) 柳如闻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勾勾嘴,“就算是神识分裂,那你拿什么来换你的记忆呢?”她掌中依旧浮着楚玉的记忆球,为了看楚玉的反应还特地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想怎么样?”楚玉的视线紧紧黏在记忆球上,这种明显我为鱼肉,他为刀俎的局面,除了妥协,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我想怎么样?”柳如闻歪着头看着楚玉,不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看了会儿,也便觉得无趣了,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那就不怎么样了吧。”她口气任带着孩童般的天真稚气,配上她那干净纤细的美好模样,还真有些净如琉璃的味道。 她手一伸,记忆球就浮在空中,她退后了几步,一抬颔。“还给你。” 楚玉怀疑的看了她一眼,现在原地没动,她不相信柳如闻有这么好心。 “拿回来——”一直没出声的冉珏冷不丁又冒出来,把正在沉思的楚玉吓了一跳。她知道记忆球很重要,但,她又看了眼柳如闻,“我不信任她。” “其实——”冉珏拖着长长的尾音,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你可以试着去相信她,至少现在可以。” “……”楚玉沉思了会儿,试探性的伸出手,仍不忘注意柳如闻的动静。“你们认识?” “……”冉珏沉默了很久,久到楚玉在不断试探的过程中,指间都要碰到记忆球时,他才回答。“我认识以前的她。” 楚玉的手顿在记忆球前,她又看了一眼柳如闻,似乎就真如后者所说的那样,就这么简单的要还给她。有便宜不占是傻蛋,本着这个原则她终于碰到了记忆球。 她感觉手中有一股莫名的吸力,让记忆球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流进她身体,冰凉仿佛还带着流水的柔软,她感觉到了身体的雀跃,这是属于她的东西,但依旧看不到任何有关这个身体的记忆。 “我不问,你也不用说。”楚玉对冉珏并不了解,仅能所知的就是当初冉珏告诉她的一切,对于冉珏的一切不是不好奇,只是师姐的事让她明白,有多大能力去接触多大的事,至少现在,冉珏这种和她隔着一个银河的人并不是她能去了解的。“就这样,挺好的。” “你在走神。”不知何时,柳如闻手里转着一只竹叶编的小小的蚱蜢,楚玉见了觉得有些眼熟,就在不久之前,纪煦也送了一只这样的蚱蜢给她。 她下意识摸上腰封,碰到层层系带时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荷包,她躺在地上学吹哨时,似乎是把小蚱蜢放在地上了?!她有些不确定,扫视了一圈周围,带着折痕和打卷的竹叶还安静的躺在她之前的地方,可就是小蚱蜢不见了。 她注意到柳如闻手中的小蚱蜢的边角十分平整,细小的毛边都被剃得十分干净,留了一节细细长长的根茎可以用手抓着。她无声的蠕动了几下唇,最终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你想要这只蚱蜢。”楚玉的一切小心思似乎都逃不过柳如闻的眼,让她生出一种自己似乎被扒光的错觉,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适,浑身都在叫嚣要拔剑。 “既然想要为什么不说?”柳如闻把楚玉的表情看在眼里,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上前几步,把小蚱蜢塞她手里,眼神不着痕迹的在小蚱蜢身上流连了几番。“下次别再弄丢了,都是他的一番心思。” 楚玉直觉有些不对劲,可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还没来得及细想,柳如闻打断了她的思考。“你可以试着相信我,至少,现在我和你并没有什么冲突。” 柳如闻的话和冉珏的话何其相似,让她总是有几分别样的感触。他们一定是认识的,但——和她并没有太多关系,她甚至无法开口。“我们认识?”她有些犹豫,柳如闻给她的感觉始终有些熟悉,这种熟悉并不是她熟悉,而是柳如闻对她的熟悉! “可能吧——”柳如闻的眉头展的很开,恍惚间,有什么东西挣扎出来。等楚玉再定睛一看时,还是那个柳如闻,眉间依旧画了一只血眼睛,此时却是半瞌着。“最起码,我们现在认识。” “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任何人。”楚玉沉吟了片刻,退后了几步,拉开了她们两之间的距离,退到了一个她认为安全的地方,才抬头静静的看着柳如闻。她身体的姿势看起来很是随意,可只有楚玉自己才知道,她身上的肌肉都绷的有些发疼了。 “你信任我么?“旁听了许久的冉珏莫名的问出这个问题,楚玉一愣,坚决的否定了。“我连自己都不信,还会信谁?” “这样也挺好,”冉珏的声线依旧华丽,可就是让楚玉有种说错话的感觉。她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说,冉珏和她的关系不过就是债主和欠债的。“我那边有点事,这段时间,你自己小心。” “师姐——”纪煦的声音像是一把刀,打破了笼罩在她们周边看不见的结界,带着新鲜空气和暖意注入。楚玉如同溺水不自知的人,只在接触到新鲜空气时,本能的微张着嘴小声的喘息着。 “师姐——”纪煦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这里来了,柳如闻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小蚱蜢很可爱,你很可爱,你师弟也很可爱。” “你有一个好的开始,也有一个辉煌的未来。”柳如眼前的血眼又再次开启,相对第一次。这次要温和得多。“这不是寓言,而是事实。” “师——你怎么在这里?”纪煦看见柳如闻并不觉得奇怪,而是明知道不是敌手修为不够的情况下,还是把楚玉挡在身后戒备着。“你想对我师姐干什么?” “不怎么,”柳如闻一直抬着的头低下了,她看着自己的脚尖,简单的白色,没有任何女孩家的绣花,突然有些难过。但更难过的是,她就连难受时都感受不到悲伤。她摸上了自己的左胸,那里本该有个不断跳跃的心脏平白无故的不见了,所以她怎么样,都不会有真实的触感。“你师弟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你应该学着去相信,就算不信自己,也有那么一个人值得让你展开后背。”柳如闻再看眼她,手一勾,楚玉一个没注意,手上的蚱蜢就出现在了柳如闻的手中。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就仿佛之前那些争锋相对都不存在。“谢谢楚师姐的蚱蜢的。” 柳如闻特地在纪煦的面前晃了晃小蚱蜢,在他能吃人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得意,跑了——就这么跑了。 “师姐,我送你的蚱蜢为什么在她手里?”楚玉对上纪煦委屈的目光突然觉得有几分头疼,她就说怎么看不惯柳如闻来着,这细眉细眼弱柳扶风的样子可不就是典型绿茶婊的标配么,还不如直接打一架呢! 十三、厉害了,我的师弟(下) 十三、厉害了,我的师弟(下) “师姐——!”纪煦见楚玉一转头没理他,就走近了几步凑到她耳边大吼一声,把没防备的楚玉吓了一跳。她顺了顺气儿,没好气的吼回去,“作妖呀!” “我送你的蚱蜢为什么会在她手里?”纪煦嘴一撇,小心的扯着楚玉的衣角,唇红齿白的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 “被抢走了。”楚玉无奈的叹了口气,师姐还真是丢了个烫手篓子给她。“你是不是很闲?闲的话,就先去比赛吧。” 她扯过纪煦的前襟,脚对着他后背的飞剑一踢,秋水就飞出了剑鞘,她捏了个剑诀,拽上纪煦跳上秋水。“去大殿!”纪煦的剑与他人一同看上去十分秀气,但秋水更为冷凌些。 楚玉操控秋水并不顺手,大抵是因为师姐和纪煦从小一起长大,秋水记住了这个身体的气息,所以并没有太过排斥。但强行实用别人的飞剑,依旧是极为闹心的事,她现在完全就是在用修为压制强迫。好在大殿离藏峰并不远,御剑飞行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她停在了大殿门口,拉着纪煦跳下了秋水。巫远对她的到来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见她气息平稳有力,没想到她伤势好的这么快,意外的多看了几眼。见楚玉望向他,又转过头继续看比赛。 楚玉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死矫情。又扫了眼擂台,都是些练气阶段的,顿时失去了兴趣。“还有没有擂台,师弟说是想提前比赛。”她话一落音,就被纪煦掐了下,她忍着痛不着痕迹的狠狠拍了下纪煦,扣着他手,不让他乱来,又说了一遍。“只是三个台子的话,时间太久了,其实可以多开辟出几个空间,用法术把影像放大投在空中,这样方便一些修为不够的弟子观看,也避免了作弊的可能。” 她提出的这个想法其实是在很多小说中都用到过的,尤其是收徒选拔时。她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否可行,但从基本原理来说,也不过是个水镜术再叠加下其他法术的事。水镜作为载体,而影像的投射是需要光的介质,她想了想,实在没想到用什么代替,只觉得是自己才学疏浅。 “这个法子不错,”楚冉并没有太过吃惊,她平淡的神色与其他峰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看了眼楚玉,眼里戏谑的笑意仿佛像是看穿了楚玉的一切,让她又回顾了下那种扒皮的感觉。“可以试试。” “确实不错,”一直未发声的元泽点了点头,他赞赏的看了一眼楚玉,退了几步,让出最靠前的位置,对楚冉道:“又要麻烦阿冉了。” “不碍事,”楚冉的嘴边一直挂着一抹笑容,不浓不淡,更感觉像是习惯性的面具。但她偏偏眼睑处又生了一抹绯红,长长的拖到眼梢,无端的生出了几分玩世不恭和妖娆。她站起身,走到最前面,也没见她怎么样,只是抬起手,手指尖就垂下一道道斑斓。“广场的弟子都退些,留出几块空地。”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传到了每一个弟子的耳边,在空中没有荡起一点回音。她说完,也没等那些弟子有反应,手指微动,指间的斑斓也跟着抖动,流落出点点滴滴的星芒,漂亮得楚玉有些移不开眼。 楚冉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摸不透,甚至带点儿危险。楚冉和元白都是化神的修为,但楚冉给人的感觉就是深不可测,她的气息极为内敛,可又不同于那些返璞归真到与凡人无异的大能,而是某种更加契合道的韵律,而道是什么,楚玉也说不清。她只是凭感觉,楚冉更像是个远古的修士,与现在的修真界格格不入,又更加的无法忽视。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楚冉的手不停在变幻手势,不过几瞬,一块开辟出的场地就要完成。道道斑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她手指一翻,落下最后一笔后,转手又开始画符文。她指间溢出星星点点的灵力,在一笔一划中,一个个成型的符文闪了闪,又消失在空气中,可那块独立的空间却是越来越稳定。 楚玉盯着楚冉的手指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晕想吐。这已经高出她修为太多,那个层次的本事,别说偷学,就连看都是她够不着的。她有些气愤又觉得理所当然,可心里又总是惦记着。大概是一直顺风顺水,这样都觉得有些不能接受,到底还是她自己太过着急,心态没放正。 最后她指诀几番变幻,落下了几个结印,密密麻麻的符文在地上闪了几闪便隐匿了。楚玉不知道这样开辟空间到底消不消耗灵力,至少在楚冉手指飞舞时,她隐约的感觉到了那种模模糊糊的威压,在一举一动中带着一种莫名的轨迹。可楚冉依旧神色如常,就连气也不带喘,她心里瞬间对楚冉的实力重新有了个评估。 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一句话,说侧面是最检验一个人颜值的时候。楚冉的侧面远比她正面要来的美丽,那流畅可入画的线条,但楚冉的美并不是靠她的容色,更多的是来自于她本身的气质。“这个阵法是一个故人教给我的。”她落下最后一笔,看着对着她出神的楚玉道。 “那个忘了你的朋友?”楚玉很快就反应过来,楚冉对着她总是有着莫名的善意,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也曾想过师姐可能是楚冉说的那个故人。但师姐最多不过是半步金丹的修为,楚冉却是实打实的化神大能,两者之间相差太多,她不认为能有太多的交集。“你很挂念她?” “带给你第二次生命,伴随着你成长的人,怎么可能不挂念?”她并没有露出怀念的神色,也没有透过楚玉看着谁。那样的眼神,让楚玉生出一种自己就是楚冉故人的感觉,她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碰到了身后的纪煦,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师弟,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楚玉转过头,错开了楚冉的目光。揪起纪煦就往开辟出的独立空间里一丢,运气灵力吼道:“四十九号纪煦,敢问对手何在!” 纪煦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楚玉,在她笑眯眯的眼神中突然领会到一种难以言喻而又微妙的感觉。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现在说什么的都是没用的了,不如——他唤回秋水,脚尖凌空虚点,翻了个身稳当当的落在地上,反手握剑立在身后叫道:“藏峰纪煦前来领教!” 楚玉一愣,扯了扯元白的袖子,在对方询问的眼神中叹道:“我从未觉得师弟有如此帅过,纵是女儿貌也不掩男儿身。”得到的是元白一个大大的白眼,以及堵上嘴的桃子。 她定定的看了元白几秒,突然拿下嘴边的桃子,狠狠咬了一口,真甜!元白觉得没眼看,干脆眼不见为净,一把扯过他袖子,看起纪煦的比试。楚玉一向皮厚,也不差这一回,她挤到元白身边霸占了个位置,愣是毫无负担的坐在一群峰主中该吃吃,该喝喝。 元泽对此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众人见掌门都没发话,也不至于自讨无趣到主动提起,于是一群人对她的举动诡异的默认了。 也不知道该说是缘分还是孽缘,纪煦的对手竟然是之前那个大男子主义的师弟!对,她就是叫师弟怎么了,她觉得,大师姐这个称呼还是很有必要得到。她就喜欢看那些恨不得揍她一顿,又不能把她怎么样的人还只能乖乖叫她大师姐的模样!为了这个目标,她果断应该撸起袖子把门派上上下下的弟子撸一遍毛,务必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大佬! “是你——”镜承颜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纪煦,他看了一眼坐在大殿上吃得不亦乐乎的楚玉,又看了眼精致秀气的纪煦,忽然觉得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镜承颜,巫远的徒弟。” “也好,让我领教下楚玉的师弟到底有几分本事,看看这首席的位置到底是她还是我。”镜承颜摸出几个铜钱,样式比寻常铜钱大上个几分,上面刻着的有些像是上古文字。他放在掌中,一字排开。“要不要打个赌,看看是我赢还是你师姐赢?” 镜承颜的对手虽然是纪煦,但他那模样摆明着没把纪煦当成对手来看,在他眼里,大抵楚玉才有资格和他放在一起比较。这放在谁身上都是一种侮辱,但纪煦却不这么觉得,他从小生活在楚玉的光环下,不但没歪还成了终是的小迷弟一枚。骂他没关系,但说楚玉就不行了。 “庶子,尔敢!区区蝼蚁竟敢与皓月争光辉,不自量力!”纪煦气愤的拿秋水直指镜承颜,秋水颇为配合的发出一阵剑鸣,明晃晃的剑身照出了纪煦凛冽的眉眼,那一刻,所有的秀气都像是冻结在最后的冰天雪地之下,让看着水镜的楚玉莫名有种震撼,一时间竟不小心的把葡萄籽吞进肚子了。 “厉害了,我的师弟!”楚玉吐了一口葡萄皮,在元白的衣衫上蹭了几下。 “......”镜承颜被噎了噎,莫名的有股无力感是怎么回事。 十四、作弊一样的存在(上) 十四、作弊一样的存在(上) “呵呵——”镜承颜突然笑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笑的有些站不住。好一会儿,他才站直,揉了揉肚子,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几分讥讽。“大言不惭,你凭什么?” “哼!”纪煦听了又挺了挺胸,看了眼楚玉的方向,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凭我师姐呀!” “......”好气哦,突然手好痒,好像打人怎么办。镜承颜抓了抓手,看了眼天,果然和二愣子讲话就是累,对牛弹琴。他干脆不再开口,免得又被纪煦噎得没话说,但自己不管怎么说也称得上纪煦一句师兄。 镜承颜闭了闭眼,师兄呀,师兄呀!他从来没觉得这两个字会让他有咬牙切齿的感觉,他猛的睁开眼,手里的铜钱一弹,五个钱币飞快的翻转着。纪煦看着竟然觉得钱币周围空间有些扭曲,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干扰。 纪煦不敢大意,他的基础远比楚玉这个魂穿的半吊子要扎实,但同样镜承颜的修为就比他高了一个小层次,在相同的起点来说,他并没有什么优势,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他是剑修。 他两指滑过剑身,看着秋水照出他娟秀的眉眼,这样的神色太过女气,男子的话,应该更加坚毅阳刚些。他闭上眼,秋水在轻轻的嗡鸣,他拿了一根手指比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秋水立刻就安静下来。 他微微侧着头,开辟出的小空间更笨不存在什么风和水,但他听见了风声,很细微的,穿过空间带着些琐碎的质感声,一下又一下,没有间断。 就是现在,他睁开眼,抓过秋水对着前面一横扫,身子微侧,手一转,秋水往上挑。紧接着又是一个翻身,手一反,剑横在背后,他的速度太快,叮叮当当的声音没个停,就好像是眨眼间发生的。 他看清楚了,那些是铜钱。挡下了镜承颜的的攻势,他并没有多开心,他知道,这一次只是试探。他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铜钱之前明明还在镜承颜上空时,为什么一瞬间就向他飞来,而且没有一点点动静。 他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情景,铜钱周围微微扭曲的空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大可能。他记得很久以前,其实也没有太久,至今想起来也是觉得鲜活仿佛昨日一般。 师姐也总是握着噱止站在水面,一站就是一天,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水面上倒影出她的模样,她的心不会动,手不会动,噱止也不会动,会动的只有水。 他当初很不解,也问过师姐为什么要这样练剑。她说,她想试试能不能劈开水流。 他问,能劈开么?师姐笑着摇头道,现在不能,以后就能了。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师姐的剑轻轻划过流水,水没有被划断却诡异的消失了。 春山拂拂横秋水。 师姐说了很多,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半句诗,和她手里的秋水。只是轻轻一划,流水就分成了两节。 他把秋水立在身前,他是剑修,不会防守不会后退,只会进攻。 镜承颜感受到了纪煦身上不同的气息,相比之前更为融洽,浑然天成。他身上的气势也一变,隐隐透出几分玄妙。 镜承颜眯着眼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域和道,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悟性这玩意一向是撞运气。他不否认纪煦的优秀,但他更承认楚玉的优秀。他不曾认为楚玉没有做到的,纪煦能做到。 楚玉不知道楚冉到底勾画的是什么阵法,但是这空中投射的影像还是带声的,简直就是3D立体电影的即视感,所以纪煦说的话她都听见了。不仅听见了,还觉得没毛病甚至有几分赞同,毕竟小迷弟嘛。 她用手扇了扇风,当做没看见周围一群大佬的眼神,脸不红气不喘,专心致志的盯着投影看,有这样的师弟真是感觉倍儿棒! 镜承颜不是一个被动的人,但他也不是一个盲目出招的人。他摸着手上的钱币,弹了几下手一转,清一色排开,卦象的结果让他不是很满意,甚至有些扑所迷离。这就意味着,他可能会输。 会输?!镜承颜轻哼一声,笑话,他怎么可能会输?他还没碰到楚玉,怎么可能折在这里。他把钱币一丢,周围空间又开始扭曲,纪煦觉得面前似乎多了一些什么,又好像没有。 他拿起秋水,试着刺了刺,明显多出一种粘滞感,甚至周围都有种胶纸的挤压感。镜承颜没给纪煦足够时间想明白,他拿着钱币在空中比划什么,最后又松开手,叮铃一串落地声,看得纪煦有些不明所以。 他能感受到有些什么变了,但他这个阶段还是太依赖眼睛。楚玉看了摇了摇头,拽了拽元白衣角,有些失落道:“师弟要输了。” 元白到底是过来人,对这些看得很淡,不甚在意道:“那就输吧,对上镜承颜也输的不亏。你多看看,就当做增长经验。”元白声音说得不小,在场的的都是人精,楚玉看了一眼巫远,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继续看比赛了。 楚玉看的很是吃力,手总是控制不住想画个天眼,又因为怕暴露纠结得难过,盘坐的腿就一直抖个没停,手痒没办法。 “尿急?”元白瞟了她一眼,嫌弃的挪了下位置。“尿急去山门下呀。” 楚玉听见周边毫不掩饰的笑声,饶是脸皮再后也红了起来,但她到底是二皮脸,红归红,依旧坐得稳稳当。“哪能呢,腿抽筋,抖抖就好。” “那是结界,”楚冉突然坐到了楚玉旁边,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她记得,那些笑声中,哪怕是元泽都有,唯独没有楚冉的。她看了一眼楚玉,眼里一片淡漠,而这恰恰正是楚玉想要的。 “镜承颜传承巫远,说白了就是神棍一个,糊弄玄虚的本事是够了,但论起真功夫来,你都能削了巫远一缕发丝。”楚冉说的不客气,可巫远听了也只是哼了一声,竟是没反驳什么。 “别理他,”楚冉摸着笛子笑道,她的手指按过一个个笛孔,看似杂乱无章,但楚玉总觉得是有某种规律的。“他就是爱面子,你要是实力上压住了他,怎么说都由你。” 楚玉咋舌,这楚冉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楚冉像是知道楚玉在想什么,戏谑的看了她一眼,“我说可以,因为我拳头大。要是你说,大概就已经——”她做了一个升天的动作,让楚玉觉得楚冉除了实力深不可测之外,好像,也与自己没有什么不同之处,瞬间就少了不少距离感。 “神棍都是这样,就是因为太信命,反而是一种束缚。你看镜承颜,从修为上来说,本就是压制纪煦,但他还要算一卦。他表面上不信卦象,实际上心里在意的很,从一开始,镜承颜就输了一半,输给了自己。” “相反,纪煦倒是不错。可惜他不是你,他拔剑太犹豫,出剑也不够果断。剑修就是进攻,哪来那么多防守。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他若是起手就开始进攻,把镜承颜的节奏打乱,那他还有赢的希望。纪煦的剑,是守护之剑,这是好事,但也会成为他以后最大的障碍。” “他的剑,如果没有守护的东西,那秋水就废了,他的道也废了。”楚冉说的很客观,楚玉也知道这是事实,但总是不能接受,毕竟是自家师弟。可她有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一时憋在心里,怪难受的。“如果是我呢,如果是我对上镜承颜会赢还是会输?” “不出意外你会赢,”楚冉的话在她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你的基础太差,除了噱止之外,你什么都没有。这是你的弱项也是你的强项,因为没有,你才会更好。你都敢对巫远拔剑,一个镜承颜你还怕什么?” 十四、作弊一样的存在(下) 十四、作弊一样的存在(下) 楚玉听了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摸了摸下巴顿时觉得自己很棒棒。但楚冉的话也点出了她一直担心的存在,她的基础太差了。她起了一个剑指,微弱的剑气吞吐在手指上,引起了楚冉的注意,她挑了下眉,想也没想,对着桌子就一笔一划刻起来。 她的字不好看,但也不至于丑,写惯了硬笔字的她不知道什么叫做笔锋,但剑修的她知道什么叫做骨架。所以哪怕这字再怎么不入眼,至少担得起一句风骨。 “道法自然,”楚冉对她的字倒是没什么评价,摸着周遭光滑的触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筑基就能对剑气收放自如,很不错了。基础一事倒不急,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 楚玉听了莫名有些心惊胆跳,她总觉得楚冉很多话意有所指,尤其是今天这话。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问楚冉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但她忍住了,她看着楚冉,楚冉也正好看着她,眼里的深意从见到她开始起,就没有变过。 她不敢多想,也不想探究,假装没事一样转过头又去看比赛,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随口扯了一句,“不知道还要比多久。” “快了。”确实快了,比赛在她们对话那点时间已经进展到了白热化,她看不懂,就只能模模糊糊凭感觉和自身的想象去瞎猜。 她始终觉得纪煦的剑应该再冷一些,再凛冽些。她闭上眼睛,转了下剑指,如果是她的话,她脑海中出现了一汪冷潭,如同剑一样寒气逼人,明晃晃的。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对,就是这种感觉,她也没多想这是什么场合,可不可以做能不能做,只是抓着这种感觉对着面前一划,她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小声音,噼里啪啦的,很小,她有些好奇,但又舍不得脱离这种感觉,纠结了下最终还是睁开了眼。 桌面上竟然结了一层细小的冰霜,星星点点的,摸上去有些硬有些冰,但也就是如此了。她撇了撇嘴,秋水到底不是她,那也不是她的剑意,徒有其型没有其神。 她是大概摸到了秋水的感觉,但是她可怜的傻师弟,她瞄了一眼又转过头,真是没眼看。 表面上是纪煦占了上风,但他心里始终有着由于,出剑不够果断,而这点犹豫,又恰恰给了镜承颜足够的时间去掐算,所以他的每一剑每一招都在镜承颜的计算之下,始终没能突破防线。镜承颜适应了纪煦的节奏后,显得游刃有余,还时不时说几句话刺激。 “你就这点本事么?元尊者就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师弟也不过尔尔,不知道师姐是不是这样子的,就这样还想争首席之位?”本来还好好的,镜承颜这话一出,瞬间就惹恼了纪煦。怎么说他都行,就是不能说师姐和师父。 他加快了出剑的速度,一招一式根本没有了之前的章法,就好像是只为了进攻而进攻。惯有的节奏被打破,镜承颜一个不注意就被剑气划到了一下,他飞快的退了几步震惊的看着纪煦。 可是纪煦没有给他时间,镜承颜现在退回了之前下的结界地方,如果不能打破结界,那所有的攻击不过都是对自身的消耗。可这个消耗同样也是对结界的消耗,就看谁先耗不起。 楚玉不觉得自家师弟能耗得起,但见他现在这样猛烈的攻势,又燃起那么点希望。说不定乱棍打死武将呢! 大概是之前被压制的太过憋屈,现在得到了喘息就逐渐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只见他剑尖连点,在结界上留下了几个痕迹,在镜承颜诧异的神色中翻了个身,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一手拿剑一手做剑指,“爆!” 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纪煦的话仿佛还可闻尾音,镜承颜刚想放声大笑时,他听到了一些琐碎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开裂的声音。紧接着,原本光滑的结界从纪煦留下的那几个点开始,迅速布满了整个结界,“爆!” 又是一声,但是这次没人再笑他。龟裂的结界瞬间炸开,镜承颜的面色一白,明显是受了内伤。他闷哼了一声,接住了掉下来的钱币,飞快的掐了个法诀,整个人的身形顿时就有些扭曲了,最后竟然消失了。 楚玉瞪大了眼,她了一把楚冉,“隐身了?这不是犯规么,看不见还怎么打呀?” “修道之人哪还是用眼睛看的?”楚冉听了有些失笑,她指了指头,“神识远比眼睛来的有用。眼睛会被欺骗,但神识会把所有的真相反馈给你。” 听了解释后楚玉也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大,她到修真界也不过一个月,而在21世纪却是生活了二十多年,作为凡人的本能已经印在她骨子里了,很难再改。她总是习惯以一个凡人的眼光去看这些,始终还是眼界太低。 如果是她碰到这样的情况下,她肯定下意识就急了,再然后呢?手忙脚乱的出招,就是毫无节制性的浪费,最后,甚至都不用打,她就会输给自己。 她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认知到,自己的起点对自己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她想补基础,但她更知道,这个和基础没多大关系,就是她自己观念需要转变。她突然觉得,带队去历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纸上谈兵终觉浅,实践永远是千变万化的,光是死的理论能有什么用呢? 她的观念如果不能转变的话,也没关系,至少要让自己的身体适应并习惯,练出战斗的本能。用本能去面对这些瞬息万变的数据,形成自己的一套应对。 纪煦面对这种情况不慌不忙,他闭上了眼,头在不停的转动,就好像是看穿了镜承颜的位置。秋水剑身渐渐结起了一层冰霜,冒起了丝丝寒气,周遭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 水寒风似刀,他身边围绕起层层剑气,凌冽的风刮得人生疼生疼,剑气也带着刺骨的寒意,从纪煦站的位置起,从他脚下开始向四周辐射蔓延,一时间赛场寒气四溢。 “要赢了!”楚玉有些兴奋,如果场地都结冰的话,那镜承颜的位置一下就会被暴露,不管怎么说,至少她暂时想不出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好的,大概消耗算一个吧。 “那可未必,”楚冉按下了她的手,她掐了几个指诀,投影一变,从特写变成了全景,赛场已经完全结了冰霜,但依旧没有镜承颜的踪迹,就像是他这种个人突然从赛场红消失了。不可能,楚玉觉得所谓的隐身都不过是利用光线欺骗眼睛而已,不可能真的身体化成虚无。“一招定胜负了。” 赛场上的风越来越大,剑气越来越凌冽,但纪煦还是没有动,镜承颜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他内心升起一股焦虑,再这样下去,他活生生要被自己耗死的。他握着剑的手一横,只能赌一把了! 他睁开眼,向前狠狠劈了去,空的!手一转,向身旁挥去,还是空的!他不信邪,身子一翻往后扫去,依旧是空的!他愣住了,地上的冰霜突然照出了一个影子,在上面!可惜已经太迟了,他刚抬起手,就被镜承颜用钱币打住了命脉,他一吃痛忍着没放剑,但却卸了力道。紧接着另外一枚铜币轻轻的划过他脖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至此,镜承颜获胜! “我不信!”楚玉的第一个时间跳出来,她是剑修,清楚的了解那种剑气环绕纵横的感觉,怎么可能不被发现的躲那么久。“镜承颜根本没有那个实力挡住剑气还不被发现,赛场上的风就是师弟的眼线,镜承颜没那个本事!” “镜承颜是没那个实力,但他有法宝。他手里的钱币是五帝古钱,古钱上的符文可以开辟出一个空间隐入我们现在的空间不被发现。纪煦的进步也很大,输的不亏。” 从赛场出来的镜承颜脸色惨白,显然五帝古钱并是被他强行催动的,反倒是纪煦的脸色比他好看多了,只是灵力消耗有些大,打个坐就能调养回来的事。“要早知道五帝古钱的作用,师弟一定不会输!” “你怎么就知道?”楚冉并不赞同,她知道楚玉和纪煦关系自小就亲,纪煦输了她气愤也是人之常情。“镜承颜的手段可不指这一点,剑修如果不能把剑练到极致,那便只有剑而已。” 十五、你怕不是个傻子吧(上) 十五、你怕不是个傻子吧(上) 楚玉不知道纪煦是不是第一次比赛,但输了她这个师姐终归要去安慰安慰,她与楚冉和元白打了声招呼,就去赛场找纪煦。 镜承颜赢了比赛,周围恭贺的人不少,反倒是纪煦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儿显得更突兀了。她从身后拍了下纪煦的肩,“怎么不休息会儿,在这傻愣着干嘛?” “师姐——”纪煦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他看着春风得意的镜承颜神色有些复杂,最后摇了摇头。“没事,师姐我们回去吧。” “很难过,因为输了比赛?”楚玉21世纪时只安慰过女人,对于男人还真是老大头一回。所有的费话都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话,她给自己打气道。“镜承颜本身就修为略高于你,输了意料之内。” 她刚说完就想扇自己一巴,因为纪煦面上又失落几分,这次还带有几分明显的难过。“师姐也觉得我会输么?” “我当然希望你赢,你虽然是师父的徒弟,可镜承颜也是巫远的亲传。在起点上来说,你们是一样的,筑基的每一个小层次修为差距虽然不大,可正也因为不大,所以才是筑基。你不过是个筑基,能怎么样呢?”楚玉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好像就是这么个理,她刮了刮自己光滑的下巴,拉着纪煦就想走。“你输,应该说是所有人意料之中,但确是我情理之外。” 也不知道是楚玉说话本事和这修为一样见长了,还是因为纪煦是她的小迷弟,总之这迷一样的安慰还真管用了。她见纪煦想开后心里也多了几分欢喜,这一欢喜脑子就发热。 她豪气一拍纪煦的背,“走,师姐带你去嫖,没有什么是嫖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再嫖!” 修真之人不说耳听八方,最起码身边的是听的一清二楚。她这话一出,诡异的安静了几秒,最后还是镜承颜走出来,咳嗽了几声道:“楚道友要去哪儿嫖?宗门有规定不准乱来。” 楚玉是抽风惯了的人,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在说话上,经常口无遮拦。这在21世纪倒没什么,毕竟年轻人的时尚就是这样,污惯了。她到修真界来后,从开始的小心谨慎到现在的放飞自我,完全是因为确定了自己的安全,心防什么的,不存在的。 她本来也觉得这话有些过了,可镜承颜一出声,她顿时就觉得味道不对,当即翻了一个白眼,才转过身道:“还没恭喜镜师弟获胜,师弟真是客气,比赛中多有照顾,师姐还以为师弟要把位置拱手相让呢。好来师弟还是知事情轻缓,下次不可这么谦让了。” 楚玉睁着眼说瞎话,无非就是提醒镜承颜若不是最后一刻借用五帝古钱就要输给纪煦了。他被纪煦压着打的事,大家有眼睛都看见了,可在这么多双眼睛下,恭贺还是恭贺的,可也没说不能添堵。我的师弟怎么能输呢?就算输了,她也要找回场子来!当然,仅限于她能揍赢的。 镜承颜的获胜归于法宝的话,也不尽然。法宝本身就是自身实力的一种体现,他没有耍阴险,那就赢得光明正大,再加上镜承颜修为就是明摆着高于纪煦几个小层次,所以楚玉的话在大多数人耳中都觉得没毛病,但个中滋味只有镜承颜自己知道了。 “多谢楚道友,下次若赛场相遇,定不忘道友的话。只是,道友要带纪师弟去嫖,就不怕元尊者知道了怪罪下来?”他有气憋着又不能发,只能揪着嫖不放。 “这个嫖字呢,怎么就是师弟理解的嫖?”楚玉一口一个师弟,就是告诉镜承颜他会输,首席之位,她志在必得。“我一女子如何嫖?怕不是师弟听错了吧。”她轻轻笑开了,眉眼间尽是年少轻狂,可剑修就应该这样,意气风发,锐利如刃。 “镜师弟好生休息吧,耽误伤势可就影响下一场比赛了。”她嘴皮子功夫历来没有败过。更何况是个镜承颜。眼见也差不多了,这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他比兔子可凶多了。“走吧,师姐带你下山去溜达溜达。” 下山这事并不是她临时起意,她刚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见到的小房子也是在宗门,只是比较靠外,差不多在外门了。她一向是闲不住的人,这女人的天性就是逛街,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她怎么可能待的住。 她让纪煦先打坐调息下,她去和元白吱个声。在她印象中,出宗门一般都是要千求百闹才能要到令牌,她也做好了这个准备,可真到事实时,这剧本不对。 “师父,你确定真给我了么?”这已经是楚玉第三次问了,她总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不真实。“你不问问我下山干嘛?你不怕我惹事?万一我吃喝嫖赌呢?” “不要直接拿来。”元白被她烦的不行,抬手佯装要拿回令牌。到了手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楚玉往身后一藏,笑得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儿,眼梢的弧度越发妩媚。“我保证我不会犯事。” “犯事?”元白听的啧了一声,正眼都不愿意瞧她。“你能犯上事就算厉害,天大篓子我都给你接,关键是你能么?”他哼了一声,楚玉的小心脏瞬间受到暴击,扎心了,老铁。 “你不怕我真给天捅个篓子?”楚玉不服气道。别人家的师父不说有多贴心,至少会关爱徒弟身心健康成长,而她师父呢,就怕徒弟身心长不歪。“我就不信了,要犯事多容易,捅出来你可别不认账。” “就你那筑基的修为,人家一根手指头都碾死你了,还有机会犯事?”元白说着为了让楚玉更加有代入感,伸出了一根食指,在不停的比划着,碾死了桌上一只蚂蚁给她看。“喏,就这只蚂蚁,看到了吧?别到时候我收尸都来不及。” “行了,要走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元白不耐烦的挥挥手,面上嫌弃之意就没停过,这次是真扎心了,老铁。楚玉摸着受伤的小心脏觉得只有一条街的美食才能弥补。她没走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转过身回到了元白身边。 “还有事?”元白见她去而复返,睨了她一眼。 “你看——有这个么?”她大拇指和食指在不断的搓动着,脸上一副你懂的模样。她是真记得自己那比脸还干净的储物袋中只有一把噱止和一瓶筑基丹,所以她现在是一分钱也没有,就连叮当响都做不到。 元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手一捂脸撇过头,简直没眼看。从袖子里摸出个储物戒丢给她,“还不快滚!”楚玉拿到了想要的东西顿时美滋滋,她戴在手上后神识探进去粗略一扫,一个戒指的灵石,顿时又美上了几分。她谢过元白后心情颇好的哼着歌,觉得自己也是腰缠万贯的人,走路都感觉生风了。 “走,师姐带你去嫖,所有费用师姐买单!”她豪气一拍,又开始放飞自我。迈着神气的八字步,嘚瑟的不行摸了一把头发,“师姐现在是不是很帅?” “师姐——”纪煦脸色有些古怪,他吞吞吐吐最终还是打算告诉楚玉。“储物戒中的灵石不都是你这二十多年的积蓄么?” 这话把楚玉给炸愣了,这是师姐的灵石?不是师父的灵石,她再用神识探了一次,约莫有个三万多块,顿时觉得自己穷的可怜,肉痛的不行。“师弟,你就当师姐那话没说成不?” “你怕不是个傻子吧?”冉珏恶劣的笑声在她楚玉脑中响起,像是诅咒一样再她心里不停的回放,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十五、你怕不是个傻子吧(下) 十五、你怕不是个傻子吧(下) 街坊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修真界和凡间的交界处,具体点说是以西街为划分,一条街,两个世界。在街上随处可见穿着打扮奇特的修士,时不时能见到巡逻的弟子,大体来说,苍诀宗的管辖范围治安还是比较好的。 楚玉以前的日子是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半来用,说直白点就是穷惯了,现在时不时用神识扫扫储物戒中三万多块灵石总觉得不太真实之下又有种穷迫感。到底还是穷怕了,明明没什么要花灵石的地方仍总是觉得不够用。 路上很少碰到高阶修士,基本上金丹就是顶了天,筑基和练气的倒是常见些。练气修士还未辟谷,所以街上卖吃的也不少,楚玉观察了下,吃食都是俗世的五谷杂粮,并不是修真界含灵气的,所以比较便宜。但依旧是以西街为划分,西街以前是用银两,西街以后就是灵珠了。灵珠是修真界最低等的货币,相当于俗世的铜钱,再往上都是以灵石做交易,只是看高低品质。 她捅了捅身旁的纪煦,“为什么就一条街差距,用的货币就不一样了?”她没觉得自己这话有多么不合适,当真是待久了就放下心防,开始放飞自我了。 大约老天都比较眷顾傻人吧,总说傻人有傻福。师姐是真的这二十多年来没下过宗门,所以纪煦也没多想,只当做楚玉第一次来稀奇。“修真界都是用灵石灵珠作为通用货币,哪来的银两?” “那不是可以用灵石灵珠换银两么?一灵珠可值不少银两,”她一路上没少看,灵珠这东西就是含有稀少灵气的玉珠子,如果单单做玉来看,那是成色和水头都极好,就算随便找个当铺贱当了,起码也有个几百两银子跑不了。“我看那就是个换银两的地方吧。”她指着前面拐角处的一个规模不小的屋子,上面用红色旌旗写了个钱字,随风飘动,甚是显眼。 里面来往人不多,可到底也有些,看打扮修士也有,凡夫俗子也有。楚玉不信邪的又用神识扫了几遍,她神识极为放肆,若真是修士定是要找她打一架,可那些人真没任何感觉,就这么与她擦肩而过。她不死心的转过头回望了几眼,她的举动没有瞒过纪煦。“师姐,怎么了?” “没事,”楚玉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修真界对于俗世还是比较遥远的存在,所以在修真界猛然看到些凡人还真有些做梦的感觉。大概是楚玉的动作太明显了,纪煦就是傻子都明白了。“宗门的街坊是允许凡人来往的,不闹事就行,而且巡逻的弟子也会保证他们的安全,所以相对其他门派,我们的街坊算是最和谐的了。” “噢——”楚玉点了点头,刚刚从钱庄走出去的人身上带了淡淡的灵力波动,也比较杂,明显是灵珠。可看他们走的方向,又是往俗世去的,俗世根本用不到灵珠。她愣了一下,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词,倒买倒卖。“灵珠和银子是怎么兑换的?” “一百两银子换一个灵珠,一两百金子换一块下品灵石,一百个灵珠等于一块下品灵石。”纪煦早些年经常下山,所以对这些东西清楚地很。他和楚玉不同,他是半路被元白捡回去当徒弟的,而师姐是自打有记忆起,便在宗门。 “这么说来不是很亏,一个灵珠随便去俗世找个当铺也不只一百两银子,这般倒买倒卖,岂不是一本万利?”她说是一本万利也没有多夸张,古人崇尚玉,尤其是美玉。灵珠十分光滑圆润,因含有少量的灵气,所以入手有种温润的感觉。个头也不算小,单看长度估摸也有一个指节,长期佩戴不说什么长命百岁,最起码身强力壮肌肤光泽倒是没什么问题。 这东西只要不是傻子,稍加运作下,价格可以翻好几倍的形式卖出去,那点本钱倒真不算什么了,甚至更过一些说是无本买卖都不为过。 “街坊可不是想来就来的地方,能来这的不是有些机缘便是有些门路的,左右不过一些灵珠,便是外门弟子都看不上的玩意,给他们些又如何?”纪煦随手摸出几个灵珠,递给楚玉。这灵珠一入手,凭楚玉半步金丹的眼力还是可以看出玉中不少杂质的,只是因为灵气的缘故,而被掩盖了。 “也是,可这钱庄明显就是修士开得,银两在修真界如同粪土,何必多此一举?”她把玩了一会儿,手一转把珠子往上一抛,又用手背接住。她想起了儿时玩的玻璃珠子,会用胶布细细包好,这样就用手背接时就不容易滚掉。起先是有些扎人,但玩上一段时间,棱角便被磨圆了,现在想起来真是莫名有些怀念。 “这做买卖的哪有商家亏本的理?”纪煦见楚玉玩的高兴,便直接把放灵珠的储物袋给了她。纪煦有个奇怪的习惯,常人都是有什么东西直接塞一个储物袋,塞得下就了事。他是身上要带好几个,什么储物袋放什么东西,分得清清楚楚。“论灵气而言,便是一百个灵珠也比不上一个下品灵石,凡人来修真界便要用修真界的货币。这修士去了俗世,也要用银两才行,手上没点积蓄的,那个不是在埋头苦修,哪还会去什么俗世。能去的,岂会在乎这一块下品灵石?这倒买倒卖,谁都如此,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说的透彻,楚玉也便明白了,这一块下品灵石可能没几个会在乎,可架不住人口基数大,这么一天下来,也是颇为客观的数目。对钱庄来说,既把鸡肋的灵珠利益最大化的解决了,又用银子换了下品灵石,这笔买卖可不就是更划算么。她再看钱庄时,发现那匾额上有一个小小的标记,也对,这样的买卖若是背后没有势力,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她来修真界除了大殿上啃得几个灵果之外,还真就没吃过其他东西。她来时这身子虽然就练气修为,可架不住是半步金丹的底子,宗门又没个开火的地方,到现在她都觉得嘴巴能淡出鸟了,尤其是见到这街边的一些小吃。她摸了摸纪煦给的置物袋,摆摊卖吃食的不是毫无灵力的凡人便是练气修为的,而且都上了年龄,看模样若没什么机遇的话,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 灵珠这玩意虽然鸡肋,可出门总会带几个,尤其是喜欢些小玩意或是好口腹之欲的人。她现在筑基修为,不知道饭量是不是也跟着修为增长的,这嘴就没停过,可仍不见饱,要说吃遍整个街坊,她都不会意外。当然,这些东西也就偶尔吃吃,解解馋,不然这身体好不容易才洗髓排垢的,又要惹上一身浊气。 “这玩意怎么卖?”她咬了一口手上的葱油饼,饼身金黄酥脆,葱油正刚好,一口咬下去是满嘴留香。楚玉此时手里正摸着一块带着绿斑点的小铁片,这铁片看上去并无奇特之处,只不过是印了些花纹,又十分残破,看上去颇有年代感。若不是冉珏提醒,恐怕她就真当长了毛的铁片了。 眼前这摊子也是破破烂烂,随手铺了块布,摊子上摆的也都是些残破不堪的玩意,有破碎的法宝,也有些灵药或是灵草,更有些稀奇古怪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总体来看都是些没甚价值的。街坊最多的便是这样的摊子,这些东西或多或少都是每个摊主拼着生死抢来的,你不能说它们垃圾,总会有些宝贝混迹在其中,是你的命里便注定是你的,不是你的无缘自是擦肩。 她对铁片并无太大兴趣,而是这些绿色的小斑点,过山峰毒液凝结而成的。过山峰毒之剧烈,以蛇为食,两刻可致凡子身亡;修百年,道则避之,化人身,鬼亦俱矣。 若她能炼化,出门历练怕是妖兽魔修都不敢对她出手。她这么一想顿时觉得美滋滋,刚想拿手摸摸就被冉珏暴呵吓得手一抖,小铁片又掉回了摊子上。“鬼都怕的毒你还想炼化,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十六、按照剧本的发展......(上) 十六、按照剧本的发展...... “这不是因为有你么?”楚玉讪讪的缩回手,眼看炼化的想法是没戏了,但自己不行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啊,而且,这铁片也指不定是个宝贝,毕竟能承载过山峰的毒性。她翻来看去的,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又对摊子上其他东西挑挑拣拣的。“这小铁片怎么卖呀?” “师姐,你买这个破铁片干嘛?”纪煦也不过筑基修为,他眼界在也只能说刚起步,过山峰的毒素本就少见,别说他,怕是一些元婴大佬不认识的也大把。 “这不是第一次来么?反正小摊子上的玩意也不贵,买点说不定还能碰巧捡到宝贝,你师姐我从小到大最好的便是运气。”楚玉说得一脸煞有其事,可另外一边却总是不忘用神念和冉珏嘀嘀咕咕。 “你觉得铁片有用么?或者说这摊子上还有什么值钱的玩意?” “铁片功效暂时看不出来,左右留着也没事。这摊子上能有多少东西,有点价值的早就被淘了,那几块石头还算有点意思,你先买到手再说。”冉珏笑了几声,一副摆明了我知道什么,就是不告诉你的贱样。 楚玉哼了一声,懒得和他计较。拿了几根比较常见的灵草后,又拿了几块破碎的法宝,最后再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的捎上了那些石头。“这几块石头是什么东西,这位师兄知道么?”摊主的修为她看不出来,估计比她高,称一句师兄也没什么关系。 摊主的打扮略犀利,沾着泥土的发丝被破破烂烂的布条随手扎了起来,极为普通的长相,混入人群就绝对找不到的那种,但是那双眼睛倒是长得极为挑出。漆黑似墨,他的眼型比普通的凤眼更为狭长,但因为那弧度十分漂亮,反而显得更加有特色。 她又看了几眼,发现他虽长得普通,可脸型生得很是漂亮,按照她一个学设计的眼光来看,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而且那身材,肩宽细腰大长腿,没毛病,按照正常的剧情来看,脸上估摸着也是用了什么易容的东西,没毛病,这估计也是个有身份的美男子。 “我能摆上摊子的,不是不清楚的便是垃圾。”摊主的声音意外的好听,有点磁性有点苏,楚玉感觉像是被撩了一眼,相比冉珏的声音她更欣赏这种的。 “师姐,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就别买了。”纪煦本就不赞同楚玉买这些没用的东西,摊主的话一说更是给了他有力证据。“要买直接去多宝阁看看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何必在这浪费呢?” “诶,你怎么这么楞青头?”摊主不仅打扮犀利,说的话更是犀利。“你看你师姐这人,从脸到脚,都是倍儿顺的,摆明了就是大气运集成者,我相信师兄也是个实在人,定不会随口出价坑我的。” “嗤——”摊主终于抬眼看了眼楚玉,眼里的戏谑和趣味十足,仿佛是知道了楚玉心里的想法。“一百块下品灵石。” “你——师姐诚心诚意买你这些破烂,你怎么故意抬价?”纪煦抓着楚玉挑好的东西就要丢回摊子上,被楚玉一手抓住,“别啊,你干嘛呢?” “一百下品灵石就这些东西,不是摆明着骗你的么?这几根常见的灵草最多不过三十块下品灵石,破碎的法宝根本不值钱,无异于废铜烂铁,这石头和铁片更不用说了。”纪煦说着就从储物戒中拿出几个玉盒,“这些都是清心丹的材料,远比这些没剩多少灵力的灵植有用的多!” 楚玉无奈的瞟了纪煦一眼,见他真是气红了脸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她这摊子上围着的人渐渐也多了起来,她怕总有个识货的。“一百下品灵石就一百,”她摸着要付账时,一只漂亮纤细的手插了进来,指甲略长,是漂亮的椭圆形,尾部稍稍有些弯着,像是缩小版的指套。 “这个多少,我要了。”一个很是动听的嗓音,说是所有的美好词语加在上面也不为过,她突然抖了一个激灵,觉得这情况有点熟悉,莫不是玛丽苏?“师兄,我要这个好不好?” 楚玉闻声望去,只见那女子一身白衣脱俗似仙,那五官是没得挑,凑那脸上也是没得挑,身姿更是没得挑,举手投足间无一不赏心悦目,就是,太假。楚玉一直觉得完美的东西是不存在的,如果存在那务必是为了毁灭。 “这位师妹,这东西是我先看上的,凡事都要谈个先来后到吧?”楚玉觉得自己似乎要撞剧情了,但冉珏不是说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玩家么,那这明显开挂的玛丽苏是哪来的? “玩家就你一个,但这人是目前这个世界的气运大成者,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主角,天道的亲闺女。” “这水澜界不是被抛弃了么,还亲闺女呢,就算是亲儿子也不照样不能飞升,得耗死在这个世界,还主角呢!”楚玉嗤了一声,不以为意,既然这是个游戏,那么什么东西都比不过冉珏这个GM,想要修补升仙门,动几个手指的事,女主角有什么用?“她是天道亲闺女,那我是什么?GM关系户?” “道友,我看你一直犹豫着,不若就让给我师妹吧。”他一出声,楚玉才注意到这个叫师兄的人,长得挺俊俏的,可惜气质差了些,一般早期就陪在女主身边的,通常不是男主,而是不断伤情又努力在女主和男主的事业上发光发热的炮灰。 “巧了,我刚打算结账,怕是要辜负道友一片为师妹的美意了,”她从戒指里掏出一百下品灵石,直接塞给摊主,笑的咧出了一口大白牙。“不好意思啊,师妹,师姐已经买下了,就请师妹去别的摊位看看吧。” “你——”师妹一双美眸瞪大了,气得指了几下楚玉,又狠狠的蹬了几下脚,抱着师兄的手臂开始撒娇。“师兄,絮儿就要这个嘛,这明明是絮儿看中的,为何要让?” 楚玉嘴一抽,确定了这真是玛丽苏,她看了眼纪煦,幸好纪煦眼神清明,不为所动,看样子这玛丽苏也不是万能的。她捅了捅纪煦,眨了眨眼。纪煦撇撇嘴,回了她一个白眼。“丑人多作怪!” 他声音偏偏还不小,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是耳目灵敏的,楚玉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只当纪煦是在说自己,可没想到这人呐,没事就喜欢对号入座。“你说我什么?你竟然说我丑?”师妹气得叫起来,又抱着师兄的手臂开始撒娇,“师兄,你看看他们怎么说絮儿的,师兄,我丑么?” 那师兄似乎很是为难,看看纪煦和楚玉,又看看自家的师妹,顿时觉得头都大了。而让楚玉觉得诧异的是,这师兄竟然没有无脑护,玛丽苏的身边还会有智商在线的?她暗自称奇,嘴上还是十分厚道的把责任揽了过来。“没有没有,师妹很美,这丑人是指我,师弟平时和我胡闹惯了,还望师妹别多计较。” 什么叫做玛丽苏呢,就是全天下的美好都在她身上,全天下人都应该哄着她,绕着她转。所以楚玉这话明显是给了一个下台阶,聪明人就应该顺着直接下了,师兄都松了一口气,而师妹依旧在分不清的闹,那娇娇滴滴的声音听得楚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楚玉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别惹事的认怂了,还是应该直接拔出自己四十米大刀来搞事情?她很纠结,这是个问题。她一抬头,就看见摊主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她愣一下,转了下头,没人,那真还是在看自己? “我觉得你比她好看。”本来都差不多要结束的一场闹剧,又由摊主引发到了高潮,简直男默女泪。他还嫌事不够大,把东西捡了捡,挑了一两株灵药给了楚玉。“喏,送你的,你长得好看。”这完全就是搞事情啊,新仇加旧恨,楚玉是觉得牙都被硌酸了。 “不,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在纪煦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楚玉开口便认了怂,她也不想啊,毕竟四十米大刀被锁了,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十六、按照剧本的发展......(下) 十六、按照剧本的发展......(下) 现实和玛丽苏还是有一段差距的,所以她说完了这话并没有马上惹来一句我不听我不听,她觉得还好,能听得进就还是有解决的办法。“摊主人好,东西还便宜,这位道友要不要看看。”她说着快速的把自己的东西塞进储物戒,抓着纪煦让出了位置。 摊主一见楚玉这模样,笑的咧出了一口大白牙,原本平淡无奇的面容也多了几分惊艳。他利索的把摊子一圈,收紧了储物戒,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如同破布挂身上的衣服,顿时一阵尘土飞扬,“这位道友,我见你有缘,不如结伴同行一段?” “......”这种奇特的无力感是怎么回事?楚玉的手虚空抓了又抓,好想打人,可恨我那四十米大刀又被锁了,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这神一般的剧情展开不仅绕晕了楚玉,还绕蒙了玛丽苏,这剧本不对!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纪煦,他大手一挥,把楚玉拦在身后,字正圆腔道:“登徒子,休得肖像我师姐!”楚玉又是噎了一噎,这下不仅是手痒,脚也痒了。 “师兄——”那师妹红艳艳的小嘴一撅,盈盈美眸中尽是委屈,还时不时看几眼楚玉。“师兄,人家都要走了,絮儿的东西都要没有了!” 楚玉梗得没话说,定定看了师妹一会儿,突然袖袍一甩,揪着纪煦的袖子噘嘴道:“师弟——有人家抢师姐的东西啦,讨厌!”纪煦的身子不可意外的抖了抖,但作为一个忠实的迷弟他并没有用一副你有病吧的眼神看着楚玉,而是突然握住楚玉的手,放在胸前道:“师姐,你要什么直说,师弟都给你!” “滚犊子吧——”楚玉当即一个巴掌过去,纪煦本就男生女相,若不是那眉毛撑着,说是女子都有人信,可偏偏这样一个秀若女子的存在,握着你的手含情脉脉的说些暧昧不清的话,你会怎么想?楚玉并不反对百合或者是龙阳之好,但是,这种情况仅限于在除自己以外的人身上,要放在自己身上的话,就刚刚那样了,实在接受无能。 她推开纪煦,一挺胸气势高昂道:“东西我已经买了且收紧了储物袋,这买卖向来讲究先来后到和你情我愿,既然如此,我先师妹到,摊主也愿意卖与我,这结果恐怕要让师妹失望了。”楚玉皮囊生得好,尤其是心结解开后又以师姐为目标,她虽未与师姐相处多久,可仍能感受到那如飒飒青竹的豁达,整个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向师姐靠近。只是她骨子里终究是来自21世纪的野性灵魂,她纵使再怎么像,也仍多了几分不羁。 配上这一身洒脱的扮相,可谓是道不尽的风流意,至少唬人是没问题了。她不知道是自己镇住了他们,还是他们认出了师弟衣袍上宗门的标志,总之,就算四十米大刀不在,入了她口袋的东西,便是没有吐出来的理。“我看师妹也是个懂理之人,想必这强人所难之事也是不愿的。” 她先立了碑坊,就看这师妹要不要脸面了,不过她是没有抱太多期望的,玛丽苏这玩意,就是你越是挑衅就越对着杠的存在。她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随手捏了一个剑诀,凛冽的剑气环绕在她周身,刹那间开出朵朵聘婷袅娜的青莲,含苞待放,最是那一低头间的温柔。 她眉头微挑,眼里的肆意仿若化成实质,如她周身的剑气一般,她是在示威,身为剑修,尤其是一个师父开了口的剑修,没有什么是她不敢捅的篓子。不过,她突然眼皮子跳了跳,苍诀宗的存在并不是一家独大,自己若是存心找抽,那总有师父兜不了的篓子。 气氛沉默了片刻,就在楚玉觉得自己都要是个傻子的时候,师妹突然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声,“师兄——!!!她要打我!”这话一出,楚玉周身的剑气都滞待了片刻,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人怕不是个智障吧?她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凝住了,但是微挑和微皱的眉头因为颜值生生变得融洽,衬着这极刚和极柔,反正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她在心里天人交战了片刻,最终还是败给了恶趣味。 她勾起一抹嘴角,她知道自己的长相很有可塑性,本身五官就是锐角偏多,所以看起来比较容易有惊艳感而亲切不足。她本想去捏师妹的下巴,但碍于师兄在,怕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转手改到捏起一缕发丝,低头轻嗅,一字一句道:“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她说起情话压根不眨眼,当初应试教育背的诗词,都被她拆分揉捏当成自己的了,全当做情趣。 师妹先是一愣,随后脸刹的通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只见她美眸中荡起了层层涟漪,如述如泣,美人娇嗔,自是极美的。只见她抬起那只无可挑剔的手,啪——的一声,顿时楚玉的表情亮了。“登徒子!” 她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概是脸也被打蒙了,所以还未肿起来,可已经发热了。她完全是呆了,这剧本不对,她是女的,师妹凭什么当登徒子一样打她?!楚玉还不太清楚修真界的规则,俗世间磨镜之好和龙阳之好不被允许存在,可修真界就没有这么多条条款款,只要你实力够,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在师妹眼里,楚玉也成了磨镜之好的人,那剑气自然就是威胁了。 她脑子里瞬间脑补出了一部史诗大剧,里面的爱恨情仇、生死距离,以及不畏强权的自己,顿时,她自己都感动了。她袖子一掩口,扑倒师兄怀里,娇娇滴滴道:“师兄——”美眸泪花模糊,满是委屈,只见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衬着那完美的小脸更是惹人怜爱,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捧到她面前,只为求红颜一笑。 哭都哭的十分完美,仙气飘飘,若不是楚玉之前被打了,怕是要拍手叫好了,这个角度眼泪都能顺着脸颊按照轨迹落下,而不是掉进嘴里,除了赞叹一声玛丽苏光环强大,还能说什么呢? “絮儿——絮儿——”她用袖子捂着嘴,声音听着闷闷的,说了几遍竟是再也说不下去,把头一埋,只能听到呜呜的哭声。徒留楚玉印着着个红巴掌的脸在那儿干站着,她想找个地儿钻了,可脚像是生了根怎么都迈不开,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就是开个玩笑,师妹别介意。” 纪煦一听狠狠拉了下袖子,小声叫道:“师姐,你都被打了还道歉,师父知道了该多心疼!”不说还好,一说楚玉原本不疼的脸又开始隐隐作疼了,她摸了摸,明显有些肿,她一半步金丹的身体都能被打成这样,可见下了多大的力。这么一想,顿时觉得纪煦的话很有道理,她没做什么,还被打了一巴掌,凭什么道歉呀?她可是顶天立地的剑修,得了师父的口令可以随手捅娄子的存在! 她冷笑一声,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反正她是一定要讲的!她瞟了一眼站着看戏不腰疼的摊主,冷哼一声,把纪煦护在了身后,“师妹这一巴掌打算如何解决?师姐不过是见师妹貌美,心生欢喜,便夸了一句,谁知师妹竟给了一巴,若是不能给个满意的交代,只怕是——”她勾了勾手指,朵朵剑莲瞬间就开了一半,再也不复之前温柔的假象,凌冽肃杀,满满金锐之气。 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控制力震住了众人,只当是楚玉隐藏了修为的前辈,却真没往剑骨上去想,毕竟这玩意实属罕见。这时候,师兄动了,楚玉的眼睛一缩,扣着的剑诀蓄势待发,师兄抬起了手,楚玉的手指也松了一半,就在她要完全放出剑诀时,没想到师兄竟然一把抓住师妹,往楚玉面前一推,“师妹顽劣不懂事,还望道友教训后便歇气,如此不伤苍诀宗和器宗的和气。” 这下楚玉真的是要开口骂一句mmp了,现在她教训也不是,不教训也不是,她拔出了四十米大刀,而打架的人却怂了,在线等怎么办急!玛丽苏还有不顶用的时候?哪个作者写的辣鸡文,出来她们好好谈谈这剧本的发展。 十七、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上) 十七、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上) “我辈女修,自当顶天立地,扑男人怀里哭哭唧唧的有什么用,不如散了修为回去绣花吧!”楚玉想了又想,觉得这口气实在是吞不下去,那就揍吧!来修真界这么久,她还没和女人交过手,就当做比赛前的经验。她觉得自己很棒棒,刚想来个邪魅一笑,不小心牵动了脸上被打的地方,顿时僵在那里,显得有些怪异。 玛丽苏师妹估计还没缓过劲来,一脸懵逼的面对着楚玉,似乎还沉浸在她师兄那句话里。她睁大了美眸,两行清泪缓缓流下,顺着她流畅优美的线条,在下颌上挂了一下,便掉在衣衫上不见了。“师兄——你——你怎么可如此对待絮儿?”玛丽苏的世界很奇怪,似乎只要对她不好就是错的,压根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楚玉看着觉得腻歪,取出一颗筑基丹,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刮下一层粉,往脸上巴掌印的地方糊上去。她听到了周围一阵吸气声,那模样似乎恨不得马上抢过来把她揍一顿,告诉她有多败家。看着这么多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后,楚玉哼了一声,觉得心里舒服多了,果然这人啊——就是贱得慌,非要看别人不好才会觉得自己好。 她摸了摸已经不疼的脸,那里已经光滑如初,她觉得自己似乎是找到了一种新用丹药的方法。但她不清楚这点小伤其实用点回春散就行了,只能说,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她甩了甩胳膊,激动的搓了搓手,要开始打架了,好兴奋! 而玛丽苏师妹还是一副美人含泪的模样,那委屈仿佛全世界对不起她。人美,骨也美,可惜是个没脑子的。楚玉叹了口气,手指一勾,青莲朵朵绽放,说不出的妙曼和肃杀,只是刹那间便向还不明状态的师妹袭去。 “啊——师兄——”玛丽苏吓得忙闭眼,往身后师兄怀里缩。索性楚玉也就是打算吓吓她,并未真动手,剑气擦过她的发丝,割下了一缕又一缕,瞬间那一头柔顺黑亮的青丝就变得和狗啃了似的参差不齐。楚玉忍了又忍,终于把那股笑意憋了下去。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绝对不是嫉妒玛丽苏的漂亮,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在元婴的时候来一次整容,所以这种假设不成立。 师兄也没料到楚玉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出招了。他下意识的闭上眼,感觉到了耳边凛冽的剑气擦过,刺得他耳朵生疼,可意料中真正的疼痛并没有来,他疑惑的睁开眼,就看见了师妹的发型,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玛丽苏感觉不对,伸着个手颤巍巍的摸向背后披着的头发,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啊——”她眼睛又红了,这次倒是没有哭,而是随手摸出一个法宝就往楚玉的地方砸。毫无准备的楚玉吓了一跳,拉着纪煦就往旁边闪,比了个剑指,比之前更加凌冽肆虐的剑气绕在楚玉周围,霸道的剑意让身边的纪煦实在吃不消的退了几步。 “要打架?”楚玉一挑眉,还记得这街坊是宗门的地界,抬眼看向纪煦,询问道:“街坊斗殴要被抓吧?” “诶——对!”纪煦反应来过来想上前拦着楚玉,可那剑气刺的他根本无法近身,他试了几次后,不但没好,反而让秋水以为受到了挑衅,从置物袋中飞出来,剑尖对着楚玉,发出一阵嗡鸣声。楚玉睨了一眼秋水,挥挥手打发道:“一边玩儿去,没瞧见正忙么,要打回山门去再说。” 楚玉和纪煦从小一块长大,秋水自然是熟悉楚玉的气息的,见她没有半点要进攻的意思,又响了响,便回到了纪煦的置物袋。她还是筑基,修为压根不足以她飞到天上,唯一的方法就是御剑,偏偏又被她锁了。她纠结的望了望天,她自然知道头发是女人的命根子,这事估计不会这么轻松的了结了。她听到了巡逻护卫的的脚步声,眼睛转了转,要不,坑玛丽苏一把试试? 她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发现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可单纯用肉眼看,根本什么都没有。她动了动脚,十分黏腻滞待,就像是陷入了什么东西一样。她皱起眉,强压下想动手的心,开始在心里计算护卫到达的时间。她想的很好,毕竟这是自己宗门脚下,护卫也是宗门的,只要她不被当场抓住动手,就应该不会有事。 她想法是美好的,可惜时间不等人,玛丽苏拔出头上的一根玉簪,那簪子蓝莹莹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玛丽苏本就是半挽着发鬓,头上素净的很,只有那一根发簪,她这么一拔,一头青丝就散开了。“朝如青丝暮成雪——”说真的,如果是纯粹站在观赏角度来看的话,楚玉是觉得很美,极具观赏效果,只要人美到一定程度,哪怕是穿蛇皮袋依旧美得人神共愤,以前楚玉还不信,现在不得不承认这点。 散开的青丝并没有如同楚玉想象中披在身后,而是突然向前涌,就像是整个人至于水中一般,发丝飞扬。楚玉的脸顿时就白了,她什么都不怕,唯独就是怕这些东西。都说若要俏,一身孝,发型一乱,就和女鬼没什么两样。 楚玉的脸本就白,所以一时间还真没人看出她有什么不对劲。那发丝极有韧性,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向楚玉缠去,一旦缠住她,便紧紧勒进皮肤,沾了点血就像是活了,死死的往皮肤里面钻,就像是吸血虫一样。楚玉开始还觉得疼,没一会儿便没了感觉,她按了按被发丝缠绕的地方,木木的,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知觉了,就像是被打了麻醉药。她揪起一络头发,发丝上有些东西,她搓了搓,这种感觉不对,可要她也说不出来,只是抓着那络头发的地方微微有些刺痛,但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她握了握拳头,果然,又是木木的感觉,那发丝上的应该是一种渗透性毒素。就这点时间,她整个人差不多都已经被发丝包围住了。她也不着急,拨开缠上来的发丝,入手虽然和摸自己头发没什么两样,同样冰凉柔软顺滑,可就是很恶心。楚玉忍住要吐的感觉,一把抓住吃进肉里的头发,狠狠的扯出来。 她看见那一根根发丝在不停的扭动着,带着她的血和肉,如同垂死挣扎的蚂蟥,丑相尽显。顿时,一股子酸气从胃里浮上来,梗在喉间,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她最终还是忍着咽下了,只是嘴里那股子酸味在发酵后一种难言的涩味。 她呸了几口,皱着眉看着已经完全包住她的头发越发恼火,五指成抓,灵力覆盖在其上,淡淡的剑气喷涌而出,轻而易举的割断了手指周边的发丝。那发丝一根根垂落下来,又如同断尾的蚯蚓开始扭动挣扎,本能的向楚玉靠去。 她不信邪,狠狠的划开面前的发丝,她的剑气又急又烈,这一下,划了个彻底,密密实实的头发被她生生分成了两半,终于又重见天日了。她冷笑一声打算找玛丽苏好好聊聊人生,就发现在场除了之前的那几个,还多了一个——小白脸?!见到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那搭在玛丽苏肩上的手也马上缩了回来,一副急切的模样,“阿玉,你听我解释!” 十八、口头之约不算数(上) 十八、口头之约不算数(上) 楚玉眉头一跳,又是哪来的妖精? “阿玉,我只是碰巧遇见了絮儿师妹,”他上前了几步,与玛丽苏拉开了拒了,伸出手想拉着楚玉,被她一个转身躲开了。“阿玉,你听我解释——” “这要多差的眼光能看上这种桃花?”看戏的冉珏突然出声了,冷不丁的吓了楚玉一跳。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压抑着明显不爽,楚玉一脸懵逼,真没想明白哪里又碍着这大爷了。“我压根不认识这人好不好?” “哼,”冉珏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坏心眼的没提醒楚玉脚下的发丝。“不认识还能惹?” “你就扯犊子吧,我才来多久,和几个人打交道?估计又是师姐留下的烂摊子。”楚玉掐了个指诀,一团火卷上了地上的发丝,里面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声,很是刺耳,接着冒气一股浓烟,明显带着呛鼻的臭味。“啧,”她随手抽出纪煦的剑,拨了拨在燃烧的发丝。她其实心里也没个底儿,毕竟这火也就是普通的火,而这发丝可是法宝演化出来的,但没想到还真能烧着。 她看着差不多后,嫌弃的用剑尖挑开,以手作扇在鼻旁扇风,“真是怪恶心的。”她的嫌弃毫不掩饰,五官就差皱成了一团,和玛丽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多了大晚上豆芽做噩梦。”她完全无视了那个小白脸的存在,不是不好奇,只是完全没有记忆,她又不是傻子,这么冲上去让人抓把柄。 “师姐,你怎么不用你噱止?”纪煦一把夺过秋水,心疼的拿着袖子擦了又擦,对着楚玉好一阵埋怨。“我的天哟,你也不嫌恶心还用袖子擦!”楚玉见了立刻和纪煦拉开距离,秋水是把好剑,剑身虽然依旧蹭亮如新,但那股子味道还是染上了。 楚玉嫌弃的用袖子捂住口鼻,她抬头看了眼挡在她前面的小白脸,闷闷道:“有事儿?”小白脸其实长相就算是中上,五官没纪煦精致,皮囊没有绪曦好看,就连气质都不如镜承颜。那为什么叫小白脸呢?因为白,是真的白。 楚玉已经觉得师姐的身体够白了,可那小白脸还要白上几分,他的白更倾向于欧洲人那种雪白,没有鲜活的血气。她扯了扯纪煦的袖子,在身后比了个手势,她觉得师弟这样的小迷弟,不说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默契,至少吧,至少吧——小迷弟总是能各种神角度理解偶像吧。 可纪煦愣是没看懂,他盯了一会儿,越发觉得楚玉是要做什么了,于是——把自己的手伸进了楚玉的手里。当楚玉抓到了一个男性手掌时,她整个人一愣,就这么很自然的转过头看着纪煦,这剧本貌似不对?! 纪煦完全不知道楚玉在干嘛,见她看过来,也就这么傻不拉几的站着让她看。楚玉无奈长叹一声,抱着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就抓着纪煦的手狠狠往前一拉,推到了小白脸面前,恰好隔开了他们两个。这意思总够明显了,怕不是个傻子都能懂! 纪煦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不少,他很给力的把楚玉往身后一护,清了清嗓子字正圆腔道:“尹师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尚好,”尹师兄笑着点点头,看着躲在纪煦身后的楚玉露出几分为难的表情。“阿玉这是——” “诶——”纪煦伸出手打断了他的下文,又护着楚玉退后了几步,觉得差不多了才道:“尹师兄称呼应该尊重些,这般亲密怕是容易让人误会。” “误会?”尹师兄有些不明,他和楚玉虽然关系算不得多好,但是他们毕竟是有口头婚约的人,尹赫虽然对柳絮儿感官不错,要说美人,大家都是爱的,可要是说喜欢也就那样。他和楚玉关系一直不亲不淡,见了便寒暄上几句,也不会太生疏,今天这躲他的举动还真是头一次,难道是因为他和柳絮儿的接触让她误会了? 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在他眼里相貌倒还是其次,主要是资质和天赋更较为看重。柳絮儿长相没的说,资质也好,可要和楚玉比起来,那就还真是有差一截了。再说这楚玉吧,长得也不丑,甚至还挺好看,这一身潇洒风流的气质还真没人学的来,反倒让人觉得稀罕,成了独特的魅力,总是要时不时多看上几眼才舒服。 “师姐和尹师兄关系还谈不上多亲密,还望师兄不要再说些什么让人误会之词。”纪煦是早就知道楚玉和尹赫口头的婚约毁了的事,但尹赫不知道。他只当尹赫脸皮与他那师父尔敏一样厚,看中了楚玉的资质,巴着不肯放手。 “亲密?”尹赫被越说越糊涂了,若是没记错的话,楚玉应该还算是和他有过口头之约的道侣吧?纪煦这一副母鸡护小崽子的态度真是让他觉得扎眼又扎心。“我与阿玉是有师父亲口定下的道侣之约,我唤她一声阿玉,又有何不可?” 躲在纪煦身后一直听墙脚的楚玉终于知道小白脸是谁了,眼见纪煦也没啥可以套话的价值了,她便拉着纪煦的衣袍往自己身后推,小弟套好了情报,也该是她这个老大上场了。“尹师兄,难道尔敏真人还未告诉你,我们的约定已经取消了么?”她挑着眉,勾起了右嘴角,开始扮起自己认为最帅的一幕。她那一身风流样,若不是女儿身,真是要被人拍手叫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尹赫很是吃惊,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面对这样的情况,毫无经验的他直接就愣在那里。尔敏对他有多好,他是知道的,要是有人告诉他,他是尔敏的儿子,他都不会吃惊。毕竟,尔敏那心真的是偏的没边了。 可就这样一个事事以他为重,以他为先的师师傅,解除了他的婚约竟然还没和他说。他恍然间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做梦。楚玉这么一只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他不相信,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阿玉,是不是因为我和絮儿师妹的事,我和她根本没有什么!”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楚玉皱着眉,把尹赫往外推了些,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你和她的事,我压根不在意,这都是哪根哪啊!只是求你下次别再这么自亲近了,别人还真当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尹师兄!”柳絮儿抓着尹师兄娇声唤道,她指着地上一片残发不甘心的瞪了楚玉一眼,噘着嘴撒娇道:“你看嘛师兄,她把絮儿的千丝缠弄坏了,你说该怎么办?” 十八、口头之约不算数! 十八、口头之约不算数!(下) 楚玉瞟了柳絮儿一眼,柳如闻也姓柳,柳絮儿也是柳,这姓柳的都是和她过不去的妖精。她轻哼一声,觉得刚才自己太接地气了,怕是给人造成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果然她还是适合走高冷的路线。“技不如人怪谁?” “输不起就回宗门逞威风,这儿可是我苍诀宗的地盘,”她向前倾了半个身子,和柳絮儿贴的极近,手就这么抬起来拍在柳絮儿脸上啪啪作响,“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这股子底气谁给的?” 她半眯着桃花眼,看着柳絮儿涨红的脸冷笑一声,收回手掐了个指诀,细细的水流凭空冒出,她十分仔细的把手缝都给洗了遍,最后甩了甩满手的水珠,摸出一方帕子一点点擦干净,当着所有人的面烧了。 “你求你师兄还不如求我,求得舒爽了,或许我还真考虑放了你。”她转了转手腕,活动了下筋骨,抽出秋水不在意的挽了一个剑花,“两个选择,是你被揍,还是你们被揍?” 楚玉笑的十分灿烂,列出一口白花花的牙,巡逻队早就到了,但都站在一边看没管看好戏的模样让楚玉桃花眼中划过一丝厉色,她对着他们扬起一个笑容,点点头就算是打个招呼过了,当务之急是教训小妖精。 她看着秋水印出自己张扬的眉眼,灼灼生辉,眉目的骄傲是怎么都藏不住的,这不是楚玉的,是师姐的。但她现在就是师姐,那便是她的。她剑尖一转,柳絮儿和尹赫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大概是以为她真不敢动手吧。 她暗自啐了口,剑气一凝,秋水不断地嗡鸣震动,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加抗拒。她没法,只能强硬的把自己的意志加上去,霸道的剑意狠狠的压制住了秋水,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你来,还是你们一起?” 楚玉弹了一下剑身,她看起来是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可实际上秋水反抗的力度远比超出她预料太多。可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和着血吞下去。这一次她只能速战速决,她撑不住多久。 “阿玉——”尹赫还想说点什么,被楚玉一道剑气打断,他顾不上其他拉着柳絮儿被逼退了几步。“那就是你们一起了!”楚玉没有再给尹赫说话的机会,已经感觉到自己五脏六腑隐隐在翻腾,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仿佛都有些不存在的血腥味在漂浮。 “我很喜欢一句诗,上穷碧落下黄泉,十年生死两茫茫。可真正的黄泉不是一个十年就能解释清的,”她挥剑了,秋水上覆盖着的剑气散的一干二净,若不是那压在人心头的压迫感,还就真当只是普通一剑。她这一剑实在太快,一点预兆都没有,尹赫只能仓促丢出一个法宝顶上去。 楚玉看到出现在视线中的法宝,手上的速度依旧不变。她的剑意,是隐约触碰到了规则的边缘,而这种法宝,在规则面前不过如纸糊。当她的剑尖触碰到法宝时,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法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上一层黑色,紧接着便是“咔嚓——”的破裂声,不过短短几息时间,一个承受住金丹全力一击的法宝就这么在他们面前报废了。 “还要继续么?”楚玉抬起剑,剑尖吐育的威压毫无保留的冲向尹赫和柳絮儿。尹赫到底修为还是比柳絮儿高上些,咬着牙还真被他强撑住了,而柳絮儿的面色当即就惨白一片,光洁的额头已经连连,有些散乱的发丝黏腻在脸上,光是瞧着就觉得很是狼狈。 “法宝怕是毁了,”她收起了秋水,还给纪煦。她已经到极限,再装下去怕是要露馅了。她弯下腰捡起已经满是裂纹的法宝,秋水一离手,她顿时觉得整个人一轻。她的手刚碰上法宝,便裂成了碎片,染上的黑色已经消失的,但法宝已经变得黯淡无光,感受不到一点之前的气息,与破铜烂铁完全无异。 “这碎片你是打算带回去,还是怎么办?“她捏起一片片碎片,收拾好,心里也知道这事怕是不能就这么算了,果真flag不能立,这下还真出事了。不过只是一个法宝,人没事,这事师父兜得住。 “你——”尹赫眼神复杂的看着楚玉手里的一堆碎片,他这次没有再开口叫阿玉。尹赫这人其实还是可以的,到底是大宗门教出来的亲传弟子,不说多有君子风度,至少也但得上一句磊落。他没再多说什么,拿回碎片塞进自己的储物袋。周围的眼神虽然火辣辣的,但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楚——”此时叫师妹已经不合适了,顿了顿改口叫道:“道友,多谢手下留情。” 柳絮儿虽然骄横,也不过是仗着自己人美有靠山,平时有什么事,只要她娇娇软软的叫一句师兄——,再露出几分委屈的模样,就没有不行的事。可她再怎么骄横,到底脑子还是拎得清的,到了这时候完全就是装哑巴了。 楚玉不是爱计较的人,可这件事不是她不计较就能解决的了。表面上她是赢得风光,可这么一件法宝就被她毁了,尹赫不在意没用,尔敏真人怕是要记恨了。先前元白就落了他面子,这次楚玉再落了尹赫面子,新仇旧恨到时候一起算。虽然说这事元白能兜得住,但想起自己在大殿上赌气立下的flag,还是觉得一阵头疼,不作就不会死,作了,就算是跪着也要作完。 柳絮儿着实很美,但她的美太过于完美,反而成了无趣的壳子。哪怕是她现在狼狈的模样,也不减她分毫姿色,反而添了几分可怜。柳絮儿见楚玉一直盯着她,以为楚玉要对她做什么,瑟缩了下,往尹赫怀里躲的更紧了。尹赫看楚玉有些尴尬,推了柳絮儿几下,没推动,但碍于众人眼神,又不好意思直接落了师妹的面子,只能生生受着了。 “啧,”楚玉笑了下,尹赫和柳絮儿没懂她是什么意思,就连纪煦也没懂,只当做楚玉还有想法。纪煦有点慌,悄悄拉了拉楚玉的袖子,让她差不多适可而止。楚玉揪过袖子,安抚性的拍了拍纪煦的手,让他放心。“我有说这事就要这么结了么?” 楚玉的手很冰,尤其是指尖,但她隐藏在袖袍下压根没人发现。纪煦知道强用他人剑是会有反噬,可他见楚玉那般强横的样子,也就真当她没事,没想到竟然是强撑着的。他不由得焦躁起来,强压下抓住楚玉手的念头,悄无声息的贴近了她背后,用身子挡着在楚玉背上写了几个字。 楚玉心中一暖,面色柔和了几分,再抬眼看向他们时,虽脸色不算多好,可比之前还是好上了些。“是不是我之前太好说话,给你们造成了什么误会?” “我这个人,最是小心眼了!不过事情一码归一码,柳絮儿留下,你们自便。” “你不要欺人太甚!”柳絮儿一听顿时着急了,她抓着尹赫又抓着之前的那个炮灰师兄,美眸流转,泪眼汪汪。“师兄——”那哀怨的声音是在舌尖绕了又绕,听得就叫人心疼的不行。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色字头上一把刀,按照剧情的发展,总会有炮灰来英雄救美的。楚玉掐了下自己,打起了些精神,都做好了再次出站的而准备,结果——没有人——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出来。 柳絮儿的脸色黑了几分,她眉头一皱,幽怨的扫了周围一圈人,依旧没人出来。楚玉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事本就是我和你的事,扯上别人做甚?要是怕了,那便乖乖道个歉。” 此话一出,柳絮儿拉着尹赫的手突然缩紧,指甲都狠狠的掐进了尹赫肉里。尹赫皱着眉看了一眼,始终顾忌着她的面子,没出声。只是拉下的她的手,在后者震惊的眼神中,缓缓点了下头。 柳絮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美眸,确定尹赫的想法不会改变后,愤恨的甩掉了他的手。看了一眼楚玉,紧紧抿着唇,就是不肯开口。尹赫等了会儿,看她依旧没有动静,有些不耐烦的推了她一下,她没注意,一个酿跄向前走了几步,分外扎眼。 柳絮儿知道此时道歉是最好的,可她就是开不了口,低着头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就是不说话。 楚玉轻叹了一声,她不是什么好人,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笑嘻嘻的说没事,那是傻子。楚玉走到柳絮儿面前,看着她一直不肯抬头的模样,道:“鞋子有那么好看么,再看也不会出一朵花。” “道歉说不出就算了,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柳絮儿一愣,刚抬起头就感觉到一阵风,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个耳光打懵了。“我打回来就是了。” 六、剑宫剑骨(被禁重发) 六、剑宫剑骨是一对儿 元白移动的脚步一顿,头也没回,两指一点,抵住了刺来的剑尖,反身张手就要夺过楚玉的剑。 楚玉一个下腰,剑一挽绕开了,放弃了原本能攻击的机会,收回了储物袋。“不打了,再打下去明天宗门大比直接躺着上场了。” 元白有些可惜,暗自嘀咕了几句,到底还是大比是正事,也便放过了楚玉。“我家阿玉就是厉害,肉体扛了这么久!”从某种角度来说,元白还是个很称职的师父,对于徒弟该夸的绝不会吝啬,尤其是这次,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楚玉咧咧嘴,体内灵力运转了几圈,才觉得好受些。“真疼,”突然心血来潮虚空画了一个水镜,看着镜中满身是血,还不忘龇牙咧嘴作怪的人,她突然默了。“师父退了道侣之事花了很大功夫吧?” 元白看着她也是一默,拍了拍她的肩,“早知道这么省事,何苦为师闹得没脸面。” “......” “噗——”系统突然笑出声,“你还挺有自知之名的呀!” “......”她可不可以选择换一个系统。“再丑也比你这个压根没形象的系统好吧?” “......”系统突然不说话了,就在楚玉以为伤了它自尊打算说点好话补补时,它突然出声道:“我以为你知道换了人。” “......”楚玉想了想,好像从上次的男神音后,就一直都是男神音,她当时还以为是系统升级人性化服务了。“是我的错,不够关心你。” “诶,傻站着干嘛呢?”元白走了几步见楚玉仍是对着水镜发呆,突然觉得到底是女孩,长大了都知道爱美。他这徒弟从头到脚除了那头上天青色的发带,就还真素得没眼看。不过这挺直的身姿倒是有几分绰绰风骨,比那些空有美貌的女修士更让人欣赏。美人如玉剑如虹,他的目光在楚玉的发带上打了几个转。“不是要开剑骨么,再不来我就反悔了!” “诶——啊!”楚玉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叫了一声,也不纠结自己现在这邋遢样了。对着水镜一点,层层波纹荡开,在阳光下的折射下显出七彩光芒,逐渐消散。她满意笑笑,这么装的法术可是她改良的。 “本末倒置!”系统又冷不丁的出声嘲讽道,楚玉心情好懒得理他,哼了一声快步小跑跟着进了洞府。直径倒了杯水,就这么灌,外衫一脱对着元白悲壮道:“来吧!” “......你这是要做什么?”看着就一身亵衣的楚玉顿时傻了眼。 “......”楚玉不明所以道:“不是要开剑骨么,我就这一身衣裳,脱了方便。”元白一听突然想着楚玉幼年时,那娇憨可人如同年画娃娃上的模样,时光伴随着她的成长,但也逐渐让他忘记她是个女孩的事实。这么多年来,不仅身无首饰,就连漂亮的衣衫都未添置过几件。他心中一痛,父爱止不住的涌上来,“囡囡呀,有没有想要的,师父给你买!” “师父,你没被夺舍吧?”她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元白的额头,也正常呀。看着他红光满面的脸突然意识到这是修真界,发烧这种东西压根不会存在于一个化神修士身上,默默的把手收了回去。 “唉——”元白莫名的叹了口气,让楚玉有些不明所以,讪讪的看着他以为自己那个举动冒犯了,有些不安。“无事,”元白不甚在意,扶着她让她盘腿坐到石床上,一节节仔细细的摸着她的脊椎。 “阿玉有什么想要的么?比如说漂亮的首饰和衣服呀。”元白摸得很仔细的,他计算了楚玉最大能承受的力度,九根有些渺茫,但也不是没可能,但他还是怕她出事。 “衣服?首饰?”楚玉转念一想就清楚了元白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动心,但想想那个画面,她怕头发一甩,首饰就飞出去了,真是太美不敢看。至于衣服,再好看也不过是凡衣,对她来说倒是累赘了,不要也不可惜。便摇摇头,道:“修道之人,不在乎身外之物。” 元白听了有些欣慰,手下摸准了一个骨节,运气灵力按下去,生生把里面挖了一个小孔。楚玉一个没忍住当即就要惨叫出声,但她只能发出呜呜声,嘴巴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堵住了。 她惊恐的看了一眼,确定什么都没有。刚想张嘴叫师父,发现嘴被堵得更严实了,“嘘,别出声。”低沉磁性的嗓音,华丽的声线犹如大提琴,震得她耳膜一阵酥麻,顿时昏头转向的,可耻的腿软了。 “是我,”暖人的气息喷洒在她带着血迹的脸上,幸运的遮住了她升起的红晕。“系统?!” “嗯——”那个声音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你说换了人,那你不是系统是谁?”楚玉突然想起之前系统的话,灵光一闪脱口而出,“GM?” “算是吧,”他不愿多说,胡乱的承认了。捂着楚玉的手稍稍松了些,“别叫,很吵!” “你叫什么名字呀?”楚玉点了点头,右手握紧了左手的手腕。“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冉珏,”冉珏眼尖的注意到元白开始挖第二根剑骨,下意识的又捂紧了楚玉的嘴。结果意外的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发现她疼得五官都皱一起了,硬是忍着没吭声,还真有点骨气。 “接下会有些疼,你忍着点,为师一块开了,长痛不如短痛。”元白看不见她模样,但没听见她声音,就以为她受得住,手指一连往下开了好几个骨,摸到第九节的时候有些迟疑了。“这第九节,阿玉要不要开,我怕你受不住。”他已经感受到楚玉体内的灵力有些溃散,筑基的修为也隐隐有些不稳。 楚玉疼得浑身冒冷汗,不一会儿,亵衣便湿了个透,手都被掐得血迹斑斑。冉珏看着有些不忍心,就把她手给搬开,“要不你抓我的吧,”楚玉感觉自己的手塞进另一只手里,虽然看不见,但节骨分明,很是细长有力。这一定是一双很好看的手,有了这个念头后,她捏了捏他的手,不同于女子娇柔的触感,可以感受到鲜明的肌理。 “开吧,我受得住。”她缓了缓,积了些力气才开口,但这声音小如嗡嗡的蚊子,幸亏大家都是修士耳力不俗。她刚缓过一口气,突然掐紧了冉珏的手,那种痛仿佛来自灵魂的撕扯,豆大的冷汗滑过她额头,被盛在了翘长的睫毛上,眼看就要滴进眼里时,被一只手轻轻擦去了。楚玉觉得神识都有些模糊,看东西都仿佛出现了层层重影,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见似乎看见了一个人,有些苍白的皮肤,坚毅的下颌,淡色的唇,再往上是黑色的头发,以及那双如琉璃色的眸子,她仿佛看见了属于她的全世界。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冉珏愣了愣,突然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在模模糊糊间听到一声叹息,“睡吧,”耳边响起不知名的语言,因为独特的发音,透着股矜持和贵气。似乎是一首歌,有着非常温暖的调子,就像回到儿时。楚玉紧了紧冉珏的手,感觉到他的存在后,终于放心的晕过去了。 冉珏看着如金纸的面容,脸上的血迹被冷汗冲淡,滑下一道道淡淡的血痕,头发都被汗迹沾湿黏在身上,这模样实在算不上好看,他莫名的就想起之前她趴在桌上浅笑时的模样,那股子的氤氲斑斓一下子就这么撞进他的视线。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突然懂了以前奶奶抱着他,念下的那些诗经中的情怀。 ‘我看见你了,冉珏。’他垂眸凝视着这张脸,突然觉得那些颜色很碍眼,拿出帕子擦了又擦,直到露出那清秀如斯的真容才觉得舒服些。他看得出来楚玉已经不行了,这第九根剑骨对她来说还是太勉强,但因为元白一直在给她输送灵力支撑着,一时半会也还未显出颓势。 他摸着楚玉的手在她眼睛处打了个转,她闭着眼睛时,仍可以看出上翘的眼梢,从眼眦到眼梢被细密的睫毛勾出一条漂亮的弧线。他摸了摸,并不柔软反而很有韧性,像她本人。 他想了想,还是从空间纽扣中取出一支药剂,莹蓝色透明的液体在摇晃中留下一层淡色的痕迹,他捏开楚玉的嘴,一手顶开盖子,还未等香味来得及散发就塞进她嘴里灌下去了。 身后的元白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但他无暇分心去顾忌。楚玉的情况实在有些糟糕,他可以感受到她体内的生机在一点点流逝,哪怕在他灵力下也不过是减缓了速度而已,可下一秒他却惊奇的睁大了眼,流逝的生机一下子得到补充,充盈得让他都不得不为之震撼。将要溃散的筑基瞬间得到补充,丹田内即将要枯萎的青莲重新焕发出生机,抖首着又长大了些。 楚玉只感觉被一阵温暖的东西所包围,抚平了来自灵魂的撕痛,神识暖洋洋的,舒服得她几近想要呻吟,哼唧了几声,彻底睡沉了。 人的寿命源自于生机,从人出生起,生机就在不断的消耗。修仙,也不过是从天地间的灵气淬炼身体,让身体能容纳更多的生机,以获取长生。他不知道那一股突然出现的生机是从哪里来的,也无心追究,反正左右都是自己徒弟捡了便宜,闷声发大财。 他不放心的用灵力在楚玉体内转了转,发现她筋脉较常人更为宽广和坚韧,不疑它想,只当是资质过人。待到丹田时,还未靠近便被其中凛然的剑气逼的不得不退出她身体。他回想起那股剑气,虽然现在还小,但已经隐隐成型了,日后定不可小觑。 剑宫有了,剑骨也开了,阿玉才不过筑基,这成绩已经超越同辈太多了。至于剑意,他乐呵呵摸了摸胡子,会拔剑,那意也不远了。他这石床到底是比不上楚玉院子的木床舒服,便掐了个净身诀,见她又变回那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后,满意的抱回去了。 楚玉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人,但一直看不清面容,只记得那黑色的头发和琉璃色的眸子。她靠在那人的肩上,两人说说笑笑,似乎很是开心。周围的场景陌生而又熟悉,像极了她之前所在的二十一世纪,但似乎更为发达。 她看见天上飞着的飞行器,街上的服务器机器人,有种陌生的恐惧感的,却被手上温暖所驱散。她转过头,那模糊的面容只有一双流转的琉璃眸灼灼生辉,那双眼睛里没有全世界,只有她,清晰的小小的她。她看着他眼里的她,一样的五官和面容,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不像是以前的自己,她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却只摸到一片虚无。 她下意识抬眼再看那琉璃眸时,那人已不在,她恐慌的寻找着,茫茫人流中,只有她一个。孤独无力感顿时把她埋没,她想哭,但她觉得她不应该这么脆弱,可就是想哭。 她抱着膝盖埋头,在大街上哭出来实在是很丢人的事。她听到脚步声,轻轻的但很有力,一步步向她靠近,最终停在她面前。她茫然的抬起头,天青色衣衫与这里格格不入,乌黑的秀发被同色的发带系着,露出饱满的额头。是她......自己? 不对,不是她,那娟秀的五官中自然的流露出一种山人的野性,灼灼的桃花眼是野草的韧性,分外夺目耀眼。这不是她,这是‘她’,那个也叫楚玉的师姐。 ‘她’半蹲下身,一双带着茧子的手摸上了她的脸,那种粗糙感并不舒服,可让人很安心“哭什么?” 她呆了呆,慢慢的垂下眼,小声道:“不知道。” “不知道就哭么?”摸在楚玉脸上的手顿了顿,突然拉起她,指着头顶这片天。“你看到了什么?” “蓝天?”楚玉不确定道。 “这片天,是你的世界,”她指着周围,绕了一圈,“这些精彩,都是属于你的,哭是没有用的,心安只能自己给。” “我不是你。”楚玉下意识回道,这是她一直在意的地方。“我也不想变成你。” “你觉得你是我?”‘她’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扬起眉头,利落的打扮英气十足,简直就是楚玉心目中的模样。“为什么你会变成我?” 楚玉答不出来,干脆默不作声。‘她’见状有了几分笑意,‘她’的笑如同‘她’这个人,风光霁月,绰绰如竹,云与天光中,是第三种绝色。“你有心魔,你的心魔就是我!” “我没有,”楚玉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立刻跳脚叫道:“我没有心魔,有心魔的是你,这是你的身体!” ‘她’看着楚玉,就像是长辈包容不懂事的小辈,这种认知清楚的让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多么的胡闹。她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揪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不是故意占用你身体的,我一来就是在你的身体上,我也想用自己的身体。”她越解释越乱,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在‘她’的目光中渐渐消失。 “身体而已,不过是个空壳。”‘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透过了她,也像是透过了这个世界。“你的眼里不应该只有情爱,红尘虽好,不过眨眼瞬间,贪嗔痴怨爱恨离别求不得,人生八大苦,都是虚的。” “那师姐呢?”楚玉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震撼,她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是真是假,但这个人一定是真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即使女儿身,师姐担得起一声世无双。“师姐认为什么是真的?” “我?”她指着自己,歪了歪头,飞快的眨了下眼。“人生不过百年,纵使延长万年与天同寿,那又如何?只有自己追求的道义才是真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道,无论是用什么方式去证明,失败也好成功也好,都是自己该走的。” “可你不过是个普通人!” “哪怕我就是只雀儿,我也希望做鲲鹏能有鸿鹄之志。”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缕阳光,整个人被染上了一层光晕,耀眼的楚玉几近要落泪。“失败不意味着错误,剑走偏锋。我自本心不变,纵使歧路又何妨?” “师姐——”楚玉带着哭腔喊道,她一边抹着泪,一边急切切想要抓住‘她’,像是在这证明什么。 ‘她’勾嘴笑笑,拉着楚玉的手,摸着她的眼睛,一遍又一遍,若不是那专注的神情,楚玉差点以为‘她’在透过她看谁了。“我希望,你的眼里,能装下这片世界,”‘她’低头,轻轻的,在楚玉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楚玉仿佛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你所有的忧愁苦恼都最终会随风而逝。” “你的心中,将会有一片天地。” “帮我照顾好师父和师弟。” “张开手,”‘她’拉起楚玉的手,打开成一个怀抱样,但里面什么都没有。‘她’的气息始终缠绕在楚玉鼻尖,清爽干净,是院子后飒飒青竹的味道,“天地皆在你心中。” “照顾好你自己。”身后那人的气息已经消逝,就像从未出现过。楚玉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消失,这具身体,终于是属于她自己的了,她不但不开心,反而害怕起来。如果没有她,是不是师姐就还是好好的,走着自己道,光耀千古。 “师姐——师姐——” 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因心而动,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