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张请假条 - 毒医倾城 - 凉月 第1章 一梦十二载 - 毒医倾城 - 凉月 天启二十四年 前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长女云蓉,因被退婚伤心过度,是以撞了花厅门外的石柱。 而后昏迷不醒,余三月有余。 三月后云蓉苏醒,一改之前痴傻之态,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所见之人无不称奇。 一时间风头无两,茶余饭后皆是谈资。 ———— “砰” 黑暗中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惊醒了外间值夜的丫环。 露浓披着衣服走了进来,燃起了烛火。 抬眼,便见床上睡觉的云蓉不知何时坐了起来。 烛光映照着她的样子,又目圆睁,满头大汗。 露浓被吓了一跳,急走两步,在她床边停住:“小姐可是又做噩梦了?” 云蓉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木木的,没有一丝神采。 露浓伸出手在她手臂的软肉处掐了一下。 云蓉吃疼,醒了过来,有些茫然的看着床边的露浓:“我又做噩梦了?” 露浓点了点头,像是己经习惯了。 她家小姐自从撞柱醒来之后,便时不时的这样,她也记不清这是第几回了。 云蓉掀开锦被下床,一阵凉风袭来,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露浓忙拿了件外衫给她披上:“小姐稍等,婢子去打了水过来替你擦擦。” 云蓉点了点头,果真不动了。 露浓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才转了出去。 云蓉赤足下了床,在桌边坐定。 桌上的烛火摇曳,像是随时都要熄灭一般,时不时的发出一声轻响。 露浓很快端着水回来,看了眼她光着的脚,忙拿了鞋子过来替她穿上:“地上凉,小姐这般要是受凉了,夫人便又该担心了。” 提及己故的文氏,露浓微微不安,忙道:“小姐,婢子说错话了。” 云蓉内心平静,摇了摇头道:“你起来吧。” 对于小丫环口中的文氏,她心里并没有半点波澜,不是因为她与文氏不亲,而是她并非真正的云蓉。 她是郁谨,也是云蓉。 前兵马大元帅郁棠之女-郁谨,出嫁当晚,郁家满门被灭,得知消息后的郁谨驾马回府,却被他的准夫婿裴琰射死在郁府门前,再睁眼,她己经变成了云蓉。 而这一睁一闭之间,却己过了十二载。 十二载,裴琰从瑞王府的小世子,摇身一变,成了当今太子,而她…… 云蓉抬眼看了看镜中的容颜,露出三分自嘲。 果然,是不一样了。 露浓替她擦完身子,又将里面的衣服换掉,这才端着水往外走:“小姐,这灯要亮着吗?” 云蓉抬起头,正对上露浓那双询问的眼,随后睡了下去:“吹了吧。” 露浓应声,弯腰吹熄了灯,走了出去。 云蓉翻了个身,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静谧而又美好。 她突然想到了许多年前,她偷偷离家,也是这般月色。 若不是那次离家,她也不会遇上裴琰。 不遇上裴琰,是不是就不会有郁家的灭门惨案? 这一切,她不得而知。 可能,时也,命也! 昨夜睡的不好,早上醒的时候,己经有些晚了。 露浓服侍她梳洗穿衣,扶柳去厨房取了早饭过来。 云蓉坐到桌前,皱了皱眉:“这便是早饭?” 清可见底的白粥,以及稀稀拉拉的几块咸菜。 扶柳有些不安的绞着衣角,小声道:“小姐,厨房那边说……” 她话未说完,便听到外间有脚步声传来,露浓忙迎了上去。 却见二夫人跟前的管事嬷嬷匆匆而来。 她笑脸上前,道:“嬷嬷怎么来了?” 那嬷嬷脚步未停,冷哼了一声,越过她,在距离云蓉不远处站定,才道:“大小姐,夫人说了,最近府里钱紧,所以要开源节流,特意让老奴过来跟大小姐禀报一声,以后大小姐的早饭都换成清粥,午饭晚饭都只有一菜一汤。”她说话时,虽然嘴上有些歉意,但眼中却尽是倨傲。 的确是‘清粥’,清的不见米的清粥。 云蓉抬起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哪会不清楚她们在打些什么算盘? 这身体的前主人云蓉与内阁大学士楼敬堂之子楼明疏有姻亲,两家订亲是在楼家发家之前。 云家老太爷因为与楼家老太爷有过救命之恩,是以,便许了一桩儿女亲家。 照着当时的情况来讲,云家与楼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怎奈后面楼家出了个楼敬堂,坐上了正一品的内阁大学士之位。 楼家发了家,这儿女亲事,早先定下的,也当作数,可怎奈前主云蓉痴傻。 一个痴傻之人,怎可为当家主母,是以,二房便想李代桃僵,让二房嫡女云菁替云蓉嫁过去。 原主虽然痴傻,从小听人说的多了,便也记住了,知晓她有一未婚夫婿。 本以为嫁到楼家是板上钉钉的云菁,得了消息便跑到云蓉跟前炫耀。 两人吵了起来,云菁失手将原主推到了地上。 便有了原主撞柱一说。 只是她们不知的是,那一推,原主真的死了,再活过来的,是郁谨。 这一眼看的嬷嬷心下一凉,仿佛被什么盯上似的,惊的背后一身冷汗。 而后再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云蓉还是之前的云蓉,她心中暗道:“莫不是眼花了?” 云蓉扫了眼面前的清粥咸菜,柔柔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威胁:“我要见二夫人。” 按道理,她应该唤二夫人一声婶娘的。 可她却没有,嬷嬷斜睨了她一眼,笑道:“二夫人这会儿忙着呢,大小姐要见,还是改天吧。” 她说完便要走,云蓉亦没有挽留,只是淡声道:“这楼家的婚事……” 嬷嬷脚步一顿,有些僵硬的转过身,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一般:“大小姐,夫人早有吩咐,您这边请。” 云蓉顿了顿,勾了勾唇,不曾想连敬语都用上了。 只是等二夫人知晓了她要做的事,还能不能笑的出来了。 想要李代桃僵,拿她做筏子,也得看她同意不同意。 嬷嬷前面走着,云蓉紧随其后,过了垂花门不久,便能看到二夫人的院子。 只是比起前面的这些院子,她住的地方,只能说比下人的好上那么一丢丢罢了。 第2章 取舍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要见二夫人的消息,二夫人早就得了信。 看了眼新做的丹蔻,哼了哼,道:“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她也就不用费那么多心思了。 她是想让云菁顶了云蓉嫁过去,但婚书有名,这事儿得云蓉自个儿答应,她才不会被人诟病,楼家那边也才好交代。 哪知那傻子傻里傻气的,这事儿却一直不松口。 为此她可以费了一番周折,可眼看着要成事了,这傻子却突然不傻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云菁坐在她旁边,摇了摇她胳膊道:“母亲,你说这傻子又闹什么幺蛾子呢?” 二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你放心,楼家这门亲事,肯定帮你办成,管她闹什么幺蛾子,她父母都没了,以后的亲事,不都得靠着咱家,现在不听话,以后有得她吃亏的地方。” 这么一想,二夫人突然就想通了,觉得云蓉不傻了,或许也是件好事。 起码,不傻了,便知其中利害,也知取舍。 云菁闻言勾了勾唇,撒娇道:“菁儿就知道母亲最好了。” 二夫人伸手在她额头戳了戳,笑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为你打算为谁打算?” 两人说话间,嬷嬷领着云蓉走了进来:“夫人,大小姐过来了。” 二夫人朝着云菁使了个眼色,道:“请大小姐进来。” 云蓉走了进来,朝着二夫人施礼:“见过二婶娘。” 二夫人笑着虚扶了她一把,眼眶红红的道:“这些年,苦了你了。”她指的是云蓉傻了的这些年。 云蓉笑了笑,道:“劳婶娘挂心了,云蓉不苦。” 二夫人点了点头,坐了回去,朝着边上的云菁道:“菁儿,还不见过你大姐?” 云菁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云蓉福了福身:“见过大姐。” 以前云蓉是个傻子。 她怎么会对一个傻子见礼。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云蓉不傻了。 她再不见礼,传了出去,便是她没有教养了。 云家自诩书香门弟,对于这些礼节自是看中的。 况且后面还有个对这些更为看中的楼家在。 云蓉含笑回礼:“二妹妹。” 二夫人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看向边上的嬷嬷,暗道:“她不傻了也就算了,怎么这礼仪方面比起从小精心教养的云菁还要好上许多?” 嬷嬷摇了摇头,亦是不解。 云菁的婚事,二夫人心中早有打算,所以从小便请了宫里退下来的嬷嬷教她礼仪。 只是,她看了看边上的云蓉,再扫了扫云菁,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云蓉不管是站还是坐,都有一份云菁比不上的气度。 二夫人这么想着,便越加觉得是,看着云蓉的眼神便也越发的不好。 云蓉自是察觉到了,却依旧端坐于桌前,仿佛什么都不晓得一般,该品茶品茶。 二夫人越想越远,最后还是跟在身边的嬷嬷轻咳了一声,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笑了笑,问道:“蓉姐儿的伤势怎么样了?” 云蓉摸了摸额头,笑道:“己经大好,多谢婶娘惦记。” 说话间,她扫了一眼云菁,勾了勾唇。 云菁只觉得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的异样,二夫人丝毫没有注意到,点了点头,道:“好了就好。”末了抬起头,扫了她一眼,才切入正题:“我听嬷嬷说,蓉姐儿见我,是因为楼家的婚事?” 云蓉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碗放下,叹了口气道:“以前我痴傻不懂事,劳婶娘在婚事上多有忧心,如今大梦初醒,既然楼家了也看中了二妹,我这个当姐姐的自当成全,以报婶娘多年来的照顾之恩。” 听她这般言语,云菁与二夫人俱是一喜。 云菁亲热的拉住了她的手道:“大姐说的可是真的?” 云蓉点头:“当然。”又道:“这些年,我虽痴傻,但婶娘与你平日里如何对我的,我心里也有数。”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惹的两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 如何对一个傻子? 嘲笑?谩骂?亦或是羞辱? 云菁一噎,以为她在含沙射影,抓着云蓉的手陡然一顿,差点就骂了出来,好在忍住了。 二夫人脸色也是僵了僵,正准备说话,便听她接着道:“我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嫁进楼家,也不能为家里带来什么好处,可二妹就不一样了,你处处强过我,又长的比我好看,比起我,当然你更适合嫁进楼家。” 有谁不喜欢被人夸? 当然没有。 刚开始还以为云蓉在耍心眼,可她越说到后面,云菁便越觉得她说的有理。 就连看着她倒也顺眼了不少,想了想又道:“我原也不想的,只是我嫁过去,总好将这好好的亲事送给别人的强。” 云蓉拍了拍她的手道:“要替我出嫁,真是难为二妹了。” 云菁叹了口气,摆手道:“你我姐妹本是一家,又何必说两家话。” 她神情真切,语气中也尽量真诚。 二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但只要事情能成,一些细枝末节的,也没必要揪的那么死。 果然,还是清醒了的好。 二夫人这般想着,又道:“蓉姐儿,这事儿既然你答应了,那婚书……” 云蓉笑了笑道:“这事儿我正想与婶娘说呢,婚书是两家的太爷写下的,要换人,自然也要楼家的人在场才行,所以,今日我过来,还有一事,便是想请婶娘请楼家的人过来一趟,将这事儿了结了。” 二夫人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理。 云蓉都答应了,那自是走正规程序,与楼家重新写一份婚书。 这份婚书上,不再有云蓉的名字,有的只能是云菁。 二夫人这么想着,便让身边的嬷嬷赶紧办了下去。 楼家不比云家,事务繁忙,后宅也多有应酬,想要请他们过来,怕也得等几日,他们得了空才行。 不过,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日。 只要云蓉松了口,接下来的事,便好办了。 第3章 孤女 - 毒医倾城 - 凉月 从二夫人那里出来,等在外面的露浓便迎了上去:“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虽站在外面,刚才里面的话,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 知晓云蓉要退婚,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在她看来,云蓉在云家就是个没人疼没人宠的孤女,而楼家的婚事,就像是一个跳板,从孤女一跃成为一品大员儿媳的跳板。 但她此时却轻易的便将这个跳板给了别人。 而她这个婢子都能想明白的问题,云蓉现在的做法,却让她有些不解。 云蓉站定,抬起头指着天上的一片云问道:“你看那是什么?” 露浓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是云。” 云蓉点头,道:“现在的我就好比那片云,无依无靠,即便是一点点的微风,都能将我吹散了去。” 露浓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云蓉接着往前走,又道:“就拿今天早上的事来说,云家二夫人掌家,她今日想给我吃清粥小菜,那我的桌上就不可能出现别的,那明日,她若是想要了我的命……” 她的话没说完,露浓却己经紧紧的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喊出声来。 点了点头,道:“小姐,婢子明白了。” 明白之余,对于云蓉却又多了几分心疼。 —————— 二夫人院里,云蓉刚走。 云菁便拉着二夫人的衣袖笑了起来:“母亲,我终于可以嫁进楼家了。” 二夫人瞧着她的样子,满是宠溺:“楼明疏是个争气的,年纪轻轻便坐上了通政的位置,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楼家又只有他一个儿子,将来楼家的家业,就全都是你的了。” 她说着,感叹道:“菁儿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嫁过去,就能享清福。” 说到这里,云菁红了红脸,有些羞涩的道:“女儿曾在街上见过那楼通政一眼。”她说着似想到什么,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又道:“这京城论样貌,怕是没人比的上他了。” 二夫人也是舒心,这楼明疏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华有才华。 等着云菁嫁过去,怕是不知要羡煞多少世家小姐。 想到这里,二夫人不由的勾了勾唇,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云菁开心够了,便拉着二夫人的手说起了悄悄话。 二夫人笑听着。 云菁却突然道:“母亲,这傻子要见楼家的人,会不会有别的打算?” 她突如其来的话,让二夫人愣了愣。 云菁坐直了身子,眸色有些凝重:“母亲,你想啊,她以前是傻子的时候,我们怎么做,她都不肯,为什么突然就答应了?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二夫人想了想道:“人清醒的时候做事,总会比痴傻的时候想的多。” 痴傻之时,认定的什么便是什么,但清醒的时候就不一样,顾虑的自然也就多了。 云菁看着她,有些不明白。 二夫人打了个比方,道:“就像是人傻的时候,你给她一颗糖,她便觉得你好,但一个人若是清醒,你再给她一颗糖,她便会想,你为什么要给她糖,这糖里有没有毒。” —————— 自云蓉答应让出婚事,原先嬷嬷说的晚饭只有一菜一汤的,也回到原先的份例。 扶柳瞧着这么一大桌子菜,咽了咽口水。 她们都是云蓉的贴身侍婢,云蓉痴傻,先前大夫人在时,大夫人疼惜云蓉,是以吃穿都是按最好的来。 大夫人跟着大老爷去了以后,大房的家产尽数落入二房手中。 她们跟着云蓉就再没吃过一顿好的。 此时看着这满桌子的好菜,扶柳却突如其来的有些想哭。 云蓉看了看桌上的菜色,挑了两个清淡的吃了两口,便放了筷子。 露浓皱眉问道:“小姐,可是菜不合口味?” 云蓉摇了摇头道:“我不怎么饿,这些你和扶柳分着吃了吧。” 一听到这话,扶柳的眼中己经冒了光。 露浓比扶柳要稳重些,闻言,问道:“那小姐等下饿了怎么办?” 厨房都是二夫人的人,想到以前她们去厨房端菜,总得看人脸色,露浓不由的道:“那婢子将菜夹一些出来,小姐等会儿要是饿了,婢子便将菜再热热。” 她不是不愿看人脸色,而是即便是看了脸色,她们也拿不到东西。 云蓉抬起头看着露浓似有不解。 露浓垂下头去,两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婢子无能,不能照顾好小姐,还让小姐吃些剩饭剩菜。” 云蓉将手中的书放了下去,盯着露浓好一会儿,才温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前世身为兵马大帅的掌上明珠,还从没有人敢饿着她,更没有人敢给她吃些剩菜剩饭。 是以,刚才露浓的举动,才会让她不解。 露浓抬起头,有些愕然的道:“婢子没有照顾好小姐,怎么不是婢子的错?” 云蓉叹了口气,皱眉道:“露浓,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于一个婢子来说,你做的己经很好了。” 她有原主的记忆,也知道原主母亲离开后,露浓与扶柳平日里是怎么护着她的。 做的最多的,便是替她挨打。 但仅凭这些,己经够了。 露浓听到她的话‘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摇着头。 她们己经委屈了很久了。 那她又何尝不是呢? 云蓉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露浓,我己经醒过来了,以后,不会再被人欺负,也不会再让你们受欺负了。” 边上的扶柳也早己经泪流满面,上前拉过露浓的手,抽抽嗒嗒的道:“露浓姐姐,这菜再不吃就要凉了。” “噗……” 她的话成功让两人破涕为笑。 露浓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你这丫头成天就知道吃。” 说着,又转过头,朝着云蓉笑了笑道:“小姐,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好的,对吗?” 云蓉点了点头,郑重道:“是。” 两人相视一笑。 露浓拉过扶柳的手,坐到了桌前,开始大快朵颐。 云蓉看着桌边的两人,推开窗,一弯新月倒挂柳梢头。 第4章 退婚 - 毒医倾城 - 凉月 楼家的人是在第三日过来的。 二夫人派了人过来请云蓉。 露浓闻声,看了她一眼,道:“小姐,婢子陪你去吧。” 云蓉应了一声,算是允了。 绕过回廊,出了垂花门,便能看到会客厅。 云蓉到的时候,厅里己经坐了几位妇人。 除了二夫人季氏外,三夫人陈氏也在。 云家有三房,云蓉是长房嫡女,也是大房唯一的血脉。 云菁乃二房嫡女,二夫人育一子一女,除云菁外还有一子云辰。 三房没有女儿,只有一子,名唤云枫。 除了二夫人与三夫人外,还有两位看起来比较眼生的妇人。 二夫人正陪着两人说笑,瞧见云蓉过来,忙招了招手,道:“蓉姐儿,这是楼大夫人和楼二夫人。” 楼大夫人便是楼明疏的母亲。 云蓉上前施礼:“见过两位夫人。” 楼二夫人微微惊讶,不是说这云大小姐以前痴傻?最近因为两家的婚事,突然撞了柱,醒来才不傻的,怎么人清醒了,这礼仪也这般周全? 要说各家府里的女儿,礼仪这些可都是从小便学起的。 这云大小姐从撞柱醒来到现在,不过几日功夫,瞧这形态,比起她们府上的那些精心教养的都毫不逊色。 楼二夫人这般想着,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楼大夫人。 楼大夫人摇了摇头,亦是不清楚。 二夫人瞧着情况,适时开口道:“蓉姐儿,两位夫人己经来了,剩下的你来说吧。” 婚书上写的是云蓉,现在要换人,这事儿当然是由她亲口来说才好。 不然,别人还以为是她暗中操作。 云蓉点头,含笑道:“今日请两位夫人过府,乃是因为两家婚约一事。” 二夫人递帖子的时候,楼大夫人便知所为何事。 此时听到云蓉说来,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云蓉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红漆的小盒子,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盒子很小,随身携带也很方便。 二夫人气的咬牙,她就说找了那么多年的东西,怎么一直找不着,原来是被她揣身上了。 云蓉将盒子放到桌上,拿出钥匙轻轻一拧,只听‘啪嗒’一声,盒子应声而开。 她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才道:“这是当年定下亲事时,两家老太爷所写的婚书,只是我自知配不上楼大公子,所以,愿将婚书退还,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楼家与云家的婚事,楼大夫人其实也多有不满,但这婚事是老太爷订下的,云蓉之前又是那样。 她虽心有想法,但若真的由楼家提出退婚,说不的得留下个欺负孤女的名头。 更会让外面的人觉得,他们楼家是因为女方痴傻,所以看不上人家。 虽然事情的确如此,但做出来,和说出来那是两回事。 这也就是为什么楼家这么多年一直拖着的原因。 云家想让云菁代替云蓉嫁进楼家,云二夫人之前也在她面前探过口风。 只是她未作答罢了。 但,现在,此事由当事人亲口说出来,那便会是不一样的效果。 楼夫人压在心底多年的事,终于得到了一个圆满的解决办法,整个人都觉得舒坦了,客气道:“云大小姐,有心了。” 云蓉笑了笑道:“不过,交还婚书之前,我还有一事相求。” 楼大夫人心中一凛,面上却是不显,含笑问道:“云大小姐,还有何事?” 云蓉肯这般轻易的解除两家的婚事,楼家怎么看都是占了个便宜,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她一把也算是补偿了。 但边上的二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婚书还拿在云蓉的手上,要是她临时反悔怎么办? 那不是到手的鸭子就这般飞了? 想到这些,不由的脸色都变了,斥道:“蓉姐儿,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会儿想后悔可是晚了。” 云蓉笑看了她一眼,道:“婶娘放心,话我既然说出来了,便不会后悔。” 二夫人没料到这个时候她居然还笑的出来。 不过她既说了不会反悔,那这事儿应当就是没差的了。 就只等她这边还了原先的婚书,她再与楼家重新写上一份就好了。 边上的楼大夫人与楼二夫人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 云蓉福了福身,看向楼大夫人,柔声道:“楼大夫人也知我父母双亡,以后婚嫁都难,所以,今日退婚一事,还请楼大夫人看在亡父亡母面上,对外宣称,是我主动提出的。” 她主动提出退婚,好过被退婚。 楼大夫人还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不曾想只是这般一个小小的要求。 当即点头道:“云大小姐放心,这事儿自当照办。” 不过,细想下来,也能明白,自古女子名声大如天。 楼明疏身为男子,被退婚的名声,并不会影响他多少,况且他现在己经坐上了通政的位置,最近这一两年内升迁是不可能了。 等过个两年,这事儿怕也早就让人遗忘了。 两人一拍即合,楼大夫人当着云蓉以及二、三夫人的面,便将婚书撕了个干净。 二夫人眉心突突的跳,总觉得这婚事儿退的太过容易了。 而那边楼大夫人与楼二夫人己经起身,准备离开。 二夫人忙拦了上去,笑道:“楼大夫人,这婚事……” 她话没说完,便被楼大夫人一脸疑惑的打断:“不是己经退了吗?” 二夫人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己经退了,可退的是蓉姐儿与楼大公子的婚事,他们俩的婚事退了,可两家的婚约还在,不知楼大夫人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商量一下菁儿与……” 楼大夫人站定,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刚才二夫人可能没有听清,退婚的时候,云大小姐说的很清楚,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二夫人只觉得脑中‘轰’的一下便炸开了,她就说怎么觉得不对劲。 原来被云蓉那小丫头摆了一道。 她说的退婚是没错,可退的不是她与楼大公子的婚,而是楼家与云家的婚。 第5章 婚事没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楼家的婚事没了。 云菁气的饭都吃不下,连着摔了好几套瓷器,才坐了下来:“我就说她在闹幺蛾子,您还不信,这下好了,婚事没了,我嫁给谁去?” 二夫人被她吵的头疼,扶了扶额道:“好了!吵的我头都大了。” 云菁本就气不顺,此时听到二夫人这样的语气,一下子就委屈上了,坐在罗汉床上,扯着帕子抹泪:“一个没爹没娘的小贱人,早些弄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您非得拿到什么劳什子婚书,现在婚书是见着了,婚事没了。” 二夫人知道被云蓉摆了一道的时候,就气的牙痒痒,这会儿听着自己的女儿又是这般说,气的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那楼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没有婚书,你能嫁的过去?”说着又指着她道:“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楼家最注重的便是礼仪。” 云菁本想再说几句,可听到二夫人的话,忍了忍,嘟囔道:“婚事都没了,我要礼仪给谁看?” 二夫人瞧着她这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捏了捏眉心道:“我己经传话给你父亲,让他去楼家再问问,这事儿或许还有转机。” 云菁一听,也不哭了,扯着二夫人的衣袖笑了起来,问道:“真的吗?” 二夫人也不敢下定论,只能道:“先看着吧。” 云菁‘嗯’了一声,又道:“母亲,不是我说,她自小痴傻,大伯与大伯母又去的早,我们养着她这么多年,己是仁至义尽,可您看看她呢?醒来没两天,便给我们挖了这么大的坑,丢了婚事不说,以后让您与父亲怎么出去见人?” 云家与楼家有婚事,京城大多数人都知道,可这婚事现在没了。 她们走到哪不都得被人笑话。 二夫人沉着脸,自是想到了这一层,默了默道:“这事儿我自会处理。” 随后又道:“若是楼家这门婚事真的没了,我再给你挑一门满意的就是了。” 就今天楼大夫人那态度来看,这婚事,怕是成不了了。 毕竟楼家现在正当红,而云家以前家里官身最高的,便是大老爷云放,云放死了,云二老爷云松现在也不过翰林院谋了个闲职。 就连楼大公子现在的职位都要高过云二老爷。 现在退了婚,莫说是再议,以后怕是登门都难。 而云菁一听楼家的婚事可能不成,立时就不干了,扯着嗓子嚷道:“我不管,您自个儿都说楼大公子那人才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嫁不成他,我便谁都不嫁了。” 况且楼明疏那般的好颜色,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只要是见过的,哪个女子不想嫁他? 二夫人也是为难,可这婚事己经退了,只能等池二老爷那边的消息了。 云菁见她不说话了,立时又哭了起来:“母亲,婚事是她退的,我们再让她去跟楼家那边说说,就说这门亲事,我们不退了。” “好了!” 二夫人被她吵的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斥责道:“你当这是过家家呢?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云菁被她一喝,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哭的更大声了:“婚事是那个小贱人退的,您不骂她,反倒骂我,您还是不是我母亲?” 二夫人愣了愣,沉着脸,便听到外间有响动,有丫鬟来报:“二老爷回来了。” 二夫人忙起身迎了出去。 二老爷云松黑着脸走了进来。 二夫人忙问:“老爷,怎么样了?” 一旁的云菁也一脸期待的看着二老爷。 二老爷横了她一眼,斥责道:“瞧瞧你做的好事?好好的一门亲事,就这么让你弄没了,她一个孤女,说要见楼家的人,你就去请,她说要天上的星子,你是不是也要帮她摘了去?” 二夫人与二老爷成亲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被他这般吼。 一下子觉得委屈极了,抬手抹了把泪,吼道:“我这来来回回的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的女儿?现在婚事没了,一个二个的都怪到我头上,你们是想逼死我吗?” 云菁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没有作声。 二老爷扫了她一眼,也知刚才的话有些重了,深吸了口气,才道:“婚事是不成了。” 说完,又想到今日去楼家的时候,楼大老爷连面都没露,便将他打发了,不由的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这楼家是铁了心不会跟我们家结亲了。” 想也明白,楼家正当中日,想要与他们结亲的多了去了,就是排轮子,也排不上他们云家。 云菁这下是真的确定婚事没了,‘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二夫人皱眉问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二老爷横了她一眼,语气不是很好:“你觉得还有什么办法?” 二夫人一噎,也想不出什么招来。 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云菁拉着她的衣袖抽抽嗒嗒的道:“母亲,都是那个小贱人,我定要弄死她。” 说着,便匆匆的冲了出去。 二夫人回神想拦,可屋里早就没了云菁的影子。 ————- 露浓从会客厅出来的时候还是懵的,伸手摸了摸脸,才问道:“小姐,您之前不是说府里都由二夫人当家?” 云蓉应了一声,问道:“是啊,怎么了?” “那如今您这般做,就不怕二夫人……”她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云蓉抬头看了眼天边的云,回身问道:“你觉得我今天不这么做的话,她们能留着我多久?” 露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朵白色的云像棉花一般,正随着微风轻轻挪动:“婢子不知。” 云蓉收回目光,勾了勾唇道:“等到云菁的婚事一成,我就没用了,要么嫁个无用之人,要么……”就是死。 二夫人不可能留着她这个威胁,所以,她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露浓想了想道:“小姐,可是现在这样,二夫人不是会更早动手吗?” 云蓉看着她低笑一声,道:“比起别人送我去死,我更喜欢由自己来选择什么时候死。” 第6章 傻子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菁气冲冲的出现在芳草阁的时候,云蓉正在收拾书架。 本来这些事也可以喊两个丫鬟来收拾的。 但她怕想看的时候,翻找不易,便亲自动手了。 云菁一进门便横冲直撞,露浓、扶柳皆拦不住:“小姐……” 云蓉摆了摆手,温声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互看了一眼,略为有些担心。 毕竟以前云蓉痴傻的时候,云菁可没少欺负她。 现在虽然不傻了,但保不齐也打不过云菁啊。 两人迟迟不肯离开,云蓉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又道:“我没事,你们出去吧。” 二人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想了想,她们就在门外,若是有什么不对的话,马上冲进来就好了,这才退了出去。 云菁冷冷的哼了一声,开门见山的质问道:“云蓉,你什么意思?” 云蓉边整理手中的书籍便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云菁上前两步,指着她道:“楼家的婚事,凭什么你说退就退?你自己上不了台面,楼家看不上,便想着也不让别人好过,你怎么这般狠毒?” 云蓉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有些不解的道:“退婚之时,你与二婶不是都在场?既然不想退,当时为什么不说话?” 云菁一噎,气的险些背过气去,缓了缓才道:“我不管,婚事是你退的,你自己去跟楼家说,退婚的事不作数,婚礼照旧。” 云蓉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她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云菁气不过,吼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云蓉拧了拧眉,轻声道:“你要知道,婚书上写明的,要嫁入楼家的是云蓉,就算是我去说,楼家真的答应了,那要嫁过去的也是我,而不是你。” 云菁哪管这些,听到她的话,心思一转,忙道:“那你让他们写婚书的时候把你的名字改成我的名字不就好了?” 云蓉轻笑,明明二夫人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蠢货? 云菁不明所以,一心只扑在楼家的婚事上,看见她笑,拧了拧眉,厉声道:“傻子,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 云蓉突然就冷了脸,一股不属于她的情绪,在心头漾开来。 她抬手抚了抚心口的位置,闷闷的有些难过:“你以前都是这么喊她的吗?” 云菁一愣,回道:“喊谁?” 那股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等她抓到,己经消散,但云蓉却没了笑脸,她看着云菁冷声道:“滚。” 她陡然冷下的面容,吓了云菁一跳,下意识的便抬脚往外走了几步。 几步之后又突然反应过来,停下脚步。 但想着云蓉刚才的样子,她只觉得后背发冷。 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回头。 两厢争斗下,终是楼家的婚事,在她心里占了上峰,她转过身,梗着脖子,吼道:“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要走?这里是云家,当家做主的是我母亲,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再不滚,就让人轰你出去。” 她话没说完,便被云蓉打断。 云菁抬起头,对上的她的眼,心生退意,最后慌慌张张的丢下一句:“等着瞧。”便快步的出了房门。 两个丫鬟一直守在廊下,看到云菁离开。 一前一后赶紧进了屋。 见到云蓉还好好的在整理书籍,才松了口气:“小姐,您没事吧?” 云蓉摇了摇头,突然问道:“以前,她们是怎么对我的。” 现在她是云蓉! 露浓抬起头,有些错愕的看着她,问道:“小姐,不记得了?” 云蓉摇了摇头,道:“可能是上次撞到头的原因,有一部分不记得了。” 露浓点了点头,这便不奇怪了,想了想问道:“小姐,想知道什么?” 云蓉想了想道:“那就说说我撞柱以前的事吧。” 扶柳第一个开口:“小姐身边原本有四个丫鬟的,只是夫人走后,她们觉得跟着小姐没出路,便调到别的地方做事去了,只有婢子和露浓姐姐一直跟着小姐。” “夫人走后,小姐又那样。”她到这的时候,瞄了一眼云蓉,见她神色无恙,才接着说道:“二小姐逮着您便喊您傻子,其实这都没什么,喊几声又不会少块肉。” “可是,她每次稍有不顺心,便爱欺负您,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往您饭里放点土啊,什么的,到后来,动不动就打您,婢子和露浓姐姐护着您,她便连着我们一起打。” 扶柳说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臂的位置。 云蓉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手上动作一顿,温声道:“以后,不会了。”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齐齐的裂开嘴笑了。 以前云蓉痴傻,她们以为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 后来云蓉醒了,她们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可是现在,她们觉得以后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呢。 只是…… “小姐,您现在这样不就跟二房翻脸了吗?”先是二夫人,再到二小姐,可都是朝着脸打的呀。 “不翻脸,你还有别的招?”想拿她的婚事嫁贵婿,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露浓摇了摇头,道:“可是小姐,现在二房当家,云家的家业,全都在二老爷名下,就连以前夫人的陪嫁,现在都在二夫人的手上,您现在翻了脸,她们不还了怎么办?” 云蓉将最后一本书放回书架,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觉得不翻脸,她们就能还我?” 两个丫鬟双双摇头。 那肯定是…… 不能的! 但是,夫人没走之前,她可是听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说过,夫人娘家是青州富户,当年的陪嫁可是十里红妆,光嫁妆就有一百多抬。 更别说老爷上任这些年的人情往来。 说起来就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些里面除去夫人这些年的花销,那也是一笔巨款,怎能这般便宜了别人? 云蓉从书案后头走了出来,出了房门,门外微风习习,吹的她衣袂飘飘:“欠了的,总是要还的。” 第7章 沾光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菁从芳草阁灰溜溜的出来,转头便碰上了在园子里散步的三夫人。 三夫人瞧着她的样子,心中冷笑,面上却和和气气的问道:“哟,这是怎么了?” 云菁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不情不愿的唤了声:“三婶。” 三夫人拉过她,略带关心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被她这么一问,云菁不由的便想到了,刚在芳草阁里云蓉对她的态度,恨恨的脱口道:“还不是那个小贱人,楼家看不上她,便拿别人撒气,好端端的婚事,说没就没了。” 她这么一说,三夫人大概就猜到了首尾,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大小姐刚醒过来,行事有些无状,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就是难为了你了,眼看着好事将近,却让她给搅和了。” 云菁也觉得就是这个理。 默了默,又道:“可不是吗?都怪她个小贱人。” 三夫人跟着叹了口气,又道:“不过,你现在怪她也没用,婚事退都退了,楼家那边是嫁不成了。” 说到这个就来气,云菁一把甩开三夫人的手,恨恨的道:“她不让我好过,我又岂会让她好过?不过一个傻子,死了残了,也不会有人记得。” 三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心中甚是满意,叹了口气,道:“那是自然,只是她好歹是府里的大小姐,你可悠着点。” 说到这里,又道:“况且,婶娘瞧着她退婚这事儿,像是个有手段的,你别到时候反被她算计了去。” 云菁点了点头,又与三夫人无关痛痒的说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三夫人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笑了笑,转过身慢悠悠的沿着园子继续散步。 “夫人,这二小姐会不会真的对大小姐那啥吧?”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三夫人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道:“你慌什么,后面不是还有二嫂的吗?再说了,这二丫头还不是大丫头的对手。” 二夫人的手段,她们又不是没见识过。 云蓉让她吃了这么大个亏,她怎么会这么轻易的便咽下这口气。 只是…… “云菁这丫头,空有气性,没有手段,二嫂在她手里怕是早晚都要栽个大跟头,你瞧着便是。” 还好,她只有一个儿子。 两人说着话,越走越远。 ————- 是夜 三老爷从外头应酬回府。 三夫人听到动静,忙迎了上去:“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三老爷脱去外衫,打了个饱嗝,问道:“楼家的婚事退了?” 他今日在外头吃酒时听人说起,还不太信。 但回府的时候,碰上了二老爷,见他黑着脸,便问了两句。 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三老爷心中有气没地方发,此时见到发妻,便想着证实一番。 三夫人将手中的外衫递给边上的丫鬟,点了点头道:“嗯,大丫头请了楼家夫人过来,亲口说的,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三老爷愣了愣,随后问道:“她这么说,二嫂就能同意?” 三夫人往罗汉床边一坐,哼了哼,才道:“她能同意?楼家那么好的亲事,云家往前数三辈都攀不上,她能同意?” 三夫人这话说的,让三老爷不觉有些尴尬。 但细想下来,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一时间不由的来了兴致,忙问:“那是怎么同意的?” 三夫人将当时的情景说了一遍,又道:“要说这大丫头倒是个灵巧的,在语言上钻了空子,让二嫂那边吃了个哑巴亏。” 三老爷摸了摸下巴,又道:“那照你这么说,这楼家的亲事,是确定黄了?” 三夫人拍了他一把,道:“楼夫人当面就将婚书撕了,还能有假?” 三老爷扭了扭身子,道:“左边一点。” 三夫人便将手往左边移了一点。 三老爷舒服的轻哼了一声,笑道:“这按摩要说还是你的手法好,现在,每天回来,不让你按上一按,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三夫人听他这般说,哼了一声。陡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三老爷吃疼,差点从跳了起来。 忙道:“轻点,轻点。” 三夫人瞧了他一眼,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还别人给你按过?” 三老爷一怔,忙赔笑道:“怎敢,夫人手法这般好,别人哪比的上。”说完,又将话题转到了云蓉的婚事上,惋惜道:“可惜了这一门好亲事了。” 三夫人手上动作一顿,拍了拍三老爷,道:“反正又轮不到我们头上,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要可惜也是你二哥二嫂可惜。” 三老爷却是摇了摇头:“二丫头怎么说都是你侄女,她能嫁过去,我们不也能跟着沾光。” 三夫人啐了他一口道:“沾光?” 三老爷看着她。 难道他说的不对吗? 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三夫人冷笑,伸手揪着他的耳朵便道:“你自家哥嫂什么性子你不晓得哦?他们什么时候干过让你沾光的事了?就算是有沾光的事,你能沾的着?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哩。” 三老爷捂着耳朵直喊疼。 三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才松了手,又道:“他们一家子黑了心,吞了大嫂的私房,连着大丫头的婚事,也想贪,现在好了,婚事没了,看他们还怎么作。” 三老爷悄眯眯的扫了三夫人一眼,往床上一躺,拉了被子,才道:“好了,别说了,睡觉睡觉。” 三夫人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骂道:“睡睡睡,整天除了吃就知道睡,你怎么跟那猪似的。” 三老爷不知哪又惹到了她。 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将被子往上一拉,遮住头,就睡了过去。 三夫人说着说着,便听边上传来一阵鼾声。 气的将手伸进被子里狠狠的拧了几把。 可三老爷翻了个身,又接着睡,半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三夫人气的后槽牙咬的‘咯咯’直响。 最后使劲蹬了三老爷一脚,才跟着在他边上躺了下去。 第8章 夜探旧地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三夫人的心情,并不能影响到云蓉。 露浓看着她一身尽数被黑暗包裹,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能不能不去?” 云蓉手中动作未停,将她手中黑色的面巾拿过来绑上,才道:“我去去就回。” “可是……”那可是元帅府,虽然荒废多年,但关于那里的传说可是不少。 但最多的便是闹鬼的传闻。 露浓想想便觉得可怕。 云蓉活动了下手脚,便往门外走去。 刚走没两步,又被露浓拉住:“小姐,要不婢子陪你去吧。”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好歹有个照应。 云蓉摇了摇头,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己经睡了,有事明早再说。” 露浓应了一声。 趁着夜色,云蓉几个起落,便消失了。 露浓看着屋外晃动的树树,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扶柳,我是眼花了吗?” 刚才的情况,扶柳当然也注意到了,略微沉思一下,迟疑道:“小姐,会功夫?” 露浓摇了摇头。 可刚才云蓉消失时的动作,分明就是功夫在身的呀。 正常人哪里可能‘嗖’一下就蹿房顶上去了? 露浓反应过来,朝着她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心领神会,不再提及刚才的事。 出了云府,云蓉不由的皱了皱眉,云大小姐这具身体,虽然看上去不弱,但真要跟习武之人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 前世的时候,她身为兵马大元帅郁棠的掌上明珠,自小便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 不止如此,曾经她还是北地出了名的医仙,一手医术无人能出其左右。 除去这些被外人知晓的,她其实在用毒这方面,也是颇具天赋的。 只是郁棠一直觉得用毒乃小人行径,便不让她在人前施展。 云蓉抿了抿唇,若是早知道十二年前会发生那样的事,她就应该一杯毒酒,毒死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可惜为时己晚,好在,她活过来了。 只要她还活着,总有一天,她要叫那些人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夜色渐浓,云蓉怕被人发现,所以这一路都是顺着小道走的。 破败的府邸带着几分荒凉矗立于前。 门前石狮子依旧威猛,只是不复当年光鲜。 云蓉足尖一点,稳稳的翻过墙头,立于院中。 府中久无人住,杂草丛生,一片灰败。 明明昨日这里还人声鼎沸,其乐融融。 不过一夜,便物是人非。 她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里走。 最后在一处小院前停了下来。 写着‘随心’二字的牌匾斜躺在地上,己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随心’二字是当年元帅府落成之时,郁棠亲手所书,他说:“希望他的小谨儿以后,可以随心所欲,开开心心的。” 她当时年纪尚小,却也照着大人的样子,有样学样。 听到郁棠的话,一脸严肃的回道:“人生在世,想要随心,太难,太难啊!” 她故作正经的样子,惹的周围的全都笑了起来。 谁知一语成谶! 郁棠含笑提笔一挥,此后便有了‘随心楼’。 这里承载了她年少时喜怒哀乐,也包容了她情窦初开时的少女情怀。 只是同样也见证了这里从繁荣到衰败,一夜之间,不复所有。 云蓉在门前站定,俯下身去,一寸一寸擦着牌匾上的灰尘。 ‘随心’二字渐渐显露出原本的样子,只是终究年份己久,漆色驳落,再难回到原有的样子。 她将牌匾拿起来,放到了屋里。 仔细看了看,确定不会再被雨淋到,才转身往外走。 物是人非,多留无益。 可正当她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之时,却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朝着她这边过来了。 她抬脚的动作一僵,将身形隐到了门后。 习武之人,耳力异常,就在她刚刚站定之时,便听到刚才那脚步声,随着她的动作也顿了顿。 云蓉心中一紧,暗道:“难道被发现了?” 然而,那个脚步声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便又朝着她过来了。 深更半夜,是什么样的人会光顾一座荒废己久的宅子? 云蓉紧抿着唇,借着月光朝着脚步声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来人身形高大,从外形上便可以看出一是名男子。 只是夜色太浓,她看不清长相。 男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定,抬起头打量着什么。 云蓉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紧了紧手中的匕首,计算了若是被发现,有多大的反杀机率。 而男子却好似并没有要进来的打算。 他站在门外看了看,便往右拐了过去。 云蓉终于松了口气,只是她这口气还没松完,便听到一股破风之声袭来。 几乎是本能的往下一蹲再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攻击。 云蓉站起身,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刚才在门外打量的男子。 只是他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刚若不是她警觉,这会儿怕是己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男子像是没有料到她居然躲过了,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像是在确认什么。 随后皱了皱眉,以更快的动作朝着她袭了过来。 云蓉这次有了准备,但怎奈原主身体太弱,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她便有些体力不支。 而对面的男子显然也察觉到了,手上的动作愈发的凌厉起来。 云蓉一边出手躲闪,一边思考着最适合逃跑的位置。 然而,不等她思考完成,只觉得右肩一痛,她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 再想还手时,颈间一凉,垂眸,便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架在她的脖子上。 男子眉心轻蹙,冷冽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云蓉抿着唇没有说话。 心里却在不停的思考着。 这男子抓到她,却没有直接杀了她,而是追问她是谁? 莫不是元帅府以前的旧部? 但细想下来,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男子样貌出众,虽然隔着夜色,却依旧难掩那灼人的气息。 况且他的年龄看上去也不大。 她久久不语,男子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沉了脸,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第9章 女人怎么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微微一动。 男子便步步紧逼。 僵持中,她终于开了口:“能不能先……” 她话没说完,刚还用匕首架着她的男子,却突然退到了离她三步开外,一脸纠结的问道:“你是女人?” 嗨,我这暴脾气! 听到她的语气,云蓉一下子便不舒服了,声音也不由的大了几个度:“女人怎么了?” 男子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云蓉上前两步,凑到了他的面前。 而男子在她刚凑近之时,便又默默的往后挪了几步。 云蓉笑了笑,再次故意往他跟前挪,边挪还边问道:“你还没说女人怎么了?” 男子再次往后退了几步,眼看着就要退到门外。 云蓉却勾了勾唇,说时迟那时快,伸手朝着前面一撒,便越过男子,朝着府外奔去。 男子抬脚去追,却发现,手脚麻木,根本用不上力,还因为一时不防,摔到了地上。 云蓉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这叫软麻散,不是毒药,你放心吧,三个时辰之后,便自动好了。” 男子恨恨的看着她,眼中闪着一团怒火。 云蓉上前拍了拍他的脸颊,道:“这几个时辰,你便好好呆在此处吧,咱们有缘再见了。” 说完,也不顾男子脸色如何,几个纵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云蓉走后,跟在男子身边的护卫才出现,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问道:“王爷,要不要追上去?” 原来躺在地上的男子并非别人,而是大周唯一的一位异姓王-池墨。 当年,前朝皇帝昏庸,池家先祖与现大周皇帝裴家先祖一同起事,打下了现在的大周江山。 本来池家为大,裴家为小,理应是池家先祖坐上那个位置,但池家先祖散慢惯了,便将那位置让给了裴家。 裴家先祖感念池家之举,便封了池家先祖为王,永世承爵。 而这池墨便是现在池家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只是相传这池家王爷体弱多病,长年居于王府不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要是云蓉在这里的话,定会说上一句:“他哪里像是体弱多病的?” 池墨摇了摇头,皱眉道:“不用了。” 他来这里,本就是掩人耳目为之,若这般追出去,说不得便会叫别人察觉了。 “是”护卫应了一声,又问道:“那现在回府吗?” 池墨朝着云蓉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道:“嗯。” 护卫没再说话,静静的等着他移步。 然而,等了半晌却不见他有任何动静。 抬眼看去,却见池墨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要躺在地上? 不过主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惹烦忧。 这般想着,护卫再次将头垂下去,等他移步。 虽然这个时候,他很想笑,但一定得憋住了。 池墨脸色铁青的扫了一眼边上因为憋笑,肩膀耸的一抖一抖的护卫,咬牙道:“池小二,扶我起来。” 池墨的贴身护卫都随了池姓,小二只是代称。 他现在是叫池小二,等到下一个接替他的人上来,依旧唤作池小二。 正在憋笑的池小二,赶紧收了笑,手忙脚乱的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关心道:“王爷,您还好吧?” 池墨动作一僵,后槽牙咬的‘咯咯’直响,好半晌才顺了气道:“回去刷一个月的马桶。” 池小二瞬间便笑不出来了,苦着一张脸,道:“爷,刚才真不怪我,属下又不知道您中了药。” 他是真的冤枉。 然而,池墨并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冷着脸道:“两个月。” 池小二不敢再说话了。 他觉得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两个月可能就要变成三个月了。 —————— 云蓉回去的时候,露浓和扶柳都还没睡。 看到她回来,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云蓉脱下身上的黑色衣行衣,问道:“有人来过吗?” 露浓摇了摇头:“没有。” “嗯”云蓉应了一声,坐到了罗汉床上。 扶柳端了水进来,替她净面。 温热的水气打在脸上,云蓉深吸一口气,心中的那股紧张感,才稍稍退去一些。 细细的回想着刚才的事情。 当年郁家满门被屠是她亲眼所见,照着那时的情形来看,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活下来。 即便是有人侥幸逃脱,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那里? 云蓉想来想去也想不通,索性开口问道:“关于元帅府的事,你们知道多少?” 两个丫鬟皆是一愣,还是露浓先开了口:“当年元帅府起兵谋反的时候,婢子都还小着呢,哪里会知道什么,现在知道的这些,也不过是些道听途说。” 扶柳也跟着点了点头。 起兵谋反? 郁家代代忠烈,何时会有起兵谋反之意? 她虽是女儿身,可郁棠却从未觉得她比起别的男儿差了,平日里与他们说的最多的也就是保家卫国。 更是教了她一身的好功夫,想让她将来也如他们一般,上战场杀敌。 一个这样的人,到最后居然落了个起兵谋反的罪名。 云蓉不甘,更为不平:“他们没有谋反。” 两个丫鬟怔了怔,互看了一眼。 还来不及说话,云蓉便紧紧的抓住她们,坚定道:“你们相信我,他们没有谋反。” 手臂被抓的生疼,两个丫鬟忍了忍,皱着眉道:“小姐,你没事吧?” 云蓉怔了怔,松开抓着两个丫鬟的手,回过神道:“不好意思,抓疼你们了。” 两个丫鬟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安的开口:“小姐,十二年前的事,婢子们并不清楚,但是今晚这话小姐可千万别当着外面的人说。” 要是给居心不良的人听到,那可是要命的。 云蓉点了点头,她知道她们是为她好,收起情绪,笑了笑道:“我晓得的,天不早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两个丫鬟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她,道:“那我们下去了,小姐要是有事的话,唤一声就好了,婢子就在外面。” “好。”云蓉答应了。 两人才端着水走了出去。 第10章 挑拨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做了个梦。 梦里她还是郁谨。 大红的喜袍长长的拖曳在地上。 周围的是来给她送祝福的人。 母亲一脸慈祥的坐在边上,夸她今日真好看。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绞了绞手中的帕子。 再抬起头时,景色突然就变了。 天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她独自一人坐在罗汉床上,头上还盖着大红色的盖头。 突然门被人大力撞了开来,贴身丫鬟书竹闯了进来。 她扯下她头上的红盖头,一脸焦急的让她回去。 回哪去? 她来不及细问,书竹便拉着她出了门,外面有人来拦,却全都被书竹打倒了。 书竹将她带到马厩,牵了匹马给她,告诉她赶紧回元帅府,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一脸愕然,今天不是她成亲的日子吗? 为什么要她这会儿回去? 书竹却没有给她问清楚的机会。 狠狠的一拍马腹,马便跑了起来。 书竹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她不会骗她。 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她心里有些不安,驾着马便往元帅府跑。 途中凤冠掉了,喜袍散了,她也顾不得。 可她终究还是晚了。 她站在台阶之下。 裴琰站在台阶之上。 她哭着质问他:“裴琰,为什么?” 裴琰冷着脸,眼神复杂。 边上有人让裴琰杀了她。 说斩草要除根。 裴琰只是淡淡的对着她说:“你不该来的。” 她冷笑。 裴琰举起箭对准了她。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囡囡,快跑。” 她想进去见见母亲,,哪怕是最后一面。 然而,破空声袭来,她只觉得胸口一痛,就这般直直的倒了下去。 那天,元帅府上的天空是红色的。 她牵了牵嘴角,看着裴琰慌乱的朝着她跑了过来。 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哭泣。 她却在心里诅咒他。 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 ————- 云蓉醒来的时候,己经有些晚了。 露浓觉着她可能是昨晚睡的晚了些,便也没有叫醒她。 所以,等到她唤人的时候,才发现,己经日上三竿了。 才刚洗了脸,外间便有丫鬟来报:“大小姐,三夫人来了。” 云蓉微微一怔,忙道:“快请。” 三夫人进门,瞧了一眼,便笑道:“前段时间婶娘有些忙,听说蓉姐儿病好了,也没抽出时间过来看看,这不今儿得了空,特意过来瞧瞧你。” 说着,又让跟着的嬷嬷将礼物拿了出来,道:“这是上好的百年野山参,你拿去炖了汤,好好的补补身体,瞧这瘦的哟。”!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云蓉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笑道:“那便多谢三婶了。” 说着让露浓收了过去。 三夫人看着露浓的动作,抽了抽嘴角,可话是她说的,又不能收回来,只得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云蓉笑了笑,又道:“三婶吃了吗?没吃的话,正好一起。” 她指了指桌上的清粥小菜。 三夫人嫌弃的撇了撇嘴,惊讶道:“蓉姐儿平日里就吃这些?” 云蓉笑容一僵,叹了口气道:“三婶娘又不是不知,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红着眼眶看了三夫人一眼。 剩下的话,不用说,三夫人也明白了。 想了想今日过来的目地,心思一转,忙道:“蓉姐儿有所不知,当年你母亲过世,可是给你留了好大一笔私产,只是当时你还小,就全都由你二婶娘收着了,这些年她不知用这些私产赚了多少钱了,居然就给你吃这样的东西。” 话说到这里,云蓉大概也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道:“前两日二婶特意派了嬷嬷过来交代了,府上要开源节流,所以,以后我的饭菜都是这样了。” 三夫人心里暗暗的啐了一口,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可怜你了。”随后又道:“只是,开源节流哪用的着扣你的伙食钱,那几个小钱,你二婶怕是都看不上,她这是给你使绊子呢,傻姑娘,还居然还帮着她说话。” 云蓉一惊,有些难以置信:“二婶身为长辈,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苛待于我的。” 看着她的样子,三夫人哼了一声,神情严肃:“你知道她早上吃什么吗?” 云蓉摇了摇头。 三夫人‘嘿’了一声,数道:“水晶虾饺,燕窝粥,鱼翅灌汤饺,鲍汁鲜竹卷……” “这么多?”听到三夫人张嘴就是好几个,她一脸的惊诧。 三夫人撇了撇嘴,道:“还不止这些,早八,中十六,晚八,缺一样都不行。” 云蓉呆了呆,问道:“她能吃的完吗?” 前世的时候,她们吃饭都是吃多少便让厨房做多少。 这是郁棠下的命令。 他总说百姓种庄稼不易,遇到个灾年,更是颗粒无收,所以,不许他们浪费一点粮食。 三夫人听到她的话,笑了笑道:“哎哟,我的个傻姑娘,她们吃饭讲究的就是个排场,哪会管吃不吃的完。” 说着又道:“所以,你现在知道,她昧了多少本该属于你的财产了吧?” “那可能是二婶自己的私产呢。” 三夫人看了她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季家那种小门小户的,陪的嫁妆能让她顿顿吃这么好?你可别不信我的话,你娘出嫁前曾是青州大户,私房多了去了,供她吃一辈子山珍海味都有余的。” 云蓉瞪大了眼,难以置信:“这么多?” “当然。”三夫人严肃道:“你可别不信,她霸着你娘的私产,却让你吃这些东西,我这是心疼你,才跟你说这些,要换作别人,哪会管你那么多。” 云蓉眨了眨眼,认真道:“我知道三婶心疼我,可是二婶掌家这么多年,那些东西,我暂时也用不上,就先由她管着吧,免得到时候闹起来弄的大家都不好看,三婶若是有喜欢的,亦可以自己去取,就当是我孝敬您的。” “得,你想当和事佬,我这坏人算是白当了。”三夫人听到她的话,摆了摆手,起身便要走。 云蓉站起身想留,却被她拒绝了。 第11章 看着好看,便是好 - 毒医倾城 - 凉月 出了芳草阁,三夫人越想便越觉得不对。 云蓉让她有喜欢的便直接去取。 是不是就是说文韵的遗产,她也可以分一杯羹? 可文韵过世多年,这些事一直都是由二夫人季氏打理的。 她这会儿想插手有点难办啊。 不过这些东西文韵都是留给云蓉的,云蓉都己经开了口,那她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了。 但是,季氏是个不好惹的,想要从她手上扣银子,怕是老虎嘴上拨牙。 三夫人一路纠结着往回走。 心里己经打了好几十回的架。 一边是明晃晃的银子,一边是难办的季氏。 怎么看怎么难。 ————- 云蓉看着三夫人出了芳草阁,牵了牵唇角,端起桌上的清粥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 这哪是粥,分明就是水。 看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解决她的吃饭问题。 毕竟天天喝这个清粥,怕是她还没有报仇,就先把自个儿饿死了。 露浓看着她的样子,心有戚戚,想了想道:“姑娘,要不婢子再去厨房问问还有没有别的菜了。” 这样的饭菜,怕是拿去给街上的乞丐,别人都嫌弃。 云蓉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露浓还想再说两句。 云蓉己经出了门。 吃食虽然被苛待,可她现在住的地方,却是大老爷云放以前的院子,不说豪华,倒也宽敞。 出了房门,往右走几步,便是书房。 云蓉进了书房,让扶柳摆了笔墨纸砚,打算练字。 云放没死之前是在翰林院任职,是以书房里的藏书颇丰。 她朝着架子上看了看,随便挑了一本,打算用来抄书。 以前,她心不静的时候,便是练字。 而现在嘛,前身原先痴傻,自是大字不识,只是认字容易,写字难,她得将这一块补上才行。 其实不止是练字,还有习武。 上次夜探元帅府与那人交手之后,她到现在身上还疼的厉害。 不是被打的,而是肌肉拉扯,一时不适应,产生的酸痛感。 她坐姿极正,看的两个丫鬟啧啧称奇,好像继上次发现云蓉会功夫之后,又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扶柳朝着露浓身边挪了挪,小声道:“露浓姐姐,我怎么感觉小姐醒来以后,好像不太一样了。” 露浓抬起头朝着云蓉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们当婢子的,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主子的事,别管,也别多问。” 虽然她也很好奇,但是进府里的第一天,夫人身边的嬷嬷就对她们说过这些,她一直记着。 扶柳‘哦’了一声,偷偷觑了云蓉一眼,倒真没再问下去。 书房里很静,两个丫鬟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但云蓉还是听见了。 她弯了弯唇角,露出些许笑意,连风都跟着缓了起来。 扶柳探着头瞄了一眼,夸道:“小姐写的真好。” 云蓉停笔,问道:“识字?” 扶柳摇了摇头:“不识。” 云蓉抬起头,笑问:“不识字,怎么知道好不好?” 扶柳指了指那一排排工整的小楷,认真道:“婢子听人说过,字与人一样,看着好看,便是好,小姐这字,看着很舒服,不是好是什么?” 她这么一问,倒将云蓉问住了,她愣了愣,才笑道:“你说好,便是好。” 扶柳笑了起来。 虽然她觉得云蓉这话有点敷衍,但是云蓉承认了她的话,怎么能让她不高兴? ——————- 晚饭的时候,三老爷才回来。 三夫人心里想着事,匆匆的吃了几口,便拉着三老爷进屋说话。 三老爷吃了个半饱,有些不太高兴:“什么事,不能等我吃饱再说?” 三夫人横了他一眼,道:“吃吃吃,你成天就知道吃。” 莫名其妙被骂了,三老爷有些委屈,却又不敢反驳,只闷着头不说话。 三夫人看着他的样子,压了压火气,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三老爷一脸懵的抬起头,问:“说什么?” 三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将三老爷里里外外数落了一顿,才将云蓉的话说给三老爷听,末了问道:“你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办?” 三老爷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摊了摊手:“大哥不在,这个家肯定得由二哥二嫂来当,这有什么怎么办的?都是一家人,大嫂留下的私产,等到蓉姐儿出嫁那天,二嫂还不得一一还给她,你瞎操什么心?” 这事儿三老爷显然没有三夫人想的多。 三夫人想听的话,自然也不是这个。 看着三老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她就莫名的心塞。 她当初怎么挑了这货? 想了想,以为她说的不够明白,又道:“大嫂当初留下的私产你知道有多少吗?” 三老爷头也没抬,问道:“能有多少?”他又没见着,哪里知道? 三夫人偷偷的比了比手指,道:“光是名下的铺子就有十几间,更别说其它的田产地产,以及一些古董字画什么的。” 三老爷一惊,问道:“那是多少钱?” 三夫人‘噗’的一声,一口茶水全数吐到了三老爷脸上。 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三老爷一眼。 三老爷被她看的有些莫名的心虚,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 压了压声音,有些委屈道:“那我是算不出有多少钱嘛。” 三夫人一怔,默了默心道:“她好像也算不出来啊。”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房有那么多私产,二房这些年拿着不知生了多少利。 而这些钱三房却一分都没有看到。 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云蓉那边己经给了话。 三夫人想了想,道:“先不管这些,明儿个你便去找二哥说道说道去。” 三老爷一向嘴笨,遇事也不愿多想,此时听到三夫人这般说,闷了闷道:“你让我说什么?” 三夫人想到白花花的银子,直接道:“不管你怎么说,将银子要过来就成。” 三老爷想到二老爷的性子,将身子一转,背对着三夫人道:“要要你去要,我不去。” 三夫人气的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当即就拍着桌子吼道:“云安,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第12章 打发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二老爷心情烦燥。 因着楼家的婚事,他这几日上朝下朝没少被人奚落。 以前因为两家有着婚约,楼敬堂见着他还能打个招呼。 可自从婚事退了,楼敬堂便再没跟他说过话。 没了楼家在后头撑腰,他这几日没少被人训。 连带着别人看他的眼色都变了。 而婚事没了,影响的自然不是他一个人。 云菁因为这事儿想找云蓉算账,却被云蓉吓跑了,这几日连门都没出。 将自个儿关在屋里,不是哭就是闹。 二夫人被她闹的一个头两个大,此时见着喝的烂醉的云二老爷,气不打一处来,逮着就骂:“成天喝喝喝,你怎么不喝死在外头算了。” 二老爷的心情本就不好,此时又被二夫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憋了几天的火气‘蹭’的一下就起来,指着二夫人就骂道:“要不是你个不长脑子的东西,我至于天天在外面受人气?那么好的一门亲事,三言两语就让你整没了,真是没用。” 结发夫妻十几年,二老爷头一回这么骂她。 二夫人当即就不干了,红着眼吼道:“你说谁没用?” 二老爷本就喝了酒,这会儿火气也上来了,指着二夫人道:“说你呢,就是你没用,没用的东西。” 二夫人哪受的了这个气,伸手就朝着二老爷推了过去。 二老爷喝的醉熏熏的,哪里受的住,被她这么一推,就往后倒了去,正巧撞在身后的椅子上。 后腰顶在了椅把上,疼的二老爷‘嘶’了一声,人也清醒了一些。 然而,不等他回过神来,就见二夫人怒气冲冲的朝着他走过来,照着他身上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捶:“我一天天的为了你们一家子,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喝个烂酒回来,还骂我没用,我是没用,你倒是有用给我看啊?当了十几年的官,还是个闲职,走了关系,花了银子,也没见你动一下,你个赔钱的玩意儿,呸。” 眼看着两人打成的团,边上的丫鬟婆子也不敢上前去扶,只得能避则避。 毕竟谁丢脸的时候都不想给人看到。 二夫人将二老爷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总算是消了气,啐了他一口,站起身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裳,看了眼躺在地上直叫唤的二老爷,抬脚往外走。 然而,刚走没两步,便有丫鬟匆匆而来:“夫人,三老爷那边闹起来了。” 二夫人皱了皱眉,转过头瞧了眼地上的二老爷,问道:“怎么回事?” 那丫鬟摇了摇头道:“婢子不知,只是他们正朝着这边过来,说是要让夫人您评评理。” 二夫人抬手将头上有些歪了的发簪扶正,忙道:“过去看看。” 刚踏出门槛,三夫人与三老爷便吵吵闹闹的走了过来。 两人吵的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让谁。 二夫人刚想问句怎么回事? 两人己经越过她,直接进了屋里。 二老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躺在地上哀嚎。 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停下来。 争吵不休的三夫人与三老爷,互看了一眼,刚还停不下来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三夫人率先问道:“怎么回事?” 三老爷摇了摇头:“不知道,瞧着像是被人打了。” 想到这里,也不管刚才是为什么过来了,忙伸手就去扶地上的二老爷:“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二老爷刚才被二夫人推倒的时候,不止撞了,还扭了一下腰,此时腰疼的紧。 若不是三老爷扶着他,怕是起都起不来。 三老爷将人扶到旁边坐下,看了眼不远处的二夫人,有些不满的道:“二嫂,二哥叫人打成这样了,你也不请个大夫来看看。” 二夫人脸色不太好,但这个时候,她又不能明说是她打的,默了默才道:“去请个大夫过来。” 身边的嬷嬷应了声是,忙下去安排。 等嬷嬷走了,才问道:“你们这会儿过来有事?” 三夫人这才想起正事,朝着三老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说。 然而三老爷却并不接招,抬头看了看屋顶,假装没看到三夫人的暗示。 三夫人气的咬牙,可己经到了这儿了,又不想空手而归,笑了笑道:“二嫂,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们家云枫上学,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况且,云安他一直呆在这个位置上,我想着跑跑关系,看他能不能动一动,所以……”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完,二夫人也听懂了,说来说去,就是要钱嘛。 二夫人沉了沉脸,道:“这样,你去账房先支三百两拿去用,我也就不让你写借条了,等你啥时候手头上松了,再补上就是了。” 三夫人一下就愣住了,且不说这三百两能干什么,就说二房霸着大房的私产有吃有喝,怎么到她这,支个三百两还得还上? 她忍了忍,笑道:“二嫂,这三百两哪里够。” 二夫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府里有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养,吃穿用度哪一样不要银子?这三百两都己经是我能拨出来给你最大的极限了,你想要多的,账上可真没有了。” 三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话。 便觉得被人扯了两下。 她转过头,便见三老爷冲着她摇了摇头。 三夫人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转过头,朝着二夫人笑道:“二嫂,我也知道府里困难,可是大哥与大嫂走的时候,可是留了不少私产,这些年,账上的钱,你说是多少便是多少,我们三房可从没过问,可现在你拿着三百两是打发谁呢?” 二夫人皱眉,看着三夫人,道:“公账的账本就在账房放着,你要是觉得账有问题,你可以拿着账本去查。” 三夫人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才道:“那大哥与大嫂的私产呢?” “你也说了那是大哥与大嫂的私产,既是私产,那可都是蓉姐儿的,将来蓉姐儿出嫁,那些东西,她可都得带走。”她扫了三夫人一眼,满眼的不赞同。 第13章 查账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三夫人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了。 二夫人刚一说完,三夫人就笑着道:“既然是蓉姐儿的,那蓉姐儿自然有处置的权利,二嫂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二夫人搞不清三夫人到底要做什么,但话是她说出去的,这会儿想改变说词那是不可能的,点了点头道:“当然。” 三夫人一瞬间便变了个态度,就差上前拉着二夫人说姐妹好了,一张脸笑的二夫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二夫人实再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知道三夫人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当她说出‘当然’两个字的时候,二夫人简单就像是看到了大把白花花的银子正在向她招手,哪能不高兴? 二夫人轻咳一声,皱眉道:“还有事吗?”没事,她可就走了。 三夫人回神,收了笑,振振有词的道:“蓉姐儿说了,大嫂的私产,让我看上什么拿什么,就当是她孝敬我的,二嫂,你霸着大哥和大嫂的私产这么些年,挣了多少私房钱,我这个当弟媳的也没问过什么,可是如今你就拿三百两就想打发我,那就别怪我了。” 二夫人听到她的话,笑了笑道:“老三媳妇儿,这说话可得讲证据,我打理府上这么些年,大哥大嫂的私产的确在我手上,但是,你说我拿着她们的私产挣私房钱,我可是不依,这些年,府上的账,大哥房里的账,可都有账本,你若是不信,可以拿着账本去查,看我说的对不对。”她说完朝着身边的嬷嬷摆了摆手,那嬷嬷便真的下去取账本去了。 三夫人一下子便愣了,她不过就是想要点银子,哪里想查什么账? 边上的三老爷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三夫人转头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要回去你回去,今儿个要不到钱,我就不走了。” 三老爷飞快的扫了一眼上首的二夫人,又道:“二嫂不是都说了嘛,她没有拿大嫂的私产挣私房。” “她说,她说,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我说的话你怎么不信?”三夫人最看不惯的就是三老爷一副畏畏缩缩,息事宁人的样子,每次越看就越是生气。 二夫人离的有些远,两人说话时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她并没有听到两人在说些什么。 但是看着两人的样子,貌似有些不愉快啊。 二夫人扬了扬嘴角,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 三老爷不说话了。 三夫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后道:“二嫂,你也别说什么查账不查账的,这些年你们二房吃的什么用的什么,我虽眼拙,但也瞧的出来,哪件衣裳出自哪家,哪盒香粉出自哪家,你说你没有用大嫂的私产挣私房,那这些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二夫人正想说话。 便听得三夫人又接着道:“你可别说是你的陪嫁,你季家那种小门小户的娘家,能让你有钱穿上七纺轩的衣裳?那也不至于隔三岔五的上门打秋风了。” 那可是一寸布料一寸金的地方。 二夫人怔住,她竟不知道三夫人何时变的这般能说会道起来了。 正好这时取账本的嬷嬷回来了,二夫人指了指嬷嬷手中的一大叠账本,道:“账本都在这里了,你们要是不信我的话,那便一笔一笔的查去吧。” 她说完,让嬷嬷将边上躺着的二老爷扶了起来:“你们先查着,你二哥让人打了,我先带他回房,让大夫瞧瞧。” 她说完便走,三夫人瞧了瞧那摞成山的账本,用手肘捅了捅边上的三老爷,问道:“你会算吗?” 三老顺手拿了一本,翻了两页,看的两眼发晕,提议:“要不我们请个人来算一算吧。” 他刚说完,门外便响起了少女清脆的声音:“我来吧。” 三夫人转过头去,云蓉背着光走了进来。 少女窈窕的身姿在光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动人。 三夫人愣了愣神,问道:“你会看账?” 三老爷也表示不信。 云蓉笑了笑道:“之前生病之时,每每做梦,总有人教我一些不太懂的东西,如今清醒过后才发现,那人教的便是入世之道。” 她先前痴傻,现在醒了过来,会礼仪也就算了,突然这账也会看了,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糊弄过去才行。 听她这般解释,三夫人倒也没想那么多,她这会儿一门心思全扑在了账本上。 云蓉让露浓备了纸笔,又将手中的账册递给三夫人:“三婶娘,帮我念念如何?” “哦,好!”三夫人回神。 拿着账册觑了她两眼。 云蓉抬起头,正对上她探究的目光,不由的问道:“三婶娘这般看我,可是我脸花了?” 三夫人摇了摇头,赶紧低下头去,开始念账本:“三月初五,大米两担……” 她念一笔,云蓉便记一笔,很快一本账册便记完了。 —————— 二夫人扶着二老爷回了房。 对于三夫人要查账的事,二老爷有些担心。 他抬头看了发妻一眼,虽然对于刚才二夫人将他打了一顿的事,心有芥蒂,但现在这事关系到银钱问题,让他不得不再问一句:“她不会查出什么来吧?” 二夫人看了他一眼,凉凉的道:“现在知道担心了?早干嘛去了?” 二老爷面露尴尬。 二夫人哼了一声,道:“她查不出来的。”三夫人什么样子?妯娌十多年,她能不晓得? 二老爷有些不放心,接着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安,要不派个人过去瞧瞧?” 被他这么一说,二夫人也有些坐不住了,想到今天三夫人怼她的时候,一下子也有些坐不住了。 招了身边亲近的嬷嬷过来,道:“你过去瞧瞧。” 嬷嬷应了一声,便赶紧出去了。 二夫人瞧着嬷嬷出去了,才稍稍安了心。 正巧给二老爷请的大夫过来了,二夫人指了指二老爷的方向:“人在那。” 大夫拧着药箱忙走了过去,问道:“哪里不舒服?” 第14章 你到底是谁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二老爷看了二夫人一眼,闷着声道:“腰被撞了一下。” 大夫让他转过去,伸手在他腰上按了几下,疼的二老爷差点没跳起来:“没事,就是扭到了,等会儿拿点膏药,敷个几日便好。” 大夫说完,又留了药,便拧着药箱离开。 他前脚刚走,二夫人身边的嬷嬷便转了回来。 二夫人眼睛一亮,忙问道:“怎么样了?” 嬷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道:“不好说。” 二夫人急了,问道:“什么叫不好说?” 嬷嬷将看到的事说了一遍。 二夫人惊讶道:“你是说账是大丫头在理?” 嬷嬷点头。 二夫夫皱了皱眉。 旁边的二老爷却是反应了过来,惊呼道:“大丫头之前不是傻的吗?什么时候学会看账了?” 二夫人摇头,她哪里会知道? “你没看错?”似有些不信,二夫人再次确认道。 嬷嬷摇头保证道:“不会,老奴看的真真儿的,是大小姐没错。” 二夫人一下子就慌了,今日她可不止将公中的账本给了出去,还有大哥大嫂走后留下的私产,那些账若是被查出来,那她这么多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 不行,她得过去看看。 二夫人说走就走,嬷嬷也跟着一起走了,留下二老爷一个人,想要跟过去,可动一下腰便疼的不行,可不过去,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不能说没就没了。 ————- 云蓉的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己经理了三四本出来。 但是大夫人文韵离开的时间太久了,这些账要是全都整理完,怕是得花些时间。 所以,她只挑了近三年的账。 她将理好的账,往三老爷跟前推了推,道:“三叔,这是我先算出来的,你可以先看一看,有问题的地方,我都标出来了,等一会儿将这些全都理完了,我们请二叔与二婶过来。” 三老爷看着她标在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红字,指着其中一行道:“蓉姐儿,这里的实际进账八百两是真的?” 云蓉朝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道:“嗯,账上记的进了四百两,但我算了一下,实际进账应该是八百两才对。” 三老爷啧啧了两声,问道:“那这么说还有四百两是被二嫂私吞了?” 云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若是二婶不能说清楚这笔钱用到了哪里的话,也可以这么理解。” 三夫人听着两人的话,脸上的笑意便越大,冲着三老爷道:“我就说你没脑子吧,你看看账上的这些,这些年她不知吞了多少,现在让拿点钱给你跑跑官,三百两就想将我们打发了,也就你还傻不愣的帮她说话。” 之前账没有出来,三老爷还不好说什么,可这会儿这账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三老爷也不由的起了火气。 云蓉听着两人的话,弯了弯唇角。 之前三夫人特意过来找她的时候,她便听出来了。 只是三夫人想挑拨她与二夫人对上,而她不过给了个空头支票,便让三夫人起了贪心。 其实也不算空头支票,等到她拿回属于她的财产之后,分一些好处给三夫人,也是可以的。 账册一本接一本的少了下去。 到二夫人回来的时候,云蓉刚好对完近三年的账。 三夫人看到她进来,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 云蓉站起身,将对好的账理了理,朝着几人道:“父亲母亲过世多年,这些年都是二婶三婶你们在照顾我,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好算太细,前面的那些年的账我都没有算,只对了近三年的账,你们看一下,有没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二夫人将对好的账接过来看了看,咬牙道:“蓉姐儿,这真是你对出来的?” 云蓉点了点头,笑道:“当然。” 二夫人凌厉的扫了她一眼道:“你不是我家蓉姐儿,你到底是谁?” 她这一声将三老爷与三夫人都吼懵了。 三夫人反应过来,冷哼了一声道:“二嫂,你先别管这些,现在蓉姐儿把账理出来了,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八百两的进账还能记成四百两的,这都不会记,还当什么账房,早该开了。” 二夫人似没听到三夫人的话,盯着云蓉道:“我家蓉姐儿痴傻多年,哪里会算账?你一定是冒名顶替的。” 她说着便要去扯云蓉,却被三夫人挡了开来。 “我说二嫂,你不会是因为蓉姐儿查出你做假账,所以,这会儿才找了个借口想赖吧?” 二夫人被说中心事,去扯云蓉的手停了下来,理了理有些歪了的发簪,道:“你可不要胡说?什么假账?” 说着又看了三夫人一眼道:“你别不信,蓉姐儿痴傻多年,你我亲眼所见,你见过哪个痴傻的人一醒来,便什么都会了?” 三夫人哼了哼道:“这事儿蓉姐儿早就跟我说过了,是有神仙在梦里教的她。” 二夫人‘嗤笑’一声,冷言道:“这种骗三岁小孩的鬼话,你也信?” 三夫人有种被嘲笑了的感觉,正了正神色道:“信不信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蓉姐儿痴傻是我们亲眼所见,但她醒过来也是我们亲眼所见,难不成这中间还有人能将她换了去?” 二夫人一时间没了言语。 三老爷也是气的狠了,他竟不知一母同胞的兄弟之间竟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但对着二夫人一介女流,他又不好跟她吵,只立在一边闷不吭声。 正在这时,不放心的二老爷被人扶着过来了:“都是一家人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三老爷有气没处发,见着二老爷便提高了声音:“二哥,你还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能昧着良心做这么多假账?” 二老爷一怔,扫了二夫人一眼,见她脸色也不太好,心里便有些七上八下的,问道:“假账?什么假账?” 三老爷瞧着他的样子,愣了一下,心道:“莫非这些二哥都不知晓?” 正在思索间,便被三夫人用手肘顶了一下,他回过神来,道:“二哥,我也不说别的了,今日咱们就照着这账上,将这个家分了吧。” 第15章 看明白 - 毒医倾城 - 凉月 听到分家,二老爷一下了就不干了,他弓着背,抬起头用手指着三老爷问道:“分家?分什么家?” 三老爷暗搓搓的瞅了他一眼,有些惧怕。 身后的三夫人伸手在他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三老爷吃疼,回首扫了三夫人一眼,一副就义的表情道:“就是分开过。” 三夫人闻言,总算是吐了口气出来,扬起头看着二夫人道:“二嫂,家里的账,今天若不是蓉姐儿在这里,我怕是还不知道哩,平日里跟我们哭穷的人,原来这般大手大脚的,账上的银子少了这么多,原来都叫你们二房吞了。” 二夫人被她噎了一下,拿着账册的手猛的一缩,僵着脸道:“不当家不知油盐贵……”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三夫人打断:“油盐是贵,但也没有贵到一两油四百两银子的份上吧?” 二夫人这下没了话。 边上的二老爷冷哼一声,道:“分家就分家,我倒要看看分了家,你夫妻二人能过成什么样?可别到时候天天上门打秋风。” 二老爷这话说的气人。 三老爷也来了火气,哼了两声道:“那也不用你操心。” 二老爷一噎,没了话说。 三老爷将云蓉理好的账拿在手里看了看,道:“蓉姐儿说她只理了这三年的账,那之前的账,我们也就一笔勾销,但是这三年里的账里,你们吞了多少,都得一一补回来。” 二夫人一听到这个话,忙道:“分家当然是平分,凭什么我们要补?” 三夫人冷哼一声,将账册甩到她面前道:“二嫂,你都说平分,既然是平分,你吞了的当然要吐出来,你若是不同意,那我们便去找族老过来,当着族老的面,把这事儿说清楚。” 二夫人气的咬牙,但账册刚才她就看了好几回了,都没有翻出什么问题来。 想到此,她不由的看了看边上的云蓉一眼。 只见她一身素青色衣衫端端的立在边上,此一眼望去,如空谷幽兰,遥望生寒。 二夫人的目光,云蓉自是感觉到了。 只是这个时候,她不好多言。 二夫人愣神的这会儿,三夫人和三老爷己经将所有的财产都做了个分配。 看到三老爷划出来的大头,二老爷冷笑一声,心道:“分了家,他还不是得拿大头?” 然而,接下来,三老爷却在大头的边上写上了云蓉两个字。 二老爷瞪眼道:“蓉姐儿怎么这么多?” 三老爷将后面的划分完了,才抬起头道:“那都是大哥大嫂的私产,当然归蓉姐儿所有。” 又将剩下的三分之二划分给了二房:“这是二哥你的。” 大房没了,二房要承继宗祀,所以,比起三房要多些。 二老爷瞧了瞧自己的,又瞧了瞧云蓉的。 当看到他的大概只有云蓉的一半不到。 立时便急了眼,道:“蓉姐儿是女儿,迟早要嫁人的,大哥的那一份,不能算到她的头上。” 二老爷的话,惹的云蓉皱了皱眉。 三老爷怔了怔,冷哼了一声。 他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他这个二哥就是个见钱眼开的。 云蓉虽然是女儿,但却也是大房唯一的子嗣。 三老爷平日里虽然怂,但事非黑白,他还是懂,听到二老爷的话,便道:“女儿也好,儿子也罢,她都是大哥的血脉,都是姓云,大哥那一份不算她头上算谁头上?二哥,你莫不是连侄女儿的家产也要占?” 二老爷被人猜中心思,脸色僵了僵,解释道:“我这是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家,撑不起这么大的家业。” 三老爷冷哼一声,直言道:“三年的账,蓉姐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能理出来,换成二哥你,你行吗?” “我……”二老爷一怔,只觉得有些脸疼。 三老爷看着他的样子,便知道答案。 将清单重新写了一份,递到云蓉手上:“拿着,这是你的。” 云蓉将清单拿在手中看了看,又递回了三老爷手上:“三叔,三婶,我还小,这些东西就暂时由你们帮我打理着吧。” 三老爷刚想拒绝,便被三夫人拦了下来,她看着云蓉笑道:“蓉姐儿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先帮你收着,每月的盈利与账目,我会派人送到你手上。” 云蓉笑着应了。 二夫人看着两人和和气气的样子,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烂了。 辛苦多年的家业,一夕之间,便尽数落入了三房手里。 叫她怎生不气? 只是这会儿分都分完了,她再生气也是徒劳。 要怪就怪云蓉这死丫头为什么早不醒晚不醒,偏生要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一直傻着不好吗? 这时的二夫人全然不记得退婚之前,她还觉得云蓉清醒了才好的事儿了。 分完家产,三夫人拽了拽了三老爷,便拉着云蓉笑呵呵的出了门。 只留下一脸铁青的二房。 出了二房的门,三夫人拍了拍云蓉的手,柔声道:“以后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尽管跟三婶说。” 云蓉笑着说了声‘好’,又道:“那些铺子田产什么的,三婶打理起来也不易,以后,每月的收入,三婶抽三成,余下的再送到我那里就好了。” 三夫人本想着接了这么多的家产,她随便扣点,也有好多了,却没想到云蓉会直接提出让她抽成。 而且一抽还是三成。 三夫人像是突然被天上掉馅饼砸中了一般,高兴的合不拢嘴,笑着推辞道:“你瞧你,一家人哪用这么客气?” 云蓉却只是淡淡道:“亲兄弟明算账,何况三婶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谢是应该的。” 三夫人笑。 边上一直没吭声的三老爷,闷着声道:“这些东西我们作为长辈,帮你打点便是,至于这些抽成什么的,你自己留着,出嫁的时候,一并带走。” 二老爷为了钱六亲不认,他可不能。 他刚说完,就被三夫人拧了一把。 云蓉看在眼里,笑了笑道:“三叔不必如此,三婶打理家产不易,有了这些钱,给您拿去跑跑官,给云枫做几件新衣裳,就当是我这个当侄女的孝敬你们的。” 话己经说到这份上,若是再不收,那便是矫情了。 第16章 丧门星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与三夫人分开好久,露浓都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她抓着扶柳的手臂,摇了摇道:“扶柳你快掐一下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小姐居然将夫人的私产拿回来了。” 扶柳看着她的样子,笑道:“我可真掐了?” 露浓点了点头。 扶柳在她手臂上掐了一下,问道:“疼吗?” “好像有点。” “那要不我再掐一下?”扶柳提议道。 露浓跳了开去,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云蓉看着两个丫鬟打打闹闹,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但几家欢喜几家愁。 云蓉拿回了家产,当然高兴。 三夫人从此以后多了许多进账,自然也高兴。 唯独不高兴的大概只有二房一家了。 二夫人看着几人满脸笑容的相携离去,气的将桌上的茶盏一股脑全扫到了地上。 二老爷伤了腰,想要躲避也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茶水四溅,溅了他满身。 他蹙着眉,心中怒气横生:“闹够了没有?” 二夫人被吼的一愣,随后用比二老爷更大的声音问道:“你说谁在闹?” 二老爷抬头睨了她一眼,道:“谁在闹,你心里没数?婚事婚事没了,家产家产没了,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云蓉与三房相携离开的画面还在眼前,可东西却全变成别人的了。 二老爷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整颗心揪疼揪疼的。 二夫人己经懵了,她从未想过结发夫妻十几年,到头来,因为这些事,她会被二老爷骂成‘丧门星’。 她指着二老爷的手都在抖:“姓云的,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你说谁是丧门星?” 二老爷看着二夫人的样子,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心里有种想要认错的冲动。 但是话己经出口,二夫人又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让二老爷觉得,身为一个男人,一点男人的威严都没有了。 于是,开口道:“说的就是你。” 他刚说完,二夫人便冲了过来。 伸手掐着二老爷的脖子,想要将他掐死:“姓云的,老娘嫁给你十六年,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半刻都不敢懈怠,你现在居然为了一点破家产,骂我是丧门星,今日我便叫你看看正儿八经的丧门星是个什么样子。” 她一边说着,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二老爷一张脸涨成了紫色,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这会儿也顾不得腰疼了,两只手用上最大的力气去掰二夫人的手。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等边上的仆妇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己经扭打成了一团。 眼看着二老爷都要翻白眼了,赶紧动手将两人拉开。 匆匆而来的云菁,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素来最注重仪态的二夫人,正骑在二老爷身上,双手紧紧的掐着二老爷的脖子,想要将他掐死,周围的仆妇更是一团乱。 云菁一惊,忙上前拉扯二夫人:“母亲,你快松手啊。” 然而,二夫人像是根本听不到一般,紧紧的掐着二老爷脖子的手,挪都没挪一下。 云菁心思一转,抬起头,在屋内扫了一眼,站起身,从多宝格上拿了一个手臂高的花瓶,一咬牙,照着二夫人的头上砸了过去。 花瓶裂开,瓷片散落一地。 正在拉人的仆妇,一下子就都不动了,瞪大眼看着云菁,像是不敢相信一般。 而这时一直掐着二老爷不肯松手的二夫人却突然松了手。 她抬手摸了摸被云菁用花瓶砸了的地方,触手黏腻,有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指缝流了下来。 云菁瞪大眼,一颗心快跳出嗓子眼,急的眼泪都下来了:“母亲,我,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还不等她说完,骑在二老爷身上的二夫人突然头一歪,栽到了地上。 云菁吓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看着还躺在地上不停咳嗽的二老爷,哭到:“父亲,母亲,母亲死了。” 听到她的话,二老爷也是吓了一跳,艰难的抬起头,伸手想要去探二夫人的鼻息。 却发现,腰疼的像要断了似的,忙冲着一问旁还在发愣的仆妇吼道:“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仆妇们回神,手忙脚乱的将二老爷扶了起来。 他伸手在二夫人的鼻子边探了探,才松了口气:“你母亲只是晕了,去请个大夫来。” 毕竟刚才被云菁敲了一下,头上都流血了,怎么着也得请个大夫包扎一下。 听到二老爷的话,云菁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才彻底缓过那口气来。 拍了拍胸脯,站起身,指着边上的仆妇道:“你们先将夫人扶到榻上躺着去。” 下面的人不敢怠慢,几人搭手,将二夫人抬到了榻上,又将屋里打扫干净了,才退了出去。 云菁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二夫人,确认道:“父亲,母亲不会有事的,对吗?” 毕竟,人是她打的,要真的出了什么事,将来传出来,落个弑母的罪名,她这辈子可就都毁了。 二老爷皱了皱眉,摸了摸的些刺疼的脖子,道:“应该不会有事的。” 他本也是说句气话,却没成想闹成了这个结果。 大夫很快就来了,还是之前给二老爷看腰的那个大夫。 他进屋,扫了二老爷一眼,皱眉道:“不是跟你说了,药膏连着敷就好了吗?怎么……”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二老爷便指了指榻上的二夫人道:“不是我,是内子。” 才大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二夫人闭着眼躺在榻上。 他背着药箱,朝着床边走了过去,问道:“哪里不舒服?” 二老爷忙道:“撞到头了。” 大夫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撞到腰,她撞到头?”当他傻?不知道两人打架了? 二老爷艰难的点头,生怕老大夫再问下去。 然而,老大夫却没再问,而是坐到了床边,伸出手在二夫人头上摸了摸,随后又扒开头发看了看,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头皮开了道口子,晕了过去,伤口也不大,养个几日就好。” 二老爷点了点头。 云菁忙问道:“那母亲什么时候能醒?” 老大夫收拾药箱,头也没抬:“过会儿就醒了。”说完,便拧着药箱往外走。 云菁这才放了心,转头冲着二老爷道:“父亲您回去休息吧,母亲这里我照应着就好了。” 二老爷被二夫人又是掐又是打的,这会儿也实再是累了,点了点头,便也离开了。 —————— 二房打架的消息传到芳草阁的时候,云蓉正在练箭。 弓箭是她这几天抽空自制的,不像外面买的需要很大力气才能拉开。 以前她是郁谨的时候,拉开那样的弓箭当然没问题。 但现在这具身体,没有习过武,不管是力气也好,还是耐力也罢,都不如她原来。 所以,她想要练成原来的样子,怕是还得费一番功夫了。 搭箭,拉弓,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扶柳看着那只正中红心的箭矢,拍了拍手,夸道:“小姐真厉害。” 看到露浓过来,云蓉将手中的弓箭递到扶柳手上,笑道:“你来试试。” 扶柳看着手中己经接过来的弓箭,又看了看她,摇头道:“小姐,我不会……” 云蓉看着她道:“想要跟在我身边,以后,你们不止要学射箭,还要学功夫,认字、记账。” “啊?”两个丫鬟以为听错了,惊讶的张大了嘴。 掰了掰手指道:“那得请多少夫子?花多少钱啊?” 云蓉看着远处的箭靶,弯了弯眉眼,道:“不用请夫子,以后我教你们。” 说完,不给扶柳反驳的机会,朝着她努了努嘴,道:“来试试。” 扶柳眼中闪过一抹兴味,拿起弓回忆着云蓉刚才的模样。 ‘嗖’的一声,箭离弦而去。 在离箭靶还有一半的时候,便落了下去。 扶柳咬唇,有些不服气,再次搭箭,正准备射出,却被云蓉制止了:“左臂下沉,将准星对准箭靶中间点。” 扶柳照着她说的再次射出,只的‘咚’的一声,箭没入箭靶的声音传来。 扶柳笑的眼睛都弯了:“小姐,我射中了。” 云蓉点了点头。 然而,不等她高兴完,那只没入箭靶的箭摇摇晃晃的落到了地上。 扶柳脸一下子就垮了。 云蓉笑了笑道:“不过是力气不够,多练练就好了。” 扶柳应了一声,又接着开始练。 云蓉领着露浓往回走:“二夫人醒了吗?” 露浓摇了摇头:“婢子离开之前还没醒。” 云蓉‘嗯’了一声,又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露浓点头:“都准备好了。”随后又问道:“小姐要准备这些做什么?” 云蓉抬起头,朝着元帅府的废墟看了一眼,道:“母亲的祭日快要到了,我提前祭拜一下。” 提及文氏,露浓没再问下去,转而道:“那婢子再多去备一些,免得到时候不够用。” 云蓉点了点头。 确实要多准备一些。 那么多人呢,少了哪里够。 第17章 嫁出去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二夫人醒来的时候,天色己经有些暗了。 屋里并没有燃灯,只有些微弱的光线让她用来辨认。 头上的疼痛,让她不由的蹙了蹙眉。 “来人。” 守在外面的嬷嬷听到声音,忙推门进来,燃起烛火,伸手去扶她。 二夫人借着嬷嬷的手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晕的额头,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个时候睡着了? 嬷嬷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您不记得了?” 二夫人略带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沉了沉眉,之前发生的事,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似想到差点被她掐死的二老爷,不由的问道:“老爷怎么样了?” 嬷嬷扶着她下了榻:“老爷扭了腰,这会儿正在房里休息呢。” 二夫人‘嗯’了一声,又问:“小姐呢?” 嬷嬷扶着她坐到了桌边,递了杯热水过去:“小姐怕您醒了饿,说去厨房给您端点粥过来。” 听到这里,二夫人心中甚慰,叹了口气道:“还是女儿贴心。” 嬷嬷笑着应了一声,附和道:“可不是呢。” 两人说着话,云菁端着粥回来了,看到二夫人己经醒了过来,担心瞬间化成了委屈:“母亲,您终于醒了。” 二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我没事了,别担心。” 云菁嗡着声,将粥端了过来:“母亲,您尝尝,我守了好久,亲自看着她们熬的。” 二夫人笑着将粥接了过来,尝了一口,夸道:“不错。” 云菁笑了笑,道:“那母亲可要全都喝完。” 二夫人喝完粥,云菁还没离开。 她挥了挥手,将下人都摒退了,才道:“说吧。” 云菁笑着问道:“母亲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 二夫人看着她,笑了笑道:“你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 “母亲……”心事被人说中,云菁拉着二夫人的衣袖撒娇道:“我又不是为了我一个人。” 二夫人挑眉看着她,揶揄道:“看来我们菁儿是长大了。” 云菁扬了扬眉,道:“那是当然。” 随后问道:“母亲,那个小贱人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先是婚事,再是家产。 自从她醒来,二房没一刻安宁过。 二夫人扭头看着她问道:“你想怎么办?” 云菁皱眉:“让她嫁出去。” “嫁出去?”二夫人不解。 现在分了家,就算是云蓉嫁出去,那嫁妆不是跟着一并带走了? 云菁‘嗯’了一声,接着道:“母亲你想啊,她上无父母,最亲的长辈便是父亲与三叔,父亲为长,她身为侄女,婚事当然是由父亲说了算。” 她这么一说,二夫人便明白了。 “让她嫁出去,但是嫁给谁,那便是我们说了算了。” 云菁点了点头。 二夫人勾了勾唇,拍着她的手道:“行了,剩下的事我来办,你先回去吧。” 云菁退了出去。 二夫人唤了贴身的嬷嬷进来。 “好的,老奴这就去办。”嬷嬷应了声,又退了出去。 —————— 二房的打算云蓉自是不知。 三夫人一大早便让人带着账本过来找她。 云蓉才刚起身,看着厚厚的一摞账本,有些不解的问道:“三婶这是?” 三夫人笑了笑道:“这都是以前的一些账,我抽空整理了一下,拿过来让你过过眼。” 云蓉弯了弯眉眼,笑道:“三婶看着办就是了,不用什么事都告诉我的。” 她既然把家产交给三夫人打理,自是不担心她在上面做手脚。 三夫人以为云蓉就算是将家产交给她,也必会留个心眼的。 竟没想到她这般信任她。 感动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今日过来,还有别的事情想跟蓉姐儿你商量商量。” 云蓉拧了拧眉,道:“三婶不必见外,有事直说便是。” 见她这般说了,三夫人忙道:“是这样的,以前大嫂的……就是你母亲的那些私产,现在虽然拿回来了,但是这么多年,里面管事的人早就换成了二房的,想要真的接手,有点难办。” 这几日因为这个事,她可有点头疼。 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这些人坐在那个位置上面己久,突然一下子换下来,会有很大的影响。 云蓉大概明白了,她想了想道:“三婶为何不试着在铺子里挑一些能力可行的人,来顶替他们的位置呢?” 那些人虽然做的久,但是手底下又不是没有人。 她贸然换人是不好,但若是换上来的人还是铺子里的人呢? 原本以为会当一辈子的伙计的人,突然有了当掌柜的希望。 会发生什么呢? 当然是拼了命挤兑别人,好让自己上位。 经她这么一点,三夫人豁然开朗,笑道:“果然还是蓉姐儿脑子好使,我这就去办,定要快些将他们换了去才行。” 云蓉笑着点了点头,补充道:“不过,既然是选掌柜,这人品必须得没问题才行。” 偶尔使点小手段并没有什么,只要不害别人,都无伤大雅。 三夫人笑了笑道:“这是当然。” 她心思不通透,但什么事该做,该怎么做,她还是晓得的。 说完,她起身,让人将那一摞的账本,又抱了回去。 云蓉留她吃早饭,也被她拒绝了。 ————- 二夫人回头便将给云蓉找婆家的事跟二老爷说了。 二老爷扶着腰,想要发表点意见,但一想到被二夫人差点掐死的恐惧,默了默没作声。 二夫人说了半天,都没听到回话,不由的转头看了二老爷一眼,问道:“你觉得呢?” 二老爷点了点头,道:“你看着办就好。” 两人一拍即合。 这件事就这么订下来了。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二夫人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消息放出去没多久,便有媒婆上了门。 云蓉虽说之前退了一次婚,但楼家放话在前,倒也没,有人敢乱说什么,大不了就是闲谈两句,便不了了之。 二夫人有些嫌弃的瞄了一眼,直入正道:“张媒婆,不知你说的是哪家的公子?” 张媒婆笑的谄媚,听到二夫人问话,忙道:“是东街杀猪的刘屠户家的儿子。” 二夫人在听到屠户二字的时候,拧了拧眉,又问道:“他家儿子多大?家中可有婚配?” 张媒婆笑了笑道:“年二十三,尚无婚配。” 二夫人点了点头,又道:“你们也知道,我大哥走的早,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这婚事上,可得上心着些。” 张媒婆忙笑着应是,想着刚才进门时嬷嬷跟她说的话,啐了一口,心道:“明明就想挑个瘸的跛的,还搁这儿装呢。” 但她也只敢在心里说上这么一句。 面上却是笑着道:“夫人说的极是,这刘屠户家就这么一个儿子,长的也是仪表堂堂,上面刘屠户又死了老婆,没有婆婆嗟磨,将来您侄女儿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二夫人点了点头,又道:“不过,这是大事,还得多相看几个才行。” 张媒婆连连称是,又将手头几个至今说不到媳妇儿的人家一一夸上了天。 二夫人一边听一边笑,连连点头:“行吧,今儿个先说到这,我再挑挑,等挑中了哪家,到时候我再让人通知你。” “好嘞。”张媒婆应了声,从嬷嬷手中接了好处,笑呵呵的走了。 张媒婆一走,二夫人便收了笑,问道:“你觉得哪个合适?” 嬷嬷将张媒婆说的几人都仔细回想了一下道:“老奴觉得就刘屠户家的儿子就挺合适的。” 二夫人笑了笑,道:“我也觉得挺合适的。” 说着又道:“我倒要看她这下还怎么蹦哒。” 等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来哭着求她呢? 二夫人勾了勾唇,像是己经胜券在握。 正在得意时,外间有丫鬟来报:“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二夫人回神,还未起身,有个高大的身影便跨了进来。 云辰朝着二夫人拱了拱手:“母亲。” 二夫人起身,拉着他看了又看,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银子不够花?还是出了什么事了?” 今日又不是书院放假的日子,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不会回来的。 对于二夫人的关心,云辰皱了皱眉,脸色有些凝重:“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若不是他听别人说起,怕是还不晓得,他那个痴傻的大妹妹,居然这么轻易的便将婚事退了。 提起这事儿,二夫人便觉得心梗,抬起袖子拭了把泪才道:“她可能觉得我们始终是外人,觉得是我们想要占了她的婚事,可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她那般样子,菁儿怎么会替嫁?她是想把好好的婚事拱手让给别人,也不愿留给自家妹妹,亏的菁儿还待她那般好。” 云辰紧抿着唇,脸色黑的可以滴出墨来:“母亲不慌,这事儿,我去找她理论。” 他说着,松开二夫人的手,转身往外走。 却被二夫人一把拉住了:“没用了,婚事己经退了,说什么都晚了。” 然而,云辰却一点都没听进去,挣开她的手,便往芳草阁而去。 第18章 犯三次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辰与云枫同在麓山书院念书。 云辰回来了,云枫自然也不例外。 但与二夫人不同的是,云枫刚一进门,三夫人便拉着他试衣服。 云枫看着那一堆衣服,有些艰难的问道:“母亲,咱们发财了?” 以往家里手头紧,三夫人虽然不曾亏待于他,但是吃穿上都是能不浪费就不浪费。 云枫觉得这都没什么,毕竟身为男子,最重要的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吃穿什么的,能蔽体能裹腹就行。 三夫人拍了他一把,笑道:“是发财了。” 云枫有些难以置信,道:“母亲莫要诓我。”这么多年都没发财,怎么可能突然就有钱了。 三夫人笑了笑,将云蓉醒来的事说了一遍,又道:“可不就是发财了吗?” 云枫张大了嘴,半天都没从三夫人的话里反应过来。 三夫人拍了他一下,道:“以后可得对蓉姐儿好些,莫让别人说咱没心没肺的。” 云枫忙道:“那是自然。”以前云蓉痴傻之时不知事,他都没有嫌弃过她,更何况现在她病好了。 三夫人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早就想有个妹妹了。 以前他虽然也当云蓉是妹妹,可那怎么能比? 这么想着,云枫便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道:“母亲,我过去看看大妹妹。” 三夫人瞧了瞧他的样子,点了点头道:“那你去吧。”说完,又将采买时给云蓉买的胭脂给他拿上,道:“别空着手去,将这个送过去。” 云枫应了一声,这才出了门。 —————— 云蓉用过饭,让扶柳将她的弓箭摆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射箭。 露浓早早的备好了茶点,等着她练完了,便好垫垫肚子。 云辰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早晨的薄雾之中,阳光洒下点点金光,少女一身白衣站在院中,身形单薄的仿佛风一吹便会跑。 她左手拿着弓,右手搭着箭。 箭离弦而去,没入箭靶。 ‘咚’的一声,又准又狠。 云辰心下一惊,回过神来,朝着少女走了过去。 跟在少女身边的两个丫鬟见到他,忙福身见礼。 云辰摆了摆手,而少女却始终不曾看他一眼。 直到露浓上去接过少女手中的弓箭,她才转过头,看着他笑了笑道:“让大哥久等了。” 她声音清脆,如珠落玉般,叮叮作响,很是悦耳。 与之前只会简单说几个词语的人截然不同。 云辰不由的红了脸,有些尴尬的道:“无妨。” 己经完全不记得他过来的目的了。 云蓉接过露浓递过来的茶盏,漱了漱口,才问道:“大哥有事?” 经她这么一提醒,云辰才想起正事来,可对着少女略带疑惑的眸子,他却有些说不出口。 云蓉看着他的样子,皱了皱眉,关心道:“大哥,生病了?” 云辰想起二夫人的样子,冷下脸问道:“你凭什么退了楼家的婚事?你知不知道这门亲若是结成了,能给家里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听了他的话,云蓉恍然道:“原来大哥是这么想的。” 云辰听的皱了皱眉。 他这么想? 怎么想? 他不过觉得楼明疏年青有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有了这门亲事,将来不管是仕途还是别的什么,对云家都大有助益。 云辰想了想,好像这么说也有些不对,总觉得她话里好像是说他想攀高枝儿似的。 这让他很是不爽,对二夫人的话又信服了几分。 云蓉不知这一会儿他的心思己经九转十八弯,接着道:“这门亲事本就是我的,我不想要了,退了它,有什么奇怪吗?” 云辰一噎,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别人?你傻了这么多年,父亲母亲是怎么对你的?对,亲事是你的,你不想要就退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 “大哥,你是说二婶不想退亲吗?” 她这么直白的问出来,倒让云辰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不知要怎么搭话时,便听她又接着道:“可是我退亲之时,二婶与二妹妹就在边上,她们并没有说过不想退亲。” 云辰一噎,皱了皱眉,心道:“他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这会儿不由的有些后悔起来,他刚才怎么不问清楚就过来了。 云蓉见他半晌都不说话,转而道:“大哥若是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吧,我要去练字了。” 她说完便真的没有再理会云辰,转过身便往书房走。 头一回在自己家里被人下逐客令,云辰的脸色己经不能用臭来形容了。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抬头看了眼少女离开的背影,一甩袖走了出去。 云辰气呼呼的出了芳草阁的门,迎面便碰上了款款而来的云枫。 云枫见他脸色不好,不由的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云辰想到刚才的事,冷哼一声,越过他径直走了。 云枫倒是不在意,云辰从小学问好,长的也好,就是脾气古怪了些,他早就习惯了。 是以,见他走了,也没在意,紧了紧手中的那盒胭脂,站在芳草阁门口拱手道:“烦请这位姐姐通报一声。” 虽说都是一家人,但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 以前云蓉痴傻,这些虚礼都用不上。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傻了,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男子是不可以随意进出她的闺房的,就算是兄妹也不行。 云蓉听到露浓的禀报,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才放下手中的毛笔道:“请。” 云枫被扶柳领进了书房。 云放的书房,云枫以前来过,但此时看来,却又稍稍有些不同。 说不出来,但却又明显感觉不一样了。 露浓端了茶上来,摆到他面前。 云蓉笑道:“二哥尝尝,这是前两天三婶送来的,说是今年的新茶。” 云枫端起来抿了一口,正宗的明前龙井,他正准备说,随即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品不出来。” 云蓉心中明了,笑了笑道:“二哥其实不必如此。” 云枫一怔,见她低头看着他面前的茶杯,随即一笑道:“倒是我想多了。” 云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云枫将手中的胭脂递了过去,道:“这是母亲让我给你带过来的。” 云蓉接过来,上手试了试颜色,欢喜道:“我很喜欢,多谢三婶了。” 云枫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道:“大妹妹是真的好了?” 云蓉将胭脂递给露浓,笑道:“二哥看我的样子,像是没好吗?” 云枫摇了摇头,正色道:“我只是担心……”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说完。 云蓉却是明白了,担心什么,担心她会不会哪天又傻了。 “二哥放心,以后不会了。” 听到她的话,云枫这才放心了。 到底是没有经常在一起,能聊的话题不多。 兄妹俩又说了几句,云枫便起身告辞。 云蓉起身相送,却被他阻止了。 ——————- 是夜,云府的众人都睡下了。 露浓看着一身黑衣的云蓉,问道:“小姐,您又要出去呀!” 云蓉点了点头,道:“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露浓将手中的包袱递了过去,道:“夫人的祭日,小姐直接在府里烧就好了,为何还要出去烧?” 云蓉顿了顿,道:“你别问了,记得帮我守好家。” 她说完,不给露浓反驳的机会,背上包袱便出了门。 露浓朝着黑暗中看了看,却什么都看不到,认命的将门关上,坐到榻上等她回来。 云蓉一路疾驰,很快便到了元帅府的废墟前。 她照着上次的路,往里走。 然而,还没走到随心楼,便看到随心楼前的地上,有点点火光。 她顿住,猫着腰慢慢的往前挪。 才刚挪了没几步,直觉的一股劲风袭来,她下意识的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那人的攻击。 她站起身,做出防备的姿势。 当看到面前的人时,不由的皱了皱眉:“怎么又是你?” 池墨抿着唇没有说话,脚尖一掂,朝着她再次出手。 他上次在这里中了她的招,丢了好大一张脸,今日他得找回来才行。 也不枉他在这里守了多日。 云蓉这具身体习武时间并不长,上次能走掉己是侥幸,这次他明显是有备而来。 她心底微惊,不得不认真起来。 然而,越是交手,云蓉便越能察觉出两人的差别。 再这么打下去,她便只有被擒的份。 她得想个别的办法才行。 用毒肯定是不行了,有谁会连着在同一件事情上吃两次亏的? 但除了用毒,好像又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咬了咬唇,朝着他背后的方向看去,吼道:“是谁?” 池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云蓉心下一喜,说时迟那时快,摸出药粉,便朝着他撒过去。 然而,池墨的反应更快,在她伸手之前,己经捏住了她的手腕:“你以为同样的错,我还会犯两次?” 云蓉嘿嘿一笑,道:“你不会犯两次,你会犯三次。” 随着她话落,池墨明显感觉他的身体又跟上次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他紧蹙着眉头,暗骂了一句。 第19章 你是逃犯吗? - 毒医倾城 - 凉月 随着身体的那股麻痹感越来越重,池墨再一次倒在了云蓉的脚下。 池小二蹲在墙头,看着自家王爷倒了下去,朝着不远处的池小三问道:“要不要去帮忙?” 池小三冷着脸,没有说话。 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池小二的话一般。 池小二撇了撇嘴,继续默默的蹲在墙头,当棵会说话的草。 云蓉看着池墨倒了下去。 这一次却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离开,反而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蹲了下来,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包袱里的纸钱。 随着火光亮起,池墨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名叫悲伤的气氛。 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烧纸钱的光,明明灭灭,映衬着她露在外面的眼睛,格外明亮。 池墨一下子便记住了。 “你是元帅府的逃犯吗?”他不由的问道。 连着两次,他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蓉拿纸钱的动作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将纸钱丢进了火里。 池墨虽然身体不能动,但眼睛却一直落在云蓉的身上。 她刚才那片刻的失神,自是逃不过池墨的眼睛。 云蓉没有说话,将最后一叠纸钱丢进了火里。 随后转身,越过池墨,往外走去。 今天是云蓉生母文韵的忌日,也是十二年前元帅府被灭门的日子。 她提前让露浓准备纸钱,就是打算过来烧给那些己故的亲人们。 十二载,终是天不亡她。 身后池墨己经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看着云蓉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开口道:“你就不想知道在你之前的那堆纸灰是谁留下的吗?” 他的话让云蓉脚步一顿。 她转过身看着他,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池墨站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灰,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不以为意的道:“本王可没这个闲心。” 他在这里守了几日,不过是因为上次在她手里吃了亏,想找回场子罢了。 至于上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只是凑巧罢了。 云蓉冷着脸问道:“你见到了!” “是。”池墨承认。 云蓉拧眉,问道:“是谁?” 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来祭拜的,除去元帅府的旧人,她想不出别人。 但元帅府明明在十二年前就被灭门了,到底会是谁逃过了那场劫难? 幼弟?还是家中的仆丛? 这么想着,她的语气中己经带了些许急切。 她的反应池墨看在眼里,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层,他想了想道:“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听到他的话,云蓉收去刚才那份急切,冷静了下来:“什么问题?” 她想一走了之的,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诱惑太大了。 让她不得不继续听下去,来考虑交换答案的可行性。 池墨勾唇,淡笑道:“第一,你是谁?第二,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第三,你和元帅府有什么关系?” 云蓉皱眉,这三个问题,哪一个都不太好回答。 刚才池墨自称‘本王’,她可听到了。 大周能称王的人并不多,除了池家的那位病娇王爷,倒是还有几位,但都不在京城。 这么一想,面前的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蓉想了想道:“第一个,我是云蓉,第二个,巧合,第三个,没关系。” 她说完抬头看了看池墨,接着道:“我回答完了,到你了。” 池墨咬着牙,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敷衍他。 好,很好!! 他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学着她刚才的样子道:“不,知,道!” 云蓉气结,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随后认真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的话你可以让人去查。” 云蓉的确与元帅府没有任何关系。 池墨看着她的神态不似作假,皱了皱眉,心道:“难道真如她所说?” 但随后想到两次都栽在她手里,又默默的打消了想要相信她的念头。 “你说你叫云蓉?” “是。” “那你是哪家府上的?”池墨问。 “前翰林院侍读学士云放之女。”这个她即便不说,池墨只要去查,一样能查的到,所以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池墨挑眉,问道:“你就是云家那个傻……小姐?”他本想说傻子的,但考虑到当着一个姑娘的面,叫人傻子,总归有些不好,所以,说到一半,又改了口,就变成了傻小姐…… 云蓉怔了怔,咬牙道:“是。” 不怪乎他知道,只是她傻了十二年,前段时间突然醒了过来,闹的京城人尽皆知,他想不知道都难。 那这么看来,她与元帅府,倒真的是没什么关系了。 “那你大半夜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之前己经回答过了。”云蓉拧着眉,又道:“刚才问题己经回答完了,你还没说前面那人到底是谁?” 池墨沉了沉眉,略一思索道:“我来之时,她己经准备走了,只看到了一个背影,是女子身形。” 他让人追了出去,但那女子显然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发现有人跟着,很快便将人甩掉了。 云蓉皱了皱眉,女子? 郁棠生前有三子一女,三子是她哥哥,一女是她,皆死于那场劫难,怎么还会有女子出现在这里? 她并没有觉得池墨会骗她,只是在她的印象里没有什么女子会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来祭拜早亡之人。 云蓉百思不得其解,想着定要再寻个时日过来瞧瞧。 最好是白天,那女子既然这个时候过来,想必住的地方不会离这里太远才是。 想到此,也没有再逗留的想法,朝着池墨拱了拱手道:“告辞。” 虽说与池墨的两次见面,都弄的不太愉快,但他好歹帮了她。 离开时打个招呼亦不算客套。 池墨也没再说别的,两人像是不曾见过似的分头而行。 云蓉走了两步,复又顿住,回过头扫了不远处的池墨一眼,从怀中掏了一个药瓶丢了过去,道:“这药,对王爷所中之毒有些帮助,但治标不治本,王爷想活命的话,还是尽早请人解毒为上。” 池墨接过药,再听到她的话,紧蹙着的眉头却是久久不能松开。 他中毒之事,除了身边的几个心腹,外人并不知晓,这云大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正当他准备再问之时,远处早就没了云蓉的身影。 池墨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瓶,默默的收进了怀里。 看来这痴傻的云大小姐,与他所知,好像有些不一样呢。 等到云蓉走了,池小二从墙头跳了下来,问道:“爷,那药要不要属下拿去验一验?” 一个傻了十几年的人给的药,能吃? 池墨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马桶刷完了?” 池小二缩了缩脖子,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 云辰从芳草阁出来,便直奔二夫人屋里。 二夫人见他回来,刚想说话。 云辰却先一步开了口:“母亲,您为什么不告诉我退亲之时,你与二妹就在跟前?” 自己生的儿子,二夫人心里自是有数,见到云辰这般,忙道:“我是在场不错,可当初说好的是将婚书上云蓉的名字改成菁儿的便好,谁知道那死丫头说话不算话,当着楼夫人的面,直接将婚事退了。” 若早知道会这样,她还退什么婚? 直接将云菁嫁过去就是了,后续楼家要是追究起来,生米都己经煮成了熟饭,他们又能怎么样? 可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云辰看了她一眼,蹙眉问道:“母亲说的可是实话?” 二夫人拉下脸,道:“母亲何时骗过你?” 云辰想了想觉得也是,又道:“是儿子错怪母亲了。” 随后又想起云蓉清醒这事儿,今天是他头一回见到清醒后的云蓉。 与往日简直是天差地别。 又道:“大妹妹这次醒来,与以前好像差别很大。” 二夫人翻了个白眼,想到那些被分走的家产,心就抽疼抽疼的,冷哼了一声道:“谁知道是哪来的孤魂野鬼,占了蓉姐儿的身,迟早收拾了她。” 听到二夫人的话,云辰拧了拧眉,问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想了想道:“你见过哪个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醒过来,就什么都会的?” 云辰摇了摇头:“好像是没有。” 二夫人哼了哼,似想到什么,又道:“不是好像,是肯定没有,但是你看蓉姐儿,醒来以后,识字、对账,哪样不会?就连礼仪,都比菁儿要强。”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事实。 云蓉的样子,他己经见过,的确如二夫人所说。 但是说她被孤魂野鬼占了身子,云辰还是不信的,只道:“可能是有奇遇也说不定呢。” 二夫人白了他一眼,道:“天天窝在这么丁点大的地方,能有什么奇遇?” 就算是有奇遇,也轮不到她一个傻子身上吧? 二夫人越想便越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云辰看了她一眼道:“母亲别多想,她以前虽然痴傻,可也是在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您若觉得有问题,再多观察观察便是了。” 第20章 说亲 - 毒医倾城 - 凉月 翌日 云蓉刚刚用完早饭,二夫人便领着人上了门。 露浓布菜的手一顿,有些不安的看了她一眼。 云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吃完最后一口,才放了筷子,道:“二婶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事?” 二夫人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笑道:“是有些事。” 云蓉让露浓将桌子上的碗筷收了去,才道:“婶娘直说便是。” 二夫人瞄了眼她的吃食,心里暗暗的啐了一口,面上却是笑道:“是这样的,你父亲与母亲离开多年,家里亲近的长辈便也只有你二叔和三叔。” “你如今也十二岁了,再过个两三年,便该及笄嫁人了,原本有楼家的婚事在,我们倒也不急,可你自个儿把楼家的婚事退了。” 她话里话外全是一副为她好的意思,说到楼家的婚事,对于退婚是满满的不赞成。 云蓉算是听明白了:“婶娘是想给我说亲?” 二夫人点了点头,道:“你退了婚,外面的名声也不大好,说起亲来,比较难,婶娘便想着早点给你相看着,免得以后迟了,不好找。” 前些日子才退了楼家的婚事,后又从二房手里拿回了家产。 她可不信二夫人那么好,能心无芥蒂的跟她说门好亲事。 想了想道:“二婶说的极是,只是……”她顿了顿,又道:“我一痴傻之人,虽说现在清醒了,说不定哪天又犯了病,到时候不是害了人家吗?” 二夫人僵了僵,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样。 云蓉醒的突然,她们也没请大夫看过,也不晓得她会不会再变成原来的样子。 但是二夫人打定主意了,想要将她嫁出去,岂会因为她的这两句话,便收了心思。 “你这么考虑倒也不无道理,若是这般的话,倒也不是难事,明儿个请个大夫过来看看便是了,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 也正好请个人来看一看,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云蓉挑了挑眉,心知二夫人是打定主意想要给她说门亲事,笑了笑道:“婶娘看着办就行!” 二夫人诧异,她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的,连怎么应对她都想好了,结果,她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同意了? 二夫人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那行,等下我便安排下去。” 云蓉笑了笑,感谢道:“那便有劳婶娘了。” “瞧你说的,都是一家人,什么有劳不有劳的。”二夫人笑了笑,便起身告辞。 云蓉起身相送。 二夫人一走,露浓便凑了上来:“小姐,二夫人咋想的?” 刚退了亲事,就想着又给她说一门。 云蓉摇了摇头,思索道:“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小心着些,另外让人去打听打听给我说亲的是哪一家。” 露浓点了点头,听到她后面的话,面露难色,有些犹豫道:“可是小姐,我和扶柳都没怎么出去过,想要去打听,恐怕有些难了。” 她们从小跟在云蓉身边,鲜少会出门一趟,况且之前云蓉又是那样,她们俩除了照顾云蓉之外,别的事都没有想过。 云蓉皱了皱眉,似没有想到这一层,随后道:“那去请三婶过来一趟吧。” 三夫人虽然不如二夫人掌家这么多年,但手上能用之人,定是有一些的。 如今,她也只能先这么办了。 听到她的话,露浓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可最后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请三夫人去了。 ————- 二夫人得了话,一脸高兴的从芳草阁出来。 贴身嬷嬷忙跟了上去,问道:“夫人,她同意了吗?” 二夫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冷哼一声道:“她无父无母,现在又是个被退婚的二手货,有人要巴不得快点嫁出去,哪里还会不同意。” 嬷嬷拧了拧眉,心道:“若是想快点嫁出去,楼家的亲事不退,不是更好?何必弄这一出?”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当着二夫人的面说的,笑了笑道:“夫人说的是,那刘屠户那边……?” 二夫人顿了顿,想起张媒婆的样子,道:“先不回,过几日再说。” “那成。”嬷嬷应了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回了院子。 前脚才刚踏进院门口,后脚便差点让飞来的‘暗器’砸个正着。 二夫人冷了脸,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守在外面的仆妇听到她的声音,匆忙而来,跪到地上瑟瑟发抖:“夫人,是……是二小姐……”她边说边朝着屋内扫了一眼,有些惧怕。 二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半掩着的门内,人影绰绰,时不时传出点摔打的声音。 嬷嬷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仆妇们如蒙大赦,赶紧退了下去。 二夫人紧走几步,推开门,便见三四个小丫鬟拉着云菁不停的劝说。 “小姐,您消消气。” “小姐,那个不能摔。” 云菁拿着彩釉高颈瓶,瞪了她一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轮的到你来说三道四?” 丫鬟被她的样子吓到,‘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抖如糠筛。 二夫人显然有些被气到了,冷着声音道:“她不行,那我呢?” 云菁一怔,抬起头来,才发现,不知何时二夫人己经站到了门前。 她愣了愣神‘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母亲……” 二夫人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将她抱的紧紧的云菁,压下心中的怒气问道:“怎么回事?” 云菁抽抽嗒嗒的摇了摇头。 二夫人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丫鬟身上,道:“你来说。” 丫鬟战战兢兢,扫了云菁一眼,才道:“夫人,小姐今天出门碰到了柳家小姐,柳家小姐说小姐是没人要的赔钱货……” 丫鬟话没说完,二夫人大概己经明白了。 云菁与柳家小姐柳如是不合,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时云菁也从她怀里抬起头来,红着眼眶,一副委屈的样子道:“母亲,这柳如是就仗着官职比父亲要高一些,每次见了女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以前有楼家的婚事在,她还不敢这般放肆,可现在楼家的婚事没了,她便这般蹬鼻子上脸,这次更是当众给女儿难堪。” 想到那些人嘲笑的嘴脸,云菁便气的牙痒痒。 而这一切,都是拜芳草阁那个贱人所致。 想到这里,她又问道:“母亲,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她嫁出去?” 一想到她要嫁给那样的人,心里的那股气,都好像顺畅好多了。 看她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得瑟。 二夫人想了想道:“等过些日子吧,就把事情定下来。” 云菁点头,道:“那母亲可要快着些。”她可是迫不急待的想看她难过的样子。 二夫人‘嗯’了一声,又道:“你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她一个傻子,又何必跟她比,没了楼家,再说别家就是了,总之不会差了去,但是,别再像今日这般,免得说出去,叫人看白了。” 云菁应了声,抓着二夫人有手臂摇了摇道:“那今日我也是气狠了嘛,以后不会了。” 二夫人点了点头,倒是没再说什么。 ————- 三夫人来的很快。 云蓉笑了笑道:“三婶不用这么着急的。” 扶柳给她上了茶,三夫人端着茶抿了一口才道:“没事,反正我也是闲着的。” 随后又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云蓉抿了抿唇,将二夫人过来的事说了一遍,又道:“这人我也没见过长啥样,也不知道是谁,二婶这么提了一嘴,我就想着找人打听打听,奈何露浓她们都出去的少,所以只能麻烦三婶了。” 三夫人‘嗐’了一声,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这点小事,你直接派个丫鬟过来说一声便是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 云蓉笑了笑道:“这不是怕给三婶你添麻烦嘛。” 听到她这般说,三夫人心里一阵熨帖。 虽说云蓉将家产都交给她打理,还让她抽成,但她怎么说都是长辈,而云蓉如今却是给足了她这个当长辈的面子。 叫她怎么能不心甘情愿的去帮她做事? “你瞧瞧你,又见外了。” 云蓉笑了笑没说话。 三夫人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随后压低了声音道:“若打听出来,你真打算嫁?” 二夫人什么样的人?云蓉能独自在她眼皮子底下退了亲事,她就不信她会不知道。 反正这事儿若换成是她,她是想不出来这么个办法。 云蓉拈了块点心,咬了一口,有些无奈道:“不嫁能怎么办?我如今无父无母,二叔二婶便是长辈。” 三夫人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但她就不信云蓉会这么老实的嫁过去。 “你若是不想嫁,自有我们给你做主,你虽无父无母,但好歹有两位叔叔,又不只是只有你二叔一家,别忘了你还有个三叔。” 云蓉听出三夫人话里有几分真心,轻笑道:“先看一步走一步吧。” 三夫人点头,道:“那我先给你打听打听,有了消息我便通知你。” 云蓉应了一声,又道了声谢。 第21章 神魂不稳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三夫人从芳草阁回去。 刚好碰到下衙回来的三老爷,顺口便将这事儿说给他听,又道:“你说这事儿我们帮还是不帮?” 三老爷看了她一眼,道:“肯定帮。” “可是……”三夫人有些犹豫。 二夫人虽然上次吃了两次亏,可到底在府中积威多年。 三老爷瞧着她的样子,劝道:“夫人,你想,大嫂那么多的家产,蓉姐儿说给你打理就给你打理,可见是信任你的,她这般信任你,可她现在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况且,大哥就她一根独苗,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百年之后,你让我怎么有脸去见大哥大嫂?” 三夫人点头,道:“行吧,那我先让人去打听打听二嫂到底看中了哪家先。” 三老爷‘嗯’了一声,转头忙自个儿去的了。 ————- 第二日。 云蓉没等来三夫人的消息,却将二夫人等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名老者。 二夫人一进来,便道:“蓉姐儿,这是余大夫,医术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 想着二夫人昨儿个说的话,云蓉朝着余大夫笑了笑,道:“那便劳烦余大夫了。” 余大夫点了点头,对于云蓉的情况,来的路上,他己经有些了解。 而且这些日子京城里也传遍了,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只是没想到这二夫人会请他过来看诊。 不是他医术不行,而是除了医术以外,他最擅长的是阴阳和收神。 只是大周禁巫蛊,对于阴阳这些,也是极为敏感的,他们只能私底下接些活, 所谓收神,与跳大神有些类似。 像家中小儿惊了,夜不能寐,便会请他们这些人,来给孩子收收神。 只是云蓉的情况来看,二夫人请他过来,倒不像是收神,而像是让他看阴阳的。 想到这里,他想着来时,请他之人,与他说的话:“别的你别管,到时候按我跟你说的话来说便好了。” 他问:“怎么说?” 那人道:“不管结果是什么,你只要说她被别人占了身子,便好了。” 余大夫一惊,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叫被别人占了身子? 他本想细问,但那人只是匆匆跟他交代了几句,便没再说下去。 随后他跟着二夫人便到了这里。 云蓉看着神游的余大夫,低低的唤了一声:“余大夫……” 余大夫回神,将随身携带的药箱放到桌上,道:“小姐,把手伸出来。” 云蓉依言将手伸了出去。 余大夫搭上脉博,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多样了起来。 二夫人坐在一旁,连眼都没眨一下,生怕错漏了什么。 不时,余大夫收了手,二夫人忙问道:“余大夫,怎么样了?” 余大夫看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云蓉身上,沉吟道:“不太好说。” 二夫人一皱眉,模样比云蓉还要急切:“怎么不好说?” 云蓉前世时便是北地有名的医仙,虽说医者不自医,但自己身体有病没病,她还是清楚的,听到余大夫的话,淡淡道:“余大夫直说无妨。” 余大夫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点头道:“小姐身体并无大碍……”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惹的二夫人心下一紧,那句‘怎么可能?’差点就喊了出来,还好忍住了。 又听他接着道:“只是,身体虽无大碍,神魂却有些不稳。” 云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二夫人掀了掀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眉间却尽是担忧的问道:“余大夫,什么叫神魂不稳?” 余大夫沉思道:“人有三魂七魄,所谓神魂不稳,便是三魂之中的命魂不稳。” 他这么一说,二夫人恍然,看了云蓉一眼,道:“蓉姐儿好好的,怎么会命魂不稳呢?” 余大夫想起那人交代的话,压低声音道:“引起命魂不稳的原因不多,最有可能的原因便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他说着朝着云蓉扫了一眼。 二夫人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云蓉唇角含笑,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这个时候,她如果还不知道二夫人什么意思,那她那么多年的兵法,算是白学了。 二夫人一个激灵,心头一颤,莫名有种心事被人戳穿的感觉。 她稳了稳,随后道:“余大夫,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家蓉姐儿虽然刚清醒过来不久,但一直都是我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沾染上你所说的那种东西。” 余大夫听到她的话,一拍大腿道:“先前老夫也觉得奇怪,可这会儿听你这般说到是不奇怪了。” 二夫人忙问道:“怎么说?” 余大夫看着她道:“三魂分天魂、地魂和命魂,天地二魂常在外,只有命魂常住身,之前小姐痴傻,便是丢了命魂之兆,而现在沾染了那些,命魂齐了,人便清醒过来了,只是这命魂终归不是自己的,所以才会不稳。” 他这么一说,二夫人便明白了,想了想,急道:“那这可怎么办?大哥大嫂就留下这一颗独苗苗,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对的起他们?” 余大夫想了想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二夫人一喜,忙问道:“有什么办法?”随后又道:“余大夫你尽管说,只要能治好蓉姐儿,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余大夫一听到钱,眼神亮了亮,故作高深道:“这邪祟之物,最怕的便是煞气,若是能有煞气深重之人,常伴小姐左右,相信很快便能痊愈。” 二夫人闻言,忙问道:“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为煞气深重之人?” 余大夫想了想道:“比如屠户,屠户常年杀猪宰羊,身上煞气着实深重,小姐若能与此类人常伴,痊愈不过是时间问题。” 听他说到这里,二夫人点了点头,又道了谢,才命人将余大夫送了出去。 看着走远的余大夫,二夫人回头,看着云蓉道:“蓉姐儿,不是二婶不给你找个好人家,只是刚才余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前儿个东街杀猪的刘屠户请了媒婆来说过了,我本是不同意的,可如今,怕是天意了。” 云蓉笑了笑道:“我知道二婶是为我好,无妨的。” 她神情没有丝毫作假,二夫人瞧的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同意了?” 云蓉点了点头,道:“二婶这般为我着想,我怎么会不同意?再说了,屠户家也没什么不好,日日有肉吃呢。” 前面听着还没什么,可后面的‘日日有肉吃’是个什么鬼? 二夫人嫌弃的撇了撇嘴,心道:“果然是个没见识的小丫头,她之前怎么就被她坑了呢?” 可她也只是心里面这么说说,面上却是一脸的歉意道:“唉,若是……”她说到一半,却是没再说下去。 像是有些难过,随后摆了摆手,领着嬷嬷转身离开。 二夫人前脚刚走,三夫人后脚便进了芳草阁的门。 瞧着桌上还摆着的茶碗,问道:“二嫂来过了?” 云蓉点了点头,道:“刚走呢。” 三夫人一怔,随后道:“人是打听出来了,只是有好几家呢,具体定的哪家,我还要再打听打听。” 云蓉笑了笑道:“有劳三婶了,是东街的刘屠户家。” “你怎么知道?”三夫人一惊,她可是去找了那日过府的媒婆,才打听出来的。 云蓉视线落在她面前还没来的及收走的茶碗上,淡淡道:“二婶刚过来说的。” 三夫人皱眉,据她打听来的消息,这刘屠户家可不是什么好人家啊。 儿子痴傻,妻子死了,现在这刘家全靠着刘屠户一人撑着,云蓉要是嫁过去,想想都知道会受多少难,这季氏是想把蓉姐儿往火坑里推啊。 思及此,她不禁想到三老爷之前说的话,提醒道:“这刘屠户的儿子可是个傻子。” 她说完一怔,似想到云蓉之前亦是痴傻,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不是说你。” 云蓉倒是没有想到这样,笑了笑道:“他是傻子,我也是傻子,不正好相配?” 三夫人听她这般说,嗔道:“可不许这么说,你现在都好了,以后可别傻子不傻子的,叫人听了笑话。” 云蓉应了一声,又听她道:“这刘家的亲事,你可别应,跳进去了可就是火坑了。”一辈子都别想出来的那种。 云蓉怔了怔,有些为难的道:“可是我己经应了。” 三夫人突然就卡了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吼道:“你怎么可以应下?你知不知道,那刘家是个什么样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云蓉没料到三夫人反应居然这么大,她是应下了二夫人,但是嫁人,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她现在应下,不过就是为了先稳住二夫人罢了。 三夫人见她没什么反应,突然反应过来,皱着眉问道:“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云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能打什么主意?” 三夫人目露怀疑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但是刘家这个火坑跳不得。” 云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火坑?转机也说不定呢? 第22章 两清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二夫人匆匆出了芳草阁,过了垂花门,便看到了恭候多时的余大夫。 余大夫看到她过来,笑问道:“夫人,刚才表现尚可?” 作为一名大夫,特别是像他这种阴阳医术两者皆具的,对于这种宅门内的争斗早就屡见不鲜。 二夫人点头,给边上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会意,忙拿出个银锭子递了过去。 余大夫眼神一亮,将银锭子拿在手里搓了搓,道:“多谢夫人。” 二夫人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余大夫,你说的神魂不稳之事,可是真的?” 她想到余大夫说的话,又回忆了一下云蓉的样子,越想越觉得瘆的慌,越想便越觉得她像是索命的冤鬼似的。 余大夫愣了愣,抬头觑了她一眼道:“不是你们让我那么说的吗?” 他可是完全是按照雇主的意思办事的。 二夫人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太安心的道:“她真的没什么问题?” 余大夫有些疑惑,却还是摇头道:“老夫并未看出有什么问题。” 二夫人摆了摆手。 余大夫收了银子,便转身离开。 刚走没两步,又被二夫人唤住:“余大夫,今日你说的话……” 余大夫转过身,忙道:“夫人放心,今日就是贵府小姐略有不适,在下过府看病而已。” 二夫人闻言,点了点头,这才让人将他送了出去。 看着余大夫走远,二夫人回过神,边走边道:“张媒婆那边,你去给个信儿,就定刘屠户家了。” 嬷嬷应了声是,转头便安排下去了。 ————- 二夫人一走,云蓉便让扶柳收拾了一下,陪她出去逛逛。 露浓也想陪着去,却被云蓉留下来看家了。 相较而言,露浓比扶柳要稳重一些,所以,她留下来云蓉还是要放心一些的。 青布小帷的马车在街上晃晃悠悠,吆喝声、叫卖声,连成一片。 到处都是生活的气息,真实又安心。 马车在一处茶楼边停了下来。 云蓉下车,朝着里面走去。 眼尖的小二忙迎了上来,笑着问道:“客官几位?大厅还是雅间?” 扶柳回道:“两位,雅间。” 小二一听,做了个请的手势,忙将人往二搂雅间领。 进了门,扶柳打量着屋时的情况,皱了皱眉道:“小姐,这里也太破了吧?” 早知道这么破,还不如在家喝茶呢。 云家虽然官位不高,但所住的那处宅子在京城却不算寒碜。 云蓉笑了笑,道:“在家喝茶只是喝茶,在外喝茶品的却是人生百态,自是不同的。” 扶柳哼了哼道:“婢子不知什么是人生百态,但吃不饱饭就要挨饿,婢子却是深有体会。” 她说的是之前。 云蓉笑了笑,转身去了里间。 店小一很快便端了茶水点心上来,瞧见只有扶柳一人,也不惊奇。 放下茶水点心,便又退了出去。 云蓉再出来时,己经换了一身男装,俊俏的样貌难得一见,她摊开手,在扶柳面前转了个圈,问道:“怎么样?” 扶柳惊了一惊,点头道:“好看。”随后又问道:“小姐要出去?” 云蓉应了一声,拿着手中的折扇敲了她一下,道:“形容男子可不能用好看二字。” 扶柳捂着头‘噢’了一声,跟着她的脚步往外走。 刚走没两步,便被云蓉留了下来:“你留在这里。” 扶柳看着她,眼中有些委屈:“可是,小姐……” 云蓉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温声道:“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便留下扶柳推门离去。 扶柳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伸手将门关上,坐回桌边,拿起点心咬了一口再咬一口。 小姐不带她。 小姐把她独自丢在这了。 小姐都不告诉她去哪了。 云蓉女扮男装出了茶楼。 蹲在墙头的池小三瞟了一眼,冷声道:“云姑娘。” 池墨在她手里着了两次道,他们想不记得都难。 池小二听到他的话,朝着楼下瞥了一眼,然后闷着声提醒道:“爷,是那位云姑娘。” 池墨皱了皱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女扮男装的女子,比平常的男子看上去略为娇小一些。 即便是这样,池墨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站起身,下楼跟了上去。 池小二紧随其后。 与前面的繁华不同,元帅府的这条街格外的清冷。 废墟般的元帅府看起来也比夜晚时更为破败。 云蓉低低的瞧了一眼,心中一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好在她及时止住了。 她顺着元帅府外的街道慢慢的走。 路上偶尔有一两个行人经过,但都是来去匆匆。 云蓉绕着元帅府转了两圈,在一条小巷子口停了下来:“阁下跟了这么久,不打算出来见一见吗?” 池墨愣了愣,随后走了出来,拱手道:“云姑娘。” 云蓉转身,皱了皱眉,道:“原来王爷还有尾随女子的爱好!” 她早就发现有人跟着了,只是觉得对方没有什么恶意,才一直没有开口,却没想到这人居然是池墨。 池小二惊的下巴都惊掉了,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般怼他家主子。 也不对,好像这己经是他第三次听到了,是以,他默默收起了惊掉的下巴。 池墨微微有些尴尬,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 他原本只想跟来看看,没想到跟着跟着就跟了这么久。 云蓉抿了抿唇,道:“那王爷是有意的了?” 池墨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想了想道:“只是恰巧碰上了。” 云蓉挑眉,没有说话,转身照着原来的路,慢慢往前走。 池墨看着她走,也跟了上去。 云蓉停了下来,问道:“王爷,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她今日过来,目地就是想看一下能不能寻到那晚在元帅府烧纸的女子。 却没想到被池墨跟了一路。 见她停了下来,池墨也跟着停了下来,听到她问,他道:“我己经让人找过,并没有找到那晚的那个女子。” 自己做的事,却被人抢先一步。 云蓉有些不悦。 她找人不过是想确认,那女子的身份。 但这样的原因并不足以为外人道。 只是为什么池墨也会寻那女子? 池墨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解释道:“我只是想帮你找。” 从上次元帅府的事之后,他便知道她定会去寻那女子,所以他便提前派人去查过了。 结果一无所获。 云蓉皱眉,冷声道:“我的事不必麻烦王爷。” 这种不清不楚的人情,她并不想欠。 况且那女子身份成迷,她并不想让别人知晓。 池墨觉得她有些不高兴了。 却想不通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想了想道:“我帮你找人,只是为了感谢你上次的赠药之情。” 不得不说,她给的药的确比他手底下那帮庸医配出来的管用多了。 听到他的话,云蓉语气稍缓,道:“王爷告诉我烧纸之人,我赠王爷药,早己两清。” 池默拧眉,莫名的有点不想跟她算的这么清。 然而,云蓉却是打定主意撇清,又道:“既然两清,那以后王爷若是再见到我,还请当当作不认识。” 她说完,也不管池墨答没答应转身便走。 池墨站在巷子口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问道:“云姑娘既然能看出我身中之毒,不知可有解毒之法?” 云蓉身形一顿,原来这才是他最终的目地。 她不喜被人要挟,更不喜这种以恩挟报的。 这么一想,连带着对池墨的态度也有些厌恶了起来:“没有。” 池墨眉心轻蹙,感受到那股疏离。 却没有再跟上去。 池小二看着走远的云蓉,提议道:“爷,要不,属下派人把云姑娘抓来?” 腾楼里的刑罚,不管多硬的嘴都能撬开,别说是问小姑娘要个药方了。 池墨回过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太闲了?” 池小二赶紧闭嘴,默默的往后挪了挪,脱离了池墨的视线范围外。 王爷什么的,真的是太可怕了。 ———— 云蓉回到茶楼的时候,扶柳己经饱的路都走不动了。 看到她回来,忙迎了上去:“小姐,您可回来了,嗝~” 才刚说完,便打了个饱嗝。 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 云蓉笑了笑,看了眼桌上己经空了的七八个小碟儿,转身去了里间换衣服。 扶柳跟了上去,边走边道:“小姐,婢子没有吃多少的。” 那些小碟儿里的点心,一碟儿就摆那个五六个,还是小小的,她原本只是想尝一尝的,谁知那点心那么好吃,三两下便没有了。 云蓉换好衣服出来,便见她苦着脸立在那里,问道:“怎么了?” 扶柳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婢子好像,有些吃撑了。”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 可云蓉还是听到了,她‘噗’的一声便笑了出来,伸手戳了戳她额头道:“看你下次还馋不馋。” 扶柳摇了摇头,忙道:“婢子再也不多吃了。” 云蓉笑道:“等下回去的时候,让露浓煮点消食的山楂水,喝了就没事了。” 扶柳点头,两人这才出了茶楼,往回走。 第23章 给二夫人的锦旗 - 毒医倾城 - 凉月 比起云家而言,得了婚事的刘屠户反而有些不安。 他瞧了一眼正在玩泥巴的刘莽,皱眉问道:“那云家小姐不是说己经不傻了吗?怎么还会看上我们家?” 张媒婆跟他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跳。 那云家是什么人? 虽说官不大,但也是正儿八经吃俸禄的官身,岂是他一个杀猪匠可以相提并论的? 不得不说,这刘屠户虽然人长的凶神恶煞的,看事情还是看的清楚。 张媒婆瞪了他一眼,凶道:“这云家能看上你儿子,那是你祖上烧了高香求来的,多少人想要还没有呢,怎么?到你这儿还嫌弃了?” 刘屠户被她这么一吼,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不是嫌弃,只是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现实。” 他早先拖张媒婆给刘莽说亲,这都说了好几年了,没一家能看上他。 却没想到,这一来就来个大的。 刘屠户从得知这个消息到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张媒婆白了他一眼,手中的手绢一甩,哼了一声道:“瞧你那样儿?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你好歹也是天子脚下土生土长的人,怎么这般没出息?” 她身上的香味本就浓,手绢上的更甚,这么一甩,刘屠户一口全吸进了鼻子里,差点没熏的闭过气去。 刘屠户缓了好一阵儿才缓过来,腆着脸,笑了笑道:“那天子脚下的人也分三六九等,我等自是比不上皇亲国戚。” 他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的确也是这么个理。 张媒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别管它什么三六九等了,这云家的亲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就先回去,等那边给了消息,我再告诉你下定的时间。” 刘屠户‘诶’了一声,又将事先准备好的辛苦费递到了张媒婆的手上,笑道:“成,这事儿您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 张媒婆收了银子,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刘莽,心道:“要是她有个儿子,这么好的亲事,哪还轮的上这傻子。” 刘屠户不知她心中所想,笑着将人送了出去。 张媒婆一走,刘屠户便拉下了脸色,看了一眼不谙世事的刘莽,叹了口气,自言自言道:“可惜这房子了,好不容易才置下的。” ———— 从茶楼回来,云蓉便钻进了书房,再也没出来过。 字练了一张又一张,却没有一张是满意的。 露浓看着扔了一地的废纸,莫名的有些心疼,那可都是上好的宣纸啊,老贵老贵呢。 “小姐,要不要先歇歇?” 云蓉提笔未落,一滴墨滴到了纸上。 她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放下笔,从书案后头走了出来,淡声道:“将这些都收拾了吧。” 两个丫鬟如蒙大赦,扶柳赶紧端了早就备下的燕窝羹,道:“小姐,先喝点。” 云蓉接过来,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碗。 露浓瞧着她的样子,问道:“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前些日子不管是退婚还是争家产,都没有见她这样过。 云蓉摇头。 她只是想到那名来历不明的女子,便有些烦躁。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外间脚步微动,便听到有丫鬟来报:“小姐,二小姐来了。” 云蓉挥了挥手,让扶柳将碗收了下去,才道:“请二小姐进来。” 不多时,云菁被丫鬟领进了书房里。 与扶柳擦肩而过时,她看到了那碗只吃了一口的燕窝羹,眼中露出一抹嫉恨,随后掩去。 她的小动作自是逃不过云蓉的眼睛,笑了笑淡声问道:“二妹今日怎么想着过来看我了?” 谁想过来看你? 云菁心里啐了一口,脸上却是笑着道:“这不听母亲说大姐你定亲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你。” 二夫人去刘家递消息的时候,她便知道了。 傻子配傻子,想想便觉得开心。 云蓉扬了扬唇,似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幸灾乐祸,笑道:“有劳二妹妹了。” 没有看到意想之中的难过,云蓉的淡定反而将她衬的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云菁撇了撇嘴,兴致也淡了些许,又问道:“大姐见过那刘家公子了吗?长相如何?” 一个傻子,她才不关心长相好吗? 她只不过是想让云蓉难受。 云蓉摇头,想了想道:“并未见过,只是二叔二婶身为长辈,在这上面,想必是不会害我的。” 她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对方不好,那不是就成了二夫人和二老爷在坑害她? 云菁气结,但随即想到,她这么说,是不是还不知道对方是个傻子? 想到此,她不由的抬头觑了云蓉一眼。 却见她眉间神色淡淡。 云菁心中更加确定,云蓉肯定不知道对方是个傻子。 想了想,神色有些黯然道:“大姐,你可别怪母亲,她这也是为你好。” “嗯?” 云蓉不解的看着她,道:“二婶怕我嫁不出去,替我忧心婚事,我怎么会怪她呢?” 云菁叹了一口气道:“大姐有所不知,那刘屠户的儿子,是个傻子。” 云蓉微微一怔,脸色沉了沉。 云菁却勾起了唇角,她就知道,等她知道了对方是个傻子,肯定会难过。 果然,这会儿心里肯定难受的不行吧。 她这么一想,便愈发得意,低着头掩去上扬的嘴角,安慰道:“大姐你也别难过,凭你的样貌,等你的病痊愈之后,想要再找个好人家嫁了,也不是什么难事的。”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再嫁?那就是破鞋了,正儿八经的人家,哪里会要她?反正她这辈子都别想再越过她去了。” 毁了她与楼家的亲事,还想着嫁好人家? 门儿都没有。 云蓉叹了口气,道:“二婶为我好,我是知道的。” 她定要想个好办法来感谢她才是。 云菁不知她的想法,见她脸色不太好,以为是她知道了订亲之人是个傻子,所以难过。 扬了扬唇,再与她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便笑着离去。 云蓉看着她的背影,问道:“你们说这么好的一门亲事,我要怎么感谢呢?” 两个丫鬟一怔,面面相觑,不知她说的感谢到底要怎么感谢。 露浓想了想,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音,道:“在婢子的家乡,有许多人会做上一面锦旗来表达感谢。” 扶柳附和道:“婢子也听说过。” 云蓉弯了弯唇,笑道:“那就订一面锦旗吧,要大的那种。” 做好了就让人抬着送到府上来。 还要敲锣打鼓的才行。 云蓉的锦旗还没做好,三夫人便登了门。 她急匆匆的样子,惹的云蓉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三婶怎么这般着急。” 三夫人喝了口茶,缓了缓,才道:“那刘家的人不见了。” 云蓉皱眉,问道:“哪个刘家?” 三夫人瞥了她一眼,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就是二嫂给你订的亲事,那个刘家。” 刘屠户家。 云蓉了然,随后又问道:“不是刚订了亲事吗?怎么会不见了?” 三夫人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我也不太清楚,我派出去的人回来说,今儿一早二嫂去请刘家的人过来商量下定的事,却发现刘家的门上了锁,一问才知道,刘家己经好几日没开门了,连着刘屠户卖猪肉的摊儿都好几日没出摊了。” 好几日不见人? 是失踪了?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云蓉忙问道:“可有留下什么话?” 好好的人,前两日还想着给儿子说门亲事,亲事刚有着落,人便不见了。 倒是奇怪。 三夫人摇头,道:“若不是二嫂派人过去问,人家都还不晓得他们不见了哩。” 云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唤了声:“露浓。” 露浓闻声进来,道:“小姐,您唤我?” “嗯。”云蓉应了一声,道:“前面让你去订的锦旗,不要了。” 露浓一怔,有些为难的道:“可是,己经做好了。” 云蓉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做好了?” 她怎么不知道,她当时就说了还要敲锣打鼓,怎么不声不响的就送回来了? 三夫人听着两人的话,眼神一亮,问道:“什么锦旗?” 露浓抬起头,看了云蓉一眼,见她没说什么,才道:“是送给二夫人的锦旗。” 随后她将云蓉上次说的话,跟三夫人又说了一次。 说完,却听三夫人笑道:“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么好的点子?” 以前两家人没分家,什么都由二房把着。 吃穿用度都得仰着二房,是以,经常都得伏低做小捧着二夫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两家分开,她吃自个儿的,用自个儿的。 二夫人坑了她那么些年。 这回终于出了这口气,叫人怎么能不高兴? 她这般想着,又道:“可惜送过来的时候,动静没有弄大点。” 给亲侄女找个傻子,侄女送个感谢锦旗,动静弄大点,人尽皆知,看她这回脸往哪搁。 她话落,露浓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有请人敲锣打鼓的。” 闻言,两人面面相觑。 还不待说话,便听到有锣鼓声传来。 第24章 再生父母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二夫人看着那面可以盖住半个大门的锦旗,还有些懵。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贴身嬷嬷,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嬷嬷摇了摇头,她也不太清楚。 刚才门房来报,说有人送了东西给二夫人。 她以为是下面送礼的,谁知道送的是这么个玩意儿。 送锦旗的人看着两人,笑了笑道:“这位夫人,这面锦旗是有个小姑娘前两天去店里订做的,说好了今日送到府上的,这个锣鼓队也是前两日一起订的,订的时候便说了,送来的时候,动静一定要大,越热闹越好。” 二夫人皱了皱眉,看着锦旗上明晃晃的‘再生父母’四个大字,整个脸都黑了。 府上的小姐除了云菁就是云蓉。 云菁是她生的,肯定不会订这个,那剩下的便只能是云蓉了。 云蓉给她送个‘再生父母’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身后三夫人携着云蓉款款而来。 送锦旗的人看到露浓,忙笑着迎了上去:“姑娘,这锦旗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送来的,你瞧瞧,够不够大?” 露浓偷偷的扫了一眼云蓉,还不待说话,便听边上的三夫人笑着道:“够大,够大。” 二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问道:“蓉姐儿,你这什么意思?” 云蓉转过头,看着她福了福身,神情极为认真的道:“婶娘为了我的婚事奔波良久,我一时也想不到怎么感谢,便让人做了这面锦旗,怎么?婶娘不喜欢吗?” 二夫人咬牙看着她,想要说不喜欢,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若是能这么说,唾沫星子都得把她淹死。 可让她说喜欢,她着实喜欢不起来。 若是今儿个是别人送她的这面锦旗,她也许能笑呵呵的收下。 可是这人是云蓉。 前面退了婚事,后争了家产,现在又订了个傻子的云蓉,她送这么一面锦旗,为的能是感谢? 二夫人表示不信。 云蓉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垮了下去,有些委屈的道:“可我真的只是想感谢嘛。” “先前我病了那么些年,一直都是婶娘在照顾,现在好不容易好了,婶娘又开始为我的婚事奔波,劳心又劳力,我看婶娘这些日子忙的头发都白了几根,便想着送面锦旗感谢婶娘。” 她低垂着头,将本意说了出来。 声音不大,可在场的人却都能听清。 很快围观的便有人议论了起来:“这就是云家那个清醒了的傻小姐吧?瞧这模样倒是挺俊的,说出来的话倒也像那么回事。” “照她这么说的话,那她倒是真的应该感谢一下这位夫人了。” 这位刚说完,后面便有人‘切’了一声。 她转过头去,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道:“你们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 她这么一说,刚那些人便来了劲,不由的问道:“怎么?这事儿还有别的说法?” 那人哼了哼才道:“你们有所不知,这订亲是订亲,可你们知道这位夫人给这位小姐订的是哪家吗?” “哪一家?”有人问了起来。 “是东街的刘屠户家。” 她说完,边上便有个妇人‘啊’了一声,问道:“你说的可是那个死了老婆,儿子又傻了的那个刘屠户?” 那人白了她一眼,问道:“难不成东街还有两个刘屠户?” 妇人闻言,摇了摇头道了一声‘造孽哟’。 边上的人听到她这么说,不由的起了兴致,纷纷问道:“这其中莫不是还有什么内情?” 听到她们问,妇人瞧了一眼不远处的云蓉,问道:“你们瞧那小姐,模样如何?” 有人朝着云蓉瞧了一眼,点头道:“自是一等一的好。” 妇人点了点头,又道:“前两天我听张媒婆说是给刘屠户的儿子说了个姑娘,还是个千金小姐,当时我还不信来着,却没想到竟是真事儿。” “那刘家儿子自小痴傻,到现在二十来岁了,还天天跟着一群三岁小儿玩泥巴,这样的人,换作是你,你愿意把这么个可人儿嫁过去?” 边上的人摇了摇头道:“自是不愿的。” 若说是穷苦人家吃不上饭,将闺女卖过去,还有个说法。 这云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家,能做出这卖闺女的事? 自是不能的,不是卖闺女,那便是故意的。 先前听着这小姐叫那位夫人叫婶娘。 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云家小姐父母皆亡。 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在叔婶手底下讨生活。 遇到这样的事,能怎么办? 可这云家小姐还给她做了锦旗感谢她。 莫不是不晓得对方是个傻子? 众人这般想着,己经脑补了好多出小白菜的戏码。 二夫人听着议论,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一张脸更是像调色盘似的,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的。 随后咬着牙道:“蓉姐儿这个谢礼,还真是特别啊。” 云蓉扬起头,笑了笑道:“婶娘喜欢就好。” 二夫人气的手帕都绞烂了,可这会儿她又不能发作。 最后只能朝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吼道:“都散了,散了,看什么看,没见过是怎么滴?” 底下有胆大的回了一句:“就是没见过你这种把亲侄女往火坑里推的人。” 二夫人一口银牙都咬碎了,可围的人太多,她想要找刚才说话那人,却是己经找不到了。 三夫人适时的凑了上去,安慰道:“二嫂何必与一帮上不得台面的人计较?” 她嘴上这么说的,可心里却早就乐翻了天。 这会儿无比庆幸,她当初没有和云蓉对着来。 不然,这会儿气出病的,怕不止是二夫人一个了。 二夫人哼了一声,压下怒气,冷着脸道:“关门。” 然而,她才刚转身,身后有个声音问道:“夫人,这面锦旗怎么办?” 二夫人脚步一顿,差点就骂了出来,一张脸憋的像是便秘似的,咬牙切齿道:“收进去。” 她说完,嬷嬷赶紧朝着下面的人摆了摆手。 底下的仆妇,便将那偌大的锦旗收了进去。 关了门,二夫人走出去好远,三夫人才乐出声来。 她朝着云蓉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刚才二嫂的脸,好像比那调色盘可好看多了。” 云蓉弯了弯唇角,没有说话。 之前二夫人给她提起刘家的婚事,后来又找了个什么劳什子的大夫给她看病,她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只是,这一次她若是不答应,那下一次还不知要轮到哪一家。 她还不如一口应下,再徐徐图之。 至于送锦旗一事,她先前还真没想那么多,不过就是想着借着舆论,让二夫人不再三天两头的让她闹心。 现在看来,结果倒是超出了预想效果了。 今日过后,二夫人怕是再也没有给她说亲的心思了。 只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刘家的人居然不见了。 ————- 二老爷养了好些天,腰上的伤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这会儿刚下衙回来,便看到二夫人坐在桌边发呆。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面偌大的锦旗映入眼帘。 红底黄字的‘再生父母’更是显眼。 二老爷笑了笑,道:“再生父母?这是受了多大的恩惠?” 二夫人听着像是嘲讽,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但是照她之前说的,云蓉生病了,她照顾,云蓉醒了,她给她说亲,忙前忙后,可不就是再生父母嘛。 二老爷察觉她心情不太好,上前替她捏了捏肩膀,笑着问道:“这是夫人做的?打算送给谁?” 二夫人一梗,想到那会儿那些人说的话,甩了二老爷一个眼刀子,语气也不怎么好:“我能做这个玩意儿?” 二老爷愣了愣,觉得拍马屁可能拍到马蹄子上了,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个是?” 二夫人咬了咬牙,没好气道:“还能有谁?你那个好侄女,送来感谢我给她说了门好亲事的。” 原来是这事儿。 二老爷以为多大的事呢,也没往深了想,笑了笑道:“她的一片心意,你收下就好了,摆着个脸做什么?” 二夫人转过头,冲着二老爷直甩眼刀子,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她若真是好心也就算了,可她偏生要弄这么大的动静,搞的别人都知道我给她说了个傻子。” 二老爷怔了怔,忽然记起来二夫人说亲之前,好像跟他提过这事儿。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让她看着办就好了。 可他当时说这个话的时候,也没有料到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啊。 “夫人你先消消气,实再不行了,这亲事咱就不说了。” 二夫人沉着脸道:“现在就是想说也不成了。” 且不说外面的人怎么说的。 就说刘家,人都不见了,这亲事还怎么说? 想到这个二夫人就来气。 她越想越气,朝着二老爷的胳膊狠狠的拧了一把,才好受些。 二老爷疼的吡牙咧嘴,却也没敢说个不字。 怕是上次叫二夫人一顿打,打出心理阴影来了。 第25章 救救二小姐 - 毒医倾城 - 凉月 锦旗之后,二夫人再也没动过给云蓉说亲的心思。 倒不是她怕了,而是这件事己经闹大了。 现在外头的人都在说她把亲侄女儿往火坑里推。 就连着聚会时,那些个夫人说话时,话里话外都带着些嘲讽的意思。 二夫人气的好几天连饭都吃不下,哪还有心思再给她说亲。 云蓉倒也乐的自在。 反正只要二房不作妖,这偌大的云家应该就没有人同她为难了。 可二夫人消停了,不代表云菁消停了。 春日的日头并不是很烈,但太阳底下站的久了,也会觉得有些热。 云蓉今日起的有些迟了。 所以到这个时辰才开始练箭。 扶柳站在边上,适时的拿出帕子帮她擦一擦额头的汗水。 露浓早就备好了香露,等着她练完了,便奉上:“小姐,先歇歇。” 云蓉点头,将弓箭递给扶柳,端起香露饮了两口。 等她喝完香露,边上的露浓才将手中的帖子拿了出来。 “给我的?”云蓉问道。 露浓点了点头:“嗯,是楼大夫人送来的。” 楼家? 云蓉怔了怔,随后笑道:“推了吧。” 楼家于她,退亲之后,就再无任何关系了。 露浓站在原地没有动。 云蓉皱了皱眉,抬起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露浓将帖子放回桌上,劝道:“小姐,要不您还是去看看吧。” 云蓉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露浓觉得这样说有点不好,可看着云蓉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便有些急了。 咬牙道:“小姐,您现在在府上自身难保,这楼夫人有意相邀,可见是有意想要提携于您,去一趟不管是从哪方面考虑,对您都是有好处的。” 二夫人连那样的人家都敢说给云蓉,可见她过成什么样,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楼夫人不一样,云蓉主动与楼家退了亲,怎么看都是楼家占了便宜。 既然占了便宜,那么相对应的补偿对方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 云蓉抿着唇没有说话。 露浓等的有些急了,不由的问道:“小姐,您觉得呢?” 说到这里,又道:“况且,楼家送帖子来的时候就说了,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亲戚,就喝喝茶赏赏花之类的。” 云菁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楼家邀请云蓉过府赏花。 她没想到云蓉退了楼家的婚事,楼家夫人居然还会主动给她送帖子,邀她过府赏花。 可是她呢? 明明可以嫁进楼家的,却因为她的一句话,什么都没有了。 云菁越想越气,上前一把抢过桌上的帖子,撕了个干净。 露浓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待反应过来,再去抢帖子,却见浅色的帖子己经被她撕成了碎片。 她不由的黑了脸,语气也有些不太好:“二小姐,您是疯了吗?” 云菁听到她的话,哼了一声,冷眼看着云蓉道:“退了楼家的婚事,你居然还能勾搭上,云蓉,我可真是小看你了,你就是个见人就勾搭的狐狸精。” 云蓉皱了皱眉,想要辩解,但看到她的样子,又歇了辩解的心思。 这样的人,你与她说也是多余的。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却被云菁一把拉住:“怎么?叫我说中了,就想走?我今儿就要扒了你的皮,让大家都来看看,你到底有多贱。” 她说完,便上手想要去扒云蓉的衣服。 云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低下头看了眼那只正抓着她衣服的手,冷了脸:“你再动一下试试?” 云菁正在气头上,哪会怕她,瞪着她回道:“我动了,那又怎样?” 云蓉转过身,与她对视,问道:“你真的不放?” 她的语气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但身边的两个丫鬟却明显的察觉到,她生气了。 然而,拉着她的云菁丝毫未觉,梗着脖子道:“我不放了,你能怎么样?” 云蓉突然就笑了,她扬起唇,看着她,轻声道:“那就不放吧。” 随后朝着身边的两个丫鬟道:“既然不走,那就别走了,扶柳,将她绑起来。” 扶柳应了一声,一挽袖子,便准备去绑人。 露浓劝道:“小姐,这是不是不太好?” 且不说两位小姐同是姓云。 就是这事儿要被二夫人知道了,云蓉不又得受气了。 云蓉看了她一眼,冷声道:“让你绑了就绑了。” 露浓无法,只得与扶柳一起上手。 看着两个朝她走过来的丫鬟,云菁这个时候才知道怕了。 她朝着边上的云蓉吼道:“云蓉,你个贱人,你想对我做什么?” 云蓉看着她,勾唇道:“你不是想看我有多贱吗?等下我就表演给你看。” 说话之间,云菁己经被两个丫鬟抓了起来。 跟着她一起来的丫鬟想要动手,却被云蓉一个眼刀子便扫了回去。 云菁突然就怕了。 但让她跟云蓉说好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两个丫鬟绑了人,问道:“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办?” 云菁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意识的下退缩,但两个丫鬟将她制的服服帖帖的。 她就是想动一下手臂都不行。 “云蓉你个贱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云蓉没有理会她,朝着两个丫鬟道:“将她绑到箭靶上去。” 两个丫鬟依言,利索的将人绑到了箭靶之上。 云菁嘴上还在骂骂咧咧。 跟着她的小丫鬟眼见着不对,趁着人不注意,偷偷的溜出了芳草阁,搬救兵去了。 云蓉装作没看到,拿起放在一边的弓箭,对准了箭靶上的云菁,淡淡道:“你说,我是射哪好呢?” 云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云蓉拿箭对准的人,正是她,一时间不由的有些慌了。 张嘴喊道:“云蓉,你想干什么?” 云蓉看了眼手中的弓箭,坦然道:“你不是己经看到了吗?” 云菁是真的有些怕了,扭了扭身子,却发现怎么都挣脱不了。 “云蓉,杀人是要偿命的。” 云蓉抿了抿唇,笑道:“我可没说要杀你,我只是想……。”她边说边朝着云菁的身上比划着,似在想到底要射哪个地方好。 云菁吓的腿都软了,咽了咽口水道:“云蓉,你敢,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云蓉哼了一声,笑了笑道:“这样啊。” “那就先从右手开始吧,因为,她刚才抓了我。” 她边说边拿起手中的箭,再一次对准了云菁。 ———— 云菁身边的小丫鬟,出了芳草阁,便直奔二夫人房里。 二夫人好不容易喝了两口羹汤,这丫鬟一进门,差点全都洒到了她脸上。 边上的嬷嬷冷了脸,斥责道:“平日里教你们的规矩都喂狗了吗?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小丫鬟看都没看她一眼,对着二夫人道:“夫人,您快去救救二小姐吧,您再不去,二小姐就没命了。” 二夫人一听这话,一下子便从凳子上坐了起来,皱着眉问道:“什么没命了?你说清楚?” 小丫鬟急的不行,忙道:“夫人,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您先过去,婢子边走边跟你说。” 二夫人心下一紧,忙跟着丫鬟出了院门,直奔芳草阁而去。 芳草阁里,云菁吓的都失声了。 她看着云蓉手中的箭,不停的摇头,喃喃道:“不要,不要……” 云蓉勾唇,箭离弦而去。 云菁瞪大了双眼,连心跳都好像停了。 满眼都是那只朝着她飞过来的箭矢。 然而,正当她以为她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那支箭却没入了她身后的箭靶之中。 云蓉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惜了。” 云菁吓的整个人都傻了,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二夫人刚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脚下一个趔趄,便摔到了地上。 再抬眼,便看到那只箭端端的插在了云菁的身上。 她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般朝着云菁跑了过去:“菁儿……” 云菁被她这么一吼,愣愣的转过头,朝着她看了一眼。 二夫人扑到云菁的身边,哭喊道:“菁儿,娘的菁儿……” 云菁终于缓了过来,木着脸,哑着嗓子唤了一声:“母亲!” 二夫人抬起头,这才看清楚,那只箭只是射到了箭靶之上,并没有射中云菁,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伸出抖的不行的手,去解云菁身上绑着的绳索。 云菁这会儿也回过神来。 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却是没有哭出声来。 只是整个人抖的厉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母,母亲,我,我没,没事了。” 二夫人‘嗯’了一声,终于将绑着她的绳索解开。 没有绳索绑着,云菁一下子便跌到了地上。 二夫人伸手去扶她,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云菁长舒了一口气,道:“母亲,我腿软,站不起来。” 二夫人忙朝着边上吼了一声:“都站着干什么?看戏呢?” 众人这才上前,手忙脚乱的将云菁架了起来。 随后抬出了芳草阁。 云蓉定定的看着,仿佛刚才射箭的人不是她一般。 二夫人气的咬牙切齿,落在云蓉面前,冷声道:“蓉姐儿,你够狠。” 云蓉微微一笑,回道:“彼此,彼此。” 第26章 反了天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菁是被人抬着回去的。 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下衙回来的二老爷。 二夫人虽说强势,可终究是个女人,加上云菁的事,她确实受了惊吓。 见到二老爷的一瞬间,眼泪花子就出来了。 二老爷一慌,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二夫人心中委屈,只低头抹泪。 边上的嬷嬷看不下去了,将芳草阁里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又道:“老爷,不是老奴多嘴,实再是这大小姐欺人太甚,二小姐怎么说都是她妹妹,您瞧着,要不是她那一箭射偏了,这会儿怕是命都没有了。” 二老爷一听这话,当即就怒了,喝道:“她反了天了。” 二夫人拭了拭泪,哽咽着道:“老爷,我可就菁儿这一个女儿,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听到这她样说,二老爷赶紧走过去,扶着二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别说这些,菁儿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你先请个大夫来给她看看,开点安神的药,至于蓉姐儿那边,我去找她。”总归一个晚辈,他就不信,还能反了天不成? 二夫人点了点头,这才抬起头,又道:“以前的蓉姐儿虽说痴傻,可也没见这样的,这回清醒了,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老爷你可小心着点。” 二老爷‘嗯’了一声,抬脚出了门。 二夫人擦了擦己经干了的泪痕,吩咐道:“去请个大夫来。” 嬷嬷会意,忙转身出去了。 ————- 芳草阁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三夫人早早的便得到了消息。 二夫人刚走,三夫人就到了。 云蓉看到她过来,问道:“三婶是来劝我的?” 三夫人摇了摇头,道:“你又没真的把她怎么样,不过是吓一吓罢了,我劝你什么?” 而且这么些年,二房本就欠着云蓉的,收一点利息而已,有什么关系? 三夫人这么想着,却不知,她心中的那杆称,早就偏到了云蓉这一边。 云蓉抿了抿唇,笑问道:“那是铺子有什么问题吗?” 上次她给三夫人出了主意,三夫人回头就将那些人能换的都换了。 二夫人气的手帕都绞烂了,也没辙。 三夫人摇头,道:“我是来给你撑腰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二夫人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再说上次她回去问过三老爷之后,她就想通了,反正现在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云蓉若是有什么,她在二房手里必然也落不到好。 况且,云蓉若是出了事,那现在她手上的那些家产什么的,还不得跟二房分? 二房继承宗祀,得占大头,到时候她到手的有没有这么多,还是另一回事。 所以,云蓉好好的,是最好的。 不是她势利,今日若是换个人在她这个位置上,想必与她也是同样的想法。 云蓉挑了挑眉,正想说话。 外间便响起了一串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便听到外间有丫鬟喊道:“二老爷,这是大小姐的闺房,进不得。” 男女七岁不同席,连父女见面,都要避着一些,更何况像二老爷这样的外人? 二老爷一听这话,当即就怒了,一脚踹到那丫鬟身上,斥责道:“怎么?我这个当叔叔的进侄女儿院子,还要通禀?” 丫鬟被他踹的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扶着肚子半天都起不来。 可还是苦着一张脸道:“二老爷,这是小姐吩咐的。” 二老爷冷哼了一声,甩袖朝着屋里走来。 云蓉对着露浓使了个眼色。 露浓忙迎了出去。 二老爷正准备推门进去,门便从里面打开来了。 他一个不注意,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好在扶住了门框,才避免摔倒。 露浓看着想笑,却硬生生的憋住了。 忍了忍才道:“二老爷,小姐说了,让婢子带您去花厅,她收拾一下,马上就过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露浓笑嘻嘻的样子,二老爷倒真没再动手,只冷哼了一声,便在丫鬟的带领下,往花厅而去。 边上被二老爷踹倒的丫鬟己经被人扶了起来,露浓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弓着身子,面色苍白道:“婢子名叫月香。” 露浓点头道:“以后,你便是芳草阁的二等丫鬟了,可得多尽点心。” 月香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忙道:“多谢露浓姐姐,婢子以后一定尽心尽力。” 露浓瞧着她的样子,又道:“去找个大夫看看,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月香摇了摇头,道:“婢子糙着呢,不过是被踹了一脚,缓缓就好了,不用看大夫的。” 她只是没料到,这一脚换了个二等丫鬟。 二等丫鬟虽说不如一等丫鬟,可以后她便再也不用日日早起扫院子打水了。 露浓闻言,倒是没再说什么,转身便进了里屋。 云蓉看到她回来,笑道:“做的不错。”刚才外面的动静她当然也听到了。 那丫鬟受了伤还要阻止二老爷进来,可见是个忠心的。 她本打算改日赏些银子,没想到露浓直接提了二等丫鬟。 露浓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正了正色道:“小姐院里能用的人本就不多,现在有个现成的,婢了不就想赶紧收了嘛。” 云蓉点了点头,倒没再说什么,携着三夫人往花厅而去。 花厅里二老爷坐在上坐,打量着屋里的情况。 芳草阁他来的并不多,以前大老爷在的时候,有事都是一家子正屋商量,没事的时候,他也不会来这边。 大老爷走了以后,他更不会来了。 来干什么呢? 看个傻子吗? 可这会儿一打量下来,他发现了什么? 前朝名人留下的字画,价值万金的玉瓷瓶。 二老爷越看越心惊,心里不由打了个问号。 为什么以前他没有发现这些? 思索间,云蓉与三夫人己经进了门。 云蓉朝着二老爷福了福身:“二叔。” 二老爷回神,冷哼了一声,也不喊她起来。 云蓉见了礼,也不管二老爷有没有喊她起来,便站起身,坐到了边上。 二老爷被她的举动弄的脸色一黑,斥道:“没规矩。” 哪个晚辈见礼,没有长辈的吩咐就能起来的? 云蓉装作没听到一般,笑了笑问道:“二叔觉得这茶可还好?” 二老爷从坐下就被屋里的摆设惊呆了,哪还有心思品茶。 这会儿听到她问,才端起来喝了一口。 这一口便品出味儿来了,惊疑道:“这是银针?” 云蓉笑着点头,问道:“怎么?二叔不喜欢吗?若是不喜欢的话,那我便让人换一种。” 二老爷刚想说不是。 云蓉却己经招了丫鬟进来,将他手中的茶盏端走了。 二老爷咂了咂嘴,眼神跟着丫鬟出了房门外,有些意犹未尽。 那可是雾山银针,一年产量就那么百十来斤,其中有一半都要进贡到宫里。 他活了几十年都只尝过一次。 想到这里,二老爷不由的在心里又给她加了个败家女的标签。 这个时候的二老爷己经一门心思扑在了茶上,完全不记得为什么过来的了。 云蓉不知二老爷心中所想,拈了块点心咬了一口。 很快丫鬟去而复返,给二老爷换了新的茶。 二老爷还在心疼刚才那一盏,端着茶碗抿了一口,只这一口,便瞪大了双眼。 前是雾山银针,后有白牡丹,他竟不知云蓉平日里吃的喝的竟这般奢侈。 云蓉吃着点心,不经意的瞄了二老爷一眼,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二老爷好一会儿才从茶叶里回过神来,沉声道:“蓉姐儿,持家当勤俭为上。” 云蓉点了点头,附和道:“二叔说的是。” 二老爷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由的有些闷闷的,轻咳了一声又道:“你现在虽说手头有几个余钱,可若是天天像你这般好吃好喝,金山银山也得让你败完了。” 想想二房,因为分家的事,他每个月的零用钱少了不少。 再看看云蓉这里,吃的用的。 二老爷觉得肉疼。 云蓉吃完一块点心,拍了拍手道:“二叔放心,吃不完,铺子里一天有好些进账呢,这些完全供的住。” 大夫人的嫁妆多,就是这么供她一辈子都绰绰有余。 二老爷觉得胸口疼,不止疼还凉嗖嗖的。 哪有这样扎刀的? 旁边的三夫人捂着嘴笑,偷偷的朝着云蓉竖了个大拇指。 二老爷端起茶碗又呷了一口,这才想起正事来。 放下茶碗,冷了脸道:“蓉姐儿,你可知错?” 听到他这般说,云蓉便知他接下来想做什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问道:“二叔,是茶不合味口吗?那我让人再去给你换过便是了。” 二老爷一愣,这是茶的事吗? 云菁都成那样了,她却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想到此,二老爷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拍在桌上,震的茶水四溅,怒道:“菁儿是你妹妹,你却想要她性命,大哥不在这些年,不曾想你竟这般无法无天,今日我便替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完,他便要让人请家法。 第27章 一报还一报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三夫人站了起来,拦在云蓉的面前,正准备说话,边上的云蓉却先开了口,她抬起头看了二老爷一眼,问道:“二叔,你说我想要二妹性命,那她是伤着了?还是碰着了?” 二老爷一愣,伤着碰着? 他也没看啊,刚回府二夫人便哭哭啼啼的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哪有时间看? 云蓉一下子便猜到了,勾了勾唇问道:“二叔,二妹妹既没伤着,又没碰着,那又何来我想要她性命一说?”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啊。 二老爷回神,不行,他不能被她带偏了。 想了想,问道:“那我问你,你将二妹绑在箭靶上的事,可是事实?” 云蓉点头。 二老爷又问:“那你拿箭射她,可也是事实?” 云蓉再次点头。 二老爷冷哼一声,负手道:“你将你二妹绑于箭靶之上,还想射死她,若非你二婶来的及时,她早就没命了,这难道不是想谋害她性命?” 说到这里,二老爷越想越气,语气也更加的冷了:“想我大哥一世英名,如今却毁在你的孽障的身上,我今日非得好好管教管教你才行。” 云蓉‘嗤笑’一声,看着二老爷的目光虽然在笑,但眼神却是冰冷一片。 二老爷叫她看的背后毛毛的,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有拿这种眼神看长辈的吗? 云蓉低下头,复又抬起,刚才那股凌厉己消失不见,但依旧沉着脸,问道:“二叔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倒是想问一下,我为什么凭白无故的将二妹绑于箭靶之上?” 二老爷一愣,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云蓉看着他的样子,又问道:“二叔连事情起因都没问过,就直接跑到这芳草阁来教训我,还口口声声的要替父亲管教我?那么我想问,你凭什么?就凭我唤你一声二叔吗?”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此刻二老爷觉得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己经荡然无存,不由的有些恼火。 云蓉却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唇,继续道:“云菁是你的亲生女儿,他受了委屈你就要替她来讨回公道,那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贱人,要将我衣裳扒了给人看的时候,你有想起我还唤你一声二叔吗?” 二老爷有些难堪。 他竟不知这事情中间还有这样的过程。 但即便是难堪,他也并没有觉得他有什么过错。 不过是骂了几句而已,她就想要云菁的性命,这才是最大的错。 “那不一样。”杀人跟骂人的性质怎么能一样呢? 云蓉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显然哭过。 二老爷看了一眼便别过脸去。 边上的三夫人看不下去了,将云蓉拉到了身后,站在二老爷的面前问道:“二哥,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不一样?” 二老爷哼了哼,道:“菁儿只是骂了她几句,但她却因此想要菁儿的性命,那能一样?” 三夫人闻言却是啐了他一口道:“二哥,自古女子名声大如天,菁姐儿这般与要了蓉姐儿性命有何区别?若换作是我女儿,别说只是把她绑到箭靶上吓唬吓唬,就是真要了她的命,也不过一报还一报。” “你这样不就是仗着是个长辈,是非不分,偏袒自个儿的女儿嘛。” 二老爷一噎,气的脸都绿了。 他一个人哪里说的过两个女人。 况且二夫人又有心帮着云蓉。 怔了一下,朝着外面吼道:“让你们去请的家法呢?这么久还没来,是死了吗?” 他话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三老爷的声音:“二哥,什么事还要请家法?” 二老爷没料到三老爷这个时候会过来,朝着三夫人那边扫了一眼,冷哼了一声道:“晚辈忤逆,难道不该请家法?” 三老爷来之前,三夫人留下的人便将事情经过同他讲了。 这会儿听到二老爷这般说,开口便问:“二哥,不是我说,菁儿是你的女儿没错,可蓉姐儿也是大哥的女儿,你现在这般对她,可有想过大哥?” 听他提起大老爷,二老爷微微尴尬,梗着脖子道:“我这是为她好,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有像她这样的?姐妹之间吵个嘴,就想着取人性命,好在今儿这是在府里,若是在别人府上,别人早就抓着她报官了。” 三夫人撇了撇嘴,道:“那别人府上也没有哪个,会想着扒人衣裳的。” 二老爷一梗,指着三老爷的鼻子吼道:“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女人,像什么样子。” “樱樱什么样子,就不用二哥多言了。”三夫人名叫陈樱。 若是以前,三老爷肯定不会这么说他,可经过上次分家产一事,二房与三房早就闹翻了。 三老爷心里也是一直都憋着一口气。 二老爷瞧着这一唱一喝的。 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最后干脆一甩袖,出了芳草阁。 二老爷一走,三夫人便拉着云蓉的手道:“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别客气,有三叔三婶给你撑着。” 三老爷也点了点头,道:“对,莫要委屈了自个儿。” 云蓉点头,又福了福身,朝着两人道谢。 三夫人忙将她扶了起来,笑道:“瞧你这丫头,刚说了不用客气,怎么还行上礼了。” 云蓉笑了笑道:“三叔三婶帮忙,那是你们的心意,我道谢,那是我的心意。” 这话说的三夫人心下一阵熨帖,拍了拍她的手,又说了几句,才散去。 ——- 二老爷气呼呼的出芳草阁,一路回了二夫人院里。 二夫人自他出去,便一直盼着,看到他回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二老爷一想到这事儿就来气,瞪了二夫人一眼,道:“看看你教的好女儿,一天天的净没事找事。” 二夫人听到这话不干了,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道:“我教的女儿,出了问题就是我教的女儿,养不教父之过,要说没教好,那也是你这个当爹的问题。” 二老爷一怔,抬起头来,怒目瞪着二夫人。 二夫人哪里会怕他,见他瞪过来,便回瞪了回去。 最终还是二老爷败下阵来,似想到了那还没好利索的腰。 冷冷的哼了一声,抬脚便往书房走。 然而,才刚走没两步,便被二夫人唤住:“回来。” 二老爷脚下一顿,万分不情愿的转了过来。 二夫人抿了抿唇,问道:“你刚才过去怎么说的?” 二老爷想想便觉得生气,将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又道:“这么多年我还真没看出来老三一家子,居然胆子这么大。” 敢跟他对着干。 二夫人‘切’了一声,有些不屑:“你没看出来的事多了去了,以前,人家那是得傍着你过日子,现在人家手里的钱,哪里还记得起你。” 她这么一说,二老爷更是一阵肉疼,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那你说怎么办?” 家产要不回来,云菁这事儿又是她有错在先,想把她嫁出去,现在也嫁不了。 难不成就由着她留在府上添堵? 二夫人看了他一眼,道:“要不我们将她送走吧。” 送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 二老爷皱眉:“能行的通吗?” 上次说亲的事,都闹成那样了。 二夫人定了定心道:“行不行的通,都要做。” 一想到自云蓉醒来这些天,她过的日子,她便头疼的厉害。 二老爷微微点头,问道:“那将她送哪去?” 二夫人想了想,道:“送到燕平郡吧,我在那边乡下有个远房表亲,离着京城地界儿又远。”到时候她反悔了也不怕,那么远的路,想回来,一时半刻也回不来。 二老爷没多大意见,只是:“她若是不同意怎么办?” 二夫人冷笑一声,道:“由不得她不同意。” ———— 次日 云蓉起了个大早,用过饭之一,便在院子里练箭。 她每日上午练箭,下午教两个丫鬟识字,晚一些还要教她们记账,不可谓不忙。 二夫人来的时候己经是下午了。 她刚练完字,坐在廊下休息。 扶柳看到她过来,撇了撇嘴,小声道:“怎么又来了。” 露浓扯了她一下,努了努嘴道:“别给小姐惹麻烦。” 扶柳‘噢’了一声,换了张笑脸朝着二夫人福了福身。 二夫人这回倒是没变脸,朝着云蓉走了过去,笑道:“蓉姐儿,昨儿个的事,是二婶没弄清楚,冤枉你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云蓉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看不出端倪,笑了笑道:“二婶说哪里话,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她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二夫人一噎,深吸了一口气道:“蓉姐儿说的是,不过这错了就是错了,为表歉意,二婶特意下厨亲手给你熬了碗燕窝粥。” 她说着摆了摆手,身后的嬷嬷赶紧将粥端了上来,放到了云蓉的面前。 二夫人笑道:“我刚熬好的,还热着呢,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云蓉端起粥闻了闻,夸奖道:“真香。” 二夫人看着她,笑的一脸慈爱:“香就多喝两口。” 云蓉应声,舀了一勺递到唇边。 第28章 将计就计 - 毒医倾城 - 凉月 燕窝粥里那股谜药的香味,充斥着云蓉的整个鼻腔。 她将勺子放回了碗里,抬起头,笑看着二夫人,问道:“二婶,真的希望我喝?” 二夫人看着她将勺子放下,心下一急,不由的就有些慌了。 莫名的有种被人捉到的窘迫感。 她正了正神色,正想着要怎么劝她喝下去的时候,便听到她问了起来。 她神色一滞,略微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这么好的东西,不喝岂不是浪费了?” 云蓉点了点头,品了品她话里的意思,笑着道:“二婶说的是,的确是好东西。” 说着,她便再次将勺子拿了起来。 自她醒来,坑了二房这么多次。 她估摸着二夫人应该会有所动作。 却没想到她只是给她下了谜药而已。 下谜药给她做什么呢? 这种程度的谜药于她来说,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且,在府里给她下谜药? 二夫人是不是脑子抽了? 云蓉这般想着,手中的燕窝粥己经见了底。 二夫人看着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直到云蓉又吃了几口,才不由的问道:“蓉姐儿觉得怎么样?” 云蓉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碗,正想说话。 却觉得一阵眩晕感袭来,还不等她开口,便一头栽倒在了桌上。 边上的露浓察觉到不对,忙上前扶着她喊道:“小姐,小姐……” 可她闭着眼什么反应都没有。 二夫人瞧着,也伸出手推了推她,唤道:“蓉姐儿?” 云蓉依旧如睡着了一般。 露浓抬起头,瞪着二夫人质问道:“二夫人,您给我家小姐吃了什么?” 二夫人还没说话,身边的嬷嬷便开了口:“你是怎么跟主子说话的?” 露浓低头看了云蓉一眼,直言道:“我的主子只有一个,便是大小姐。” 嬷嬷一噎。 二夫人板着脸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将她绑了,等会儿一起送走。” 嬷嬷应了声是。 二夫人又道:“别忘了,还有那个叫扶柳的丫鬟。” 嬷嬷再次应声。 露浓急了,低头看了一眼趴在桌边动也不动的云蓉,拨腿就往外跑。 她得去搬救兵,找三夫人救小姐。 然而,她才刚跑没两步,就被二夫人带来的婆子拦了下来。 “还想跑?”说着便齐齐朝她围了过来。 露浓一边往后退,一边思索着她爬窗出去的机率有多大。 可还没等她退到窗边,便被两个长相壮实的婆子双双钳住。 二夫人冷哼一声:“别想着去找老三那一家子,你好好听话,等会儿我便让你与她一起走,如若不然……” 接下来的话,二夫人没有说完,但露浓却是听懂了。 她看了看桌上一动不动的云蓉,想到了内宅里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儿,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不由的冷声道:“二夫人,我家小姐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侄女儿,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不怕别人指着你脊梁骨戳吗?” 云蓉趴在桌上动也不敢动一下,听着两人的对话。 瞧着二夫人的意思,只是想把她送走? 可露浓的表现却让她觉得好笑又感动。 这丫头不会以为二夫人要杀了她吧? 二夫人听着露浓的话,皱了皱眉,冷着脸道:“闭嘴,不过是喂了点谜药而已。” 她不是没想过直接要了云蓉的命,可是她不敢啊。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她可不想拿自个儿的命赔她个小贱人的命。 所以,送走就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等她在外面吃几年苦头,她就晓得了,到时候再看情况将她接回来,还不得对她感恩戴德的。 露浓听到她这般说,才放下心来。 她不敢反抗,婆子三五两下便将她绑了个结实。 二夫人看到露浓被绑结实了,又摇了摇云蓉,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问道:“马车准备的怎么样了?” 嬷嬷回道:“己经吩咐下去了。” 二夫人点头,道:“那便早点送走吧。” 越快越好,不然等老三那一家子知道,还不定怎么闹呢。 嬷嬷应了声是。 二夫人抬脚往外走,走到门口又顿住,提醒道:“别忘了另一个丫鬟。” “老奴记着呢。” “嗯”二夫人应了一声,这才转身走了。 二夫人一走,嬷嬷便朝着那几个婆子招了招手:“走,却把另外那个丫鬟也一起绑了。” “是”婆子们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往丫鬟住的耳房去了。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云蓉动了动趴的有些发麻的手臂,坐了起来。 露浓惊呼一声,喊道:“小姐?” 云蓉转过头看着她,冲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露浓点了点头,悄声问道:“小姐,二夫人不是给您下了谜药吗?怎么,您没事?” 云蓉看了眼桌上那个盛粥的碗,不屑的道:“那点谜药,我还不放在眼里。” 听到她这般说,露浓倒一点都没觉得惊讶,反正这些日子以来,云蓉己经让她们有太多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了。 随后又问道:“小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听二夫人的意思,是要将她们送走,至于送到哪里,她都还不晓得。 云蓉看了她一眼,问道:“这些日子三婶送过来的那些银子你放在哪的?” 都这个时候,怎么还问起银子放哪了? 露浓虽有些不解,却还回道:“小姐放衣服的第三个箱子里有个盒子,那些银票都被婢子放在那里面了。” 听到她的话,云蓉朝着那个箱子走了过去,打开箱子,就看到了露浓说的盒子。 她将盒子拿出来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叠银票。 翻了翻,银票面额从一百两到一千两不等,粗略的估摸了一下,应该有好几万两了。 她翻了几下便懒得翻了,索性全都拿了出来,一把装进了怀里。 露浓看着她的动作不由的问道:“小姐,你拿银票做什么?”而且一次还拿完了。 云蓉赶紧将盒子放了回去,坐回原位才道:“我们要出门啊,当然要多带点银票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二夫人的举动早在她意料之中。 她并不是会算,只是觉得二夫人会对她动手。 所以早作了打算,况且她本身想的也是跳出云府。 毕竟云府太小了,连一些达官贵人的府门都进不去。 在这个位置上,她想要报仇,等于痴人说梦。 所以,她要另辟蹊径,但也许会是一条更为艰难的路。 是以,在她想到二夫人可能会对她动手的情况下,她便考虑到了她最有可能做的几个决定。 最坏的打算,便是二夫人想要她的性命。 所以,当二夫人在将那碗掺了谜药的粥端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会直接喝下去。 露浓看着她,并没有劝阻,而是追问道:“那小姐,我们要去哪?” 云蓉装银票的手一顿,想了想道:“去青州城吧。” 曾经那里是她除了元帅府最熟悉的地方了。 巧的是大夫人的娘家也在青州。 记忆里,大夫人还有个弟弟名唤文锦,也就是云蓉的舅舅,此时人应该也在青州城。 露浓还想再问,可外面己经有脚步声响了起来,她噤了声。 云蓉也赶紧趴回了桌子上。 跟在二夫人身边的婆子去而复返。 嬷嬷站在门口指挥道:“快点,将她们带出去。” 婆子应了声是,便双双进来将两人架着往外走。 云蓉被婆子抬上了马车。 马车里扶柳也同样被人绑着,看到云蓉和露浓,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露浓侧过身,将她口中的塞的布条拿了出来。 她这才急着问道:“露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也会被绑着?还有小姐,小姐怎么样了?”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露浓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看了依旧‘昏迷不醒’的云蓉,小声道:“先别问,晚点再说。” 这会儿那些婆子还没走呢,等她们走了再说。 扶柳虽然不解,却还是没再问下去。 马车外响起嬷嬷与车夫说话的声音。 她们刻意压低了声音,露浓想听,却不太听的清楚。 不多时,马车缓缓的跑了起来,先是慢慢的走,后来便疾跑了起来。 这辆马车就是普通的青帷小车,冷硬的木板上什么都没垫。 云蓉坐了起来。 扶柳瞪大了双眼,还没说话,云蓉便朝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扶柳点了点头,作贼似的朝着马车外看了一眼。 却被车帘挡住,什么都看不到。 云蓉上前,将两个丫鬟身上的绳子解了开来。 这才坐了下来。 露浓己经知道了她本身就想离开,不由的问道:“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马车跑的这么快,估计这会儿己经出了城了。 云蓉想了想道:“等车夫找地方的落脚地时候再说吧。” 这会儿她们下车,估计就得走路了。 等到中途休息的时候,她们下车再另外租个马车往青州城去。 两个丫鬟都没有什么异议,她们的责任便是照顾云蓉。 当然是云蓉去哪,她们便去哪了。 第29章 中毒之症 - 毒医倾城 - 凉月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在过午时分停了下来。 他下车前掀开车帘往里看了一眼,见她们还被绑的好好的,询问了一下两个丫鬟要吃什么,便直接下了车。 脚步声渐渐远去,云蓉坐了起来,带着两人下了马车。 镇子不是很大,但应该是恰逢集市,所以很是热闹。 云蓉长相皎好,身上的穿着也是不菲,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几人找了间看起来还不错的酒楼,落了坐。 店小二一看就知道是大生意,一张脸笑成了花:“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露浓笑了笑,问道:“你们这里的招牌菜有哪些?你介绍一下。” 店小二将毛巾往肩上一搭,掰起了手指:“酱爆鹅、鲜虾什锦豆腐、蒸排骨,口水鸡……” 他越说越多,完全没有打住的意思。 露浓摆了摆手,道:“好了,将你们的招牌菜挑着上几道就好了。” 小二‘哎’了一声,赶紧吩咐去了。 云蓉挑位置靠窗,刚好可以看到街上的情况。 两个丫鬟站在她身后,略显激动。 扶柳伸长了脖子,一边往外瞄,一边道:“小姐,那是什么?” 她指了指不远处卖糖人的一个小贩。 云蓉转头看过去,笑道:“那叫糖人,是用糖稀做的。” 扶柳‘哦’了一声,眼中很是新奇。 又道:“明明小姐也没出过府啊,为什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她话刚落,边上的露浓便扯了扯她衣服,冲着她摇了摇头。 扶柳反应过来,忙道:“小姐,婢子说错话了。” 云蓉看着两人的动作,牵了牵唇角,道:“刚走那边经过的时候,听到他喊卖糖人了。” “原来是这样。”扶柳点了点头,没再问下去。 露浓也同样好奇,只是她略为稳重,表现的没有扶柳那般明显罢了。 云蓉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道:“喜欢的话就去买点吧。” 两个丫鬟心中一喜,扶柳更是高兴的跳了起来,笑问道:“小姐,可以吗?” 云蓉点头,又道:“露浓身上有些散碎的银子,你们拿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就当是我给你们发的赏钱了。”两个丫鬟跟着她,以后少不得一路奔波了。 身上的散碎银子加起来大概有五十两去了,她们在云府呆了那么久,这是第一次有这么多钱。 露浓不由的有些担忧,摇了摇头道:“扶柳你去吧,我留在这里。” 她们都走了,万一云蓉有什么事怎么办? 扶柳愣了一下,明白了露浓的意思,道:“露浓姐姐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云蓉的目光落在了街对面,并没有听到两个丫鬟的话。 酒楼的对面,开着的是一家医馆。 门外围了满满当当的人,很是热闹。 医馆的门口时有人进出,只是脸色都不太好,而且匆匆忙忙的。 有人正在说些什么,但距离有点远,她听不太清楚,只隐约听到‘性命’的字样。 云蓉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正好这时小二端着菜上来了:“客官,这是您的菜,请慢用。” 他说完,便要退出去,却被云蓉唤住了,问道:“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店小二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穷人命苦啊。” 云蓉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说?” 店小二接着道:“出事的这家姓刘,是镇子上出了名的穷鬼,刘婆子儿女全无,只剩下个孙子相依为命,可惜这孙子也是个短命的,打小身体就不好,更是三天两头的往医馆里跑,刚开始这医馆还能赊些药,可她越欠越多,又没有钱还上,这不现在孙子又病了,人家医馆也不肯赊药给她了。” 云蓉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孩子得了什么病?” 店小二摇了摇头,道:“这个小的也不太清楚,估计是什么看不好的病吧。” 不然怎么会一直吃药一直吃药。 云蓉点头,没再问。 店小二这才退了出去。 露浓听完,也跟着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惜那孩子了,还那么小。” 扶柳也跟着点了点头。 云蓉夹起菜尝了一口,又朝着对面看了一眼。 医馆的门前人不见少,还有愈围愈多的趋势。 云蓉到底是看不下去,放下筷子起身道:“走,过去看看。” 她有医者的本事,若是见死不救,于良心不安。 两个丫鬟忙跟了上去。 刚走到门口,便碰上了店小二:“客官,您这是要走了?” 他并没有多想,毕竟人家又不会医术,不走,难道留下来看戏吗? 云蓉随后甩了一锭银子给他,道:“饭菜留着,我等会儿回来吃。” 店小二忙伸手接了,再抬眼云蓉己经朝着对面医馆走了过去。 他张口想劝,可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救的了这一次,难不成还能救的了一世? 这般想着,他摇了摇头,钻到了柜台后头。 医馆门口己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想往里面挤,着实有些难。 好在有两个丫鬟开道,她才顺利的挤了进去。 人群正中间的地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孩子的旁边跪着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头发花白,应该就是店小二口中的刘婆子了。 刘婆子跪在地上,右手拉着孩子的手,不停的乞求:“李掌柜,求您了,您就再赊些药给我们吧,等我孙子好了,我就挣钱还上。” 说着她朝着前面重重的磕了个头。 她的前面站着三个人,中间那个年纪大些,边上的两个年纪要小些。 那个年纪大的应该就是她口中的李掌柜了。 李掌柜听到她的话,有些为难,伸出手想要扶她起来,可最终也只是道:“刘姨,不是我不赊药给你,只是正儿的病,你也知道,那些药于他,不过是有些缓解作用,根本就不能治好他的病,您这又是何必呢?” 正儿应该就是那孩子的名字了。 这镇子不大,基本上很多人都是认识的。 李掌柜便认识这刘婆子。 刘婆子听到他的话,动了动,低下头,看了一动不动的正儿一眼,便开始扑簌簌的掉眼泪。 李掌柜叹了一口气,便往医馆里面走。 云蓉走过去,在正儿面前蹲了下来,问道:“这孩子这般有多久了?” 听到人问,刘婆子抬起头,看到是个小姑娘,心疼的摸了摸正儿的手,摇了摇头,却是什么都没说。 露浓一看云蓉的举动,便知她想救这个孩子。 可这刘婆子的态度,明显就是看云蓉是个小姑娘,不肯相信她。 她想了想道:“婆婆,我家小姐会医术,您跟她说说,万一能救您孙子一命,也说不准呢。” 虽然她也不知道云蓉到底会不会医术。 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她都要跟她统一战线。 听到她的话,边上的扶柳也跟着点了点头道:“我家小姐医术可厉害了,您可别小看她。” 听到她们这般说,垂着头的刘婆子,终于抬起头,眼中闪着光,问道:“你真的能救我孙子?” 云蓉想了想道:“能不能救得看过孩子才知道。” 听到她这般说,刘婆子心中刚升起的那股希望又灭了下去。 云蓉瞧着她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不过,有希望总好过等死的。” 刘婆子怔了怔,又低头看了一眼进气多出气少的正儿,咬牙道:“那便有劳这位小姐了。” 云蓉说的对,死马当成活马医吧,能不能活,看天命了。 听到云蓉要给孩子治病,边上围着的人一下子都闹开了。 但大多数都不太看好云蓉。 毕竟她年纪太小了。 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若是男孩子在她这般年纪,怕是到医馆里给人当学徒都没人要。 但云蓉的穿着是他们在这个小镇上都没见过的料子,围观的人猜想着可能是哪家的大户小姐,是以,倒也没人敢惹她。 医术讲究望闻问切。 望,指观气色,正儿脸色苍白,嘴唇也无甚血色。 闻,指听声息,他气息微弱,只余胸前有微微起伏。 问,指询问症状,就像她前面问刘婆子的,他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 最后的切,是指摸脉象,即把脉,他脉像无力,虚滑,乃是久病体虚之兆。 她收回手,又掀开正儿的眼睛,再次问道:“他这样有多久了?” 刘婆子想了想道:“正儿自小体弱,但病成这样也不过月余。” 之前都是吃幅药就好,可这次,不管吃多少药,都不起作用。 刘婆子这般想着,又开始垂泪。 云蓉皱了皱眉,将正儿身上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却在触及他手指之时停了下来。 他指甲根部有点点紫色,但颜色并不明显,若不是云蓉看的仔细,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她抬起头,又问道:“他最近可有吃什么?” 刘婆子想了想,摇头道:“他生病吃不下,老婆子都是熬点粥给他喝,别的什么都没有吃。” 那就奇怪了。 这孩子指甲根部那颜色,分明就是有些中毒的症状,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想到这里,云蓉抬起头,灵光一闪,问道:“孩子每日喝的药,药方给我看一下。” 第30章 开盘口 - 毒医倾城 - 凉月 听到她的话,刘婆子赶紧将药方拿了出来。 云蓉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围观的人一看有戏啊,不由的伸长了脑袋,想看个清楚。 更有甚者己经相互讨论了起来。 “你说这位小姐不会真的是哪个不出世的高人的弟子吧?” 边上的人嗤笑一声,不屑的撇了撇嘴道:“高人?你真当高人不要钱的啊?遍地都是。” 他这么一说,刚那人也点了点头,像是附和,随后又道:“不过,这小姐的样子,倒真像是能治病的诶。” “这位小姐瞧着这么小,说不定还未及笄呢,你是怎么瞧出来人家会治病的?” “你看看这镇上所有的医馆,哪一家坐镇的大夫,不是上了年纪的?这样的,就算是有些医术,能比的上那些老大夫?” “人家都说没救了,我就不信她还有办法。” 周遭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云蓉听着并不为所动。 倒是跟在身边的两个丫鬟有些急了眼,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说话之人,斥道:“年纪小怎么了?想当年郁大元帅之女郁谨小姐,不也是七岁便跟着大元帅上阵杀敌?她七岁尚能保家卫国,我们家小姐不过是治病救人,怎么就不行了?” 这些事两个小丫鬟当然是不清楚,都是听府中的老人偶有提起罢了。 郁棠在世时,可是北地的守护神,几乎人人都听过他的名字,郁谨七岁便能取蛮夷项上人头这事,更是广为流传。 那人被个丫鬟这般训斥,一时间脸上便有些挂不住,目光扫了眼四周的人。 梗着脖子道:“你个黄毛丫头知道什么?那是郁家,你家小姐能跟人家比吗?” 扶柳一噎,气的脸都红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露浓悄悄的拉了她两下,示意她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说话的男子见扶柳没了话说,以为自己略胜一筹,扬了扬头,道:“小丫头,赶紧从哪来回哪去吧,别本事没多大,还学人家悬壶济世,这人若是医死了,你可是要吃官司的。” 他话落,原本还蹲在地上的云蓉站了起来,她冷眼看着说话之人,道:“那我们打个赌如何?我若是将他救活了,你便当着众人的面给我磕三个响头,如何?” 男子被她这么一瞧,莫名的觉得背后发慌。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偷东西被大人抓了个正着一般。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若是认输,岂不是打自个儿的脸? 他看了云蓉一眼,道:“我是好心劝……” “你怕了!”他话未说完,便被云蓉打断,还直戳他心事。 男子一僵,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但众目睽睽之下,岂能丢了男儿威风。 反正瞧着这小丫头年纪不大,他就不信了,她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般想着,他定了定神道:“那若是你治不好,又当如何?” 云蓉看了正儿一眼,淡声道:“我不会治不好。” 这孩子自小缺吃,身体偏弱,才会经常生病,现在昏迷不醒,不过是因为中毒的原因。 既然找到病因,那么治起来便简单了。 听到她这么大的口气,边上的刘婆子扯了扯她的衣袖,冲着她摇头道:“这位小姐,不值当啊。” 云蓉本是好心帮她们祖孙两人,但现在这般,若到时候真治不好,那可就摊上事儿了。 她是想要正儿活下去,可因为正儿凭白无故的搭上别人,即便是他活过来,她们祖孙俩也良心难安。 这般想着,她抬头看了看天。 咽下心中的苦水,她叹了口气,要怪,就怪正儿命苦吧:“这位小姐,我们不治了,你走吧。” 男子听到刘婆子的话,心思立马就活泛了,阻拦道:“不行,她不能走,这事儿今儿不弄出个结果,谁都不能走。” 刘婆子看了他一眼,道:“刘三儿,正儿是我孙子,我说不治了,就不治了。”刘三儿便是与云蓉打赌的男子。 说着她便要将正儿抱着离开。 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便被云蓉拉住了:“你这会儿若是将他带走,他就真的死了,我说能救他,便肯定能救他。” 听着她信誓旦旦的话,刘婆子犹豫了。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 边上露浓也跟着劝道:“婆婆,我家小姐真的会治病。”这般说着,她转过头看了刘三儿一眼,问道:“这打了赌,可就不能反悔了。” 刘三儿冷哼了一声,道:“能不能治好都难说,反悔?反什么悔?” 听到他的话,云蓉勾了勾唇,道:“那你可瞧好了。” ———— 刘山镇是紧临京城的一个小镇。 因镇上多数姓刘,而四周又全是大山得名。 作为紧临京城的一个小镇,相比而言,刘山镇还是比较富庶的。 且因为是回京的必经之路,所以刘山镇常年不乏客商留走。 今日的刘山镇发生了一件大事,将街上围了个水泄不通。 楼明疏一行人便是被这些人堵了个正着。 他皱着眉看着前面的人群,冷声道:“画里,去看看。” 画里拱手应了声是,便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不多时,楼明疏也下了马,将缰绳递给了身后的人,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画里打听完,刚准备回去禀报,一转身,便与楼明疏撞了个正着。 他赶紧拱手道:“大人,前面是家医馆,有人在此治病,看热闹的人多,所以,才挡住了路。” 画里将打听来的消息整理了一遍,暗自摇了摇头。 闹这么大的阵仗,哪像是治病,倒像是江湖骗子。 楼明疏‘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画里揣摩着他的心思,问道:“要不要属下将这些人都驱散了?” 楼明疏摆了摆手,抬脚朝着人群中走了过去。 画里心中‘咦’了一声,暗道:“他家大人,从来都不爱管闲事的,今天怎么还凑热闹去了?” 这般想着,但他脚下没停,跟在楼明疏身后也进了人群。 楼明疏一身冷气,所到之处,人群便自发的散开来了。 不多时,前面便让出了一条可供两人通行的道来。 楼明疏朝着里面走去,还未走近,便看到地上蹲着两人。 一妇人,头发花白,一女子,只能看到背后,但可以判断出,她身材皎好,身上的衣着也是不菲,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女子低垂着头,似乎在看着什么,走近了,才看到,在女子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想着侍卫禀报的消息,楼明疏判断出,这女子应当就是治病之人,而地上的孩子,便是生病之人。 女子年纪看着尚小,而这又是医馆门口,围观的人也这么多。 楼明疏勾了勾唇,心里有了底。 身后跟上来的画里看到这阵仗,摇了摇头道:“现在真是世风日下,这么小就出来骗人。” 他说着,看了楼明疏一眼,道:“大人,一会儿我们应该又有案子办了。” 这些坑蒙拐骗的,非得打一顿才能老实。 楼明疏头也没回,淡声道:“我们打个赌如何?” 画里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咦’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问道:“打什么赌?” 楼明疏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女子,道:“就赌她能不能治好那孩子,我赌能治好。” 画里笑了起来,打趣道:“大人怎么知道属下最近手头紧了?” 打这样的赌,不是明摆着给他送钱吗? 楼明疏没有说话。 侍卫搓了搓手,感觉美好的明天即将到来,兴奋道:“赌就赌,属下拿出全部身家赌她治不好。” 他说着在身上掏了掏,然后又仔细数了数,总共不过十多两。 画里觉得有些丢脸,好歹是楼明疏跟前的第一侍卫,可全部身家却只有十几两银子。 要不再去问晴空借一点? 晴空素来不爱买东西,发了俸银都存了起来,肯定有钱。 这么想着,他朝着楼明疏道了一声:“大人您稍等一下。” 说着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楼明疏也没在意,目光全都落在了那女子的背影上。 画里很快便去而复返,他拿着从晴空那里借来的一百两银子道:“大人,我有一百两,咱们一赔二如何?” 想着过一会儿便能一百两变两百两,画里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楼明疏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道:“一赔五。” 画里有些愣了,一赔五啊。 转眼间,他就有五百两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果然,跟着楼明疏吃穿不愁啊! 他看了楼明疏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一赔五会不会太高了?” 楼明疏头也没回的道:“也可以一赔十。” 画里有些懵了。 抑制住心底的激动,脸都快笑烂了,道:“不了不了,一赔五就够了。” 一赔十就是一千两,他赢了楼明疏这么多钱,万一以后他给小鞋儿给他穿怎么办? 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其实不止是楼明疏这里。 外面的各个档口,也早己开了盘口,赔率甚至比楼明疏两人的还要高,己经炒到了一赔二十的地步了。 第31章 不是生病,是中毒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将刘婆子递给她的药方看了遍,并没有什么问题。 药方没问题,吃的东西也没有问题,那为什么会中毒呢? 而且还是这种慢性毒。 这种毒其实很好解,只是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下毒呢? 云蓉有些想不明白,便想一查到底。 她这般想着,朝着刘婆子道:“其实他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周围看热闹的人己经吵了起来。 刘婆子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一下便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孙儿哟,是哪个杀千刀的,竟然给你下毒。” 云蓉瞧着她的样子,不像是知道什么的,又问道:“您再想想,她可还有吃过别的什么东西?” 刘婆子收了声皱着眉头,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了,粥和药都是我亲手给他熬的。”说到这里,又问道:“小姐,可是这药方里掺了毒药?” 如果是中毒的话,粥是她亲手熬的,出事只能出在正儿每日喝的药上面。 想明白了这点,刘婆子不禁有些担心。 云蓉闻言,却摇了摇头道:“药方没问题。”随后突然想到什么,又道:“药渣可还在?” 如果吃食和药方都没问题的话,那问题应该就出在药渣之上了。 刘婆子点头:“在的,在的。” 云蓉将药方揣进了袖里,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 小瓷瓶就是普通的青花,她从瓷瓶里倒了一粒药出来,又让露浓去讨了一碗水,将药化到水里,给正儿喂了下去,然后站起身道:“你带路,我们去把药渣取来。” 刘婆子看了看眼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正儿,有些为难。 云蓉知晓她是担心孩子,又道:“你放心吧,我刚才己经给他喂了解毒的药,不多时便会醒来,我让她们俩在这里守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这么一说,刘婆子便放下心来,又看了正儿几眼,才往外走。 刘三儿看到云蓉要走,忙挡住了她的去路,问道:“你不会是治不好想要跑路吧?” 云蓉拧着眉看着挡在身前刘三儿,冷着脸开口道:“滚开。” 刘三儿被她吼的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将路让开。 可最终还是心底的那股大男子主义占了上风,挡在云蓉身前,愣是没挪步。 “要我滚也可以,先跪下给我磕三个头,承认你治不好,我就让开。” 云蓉皱了皱眉,不想跟他废话。 打算绕过他去。 却哪知这刘三儿打定了主意,不让她走,她往左,他便往左,她往右,他便往右。 云蓉一下子就怒了,深吸了口气,抬手便一掌打到了刘三儿的身上。 刘三儿虽然壮实,却是没有习过武的平头百姓,当即就倒到了地上。 云蓉抬脚从他边上迈了过去。 刘三儿想拦,却有心无力,躺在地上不停的哀嚎:“打人了,打死人了。” 云蓉连个眼角都没甩给他,便跟着刘婆子走了。 边上围观的人也一下被云蓉唬住了,纷纷劝说着刘三儿:“人家好心给孩子治病呢,你这不是添乱嘛。” 那人刚劝了一句,余下的话便被刘三儿瞪了回去。 都是一个镇上的,这刘三儿平日里就是个狠角色。 这会儿碰到了硬茬儿了,吃了亏,边上不少人都觉得心里痛快。 是以,他躺在地上嚎了半天,也没人再理会他。 刘三儿自觉无趣,再嚎了两声,便停了下来,只是一只手捂着胸前,狠道:“刚才你们可看着的,是她动的手,一会儿你们可得给我做证。”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边上的画里,看着刘三儿的样子,朝着楼明疏笑了笑道:“大人,看不出来那小姐居然还是个练家子呢。” 楼明疏勾了勾唇,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说着他便出了人群,循着云蓉离开的方向而去。 画里赶紧跟了上去。 楼明疏一走,自发散开的人群又自发的围拢来了。 画里跟在他身后,问道:“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楼明疏没有说话,只是暗自加快了步伐。 刘婆子家确实有些远,云蓉跟着她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到。 破旧的矮房,冬天漏风,夏天漏雨,便是祖孙俩的家。 刘婆子有些不好意思,欠着身子道:“委屈小姐了。” 云蓉摇了摇头,并未说什么,抬脚便往屋里走。 刘婆子赶紧将她拦了下来,道:“屋里破旧,不好污了小姐的眼,老婆子去取就好。” 说着,像是生怕云蓉进去似的,争匆匆的便进了房。 然而,才刚进房,便看到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刘婆子慌忙的喊道:“谁?” 那黑影没有说话,直接从后门蹿了出去。 云蓉在外面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进来。 看到刘婆子没事,松了口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刘婆子指了指后门的方向,道:“刚才有人闯进来了,被老婆子发现从后门跑了。” 云蓉赶紧朝着后门追过去,但哪里还看的到人。 她皱了皱眉,回转回去。 刚好见到刘婆子拿着药罐过来找她。 云蓉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问道:“是不是药渣没有了?” 刘婆子点了点头。 云蓉叹了口气,正准备说话。 却听刘婆子道:“不过上次抓来的药,我还留了一副,不知道行不行?” 她穷,所以正儿的药每副她都会熬几次给他喝了,才换新的。 这副药前两天本来就应该熬的,可是正儿突然病严重了。 她想求大夫给她开新的药,这副便留了下来,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 云蓉从她手中接过药,直接打开来,仔细的看了看,与药方倒是一样的。 那就奇怪了。 饭食没问题,药方没问题,现在药也没问题 可是刚逃走的那人,明明偷走了药渣,这就证明这个药肯定是有问题的. 只是这其中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云蓉百思不得其解. 刘婆子看着她的样子,问道:“小姐,这药有问题吗?” 云蓉摇头,放下手中的药,抬起头打量着屋内。 目光触及桌上的一个细长条物件时停了下来。 她走过去,拿起那个物件儿问道:“这个是哪里来的?” 刘婆子想了想道:“这是李掌柜给的,说正儿体虚,正好拿给他补补身子。” 云蓉将那半截人参拿在手上,又将打散来的药包了回去,才揣着这两样东西出了门。 她大概知道中毒的原因了。 刘婆子跟在她身后,刚出门便与疾步而来的楼明疏撞了个正着。 云蓉皱了皱眉,绕过他,往回走。 画里瞧着她的样子,不由的开了口:“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他扬了扬声,刻意说给云蓉听。 云蓉脚步未停,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倒是身后的刘婆子转过身朝着他歉意的笑了笑。 画里这下才住了嘴,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满。 他家公子在京城想嫁与他的小姐从东街排到了西街,没想到在她这儿,竟连个眼神都不给。 云蓉回去的时候,正儿刚睁开眼,看到云蓉身后的刘婆子,一张小脸儿皱成了一团,哑着嗓子喊了声:“奶奶。” 刘婆子赶紧迎了上去,红着眼眶道:“正儿,我的正儿,你终于醒了。” 祖孙俩抱成了一团。 “醒了诶,真的醒了。” 看到这场景周围的人一阵惊呼,对于云蓉的医术又信服了几分。 而原本还躺在地上的刘三儿,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他跑刘婆子的跟前,将正儿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有些不信的扒着正儿的脸问道:“真的醒了?” 正儿脸被他捏的生疼,却又反抗不过,张嘴一口便咬到了刘三儿手上。 刘三儿吃疼抬手朝着他就是一巴掌。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到他脸上,却有人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云蓉抬眼看去,正好对上楼明疏那双眸子,他对着她颔首示意,随后手上用力,一下子便将刘三儿甩到了地上。 “画里,将他押起来。” 画里应了一声,赶紧将刘三儿扣住,任他怎么反抗都挣脱不了。 刘婆子从失而复得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拉着正儿来到云蓉面前,道:“正儿,跪下,给这位小姐磕头。” 正儿依言跪了下去,朝着云蓉便连磕了三个响头。 实打实的,看着都疼,而他却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云蓉暗自点了点头。 看来这孩子也算是个可造之材。 露浓赶紧将他扶了起来,道:“婆婆这是做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家小姐这般做,也是在为自己积德。” 刘婆子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拉着正儿的手再次朝云蓉鞠躬。 然而,还没等她弯下去,便被云蓉制止了:“婆婆不忙,这事情还没完,等事情完了,您再感谢不迟。” 她想起药的事,心知肚明的点了点头。 云蓉说着,便朝着医馆走了进去。 围观的人一看,这是还有事啊,忙不跌的跟了进去。 抓药的学徒看到她进来,脸色黑了黑,心道:“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第32章 我看谁敢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李掌柜在吗?” 学徒想说不在。 可她后面乌泱泱的跟了一大堆人,他默默的将‘不在’二字又咽了回去,朝着楼上唤了一声:“掌柜的,有人找。” 医馆外发生的事,李掌柜一直关注着。 此时听到有人找,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想了想药渣他己经让人毁了,心中的那股不安便消了一些。 理了理衣服,才下了楼。 楼下己经被围观的人挤满了。 他稍稍愣了一下,才冲着学徒问道:“谁找我?” 学徒伸手指了指最前面的云蓉。 李掌柜朝着云蓉笑了笑,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找李某有何事?” 云蓉回礼,问道:“李掌柜可懂医术?” 李掌柜笑,指了指偌大的医馆道:“小姐,若是不懂医术,这偌大的医馆我还怎么经营下去,您这不是开玩笑嘛。” 云蓉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李掌柜可知藜芦与人参同食会使人中毒丧命?” 李掌柜一愣,心里‘咯噔’一声。 正准备说话,却听云蓉接着道:“瞧我,李掌柜既然懂医术,这些基本的常识肯定不会不知的,真是多此一问。” 她说着,将手中那半截没有用完的人参举了起来,振声道:“正儿的药方里有一味药名叫藜芦,李掌柜既然知道两者同食会使人中毒,却还偷偷的将这人参给了刘婆婆,美其名曰给正儿补身休,实际上却是想要了他的命,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李掌柜,你是如何下的去手的?” 李掌柜一愣,看着她手中的半截人参,眯了眯眼。 随后笑了笑道:“原来小姐说的是这事啊,这人参确实是我给刘姨的不错,但小姐说的什么想害人性命,李某可从未做过,我也不过是起了个好心罢了。” 云蓉早知道他会狡辩,也不生气,接着道:“既是好心,你为何要特意叮嘱刘婆婆将这人参放入药里一起熬?” 在找到人参的那一刻,她便仔细问过刘婆子,这些都是李掌柜特意叮嘱的。 李掌柜脸上闪过一丝紧张,随后否认道:“我从未说过这话。” 他刚说完,便被刘婆子啐了一口,原先她以为李掌柜是好心,还对他感恩戴德的。 可没想到,他给她人参居然是想害正儿的命。 一时间气愤难当,脸色是相当的不好:“当日你给我人参之时,可是亲口跟我说,让我放进药里熬了一起喝。” 李掌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拒不承认。 云蓉也不恼,笑了笑,问道:“这么大的一根人参,怕是要不少钱吧?” 她将人参拿在手中晃了晃。 随后又道:“这支人参不小,光是卖怕是就得不少银子,刘婆婆给正儿看病连药钱都付不起,你却突然给她这么大一支人参,说这里面没事,你们信吗?” 听到她的话,周围的人不由的附和着点了点头。 “肯定不信啊。” 这不明摆着的事儿嘛。 “去年我娘大病初愈,需要人参滋补,我当时没钱,便想着到医馆给弄点人参根,结果被他们逮住,给揍了好一顿呢。” 听到他的话,云蓉勾了勾唇,笑道:“李掌柜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李掌柜这下才真的慌了,可解释,他要怎么解释? 说不懂医术吗?那不是打自个儿的脸,说不是人参不是他给的?可他前面都己经承认了。 这会儿好像无论他怎么说,这事儿都圆不回来了。 云蓉也不急,把玩着手中的人参,淡淡道:“既然李掌柜不承认,那要不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如何?” 李掌柜眼神一亮,正色道:“走一趟就走一趟,我都说了,我只是好心,你们非不信,那便由官老爷来断吧。” 他说话时底气十足,很明显,他并不怕见官。 难不成这件事的背后,还牵扯上了别的? 云蓉不由的皱了皱眉。 围观的人一听到说要见官,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若只是看热闹的话,没什么,但若是要见官,他们可都不想去。 毕竟谁都不想摊上事儿。 说话间,两人己经出了医馆的门。 画里看了楼明疏一眼,问道:“大人,跟上去吗?” 楼暖疏淡淡的瞧了他一眼,道:“你觉得呢?” 说话间,他己经跟上了云蓉的步伐。 画里撇了撇嘴,赶紧也跟了上去。 正儿刚醒,身体虚的很,走路都不怎么走的动。 刘婆子上了年岁又抱不动他,便想将让他在这里等着。 可正儿觉得这件事因他而起,他不能光守在这里等消息,便想着跟上去。 刘婆子有些为难的看了云蓉一眼。 边上的楼明疏却一脚踹到了画里身上。 画里被他踹的往前走了几步,转过头看了他两眼。 却见他一直盯着那孩子。 他瞬间明白了,有些委屈的道:“大人,您这不公平。”随后想了想,笑道:“要不我去叫晴空过来,您觉得如何?” 楼明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从今日起你和睛空的位置换一下。” “别,我背,我背还不行吗?” 说着画里苦着一张脸,赶紧走到了正儿面前蹲了下去:“小子,上来。” 正儿看了刘婆子一眼,心里也清楚,他这样过去,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呢。 也不扭捏,直接趴到了画里的背上。 云蓉转过头朝着楼明疏看了一眼。 楼明疏亦同时朝着她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交汇,微微颔首示意。 随后转头,朝着衙门而去。 ————- 刘山镇县衙后堂,叶县令睡的正香,便被人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刘师爷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床边,他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事?” 刘师爷笑了笑道:“大人,有人告状。”说话时,他比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叶县令赶紧下了床,道:“走,快走。”去晚了,万一告状的人走了怎么办? 云蓉一行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姗姗来迟的叶县令。 “见过县令大人。” 叶县令‘嗯’了一声,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了下来,惊木堂一敲,才高声问道:“何人送……告状?所告何事?” 他话刚问完,边上的李掌柜便跪了下去,大喊冤枉的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随后又道:“大人,小民真的只是好心,请大人明察。” 云蓉等着他说完,才道:“大人,他身为医馆掌柜,却故意让人将相克之物一起服用,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你胡说,我没有。” 李掌柜否认道。 叶县令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道:“可有证据?” 李掌柜笑了笑,在袖中掏了掏,赶紧将‘证据’呈了上去,道:“大人,这便是小民的证据。” 云蓉皱眉,他是哪来的证据? 明明证据在她这里。 然而,收到‘证据’的叶县令却好像挺高兴的。 他看了李掌柜一眼,点了点头道:“这证据十分充足嘛。” 随后将惊木堂一拍,看着云蓉道:“你们呢?可有证据?” 云蓉抿了抿唇,将状书、药方还有未用完的半截人参递了上去:“大人,这是我们的证据。” 然而,她才刚说完,坐在上面的叶县令便黑了脸,惊木堂一拍,斥道:“你这什么证据?分明就是想敷衍本官,来人,将她先打三十大板再说。” 一听到这话,两个丫鬟都急了,上前护在云蓉身前,厉声道:“谁敢动我家小姐。” 刘婆子更是哭道:“大人,告状的是老妇人,您要打便打老妇人吧。” 云蓉本是好心帮她祖孙俩,怎么还能让她替她挨打。 叶县令一看这架势,觉得面上甚是无光,一拍惊木堂怒道:“公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信不信本官再治你们一条藐视公掌的罪?” 他话说,刘婆子赶紧噤了声。 两个丫鬟还是护在她身前,怒瞪着叶县令道:“你知道我家小姐是……” 云家在京城虽然排不上号,但自家嫡出的大小姐,也不是一个小小县令能欺负的了的。 然而,她话没说完,便被云蓉喝住:“露浓!” 露浓回头看了她一眼,委委屈屈的,但却没再说下去。 叶县令被一个丫鬟这么吼,当即就怒了,惊木堂拍的‘梆梆’直响:“小小丫鬟见了本官不跪,这是其罪一,诬告别人,这是其罪二,藐视公堂,这是其罪三,三罪合并,来人,将她们拉下去,各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 岂不是命都没了? 云蓉却是慌,看了叶县令一眼,突然笑了起来,道:“不曾想,这天子脚下的官,原来都这么断案的?谁家给的银子多,谁家便是对的,今天还真是领教了。” 她话一出,叶县令便慌了,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银票,怒道:“本官堂堂正正断案,岂是你能置喙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拉下去行刑?” 他刚说完,便有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我看谁敢。” 云蓉朝着声音的地方看去,却见楼暖疏迈着步子,不急不缓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第33章 钦差大人 - 毒医倾城 - 凉月 叶县令愣了一下,朝着楼明疏看了过去。 一身白衣的男人,全身上下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之气。 叶县令皱眉,他竟不知这刘山镇何时来了这么一位公子。 但细想一下,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张口问道:“堂下何人?本官断案之时扰乱公堂,你可知罪?” 说着朝着两边的衙差使了个眼色。 衙差会意,朝着楼明疏走了过去,想要将他押起来。 然而,还不等他们靠近,画里便挡在了楼明疏的身前,他右手高举,手里拿着的是一块通体漆黑的牌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御’字。 他拿着牌子转了一圈,高声道:“钦差办案,谁敢阻拦?” 叶县令一下子就懵了,赶紧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朝着楼明疏拱手道:“见过钦差大人。” 楼明疏面上疏离尽显,他越过叶县令坐到了旁听位之上,淡淡道:“叶大人开始吧。” 开始? 开始什么? 叶县令有些懵。 抬眼看去,却见楼明疏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云蓉身上。 他才想起正事来,颤颤微微的应了一声‘是’。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就听到楼明疏又道:“今日这件案子,本官恰巧目睹了全过程,叶大人可要用心些了,不然圣上那里,本官可不好交代。” 大冷的天,叶县令头上冷汗直冒,一时间审也不是,不审也不是。 更头大的是,看着桌上放着的那一叠银票,他默默的往边上推了推。 轻咳了两声,才正色道:“堂下之人,所告何事?如实禀来。” 他刚说完,边上的刘师爷便轻咳了一声。 叶县令朝着他看过去,刘师爷朝着他挤了挤眼。 他也跟着挤了挤眼,心道:“这刘师爷莫不是上了年纪,眼睛不好?” 刘师爷一瞧他这样,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冲着叶县令无声说道:“状纸,状纸。” 柱子?什么柱子? 叶县令抬头朝着四周的柱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他转头看着刘师爷。 刘师爷也是急了,不由的声音都大了一些:“大人,状纸。” 叶县令这才反应过来‘噢’了一声,才低头去找状纸。 然而,人越急的时候便越是慌,状纸与李掌柜递上来的银票放在一起,他这么一抽,状纸是拿到手了,可银票却洒了一地。 他有些心虚的朝着楼明疏看了一眼。 见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才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赶紧趁着楼明疏不注意,将银票捡了回来。 刘师爷简直没眼看了。 他一直知道叶县令是个草包,可没想到他竟然草包到了这种地步。 叶县令将银票捡了回来,将状纸拿在手里看了看,随后朝着李掌柜问道:“李掌柜,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自从楼明疏出现,李掌柜便知道今日这事儿怕是不太好过了。 此时听到李县令问起不由的道:“大人,偌说有物证,小民认,可这人证,刘婆子自个儿可不能作为人证。” 叶县令点头,这么说也不为过。 毕竟刘婆子是原告,原告不能为证。 这么想了一下,他转头看了看云蓉一行人,又朝着楼明疏笑了笑,才问道:“原告可还有人证?” 云蓉想了想,除了刘婆子以外,她们倒还真没有人证了。 可惜那个处理药渣的人没有抓到。 事情到了这里,仿佛陷入了一个死局。 叶县令朝着楼明疏卑微的笑了笑,然后道:“既然这位小姐没有人证,那么这个案子,便是证据不足。” 他说完又朝着楼明疏问了一句:“钦差大人,您觉得呢?” 那模样要多谦卑有多谦卑。 楼明疏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叶大人才是审案之人。” 叶县令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笑着看向云蓉,道:“既然证据不足,那……” 他话没说完,便听到楼明疏开口道:“慢着。” 叶县令一愣,赶紧将拿在手中正准备拍的惊木堂放了下去,转过头,笑着问道:“钦差大人有何吩咐?” 楼明疏摆了摆手,道:“本官在老人家的屋里抓到一个窃贼,不如大人先审审这个窃贼如何?” 在刘婆子屋里抓到的窃贼? 会不会是那个去处理药渣的人? 云蓉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再次相撞,她朝着他微微一笑。 楼明疏怔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的别过头。 云蓉见他转过头去,微微尴尬了一下,也没放在心上。 楼明疏都这样说了,叶县令哪里会说不,赶紧命人带了上来。 那人一身青色衣衫,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绑了起来,嘴上也被人用布堵了起来。 李掌柜见到那人的时候,便彻底慌了。 不着痕迹的往挪了挪,希望那人看不到他。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他的愿。 那人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上来之后,便朝着跑了过去,道:“唔唔唔……” 但是因为嘴里被塞了布,所以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没人知道他说什么。 楼明疏看了一眼,画里就赶紧上前将他口里的布取了出来。 那人得了自由,忙道:“李掌柜,你可一定要救我。”他一想到抓他那人的手段,便忍不住有些发抖。 他虽然没有受什么伤,可身心却受到了巨大的摧残,这会儿想想都有些后怕。 李掌柜面色一变,与他拉开了距离,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说着朝着上首的叶县令拱了拱手道:“大人,小民并不认识这人,请大人明察。” 那人一听这话,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抹了抹脸,急道:“李掌柜,你瞧瞧,是我,赵强,赵强啊。” 李掌柜听到他的话,脸色都没变一下,道:“我不认识你。” 赵强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心道:“莫不是他办了事,李掌柜不想给钱?那可不行!” 这钱可是他赚来的,不给怎么行? 这般想着,他仿佛看到了李掌柜赖账的情形。 心下愈发的不安,急道:“李掌柜,你让我偷偷将刘婆子屋里的药渣倒掉,我可是都倒干净了,你答应我的银子,什么时候给我,你可不能赖账。” 他话一出,周围人看着李掌柜的脸色都变了。 李掌柜更是急道:“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让你办过这种事?” 他这么一说,赵强便越是觉得他在赖账,正准备说话,便听得‘梆’的一声响。 吓的他一愣,随后朝着声音发现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他现在竟然在衙门。 一下子就慌了。 叶县令皱着眉,拿出一个县令该有的气势,喝斥道:“公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赵强被他吓的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了。 云蓉趁机站了出来,道:“大人,您可听清了?李掌柜若不是作贼心虚,为何要让人去毁了药渣?” 叶县令点了点头,朝着李掌柜问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掌柜摇了摇头,脸色一片灰败,再没了反抗之意,认罪道:“大人,这一切都是小民做的。” 听到他认罪,刘婆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老婆子真是瞎了眼,才会误将豺狼当家犬。” 叶县令听到他认罪,将惊木堂一拍,忙道:“李庆投毒虽未致人死亡,但情节恶劣,判……” “慢着。” 他话没说完,便被楼明疏喝住。 叶县令怔了一下,腹诽道:“您老有话不能一次性说完吗?非得分几次。”他这小心肝哦,都快被他吓没了。 楼明疏没有理会叶县令,他站起身,走到李掌柜跟前,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李掌柜与刘婆子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正儿? 这不符合常理。 所以,这事背后肯定还有人。 云蓉怔了一下,但随即明白了过来。 她心思一直在让李掌柜认罪上面,却忽略了李掌柜为何要做这事。 李掌柜抬起头,面容惊骇,随后低下头去,摇了摇头道:“大人,所有的事都是小民一人所为,并没有背后指使之人。” “哦,是吗?”他的回答在楼明疏的意料之中,他淡淡的扫了李掌柜一眼,随后又道:“你不说,本官也能查出来。” 李掌柜将头垂的更低了,紧咬着唇,不再言语。 楼明疏在他面前来回踱步,边走边说道:“陈春最近买了两块地,准备建个院子,他想将两块地连在一起建,然而这位老妪的房子刚好在两块地的中间。”陈春便是医馆的老板。 “老妪的孙儿自小体弱,经常在他医馆里赊药,他便让你给老妪一支人参,李庆,本官说的可对?” 李掌柜头垂的更低了,几乎趴到地上去。 可明眼人一看便明白了。 楼明疏扫了他一眼,转过头,对着叶县令道:“叶大人,你看?” 叶县令回过神来,忙道:“来人,去将陈春逮捕归案。” 换成是他,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件案子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衙差领命而去。 第34章 不知道的好 - 毒医倾城 - 凉月 楼明疏朝着叶县令走了过去。 叶县令赶紧将位置让了出来。 他坐到叶县令的位置上,淡淡道:“投毒案解决了,那受贿一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叶县令一下子就凌乱了。 苦着一张脸,大喊道:“大人,我冤枉啊,我没有受贿,你看到的,银票还在桌子上放着呢。” 楼明疏眼皮都没掀一下,轻声道:“画里,将他带下去。” 画里应了声是。 随后楼明疏抬起头来,补充道:“就判个抄家流放吧。”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叶县令瞬间脸色就灰败了。 他抖着唇,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紧接着便被人拖了下去。 出了县衙的门,云蓉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楼明疏福了福身,道:“多谢公子仗义出手要。” 她并没有唤楼明疏大人。 楼明疏弯了弯唇道:“小姐说笑了,楼某本就是钦差,碰到这样的事,自当出手。” 云蓉皱了皱眉,姓楼? 她抬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楼明疏一眼,而后道:“那,就此别过。” 楼明疏亦没有留的意思,拱手道:“小姐好走。” 云蓉颔首离开,刚走没几步,便听得楼明疏问道:“在下楼明疏,敢问小姐芳名。” 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边上的扶柳眼急手快,扶了她一把,才堪堪稳住。 楼明疏皱了皱眉。 云蓉转身笑道:“我的名字,公子还是不知道为好。” 她这么一说,倒让楼明疏来了兴致,笑道:“小姐这般,莫不是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 她不是脑子有包,才会做这种事? “楼公子误会了。” 她并不是欲擒故纵,而是担心他知道她的名字之后,会后悔答应退婚。 毕竟她这么优秀的人己经不多见了。 楼明疏挑了挑眉道:“那小姐……” “云蓉。”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云蓉打断。 云蓉! 楼明疏细细的品了品这个名字,觉得莫名的有些熟悉。 直到云蓉走远,旁边的画里才突然喊了出来,那表情真的一言难尽:“大人,莫不是那个云蓉?” 楼明疏转头看着他,皱眉问道:“哪个云蓉?” 画里啧了啧,才道:“就是退了您婚事的那个云家大小姐啊。” 楼明疏愣了一下,随后朝着云蓉消失的方向看过去,勾了勾唇。 果然,还是不知道的好呢。 只是这云家大小姐,好像与传闻中有些不太一样。 痴傻吗? 并不! 不仅不傻,还会医术,懂推理,这哪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可比的,若是跟这样的女子在一起,应该会很有趣吧。 想到这里,楼明疏对于退掉这门亲事,突然有那么一丢丢的后悔了。 楼明疏的想法,云蓉自是不知。 刘婆子的事一解决。 出了县衙的门,她便租了一辆马车,直奔青州城。 而出去吃饭的马夫,回来以后便傻了眼。 空荡荡的马车上,除了捆人用的绳子,别无它物。 别说人了,连人影都没看到一个。 他手中拿着的吃食‘啪嗒’一声便掉到了地上。 随后才想起来找人。 而此时,哪里还能看到云蓉的半个身影。 马夫哭丧着脸,心道:“完了。” 这下回去,二夫人要问起来,他可怎么交代哟。 —————— 青州离京城有些远,即便是有马车,三人也走了小半月时间才到。 当看到青州城的城门时,露浓不由的舒了一口气,感叹道:“小,公子,终于到了。” 她本想唤小姐的,可云蓉为了方便赶路,出了刘山镇没多久,便换了男装。 这一路上她都是唤她公子。 扶柳也跟着附和道:“坐了这么久的马车,都快坐吐了。” 云蓉看着她俩,笑了笑,没有说话。 露浓掀开车帘朝外看去,问道:“公子,我们是直接去夫人娘家吗?” 云蓉想了想道:“不急,先找个地方吃顿饭休息一晚再说。” 她们连赶了那么久的路,人都疲累了,等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早再去吧。 而且她现在一身男装,去了文家说是她是云蓉,还不得被人轰出来? 更何况,对于云家除了原身的那一点点零星的记忆,她根本就不了解。 贸然出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倒不如趁着今日先打听打听,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这般想着,进了客栈之后,云蓉也没有去雅间,直接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 随后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丫鬟,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道:“你们也一起坐吧。” 两个丫鬟齐齐的摇头,道:“小,公子,婢,小的站着就好。” 云蓉朝着四周扫了一眼,道:“别人都看着你们呢,真要这么站着?” 闻言,两人目光在大堂内扫了扫,果然发现,有人偷偷的看了过来。 两人赶紧坐了下来。 云蓉勾了勾唇,叫小二上了壶酒,给自己斟了一杯,抿了抿,很是满足。 不多时,酒菜也送了上来,云蓉朝着店小二丢了一块碎银子过去。 店小二接过银子,一张脸笑的跟花儿似的,忙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云蓉放下酒杯,夹了口菜,才道:“我兄弟三人初到青州,想听听城里的新鲜。” 店小二会意,将银子揣进怀里笑道:“客官你算是问对人了。” 云蓉皱了皱眉,道:“说正事。” 店小二‘哎’了一声,忙道:“要说城里的新鲜事,那最近得数咱青州城的首富文家。” 云蓉夹菜的手一顿。 首富文家?莫不是外祖家? 而店小二接下来的话,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要说文家在咱青州城除了首富,可还是人人皆知的大善人,修桥铺路,搭棚施粥,这些年做的好事,不计其数,可是,最近这文家摊上大事了。” 云蓉心下一紧,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店小二朝着四周瞧了一眼,这才小声道:“这文家家主,最近惹上人命官司了。” “人命官司?” “是啊。” 店小二点了点头,又道:“听说文大当家的杀了人了,现在己经被抓进去了。” “那他杀的是何人?又被抓到哪里去了?” 店小二摇了摇头。 云蓉朝着他又扔了一块碎银子过去。 店小二接过银子,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杀的是什么人,这个小的真不太清楚,至于被抓到何处,现在人应该还关在府衙的大牢里。” 等他说完,云蓉也没有说话。 店小二瞧了瞧,笑道:“那客官您慢用,若还有什么想问的,小的随时侯着。” 想着几句话便挣了两块碎银子,店小二心里美滋滋。 等到店小二离开,露浓才小声问道:“小姐,我们等下还休息吗?” 云蓉摇头,道:“先吃饭吧。” 看来去文家,刻不容缓了。 吃完饭,三人又向小二打听了文家的位置,这才出发。 然而,刚出了酒楼的门没多久,云蓉便觉得有人一直跟着她们。 她皱了皱眉,领着两个丫鬟进了一家成衣店。 老板娘笑脸相迎,但看到三人的衣裳之后,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道:“买不起就别看。” 扶柳性子急,当即就喝道:“说谁买不起呢?” 老板娘将三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翻了个白眼道:“说谁心里不清楚吗?” “你……”扶柳气结,指着她,想骂半天都没骂出来。 云蓉却直接掏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三套你店里最好的成衣。” 老板娘将银票接过验了验真伪,当即就朝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笑的那叫一个奉承:“叫你有眼不识金镶玉。”随后,赶紧去拿了三套衣服过来,道:“客官,这几套怎么样?这可是今年的新款,别的店都没有,独一家的。” 云蓉挑了件素色一些的,道:“那就这三套吧。” 三人进屋将衣服一换,再出来时,老板娘便傻了眼,盯着几人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云蓉心中有事,懒得理她,换好衣服便往外走。 扶柳冲着她哼了一声,道:“看你下次还狗眼看人低。” 说着便紧跟着云蓉出了门。 跟踪云蓉的壮汉,一直守在门外,等了半天都不见三人出来,不由的朝着成衣店走了进去。 老板娘笑了笑,正准备说话。 壮汉便开口问道:“刚进来的三个年青人呢?”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不买衣裳还问她人:“不知道。” 壮汉横眉倒竖,一把掐住老板娘的脖子,怒道:“我问你人呢?” 老板娘被他吓了一跳,伸手指了指门口的位置,道:“走,走了啊。” “走了?”他明明一直守在门外,根本就没有看到三人出去,怎么可能就走了,当他眼瞎吗? 老板娘点了点头,有些惧怕道:“真的走了。” 壮汉一副明显不信的表情,吓的老板娘抖了抖,赶紧道:“换了女装走的。” 壮汉觉得智商被侮辱了。 而且是那种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侮辱。 他松开掐着老板娘脖子的手,朝着门外跑去,然而,哪里还能看到三个人的背影。 第35章 当成要饭的 - 毒医倾城 - 凉月 文家住在青州城最热闹的街上。 云蓉到时,文家家门紧闭,来来往往经过的人,不是默默的疾步走过,便是绕的远远的,生怕有一点的牵扯。 露浓有些担心的问到:“小姐,要敲门吗?” 云蓉点头,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叩响了文家的大门。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开门的人看到是几张陌生的脸,不由的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露浓刚想说话,便被云蓉制止了。 她掏出一枚玉佩递了过去,道:“麻烦将这个交个府上的主人。” 开门之人将玉佩接过,拿在手上看了看,随后道了声:“稍等。”便再次将门关上了。 三人就这么站在门口,时不时有过往的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扶柳不比露浓,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便龇牙回瞪了回去。 “小姐,万一他们不让进怎么办?” 云蓉摇了摇头,淡声道:“等着吧。” 那个玉佩是大夫人出嫁前,云蓉的外祖父给的,玉佩有两块,一块给大夫人出嫁带走,一块给了大夫人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文家家主-文锦。 原主一直贴身带着的。 底下的下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府上的主人肯定清楚。 ———— 而此时,文府之内。 因为文锦被抓,文夫人连着几天都没睡好,脸色憔悴的哪里还能看出以往的样子。 文霜仪看着文夫人焦急的样子,不由得安慰道:“母亲,您先坐下歇歇,大哥已经去想办法了,若是对方要钱,咱给就是了,您别把自个儿身子急坏了,到时候父亲回来,怕是少不得心疼。” 听到女儿这么说,文夫人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反而皱的更加厉害了。 她绞着手中的帕子,叹了口气道:“就怕对方要的不是钱。” 要钱可以给,要命的话,文家可就垮了。 文霜仪沉默了,一颗心也不由的提了起来。 就在母女俩都静默时,管家走了进来:“夫人,门外有人求见。” 文夫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可是认识的?” 管家摇了摇头:“不曾见过。” 文夫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给点碎银子打发了吧。” 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心情招呼这些。 管家应了声是,便转身去办了。 云蓉三人在门口站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紧闭的大门才再次被打开来。 然而,大门打开后,里面的人并没有请她们进去,而是随手扔了几块碎银子给她,道:“快走吧,府上的主人都不在。” 扶柳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碎银子,怒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然而,守门之人并没有给她一个解释,缩回去‘砰’的一声便将门关上了。 扶柳朝着大门气呼呼的啐了一口,有些不甘心的道:“小姐,他们当我们是要饭的。” 云蓉转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 总觉得这事儿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若真如守门之人所说,府上的主人都不在。 那么她刚才敲门之时,他就应该说了。 但他并没有,他是关上门让她们等了小半个小时才说的这话。 而且她给的那块玉佩价值不菲,一看就不像是缺钱的。 所以这中间到底哪出了问题呢? “走吧。” “小姐,去哪?”露浓问道。 云蓉连朝着台阶下走去,边道:“先找个地方休息,晚上再说。” 现在这样,她想光明正大的进文家,肯定是进不去了,只是晚上再说了。 两个丫鬟‘哦’了一声,紧跟着她离去。 待到云蓉离开之后,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一条缝。 有人探出头来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又再次将大门关上。 露浓沉声道:“小姐,是刚才开门那个人。” 云蓉点了点头,这才真正的离开。 刚才她觉得事情不对,才想着假装离开,看会不会有人出来看。 果然,如她所料,这文家出事,怕是有人里应外合,一起整出来的。 若是这样的话,她现在进不了文家,应该也算是件好事。 而守门之人,在环视了一周之后,没看到三人的身影,这才将门关上,朝着边上的管家拱了拱手道:“许管家,人都走了。” 许管家点头,扔了锭银子给他,又吩咐道:“若她们下次再来,还这样说。” 守门人接了银子,垂首应道:“是。” 许管家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这才转身朝着内院走去。 云蓉离开后,就在文家对街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推开窗,正好可以看到文家的大门。 或许是因为出了事的原因,她对着大门看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进出,索性一把关了窗子,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夜很快来临。 云蓉将女装换了下来,穿上了一身黑衣,两个丫鬟很是担心。 争着要去给她放风。 云蓉笑了笑道:“你们虽然练箭有些日子了,但比起真正的高手,还差的远呢,在这里等着就好了,我很快回来。” 听她这般说,两个丫鬟也不勉强了。 云蓉的身手,来青州城的路上,她俩都己经见识过了。 仔细想想,虽然很无奈,但事实的确如此。 最后只能道:“那小姐要快去快回。” 云蓉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朝着两人道:“晚点怕是有人会过来,你们俩最好住到一间房里,我这屋就别留人了,实再不行,就叫小二再另开一间。” 她今天既然上了门,晚上说不得会有人跟她一般,来个夜探什么的。 不过,她是真的夜探,而那些人,就不一定了。 两个丫鬟虽然跟着她学了几招防身的功夫,但贸然对上,吃亏的肯定是她俩。 所以,能躲的还是尽量躲一下。 她说完,也不给两个丫鬟反应的时间,便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露浓等她离开,又将窗户关上。 扶柳不由的问道:“露浓姐姐,我们怎么办?” 露浓想了想道:“叫小二再开一间房吧,我们住新开的那间。” 扶柳应了一声,两人才将东西收拾好,住到了新开的那间房里去。 文府的房子构造,云蓉今日在客栈里己经看清楚了。 但文夫人到底住哪里,她却并不知晓。 只能慢慢地往亮着灯的院里摸。 一间一间的找。 既费时又费力,可现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亮灯的院子有好些,云蓉猫着腰,摸到主屋的位置,伸出手指在窗户上戳了个洞。 她附眼上去看,但房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这里! 她转身,准备接着去找,然而,还没动,便听得有脚步声传来,带附带着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她顿住,躲在黑暗中动都不敢动一下。 脚步声似乎停了下来。 云蓉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暗道:“莫不是被发现了?” 然而,那脚步声只是微微的停了一下,便推门走进了屋内。 云蓉松了一口气,朝着屋里看去。 脚步声的主人出现在眼前,是个男子,看上去四十来岁。 云蓉一怔,大夫人就姐弟两人,而且文锦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且现在被关在牢里。 那现在出现的这个人是谁? 那人进了屋,并没有休息,而是在旁边的多宝格上摸了摸。 下一瞬,屋里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云蓉贴近了一些,才看到右边的墙上不知何时打开了一个通道。 黑呦呦的,云蓉皱了皱眉,想要跟上去。 但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过,便被她压了下去。 她今晚来的目地是见一见文夫人,至于其它的事,都先缓一缓吧。 看到那人走进了通道之后,云蓉便也离开了。 在找了大概三四个院子之后,终于找到了文夫人所住的院子。 可能因为文锦被抓一事,文夫人并没有休息,她坐在桌前,对着烛光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脸色不太好,眼眶也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云蓉悄悄的进了屋内,朝着文夫人靠了过去。 文夫人察觉到有人靠近,转过头,正对上蒙着脸的云蓉。 她眼神惊恐,一下子就喊了出来。 好在云蓉眼急手快,一把将她嘴捂住了:“唔唔……” “别出声,我就放开你。” 文夫人点头。 云蓉这才松开手。 文夫人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才颤抖着问道:“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随后又似想到什么,掏出身上仅有的银票,朝着云蓉递了过去,接着道:“我身上就这么多钱,你要的话,全拿去好了。” 她将她当成窃贼了! 云蓉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银票。 这文夫人不愧是一家主母,遇到这样的事,虽然害怕,可做事依然有条有理,还能给出吸引别人的条件来。 文夫人见她不动,以为她嫌少,又将头上的钗,手上的镯子都拿了下来:“不够的话,这些你都拿去。” 云蓉没有说话,抬手将面巾扯了下来,才道:“舅母,我是蓉姐儿。” 文夫人听到她唤她舅母,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她的面容,颇有几分眼熟,这才有些犹豫的问道:“大姐家的蓉姐儿?” 第36章 先割哪一块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点头。 文夫人似有些不信,看着她问道:“你真是蓉姐儿?” 云蓉应了一声,道:“如假包换。” 这下文夫人没再置疑了。 云蓉的长相与己故的大夫人有八分相似,与文锦的眉眼也极为相似。 在确认之前,文夫人就己经信了八分。 “可是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怎么突然到青州来了,还是……”大半夜的。 云蓉扶着文夫人坐了下来,才道:“舅母,怎么突然来青州的这事儿等以后再细说,眼下最紧要的是舅舅的事。” 听她说起文锦的事,文夫人脸色一沉,叹了口气道:“你舅舅己经被抓进去了,今天辛夷出去打听,可一点头绪都没有,衙门那边更是连人都不让见了。” 她说到这里,她看了云蓉一眼,又道:“辛夷是你表哥,你俩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面呢。” 大夫人与大老爷虽然成亲早,但婚后却是几年无所出。 所以文辛夷会大过云蓉。 云蓉皱了皱眉,问道:“舅舅因何被抓?” 文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似想到什么不太好的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云蓉有些着急,忙道:“舅母,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隐瞒了。” 听到她这般说,文夫人叹了口气,才道:“前儿个锦哥同我说有人约了他喝酒谈生意,他这些年经常有这样的应酬,我也没多想,就由着他去了。” “到了半夜的时候,他还没见回来,我便有些急了,这么多年,他从未这般晚还没回家的。” “随后便让府中的管家派了人出去找,可管家带回来的消息却是锦哥给人抓了。” “那是犯了什么事才被抓的?”云蓉不由的问道。 文夫人抿了抿唇道:“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是,他在花楼里跟人争头牌,失手将人打死了。” 难怪她不想跟云蓉说起。 云蓉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种喝花酒的地方,文夫人哪里好意思跟她提起。 对于文锦她不太了解,看了文夫人一眼道:“那舅母你信吗?” 文夫人摇头,坚定道:“锦哥不是这种人。” “他与我成婚多年,府上别说侍妾,就是连个通房都没有,家里的两个孩子,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而且,前些年,婆母还在的时候,想让锦哥纳个妾,都被他回绝了,所以,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听到这里,云蓉听明白了。 若真如文夫人所言,那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有人背后想要弄垮文家。 只是为什么要针对文家呢? 为了生意?还是别的什么? 想了想,她又问道:“那舅舅平日里可以得罪过什么人吗?” 文夫人摇头,又道:“生意上的事,我不怎么清楚,但锦哥对人向来和气,想来也不会与人结仇。” 云蓉沉默了一瞬,转而问道:“府上最近有客人吗?” 文夫人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她,摇头道:“锦哥出了事,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敢登门。” 云蓉明了,又问道:“那南边那个院子住的是谁?” 文夫人想了想,道:“是许管家。”又问道:“蓉姐儿怎么问起他了?” 云蓉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进来时经过他住的地方,就随口问问。” 文夫人点头,倒没再问下去。 云蓉站起身,准备要走。 文夫人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你要走了?” 云蓉点头,道:“我来过这事儿,舅母先不要同别人提起,特别是许管家。” 文夫人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正想问,又听她接着道:“舅舅这事儿我会再去打听打听,舅母若是有什么事找我的话,就到对面的福来客栈就好了,我暂时住在那里。” 文夫人应了一声。 再抬头,屋里己经没有了云蓉的身影。 若不是桌上那杯还冒着热气的清茶,她怕是都以为她不过是做了场梦。 只是这会儿她才想起来,大姐家的蓉姐儿不是有些痴傻吗?何时好了的? ———— 从文府出来,云蓉便直接回了客栈。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屋内有轻微的响动传来。 她放轻了脚步,侧耳倾听,却也听的不太仔细。 这些人动作可真够快的。 她勾了勾唇,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人慌乱之下,连躲藏都忘记了。 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房内的烛火,笑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四目相对,云蓉很明显的从他眼中看到了震惊。 她认出来了,这人便是白日里跟踪她的那个壮汉。 壮汉回过神来,没有回答她的话,目露凶光,拿起手中的刀,便朝着她砍了过来。 云蓉轻巧的躲过,笑了笑道:“你这样,可是杀不了我的。” 壮汉一击不中,换了个姿势,又朝着她砍了过来。 云蓉闪到他背后,一脚便朝着他踹了过去。 壮汉反应不及,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云蓉一脚踩到了他的背上,道:“我都说你这样不行。” 壮汉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不是她的对手。 起身想要逃。 然而,云蓉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踩着他的脚丝毫未动,但壮汉趴在地上,却怎么也起不来。 累的‘哼嗤、哼嗤’直喘气。 两个丫鬟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们本来在房间等着云蓉回来。 可等了半天都没见她回来,后来听见这边有动静,便壮着胆子过来看看。 谁知道就看到云蓉踩了个大汉在脚底下。 云蓉看到两人过来,忙道:“去找根绳子,将他绑了。” 两个丫鬟应声,赶紧去拿绳子。 很快两人便拿了一条粗麻绳过来。 这种麻绳她们在路上时特意准备了一些。 绑人什么的,最好用了。 两人将壮汉绑好,扶柳有些跃跃欲试的问道:“小姐,这回先割哪一块好?” 说话间,她不知从哪摸了一把小刀出来。 烛光下,刀身泛着冷光。 扶柳拿着刀在壮汉身上比划了两下。 露浓扶额,扶柳这一天天的,到底学了什么? 然而,不等她感叹完,又听她接着道:“小姐,要不这次我片薄一点,他身上肥肉太多了,太厚了,要煎很久。” 壮汉己经吓的脸都白了,下意识的将身子往身后的阴影处挪了挪。 然而,他才刚挪一点点,便被扶柳发现了,她凶狠的瞪了壮汉一眼,道:“还想跑?” 壮汉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敢再动。 云蓉看着情形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谁派你来的?” 壮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扶柳将手中的刀晃了晃,道:“不说?那就先割舌头吧,反正也没用,割完以后想说都不能说了。” 说着,她便朝着壮汉走了过去。 壮汉吓的一个哆嗦。 一股尿骚味传来,三人下意识的便捂住了口鼻。 扶柳皱了皱眉道:“小姐,他居然尿了,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露浓心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逮着人就割人舌头。” 不过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说说罢了。 云蓉看着壮汉,道:“还不说吗?” 壮汉看着扶柳手中的刀,咽了咽口水,才道:“说。” 扶柳收回刀,撇了他一眼,道:“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壮汉心里苦。 “是谁派你来的?” 云蓉再次问道。 “是文府的许管家。” 又是这个许管家。 可是这个壮汉在她登文家的门之前,就己经跟踪她了,而许管家应该是她登门之时,才知道她到了青州的。 这明显不对。 云蓉想了想,皱眉道:“你撒谎。” 壮汉摇头:“我没有,真的是许管家,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杀了你。” 原来她就只值一百两? “那许管家为何要你来杀我?” 壮汉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文府出了事以后,许管家给了我一些钱,让我随时留意有没有人打听文府的消息,所以,白天的时候,我听到你们在酒楼里打听文府,我才会跟踪你们,只是……” 只是没想到她们就在他面前将他甩了。 云蓉了然,对于他的话,倒是信了几成。 “后来,我将这事儿告诉了许管家,他便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来杀人。” 他接活的时候,也不知道她们就是白天被她跟踪的人啊。 要知道事情会是现在这样,别说一百两,就是给他五百两,他都不会来。 云蓉默了默没说话。 露浓不问道:“小姐,他要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将他绑在这里吧。 云蓉抬起头看了露浓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到了壮汉身上。 壮汉被吓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飞快的扫了一眼扶柳,忙道:“小姐,我知道的可都说了,求您饶我一命,我上有八十……。”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云蓉打断了:“除了我们,你还做过什么坏事,全都如实招来。” 壮汉这个时候哪里还敢有所隐瞒,忙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云蓉让露浓挑重要的拿笔记起来,记完后,让壮汉按了个手印,便连夜将人丢到了衙门口。 第37章 死马当活马医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走后,文夫人久久都没有入睡。 天刚露白,便起了身。 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实再睡不着。 云蓉昨晚的突然出现,让她的思绪变的更加乱了。 早饭用了两口,便放了碗。 身边的丫鬟劝道:“夫人,身子要紧,您好歹多吃两口。” 文夫人摇了摇头,淡声道:“我吃不下,都收了吧。” 丫鬟叹了口气,有些担忧,但还是让人收了下去。 刚收拾好,文霜仪与文辛夷便相携而来。 两人朝着文夫人见了礼。 文夫人摆了摆手,将守在屋里的下人都摒退了,才问道:“辛夷,你昨天出去打听的如何了?” 文辛夷摇头,昨天他去找了文锦平素交好的友人,可没有一人愿意见他。 他不想文夫人担心,所以昨天回来的时候,都没有过来。 此时听到文夫人问起,想了想道:“我今日再出去打听打听,衙门那边,也再去疏通疏通,看能不能见到父亲。” 文锦一出事,府上乱成一团,也就是这个时候,文辛夷头一次发现,读书是多么的没用。 当初若非他执意想要考功名,不肯跟着文锦学做生意,想必现在,他也不会这般毫无头绪。 文夫人一听这话,便明白了。 心里不由的有些失落。 文霜仪看着母亲这副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安慰道:“母亲,大哥今日再出去打听打听,说不定这事儿还能转机呢?况且,父亲现在还没定罪,就表示这事儿还有回转的希望。” 听到女儿这么说,文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突然想起云蓉昨晚说的话,皱了皱眉,朝着文辛夷道:“你出去的时候,去福来客栈找找你表妹,说不定她有办法。”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是觉得,云蓉昨晚能偷偷的过来找她,肯定是有一些她们不晓得的手段。 “表妹?” 文辛夷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哪个表妹。 文夫人抿唇道:“你己故大姑母家的女儿,现在住在福来客栈。” “可是……”她不是傻的吗? 文夫人这么一说,两人便想起来了。 只是多年不曾见过,潜意识里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 青州离京城较远,大夫人当年从青州城嫁到京城后,虽与家里时有书信联系。 但文辛夷那会儿还小,都不记事,文霜仪就更不用说了。 后来记事的时候,大夫人己经过世了。 也就没再联系了。 文夫人知道他想说什么,将昨晚云蓉来找她的事,与他们说了一遍,又道:“她既然这般说了,定是有什么我们不晓得的手段,你且去找她,问问她这事儿应该怎么办。” 文辛夷点头。 虽说靠一个女子有些失了颜面,可文锦的生死才是大事。 在生死面前,颜面又能算什么? 想到这里,文辛夷起身,便往门外走。 文夫人又想起什么,叫住他吩咐道:“这事儿别叫许管家知道。” 文辛夷皱眉,转身问道:“为什么?” 文夫人摇头:“这是蓉姐儿说的。” 昨晚云蓉突然问起许管家,后来又跟她说了那样的话。 她琢磨了一晚上,想着可能是云蓉发现了什么,想着提醒一下文辛夷。 文辛夷倒没多说什么,道了句:“知道了。”便走了出去。 看到他走远,文霜仪才转过头,朝着文夫人问道:“母亲,你真的相信表姐会有办法?” 文夫人摇头,叹了口气道:“不相信又能怎么样?你父亲现在生死未卜,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文霜仪一时也没了话。 母女俩就这般呆坐着。 ————- 处理了壮汉的事,云蓉一夜好眠。 第二日等到两个丫鬟过来,才起身。 吃过早饭,露浓瞧了眼外面的天色,暗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一般,不由的问道:“小姐,我们等下要出去吗?” 文锦的事,她知道云蓉肯定担心的。 云蓉摇头,道:“先不去。” “嗯?”露浓不解。 云蓉推开窗看了一眼对面的文府,道:“一会儿该有人过来了,等他到了,再说。” 露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问道:“小姐,谁要过来?” 云蓉勾了勾唇,道:“表公子。” 文夫人若是真的相信她昨晚的话,那么今天一定会有人上门的。 她特意说了不让许管家知道,那府里能过来的人,便只有文辛夷了。 若是不信的话…… 云蓉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中撇去。 应该不会不信,文锦的事迫在眉睫,容不得她不信。 露浓应了一声,没再问下去。 云蓉做事,向来都有她自己的章法。 “那婢子去外面守着,见到人过来,便直接带上来。” 云蓉点头,这样也行。 说着,露浓便往外走,然而才刚打开门,便瞧见有两人站在门外。 为首的抬着手,似乎正打算敲门。 看到她开门,牵了牵唇,张口便喊道:“表妹。” 露浓一怔,转过头朝着屋内的云蓉看了一眼。 才道:“是表公子吧?我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露浓,小姐己经恭候多时了,快请进。” 说着她将门打开,立于一边,将两人请进了屋。 认错了人,文辛夷微微有些尴尬,进了屋,朝着桌边的云蓉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这才唤道:“表妹。” 云蓉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表哥,请坐。” 文辛夷坐了下去,这才打量起云蓉来。 少女一袭青色素衣,衬的皮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端端是坐在那里,都让人无法忽视。 文辛夷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小声道:“是母亲让我过来找你的。” “我知道。”云蓉应道,将桌上的点心往他旁边推了推,直接问道:“舅舅的事,表哥打听的怎么样了?” 听到她问,文辛夷这才想起正事来,暗自懊恼了一下,才道:“父亲是在香红楼出的事,死的那人名叫赵五,是城里出了名的泼皮无赖。” 云蓉点头,问道:“那头牌娘子叫什么?” 文辛夷摇头,道:“父亲出事之后,我去了香红楼想打听情况,却让人赶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想到昨日去香红楼的情形,一张脸涨成了红色。 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垂的更低了。 云蓉明白,文辛夷一个读书人,像那种地方,听肯定听过,但去的话估计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去过。 况且,那里面的女人,哪是他能应付的了的。 也难怪会被人赶出来。 听他说完,云蓉站起身,道:“那我们今日再去一次吧。” 秦楼楚馆前世的郁谨去的多了。 在兵营里成天跟一群大老爷们呆一起,她女扮男装去过好几次。 但无一例外,每次都被郁棠逮个正着。 想到郁棠,云蓉弯了弯唇角,整个人仿佛都柔和了很多。 文辛夷愣了愣神,身后的随侍唤了他一声,才回神跟了上去。 他们到的时候,因为还是白天的原因,香红楼并没有开门。 扶柳上前叩了叩门。 很快便有人来开门,那人将门开了一条缝,看到云蓉一行人,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文辛夷身上。 认了出来,有些不耐烦的道:“想找姐儿晚上再来,想问别的,不知道。” 他说完,便准备关门。 哪知云蓉手更快,在他关门之前,一只手撑到门上,用力一推。 他便滚了老远。 门也跟着开了。 云蓉先一步走了进去。 开门的人看到她进来,脸色不太好,啐了一口,凶狠的道:“哟嗬,想闹事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哎哟……” 然而,他话没说完,便被扶柳丢了一锭银子过去。 他被砸个正着,低头去看,就看到一锭银子正静静的躺在地上,他赶紧捡了起来。 云蓉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问道:“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开门之人将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陪笑道:“爷,瞧您说的,你想找什么样的姐儿,您说话,只要是……” 云蓉抬了抬手,他便停了下来,一副狗腿的样子,与刚才判若两人。 “我找文老爷出事那晚的花魁。” 开门之人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站正了身子,道:“爷,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 云蓉‘哦’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为难法?” 开门之人哑言了,瞧了瞧他,小声劝道:“爷,我刚收了您的钱,就跟你说句实话吧,这事儿啊,您就别管了,也管不了。” 文辛夷听到他的话,正想说话,却被云蓉制止了。 云蓉挑眉看了他一眼,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为难你,将你们这儿的妈妈叫出来吧。” 她说话之时,朝着楼上的拐角处看了一眼。 有一抹绿色一闪而过。 开门之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那您稍等。” 说着便‘蹬蹬蹬’的朝着楼上走了。 等到他离开,文辛夷才开了口,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问?” 云蓉眼皮都没掀一下,冷声道:“你问了,他会说?若是会说,上次你就不会被赶出去了。” 文辛夷哑然。 云蓉勾唇,没再说话。 第38章 尽人事听天命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不多时,楼上传来动静。 云蓉抬眼看去,有两人正从楼上下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给她们开门之人,跟在他身后的是个妇人,看上去三十来岁,保养得宜,很有韵味。 云蓉勾了勾唇。 绿色的裙子,不正是之前在楼上偷听的那位? 两人从楼上下来,在距离云蓉不远处停了下来。 开门之人介绍道:“爷,这是花姐,楼里的事都由她管着,您有事找她便好。” 他说完,便退了到了花姐的身后。 花姐拨弄着手中的丹蔻,脸色不是很好。 她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才淡淡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云蓉朝着露浓使了个眼色。 露浓便直接递了一百两银票上去。 花姐笑了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却是动作麻利的将银票收了起来。 云蓉也不在意,笑道:“今日来,是有件事想请花姐帮个忙,不知可否赏脸?” 花姐摸了摸怀中的银票,将手中的手绢一甩,轻笑道:“瞧小姐说的,您尽管说,只要是能帮上的,我花姐一定帮。” 她故意戳穿了云蓉的身份,就是想要让她知难而退。 然而云蓉却只是笑着夸道:“花姐倒是好眼力。” 这倒是不是什么难事,迎来送往这一行,眼力都是练出来的。 花姐没料到是这般结果,不由的微微有些尴尬。 但也仅是一瞬而已。 不过,既然己经说穿了,接下来的话,便也敞亮了许多。 云蓉放在桌边的手轻轻叩了叩,随后道:“我们的来意,想必花姐也听到了,只是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 花姐闪了闪神,凝着眉没有说话。 云蓉笑了笑,又道:“刚才那一百两只是见面礼,事成之后,还有大礼奉上。” 花姐笑了笑,有些为难的道:“这事儿不是我不帮,而是没办法帮。” 云蓉收了笑,问道:“花姐是有为难之处?” 花姐点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明说了吧,你们想要见的人,即便是见了面,你们也问不出什么来。” 听到这话,一边的文辛夷立马道:“我不信,肯定就是你怕得……” “表哥!” 他话没说完,便被云蓉打断。 文辛夷看了她一眼,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云蓉沉了沉声,道:“表哥上次过来也是这般说话的?” 文辛夷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云蓉叹了口气。 难怪他会被人赶出去。 现在是她们有求于人,求人就应该有个求人的态度。 他这样即便别人有心想帮,这个时候,也会生了退意。 文辛夷有种被人嫌弃了的感觉。 但云蓉只问了一句,便没再跟他搭话,朝着花姐道:“花姐别见怪,只是今日之事,还请花姐行个方便。” 不论如何,这人她们都要见上一见的。 花姐倒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听她这般说,站起身,道:“那你们随我来。” 云蓉跟着起身,一行人过了后门,来到一处小房门外。 花姐推门进去。 屋里的光线有些暗,云蓉走进去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屋内的情况。 屋里除了一张矮几一张床,和一套喝水的用具,便再无它物。 看窗上被子隆起的程度,应该是躺着一个人。 可却是半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云蓉皱眉,问道:“这是?” 花姐指着榻上躺着的人道:“她叫嫣红,就是你们想见的人。” 云蓉伸手掀开被子,榻上的人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连呼吸都几不可闻,但嘴唇呈紫色。 云蓉伸出手搭上她的胸口,感觉到还有一丝温热,不由的松了口气。 随后朝着花姐问道:“她怎么会成了这样?” 花姐摇头:“昨儿个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话虽这么说,可两人心里却是明白,这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毕竟她是文锦整个案件中唯一的目击证人了。 这也就难怪之前文辛夷过来,会连人都见不到。 而她们现在过来,花姐却轻易就带她们过来了。 前者,花姐怕被连累,后者,毕竟她要死了,连眼都睁不了,还指望她说什么? 所以,也就不怕被她连累了。 云蓉想了想,朝着花姐道:“我想替她赎身,花姐可否开个价?” 听到她的话,边上的文辛夷有些想阻止,但想着他刚才还因为上次的事被云蓉嫌弃了。 一时便也没有开口。 花姐笑了笑道:“小姐不是给过一百两银子?那个就够了,我们这种人,到死能落个自由身,也算是她的福气。” 秦楼楚馆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有些人迫不得己进来了,想要再出去,便是比登天还难。 花姐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出那等让人死都死不瞑目的事。 嫣红到了这会儿,能有个给她赎身的人,也是她修来的。 说着,花姐便转身去拿嫣红的身契。 云蓉看到花姐离开,忙道:“露浓,取碗水来。” 露浓应声,赶紧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碗水过去。 云蓉从身上取出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出来,和进水里,才让露浓喂给嫣红。 只是她己经没有了意识,连基本的屯咽都做不到,药水全都流到了衣服上。 云蓉皱眉,伸手抬起她的脖颈,让扶柳掰开她的嘴,又让露浓重新喂。 喂完药,扶柳不由的问道:“小姐,这是什么药丸啊?” 上次喂给刘婆子的孙子,这次又喂给嫣红。 云蓉看了躺着的嫣红一眼,才道:“这只是解毒的药丸。” 她刚才就探过嫣红的脉,的确是中毒。 不知是不是下毒之人,将毒药的份量下少了,所以嫣红才能留着命等到她们过来。 而她现在给她服的解毒丸只能暂时缓解她身上的毒性,想要真的解毒,还得先将人弄回去再说。 所以,她才会直接给嫣红赎了身。 两个丫鬟自是没有异议。 不多时,花姐转了回来,将嫣红的身契递到了云蓉手上。 云蓉接过,揣进了怀里,再次道谢。 几人合力将嫣红弄上了马车,这才回了客栈。 将人放下后,云蓉才吩咐露浓道:“去找个盆来。” 随后看了扶柳一眼道:“扶柳,照着这个方子,去把药抓回来。” 客栈房里自备的有笔墨纸砚,云蓉仔细想了想,才一一写下,交于扶柳:“抓回来熬好再送上来,三碗水熬成一碗。” 扶柳应了声是,忙转身出去了。 文辛夷看着她忙里忙外,完全插不上手,不由的问道:“表妹,有什么我帮忙的吗?” 云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看着就好。” 文辛夷一噎,没有作声。 脸却不由的红了红。 他好像又被嫌弃了。 然而,云蓉并没有理会他怎么想。 等露浓将盆拿以后,云蓉抓起嫣红的手,拿刀在她每个指尖划了个十字。 刚一划破,便有黑色的鲜血顺着指尖流进了盆里。 文辛夷皱了皱眉,建议道:“表妹,要不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这样到底能不能行。 云蓉头都没回,抓着嫣红的手,将血液往外挤,淡声道:“表哥不信我,也该清楚,我不会拿舅舅的性命开玩笑。” 原身之前痴傻,突然什么都会了,换作是谁都会怀疑。 云蓉理解,但这会儿并不用过多的解释,等到嫣红醒过来,他们自然就会信了。 文辛夷没再说话。 云蓉沉着脸,一直不停的瞧着嫣红指尖鲜血的颜色。 直到颜色变成正常的深红色,才停了手。 刚将嫣红划破的手指包扎好,扶柳便端了药碗走了进来:“小姐,药熬好了。” 云蓉点头,道:“给她喂下去。” 随后又朝着文辛夷道:“表哥要是真想帮忙,就去找两个伺侯人的丫鬟过来。” 毕竟嫣红这个样子,得有人伺侯才行。 文辛夷听到她的话,扬唇笑了笑,道了声:“好”便乐呵呵的出去了。 露浓看着文辛夷的样子,偷偷问道:“小姐,表公子怎么这么高兴?” 云蓉歪头想了想道:“可能因为终于有活干了?” 露浓撇了撇嘴。 有活干还这么高兴。 有钱人家的公子,真不能理解。 扶柳喂完药,嫣红却一点清醒的样子都没有,不由的问道:“小姐,她能醒吗?” 云蓉摇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事儿她也不能保证,毕竟人己经那样了。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不多时,文辛夷转了回来,身后跟着的除了他身边的随侍,还有两个面生的女子。 应该就是云蓉让他去找的丫鬟了。 云蓉也没多言。 文辛夷指了指躺着的嫣红,道:“你们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她。” 两个丫鬟齐齐福身,应了声‘是’,也没多问。 处理了嫣红的事,云蓉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准备出门。 文辛夷不由的问道:“表妹要去哪里?” 不过刚见面不久,他却己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云蓉当成了主心骨。 云蓉顿了一下,便接着往外走:“去赵五家里看看。” 第39章 又见面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赵五是青州城出了名的泼皮。 云蓉想找到他家还是很容易的。 出了客栈一打听便知道了。 只是一行人到的时候,赵家己经拉起了白帆。 有哭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听着像是老人的声音。 门并没有关,云蓉领着人便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看到有人进来,止住了哭声,问道:“你们找谁?” 说话的妇人有些年纪了,云蓉估摸着应该是赵五的母亲。 但想到她们身份尴尬,这会儿过来是问事情的,不由的道:“这位婶婶,我们是赵五的好友,听说他没了,特意过来祭拜的。” 听到云蓉的话,刚止住哭声的妇人,又开始低低的啜泣了起来。 她抹了抹泪,转身去灵堂前拿了几柱香递到她们手上,道:“你们有心了。” 虽说文锦因为赵五入了牢房,可到底死者为大。 云蓉拿着香点燃,拜了拜才插进香炉里。 文辛夷不肯拜,云蓉倒也不勉强。 便让他将香递给露浓一起处理。 祭拜完之后,云蓉才打量起这个院子里。 然而,偌大个院子,除了她们和赵五的母亲以外,并没有别人。 可想而知这赵五平日里是有多不受人待见。 将院子打量了一圈,云蓉才开口问道:“赵婶子,这院子就您一个人住吗?” 赵婶子点头,又给她们倒了茶,才坐了下来:“这院子是赵五前些天刚买下来的,说是给我养老用。” 云蓉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关键字,问道:“这院子是刚买的啊?” 赵婶子点头,叹了口气道:“他说买来给我养老用的,他又没娶媳妇儿,暂时我跟他两个人住,可谁知道……”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眶一红,又道:“我本来还想着,有了院子,等攒点钱,再给他娶个媳妇儿的,到时候也抱抱孙子……” 云蓉明白,宽慰道:“婶子,这院子得花不少银子吧?” 一进的小院子,但在京城这块地儿上,也得花些钱。 赵婶子点头,道:“可不是,五百两呢,给他留着娶媳妇儿多好。” 赵五就是个泼皮,又没什么正当的职业,别说五百两,就是一百两对他来说,都不是笔小数目。 云蓉不由的问道:“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赵婶子摇了摇头,才道:“他前些天回来,跟我说有贵人找他办事,这银子是贵人给的。” 说到这里,赵婶子拭了拭泪,又道:“这哪是办事啊,这是换命啊。”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哪里还能不明白。 可明白归明白,文锦的事,如果她们没有确切的证据,即便是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那也不能怎么样。 而且,到现在为止,云蓉除了知道许管家有疑点之外,别的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毕竟许管家只是个管家,若是背后没有人许了他好处,他又怎么会与人里应外合。 所以,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呢? 想到这里,云蓉又问道:“那最近有什么人来过吗?” 赵婶子摇了摇头,道:“公子,你与我儿子既是好友,也应该晓得,他在外面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死了都没有个登门的人。” 云蓉默然,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 只能起身告辞。 赵婶子看着她们要走,有些想留。 可云蓉还有别的事,朝着赵婶子拱了拱手,便往门外走。 赵婶子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冲着她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而来,我儿子说过,文老爷是好人,他不想的,只是没办法。” 云蓉顿住,转过头去看她。 文辛夷却己经冲了上去,他伸手揪住赵婶子的衣领,愤怒道:“他不想?他不想却将我父亲送进了牢里,他不想,却让我父亲成了杀人犯,事情都成这样了,你以为你一句他不想,便能扯平吗?” 赵婶子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放到了云蓉身上。 “表哥,够了。”云蓉轻喝一声。 文辛夷转过头,眼中还有未曾散去的怒意。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她儿子造成的?” 云蓉皱眉,示意两个丫鬟去将他拉开,又道:“你也说了是她儿子造成的,那与她有什么关系?” 文辛夷一怔,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抓住赵婶子的手。 云蓉心里五味陈杂,默不作声的往外走。 赵婶子却叫住了她:“公子稍等一下。” 云蓉转过头,有些不解的问道:“婶子可是想起了什么?” 然而,赵婶子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钻进了屋里。 不多时她便从屋里走了出来,将手里的东西给到了云蓉手中。 云蓉低头一看:“这银锭子……”她余下的话在触及银锭子底部那个‘官’字时戛然而止。 云蓉仔细看了看,惊呼道:“这是官银。” 赵婶子并不清楚什么是官银,只是赵五有吩咐,她便一直放着的:“这是我儿子拿回来的,让我不要随便用。” 云蓉将官银收了起来,才朝着赵婶子一拱手道:“多谢婶子了。” 赵婶子摆了摆手,道:“我儿子虽然不成气,但他说文老爷是好人,我便信,外面的人都说是文老爷杀了他,可我不信,好人怎么会杀人呢?” 她边说边往屋里走。 云蓉抿了抿唇,转身往外走。 出了小院儿,云蓉停下脚步,看了文辛夷一眼,道:“表哥,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的,既然你想入仕,官场上,你这样可是不行的哦。” 她还是郁谨的时候,便跟着郁棠与这些人打交道。 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她比文辛夷看的多,也更清楚,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文辛夷拱了拱手,道:“多谢表妹提点。” 其实刚才在赵婶子拿出银锭子的时候,他便有些后悔了。 只是他拉不下脸来,这会儿听到云蓉这般说,不由的有些羞愧。 明明他才是大的嘛,却连这点小事,都还要云蓉来提点。 云蓉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该说的她都说了,能不能想明白,便只能靠他自己了。 赵家小院,是在一条小巷子里,马车进不来,她们便只能走着出去。 刚走到一半,迎面便走来一群人。 巷子有些窄,云蓉一行人靠到了墙边,让他们先行。 云蓉低着头,目光所及,多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靴子的主子似乎停在了她的面前。 云蓉正打算抬头,头顶上便响起了一个清冽的声音:“云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云蓉皱眉,抬起头,看了一眼,福了福身,道:“楼大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刘山镇帮过她的楼明疏。 楼明疏目光落在她暗含疑惑的眼中,牵了牵唇角问道:“云小姐到这里是闲逛?” 云蓉回了他一个笑脸,反问道:“那楼大人到这里又是所为何事?” 楼明疏挑眉,指了指己经过去的一行人,道:“当然是公干,只是具体事情,不好对云小姐讲。” 云蓉顺着他的话随口一说,哪知他还真的答了。 笑了笑道:“那我就不打扰大人公干了,告辞。” 说完便率先往外走去。 楼明疏也没有留,看她没想过回头,便也转身走了。 等走到巷子口,云蓉才回身看了一眼,而巷子里己经没有了楼明疏的身影。 云蓉估算了一下楼明疏走的距离,以及消失的位置,大概就是赵家小院的位置。 心里有些不解。 楼明疏公干的事情,难不成也与赵家的关? 而躲在墙角偷看的画里,将云蓉转头的那一瞬间看的清清楚楚,他有些兴奋的道:“大人,云小姐回头看了你诶。” 楼明疏闻言,下意识的朝着巷子口看过去,哪里还有云蓉的影子。 瞪了画里一眼,道:“太闲了?” 画里摇了摇头,赶紧去办正事,却还是一边走一边嘟囔道:“那人家说的是真的嘛。” 说话这时还不时的用眼神瞟一下楼明疏。 见他没反应,才撇了撇嘴。 上次刘山镇打赌一事,他可是输了个倾家荡产,到现在都还欠着六百两银子呢。 想一想就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回到客栈的时候,嫣红还没有醒,云蓉又给她把了一次脉。 见一切正常才放了心。 只是她中毒太深,这会儿虽然解了毒,具体要到什么时候醒,就得看她自个儿了。 云蓉倒也不是很担心,毕竟这只是早晚的事儿。 看完嫣红,她便去里间,换回了女装。 出来的时候见文辛夷还在,不由的问道:“表哥打算在我这过夜?” 文辛夷耳根染上了一抹粉色,飞快的摇了摇头道:“我这就回去。” “嗯。”云蓉应了一声,又道:“表哥回去跟舅母说说,也省的她着急,只是这事最好避开些许管家。” 文辛夷想起出门之前文夫人的交代,点头道:“表妹放心。” 说完,才转身出了客栈。 文辛夷走后,云蓉坐到了桌边,拿出了赵婶子给的那锭官银。 官银是真的,可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官银也敢私用? 第40章 行个方便 - 毒医倾城 - 凉月 壮汉一夜未归,许管家便明白是出事了。 第二日一早便让人去打听情况。 回来的人将壮汉被丢到衙门口的事说了一遍,等着许管家的下一步指示。 许管家暗啐了一声,料想着这回应该是碰到硬茬了,摆摆手,让人下去了,便直接出了门。 他得尽快将这事儿禀上去才行。 ————- 云蓉想不太明白。 将官银拿在手中左右摆弄。 直到露浓进屋问她想吃什么,她才将银子放下。 文辛夷回到文府的时候,天己经擦黑了。 文夫人与文霜仪两人都守在屋里等他的消息。 听到他回府,连饭都顾不上吃,便急着往外走。 文霜仪扶着她,边走边劝道:“母亲,哥哥回来了自会过来的,您别跑那么急,地上滑,小心摔着。” 天刚下过雨,湿湿滑滑的,文霜仪看着担心的很。 文夫人摆手,道:“没事的。” 然而,刚出门便见他正朝着她这边过来。 忙问道:“怎么样了?” 文辛夷想起云蓉交代的话,扶着文夫人往屋里走:“母亲,进屋再说。” 文夫人点头,进了屋摒退了下人,文辛夷才道:“父亲的确是被冤枉的,可表妹手中的证据还差一些。” 说着还将嫣红的事说了一遍。 文夫人心下沉了沉,问道:“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文辛夷摇头,劝慰道:“母亲只要照顾好自个儿就行,余下的事,有我跟表妹就行了。”虽然在云蓉面前,他也只是个跑腿的。 文夫人虽然担心,但细想之下,她也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不由的道:“你不是说那个头牌被人下了药吗?家里还有些上好的野山参什么的,你过去的时候带去,看蓉姐儿用不用的上。” 文霜仪知道文夫人是担心,但这事儿急也急不来。 想了想便道:“母亲,哥哥心里有数呢,您这般,倒叫他乱了。” 听到她的话,文夫人叹了口气道:“这不是你父亲还关在牢里,怎么样了都不知道,我能不担心吗?牢里那种地方,哪里是人呆的,况且那个叫嫣红的,若是能早一日醒,你父亲的冤情便能早一日诉清,他也能早一日回来。” 她说的这些,两人都明白。 只是这事儿怕还是得靠云蓉了。 想到这里,文霜仪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母亲,表姐以前真的是傻的?” 文夫人怔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嗯。” 与文锦成亲以后,他们去过几次京城,也见过小时候的云蓉。 长相乖的如同瓷娃娃一般,就是痴痴傻傻。 只是后来大老爷与文韵相继去世,她们便没再去过。 不是不想去,而是文韵出殡当天,文锦与云家的人吵了一架。 文锦认为文韵的死有蹊跷,而云家却坚持文韵就是病死的,最后被他们轰了出来。 自那以后两家人便如同仇人,再无联系。 想到这些,文夫人不由的叹了口气。 文辛夷仔细将今天发生的事在脑中过了过,有些小声的道:“我瞧表妹倒不像是傻过的。” 今天这一转下来,从一开始去香红楼找人,再到后面的赵家,他觉得他一个正常人,都比不上云蓉。 而且,她还会医。 别的都好说,可医术这个东西即便是再有天赋的人,起码也得学个几年才能出师吧? 毕竟牵上的都是人命,稍有偏颇,便是掉脑袋的事。 文霜仪点了点头,认同的道:“说不定表姐是因为姑母过世了,怕被欺负,故意装傻呢。” 文夫人摇头。 若说故意装傻,那也应该是文韵过世之后的事,可她们见到云蓉的时候,都是文韵在世的时候。 她即便装傻,也不可能在自己父母面前装傻吧? “那肯定就是表姐遇到神仙了,神仙在梦里教的她。”文霜仪笑了笑。 文夫人没再说话。 一家人在文锦出事之后,终于好好的吃了一顿饭。 用过饭,睡了个好觉,文辛夷一大早便到了客栈。 云蓉己经起身了,看到他过来,随口问道:“表哥吃早饭了吗?没有的话便一起吃吧。” 文辛夷点了点头,从怀中掏了一叠银票出来,推到了云蓉面前:“这是母亲让我给你的,让你先用着,不够了,我再回府去取。” 云蓉也没客气,直接将银票递给露浓让她收了起来。 文辛夷扒了两口饭,问道:“表妹,我们今天去做什么?” 云蓉一顿,头也没抬的道:“去衙门,看能不能见到舅舅。” 她也没有把握,只能去碰碰运气。 想到这里,有个人在脑中一闪而过。 云蓉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想法撇去。 第四天了,文锦的罪名还没有定下来,她有些不安。 不是她希望能快点定罪,而是她担心他们屈打成招。 文辛夷没再说话,两口扒完了饭,便跟着云蓉出了门。 两个丫鬟也想跟着去,被云蓉留在了客栈。 大牢不比别的地方,到处都有人看守。 两人刚到,便叫一个身着衙服的衙差拦了下来:“牢房重地,闲人免进。” 云蓉笑了笑,上前将事先准备好的‘礼’递了过去,道:“这位大哥,不知道能不能通行一下?” 衙差将袋子拿在手中颠了颠,笑着收进了衣袖里,才道:“你们想见谁?” “文锦。”云蓉笑道。 衙差手上一哆嗦,差点将钱袋子掉到了地上,抬起头看着两人,这才认出她身后的文辛夷。 一把将手中的钱袋子递了回去,道:“走、走、走,快走,快走。”说着便要赶人。 云蓉被他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 好在文辛夷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云蓉摇头往边上走了两步,停下来,朝着身后的牢房看了两眼。 文辛夷皱了皱眉,问道:“表妹,现在怎么办?” “等。” 等楼明疏。 “等谁?”文辛夷问道。 云蓉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文辛夷见她不说,又问道:“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云蓉依旧摇头。 楼明疏什么时候会来,她也没确定。 这只是她的猜测。 文辛夷觉得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提议道:“表妹,要不我们去那边坐着等吧?”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棚。 云蓉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见那边刚好可以看到这个位置,便同意了。 两人来到茶棚要了壶茶。 文辛夷给云蓉倒了一杯,又给自个儿倒了一杯,不由的问道:“表妹,你等的那人真能让我们见到父亲?” 他们想见到文锦有多难,刚才那衙差的表现就能说明。 云蓉摇头,她也不太确定楼明疏会不会帮她。 但这会儿己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两人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却迟迟不见楼明疏的身影。 文辛夷喝的茶水有些多,茅厕都跑了好几趟了。 云蓉却一直坐在位置上,挪都没挪一下。 终于一个时辰以后,云蓉看到了那抹身影。 她扔了块碎银子付了茶钱,便朝着楼明疏走了过去。 画里眼尖,很一步看到她。 咳了两声,朝着楼明疏挤了挤眼:“大人,云大小姐。” 楼明疏转头,便看到云蓉朝着他走了过来。 云蓉拱手:“楼大人。” 她着的是男装,女儿家的礼仪自是不能用的。 楼明疏挑眉,将手里的卷宗递到了画里手上,才问道:“云大小姐是特意在此等楼某?” 这里是牢房重地,云蓉一个女孩子,他可不信她会没事跑到这里来。 云蓉也不瞒着,笑道:“准确的来说,是有事相求。” 楼明疏来了兴致,双手环抱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云大小姐说来听听。” 云蓉将文锦的事一说,然后又道:“舅舅进去有好几天了,一直见不到人,衙差也不让我们进,所以,想请楼大人行个方便。” 楼明疏听完之后,沉了沉脸色。 他这次奉旨出京,是因为圣帝收到密折,有人举报青州刺史李文山贪污赈灾粮。 到了青州以后,他几番查探,所有的证据,却并未指向李文山,而是指向了云蓉口中的这个叫文锦的人。 文锦虽然只是个商人,但却是青州有名的富商,李文山对其极为看重,年初赈灾粮下来以后,便让他协同李文山手底下的几位官员一同去处理这个事情。 楼明疏也明白李文山这么做的用意,朝庭给的赈灾粮是有限的,但灾民却是无限的。 文锦作为青州富商,朝庭给的不够,他自然有责任贡献一些。 这也是李文山的一点小心思。 只是有一点没有想明白的就是,文锦为什么要打赈灾粮的主意? 他去查过,以文锦现在的实力,那点赈灾粮他还是瞧不上眼的。 想到这里,他看了云蓉一眼,沉声道:“好。” 嗯? 云蓉有些没听清。 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是答应了。 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的便答应了。 楼明疏走了几步,见她还没跟上来,不由的转头问道:“云小姐不想进去了?” “想。”云蓉扯了扯文辛夷,赶紧跟了上去。 第41章 满满的嫌弃 - 毒医倾城 - 凉月 文锦是重犯,所在的牢房在最里面。 刚走进去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云蓉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 以前,她也经常到这种地方,可从未觉得如此难闻过。 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换了个身体的原因。 她低着头往前走,面前却突然多了一条手帕。 云蓉抬起头,看向手帕的主人。 楼明疏侧着身,眼神不知道在看哪里,手却是朝着她的方向。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节节分明,就连普通不过的白手帕落在他的手中,都显得好看了些。 她久不见接。 楼明疏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道:“用这个捂。” 云蓉刚想推辞,可触及他坚定的眼神之时,又赶紧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楼明疏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跟在他身边的画里,捂着嘴偷偷的笑。 楼明疏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道:“再笑就滚出去。” 画里一下就不敢了。 云蓉将手帕叠了放在掌心,然后再捂住鼻子,跟在他们身后。 不多时便到了关押文锦的牢房。 衙差看到楼明疏过来,忙上前问好。 楼明疏指了指文锦的那间牢房,道:“打开。” “是。”衙差应了一声,伸手去掏钥匙开门。 云蓉朝着牢房里看过去,稻草铺就的牢房里,文锦一动也不动。 白色的里衣己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血迹斑斑。 文辛夷一下就红了眼,扑到牢房边,喊道:“父亲。” 稻草堆里的文锦突然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浑浊不明的眼睛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辛夷?”他唤道。 只是声音沙哑异常,像是久未开口。 文辛夷应了一声,刚好这个时候衙差打开了牢门。 他先一步跨了进去,小心翼翼的将文锦扶的坐了起来。 文锦看了他一眼,眼泪便下来了,他叹了口气道:“回去告诉你母亲,等我走后,再寻个好人嫁了吧,家里的家产,能卖的就卖,卖完也够你们娘仨吃喝了……咳咳……。” “父亲,我们是来救你的。”文辛夷打断他的话,急急忙忙的道。 文锦摇了摇头,还没说话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文辛夷忙替他拍着后背顺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咳的太剧烈,牵动伤口,文锦不由的‘嘶’了一声。 文辛夷忙问道:“父亲,怎么了?” 文锦摆了摆手,这才抬起头来,打量着楼明疏及云蓉。 当目光触及云蓉之时,他怔了怔,随后又垂下头去,轻轻的叹了口气。 “舅舅。”云蓉唤道。 文锦倏的一下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云蓉,似有些不信的问道:“你刚才喊我什么?” 云蓉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正色道:“舅舅,我是云蓉。” 文锦伸出手,想要触摸她,却在碰到她的一瞬间又收了回来。 转而道:“我没做过的事,我是不会招的,你们别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骗我,你虽与姐姐有八分相似,但我家蓉姐儿是姐儿,不是男子。” 云蓉怔了一下,随后将挽于头顶的头发放了下来,才道:“舅舅,我真的是蓉姐儿,穿男装只是为了办事方便。” 文锦似有不信。 边上的文辛夷也道:“父亲,她真的是表妹。” 文锦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朝着云蓉问道:“那我且问你,当年姐姐出嫁时带了一样东西走,那样东西与我也有一个,你说那是什么?” “梨花佩。”云蓉答道。 那个梨花佩便是之前云蓉为了进文家,递进去的那块玉佩。 文锦这下才真的信了,红着眼眶道:“真是蓉姐儿。” 云蓉心中酸涩,指着楼明疏道:“舅舅,这是楼大人。” 文锦拱手见礼:“楼大人。” 楼明疏点头示意,随后走了出去:“你们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等下本官还有些事情需要提审。” 两人心里明白,这是楼明疏给了她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楼明疏一走,云蓉便问了出来:“舅舅,香红楼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文锦想了想道:“当日我与秋老板约了谈事情,本来是约在茶楼的,秋老板却中途改了地点,定在了香红楼,青楼这种地方,我一般是不去的,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可那晚的事情比较急,我便去了。” “后来,到了香红楼以后,秋老板点了人作陪,事情聊到一半,秋老板说他茶水喝多了,要去趟茅厕,我也没在意。” “他刚走没多久,屋里的门便被人撞开了,我回头去看,可那人蒙着脸扛了个人进来,他将人往地上一扔,然后往我手里塞一把带血的匕首,便走了,我往外追去,刚走到门口,便与衙差撞个正着,随后便被抓到这里来了。” 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计划,不止简单还漏洞百出。 但是文锦却因为这个漏洞百出的陷害,被人抓了进来。 云蓉想了想,问道:“舅舅,您说的秋老板是做什么的?” 文锦轻咳了两声道:“他是做海运生意的,我们两家时常有打交道。” 云蓉皱眉,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到她来不及抓住:“那你们当晚谈的也是海运生意?” 文锦点头:“他是跑船的,我的货基本都是他在运,当晚是因为有批货己经快到了交货的时间了,可他的船却迟迟没有回来。” 云蓉点了点头,大概己经了解清楚了。 看来,她还得去找一找这个秋老板才行了。 说完,她站起身,从衣袖里掏了一些银子递到了文锦手上:“舅舅,我们进来一次不容易,这些你拿着,别省着。” 文锦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将银子收了起来,点了点头:“你们在外面也要小心一些,我的事,能管就管,不能管就不要管了。” 云蓉知道,他这是下了必死的决心。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她不觉得文锦不想活,只是想活与能不能活下去,是两个问题。 而且得有人愿意让他活下去。 他刚说完,文辛夷就坚定的道:“父亲,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文锦摆了摆手,将他们往外推:“走吧,别再来了。” 说完便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她们。 文辛夷紧抿着唇,眼眶红红的,最后一转头,率先走了出去。 云蓉看了文锦一眼,道:“舅舅,那位楼大人,会秉公处理的。” 她说完,也跟着走了出去。 脚步声消失,文锦才转过头,朝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随后皱了皱眉,掩唇轻咳了几声,才又躺了下去。 等在外面的楼明疏见到两人出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云蓉拱了拱手,道:“多谢楼大人了。” 楼明疏勾唇,笑道:“那云大小姐打算怎么谢?” 云蓉脸色一红,提议道:“不若,等楼大人忙过这件事之后,我请大人吃饭,如何?” 楼明疏仔细考虑着她的提议,随后道:“那就这么一言为定了。” 本以为他不会答应的。 云蓉扬了扬唇,走了出去。 出了牢房,刚还有些暗沉的天明亮了起来,还带着些许暖意。 云蓉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这才想起来,楼明疏借给她的帕子,还未还回去。 不过她己经用过了,还是拿回去洗过,下次吃饭的时候再还吧。 这般想着,两人己经走出了很远。 秋老板住的地方,文辛夷知道,两人从牢房出来,便直奔秋老板家里。 但到的时候,却碰了一鼻子灰。 文辛夷一下子犯了难,问道:“表妹,现在怎么办?” 云蓉抬头看了看秋家的门匾,深吸了一口气道:“先回去吧。” “可是……” 文辛夷有些不想走。 他刚看到一点希望,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云蓉走了两步,没见他跟上来,转头看着他问道:“表哥怎么了?” 文辛夷拧眉道:“我们若是这么走了,等会儿秋老板回来刚好错过了怎么办?” 云蓉皱眉,觉得他还是别读书了,他这个样子,就算是将来考了举人,当了官,说不定三两下也叫人把命玩没了。 跟着文锦做生意的话,起码还能还能保住一条狗命。 文辛夷见她不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走是留,最后还是跟了过去。 两人上了马车,云蓉才道:“不是我们不等,而是人家根本就不想见我们。” 文辛夷一惊,道:“怎么可能?秋伯伯平日与父亲关系最好,怎么可能不见我?” 云蓉叹了口气,道:“那舅舅出事这些天,他有没有出过力?” 文辛夷一怔,摇了摇头。 云蓉又问道:“不说出力,那这几日,他可有登过门?” 文辛夷再次摇头。 云蓉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少年,看人,不能用眼睛,得用这儿和这儿。”她指了指心口和脑袋的位置。 文辛夷想哭。 这种满满的嫌弃感,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不笨的,为什么在云蓉身边随时都有种‘他是蠢货’的错觉? 若是云蓉知道他此时的想法,肯定会来上一句。 不是错觉,是事实。 第42章 开堂 - 毒医倾城 - 凉月 回到客栈。 云蓉察看了一遍嫣红的情况。 虽然没有醒,但脉像什么的一切正常。 云蓉总算是松了口气。 又将这两天得来的证据,总结了一番。 但对于幕后之人,还是没有头绪。 但文辛夷却得到一消息。 文锦杀人案,下午要过堂了。 云蓉皱了皱眉。 嫣红还没有醒,她们光靠赵婶子那里得来的官银这一个证据,是不够的。 嫣红当时在香红楼目睹了一切,只有她醒过来,才是最好的证据。 文辛夷看着她,不由的问道:“表妹,等下开堂我们要去吗?” 云蓉点头:“当然。” 不去怎么行。 “那要准备些什么?”这些事,他都是头一回经历,完全摸不着头脑。 云蓉想了想道:“你去把舅母接上吧。” 文辛夷点头,起身回去准备。 云蓉这边也将要带的东西整理了一番,就等着时间一到,便过去。 “小姐,她怎么办?” 露浓指了指还躺着的嫣红。 云蓉抿着唇,上前探了探脉,道:“等下扶柳跟我过去,你留在客栈守着,若是她醒过来,便叫人来通知我。” 她原本是想等嫣红醒的,只是现在看来,是等不到了。 露浓点头。 云蓉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领着扶柳出了门。 听到文锦杀人案开堂,有不少关心此事的百姓都跑去围观。 云蓉到的时候,府衙外己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文辛夷带着文夫人先一步到了。 看到云蓉忙迎了上去。 文夫人未语泪先流,一把拉过云蓉的手,便道:“蓉姐儿,这几日辛苦你了。” 云蓉皱眉了皱眉,本能的想要避开,可还是被她忍住了:“这是我该做的,舅母不用这般客气。” 前生的郁谨,对于陌生人都有一种本能的防备。 而文夫人虽然是云蓉的舅母,但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文夫人抬头往里看了看,又道:“你一个女儿家,这些事本应是叫辛夷来做的。”说着她叹了口气,又道:“等这事儿过了以后,你就暂时别忙活了,在家好好的休息几日。” 云蓉含笑点头:“行,都依您的。” 她并没有问云蓉会在这里呆多久,但是觉得她一个女儿家家的,从京城独自跑的青州来,定是在家里受了委屈,才会偷偷跑出来。 这事等文锦出来,她定要让他去云家讨个公道才行。 大姐不在了,两家人竟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文夫人这般想着,看着云蓉便越觉得她定是受了不个委屈,拉着她的手也愈发心疼:“要是大姐还在,你哪还会受这些委屈。” 云蓉一直注意着里面的动静,都没怎么仔细听她说话。 正准备问。 府衙的大门便开了。 有衙差站了出来。 云蓉拉着云夫人往里面挤了挤。 趁着衙差不注意,从边上溜了进去。 府衙内己经开堂了,云蓉远远望去,却发现,高坐于殿堂之上的,并非青州知府-宁正,而是楼明疏。 她拉着文夫人再往里走了一点。 楼明疏弯了弯唇角,假装没看到。 边上的画里躬身,附到他耳边:“大人,云小姐。” 楼明疏转头瞪了他一眼。 他又不瞎。 画里委屈的扁了扁嘴,往后站了一步,没说话。 楼明疏收起笑,朝着下首几位旁听的大人道:“本官听闻文锦此人在青州的呼声甚高,为示公正,不若在外面的百姓中,挑些人旁听,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他是钦差,又是圣帝面前的大红人,他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几乎是他刚说完,下面的几位大人,假聊了两句,便纷纷点头:“大人所言即是。” 楼明疏勾唇,不等他说话,画里己经下去安排了。 云蓉拉着文夫人正准备再往前一点。 面前便突然多了一个人出来。 她抬起头,看了看,认了出来。 这不就是楼明疏的小跟班吗? 画里朝着她笑了笑道:“云小姐,我家大人设了旁听位,您与这位夫人可以进去旁听了。”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公堂台阶下的那个位置。 云蓉笑了笑,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楼明疏一眼,有些尴尬的道:“我表哥和丫鬟还在外面,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也进来旁听?” 画里笑道:“当然没问题。” 自从上次在刘山镇一别之后,他算是看出来了。 楼明疏对云蓉有些另眼相待的。 想到这里,画里又想到两人己经退婚了。 心底暗叹了一声。 随后灵光一闪。 谁说退亲了就不能再结亲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想到这里,画里看云蓉的眼神都变了,神情也愈发的恭敬起来:“云小姐,里面请。” 云蓉皱了皱眉,莫名觉得背后有些凉。 略带尴尬的笑了笑,便往里走去。 公堂之上,文锦被人带了上来。 文夫人看着他的样子,一下子就激动了,抬脚便想往里跑。 好在云蓉手快,一把将她拉住了:“舅母,楼大人正在审案呢。” 文夫人回过神,拭了拭泪道:“他们怎么能这么对锦哥。” 云蓉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舅母,别担心,舅舅就是看着伤重,人没事的。” 闻言,文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不多时扶柳与文辛夷也进来了,两人立到云蓉身边。 公堂之上,楼明疏己经开口:“堂下所跪何人?所犯何罪?” 文锦直起身子,道:“草民文锦,无罪。” 楼明疏挑眉。 未曾说话,旁听席上的青州知府宁正己经指着他道:“文锦,你于香红楼与赵五争抢头牌,一怒之下失手将赵五捅死,怎会无罪?” 文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大人,您说我捅死了赵五,可有证据?” 宁正冷哼一声,道:“当时香红楼那么多人看着的,你休得狡辩。” 文锦懒得理他,转过头去,朝着上首的楼明疏道:“大人,草民并非狡辩,而是被人陷害的。” “那你说是谁陷害你?” 说话的还是宁正。 他见文锦不理他,红了红脸,赶紧接道。 文锦没有说话,像是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宁正气的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正想说话,却听‘梆’的一声。 楼明疏拍响了案桌上的惊木堂。 宁正缩了缩脖子,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楼明疏身体往前倾了倾,看着底下的文锦,问道:“文锦,你说你是被人陷害的,可有证据?” 文锦一噎,随后摇了摇头。 宁正冷哼一声,道:“没有证据,又说被陷害,文锦,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有时间给你闹着玩?” 他刚说完,便察觉到有束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宁正转头,朝着目光的主人看去。 便正对上楼明疏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他微微有些尴尬的朝着楼明疏笑了笑,准备坐回去。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楼明疏冷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这案子,不若交给宁大人来审,可好?本官旁听便可。” 宁正摆了摆手,忙道:“楼大人说笑了,说笑了。” 说着伸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坐了回去。 他刚坐下,便听旁边的青州刺史李文山道:“楼大人,宁大人也不过是想快点结案罢了,您这又是何必呢?况且这案子己经拖了四五日了,大人还是早些了结为好。” 他说话的语气散散慢慢,似乎对于这案子怎么判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楼明疏笑了笑,道:“李大人说的是。” 说完,便没再理会他们,看着底下的文锦,道:“文锦,本官问你,当日你去香红楼,所穿衣服是何颜色?” 他这么一问,令旁边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就连文锦也不由的懵了一下,可他还是如实回道:“是浅灰色。” “你确定?”楼明疏问道。 文锦点头:“确定。” 楼明疏勾唇,朝着底下的人问道:“文锦入狱之时所穿的衣服在何处?” 犯人入狱之时,都会换在统一的牢服,而他们之前穿的衣服,只要不用当作证物,一般不值钱的,便随便扔了,值钱的,便会被人拿去卖掉。 这基本是牢房里心照不宣的规矩。 文锦的衣服在入狱的当天,便被人拿去卖掉了。 这会儿想找,怕是有点难了。 下面的人听到楼明疏这么问,不由的都垂下头去。 楼明疏皱眉。 边上的画里斥道:“大人问你们话呢?” 下面的衙差被他吓的一愣,随后才结结巴巴的道:“卖……卖掉了。” “那就去买回来。” 不紧不慢的声音,却莫名的让人心头一紧。 衙差慌了,忙不跌的往外跑去。 李文山有些不太清楚,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朝着宁正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宁正便站了起来道:“楼大人,文锦一案,各项证据卷宗上都列的清清楚楚,您现在这般,莫不是想包庇罪犯?” 楼明疏眼皮子都没掀一下,问道:“宁大人说证据齐全,那么楼某倒是有一事请教。” 宁正拱手:“楼大人请说。” 楼明疏垂眸道:“卷宗上说,文锦是用刀将赵五捅死的,那么请问,他去逛青楼,为何要带刀?” 第43章 施恩不图报 - 毒医倾城 - 凉月 “这……” 宁正一噎,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李文山。 楼明疏像是没看到他俩的小动作一般,又接着道:“难不成他事先便知晓他要杀人?” 宁正再次无语。 可这案子先前是他审的,现在出了问题,他必须得解释清楚才行。 他心思一转,道:“这刀也可能并非他自己带的,也可能是在香红楼拿的。” 楼明疏点了点头,倒也没反驳,只是道:“可卷宗上明明写的是刀是他随身携带。” 宁正慌的不得了。 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了李文山身上。 可李文山根本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最后便只能朝着边上的主簿使了个眼色。 主簿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走上前拱手道:“大人,那个是小人记录的时候写错了,刀确是在香红楼拿的。” 楼明疏抬起头,凉凉的扫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说了一句,让两人几近崩溃的话。 “可是本官问过香红楼的花姐,她说,那刀并不是香红楼的。” 两人一噎,似不知应该怎么接话。 然而楼明疏也好像并没有想让他们回答的意思。 看了一眼卷宗,沉吟道:“人证嫣红。” 他皱了皱眉,朝着下面的衙差道:“带人证。” 话落,衙差们面面相觑,迟迟不见动静。 最后你推我搡的推了个个头较小的衙差出来。 他拱了拱手道:“大人,嫣红死了。” 楼明疏终于抬起头,看了底下的衙差一眼,皱眉问道:“死了?怎么死的?” 那衙差点了点头,道:“就前天的事,香红楼的花姐来禀的,服毒自尽。” 楼明疏挑眉,这个与他得到的消息倒是想符。 正想说话,便听到底下的云蓉喊了一句:“大人,民女有话要说。” 楼明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还未说话。 边上的几位大人,己经相互问了起来:“这人是谁?” 另一位大人摇了摇头。 然而,不等他们讨论完,云蓉再次喊道:“大人,嫣红没有死。”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李文山朝着宁正使了个眼色,便听他接着道:“是哪来的刁民,竟敢扰乱公堂。” 云蓉没有看他,直直的看着桌案后的楼明疏,正色道:“大人,民女云蓉,乃文锦外甥女。” 楼明疏摆了摆手。 画里便道:“放她进来。” “小姐……” “蓉姐儿……” “表妹……” 三个声音同时传来,云蓉朝着她们做了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走了出去。 楼明疏还未说话,坐在边上的宁正便道:“大人,嫣红服毒自尽,是本官亲眼所见,您可别听这刁民胡言。” 他说完,朝着衙差使了个眼色,就要将云蓉架出去。 然后,还不等衙差有所动作,便响起了楼明疏略带慵懒的声音:“宁大人怎知她是胡言?” 宁正一噎,看着云蓉冷哼一声,道:“嫣红死后,本官曾看过她的尸体,可她却说嫣红没死,难不成人死还能复生?既不能复生,那不是胡言又是什么?” 他说的句句在理,倒叫人有些无法反驳。 楼明疏看了看云蓉,道:“云小姐,你怎么说?” 云蓉知道楼明疏这是在给她机会,忙道:“大人,民女不知人死到底能不能复生,但嫣红的确没死。” 楼明疏‘哦’了一声,意有所指的看着她道:“你且细说。” 云蓉应了声‘是’,又道:“嫣红的确差点死了,但并非服毒自尽,而是被人下毒的,民女略懂岐黄之术,己将人救回。” 听到她的话,宁正一慌。 转头看了不远处的主簿一眼。 主簿却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太清楚。 “那她人现在何处?” 楼明疏问道。 “在福来客栈。” “画里,去将人带过来。”楼明疏下了命令。 画里拱手应了一声,便领着人出了府衙。 这个时候宁正己经慌的不行了,他求助的目光落在李文山身上,然而,李文山却瞟都没瞟他一眼。 云蓉想到嫣红还未醒一事,沉声道:“大人,民女还有一事禀告。” 楼明疏淡声道:“说。” 云蓉扫了一眼边上的几位大人,道:“大人,这件事民女只说与你一人听。” 楼明疏挑眉,不可抑制的弯了弯唇角,随后站起身,朝着云蓉走了过去。 他比云蓉高了整整一个头,便只能弯腰对着她。 成熟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云蓉耳朵尖迅速蹿红,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与楼明疏拉开了距离,才道:“大人,民女虽然将嫣红救了回来,但来这儿之前,她还未醒,民女……” 她话没说完,楼明疏便抬了抬手,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了不远处的宁正身上。 随后笑了笑道:“无妨。” 嗯? 云蓉拧眉,还没想明白。 楼明疏却己经抬脚坐了回去。 云蓉抿了抿唇,也没再说话。 倒是不远处的宁正,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 福来客栈。 云蓉己经出去多时,也不知道事情如何了。 露浓看着榻上依旧躺着的嫣红,不停的祈祷她快点醒过来。 也许是上天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 边上照顾嫣红的两个丫鬟终于喊了一声:“姐姐,她动了。” 露浓一喜,赶紧走了过去。 嫣红没有睁眼,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露浓皱眉,伏身过去仔细听了听,冲着丫鬟道:“拿水来。” 其中一个丫鬟赶紧端水过去。 露浓喂了些水给她,又喊了两声:“嫣红姑娘,嫣红姑娘?” 嫣红皱眉,缓缓的睁开眼。 目光所及,不是熟悉的人和熟悉的房间。 她抬手按了按有些发晕的额头,哑着声问道:“我这是在哪?” 露浓回道:“在客栈呢。” “我怎么会在这儿?” 露浓看了她一眼,问道:“之前的事,你不记得了?” 嫣红怔了一下,昏迷前的事情如潮水般涌来。 她只记得有人给她喂了药,再醒来,便是在这里了。 “是你救了我?” 露浓摇头,道:“不是我,是我家小姐救了你。” 嫣红挣扎着起身,问道:“你家小姐在何处?”她要当面谢谢人家。 露浓有些为难的的叹了口气,刚好另一个丫鬟端了热粥回来,露浓接过,转了话题:“嫣红姑娘先吃点东西吧,我家小姐说了,你几日未进食,等你醒来,喝些清淡的小米粥为宜。” 嫣红心中一暖,接过小米粥,红了眼眶。 她六岁便被卖入香红楼,刚进去的时候,一天累死累活,连饭都吃不饱。 后来大些长开了,花姐瞧上她的颜色,倒是不用再做苦力,可同时也明白了她的未来是怎样的。 人情冷暖她早就看惯了,逢场作戏亦是顺手拈来。 可如今却是因为一碗小米粥红了眼。 她别过脸,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光,随后道:“不知贵府小姐现在何处?何时才能回来?” 露浓有些为难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道:“我家小姐现在在衙门里呢。” 嫣红喝了两口小米粥,整个人才像是真的活过来了一般。 随后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 露浓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嫣红心下有了计较,道:“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露浓叹了口气,问道:“嫣红姑娘可记得文锦文老爷?” 嫣红皱眉,想到了之前的事,点了点头。 露浓见她点头,又道:“我家小姐乃文老爷的亲外甥女。” 嫣红一下子便明白了。 她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将碗里的小米粥吃完。 露浓也不催她,只道:“我家小姐说过,施恩不图报,她救你,也并不是想让你作证,只是恰好碰上了,便伸一把手,你也不必感谢她,她知道你的难处。” 花魁头牌说的好听,可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个伎子。 身如浮萍,无依无靠,可对面是什么人? 一州之长,掌控生死之人。 两厢对比,犹如以卵击石。 她说完,又将云蓉事先给她的那张身契递给了嫣红:“我家小姐让我等你醒了,便将这个交给你,拿着这个去府衙销了底,从此以后你便是自由身了。” “反正我家小姐一向都这般好心。” 嫣红怔了许久,才颤抖着手将露浓手中的那张身契接了过来。 她抖着唇,似不敢相信的问道:“这个,真的给我了?” 露浓点头,道:“这是我家小姐的意思。” 嫣红拿着身契突然就哭了出来。 先是小声啜泣,到最后的嚎啕大哭。 似要将这些年来的苦楚都哭出来。 露浓也不劝她,由着她哭。 等到她哭够了,才道:“如今身契也拿了,你就赶紧走吧,别回来了。” 嫣红怔了一下,随后问道:“敢问姑娘,今日之事,你家小姐胜算几何?” 露浓眼中闪过一抹兴味,心道:“小姐教的真的有用诶。”随后答道:“我家小姐说了,若你不出面,胜算大概有五分,你出面,则有九分。” 九分胜算。 嫣红略一沉吟之后,便道:“那嫣红陪姑娘走这一遭。” “果真?” 露浓笑了笑,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嫣红点头:“果真。” 第44章 杀人偿命?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不多时,衙差去而复返。 拿回的,正是文锦入狱之前穿的那件浅灰色衣裳。 “大人,衣服找回来了。” 楼明疏点头,睛空将衣服接了过来,然后平铺到桌案之上。 才朝着楼明疏拱手道:“大人,可以了。” 楼明疏站起身,掏出一个小瓷瓶,然后打开瓷瓶盖,将瓷瓶里的水倒到了衣衫之上。 下面的人不明所以,但却也没有人站出来询问。 倒了水之后,楼明疏便一直观察着衣服上的动静。 可浅灰色的衣服还是浅灰色的衣服,什么变化都没有出现。 楼明疏皱了眉,问道:“这件衣服真的是他当日所穿?” 衙差点头,拱手道:“回大人,是的。” 楼明疏将衣服从桌案上拿了起来,扫了不远处的宁正一眼,问道:“宁大人,你可认得?” 宁正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哪里会记得文锦当天穿的什么衣服? 但心里这么想,却还是仔细看了看他手中的衣服,点头道:“本官有些许印象,应当是这件了。” 楼明疏点头。 命睛空找了个架子过来,然后将衣服挂到了架子上,才道:“卷宗记录,当日文锦与赵五起了争执,一怒之下,动手捅死了赵五。” 他这般说着,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说话间,朝着身边的睛空便捅了过去。 “啊……” 旁边的人看到他的动作,惊呼一声,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更有胆小之人,己经死死的捂住了双眼。 楼明疏转头,看着公堂之上的云蓉勾了勾唇。 站到了睛空的几步之外。 他站开之后,众人才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滩红色的血迹。 再看一眼他身前的睛空,却己经缓缓的倒了下去。 众人惊呆了。 连边上旁听的几位大人都看不下去了,不由的道:“楼大人,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他话一出,边上旁听的百姓不由的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楼明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笑道:“李大人不用大惊小怪的,楼某不过是在场景还原罢了。” 李文山冷哼一声,道:“楼大人场景还原也要有个度。”哪有真的用杀人来还原的。 楼明疏没有理他,指了指地上的睛空道:“若真如卷宗所记,那么当日文锦真的像我这般捅了赵五,他所穿的衣服上,应该有不少喷溅的血迹才对,可他这件衣服,干净如常,不曾沾染半点血迹,宁大人,这如何解释呢?” 他说完,指了指他自己的衣服,众人这会儿才发现,他的衣服上有好些地方,比其它的地方颜色都要深一些。 只是衣服颜色与血色相近,众人一时才没有发现。 这会儿他指了出来,众人交头接耳的点了点头。 宁正感觉要死了。 怔了半晌才道:“楼大人,这衣服己经被人洗过了,血迹当然没有了。” 楼明疏似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指了指他放到桌上的瓷瓶,道:“这瓷瓶里的药水,可以让洗掉的血迹重新显现,宁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一试。” 宁正愣了一下,皱了皱眉。 他从未听过居然还有这样的药水。 可看着楼明疏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他心中忐忑难安。 楼明疏却不知从哪弄了块白布递了给他,道:“宁大人,这里也没有血迹,不若你割破手指,滴两滴上去试试?” 宁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睛空。 有种想要拿着布去晴空身上抹一把的冲动。 然而,还不等他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地上的睛空己经站了起来。 他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指着睛空道:“诈,诈,诈尸了。” 睛空理都没理他,默默的扫了他一眼,站到了楼明疏的身后。 楼明疏笑了笑,意有所指的道:“都说只是场景还原罢了,宁大人别激动。” “可是那血?”宁正看了眼睛空身上的红色。 楼明疏恍然道:“那是事先准备好的鸡血,包了一包,刚我捅的就是它。”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刚才他们以为的杀人了,是假的啊。 宁正脸色僵了僵,瞧着自个儿的手旨比划了几下,还是没下去嘴。 正在他游移不定的时候,楼明疏却突然唤了他一声:“宁大人。” 宁正抬起头,下一瞬,只觉得指尖一疼,赶紧低头去看。 才发现手指上不知何时己经被楼明疏割了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他肥厚的指尖,正好落在了那块白布之上。 他心中郁结,还没说话,便听得楼明疏道:“宁大人,我这可是在帮你。” 宁正一下子便没了语言。 一口气憋的脸色都变了。 随后将沾了血迹的白布递给了主簿,道:“你去洗干净。” 主簿点头,忙将白布拿着往后衙走。 然而,不等他离开,便被楼明疏拦住了:“我己经让人打了水过来了。” 他话刚落,便有随侍端了盆过来。 盆水装了半盆的清水。 宁正脸色己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那种心思被人戳穿的感觉,让他觉得像是被人当众打脸一般。 主簿干笑两声,众目睽睽之下,将白布放进了水里搓了几下。 血迹刚染上,没两下便消失了。 他将白布拧干,又拿过桌案上的药水,滴了几滴上去。 不多时,原本洗净的白布上,真的出现了一些印记。 只是颜色偏黄,但与宁正刚才滴上血迹的大小相符。 主簿小心翼翼的看了宁正一眼,有些为难:“这……” 宁正想要说话,却发现,实再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只能朝着楼明疏干笑几声。 楼明疏坐回桌案之后,拿起惊木堂拍下,才道:“文锦杀死赵五一案,证据不足,现本官宣判……” “楼大人……”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叫住。 楼明疏转过头去,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李大人还有疑问?” 李文山笑道:“楼大人,虽说文锦衣服上没有血迹,那也不能证明人就不是他杀的吧?况且这事儿还有人证呢,你现在就放了他,那总得给赵五的家人一个交代吧?” 闻言,楼明疏点了点头,道:“李大人所言即是,是楼某疏忽了。” 随后,便听他道:“带人证嫣红。” 李文山勾了勾唇,坐了回去。 然而,堂下却没有一个人动作。 楼明疏皱了皱眉,再次道:“带人证嫣红。” 李文山笑了笑,一副和事佬的表情道:“楼大人,之前都说了,这嫣红……” “人证嫣红带到。”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他心中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多时,嫣红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露浓和画里。 只是画里衣衫有些凌乱,隐隐还透着血迹。 嫣红跪了下去,双手伏地,道:“民女嫣红见过大人。” 楼明疏扬了扬唇。 得意的表情,让李文山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嫣红,你可知今日传你过来,所谓何事?” 嫣红点头,回道:“民女知道。” 楼明疏勾唇,淡淡道:“那你将当日情景同本官再次说来。” 嫣红应了声‘是’,才道:“当日文老爷与另一位秋老爷来香红楼吃酒,点了民女作陪……” “大人,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民女如有一句谎言,便叫天打五雷轰。” 楼明疏低头看了眼卷宗,皱眉问道:“那为何你两次口供有所不同?” 嫣红怔了一下,红着眼眶道:“大人,不是民女不愿说实话,而是有人不想让我说实话。” 楼明疏怔了一下,才问道:“这个人是谁?” 嫣红朝着不远处的宁正看了一眼,有些惧怕的往后缩了缩。 楼明疏皱眉,道:“你尽管说,自有本官为你做主。” 嫣红闻言,这才道:“原来那份口供本就不是民女所述。” “可这上面有你的指印。” 嫣红深吸了一口气道:“大人,那指印,是有人逼我按的。” “何人逼你?” 楼明疏问道。 嫣红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主簿,道:“就是他,他想杀人灭口,命人给我灌了药,抓着我的手在上面按的手印,若非云小姐救我一命,这会儿便是死无对证了。” 主簿一惊,忙跪了下去,道:“大人,一个烟花柳巷的伎子所言,怎么能信?” 楼明疏挑眉,问道:“既然不能信,为何她之前的供词却作为证据被你们写到了卷宗之上?” 主簿一愣。 心思一转道:“大人,既然是她是被文家人所救,说不定是感念救人之人的恩情,才改了说词,也无可厚非。” 听到他这般说,嫣红登时就急了,看着楼明疏,眼中净是焦急,道:“大人,我没有说谎,当日与文老爷一起吃酒的还有一位秋老爷,大人不信的话,也可以传他来问话。” 楼明疏却是不急,看着主簿道:“你这么说,好像也对哦。” 随后又朝着嫣红问道:“那想杀你的人,也是他吗?” 嫣红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是他,就是他,当日带着人过来,给我灌了药,这事儿香红楼的花姐她们都知道,大人不信的话,也可以传来细问。” 她话落,楼明疏看了主簿一眼,问道:“你是自己招,还是我再传人过来问?” 第45章 郎才女貌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主簿瑟缩了一下,目光往旁听的几位官员处扫了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楼明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还不说?” 主簿游移不定中,却瞥见不远处宁正的手动了动。 他心中一惊,忙道:“大人,都是小民干的,赵五是我杀的,陷害文锦也是我做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楼明疏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他沉着眉,像是在思考。 主簿跪的战战兢兢,正想说话,楼明疏却先一步开了口:“赵五死之前有人给了他一些银子,那银子是你给的吗?” 主簿愣了一下,皱了皱眉,随后道:“是小民给的。” 楼明疏不置可否,又道:“据本官所知,你月俸不过五两,而赵五所得银两有几百两之多,你哪来的这笔钱?” 主簿一噎,将求助的目光放到了宁正身上。 而宁正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是小民存的。” “不吃不喝存个十余年吗?” 他刚说完,楼明疏便接上了话。 主簿头上冷汗直冒,却不知要如何接下去。 然而,楼明疏却没有想让他解释的意思,又道:“你与文锦无怨无仇,你又为何要陷害他?” “这……”主簿伸手拭了拭额头的汗珠,思绪根本跟不上他的路线。 楼明疏从桌案后走了出来,在离主簿的不远处停了下来,淡声道:“说不出来?那本官替你说好了。” 主簿一惊,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 楼明疏意有所指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李文山,道:“年初,青州降大雪数日,百姓庄稼全数被冻死,引发灾情,无数难民涌入青州城,朝廷拨出十万担粮食用来赈灾救济百姓,然而,这些粮食却没有用到百姓身上,本官说的对吗?李大人!” 主簿慌了,边上几位旁听的官员也慌了。 只有李文山一人稳坐大太师椅上。 他嘴角噙笑的扫了楼明疏一眼,笑道:“楼大人,赈灾的粮食没用到难民身上,会用到哪里?这私吞赈灾粮可是大罪,没有证据的事,大人莫要捕风捉影,况且,这事儿与今日所审文锦一案,也并没有什么关系,楼大人还是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别的吧。” 楼明疏早料到他会开脱,笑了笑道:“李大人莫急,且听本官说来,这有没有关系,说完李大人便清楚了。” 他这么一说,李文山也没了话。还是那副表情,但不动如山的表情之下,却多了几分不安。 楼明疏笑了笑道:“文锦出事之前,宁大人曾派人去文府找过他,所谈之事,便是要文锦个人捐出十万担粮食,拿来解决灾民的吃饭问题,文锦,本官没有说错吧?” 文锦忙点头,道:“没错。”这些事是那天楼明疏来牢里见他之时,他说的。 宁正己经慌的不行了,听到文锦的话,直接跳起来道:“文锦,本官何时找过你?你莫要为了脱罪,便随便攀咬。” 楼明疏看着他狗急跳墙的样子,道:“宁大人也这般急?” 宁正愣了一下,默默的做了回去。 楼明疏收起了眼中的厉色,道:“文锦没有同意宁大人的提议,不过两天,他便以故意杀人的罪名进了大牢。” 他这么一说,底下有些脑子活络的百姓己经猜出了个中原委,不禁议论了起来。 “我就说朝廷派了赈灾粮为何迟迟不见有人施粥,却不曾想是被人私吞了。” “可不是嘛,这么大的灾情,身为父母官,居然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来。” “我昨儿个出城瞧了一眼,城门外到处都是奄奄一息的人。” 这人说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听到他们这么说,不少人加入了议论的队伍。 说着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大,随后便闹了起来。 “狗官,还我孙儿命来。” 说话的老婆婆衣衫褴褛,杵着一根拐杖,眼中满是愤恨。 她话一出口,底下有许多人跟着附和起来。 局势一下变的有些不可收拾起来。 更有甚者,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朝着不远处的宁正砸了过去。 宁正被砸个正着,想要发火,可触及楼明疏之时,又怂了。 正在这时,有个女声响了起来:“各位叔叔婶婶,你们先消消气,楼大人己经在查这件事了,相信很快就会给大家一个公道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声音太小了,还是周围的人太吵。 以至于她的话根本半点作用都没起。 倒是楼明疏朝她勾了勾唇。 眼看着这些人大有冲进来的意思,楼明疏走回桌案之后,用力的拍下惊木堂,喝道:“安静。” 可能是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太过于骇人,原本还吵吵闹闹的人群果然停了下来。 底下的人不再继续,楼明疏正了正神色,才道:“李大人你伙同宁大人,指使令弟李文海,私自将十万担赈灾粮售卖,得到的银两用来中饱私囊,后因灾情扩散,你怕出事,又让宁正找了文锦,让他献出十万担粮食,却被文锦拒绝,你一怒之下,便想杀人夺粮,用六百两官银买了赵五的命,用来陷害文锦,只要文锦一死,文家无人主事,到时别说十万担粮食,便是整个文家,也是你囊中之物,本官,说的可对,李大人?” 李文山愣了一下,站起身,拍了拍手,随后笑道:“楼大人真是好想法,只是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 “赈灾粮的事,本官早己写了折子呈于圣帝,楼大人可别在这里信口雌黄,诬陷本官。” 他说完,朝着楼明疏笑了笑。 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 楼明疏低着头,以拳掩唇,轻笑道:“李大人是觉得我没有证据对吗?” 他这么一说,李文山心里‘咚’的一声,跳了一下。 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虽然这样,但他还是面不改色的道:“楼大人既然有证据,那便拿出证据来好了,本官官身正不怕影子斜。” 楼明疏收起笑意,正色道:“那李大人先见个人吧。” 他拍了拍手,晴空便转了出去,不多时押着一个人上堂。 李文山看到那人的时候,便跌坐到了椅子上。 一张脸灰败不堪,再无前话风采。 那人被带了上来,睛空一脚踢在他腿窝之上,他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楼明疏看了李文山一眼,问道:“这人,李大人可认识?” 李文山没有话说。 跪着的人却在看到李文山的一瞬间,眼睛便亮了起来,他朝前跪走了两步,喊道:“哥,你救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文山的弟弟李文海。 李文山看都没看他一眼。 楼明疏从睛空手里拿过一张纸,打开来,递到了李文山面前,道:“李大人,可看清楚了?这里可都是令弟招供的供词。” 李文山粗略的扫了一眼,还没说话,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李文海是个软骨头。 罢了,罢了。 时也,命也。 有了李文海的证词,李文山很快便招了。 楼明疏将事情理了理,剥去了李文山以及宁正一干人等的官职,打入了死牢,等待圣喻。 而文锦被人陷害,自然是无罪释放。 走出府衙的那一刻,文锦还有些不太相信。 他握着文夫人的手,颤抖着道:“夫人,你受苦了。” 本以为他死定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活着出来了。 文夫人顿时便红了眼眶,两滴清泪于落于两人交握的手上,摇了摇头道:“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文锦点了点头,又道:“这次多亏了蓉姐儿。” 说到这里,文夫人也想起了忙前忙后的云蓉。 这才转过头去找人。 却发现,云蓉正站在衙门口的台阶上,与楼明疏正说着什么。 从这里看过去。 郎才女貌,如神仙眷侣,好不般配。 文夫人砸了砸嘴,问道:“蓉姐儿何时与这楼大人认识的?” 文锦却是想了起来,道:“你不记得了?蓉姐儿从小就订了门亲事,男方好像就是这位楼大人。” 他这么一说,文夫人便想起来了,赞了句:“这楼大人倒是好人才。” 文锦也点了点头,文夫人扶他上了马车,将文辛夷留在了这里等云蓉。 云蓉没有注意到文夫人的目光,朝着身前的楼明疏福了福身,道:“多谢楼大人了。” 楼明疏笑了笑道:“我此次出京为的便是此事,云小姐这声谢,倒是受之有愧。” 云蓉扬了扬唇。 还没说话,便听他接着问道:“云小姐此次到青州又是所谓何事?” 难不成因为退婚一事,她在京城呆不下去了?所以才跑到这青州城来? 早知道这般就不退婚了。 楼明疏怔了一下,将脑中的想法抛却。 云蓉笑了笑道:“楼大人不是看到了?自是来省亲的。” 真实想法不可对人言,云蓉只好随便说了个理由。 楼明疏勾唇,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敷衍,笑道:“那余下的事,便有劳云小姐了。” 云蓉点了点头,朝着他再次福身,这才朝着文辛夷走了过去。 画里看着她的背影,小小的叹了一声,道:“若是退亲该多好。”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云蓉以前的痴傻,定是装出来的。 真真好算计。 第46章身外之物 - 毒医倾城 - 凉月 到了文府门外,早有仆妇备好了火盆。 文锦准备从旁边绕过去。 文夫人却拉着他,一定要让他从上面跨过去:“锦哥,得去去晦气。” 文锦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双脚却听话的从火盆上迈了过去。 文夫人笑了笑,道:“这才对嘛,跨了火盆,以后霉运便离的远远的。” 她话落,旁边的许管家忙附和道:“夫人说的是,老爷以后定是顺顺利利的。” 云蓉这才转头打量了一番许管家。 与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不同,许管家瘦高的身材,看上去不像是管家,倒像是哪个落魄世家的公子。 云蓉与他擦身而过,跟在文锦身后,进了府。 文霜仪听到文锦出狱,早早的便等在了门口,看到他们回府,红着眼眶迎了上来:“父亲,您终于回来了。” 文锦拍了拍她的手,异常感慨,道:“是啊,回来了。” 文霜仪抹了把泪,笑了笑,目光落在了文锦身后的云蓉身上,朝着云蓉见了个礼:“这便是表姐吧?” 云蓉上次偷偷进府只见了文夫人一人。 与文霜仪并没有见过。 云蓉回礼:“表妹好。” 文霜仪笑了笑:“这次父亲的事,多亏表姐了,等下定要好好谢过表姐才是。” 听到她的话,文锦与文夫人都笑了起来。 知道云蓉过来,文夫人早就准备好了院子,这会儿一进了门,便让人带了云蓉过去。 文锦本想着再问问云蓉。 却被文夫人推着回房洗漱去了。 云蓉笑了笑道:“舅舅先去洗漱吧,等下有的是时间说。” 文锦这才点了点头,跟着文夫人回了房。 两人一走,花厅里便只剩下了云蓉与文辛夷兄妹二人。 文霜仪对她像是很好奇,将文辛夷打发走了,便赶紧问道:“表姐,你真的会医术啊?” 她只听文辛夷讲过,云蓉救了嫣红一事,但事情的经过并不清楚。 这会儿看到云蓉便不由的打听起来。 云蓉弯了弯唇角,点头道:“会一些吧。” 文霜仪羡慕的不行,夸道:“表姐可真厉害。” 云蓉笑了笑,没有说话。 文霜仪却像是有很多问题一般,将事情从头到尾问了个遍。 直到文夫人让人来请,两人才结束了对话。 可这个时候,文霜仪对云蓉己经从羡慕变成了崇拜。 连出门的时候都不忘记拉着云蓉的手。 文夫人瞧着两人这般好,笑着道:“快,洗手吃饭了。” 文霜仪笑着走过去,拉开椅子,却让云蓉坐了过去。 然后才又拉开另一张椅子,坐到了云蓉的旁边。 文夫人瞧了瞧,笑着打趣道:“我们家仪姐儿居然知道疼人了,果然是长大了。” 文霜仪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嗔道:“母亲。” 文夫人笑了笑,朝着云蓉道:“你是不知道,这孩子跟着皮猴儿似的,家里没人管得了她,没想到在你跟前居然这般听话。” 云蓉抬头看了一眼皮猴儿文霜仪,抿唇笑道:“表妹这是真性情。” 听到她的话,文霜仪扬了扬头,哼了哼,才道:“看到没有,还是表姐懂我。” 文夫人瞧着她的样子,满是宠溺,道:“好了,快吃饭,一会儿菜该凉了。” 用过饭,文霜仪还想与云蓉说话。 却被文夫人支了回去。 她满含怨念的看着文夫人。 文夫人叫她看的有些受不住,将她往外推了推道:“蓉姐儿暂时不会走,你想说什么,明天起来有的是时间。” 听到这话,文霜仪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自个儿院子里。 文霜仪一走,屋里就只有文锦夫妻俩与云蓉三人。 文辛夷早在文霜仪走之前,就己经走了。 文锦摒退了所有下人,这朝着云蓉问道:“蓉姐儿,这个许管家是怎么回事?” 洗漱的时候,文夫人便同他讲了。 只是许管家跟了他许多年,贸然处置了,下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看他呢。 云蓉对于做生意虽然不太懂,但用人之术她却精通。 听到文锦这么问起,便知道他想问什么。 想了想道:“舅舅还记得上次您问过我的梨花佩吗?” 文锦点了点头。 那个梨花佩,他与文韵一人一块,说是传家宝也不足为过。 见他点头,云蓉接着道:“我到青州那日,听闻舅舅出事,便带了梨花佩上门求见,可最后却被当成要饭的赶走了,所以,才住到了客栈里。” 她这么一说,文夫人便想起来了,道:“我记得,那两天为了锦哥的事情,我忙的焦头烂额的,管家同我说时,我只以为是上门化缘的师父,便让他打发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才道:“但是他并没有给我看过什么梨花佩。” 若是看到了那枚梨花佩,云蓉就不会住客栈了。 这么说着,两人都发现了问题。 文锦脸色有些沉,压了压声道:“我让人去叫他过来。” 这事儿定要当面弄清楚。 他话刚出口,便被云蓉制止了,她想了想道:“舅舅,先不急。” 文锦抬起头看她。 听到接着道:“舅舅出事这些日子,许管家表面上看上去在出力,可实际上半分忙都没帮上,而且,当日我夜里入府之时,还发现许管家的屋内有暗室。” “暗室?” 文锦有些惊了。 文家百年老宅,有没有暗室他怎么能不清楚? 可这会儿云蓉却说许管家住的院子有暗室? 这代表什么? 暗室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挖通的。 这说明,许管家早就有了外心。 这么一想,文锦便有些坐不住了。 站起身,道:“我这就去将他绑了。” 说着便往外走。 云蓉却冲着他摇了摇头,道:“舅舅,许管家在府中积威多年,你这般贸然处置了,下面的人会怎么想?” 草菅人命? 她这么一说,文锦终于冷静了下来,坐了回去。 可文夫人却有些慌了,忙问道:“那怎么办?” 云蓉沉了沉眉道:“舅母,抓贼拿脏,才能一网打尽,不若这样……。” 她俯身,朝着两人小声道。 说完,文锦与文夫人互看一眼,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办。” 云蓉笑了笑道:“那我就不打扰舅舅与舅母休息了。” 说着便退了出去。 文夫人点了点头,目送她出去。 等到她消失在夜色中,文夫人才叹了口气道:“若是大姐还在,看到蓉姐儿这般聪明能干,该有多高兴啊。” 她话一出,文锦也跟着叹了口气。 站起身扶着她走到床边,道:“无妨,大姐不在,不是还有我们吗?云家不管她,我们管就是了,不过就是多张嘴吃饭,出嫁之时,多备一份嫁妆的事。” 这些身外之物,他多的是。 文夫人点了点头,两人这才熄灯睡去。 第二日 云蓉天还没亮就起了身。 文夫人与文锦也早早的等在了院子里。 就连文辛夷与文霜仪都一脸睡意的被拉了起来。 在她们身后跟着的是府上的下人。 看到她过来,文夫人笑了笑道:“蓉姐儿,这些人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去外面雇一些。” 云蓉粗略的数了数,大概有二十多个,点了点头,道:“先这样吧,等下要真不够了再说。” 文夫人点头。 一行人这才朝着青州城最热闹的街上而去。 李文山将朝廷拨下的赈灾粮卖了,但难民不能不救。 所以昨日文锦被释放之后,楼明疏便与她商量了,用李家抄家得来的钱,买文家的存粮,给难民施粥。 文家毕竟不是云蓉做主。 她回府后与文锦商量了一番之后,他便同意了。 更表示,除去这些,他自愿捐出一万担粮食,用来赈灾。 所以,今日她们要办的第一件事,便是搭棚施粥。 好在文家的下人够多,不多时,便热热闹闹的忙了起来。 文辛夷在粥棚前写了个‘施粥’的牌子。 很快便有人端着碗过来了。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 不过一小会儿,粥棚前便被人团团围住了。 这些人看到吃的,眼都绿了。 不停的往前挤,不少老人小孩子,都被挤倒了。 云蓉皱了皱眉,大声喝道:“想喝粥的就去排队。” 然而,并没有人理她。 眼见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被推倒,而后面的人群却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云蓉纵身一跃,一脚便踹到了那个正人踩到小女孩的人身上。 那人一时不防,被她踹倒在地,顺便带倒了好几个人。 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云蓉沉着脸,将小女孩从地上扶了起来,道:“想喝粥就排队,不排队的就滚。” 那人被她踹了一脚,正在气头上,听到她这么说,马上喊道:“朝廷拨的赈灾粮,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不让我喝粥?” 他话一出,周围的难民顿时附和起来。 情况一下子便朝着更坏的方向开始发展。 云蓉皱眉,道:“凭今日施粥的米都是文家出的,凭你明明吃的饱穿的暖,却还来跟落难之人抢吃的。” 刚才她就看到了,这人油光满面,根本就不像是被饿着的人。 那人被戳穿,心下一急,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大声闹了起来:“大家快来看看啊,有钱人施粥有什么了不起,喝口粥就要被欺负,这粥不喝也罢。” 说着将手中的碗一摔,飞快的朝着粥棚跑了过去,伸手一掀,将桶里盛好的热粥,全都倒到了地上。 第47章 睚眦必报 - 毒医倾城 - 凉月 有壮汉在前,后面的人群一下子就沸腾了。 全都朝着粥棚冲了过去。 壮汉牵了牵唇角,更大声的喊道:“挂出施粥的名头,却又不让我们喝粥,乡亲们,这些有钱人没一个好人,我们一起上,今天就砸了这个粥棚。” 他这么一闹,情况便越来越乱。 云蓉皱眉,上前一脚将他踹到地上,问道:“谁指使你来的?” 以前文家也会经常施粥,但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回碰到。 文夫人有些乱了。 文霜仪更是吓的脸都白了。 文辛夷到底是个男子汉,他走到云蓉身边,有些小声道:“表妹,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他瞧了一眼满脸愤恨的百姓,有些担心。 云蓉身手再好,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万一这些人真不要命的闹起来,到时候伤到了哪里,可怎么好? 云蓉踩着壮汉脚上用力,再次问道:“谁让你来的?” 听到她的话,壮汉眼神躲闪了一眼,随后转过头去,‘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他的哀嚎让蠢蠢欲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人群中有人开了口,道:“乡亲们,你们瞧瞧,这是要打死人啊。” 他话刚落,便有人附和道:“就是啊,逃难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没想到这会儿为了一口粥,却要拿命换。” 他们越说越凶,落在百姓眼中,云蓉便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云蓉拧着眉,脚下的力道让壮汉呼吸有些困难起来。 眼看着壮汉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人群中有几人相互使了个眼色,突然有人大声喊道:“乡亲们,他们不让我们吃,我们今天就偏要吃,大家一起上,抢了这些米粮,回去就有饱饭吃了。” 难民们本就好些天都没有吃过饱饭。 一听到这话,立刻疯一样,朝着粥棚冲了过去。 云蓉刚控制下来的场面,再度陷入了混乱之中。 她踩着壮汉的脚没有松,却是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朝着之前喊话那汉子就扔了过去。 匕首不偏不倚,一下子便插进了汉子的手臂之中。 鲜血四溅,刚还躁动不安的人群,突然集体噤了声。 汉子扶着手臂,心中惊骇不己。 一时间连说话都忘记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云蓉,又看了看手臂处的匕首,突然像是回神了一般,一下子就嚎了出来:“我的手,好疼,你……” 他指了指云蓉。 然而不等他说完,云蓉便冷着脸横了他一眼,振声道:“你们想喝粥就排队,想闹事的话……”她顿了顿,扫了汉子一眼,道:“下一次匕首的位置就不是手臂,而是脖子了。” 她话落,边上的人顿时觉得脖子一凉。 有些胆小的己经乖乖的排起了队。 云蓉默默的扫了一眼,低下头看了看脚底的壮汉,冲着文辛夷道:“拿绳子过来,将他绑了。” 今天施粥有不少用来绑粮食口袋的绳子。 文辛夷听到她的话,忙找了一根绳子过来,将壮汉两只手绑了个结实。 余下的几人看着情况不对,默默的退到人群之人,便想要逃。 哪知云蓉动作更快,三五两下,便将剩余的人从人群之人拎了出来。 七八个大汉躺成一堆。 那场面要多壮观有多壮观。 尽管如此,可余下排队等着喝粥的百姓,却是半句话都没有说。 壮汉不停的哀嚎着。 云蓉皱了皱眉,一把将插在大汉手臂上的匕首拨了出来。 鲜血溅了她一脸。 那些壮汉看着她,犹如索命的阎罗一般,吓的双腿直哆嗦。 云蓉拿着匕首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后问道:“还不说吗?” 壮汉吓的‘蹭’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忙道:“是秋老板,他给了我们一笔银子,让我们故意来闹事。” 云蓉皱了皱眉,怎么又是他? 文锦出事,这个秋老板便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 没想到他们还没找过去,他倒是主动送上门了。 壮汉见云蓉没有说话,忙问道:“姑奶奶,您想知道的,我们都说了,这下我们能不能走了?” 云蓉挑了挑眉,道:“走?” 壮汉点头,抬眼冲着她露出一个谄媚的笑脸。 云蓉勾了勾唇,道:“应该走不了了吧?” 她话落,就见不远处的楼明疏朝着她走了过来,笑问道:“什么走了不了了?” 壮汉看到楼明疏腿都软了。 之前李文山贪污一案,他可是在场。 亲眼瞧着这位楼大人是怎么把李文山的官给卸了的。 云蓉笑了笑,道:“不过是几个闹事之人,既然楼大人来了,那就将他们交给大人吧。” 楼明疏勾唇,摆了摆手,很快壮汉便面如死灰的被人拖了下去。 壮汉被人带走,少了闹事的人,剩下的基本都是真正的难民,有了云蓉之前的震慑,此刻都乖乖排着队,等人施粥。 楼明疏一眼瞧去,井然有序。 “本以为还要费些功夫,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解决了。”昨日说起施粥之事,他便猜到可能会有人闹事。 所以今日过来的时候,便故意稍晚了一些。 想看看她会怎么处理。 却没想到,她直接杀鸡儆猴,用了最极端的手段。 是人都怕死,就别说这些常年混迹的地痞了,更为惜命。 云蓉笑道:“我不尽快解决,楼大人怎么会对我另眼相待呢?”真当她不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云蓉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心思一转,抬起头,一双剪水眸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楼明疏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女孩子这般瞧着。 耳朵尖添上一抹粉色。 他抬手,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道:“云小姐莫要说笑。” 云蓉心里笑出了声,脸上却是一派正经的问道:“楼大人觉得我是在说笑?” 楼明疏怔了一下,随后别过头去,道:“你我二人己经退婚了。” 云蓉‘哦’了一声,低下头去,叹了口气。 楼明疏心口‘咚’的一下,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有种想要伸手摸摸她头顶的冲动。 这般想着,他下意识的便伸出了手。 手伸到一半,他回过神,却只是将她一绺落于额前的碎发,替她别到了耳后:“若你……” 耳畔的触感,让云蓉愣了一下,随后迅速跳了开来,看着楼明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想干,干什么?” 楼明疏看着她的动作,抬起的手臂僵了一下,而后皱眉道:“你刚是故意的?” 云蓉有些心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声道:“是你先故意在边上看戏的。” 她早就发现他了好吧,可他却等到她都将事情解决了才过来。 分明就是故意的。 楼明疏听到她的话,笑了笑,随后道:“你还真是……”睚眦必报。 云蓉哼了哼,问道:“对了,你前面想说什么来着?”说到一半就不说。 楼明疏愣了一下,随后别过脸去,道:“没什么。” 云蓉撇了撇嘴,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 然后转了话题,道:“今日来闹事的人,都是一个叫秋老板的人派来的。” 楼明疏‘嗯’了一声。 又听她接着道:“我舅舅出事那天,约的便是这个秋老板,也是他临时将地点改到香红楼的。” 她这么一说,楼明疏不由的皱起了眉。 之前审案之时,虽有提到过这个秋老板,但也只是作为证人而已。 但照她这般说的话,这个秋老板还是知情人? “你见过他吗?”楼明疏问道。 云蓉摇了摇头,道:“我上次去找过他,只是被人告知他并不在府内。” 楼明疏应了声,道:“剩下的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就好了。” 这秋老板能在这次事里全身而退,可见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云蓉点头,这事儿她本来也就没打算再掺和下去。 楼明疏见她应了,抬眼看了看排成长队的百姓。 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了过去:“这是十万担粮食的钱,你数数。” 云蓉接过钱,笑的眼睛都弯了,细细的数了两遍,才收进袖里,道:“楼大人给的,我相信肯定不会少的。” 楼明疏一噎,唇角也跟着弯了弯。 边上的睛空抽了抽嘴角,心道:“相信你还数两遍?” 但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罢了。 楼明疏给了钱,又与云蓉说了两句,才转身往回走。 画里两人赶紧跟了上去。 才没走几步,便听楼明疏道:“画里你留下。” “啊?”画里以为他听错了。 楼明疏却是转头看了看,道:“若再有刚才事发生,你就别回来。” 说完,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留给画里,便直接走了。 画里苦着一张脸,看了看楼明疏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云蓉。 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云蓉跟前,笑问道:“云小姐,不知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做的?” 云蓉看了他一眼,略微嫌弃的道:“那你去将仓库的粮食都搬过来吧。” 画里愣了一下。 他没听错吧? 叫他一个贴身侍卫去当搬运工? 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画里久不见动。 云蓉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怎么?有问题?” 画里赶紧摇头,道:“没有。” 然后飞快的跟上了去仓库拉粮的板车。 第48章 压箱底的小册子 - 毒医倾城 - 凉月 有了前车之鉴,后面的几日,施粥很是顺利,再也没有发生有人闹事的事情。 累了几日的云蓉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 露浓一边替她捏肩膀一边道:“小姐,施粥的事,让舅夫人派些下人去就是了,你又何必亲力亲为?累坏了可怎么办?” 云蓉闭着眼,扬了扬唇,正准备说话。 外间有丫鬟来报:“表小姐,夫人来了。” 云蓉睁开眼,忙道:“快请。” 不多时,文夫人走了进来,露浓退了出去准备茶水。 云蓉笑着问道:“舅母怎么突然过来了?” 文夫人瞧了她一眼,笑了笑道:“这事儿本来早就该问你的,只是先前锦哥出了事,后来你又天天忙活,这不就拖到今天了。” 云蓉心里‘咯噔’了一声,是什么事还要文夫人亲自找她说? 难不成是怀疑她的身份? 可是不应该啊。 若是怀疑身份的话,早就该怀疑了,何必等到现在? 又何必劳烦文夫人亲自跑过来跟她说? 她仔细想了想,不由的问道:“是什么事?” 文夫人想到施粥当日的情况,问道:“前些天见的那位楼大人,是否就是当初与你订婚的那家?” 原来是这事儿。 云蓉点头,道:“是倒是,只是我们己经退婚了。” “退婚了?” 文夫人一惊,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楼家不守承诺还是你那两个婶娘从中捣鬼?” “定是你那两个婶娘从中捣鬼,之前大姐过世之时,便是二房的闹的最凶,你等着,我去找你舅舅,这事儿定要让他们给个说法才行。” 她说着便站起身往外走。 云蓉却一把将她拉住了,笑着道:“舅母,是我主动退婚的。” 文夫人一惊。 道:“这楼大人看着倒是不错的,但若非你良人,退了也就退了吧。” 反正她家蓉姐儿这般优秀,也不愁嫁不出去。 想到这里,文夫人往她身边挪了挪,有些小声问道:“是不是他有什么隐疾?所以,你才退婚的?毕竟男的要是有那方面的问题,早发现对你也是好事。” 云蓉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噗’的一下就喷了出来。 她面色微红的看了文夫人一眼。 支支唔唔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前世她虽经常混迹于兵营之中,这些浑话也听了不少。 可那也只是她无意间听到的。 像文夫人这般直白的说给她听,还是头一回。 文夫人却是没注意到她的尴尬,拿出帕子擦了擦不小心溅到她身上的水,接着道:“这楼大人生的是好,可生的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你说对吧,嫁人啊,还是挑个踏实没毛病的……” 她越往下说,云蓉的脸便越来越红。 最后实再是听不下去了,才唤道:“舅母……” 文夫人停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云蓉咬了咬唇,道:“那个,我还没成亲呢。” 她其实是想委婉的提醒一下文夫人,她还小,现在跟她说这些有些不合适。 然而,文夫人却完全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一本正经的道:“就是没成亲才要明白,等你成了亲再说这些就晚了,大姐不在了,你现在既然呆在府上,这些事迟早我都要说与你听的。” 听着她的话,云蓉羞涩中感到了一丝温暖。 虽然这些东西,前世的时候,她看过压厢底的小册子。 但自己看和听别人说,那完全是两回事好吧。 云蓉点了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又道:“与楼家退亲,是我的意思,楼大人也没有什么隐疾。” 这就奇怪了,没有隐疾,却又退了婚。 文夫人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云蓉将醒来后的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才道:“所以,舅母你就别操心我了,而且我暂时还不想嫁人。” 文夫人听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我就晓得,你那两个婶娘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说到这里,似又想起什么,问道:“那你这次来青州是打算做什么?” 云蓉想了想道:“暂时的话,我想去坐诊。” 她有医术,而且医术不凡,若是从治病救人这里入手,相信很快她的名声就会起来。 在青州不比在京城,在京城,她是云家的大小姐,不宜抛头露面。 但在青州却不一样,她只是寄住在文家的表小姐。 “坐诊?”文夫人瞪大了双眼,以为她听错了。 云蓉点了点头,道:“我的医术表哥见过,坐诊完全没有问题。” 文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见她不似说笑,不由劝道:“这女孩家抛头露面的,你知不知道会被别人说闲话的?况且那些病人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你能应付的过来吗?” 云蓉皱眉想了想道:“应该没问题的。” 文夫人又劝了几句,见她意己决,抿了抿唇道:“府上有几家医药铺子,我回去同锦哥说一声,你若执意坐诊的话,就先在自家铺子里吧。” 不是她不相信云蓉的医术,只是自家铺子里,出了事,她们才好给她兜着。 云蓉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文夫人是为她好,也不好一再拒绝,点了点头,道:“那,那就依舅母的意思。” 她其实想自个儿开一间的。 但文夫人的好意,她不能不领。 两人说定了,文夫人又说了几句话,招呼她让缺了什么就去开库房取,这才转身离开。 文夫人一走,露浓便问道:“小姐,您真打算去坐诊啊?” 云蓉点头:“当然。”难不成她还能哄骗文夫人? 露浓抿了抿唇,也没劝。 她知道云蓉决定的事,她们劝也劝不住,最后只道:“扶柳绣活好,晚点我让她给小姐做几张面巾,出去坐诊的时候,小姐遮着些。” 云蓉知道她这是为她好,点了点头,应下了。 ————- 文夫人回到院子的时候,文锦正在整理账本。 他在牢里呆了几天,下面堆了好些账,他得一一对过才行。 文夫人沏了壶茶端过去,将他面前冷掉的茶水换掉。 文锦抬起头,冲着文夫人笑了笑,道:“回来了?” 文夫人点头应了一声,站到他身后,替他捏了捏后颈。 文锦动了两下脖子,感觉舒服多了,才问道:“蓉姐儿怎么说?” 文夫人将云蓉说的话,整理了一下,说给文锦听,又道:“明儿个跟铺子里的掌柜的打个招呼,让他们尽量多照顾她一下。” 文锦点了点头,将她拉到身前,笑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文夫人嗔了他一眼,啐道:“你个老不羞,坐了几日牢,累的我差点没跟你一块儿去了,这次若非蓉姐儿来的及时,文家怕是就……” 她说到这里,终是没说下去。 叹了口气又道:“蓉姐儿也是个命苦的,父母都没了,剩下两个叔叔,没一个好的,还好她聪明,不然还不叫人家吃的骨头都不剩。” 文锦也是颇为感慨,想了想道:“那以后每年给云家那边的钱,都不给了。” 当初文韵在的时候,文锦心疼姐姐,所以变着方给她送钱。 后来文韵走了,他又担心云蓉。 虽然两家人因为文韵的事吵了架,不再登门,但钱他每年照旧会让人送过去,看的就是云蓉的面儿。 如今云蓉也到了青州,那这钱便再没有送去的必要了。 文夫人‘切’了一声,道:“这是肯定的。” 随后想到云蓉坐诊一事,又道:“蓉姐儿坐诊一事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若明日让辛夷跟着她去,出了事也好有个帮衬的。” 文锦听完,笑她瞎操心。 又道:“辛夷可是还要去书院的,这些天为了我的事,己经耽搁了,再不去可不好。” 他这么一说,文夫人才想起来,道:“那我再安排两个人跟着吧,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文锦点头,道:“行,都依你。” 两人说说笑笑讨论了近半个时辰,文夫人才出了房门。 刚出门就碰到了朝这边来的许管家。 许管家笑着欠身:“夫人好。” 文夫人顿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许管家站起身,朝着文夫人离开的方向看去,皱了皱眉。 总觉得这些日子,文家所有的主人对他的态度都有些摸不透了。 想到这里许管家心里惊了一下。 莫不是东窗事发,他做的那些事,叫他们知道了? 可若是这样,为何他依旧还在管家的位置上? 想到这里,许管家那颗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暗自思衬,一定是他想多了。 他收起思绪,朝着书房门口走去,轻轻的叩了几下。 书房里传来文锦的声音:“进来。” 许管家走了进去,笑道:“老爷……” 然而余下的话在触及桌案上那枚梨花佩时戛然而止。 许管家心里一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交握的两只手心,尽是冷汗。 没有听到下文,文锦从账册中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许管家怔了一下,随后面色如常的道:“表小姐的月例与大小姐一般吗?” 文锦想了想道:“两倍吧。”毕竟云蓉用钱的地方比文霜仪多。 许管家应了一声,匆匆走出门外。 心里却是打定主意,不管有没有东窗事发,这文府他是留不得了。 第49章 旧事 - 毒医倾城 - 凉月 是夜 文府众人都己经熄灯休息了。 有个黑影悄无声息的顺着墙边往外走。 他不时的前后左右察看,极为小心,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了一般。 过了垂花门,再往前走,便是后门了。 他心下一喜,猫着腰朝着后门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看守后门的人己经靠在墙边呼呼大睡了。 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拿下门栓打开门,往外走去。 然而,他前脚才刚踏出去,黑暗中便响起了一个声音:“更深露重的,许管家这是要上哪?”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文府管家,许管家。 许管家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去。 门外己经亮起了灯,上到文夫人与文锦,下到文辛夷与文霜仪,但凡文府的主子,基本都守在了门口。 这阵仗,显然就是专门在此等他的。 “我……我……” 许管家‘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一句话来。 文锦沉着脸,道:“将他绑起来。” 下面的侍从应了一声,三下五除二便将许管家捆了个结实。 花厅里,灯火通明。 文锦坐在上首。 许管家跪在堂前。 两人都默不作声。 良久之后,文锦叹了口气,率先开了口:“许昌,你入我文家十五年有余,我自认待你不薄,却不曾想你竟串通外人,想让文家易主。” 许昌乃许管家的名字。 听到他的话,许管家扬起头,扯出一抹嘲讽的笑,而后问道:“待我不薄?” 文锦怔了一下,皱眉道:“难道不是?这文家上上下下,除了我之外,哪一个敢在你面前大声吆喝?这些年,你借着管家之名,从中捞了多少好处?我并非不知,只是觉得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不是大事,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去,难道这样,我还错了吗?” 听完他的话,许管家抬起头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我还不是你跟前的一条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他说到这里,目光落在文夫人脸上,像是忆起什么极为不痛快之事,随后又道:“就连我自小定亲的未婚妻,最后都成了你的夫人。” 此言一出,屋里众人面色各异。 一下子都惊呆了。 可许管家却像是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一般,又接着道:“若非如此,你当我愿意入你这文府当一个小小的管家?” 文锦皱着眉,扫了一眼文夫人。 文夫人却也是一脸的疑惑冲着他摇了摇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知道啊。 像是知道他们的疑惑一般,许管家冷哼一声,朝着文夫人问道:“方伯父可有同你说过,你幼时订过一门娃娃亲?” 他这么一说,文夫人倒是有点印象了,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道:“有是有过,可当年那门亲事,许……”她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道:“你就是许伯伯的儿子?” 许管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道:“亏你还记得。” 文夫人微微尴尬,显然己经记了起来。 文锦不由的问道:“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夫人红了红脸,道:“锦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上我家提亲之时,父亲曾说过,我有过一门婚约?” 文锦点头,当年他去提亲,就是因为这一门婚约,他与文夫人差点就错过了。 文夫人见他点头,又道:“那婚约的对象,就是许管家。” 文锦怔了一下,目光在文夫人与许管家之间游移不定。 这个时候,文夫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解释道:“我与他本都是崇州人士,许伯母与我母亲交好,当年怀孕之时,两家便订下了这门亲事,只是后来崇州发大水,我们两家人一起逃难,中途却走散了,我母亲便也就是那个时候去的,我与父亲逃到青州之后,便与许伯父一家失了联系,后来父亲多方打听,见过许伯父的人,都说他己经没了,问起许昌的下落,也没有一个人知晓。”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等过了几年之后,我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许家仍未有人上门,父亲便觉得许家应该是绝户了,所以,后来你上门提亲,才会应了下来。” 许管家听到她的话,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说到底就是你家不守信。” 当初两家走散之后,许家便只剩下他一人,他辗转多处,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她的下落,却不想她己嫁为人妻。 那个时候,他真想随着父亲一同去了。 可到底是软弱了一次。 文夫人抿了抿唇,道:“当年两家定下婚事,不过是口头之约,我十五及笄,十八嫁与锦哥,等你三年,难道还不够?莫不是你一辈子不出现,就要让我等你一辈子?” 许管家一噎,道:“难道不该等?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两家还未解除婚约,你便嫁与别人为妻,这不是毁诺是什么?” 文夫人怔了一下,似没料到他这般胡搅蛮缠。 一时间便哑了声。 “你说你是舅母的未婚夫,可有聘书?”然而,不等她说话,云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许管家愣了一下。 都说了是口头之约,哪有什么聘书? 云蓉挑了挑眉道:“既无聘书,你凭什么说舅母是你的未婚妻?既然不是未婚妻,又何来的毁诺一说?” 她的话令人眼前一亮。 许管家有些急了,忙道:“可她刚才也承认了,她与我是有婚约的。” 闻言,云蓉朝着文夫人看了一眼,问道:“舅母,你与他可有过婚约?” 文夫人牵了牵嘴角,摇头道:“没有。” 当年之事,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许家的地方。 云蓉点头,看着许管家道:“你可听清楚了?舅母说了,你们俩并无婚约,既无婚约,你又是哪门子的未婚夫?” “你们……”许管家像是气极了,指着她们,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然而,云蓉却没有再给他机会说下去,她看着许管家,道:“这件事解决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该说说你卖主求荣的事了。” 许管家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心虚的别开头,没有说话。 云蓉似也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直接问道:“你是谁的人?” 许管家愣了一下。 云蓉皱眉,以为他听明白,又道:“或者说,你与谁一起陷害的舅舅?” 许管家眼神微闪,别过脸去,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蓉抿着唇,点了点头,道:“那我再问你,我的梨花佩在哪?” 许管家没有开口。 云蓉也不急,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话落,便有侍从走了进来,拱手问道:“老爷,夫人,表小姐有何吩咐?” 云蓉指了指跪着的许管家,道:“将他扒了。” 侍从有些尴尬的抬起头,看了上首的文锦与文夫人,才小声问道:“表小姐,是要扒光吗?” 他说完,朝着许管家的脸上看了看,再回头扫了扫云蓉,暗道:“这口味有点重啊。” 云蓉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们误解了他的意思。 红着脸道:“我的意思是说,让你把他身上的东西全都搜出来。” 侍从这才反应过来,收起天马行空的思绪。 上手几下便将许管家身上的东西全搜了出来:“表小姐,搜完了。” “嗯。”云蓉应了一声,摆了摆手。 侍从便退了出去。 她蹲下身,看了看,东西不少,有银票,还有一些珠宝首饰什么的。 但一看便知都是些贵重物品,她伸手在这堆物品里扒了扒。 随后将躺在最底下的那枚梨花佩拿了出来,在许管家面前晃了晃,问道:“这是什么?” 许管家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咦。”正在这时,一边的文霜仪却惊呼了出来,她指着那堆首饰中一个红色的东西道:“母亲,那不是您丢了的那只八宝钗吗?” 说话间,她己经站起身走了过去,直接将那只红色的八宝钗拿了出来。 文夫人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我就说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原来是被你拿了。” 这只钗是她生辰之时,文锦送给她的。 她可喜欢了。 云蓉冷着脸道:“我原以为,你不过就是背主罢了,却没想到你还是个贼。” 许管家皱眉,道:“那只钗本就是我挑的,我再将它带走,有什么错?” 云蓉嗤笑一声,道:“你挑的,又不是你买的,凭什么你拿走?照你这般说,那街上的铺子,只要是我挑中的东西,我便能随意取走了?” 许管家噎了一下,没开口。 云蓉懒得跟他废话,朝着文锦道:“舅舅,事情既然己经清楚了,这许管家明日便让人送到官府吧。” 文锦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文夫人却先一步开了口:“锦哥,不若放了他吧。” “为何?”文锦不解。 文夫人叹了口气道:“他与我相识一场,阴差阳错之下,我成了你的夫人,而他却成了管家,就当是我欠他的,还了他的情,以后两不相欠。” 云蓉没有说话。 文锦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许管家身上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第50章 活死人生白骨 - 毒医倾城 - 凉月 文家的药铺多了个女大夫的事,早早的便传遍了青州城。 百姓们甚是好奇,早早的便守在文家的药铺门口,想一堵真容。 只是好奇归好奇,但看了半天,向她问诊的却一个都没有。 露浓瞧着旁边的大夫跟前排了长长的一队,而云蓉的面前却无人问津,不由的有些急了,建议道:“小姐,要不婢子去给你找两个托儿?”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但也得让人闻到酒香才行啊。 云蓉却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她坐诊是求名。 做为一个大夫,要求名的话,什么样的办法最快? 当然是能别人所不能。 若她如别的大夫一般,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来找她。 那她还怎么扬名? “可是……”露浓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夫,心里很是不平。 云蓉却只是笑了笑,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露浓听到这话,瞧了瞧她,便知她是心中有主意,遂不再问。 一上午时间就这么悄悄溜走。 到了点,云蓉便起身回府准备用饭。 文夫人见她回来,忙问道:“坐诊可还顺利?” 云蓉笑了笑,点头道:“还好。” 文夫人瞧着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等她走到前头,才朝着旁边的露浓问道:“可有人问诊?” 露浓瞧了眼云蓉的背影,摇了摇头。 文夫人懂了,道:“下午我找几个人过去。” 她说完,露浓却摆了摆手,道:“舅夫人,婢子提过了,可小姐说不用。” 文夫人怔了一下,半晌才‘哦’了一声,随后道:“那行吧,下午的时候,你多看着点,有什么事及时回来报个信。” 露浓点了点头,这才追了上去。 用过饭,休息了半个时辰,云蓉便又领着两个丫鬟出了门。 只是才刚走到药铺门口,便发现门前被堵住了。 扶柳皱了皱眉,道:“小姐,婢子过去看看。” 云蓉点头。 扶柳朝着人群最里面挤了进去。 然而,她才刚挤进去,便一把被人拉了过去。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拉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云蓉之前救下的嫣红。 嫣红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衣衫,作妇人打扮,拉着她忙问道:“姑娘,你家小姐可来了?” 扶柳点了点头,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嫣红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云小姐在哪?” 扶柳指了指人群外的云蓉。 嫣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后笑着朝云蓉走了过去。 她往那边走,人群便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 云蓉等着扶柳回来,却见到了与扶柳一起回来嫣红。 嫣红走到她面前,还未说话,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朝着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云蓉一惊,忙向旁边跳去。 皱着眉头问道:“嫣红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嫣红结结实实的磕完响头,才抬起头来,道:“嫣红来谢过小姐的救命之恩,当日若非小姐一手医术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此刻,我怕早己是身在黄泉了。” 云蓉明白了。 嫣红定是知道了她在这里坐诊的消息,特意赶过来的。 不过这事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勾了勾唇,伸手将嫣红从地上扶了起来,才道:“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本就是份内之事。” 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周围的百姓却完全能够听清楚。 听到她们这般说,文锦杀人案当天的旁观者,便将两人认了出来。 “我就说这位小姐怎么瞧着有些眼熟,不就是之前在公堂上宣称是文老爷外甥女的那位吗?”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记起来了。” “当日衙差都说这位姑娘己经死了,可是文老爷这个外甥女说她没死,被救回来了。”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人能活死人生白骨?” 他说完,便有人摆了摆手道:“不过凑巧罢了,这种话你们也信。” “凑巧?应该不可能吧?” 有人表示不信。 而那人又道:“这世道,用些假医术来骗人的多了去了,也就你信了。” 他这么一堵,前面说话的那人噎了一下。 梗着脖子,冷哼了一声,却突然朝着云蓉问道:“这位小姐,你真的能活死人生白骨?” 云蓉勾唇,笑道:“活死人生白骨却是不能……”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那人脸色变了变,前面那人便道:“看吧,我就说吧,她自个儿都承认了。” 听到这话,先前问她那人,冷哼了一声,道:“既不能活死人生白骨,那说什么会医术?” 云蓉愣了一下。 原来会不会医术还能这样划分的? 边上的扶柳却是不干了,朝着那人没好气的道:“那你就别去看病了,这青州城里满大街的大夫,你瞧瞧哪一个能活死人生白骨?你倒是找出来给我瞧瞧?” 那人噎了一下,一甩袖转过头去,道:“我不与女子一般见识。” 诶,我这暴脾气。 扶柳挽了挽衣袖,双手叉腰,仰头盯着那人道:“我告诉你,别说青州城了,就是整个大周,你也不一定能找出医术比我家小姐好的,瞧你那德行,说不过我,就不与我一般见识,那我还不想与你一般见识呢。” 她刚说完,便被露浓一把拉了过去:“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整个大周?你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这么说,若小姐真输了,那可怎么办?” 露浓这么一说。 扶柳顿时回过神来,刚架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 看了看云蓉,急道:“那怎么办?我话己经说出去了,你说你刚才怎么不拉着我一点?” 露浓瞪了她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倒是想拉,可扯了你几下,你都给我甩开了。” 扶柳这才想起来,刚才说话之时,好像是有人拉她衣服来着。 只是她只顾着与那人斗气了。 这下,完了。 她噘着嘴,有些心虚的看了云蓉一眼,小声道:“小姐,婢子又给你惹祸了。” 云蓉却只道了句:“无妨。” 随后便没再说话。 扶柳一脸的忐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然而,之前与扶柳斗气那人,在她说完之后,却是大声喊了起来:“大家都听听,这吹牛都不打草稿的,你家小姐才多大?她医过的病人又有多少?疑难杂症多了去了,就凭她?莫说大周了,她若是能胜了整个青州城的大夫,我就去济云寺给她立个长生牌,日日供着。” 听到他的话,扶柳一下子就急了,抓着露浓的手道:“怎么办?现在可怎么办?” 露浓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云蓉的医术她们见过,但是,具体到了什么程度,她们并不知道。 能不能胜过青州城的大夫她们心里也没有底。 然而,不等她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云蓉却突然开了口:“长生牌我要金丝楠木的。” 啥? 那人一下子就懵了。 别说是他了,连露浓与扶柳也有些懵了。 扶柳丢开露浓的手,走到云蓉面前道:“小姐,你别应下,这事儿是婢子惹出来的,由婢子一力承担。” 云蓉看了她一眼道:“那你要如何承担?” 扶柳一怔,这个她倒是没有想过 她只是觉得若非她夸下海口,云蓉也不必冒这个险。 若到时候真的有人胜了云蓉,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似下定决心道:“婢子去给他赔礼道歉,直到他原谅为止。” 然而,云蓉还没有开口,便听那人道:“我可不要你赔礼道歉……” 扶柳噎了一下。 正准备说话,云蓉却先一步开了口:“让她给你赔礼道歉,先回家照照镜子吧。” “你……”那人一噎,冷哼一声,甩袖道:“我倒要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云蓉勾唇,笑道:“那你看着便好了。” 她说完,转过身,朝着一众围观的百姓道:“三日为限,文家药铺设局,若有人在医术上能胜过我,黄金千两为彩头。” 黄金千两啊。 那是多少人一辈子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她话落,人群几乎是瞬间便沸腾了。 然而,不等他们高兴完,便有另一个声音接道:“既是赌局,那楼某也参一局,云小姐不会介意吧?” 云蓉笑了笑道:“荣幸之至。” 楼明疏勾唇,转过身,道:“既如此,楼某在彩头上再加上一条,若有人能胜过云小姐,除黄金千两之外,楼某可以帮他做一件不违背伦理纲常的事。” 比起黄金千两。 楼明疏的条件听上去并不是很诱人。 但对于有心人士来说,黄金千两狗屁不是。 楼明疏的许诺,却是千金难求。 天子近臣,岂非一般人能比的。 他说完,朝着云蓉笑了笑,温柔而又不失风度。 但这样的事,怎么能少了文锦这个主家呢? 第51章 楼大人真傻 - 毒医倾城 - 凉月 楼明疏有没有使美人计,她是不知道。 但她要挑战青州城所有大夫的事,顷刻之间便传遍了整个青州城。 一些稍有名望的老大夫嗤之以鼻,很是不屑。 觉得她是在哗众取宠。 云蓉倒也不在意,扫了男子一眼,问道:“这彩头有了,只是要怎么个比法,才算赢?” 男子下意识的看了楼明疏一眼。 还没说话,便听楼明疏开口道:“既然比的是医术,那便找两位别的大夫医不好的重病之人过来,医好,便算赢,如何?” 能为别人所不能为,当然是最好的。 男子几乎是想都没想,便点头道:“那便依大人所言。” 楼明疏点头,让画里呈了笔墨上来,立了字据,又让两人在字据上各自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云蓉一手簪花小楷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相对而言,男子签下的邓序两字,却跟狗爬似的。 楼明疏皱了皱眉,克制住将那两字抠去的冲动,默默的将字据收入了怀中。 字据有了,彩头有了,现在缺的便是病人了。 只是这治不好的病人,要上哪找去? 青州城云蓉并不熟悉。 楼明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朝着画里道:“去打听一下青州城的久病之人。” 画里应了声是,便朝着人群中喊了一声:“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医不好,要死了的人?” 百姓们听到他问,交头接耳了一会儿,终于有人道:“有,季家二公子,病了十来年了,青州城的大夫没一个能看好。” 他这么一说,便有人质疑起来:“这位小姐年纪瞧着比那季家二公子还要小,能不能行啊?” “若说能评判医术高不高明,这季二公子最合适不过。” “你们说季家这些年请了多少大夫?不管是青州城的还是京城的,可没有一人能治好,若是这位小姐能治好,莫说是长生牌了,怕是送半个季家,他们也是愿意的。” 邓序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面露嘲讽,他就不信云蓉能将季二公子治好了。 楼明疏朝着云蓉看了一眼,小声问道:“怎么样?” 云蓉抬头看了看他,摇头:“要看过人才知道。” 人都没见过,她哪里知道治不治的好。 楼明疏转过头,道:“那就季二公子了。” 他一锤定音,底下没人再反驳。 ————- 此时的季府,己经炸了锅。 文家药铺前的那桩闹剧,正好被出门采买的婆子看到了。 才回府,便告到了季夫人跟前。 彼时,季夫人正在季二公子院子里陪他。 瞧着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咳嗽连连的季景元,季夫人心疼的的揪一揪的。 她端过丫鬟递过来的药碗,温声道:“元儿,来将药喝了。” 季景元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季夫人知道他是闹脾气了,好生好气的哄道:“元儿乖,将这药喝了,你就能好起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舀了勺吹凉以后,递到了季景元的唇边。 却不知季景元哪来的力气,一挥手,便连药带碗的全都打翻了。 药还有些温度,洒到季夫人手上,烫出了淡淡的红印。 她却像是早己经习惯了一般,只随手擦了擦,便朝外唤道:“玉兰,将公子的被褥换了。” 玉兰跟在季夫人身边多年,知道定又是季景元闹了,不动声色的领了两个丫鬟进了屋。 身边的侍从将季景元从榻上抱了起来,放到了旁边。 玉兰忙吩咐丫鬟找来了新的被褥赶紧换上。 季景元看着这一幕,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季夫人叹了口气,轻声道:“元儿,你不喝药,病怎么能好?等换好了被褥,娘再让人熬了送过来。” 听到她的话,季景元皱了皱眉,冷声道:“我不喝。” 季夫人有些急了,道:“你不喝药怎么行?听话,一会儿……” “够了!” 她话没说完,便被季景元打断。 他目露痛楚的看着季夫人,红了眼:“母亲,您给我一个痛快吧。” 本以为这么多年,他早就己经无所谓了。 可此时才发现,他心里有多么的不甘。 不甘就此死去,不甘就此放弃。 可那又怎么样呢? 活着也不过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而已。 季夫人落下泪来,轻声道:“总会有办法的。” 季景元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的道:“母亲,这话,我己经听了十五年了。” 他听腻了,也听烦了。 季夫人没有说话,抬头望了望外边的天。 蓝蓝的,不含一丝杂质。 玉兰换好被褥,侍从又将季景元抱回了榻上。 季夫人起身,往外走去:“娘,答应你。” 季景元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季夫人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季夫人亦没有回头,心中那股剜肉般的疼痛,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她才刚走到门口,便有婆子面露喜色,匆匆跑来,边跑还边喊道:“夫人,二公子有救了。” 季夫人以为她听错了,抬头看去,便见那婆子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她的面前,重复道:“夫人,二公子有救了。” 季夫人眼中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问道:“又是哪来的山野郎中?” 婆子摇了摇头,道:“不是的,夫人,是文家药铺来的新大夫。” 她将采买时看到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又将打听来的,云蓉治好嫣红的事说了一遍,才道:“夫人,不若试试吧?” 季夫人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说他们用元儿的病来打赌?” 婆子点头,又道:“夫人,您就别管打不打赌了,那女大夫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说不定也能治好二公子呢?” 若说季夫人之前还有些犹豫的话。 那这会儿听到那句‘说不定能治好二公子’时,就己经动摇了。 天知道在她答应季景元要放弃他的时候,她心里有多疼。 但仔细想了想,却抓住了婆子话里的关键字,道:“你是说那大夫是女的?” 婆子点头,又道:“不止是女的,瞧着年纪与二公子差不多呢。” 季夫人一下子就纠结了。 一方面担心云蓉年纪小,医术是吹出来的,一方面又怕真错过了一个能治好季景元的人。 她想了想,将这个权利交给了季景元。 季景元却是连眼都没睁一下,直接道:“我不看了。” 最后的这段日子,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走。 季夫人这会儿却是下定了决心,不由的劝道:“元儿,要不再让她来瞧瞧吧?” 季景元捂着嘴重重的咳了两声。 季夫人忙上前抚着背,替他顺气。 季景元咳完了,拿开手中的帕子,上面的红色,刺痛了季夫人的眼。 他重新躺了下去,道:“母亲,我时日不多了,只想静静的走。” 听到他自暴自弃的话,季夫人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她哭着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 季景元转过头去,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没入枕巾。 他却并没有说话。 季夫人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让他觉得烦躁却又有些留恋。 他张了张嘴,吐出几个字:“让她过来吧。” 季夫人一下便收了哭声,扬了扬唇,道:“娘这就派人去请。” 说着,便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季景元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问道:“冬豆,你说我还能好吗?” 冬豆是刚才抱他那个随侍的名字。 听到他问话,冬豆愣了愣才道:“公子,您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好的。” 季景元牵了牵唇角,闭上眼,没有说话。 冬豆没听到他的声音,以为他睡了,也没再说话。 ———— 赌局己经定下了。 云蓉本来是想让露浓特意去季家走一趟的。 虽说是治病,可这治的是季家的公子,怎么着也得人家自个儿同意才行。 她还没说话。 楼明疏却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一般,朝着晴空道:“你去季家跑一趟。” 睛空拱手,转身朝着季家而去。 云蓉愣了愣,随后笑道:“今日我做东,请楼大人品茶如何?” 之前楼明疏帮了她两次,她一直都要想要怎么谢他。 恰巧今天出了这事儿,就先请他喝个茶,当是先还利息吧。 楼明疏倒是没有拒绝,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便朝着药铺对面的茶楼而去。 云蓉现在可算是青州城里的名人了。 茶楼的小二一见到她,便笑道:“云小姐,楼上请。” 云蓉点了点头,道:“将你们这里最好的茶来一壶,另外的点心,你看着上吧。” 小二‘哎’了一声,忙转身办去了。 两人上了二楼雅间。 楼明疏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这样一抬头刚好便能看到她。 云蓉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耳朵根儿,垂下头去,轻咳了一声。 楼明疏回过神,想去端茶碗缓解一下尴尬,却发现面前空空如也。 才想起点的茶还没送上来。 这下便更尴尬了。 扶柳瞧了他一眼,抿着唇偷笑。 心里却是觉得,这楼大人真傻。 第52章 季夫人的心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两人饮茶吃着点心。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画里瞧着没事,偷偷摸摸的出了茶楼。 想到上次输掉的六百两。 他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嗯!真疼。 不过这回他学聪明了,将晴空那里借来的所有银子,全都押到了云蓉身上。 随后揣着赌坊开的票据,回了茶楼。 想想很快银子就能翻个翻。 画里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这一幕恰巧落到了扶柳的眼中。 她摇了摇头,暗道:“这楼大人傻也就算了,身边跟着的侍卫也是傻的,果真不行啊。” 一盏茶不曾吃完,睛空那边便有了消息。 云蓉站起身,两人乘着马车直接去了季家。 自立下赌约之时,云蓉便成了青州城的名人,马车才刚停到季家门外,便有人将她认了出来。 云蓉嘴角含笑,随着侍从一路进了季府。 直到大门被关上,围观的百姓才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季家与文家可以说是青州并列的两大富豪,但季府与文府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风格。 前者不显山不露水,但细看下去,却又能不时的发现惊喜之处。 比如园中的那几株开的正艳的牡丹,不懂的人觉得是牡丹,可懂的人却一眼便能看出,那是青龙卧墨池和魏紫。 这两种可算是牡丹中的极品了。 而后者,却是推崇至简,是以,文家从进门开始,便给人一种极为舒适的状态。 季夫人从她进门便一直悄无声息的打量着她,此时看到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几株牡丹上,不由的问道:“云小姐也懂花?” 云蓉勾唇一笑,道:“皮毛罢了。” 季夫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一行人进了花厅,文夫人又让人摆了茶,才道:“听闻云小姐医术卓绝,不知对犬子的病情有几分把握?” 云蓉低头看着摆在面前的茶碗,轻声道:“没把握。” 季夫人皱眉,脸上己有些不悦了。 楼明疏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果然,是小茶馆里不能比的。 云蓉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去看季夫人的脸色,拈了块点心丢进嘴里。 点心入口即化,很是好吃,她眯了眯眼,煞是享受。 季夫人瞧着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刚才不过是想给云蓉一个下马威的,好让她治不了就知难而退。 免得给了希望,到最后又变成失望。 却哪知云蓉并不接她的茬儿,还直接将她堵了回来。 可也正是这样,她也看出来,云蓉不是个省油的灯。 疑心反倒是去了两分。 眼见着一盘点心快要见底,季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云小姐,你若是治不了,就赶紧走吧,这次我便不计较了,若有下次再拿我儿病情开玩笑,那就休怪我季家不客气了。” 她派去的人己经打听过了,云蓉与文家的关系,她也知道的。 所以,看在文家的面上,她还是打算给她留两分薄面。 她话落,云蓉似终于吃饱了,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病人在哪?” 季夫人怔了一下。 云蓉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直接道:“季夫人,病人还不曾看到,您便问我有几分把握,我是大夫,不是半仙,您当我是能掐会算吗?就算是能掐会算,那你也得说个子丑寅卯,我才能算的出来吧?” “我……”季夫人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前面的问题。 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哦。 然而,不等她回过神,便又听她道:“以退为进这种事,季夫人以后还是少做,毕竟,这种手段,对我,不起作用。” 季夫人没料到她的心思会被一个小姑娘拆穿,脸色微微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不由的愣在了当场。 云蓉说完,也没理会还在发愣的季夫人,便往花厅外走。 走到门口,复又停住,转头看了季夫人一眼,道:“季夫人不一起过去吗?” 季夫人这才回神,道了声:“云小姐请。”便急急的跟了上去,越过云蓉走到了前头。 一行人刚走到季景元的院子外头,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重重的咳嗽声。 那感觉像是要将整个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季夫人顿住,云蓉也随之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看门口,淡声道:“云小姐,有时候没有希望,比看到希望再失望更容易接受些。” 云蓉明白季夫人身为一个母亲的心理。 但她是一个医者,所有的病患在她没有看过之前,她都不能保证能不能治好。 想到这里,她看了季夫人一眼,道:“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余下的,便是天意了。” 季夫人没再说话,领着她进了屋。 可悬着的那颗心,始终没有放下。 榻上的季景元骨瘦如材,听到有人进屋,眼都没睁一下。 季夫人看着他的样子,心情格外的沉重。 “元儿,云大夫来了。” 季景元睁开眼,朝着云蓉淡淡的扫了一眼,见到是位年轻的姑娘,眼中的光不由的黯淡了下去。 云蓉自然也看到了。 她走到季景元的榻前停住。 季夫人忙让人端了个小杌子给她坐。 云蓉坐下,看都没看季景元一眼,直接道:“把手伸出来。” 季景元眉心轻蹙,淡淡的扫了扫季夫人。 在季夫人殷切的目光中,将手伸了出来。 女孩略带冰凉的指腹落在手腕上,一种淡淡的凉意,透过手腕,延伸开来。 季景元不由的颤了一下。 云蓉抬头去看,见他面色如常,复又垂下头去。 正在这时,安静的屋里,突然多了几个脚步声。 云蓉没有回头,却听到旁边的季夫人开了口:“景林,你怎么回来了?” 季景林是季家的大少爷,季景元的大哥,但与季景元却并非一母同胞。 季景林的生母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 季夫人是季老爷的续弦。 听她问起,季景林有些担忧的朝着榻上看了一眼,问道:“母亲,怎么样了?” 随后又发现了一边的楼明疏,拱了拱手道:“见过楼大人。” 云蓉打赌给季景元看病的事,他也听说了。 也知道楼明疏与云蓉关系不一般。 却是没料到,楼明疏会直接跟着云蓉过来。 楼明疏颔首。 季夫人却摇了摇头,道:“还不清楚呢。” 季景林面露担忧的道:“母亲,要不我们还是请王大夫过来看看吧,毕竟景元的病一直都是他在调理。” 他说的隐晦,但楼明疏还是听明白了。 说到底就是觉得云蓉太年轻,不像是医术有多高明的样子。 季夫人闻言,有些犹豫了起来。 楼明疏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朝着季夫人道:“看了这么些年都没看好,这样的庸医,不曾想季大公子居然还奉为上宾。” 季景林一噎。 但俗话说民不与官争。 楼明疏的话,他还是不敢反驳的。 听到他的话,季夫人原本犹豫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直接回绝了季景林的提议:“等云小姐看完看说吧。” 云蓉虽然在把脉,但他们的话,却是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全。 她勾了勾唇,收回手,站了起来,道:“麻烦将二公子每日所饮之药的药方给我看看。” 季夫人闻言,忙让玉兰去取。 随后问道:“云小姐,怎么样了?” 云蓉在屋里转了转,边转边道:“有些事情还需要确认一下,等药方拿过来看过再说吧。” 她的话,无疑是给了季夫人一点点希望。 季景林却是变了变脸色,随后道:“云小姐看上去还没有景元大吧?医术这么好,不知师从何处?” 云蓉看了他一眼,问道:“大公子怎知我医术好?” 她好像只是给季景元把了个脉,还什么都没做吧? 季景林一噎,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很快又隐去,笑着道:“景元病了多年,我们家大夫都请遍了,却无一人能医好他,云小姐若是医术不好,又怎能医好他?” 原是这样。 云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笑道:“我可没说一定能医好他。” 上来就说她医术好,能治好人,那若是治不好了,是不是就是她的锅了? 想给她挖坑?她是那么傻的人? 季景林怔了一下,似没料到,她居然这么能甩锅。 缓了缓才道:“云小姐说笑了,若是医不好,你……” 然而他话没说完,便被云蓉打断了,她抬起头看了看季景林,有些疑惑的道:“季大公子看着没毛病啊?为什么会听不懂话呢?” 季景林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时青一时紫,好不精彩。 云蓉身边的两个丫鬟捂着嘴偷偷的笑。 就连一旁的楼明疏都不由的掩轻笑。 季景林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缓了过来,也顾不得楼明疏在不在,语气不是很好的道:“云小姐,事关舍弟性命,容不得有半会闪失,请吧。”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云蓉倒是不介意,转过头看着季夫人道:“季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季夫人显然有些为难。 可最终还是季景元的病情占据了上风,朝着季景林道:“景林,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季景林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气的冷哼一声,一甩袖,直接出了院子。 第53章 青雨点星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不多时,玉兰便将药方拿了过来。 云蓉打开看了看,而后走了出去。 门外的墙边是一簇长的正茂的九里香。 云蓉转过头问道:“这花是谁种在这里的?” 季夫人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还是如实回道:“是景林,这花种了十来年了,一到花期可香着呢。” 云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回了屋里。 季夫人心下疑惑,不由的问道:“云大夫,可是那花有什么问题?” 云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默了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二公子是不是每年花期之时会病的比较重一些,过了花期反倒会好一些?” 季夫人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是这样。” 季景元时时病着,她也没有留意太多。 只是云蓉这会儿问起来,她才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这么回事,每年到过年的那两三个月,季景元的病情都会好一些。 起初她还以为他这是病好的症状。 只是过完年之后,没多久,他的病便又会变的极为严重。 这么看下来,可不就如云蓉所说吗? 过年的那两三个月,刚好是不开花的时候。 想到这里,季夫人己经算是明白了,可当着外人的面,她始终不好发作。 沉默了一瞬,不由的问道:“云大夫,那元儿这病,可还有得救?” 云蓉点头:“可以。” 找到病因就好办了。 闻言,季夫人不由红了眼眶,双手合十,不停的念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云蓉走到季景元的旁边,道:“将他衣服脱了。” “啊?”边上的侍从瞪大了双眼,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云蓉皱了皱眉。 季夫人赶紧接上了话,喝道:“快点,将公子的衣服都脱了。” 侍从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手就去剥季景元的衣服。 然而,还没等他上手,便被季景元冷声喝退:“滚开。” 明明是喝斥的话,却因为久病的原因,听起来更像是呓语。 侍从愣了一下,站起身,看着云蓉,有些为难。 季夫人也劝道:“元儿,你就听云大夫的,将衣服脱了好不好?” 季景元苍白的脸上浮起红晕,抓着被角的手倔强的不肯松开。 云蓉知道他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瞬,才道:“我是个大夫,只管治病救人,至于病人在我眼里是什么样子,那都无关紧要,但如果你自己不想活,我可以马上走。” 她说完便站在床边。 季景元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真的能治好我?” 云蓉点头:“能。” 季景元所中的是一种名叫青雨点星的慢性毒。 这种毒不会立时要人的命,但发作之时却会让人觉得像是冬日的雨水打在脸上,又疼又冷,所以叫青雨点星。 其实刚踏进这个院子,看到墙边的那簇九里香,她便有所怀疑。 因为青雨点星的药引便是九里香。 九里香不入用药,花开之时的花粉落入熬好的药里,便是青雨点星。 但是那个药方,除了前世的郁谨之外,便只有两人知道。 一个是身为太子的裴琰,一个是她的贴身婢女书竹。 书竹应该不可能了。 但裴琰为何要为难一个先天体弱又与他毫无关系的人呢? 可在看到季景林的时候,她明白了。 季景林应该早己归了太子一派,而太子想要得到季家的襄助,首先便得让季景林拿到季家的继承权。 但季景林是前夫人所生,能不能继承季家,得看季老爷与季夫人的意思。 若是季老爷与季夫人不曾生子,那倒还好,但季夫人生了季景元。 所以,季景元便成了他承业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但这些话她清楚归清楚,却是不能说的。 季景元听到她的保证,终于松开了手。 侍从见此,忙上前将他从头到脚剥了个干净,只留了一条底裤在身上。。 云蓉弯下腰,目光落在他胸口的位置。 那里有一条细细的,浅紫色的线。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线的位置,皱了皱眉。 若非她恰巧碰上,再过些日子,这季景元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她伸手在他胸前按了两下,随后吩咐道:“去准备热水来,烧好之后装到浴桶里抬进来。” 季夫人听到她的话,忙催促道:“快去呀。” 下面的丫鬟领命,赶紧去准备水。 云蓉坐到床边,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朝着季景元身上扎了下去。 不多时,季景元的上半身,便扎满了银针。 云蓉额头微微冒着细汗,正准备抬手去拭,却有人先一步替她擦了。 她抬起头,刚好碰上楼明疏那双满是星辰的眸子:“谢谢。” 楼明疏收回手,淡声道:“不客气。” 云蓉扎好针,准备好的热水也被抬了进来。 她站了起来,道:“将他抬进去。” 下人们赶紧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季景元放到了浴桶之中。 季景元入水之后,她又拿出匕首在他中指的指尖,划了一道口子。 刚划完,鲜血便顺着指尖流了下来。 她用银针封住了季景元的心脉,防止那条紫色的线再往胸口靠。 热水则是为了让血流速度更快一些,以此让毒血能更快的顺着指洒流出来。 做完这些,她低头看了一眼,走到桌边,写了一副药方递给了季夫人:“去把这些药抓来熬给他喝。” “这是?” 季夫人看着药方问道。 云蓉朝着季景元走了过去,道:“解毒的药。” 季夫人忙将方子交给了玉兰,命她去抓药。 季景元紧咬着牙关,坐在浴桶之中。 水汽蒸腾,让他苍白的脸色添了些粉。 指尖的鲜血滴嗒滳嗒的不停歇。 季夫人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问道:“云大夫,他这血还要放到什么时候去?” 云蓉垂眸看了一眼,道:“等到血色正常的时候就可以了。” 季夫人捂着胸口,很是心疼。 云蓉接着道:“他中毒时间太久,我虽有解毒之法,但他身体里的血皆沾染了毒性,只有将他的血放出一部分,才能让他更快的好起来。” 这算是比较快的办法了吧,毕竟她与邓序只有三日之期。 季夫人没再问,站在浴桶前不停的帮季景元擦拭着头上的汗珠。 看的出来他这会儿很难受。 不多时,玉兰端了药过来。 而季景元也己经躺回了榻上。 云蓉收了针,又将他割开的手指包好。 季夫人从玉兰手上接过药,扶起榻上的季景元,就要给他喂下去。 然而,云蓉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将药碗端了过来,放在鼻尖闻了闻。 随后她转头,皱着眉看了眼玉兰,问道:“这药是谁熬的?” 玉兰眼神微闪,道:“是我。” 云蓉将药碗放到了桌上,又问道:“你熬药时可有离开过?” 玉兰摇了摇头,道:“没有。” 听到两人的话,季夫人也察觉出了问题,不由的问道:“云大夫,这药有问题?” 云蓉没有说话,直接将药倒到了旁边一株开的正艳的花树之上。 却见几乎是瞬间,那株花树便枯了下去。 季夫人大惊,似有些不敢相信:“云大夫,这……” “有人在药里下毒。”楼明疏直接说了出来。 季夫人痛心疾首的看着玉兰,道:“玉兰,我自认待你不薄,你却想要毒害我儿?” 玉兰闻言,忙跪了下去,狡辩道:“夫人,我没有,不是我。” 季夫人喝道:“不是你是谁?从抓药到熬药,全都是你一人所为,你居然还敢狡辩?来人,将她带下去关起来,容后再审。” 这个时候,季夫人虽然气,可到底还是季景元的病重要一些。 玉兰被带走了,季夫人又重新让人去熬了一碗端过来。 因为怕再被人动手脚,喝药之前,还特意让云蓉看了看,确认了没问题,才喂季景元喝了下去。 喝完药不多时,季景元便睡了过去。 季夫人有些担心的问道:“云大夫,他这……?” 云蓉朝着榻上扫了一眼,道:“这药四个时辰之后再给他喝一次,明天早上我再过来看情况。” 说完这些,她便往门外走。 季夫人却是不放心,想了想道:“府上己经为云大夫准备好了客房,不若云大夫今晚就在府上歇息?” 云蓉脚下一顿,她明白季夫人的心情,点了点头道:“那便打扰夫人了。” 季夫人听她答应,笑了笑,忙命人带她过去。 云蓉跟着往客房走,又让露浓回去文家递个信,好让文锦与文夫人放心。 然而,刚走没几步,她便又顿住。 转身朝着背后看了一眼。 却见楼明疏居然还跟在她的身后。 她皱眉问道:“楼大人这是?” 楼明疏轻咳一声,道:“季夫人给本官也准备了房间,所以本官今日也在季府歇息。” 额…… 云蓉愣了一下,一时间连接话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她来季府是治病救人。 他来又是做什么? 看着她治病救人吗? 云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径直进了客房关上门。 画里看着不动的楼明疏,小声道:“大人,云小姐己经进去了,看不到了。” 第54章 不懂 - 毒医倾城 - 凉月 季夫人看着榻上的季景元,听着他趋于平稳的呼吸。 多年来悬于心头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了下去。 她走出院子,目光落在墙边的那簇九里香,淡声吩咐道:“将它挖了,送到大公子院里。” 跟在身边的丫鬟应了声是,便转身去找铲子了 季夫人转身去了花厅,让人将玉兰带了上来。 玉兰一上来就扑到了季夫人的脚边,哭道:“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啊。” 季夫人冷着脸收回被她抓着的脚,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才道:“大公子侍妾这个位置,你是坐不上去了。” 玉兰脸上的表情瞬间龟裂。 她抬起头看着季夫人,连哭都忘记了。 季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碗,淡声道:“我怎么会知道对吗?” 玉兰没有说话,但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季夫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缓缓道:“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若早有这份心思,同我开口便是,主仆多年,我不会不成全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听了他人怂恿来害我元儿。” “你知道他于我而言是什么吗?他是我的命,现在有人要害我性命,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玉兰脸都白了。 跟了季夫人多年,季夫人的手段她一清二楚。 所以,在季夫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才会这般害怕。 可同时她也知道,季夫人既然这般说,那她接下来的路便只有一条。 想到这里,她瞬间就慌了。 朝着季夫人爬了两步,脸上全是惊慌:“夫人,奴婢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奴婢这一次。” 季夫人看都没看她一眼,挥了挥手,道:“将她割了舌头,腿打折,丢到蛇窟去吧。” 玉兰满眼恐惧,似有些难以置信。 蛇窟她当然知道是什么地方。 季家有个蛇窟,蛇窟里养了很多的蛇,蛇窟里的蛇,有些用来做药,有些用来卖到酒楼里,还有一些专门用来惩治一些犯了重罪的下人。 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怕了。 可季夫人没有半点犹豫,摆了摆手让人将她堵了嘴,便拖了下去。 处理了玉兰,接下来便是季景林了。 身边的丫鬟看到这一幕都吓的瑟瑟发抖。 季夫人却是没空理会这些,出了门直接往正房而去。 季景林在看到丫鬟送过来的那簇九里香时,整张脸都白了。 他在房中不停的踱步,却想不到一个可以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季少夫人被他晃的头都有些晕了,不由的抱怨道:“夫君,不就是一簇花吗?你至于紧张成这样?” 当初他种下这簇九里香时,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季少夫人当然不知这其中原由。 可这个时候也不是与季少夫人解释的时候。 他想了想,为今之际,只能一口咬定,死不承认了。 毕竟他还是季老爷的亲儿子 虎毒尚不食子。 这么一想,季景林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才稍稍的平静了下来。 他坐到桌前,正准备说话。 外间便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大公子,老爷有请。” 季景林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而后道:“我这就来。” 他说完,外间的丫鬟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道:“大公子,老爷说了,请您立即过去。” 季景林脸色很是不好。 季少夫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的问道:“夫君可是出了什么事?” 季景林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说完便出了门,随着丫鬟去了正房。 季老爷己经四十来岁,腆着一个圆圆的大肚子坐在桌案之后,脸色异常难看。 外间响起了丫鬟禀报的声音:“老爷,大公子来了。” 季老爷冷声喝道:“让他滚进来。” 他话落,房门被推开,季景林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然而,才刚走到门口,便被飞来的茶碗砸个正着。 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季景林却是吭都不敢吭一声。 季老爷瞧着他的样子,怒道:“有胆子害人,没胆子说话了?季景林啊季景林,景元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下的去手?” 季景林愕然的抬起头,沾了鲜血的脸颊让他看上去,格外的渗人。 他有些茫然的问道:“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老爷愣了一下,似没料到他会这般说话。 皱了皱眉,道:“难道景元中毒不是你做的?” 季景林听到这话,一下子便跪了下去,眼中满是委屈的道:“父亲,母亲,我知道你们更心疼景元一些,可景元也是我的亲弟弟,这些年我怎么对他的,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又怎么会对他下毒?” 他这么一说,季老爷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季夫人刚才说是季景林下的毒,他第一反应也是不信的。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季夫人的脸上,眼带询问。 季夫人看着他,问道:“那簇九里香你怎么解释?” 听到她这般问,季景林笑了笑道:“母亲,那花是我种的不错,但我并不知道那花有毒。” 季夫人皱了皱眉,轻声道:“我并没有说那花有毒。” 季景林愣了一下,不解道:“母亲,那花既然没毒,这事儿就更加与我无关了。” 季夫人看着他,却是道:“花是没毒,但景元这些年喝的药与那花的花粉混合起来就成了有毒,玉兰己经死了,你不说也可以,药方是王大夫开的,早先我己经命人将他拿过来了,你要不要当面对质?” 听到他的话,季景林紧张了一下,而后道:“母亲,您相信我,我真没有给景元下毒。” 季夫人却是不管,直叫人去带了王大夫过来。 季景林脸色一白,紧握成拳的双手,手心里全都是汗。 季夫人瞧着他的样子,眼神冷的像是要将人冻成冰渣子一般。 不多时,仆从去而复返,身后却空无一人。 他跪到季夫人面前,有些颤抖的道:“夫人,王大夫死了。” 季夫人愣了一下,随后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喝道:“季景林。” 季景林抬起头,正对上季夫人暴怒的脸。 仅看了一眼,他便垂下头去,唤了声:“母亲。” 季夫人捂着胸口跌坐到椅子上。 季老爷忙上前替她顺了顺气,道:“有事慢慢说,别动这么大的气。” 季夫人白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冲着季景林,连说了三个好字。 随后站起身,一甩袖出了正房。 没有证据,她便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了。 季老爷看着她的背影,又瞧了瞧跪在地上的季景林,道:“你先回去吧。” 季景林拱手,退了出去。 翌日 云蓉掐着点出现在了季景元的房里。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昨晚一起住在季府的楼明疏。 季景元己经醒了过来,只是失血过多,加上他本身就体虚,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特别苍白。 不过精神看上去,倒是比昨日要好上许多,咳嗽比起昨日也己少了许多。 云蓉走过去,替他把了把脉,脉像虽然虚弱,但好在己经平稳了许多。 季夫人因为昨天的事,一夜都不曾睡好。 等到云蓉把完脉,才问道:“云大夫,怎么样了?” 云蓉看了眼榻上的季景元,道:“还有些余毒未清,我等下再开副方子,你照着方子上的药再给他连喝七日,便可痊愈了。” 听到她的话,季夫人喜极而泣,看着榻上的季景元,红着眼道:“元儿,你听到了吗?” 季景元也是双眼含笑,点了点头,虚弱的道:“母亲,我终于不用再躺着了。” 天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季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泪,忙让人取了银子过来,递到云蓉的面前,笑道:“云大夫,府上现银不多,这里是两万两银票,您数数。” 她知道云蓉打赌之事,赌的是千两黄金,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 所以,她在谢礼之上翻了一倍,给了云蓉两万两白银。 云蓉倒也不客气,她所谋之事,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收了银票,又道:“只是二公子身子终究太虚,病好之后,还得小心照应着,切莫伤风感冒了。” 季夫人一一应了是。 云蓉这才走到桌边,又写了一张药方单子。 她看着药方单子,想了想,连着又写了几张单子,一齐交于季夫人:“这一张是二公子这几日需服的药方,另外这几张是一些调理身子的药,我在上面编了号,等前面这张药方喝完之后,夫人可以抓一些回来给二公子喝。” 季夫人笑着将药方全都收了起来,又问道:“云大夫是要走了吗?” 云蓉点头,似又想到什么,道:“我最近都住在文府,二公子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夫人派人来请便是。” 听到她这么说,季夫人才算是放了心。 她还真担心云蓉会撒手不管。 两人说完,季夫人笑着将云蓉送出了府外。 那些围在季府外看热闹的人,见到季夫人笑着将她送出来,不由的猜测连连。 “瞧季夫人这样,莫非这云大夫真的将季二公子看好了?” “不会吧?这才多久?这季二公子可是病了十来年了。” “也对,哪有这么快便医好的。” 但不管他们怎么猜,云蓉却连解释都没有,便直接上了马车往回走。 送走了云蓉,季夫人便往府里走。 一转头就碰上了楼明疏,她笑了笑,正准备说话。 楼明疏却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直接转身上马走了。 画里耸了耸肩,也跟了上去。 果然,他还是不懂。 第55章 楼大人想再续前缘? - 毒医倾城 - 凉月 喝了云蓉开的药,季景元到了第三日的时候,便没再咳了。 季夫人知道打赌一事,第三日一早便派人放出了消息。 听到季景元大好,一时间都难以置信。 季夫人在生意场上浮沉多年,自是明白这些人的心思。 特意请了青州城里好几位有名的大夫,齐齐入了季府给季景元把脉。 这些大夫们从一开始不信,到最后的震惊。 最后出了季家的门,都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都这样了,哪里还有人不明白的。 一时间云蓉神医的名头,算是在青州城打响了。 文家的药铺更是挤满了人,全都是来找云蓉看病的。 露浓看着排成长队的百姓,替她捏了捏肩膀,道:“小姐,好在你提前放了话,要不天天看这么多人,那得多累啊。” 云蓉勾唇看了她一眼,道:“上次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当初没人找她看病的时候,急的是她,现在有人了,急的还是她。 露浓想起上次她要给云蓉找托儿的事儿,一本正经的道:“那可不一样。” 云蓉‘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不一样?” 露浓想了想道:“前面是因为她们觉得小姐没本事,婢子不平,可现在却是因为小姐有本事,婢子怕小姐累着了,哪里能一样?” 她这么一说,云蓉笑了笑,道:“就你会说。” 露浓咧嘴一笑,道:“婢子这可都是为小姐您考虑。” 云蓉缓了缓,没有说话。 看了眼楼下的拥挤的人群,道:“走吧,回去了。” “好的。”两个丫鬟应了一声,忙跟了上去。 三人下楼,从侧门出了药铺。 才刚走没几步,便碰上了正往这边来的楼明疏。 云蓉愣了一下。 这愣神的空档,楼明疏己经停到了她面前:“云小姐。” 云蓉福身:“楼大人。” 楼明疏颔首,道:“恭喜云小姐达成所愿。” 云蓉心中一跳,随后不动声色的抿唇笑道:“难道楼大人不希望我赢?” 楼明疏挑眉,笑道:“怎会?我可是全部身家都押了云小姐赢的。” 听到这话的画里,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几百两银子。 心里特踏实。 云蓉笑了笑,道:“那楼大人还有别的事?” 她可不信楼明疏会是恰巧碰上她。 更不信楼明疏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跟她说声恭喜。 楼明疏弯腰作了个请的姿势,而后道:“为感谢云小姐让我赢了些饭钱,特意在楼上摆了宴,不知云小姐可否赏脸?” 云蓉抬头看了看旁边的酒楼,冲着楼明疏一福身:“既是楼大人相邀,云蓉自是荣幸之至。” 说着便先一步,上了酒楼。 二楼雅间里己经摆好了菜。 显然就等着云蓉上来。 一进屋,画里便自动退了出去。 云蓉抬头看了一眼,朝着身后的两个丫鬟摆了摆手,道:“你们也出去等吧。” 露浓颦着眉,有话想说。 云蓉却直接道:“放心吧,楼大人是正人君子,又怎会做出你所想的那般小人行径,你们也饿了,去点些吃的吧。” 听到她这般说,两个丫鬟虽然还是担心,可也不得不退了出来。 画里看到跟着出来的两个丫鬟,笑道:“两位姐姐要吃些什么?今天我请客,尽管点。” 听到他的话,隐在暗处的晴空撇了撇嘴。 本钱都还是问他借的。 两个丫鬟退出去之后,楼明疏指了指桌边的位置,笑道:“云小姐请。” 云蓉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楼大人请我,怕不是吃饭这么简单吧?” 楼明疏低声笑了笑,拿起酒壶给自己甄了一杯,一饮而尽,随后砸了砸嘴,才道:“云小姐在怕什么?” 云蓉愣了一下,道:“我没有怕。” 楼明疏眼含笑意的看了她一眼道:“不怕?” 云蓉点了点头。 楼明疏放下酒杯,盯着她道:“坐下之后背脊挺直,双手放于膝盖之上,紧握成拳,这是明显的防备姿态。” 他这么一说,云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竟忘了他是做什么的了。 想了想,哂笑一声,整个人松懈下来,道:“楼大人不愧是楼大人。” 楼明疏微微一笑,道:“云小姐也不愧是云小姐。” 云蓉心下一紧,道:“楼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楼明疏没有看她,伸手夹了块牛肉放到碗里,边吃边道:“云小姐觉得什么样的方法能让一个痴傻了十来年的人,突然就不傻了,不止不傻还变的特别聪明?” 云蓉顿了一下,心中微微惊骇,面上却是不显,笑道:“楼大人不是己经查过了吗?” 楼明疏抬起头,笑了笑,承认道:“的确是查过了。” 可正因为查过了,却一点痕迹都查不出来,他才会这般好奇。 云蓉也不看他,吃了口菜,道:“那楼大人查到什么了吗?” 楼明疏摇头:“什么也没查到。” 云蓉放下筷子,将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而后笑道:“楼大人这么在乎我,是想与我再续前缘吗?” 楼明疏一惊,一口酒呛到喉咙里,整个人憋的脸色通红。 他忙道了句:“抱歉。”而后拿出帕子捂着嘴,侧过身重重的咳了几声,才稍稍缓了过来。 云蓉双手撑着下巴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楼明疏以为他脸皮就够厚的了,但现在才发现,不够,完全不够。 他将帕子丢到了桌上,看了看云蓉,道:“云小姐说笑了。” 云蓉收回手,看着他,样子极为认真:“楼大人,我可没有说笑,毕竟像你这种长的好看,又有前途的金龟婿,我就是打着灯笼找,也找不到了。” 楼明疏怔了一下,心里却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 却听云蓉叹了口气,道:“唉,不过嘛,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像楼大人这种天人之姿,我这辈子都别妄想了。” 说着她自斟自饮的倒了一杯。 喝完却是背着楼明疏吐了吐舌头,皱眉看了看手中的空酒杯,心中暗道:“这酒怎么这么辣?” 楼明疏瞧着她‘暗自伤神’的样子,放于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想了想,张口道:“云小姐,若……” “哎,打住。”他还没说完,云蓉便伸出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楼大人不必同情我,退婚之时,我与楼夫人己经说过,楼大人天人之姿,云蓉粗鄙自是配不上的,所以,以后见面,还请楼大人当作不认识我便好。” 毕竟她最终还是要回京城的,以楼明疏在京城的人气,她若是跟他沾上点什么的话,怕是一人一口唾沫就得将她淹死。 况且两人己经退婚了,从楼家嫌弃前主是个傻子开始,她与楼明疏便己经再无可能了。 她话一说完,便感觉到这屋里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抬头看了眼楼明疏。 却见他脸上表情淡淡的。 云蓉一度觉得可能是她出门时穿少了些,所以才会觉得冷。 回去得多加件衣裳才行。 云蓉说完,楼明疏便没再说话,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不多时,楼明疏吃饱站了起来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顿住,转身朝着云蓉道:“楼某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 云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那我就不送楼大人了,今日这顿我请了,就当是给楼大人践行的,慢走。” 楼明疏没有说话,直接出了雅间。 画里与两个丫鬟吃的正起劲。 连楼明疏下楼了都没注意到。 直到露浓踹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 赶紧走到楼明疏的身边,边走还边用袖子抹了抹嘴,道:“大人,走了?” 楼明疏皱眉,冷着脸没有说话。 画里瞧着不对赶紧跟了上去,出了门口,一阵凉风袭来,他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大人,云小姐惹您生气了?” 楼明疏不语。 画里啧了两声道:“大人,这女孩子要哄的嘛,您成天板着个脸,哪个女孩子不被你吓走。” 他正说着,前面的楼明疏却突然停了下来。 画里一个没刹住,差点就撞了上去。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 还没说话,便听楼明疏道:“听说湘阳城最近发生了件多起少女失踪的案件,这案子那边的府衙己经上报到了大理寺了,就由你去处理,马上出发。” 闻言,画里苦着一张脸,道:“大人,您在云小姐那里受了气,也不能撒到我身上啊,再说了湘阳城那么远,这来回……” “随安那边最近也有新的案子,你就别回来了,那边办妥之后,你就直接出发去随安。” “大人,我错了。” 画里都要哭出来了。 楼明疏却是理都没理他,抬脚便往前走。 画里看着他决然的背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人,属下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然而,楼明疏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晴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加油,我等你凯旋归来。” 楼明疏前脚出了雅间,云蓉后脚便跟上了。 露浓看到她下来,忙问道:“小姐,我们回府吗?” 云蓉摇头,道:“不急,先去收账。” 第56章 诗会 - 毒医倾城 - 凉月 自从季家放了消息出来,邓序己经两天没有出门了。 不是不想出,而是不敢。 他与云蓉打赌输了,说好的去济云寺给她立长生牌,可她偏要金丝楠木的。 那可是一两金一两木的。 他一介平民,哪里买的起。 买不买的起另说,最主要是,他以为稳赢的仗,结果输了,将全部身家都赔了进去。 别说买木头了,就是这两日吃饭都成问题。 输掉的那些钱里面,有一些还是借来的,这两日少不得被人上门催债。 是以,他连头都不敢露。 云蓉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那两间半茅草房,问道:“这里就是邓序住的地方?” 露浓点头:“打听来的是这里。” “去敲门。” 露浓闻言,忙上前敲门问道:“有人在吗?” 邓序连着两日,饿的头晕眼花。 猛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要债的人,吓了一跳。 慌忙中一脚踩到了木凳之上,将木凳踩翻,发出一声轻响。 好在声音不是很大,他抚住胸口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 没有听到回话的声音,露浓转头道:“小姐,没人。” 云蓉皱眉,刚才屋里的那声轻响,她们没听到,她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她上前两步,一脚踹开了邓序家的大门,走了进去。 视线落在了紧闭着的房门之上:“我知道你在,愿赌服输,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邓序吓的整个人都懵了,不停的在屋里转圈圈。 却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云蓉抿着唇,没有说话。 扶柳皱眉道:“小姐,人可能真的不在。” 云蓉冷哼一声,上前一脚便将房门踹了开来。 邓序爬墙爬到一半,才一转头,房门便倒了下来。 他一下子连接着往外爬都忘记了。 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三人。 逆光之中,三人眼神恐怖,犹如来自地狱的索魂之人。 邓序吓的脸都白了,一时间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你,你们,别,别过来。” 云蓉停在原地,勾了勾唇,笑问道:“你打算上哪去?” 邓序回神,眼见着逃跑无望,自个儿又从墙上爬了下来,看着云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你看到了,我就这么穷,没有钱给你立长生牌,也没有钱买金丝楠木。” 云蓉没有说话。 往他跟前走了几步。 邓序却直接吓的往后退了几步。 “我可以不要你立长生牌。” 云蓉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地方站定。 “啥?” 邓序以为他听错了,又问道:“真的?” 云蓉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听到她的话,邓序松了一口气,往旁边一靠,大大咧咧的道:“你早说嘛。” 刚才可吓死他了。 云蓉挑眉看着他的样子,又道:“但是我有条件。” 邓序一听这话,立马换了副样子,道:“什么条件?” “成为我的人。” 她这话一出,邓序赶紧双手环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有些为难的道:“这位小姐,我知道我长的比较帅,但是我也是有原则的……” 他话没说完,云蓉便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 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想错了,我只是想让你给我做事。 虽说她迟早得回京城,但要要青州城呆多久,她也还不确定。 所以,她必须在青州建立起以属于她自己的势力来。 虽说很多事文家可以帮忙,但她所谋之事太大,若非必要,她还是不想将文家牵涉其中。 邓序听到她的话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底却有一丁点的失望。 他看着云蓉,道:“做事可以,但亲兄弟明算账,工钱要提前说清楚,还有,伤天害理的事我不做,有性命之攸的事,我也不做。” “哎,你这……” 他刚说完,扶柳便按捺不住了。 挽起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邓序吓的往旁边躲了一下,急道:“你家小姐还在呢,你想做什么?” 云蓉摆了摆手。 扶柳便退到了她身后。 只是看着邓序的目光像是要将他吃了一般。 “条件我答应。” “小姐……”扶柳唤了一声,她就不明白了,这邓序有什么好的,就非得找他了? 云蓉没有理会扶柳,看着邓序道:“条件我答应,但我让你做的事,你不许透露出去,若我听到半点风声……” 说话间,她朝着邓序旁边的桌子拍了一掌,顷刻间,原本好好的一张桌子,便成了两半。 邓序吓的都结巴了。 扶柳仰起头,哼了一声。 云蓉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接着道:“不过你放心,事情办的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邓序回神,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是的,小姐。” 云蓉点了点头,丢下一锭银子,转身出了房间。 邓序捡起那锭银子,忙跟了上去,边走边道:“那小姐要我做什么?” 云蓉顿住,想了想,道:“帮我盯着季景林。” 季景元身上的青雨点星,她必须弄清楚,是从哪里得来的。 邓序皱眉,问道:“小姐盯着他做什么?” 云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明明是淡淡的眼神,邓序却无由来的心头发慌,背后更是连冷汗都渗出来了。 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道了声:“是。” 云蓉没再说话,抬脚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道:“别想着跑,不然,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可邓序却听的额头冒汗,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躬身道:“不敢。” 云蓉点了点头,这才满意的往回走。 等到她走远,邓序才不由的松了口气,一下子瘫倒在地。 他转过头,看着墙边那只己经没了气息的公鸡。 刚才,若是他真有半分别的心思,怕是躺在那里便是他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急匆匆的往季家赶。 ———— 马车里摆了一张梨花木的小桌案,桌案之上摆了些瓜果。 云蓉拿着本书,坐在桌案之后,缓缓的翻动。 露浓将苹果削皮切成小块,递到她面前,道:“小姐,尝尝。” 云蓉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视线却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 露浓见她吃的差不多了,才问道:“小姐,你为何要先邓序?” 其实,若是想找人做事,哪里都能找的到,又何必挑了这么一个人? 露浓有些想不明白。 云蓉放下手中的书,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露浓沉吟了一下,道:“胆小,贪财。” 云蓉点头,道:“对,胆小,贪财,生而为人,身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弱点,邓序的弱点便是这两个,而我只要利用好了他这两个弱点,他便是想反抗也不成。” 胆小,便恐吓,贪财嘛…… 她有的是钱。 而且她看的出来,这邓序虽然胆小贪财,却并非是个无原则无底线之人。 露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小姐这个,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驭人之术?” 云蓉笑了笑,拿起桌案上的书,没再说话。 一路上晃晃悠悠,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文府的门口。 云蓉下车进府,刚拐过转角,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文霜仪。 她看到云蓉笑了起来,上前拉着她的手问道:“表姐刚回来?” 云蓉点头,其实她不太习惯有人靠太近。 会本能的防备。 但文霜仪是文锦的女儿,又是原主的表妹。 她即便再不习惯,也得忍下来。 “那表姐去哪了?” 文霜仪对云蓉的印象可谓极好。 云蓉跟着她往前走,边走边道:“就出门随便转转,你这是要去哪?” 文霜仪听到她的话,瞬间脸就垮了,撇了撇嘴道:“明日城里有诗会,我想去,可是母亲说女儿家抛头露面不好,不让我去。” 说到这里,她眼前一亮,盯着云蓉,央求道:“表姐,明日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诗会?”云蓉问道。 文霜仪点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道:“明日诗会,青州城的文人才子俱会出席,听说若能拨得头筹,说不定还能入了太子殿下的青眼。” “太子殿下?”云蓉一惊,皱眉问道:“他不是在京城吗?” 她的表现让文霜仪皱了皱眉,却还是点了点头,解释道:“太子殿下昨日到的青州,若非如此,哪会突然搞什么诗会。” 云蓉愣住。 裴琰居然来了青州。 她想了无数次再见他的场景。 想过会在京城。 想过会是对手。 却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她双手紧握成拳,抓着文霜仪的手紧了又紧。 文霜仪被她捏的生疼。 又久久没听到她的声音。 不由的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表姐,你抓疼我了?” 云蓉回神,赶紧松手,随后垂下头去,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文霜仪揉了揉被她捏的发疼的手,嘟着嘴,自言自语道:“表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好像突然之间就不高兴了? 第57章 砍死她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一夜辗转反侧,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睡到了文霜仪过来请,露浓才将她唤醒。 云蓉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朝着窗外扫了一眼,皱眉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末了。”露浓拿了件衣服替她披上,才转身去拧了帕子过来,给她擦脸。 温热的水气扑面而来,云蓉深吸了一口气,将帕子递了回去。 这才从榻上起身。 收拾好准备出门之时,文霜仪己经等了好久。 见她出来,不由的问道:“表姐昨夜没睡好?” 云蓉点了点头,道:“看书看的晚了些。” 文霜仪没有多问,两人相携着出了文府。 ———— 今日诗会,两人到时己经有些晚了,但凡好一点的位置,都挤满了人。 文霜仪瞧着这挤的满满当当的,噘了噘嘴道:“怎么这么多人啊。” 云蓉倒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笑了笑道:“你不是说今日太子有可能过来吗?那肯定人多。” 毕竟不管什么时候,想攀高枝儿的人可都不在少数。 文霜仪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撇了撇嘴道:“表姐,要不我们去那边吧。” 她指了指前面的一处凉亭。 云蓉抬头扫了一眼,可能因为那处凉亭较为偏僻,所以,并没有被人占据。 “好。” 说罢,两人便朝着凉亭而去。 跟在身边的丫鬟先一步进了凉亭打点。 她们到时,凉亭的石桌之上,己经摆好了茶点。 两人相继落坐,云蓉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 诗会的主会场在她们的左边。 那里聚集了青州城里所有的青年才俊。 这般瞧过去,倒是赏心悦目。 但也仅仅是赏心悦目而已。 比起她的淡定,文霜仪显然没那么淡定了。 她扯着云蓉的衣袖,指着不远处一个淡蓝色长衫的才子,红着脸道:“表姐,他长的好好看啊。” 云蓉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 而后暗笑着摇了摇头。 她大概是没见过裴琰。 想到裴琰,云蓉拧了拧眉,放下茶碗,朝着人群之中扫了一眼。 并没有看到熟悉的样子。 “两位小姐,我们可以拼个桌吗?” 她刚收回目光,耳畔便响起了一个男声。 云蓉愣了一下,脑中有什么东西‘砰’的一下便炸了开来。 那些不好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悉数涌来,拢于袖中的手死死的攥成拳。 连指甲陷进肉里,都毫无所觉。 她转过头,看了眼刚才的说话之人。 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裴琰。 心底的恨意如藤蔓般疯长,她张了张嘴,一句‘不可以’在文霜仪脱口而出的‘可以’两字里化为齑粉。 裴琰听到文霜仪的话。 笑了笑,踏进了凉亭。 云蓉突然一下站了起来。 吓的裴琰身边的护卫差点拨刀。 她目光落在依旧坐着的文霜仪脸上,道:“霜仪,我们该回了。” 文霜仪愣一下,目光在裴琰与云蓉之间转了转,道:“可是,我们不是……”刚出来吗? 不等她说完,云蓉拖着她便直接出了凉亭,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文霜仪不死心的朝着凉亭处看了一眼。 却见裴琰正朝着她们看了过来。 “殿下,要属下去查一查吗?” 裴琰点了点头。 刚才云蓉看他的眼神还印在脑海之中,他分的清楚,那是恨。 但他细想之下,好像并没有在哪里见过云蓉。 又怎么会让一个女子恨他呢? 裴琰并不是很能理解。 出了凉亭,拖着文霜仪走了好远,云蓉才停了下来。 她扶着旁边的一棵树不停的喘着粗气。 好半天才缓过来。 文霜仪一边扶着背,替她顺气,一边问她好些了没有。 云蓉点了点头,道:“没事了。” 文霜仪收回手,不由的问道:“表姐,刚才那人你认识呀?” 云蓉怔了一下,摇头道:“不认识。” 若非身死一次,她倒像是从未了解过裴琰一般。 说不认识,倒也合适。 文霜仪‘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为啥我们要跑?” 不就是拼个桌吗? 虽说男女大防,可当着这么多丫鬟的面,又是在那样的开阔地,至于这样? 云蓉看了她一眼,道:“那人身份尊贵,我们还是离远一点为好。” 她这么一说,文霜仪便更加不解了:“表姐既不认识那人,又为何知道他身分尊贵?” 云蓉一边慢慢的往前走,一边道:“那人身上挂着一块龙形玉佩。” 自古非皇家不能佩龙。 听到她的话,文霜仪惊了一下,道:“表姐,他不会就是太子吧?” 云蓉点头,道:“有可能。”完了,又道:“所以,以后见着他就躲远一些。” 文霜仪想到刚看到的那张天怒人怨的脸,摇了摇头。 然后跟上了云蓉的步伐。 碰上裴琰,云蓉没有再看下去的心思。 文霜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虽然有些不舍,可看着云蓉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上了马车,准备往回走。 上了马车,云蓉的脸色一直没有好。 文霜仪瞧她这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马车里的气氛一下子便沉默了起来。 好在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便被街边的叫卖声打断了。 云蓉回神,看了文霜仪一眼道:“今日本是陪你出来看诗会的,现下诗会没看成,不若我陪你逛会儿街,看上什么我买给你,当是补偿了?” 文霜仪一喜,忙不跌的点头。 云蓉笑了笑,吩咐道:“转去西河街。” 西河街是青州城最热闹的一条街了。 文霜仪一听去西河街,便乐不可支的道:“表姐,等下你要破费了。” 云蓉挑眉,看着她狡黠的样子,低笑了两声道:“上次在季家赚的两万两银子,我正愁没地方花呢。” “两万两?”文霜仪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云蓉看着她道:“难不成季家二公子的性命,还不值两万两银?” 文霜仪赶紧点头,道:“值,太值了。” 说话间,马车己经停在了西河街的街口。 下了马,云蓉让文霜仪先逛着。 她有些内急,去去就来。 文霜仪瞧着她的样子,摆了摆手道:“那表姐你快去吧。” 云蓉应了一声,又吩咐露浓道:“你跟着表小姐,看她要买什么,你直接付账便是了。” 露浓应是。 云蓉这才捂着肚子走开了。 拐过街口,云蓉三两下便绕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里。 她在巷子中间停了下来,淡声道:“阁下跟了那么久,不打算出来见见吗?” 话落,她身后不远处,便出现了几个大汉。 为首的大汉长了一双三角眼,一瞧便是不好惹的那种。 他看了看云蓉单薄的身板,道:“倒是厉害。” 云蓉转身,看了他一眼,笑道:“阁下谬赞了。” 三角眼啐了一口,挥了挥手道:“既然发现了,那我也不废话了,有人出钱买你的命,识相的就乖乖受死,哥儿几个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 云蓉笑了笑,问道:“那我若是不乖乖受死呢?” 三角眼眯了眯眼,道:“那就别怪哥儿几个下手狠了。” 说话间,他们便朝着云蓉围了上来。 云蓉站在原地,嘴角噙笑的看着他们。 三角眼旁边的大汉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大哥,我怎么感觉有点渗的慌?” 他话一出,另一个大汉也跟着附和道:“我可听说了,这女人不简单。” 三角眼听到他的话,一掌拍到了他脑袋上,然后道:“怎么不简单?再不简单她也是个女人?我们这么些个人,若是不弄不过一个女人,那就别活了。” 他说完,率先朝着云蓉冲了过来。 云蓉还是那副样子,连嘴角的笑意都一模一样。 三角眼心中一横,抬起手中的大刀,便朝着云蓉砍了过来。 云蓉稍稍一歪,便躲过了他的攻击。 大刀在距离她一寸的地方,没入了泥土之中。 一击不中,三角眼愈发的阴狠。 手腕一翻,那刀便顺着云蓉的落脚之处挥了过来。 她足尖轻点,纵身一跃,反手朝着三角眼扔出了手中的石子。 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他拿刀的手腕之上。 三角眼吃疼,手一松,大刀便落到了地上。 云蓉落地,脚尖刚好踩在了地上的那把大刀之上。 大汉们看到三角眼吃了亏,拿着手中的武器便朝着云蓉冲了过来。 云蓉抬眸,轻轻的扫了一眼。 大汉们便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立当场。 三角眼暗啐了一句:“废物。”却朝着大汉们吼道:“一起上,砍死她。” 大汉们听到他的话,默默的往前挪了两步。 可又不敢冲上去。 三角眼急了,怒道:“我他妈让你们一起上,快上啊。” 他吼完,大汉们各自对视一眼,心下一横,全都朝着云蓉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 云蓉勾唇,足尖微点,速度极快的朝着冲上来的大汉们迎了上去。 不过眨眼之间。 刚不叫嚣的大汉们齐齐的倒地不起,捂着身上各处,不停的哀嚎。 三角眼突然就傻眼了,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云蓉收起笑意,朝着他走了过去,一脚踩到他的手上,问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第58章 给过机会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三角眼只觉得被她踩着的那只手像是要断了一般。 想要抽出来,可瞧着她轻飘飘的踩着,却不管他怎么动,都抽不出来。 他抬起头看着云蓉,苦着脸道:“姑奶奶,能不能先放开我再说?” 云蓉低头看了一眼,道:“放开你?那你跑了怎么办?” 三角眼眸子里闪过一抹心虚,而后陪笑着保证道:“不会的,不会的,姑奶奶您那么好的身手,我敢跑不是自讨苦吃嘛。” 云蓉勾了勾唇,似没有看出他那点小心思。 闻言真的将踩在他手上的脚挪了开来。 “现在可以说了?” 三角眼揉了揉手,疼的直抽气。 听到她问话,朝着她笑了笑,不知从哪掏出一袋白色的粉末,朝着云蓉便甩了过去。 谜药? 云蓉皱了皱眉,站在原处动都没动一下。 三角眼看到药中了她,居然没有趁机逃走。 他冷哼一声,看着云蓉,道:“对不住咯,云小姐,谁让你那么好骗呢?” 烟雾散去。 云蓉定定的看着他,笑道:“好骗呀。” 三角眼愣了一下,像是见鬼了一般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指着她问道:“你……你怎么没事?” 按道理说不应该呀? 那药的份量连头牛都能迷倒了。 更别说云蓉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了。 云蓉满脸笑意的看着他,道:“忘记告诉你,这种劣制药,对我,根本不起作用。” 三角眼一下子就慌了。 愣愣的看着她,明明是在笑的,可他却觉得那笑比不笑更可怕。 他咽了咽口水,‘扑通’一下便跪到了地上,朝着云蓉便嗑头,便道:“云小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高抬贵手饶过小的这一次吧……” 云蓉收了笑,问道:“谁派你来的?” 三角眼这下再也不敢隐瞒,忙道:“是季大公子。” 季景林? 云蓉顿时便明白了。 她治好了季景元,打乱了季景林的计划。 这是遭报复了。 三角眼说完之后,没有听到云蓉的声音。 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正在发呆。 不由的悄悄的往后挪了挪,企图趁着这个空档溜走。 然而,他才刚挪了两步,便听到了云蓉的声音:“你想跑?” 三角眼顿住,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云蓉看了眼地上他之前跪的位置。 还没有说话,三角眼便默默的又挪了回去。 云蓉半天没有发话,他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走。 想着或许云蓉就把他弄死在这里了,不让他走了。 思及此,他收起了那谄媚的笑意,正色道:“云小姐,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可都说了,在道上混有道上的规矩,我这己经是犯了规,况且,我们只是收钱办事,如今您也毫发无损,您看?能不能放我们走?” 放走? 那是不可能的。 这三角眼看着就是个狠角色。 况且从他们今日对她动手来看,往日怕是没少干这些勾当。 虽说他们也不容易,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消的那些灾,又是多少人命呢? 想到这里,她朝着三角眼,道:“你们自个儿去衙门自首还是我送你们去?” 三角眼一听到云蓉让他们去衙门自首。 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脸上笑意全无, 盯着云蓉眼神甚是凶狠。 “云小姐,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们得罪了。” 虽然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他并不是云蓉的对手。 但不博一博,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听到他的话,云蓉却是眼皮子都没掀一下,轻声道:“我本想让你们走的体面些。” 她刚说完,三角眼一众便朝着她冲了过来。 比起之前,这一次他们眼中尽是狠厉。 像是不杀了她誓不罢休一般。 云蓉一边躲闪一边不停的数着数:“一。” 三角眼皱了皱眉,趁人不注意,往后退了两步,落到了人后。 云蓉躲过一把朝着她砍过来的大刀,口中的第二个数,也念了出来:“二。” 大汉一直攻击,却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不由的有些急了眼。 手上的动作也愈发的急切。 云蓉勾唇,默默的吐出第三个数:“三。” 刚说完,刚还朝着她冲过来的大汉们,全都齐齐的倒在了地上。 而己经跑到另一个巷子的三角眼,也在同一时刻倒到了地上。 他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脖子,眼睛更是瞪的大大的。 像是难以置信一般。 云蓉拍了拍手,走出巷子。 她给过他们机会的,是他们自己不要的。 凭着这些人敢在街上堵她,就证明他们并不怕被人发现。 显然是作恶多年的。 今日若非是遇上她,换作别人,怕是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不多时,巷子里传来了惊叫声。 云蓉勾了勾唇,不曾停留。 ————- 另一边 裴琰听着下属来报,皱了皱眉,问道:“你说她是谁?” 李安将他打听来的情况说了一遍,这会儿听到他问,再次回道:“是前从四品翰林院学士云放之女。” 裴琰有些难以置信,问道:“我记得那不是个傻子吗?” 不怪乎他知道,主要是楼明疏的未婚妻几个字太过惹眼。 他不想知道都难。 李安拱了拱手,又道:“之前说是清醒了。” 裴琰明了,看着桌上那几叠糕点,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却是没再说什么。 李安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问道:“殿下,那还要再留意吗?” 裴琰看了他一眼,刚想说‘不用了’可心思转了转又问道:“楼明疏也在青州?” “是。”李安应了一声。 按道理讲,两家退了婚,便没有多大关系了。 可楼明疏在青州,这会儿他又在青州遇到了云蓉。 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两人之间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他有些拿不准。 “派人看着。” “是。”李安拱手,转身下去安排了。 不多时,季景林出现在了凉亭之内。 而就在季景林进入凉亭的时候,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有个男子也随之停了下来。 季景林朝着裴琰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起吧。”裴琰淡淡的应了一声。 季景林站起身,将季家之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而后道:“殿下,如今季景元大好,草民实再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才不得己来叨扰殿下。” 裴琰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皱眉问道:“你说,治好季景元的人是谁?” 季景林不知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还是如实答道:“云蓉。” “哪个云蓉?”裴琰问道。 季景林愣了一下。 哪个云蓉? 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有好几个云蓉? 想到这里,他拱手道:“就是文锦的外甥女云蓉。” 裴琰愣了一下。 李安忙附身过去,小声道:“就是云放的女儿。” 裴琰蹙眉,道:“她还会医术?”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坊间传闻,他偶尔也会听上那么一嘴。 之前只当是传神了,不曾想,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 一个傻子,突然清醒就什么都会了? 裴琰觉得这有点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 李安摇了摇头:“她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并没有医治过人,所以会不会医术属下还不知道。” 裴琰没再说什么。 季景林看着话题有点歪,又小声问道:“殿下,那季景元的事,怎么办?” 裴琰略一沉思,到嘴的‘按兵不动’几个字,换成了:“一次不成,那就两次。” 他也正好瞧瞧,这云蓉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若真的医术超群。 他倒是不介意门下多个女门客。 季景林听明白了,想了想,又道:“可是殿下,之前的事,继母那边己经怀疑上我了,想要再次动手,怕有些难。” 裴琰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季景林,若是这种小事,都要本殿来安排,那这季家你还是别接手的好。” 免得到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再说了,没了他,大不了他再费点功夫,将季景元拉过来就行了。 季景林心下一惊,瞬间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忙道:“草民不敢,这就去办。” 说着赶紧退了出去。 季景林一走,之前跟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也走了。 裴琰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李安问道:“殿下,可要属下动手?” 裴琰摇头:“不必了。” 这青州城的水,好像比他想像的要深那么一点点。 ————- 云蓉从巷子里出来,没走多久,便找到了正在挑首饰的文霜仪。 “有喜欢的吗?” 听到声音,文霜仪转过头来,将手中拿着的那只红宝石簪子在她面前晃了晃:“表姐,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云蓉看了看,道:“成色倒是不错,只是你现在戴这个,有点不太适合,舅母戴的话,更合适一些。” 听到她这么说,文霜仪笑了笑道:“表姐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个钗就是给母亲挑的。” 她想着文锦刚出来,给他和文夫人一人买点东西,表示一下。 云蓉笑道:“那行吧。”随后又问道:“那你呢?可有看中的?” 文霜仪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么多都要表姐付钱,怎么好意思?母亲这个我自己付,等下我自己的表姐送就好了。” 云蓉没有多说,道了声:“好。” 第59章 求亲 - 毒医倾城 - 凉月 今年的春日雨水颇重。 云蓉早起的时候,瞧着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便歇了出门的心思。 用过早饭便窝在榻上看书。 这个时节,打开窗看会儿书,再抬眼看看窗外的景致,倒不失为一种享受。 她不爱看正儿八经的著作,挑的都是些奇闻异事。 看的颇有滋味。 露浓挑了帘子进来,便见她对着手中的书笑的厉害。 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 心道:“小姐莫不是又犯病了?” 想到这里,她神情有些凝重了起来,唤道:“小姐?” 云蓉听到声音,收了笑意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见她没什么异样。 露浓的心一下子便落到了实处。 想了想道:“季夫人和季二公子来了,舅夫人让人来请小姐过去一趟。” 云蓉点头,放下手中的书,从榻上下来,道:“走吧。” 说完她便先一步往外走去。 露浓拿了件红色斗篷给她披上:“外头下雨,天凉,小姐披着,莫着凉了。” 云蓉没说话,拉了拉斗篷上的带子,朝着花厅过去。 花厅里,文夫人与季夫人相谈甚欢。 虽说文家季家同为青州首富,但两家发家的根本不同。 偶有生意发生冲突,但影响不大。 是以,两家也并未因生意上的事闹过别扭。 这也是为什么,云蓉入府给季景元医治之时并没有让人为难的原因。 云蓉到时,两位夫人茶水己经过半。 看到她过来,季夫人忙站起身:“云小姐。” “季夫人。” 云蓉微微颔首回礼,身上有种属于上位者的气息,令季夫人有些心惊。 明明上次见面之时,她都没感受到的。 不过她并未多想,毕竟她并不会与云蓉为敌,但心中原有的那份打算,却是淡了许多。 两人见了礼,云蓉又朝着文夫人唤了声:“舅母。” 文夫人指了指边上的椅子,道:“蓉姐儿,快坐下说。” 云蓉依言落座。 不多时,便有小丫鬟端了茶水上来。 她接过茶抿了一口,才问道:“不知舅母唤我过来所谓何事?” 文夫人看了季夫人一眼,笑道:“不是我找你,是季夫人找你。” 云蓉转过头,意带询问。 季夫人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 倒是文夫人笑了笑道:“季姐姐,蓉姐儿虽是我外甥女,可这是大事,得她自个儿点头才行。” 她这么一说,云蓉心中的那股疑惑倒是慢慢变的清晰起来了。 大概也明白了季夫人过来,所谓何事了。 季夫人听到文夫人的话,看了云蓉一眼,这才开口道:“今日过来,是有两件事,一,是为了感谢云小姐对小儿的救命之恩,其二,是听闻云小姐之前退婚,云小姐若不嫌弃,季家可……” “季夫人。” 她话没说完,便被云蓉喝住。 季夫人停下,看着她,不知她何意。 云蓉放下手中的茶碗,抬起头看着季夫人,神色严肃道:“一,救治之恩,季夫人己经付了诊金,两清了,二,季人人既知我己退婚,那便知我名声有……” 听她说到这里,季夫人忙道:“云小姐误会了,名声什么的,我季家并不……” “季夫人,请听我说完。”云蓉看着她,淡淡道。 季夫人愣了一下,才道:“云小姐请说。” 云蓉站起身,朝着季夫人福了福身,才道:“季夫人的好意,云蓉心领了。” “但是季夫人,你既知我己退婚,若想求娶,自可带三媒六聘上门细说,你这般,可不像是有求娶之意啊。” 历来上门求亲都是请媒婆上门说亲,成,刚两家人再坐到一起细说。 这若是传了出去,莫不是坏人名声? 季夫人这可不像是规矩人办的事啊。 听到她这么说,季夫人眼神闪了闪,而后笑道:“云小姐,我这不也是担心,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于你名声有碍,这才不得己亲自上门的。” 云蓉冷哼一声,看着坐在后面的季景元,问道:“这也是你的意思?” 可能是大病初愈,季景元的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 听到她问,他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跟他说话。 可这个时候,他要怎么说? 出门之间他便告知了母亲,这样做不妥。 可母亲还是过来了。 “我……” 他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 云蓉明白了。 看着季夫人道:“季夫人莫不是觉得,我退过婚,看到不错的人家会娶我,便觉得是天大的福份?” 季夫人怔了一下。 刚想说‘没有’可云蓉己经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她的本意。 她勾了勾唇,笑道:“季夫人,救季二公子,源于赌注,现在二公子己经好了,那,请吧。”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季夫人微微有些尴尬,抬眼看了看坐在上首的文夫人。 却见她,只低头喝着茶,并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更没有要留客的意思。 这才不得己一跺脚,转身离去。 她走了两步,似有些不甘心,复又转身道:“云小姐,若你反悔的话……” “季夫人,好走。”云蓉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 直接让丫鬟送客。 季夫人一咬牙,叹了口气,往外走去。 季景元跟在身后,朝着云蓉拱了拱手,才道:“今日之事,非景元本意,云小姐打扰了。” 云蓉没有说话。 季景元抿了抿唇,这才转身走了。 等到季夫人与季景元都离开。 文夫人才放下茶碗,皱了皱眉道:“蓉姐儿,这事儿,舅母事先并不知情。” 她以为季夫人要见云蓉,只是为了感谢。 哪知道她会当面给云蓉和季景元牵姻缘线。 云蓉点头,一如既往的笑道:“我自是相信舅母的,若是舅母提前知晓,怕是早就将人打出去了,对吧?” 她虽是笑着,可文夫人却莫名觉得那笑里透着股股冷意。 文夫人点了点头,道:“当然。” 云蓉没再说这个话题,朝着文夫人福了福身,道:“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文夫人想留,可看着她的样子,到嘴的话,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笑了笑道:“行,那你看你那还缺些什么,不够的就让人来说一声。” 云蓉应了一声,道:“都够用了,过不了多久,也该回去了,舅母就别忙活了。” 她说完,没有给文夫人反应的机会,便直接出了花厅。 走了好一段路,露浓才开口道:“小姐,这季夫人也太气人了。” 拿着小姐退婚的事上门说亲。 这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吗? 亏得小姐还治好了季二公子。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救个狗崽子。 云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露浓以为她因为季夫人的话,不高兴了,忙劝道:“小姐,季夫人的话,您别放在心上,不值得生气。” 听到她的话,云蓉笑了笑道:“我没生气。” 只是季夫人以后,还是别往来了。 露浓‘哦’了一声,又问道:“小姐,我们真要回京城了啊?” 她本来以为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了。 况且,京城云家虽然是云蓉的家,但那个家,有还不如没有。 云蓉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出来这么久,也是该回去了。” 不回去,她怎么能报仇? 想到报仇,她便想到了裴琰。 也不知道他回没回京。 诗会那天,她虽然做好了碰到的准备,但不可否认的,真的遇到之时,她还是慌了。 明明己经换了一张脸,她却还有一种会被他认出来的错觉。 露浓听到她的话,倒也没说什么。 毕竟她和扶柳就是跟着云蓉的。 云蓉到哪,她们便跟到哪。 瞧着云蓉了出了花厅。 文夫人心中的那股不安,便越来越浓。 朝着身边的丫鬟杏枝问了一句:“老爷在哪?” 杏枝忙道:“老爷铺子里查账去了。”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应该快了。” 文夫人抿了抿唇,道:“去请老爷回来,就说我有急事。” 杏枝抬头略带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转身便走了出去。 不多时,文锦便匆匆忙忙的回了府。 来回踱步的文夫人看到他,忙迎了上去:“老爷,你可回来了。” 文锦看着她的样子,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文夫人将季夫人来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又将云蓉要离开的话也一起说了,末了又道:“老爷,季夫人的来意,我是真的不清楚。” 文锦看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道:“蓉姐儿这是气你没有站在她这一边呢。” 文夫人愣了一下。 文锦接着道:“若今日季夫人上门求娶的人是霜仪呢?你会怎么做?” 文夫人脱口道:“当然是将人打出去,说亲哪有这样说的?……” 她说到这里猛然间住了口。 瞪大了眼看着文锦,心里突然就明白了:“老爷……” 文锦看她想明白了,又道:“今日这事儿,你不开口,难道就没有想过,蓉姐儿若是嫁过去,文家从中能得多少好处?” 要说结发夫妻十来年,文锦对于文夫人的了解,还是相当多的。 文夫人别过脸去,小声道:“我这不也是为了文家好嘛?” 文锦一掌拍到桌子上,斥道:“糊涂,我文家的未来,用得着靠一个女子?” 第60章解释 - 毒医倾城 - 凉月 文夫人讷讷的半天都没有说话。 文锦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文夫人先绷不住了,软了言语,开口道:“老爷,这事儿虽说我有私心,但到底也是为了蓉姐儿着想,你想想蓉姐儿退婚,这名声将来怎么能配到好人家?季二公子虽说之前有病,但现在不是己经被蓉姐儿治好了吗?况且季家如何,我们两家同居青州,难道还不清楚?就算是到后头两人有个龃龉,两家挨着,我们要为蓉姐儿撑腰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文锦抬头看着她,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这么说,夫人觉得这全然是为了蓉姐儿着想了?” 文夫人有些心虚的往后退了两步。 却还是点了点头,唤了声:“老爷……” 文锦双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语气中更多的像是劝慰:“阿慧,蓉姐儿是阿姐的亲生女儿,也是我的亲外甥女,阿姐当年出事之时,她还是个小丫头,我想为阿姐讨个公道,你便劝我,说阿姐己逝,就算是讨回了这个公道,阿姐也不能复生,况且蓉姐儿还要在云家生活,我若是闹的太过,蓉姐儿痴傻又无依无靠,在云家更是举步维艰,所以,我才歇了大闹一场的心思。”文夫人名叫方慧。 “老爷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文夫人愈发的心虚,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只能局促的站在原地。 文锦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蓉姐儿那边,你去与她道个歉,之后,你暂时便别出门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说吧。” 闻言,文夫人有些急了,也顾不得那许多,上前抓着文锦的手,泫然欲泣的道:“老爷……”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文锦便摆了摆手,直接出了花厅。 文夫人这下是真的哭了,看着文锦的背影跌坐在地,心中有苦难言。 文霜仪听闻文锦与文夫人吵架了,便急急的赶了过来。 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赶紧上前,将文夫人扶了起来:“母亲,快起来。” 自她记事起,文锦与文夫人便极少拌嘴,偶有争执,最后也是文锦服软。 更从未见过文锦与文夫人这般吵嚷。 文夫人站起身,抬手抹了把泪,看着文霜仪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咧着嘴一边哭一边道:“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为了文家?” 文霜仪将她扶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又让丫鬟给她上了杯茶,才问道:“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夫人忙将前因后果统统的说了一遍,而后又道:“你说说我这都是为了谁?你父亲不理解我也就算了,他还觉得是我做错了。” 文霜仪听她说完,仔细理了理,大概明白了个中原由,想了想道:“母亲,这事儿您还真做错了。” 文夫人立时止了哭声,她转头看着文霜仪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仪姐儿,连你也这么说?” 文霜仪认真的点了点头,柔声道:“母亲,您想想看,父亲入狱之时,我们家全都六神无主之时,是谁突然出现,救父亲出来?” 文夫人不语。 文霜仪替她答道:“是表姐。” 她答完,又道:“那我再问您,表姐为何要帮我们?” 文夫人皱了皱眉,道:“你父亲与你姑母自小感情便好,蓉姐儿身为你姑母的亲女儿,你父亲出了事,出手相帮不是应该的吗?” 文霜仪听完却是摇了摇头:“母亲,莫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就是平常百姓之家,兄弟阋墙之事,难不成还少?表姐虽是姑母的女儿,可与父亲己多年未见,她凭什么出手相帮?” 文夫人也愣了,想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不由的问道:“那她为什么帮我们?” 文霜仪坐回她身边,劝道:“母亲,表姐痴傻多年,在云家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她突然来青州,不过就是觉得我们都是她的亲人,所以父亲出了事,她才会奋力相帮。”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可如今,她帮了我们,您却不肯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让她怎生不心寒?父亲又怎么不会怪你呢?” 文夫人好像懂又好像没懂,想了想道:“可是,我当是不开口,就是为她考虑啊。” 文霜仪扶额,道:“母亲,那楼大人是何等姿色,您也见过,这样的人表姐都将婚事退了,那您又凭什么觉得她会看上季二公子那个病秧子?” 病秧子季二公子,突然就打了个喷嚏,莫名的觉得有些冷。 这一下,文夫人突然就懂了。 想了想道:“这么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文霜仪点了点头,道:“可不就是您的不是吗?要不父亲怎么会生您的气?” 说到这里,文夫人又是一滞,道:“那母亲这就去给她道歉。” 文霜仪笑了笑道:“完了别忘了再哄哄父亲。” 文夫人嗔了她一眼,站起身扶了扶头上的发钗,这才出了花厅。 文锦与文夫人吵架的消息传到云蓉那里的时候,露浓刚好端了果盘上来。 这个时节能吃的水果还是挺多的。 云蓉拿了个杏儿咬了一口,整个眉毛都拧成了一团:“怎么这么酸?” 露浓看着她的样子,笑了两声,道:“这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有酸有甜,您得挑那种软一点的,吃着才甜。” 说着,她伸手挑了一个递给她。 云蓉却摇了摇头,道:“不要了。” 露浓作势往她嘴里塞。 云蓉笑着躲开了。 两人正闹着,扶柳从外边挑了帘子进来:“小姐,舅夫人来了。” 两人停了下来,云蓉坐回了原处,道:“请。” 露浓也将手中的杏儿放了下来,问道:“小姐,您说舅夫人突然过来做什么?” 之前的事她看的明白,两人之间明显有了误会。 只是云蓉不说,她也不太好问。 云蓉朝着门口看了一眼,道:“等下就知道了。” 说完,露浓也没再问。 不多时,门帘被挑了开来,文夫人走了进来。 云蓉见礼:“舅母。” 文夫人一把将她扶了起来,也不管是不是有丫鬟在,直接道:“蓉姐儿,舅母是来跟你说对不起的。” 云蓉眉心轻蹙,忙道:“舅母这是做什么?” 说完,她摆了摆手,两个丫鬟便自发的退了出去。 文夫人拉过她的手,坐到了桌边,才道:“季夫人一事,是舅母想差了,只觉得两家离的近,你若能嫁过去,将来夫妻之间有事,我们也能帮衬着一些,却从未顾及你的想法,舅母在这里跟你致歉。” 她这般一说,云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决定到青州城,一是因为原主的母亲的娘家在这,二是因为青州城曾经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至于文家,她不是原主,对文家并没有多少感情,救文锦,不过是因为他是的原主的舅舅。 而昨日季夫人一事,她并不觉得文夫人有做错什么,各自身处位置不同而已。 她只是不喜别人这般擅自做主决定她的事情罢了。 “我并没有生舅母的气。” 听到她这么说,文夫人心下一喜,确认道:“真的?” 云蓉点头。 文夫人一颗心这才落了地,笑了笑,又问道:“那你昨日说的回去一事?” 云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京城是迟早要回去的,只是等待时机罢了。” 文夫人想了想道:“回去也是好的,毕竟青州不比京城,于你的将来也是有益处的。” 其实她想说的是,若等到她成亲,京城里能挑的人,比青州多了去了。 凭云蓉的样貌,挑个高门也不是难事。 但又怕老是提婚事,惹的云蓉不快,于是改了口。 云蓉倒是不太在意。 误会解释清楚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文夫人这才出了院子。 她前脚走,后脚两个丫鬟便走了进来:“小姐,医馆那边有人求医。” “不是立了规矩吗?” 自从季二公子病好之后,每天求医之人太多。 云蓉应接不暇,便早早的立了规矩,非重病不医。 听到她的话,扶柳忙道;“那边掌柜的来报,说是他们看不了。” 云蓉皱眉,站起身道:“那去看看吧。” 两个丫鬟应了声是,忙跟了上去。 医馆里挤了不少人。 掌柜的看到云蓉过来,忙上前拱手见礼:“表小姐。” 云蓉颔首示意,问道:“病人在哪?” 掌柜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她引到了二楼之上。 云蓉推门进去。 屋里有两人,一人坐于桌边独自饮茶,一人立于负手立于旁边。 听到开门的声音,饮茶之人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云蓉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声音也略带疑问:“怎么是你?” “好久不见、” 那人笑了笑,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道:“听闻青州出了个名医,竟没想到会是小姐。” 云蓉皱了皱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两次在郁家废墟遇到的池墨。 池墨显然也认出了她。 第61章 覆了这天下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走了进去。 池墨指了指旁边的那个位置,示意她坐那里,随后自己也坐了回去。 云蓉倒也不客气,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池墨给她倒了杯茶,率先开口,道:“之前听闻云小姐被送到了燕平郡静养,不曾想竟在青州见到了。” 燕平郡静养? 原是这样吗? 二夫人原打算将她送到燕平郡,只是最后没想到她却到了青州。 云蓉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笑问道:“不知王爷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池墨扫了眼她身边的丫鬟。 云蓉笑了笑道:“王爷自说便是。” 听到她的话,池墨没再坚持,放下手中的茶碗,这才道:“云小姐应知,本王身中巨毒。” “主子……” 他刚说完,站在身边的池小二便惊呼一声,道:“王爷,您怎么可以……”将这些说与她听? 然而,他话没说完,池墨便摆了摆手,道:“既是让云小姐医病,那病情自当一一告知。” 池小二抿了抿唇,眼中有些急切。 但想到池墨的性子,终是往后退了两步,没再开口。 云蓉坐在桌边没有作声。 池小二看了她一眼,眼神带了些许警惕。 池墨抬眸瞧着她,接着道:“此毒名为沉香,但本王虽知其名,却无其解法,上次云小姐所赠之药,对此毒有奇效。” “王爷是想让我帮你解毒?”云蓉直接道出他的来意。 池墨默了默,淡声道:“是。” 上次元帅府一别,他本想再找机会见一次云蓉。 却听闻她回燕平郡静养的消息。 好在,她给的药的确管用,那毒服药到现在还未曾再次复发过。 是以,当听闻青州城出了名医的时候,他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会是云蓉。 不可否认,再次相见,他的内心有那么一丢丢的窃喜。 云蓉挑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道:“王爷为何觉得我会答应你?” “你……”池墨还未说话,边上的池小二便己经坐不住了。 他上前一步,瞪着云蓉,似有些恼她不知好歹。 “退下。”池墨冷声道。 池小二愣了一下,心有不甘,却还是站回了原位。 “云小姐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 云蓉皱眉:“尽管提?” 池墨点头道:“是。” 云蓉笑了笑,道:“据我所知,王爷今年十七,己过弱冠,照理来说,应当在承爵后回您家祖先封地,可如今,却滞留京城,怕不是您不想回,而是不能回吧?既是这般,王爷怎能确定你能满足我所提的条件?” 当年池裴两家共同打下这大周的江山,最后却是裴家坐上了那个位置,其中曲折怕也只有两家的当事人最为清楚了。 即便是封了爵位,近年来,池家血脉死的死没的没,到最后只剩下池墨这一根独苗苗。 而这一根独苗苗还是有家不能回的。 这个中原由,稍微一猜便也能猜的出来。 池墨勾唇笑道:“云小姐不妨说出来听听。” 云蓉抬头看了他一眼,似在确定他话中的真意。 池墨察觉到她的目光,却连头都没抬一下。 这个角度看过去,池墨的脸色带些病态的苍白,显然这与京中传闻他久病之事有关。 但就是这点苍白,却莫名的为他添了些阴柔之气,看上去有些可怜又无辜。 云蓉心意一动,转而道:“若我的条件是覆了这天下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小姐……”这般大逆不道的话,露浓更是惊呼出声。 池墨倒像是没事人一般,修长的指尖摩挲着茶碗的边缘,而后抬起头笑道:“云小姐,可否给我些时日?” “多久?” “三年。” 他话落,云蓉反倒是有些不淡定了。 池墨中毒,下毒之人是谁,大概都能猜到。 不得不说,这些人还真是心狠手辣,连这么棵独苗苗都容不下。 但若是云蓉答应为他解毒的话,势必会与那些人站在对立面。 她倒是不怕,只是她有她所谋之事,牵扯上其它的事,若是露出端倪,于她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她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条件。 却也没料到池墨会应下。 她皱了皱眉,问道:“王爷可听明白了,我说的是什么?” 池墨将手从茶碗上拿开,抬起头看着她,目光之中多了几分认真:“当然。” 这下云蓉是真的不淡定了,她抿着唇久久没有开口。 池墨也不说话。 屋里一下子便静了下来。 直到茶水都凉了,池墨才淡淡的开口道:“云小姐若是想换条件,可以再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云蓉回神,端起茶水灌了一口,才清醒了些。 她抬起头看着池墨,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能问王爷一个问题吗?” 池墨点头示意她说。 云蓉张口道:“王爷为何会答应我的条件?” 那明明是一个很荒诞的条件。 池墨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样子,抬起头反问道:“云小姐认为,池家到现在为何会只剩我一人?” 云蓉默然,她当然能猜的到。 池墨看着她的样子,接着道:“天启十年太后寿诞,我祖父到京城贺寿,再未归来,天启十三年,我父母再次进宫,回程第二天便传来了噩耗,随后圣帝怜我年幼,将我养在宫中多年,这桩桩件件,云小姐应能猜透。” 云蓉抿着唇点了点头。 池墨冷哼一声,勾唇道:“云小姐要覆了这天下,而我,要报仇,虽目地不同,但目标一样,为何不能答应?” 云蓉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露浓为她添上新茶。 她抬起头,道:“最后一个问题。” 池墨颔首。 “王爷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我?” 池墨淡淡道:“既是结盟,必当坦诚。” 云蓉点头,想了想道:“成交。” 听到她的话,池墨抬起头,眼中有些许惊喜,随后又被掩去。 顿了顿才道:“但云小姐若想覆了这天下,呆在这小小的青州城可是不行的。” 云蓉弯了弯眉眼,笑道:“王爷放心,我不会在青州城呆太久的。” 说完她走到桌边拟了两张方子,将其中一张递到了池墨手中:“这张方子上的药,可以暂时控制住王爷身上的毒性,但此药不宜多服,一月一次,三次最多。” 池墨将方子接过,收进了怀里。 见他收了,云蓉才又将另一张方子递了过去,道:“这张方子上的药便是王爷所中之毒的解药,只是这其中有几味药比较难寻,王爷得多费些心思了。” 池墨将方子拿在手中看了看,笑道:“云小姐就不担心,我拿了药方便毁约?” 云蓉抿唇,笑着反问道:“王爷会吗?” 池墨淡笑不语。 云蓉笑道:“这药方虽给了王爷,但最主要的药引,我却并未写到上面。” 原是留了后手。 池墨倒也没恼,站起身拱手道:“那本王在京城恭候云小姐归来。” 云蓉福身回礼。 池墨走后,云蓉也跟着出了药铺。 两个丫鬟想到刚才听到的话,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云蓉并未多言。 直到露浓第三次将水倒的满出来,她才叹了口气唤道:“露浓,扶柳,你们过来。” 两个丫鬟听到她的话,忙走了过去:“小姐,怎么了?” 云蓉摒退了屋里伺侯的丫鬟,这才开口道;“你们还愿意跟着我吗?” 她话一出,两个丫鬟都愣了。 随后反应过来,皆是伏跪到了地上:“小姐,婢子可是做错了什么?” 云蓉将她们扶了起来,又道:“你们并未做错什么,只是今日我与墨王爷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若是你们不想再跟着我,自可离去,至于你们的卖身契,我也可还给你们,到时你们便可脱了奴藉,找个好人家嫁了,成婚生子,平平安安的过下半辈子。” 脱奴藉? 两个丫鬟以为听错了,皆抬头看着她。 云蓉笑了笑道:“你们没听错,我所谋之事太过危险,你们若是惧怕,我也不强留,只是出了这个门,便要将今日听到种种全都忘干净,对任何人都不可提起,否则,性命难保。” 一面是自由之身,一面是万死之路。 该选哪边,明眼人一听便知。 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随后朝着云蓉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云蓉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闷闷的,却还是道:“我这便去取了你们的卖身契来,等下拿着……” “小姐,露浓(扶柳)愿跟随小姐一生一世。” 云蓉话没说完,便被两个丫鬟打断。 她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丫鬟,伸手将她们扶了起来:“你们可知,跟着我,便是九死一生。” “婢子知道。”两个丫鬟点头。 云蓉皱眉:“那你们为何还愿意跟着我?”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露浓先一步开了口:“当年若非夫人,婢子的命早就没了,能活到如今,己是赚了,夫人生前最疼的便是小姐,若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婢子也无颜面去见夫人。” 听她说完,扶柳也跟着点了点头。 云蓉笑了起来。 天可怜见,云蓉啊云蓉,你当真有个好母亲。 第62章 还其人之道 - 毒医倾城 - 凉月 淅沥沥的春雨下了小半个月,终于停了。 云蓉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扬了扬唇角。 扶柳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 窗外的花树己经长出了嫩嫩的新芽,她提议道:“今儿个天好,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 云蓉将手中的书放下,伸了个懒腰,问道:“露浓还没回来吗?” 她让邓序帮她做事,有消息了总得有个人传达不是。 所以这个任务便落到了露浓的身上。 扶柳摇了摇头,道:“出去有一会儿了,估摸着应该快回来了。” 正说着呢。 门帘便被人挑了开来。 屋里的暖气驱散了身上的寒气,露浓抬手拍了拍,才朝着云蓉走了过去:“这是邓序给的。” 是个小纸条。 云蓉接过,打开来看了看,随后递了回去:“烧了吧。” 露浓应是。 再转身,云蓉己经从榻上下来了。 露浓知她这是要出门,忙拿了件斗蓬给她披上。 三人随行出了院子。 刚走到院门口,便碰上了过来寻她的文霜仪。 瞧着她这样,问道:“表姐要出去?” 云蓉笑了笑道:“嗯,天气好出去走走。” 文霜仪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忙道:“表姐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她是很喜欢云蓉的。 可每次过来,她都在看书,担心打扰到她,之后,她便来的少了些。 云蓉想了想点头“嗯”了一声。 文霜仪弯了弯眉眼,忙跟上她的步伐。 一行人出了府。 云蓉找了个成衣铺子将文霜仪带了进去。 文霜仪眼都看花了,瞧瞧这个也喜欢,瞧瞧那个也好看。 她与文辛夷不同,文辛夷喜爱读书,她却看到书就发晕。 云蓉看着她的样子,道:“霜仪,你先挑着,我去对面的笔墨铺子看看。” 文霜仪也没多想,摆了摆手,便让她走了。 云蓉将扶柳留在了这里,她领着露浓到了与邓序约定好的地方。 露浓抬手叩门。 不多时门内传出一个男声:“谁?” 露浓应声:“是我。” 多日接触下来,两人的声音早己熟识。 邓序忙将门打开,把两人迎了进来。 云蓉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有线索了?” 邓序点头,忙将这几日看到的情况做了个汇总,才道:“季大公子最近常去城南的一座空院。” “空院?” 云蓉皱眉,既是空院,他去干什么? 邓序点头,解释道:“那座院子,我打听过,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是谁置下的,隔段时间会有人去打扫,但一直没见人居住过。” 所以他才说是空院。 云蓉了解,又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吗?” 邓序想了想又道:“还有就是诗会那天,季大公子在那边见了个人,我远远的瞧着,季大公子对那人的态度毕恭毕敬,想来身份应该不简单。” 听到他的话,云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突然想到了诗会那天碰到的裴琰。 问道:“他见的那人,是不是身边还跟了一个人,个子高高瘦瘦的,随身带着一把剑?” 邓序仔细回想了一下,点头道:“是的,那天我虽离的远,听不清他们说话,但旁边确实有这么个人。” 她之前就怀疑青雨点星,是裴琰交给季景林的,现在看来,算是证实了她这个猜测了。 但是裴琰为什么要拉拢季景林? 虽说季家在青州来看颇为富庶,但放眼整个大周,比他富的多了去了。 而且,季家无人在朝中为官,有拉拢季家的时间,还不如拉拢文家。 毕竟文家与云家还是亲家。 这是云蓉不解的地方。 邓序没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默了默又道:“除去这些,季大公子还去了一趟秋家。” “哪个秋家?” 云蓉问道。 邓序道:“就是之前与文老爷吃酒的那个秋老爷家。” 云蓉眉心轻蹙。 之前文锦出事,她找不到这个秋老爷,不曾想他居然还与季家有牵扯。 那文锦的案子,季家会不会也有参与? 但这个时候明显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她回神,朝着邓序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季景林那边,你接着盯着他。” 邓序忙应了声是。 云蓉站起身,往外走。 露浓掏出一袋银子朝着邓序扔了过去:“小姐说了,帮她做事,只要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她是不会亏待你的。” 邓序接过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脸都笑烂了,忙躬身道:“大姐儿放心,以后我就是个哑巴,谁问我这事儿,我都不知道。” 露浓闻言,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随后才走了出去。 邓序送走她们,打开袋子,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心里乐翻了天。 下了楼,又去笔墨铺子里买了几样东西,两人慢慢的走回了成衣铺子。 刚踏进门里,文霜仪便迎了上来,指着面前堆成山的衣服问道:“表姐觉得哪个好看?” 云蓉看着面前的衣山,差点惊掉下巴,连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了:“这些,都是你挑的?” 文霜仪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这里有些是现在穿的,还有一些夏装,这不夏天快到了嘛,我提前先准备着,还顺带给表姐准备了几身。” 这叫几身? 这堆起来都半人高了。 云蓉正准备说话,门外便有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黄衫的少女,圆圆的脸,圆圆的身子,连走起路来也像是圆的。 跟在她后面的应该是她身边的丫鬟。 黄衫少女一走进来,便喊道:“掌柜的,这几身衣服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她指了指还拿在文霜仪手中的几身衣服。 掌柜忙迎了上去,笑道:“阮小姐,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 姓阮的少女却是连个笑脸都没给她,有些不耐烦的道:“没听到本小姐的话吗?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掌柜的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文霜仪。 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文霜仪却是瞪了她一眼,直接吼道:“阮圆圆,这些衣服是我先看中的。” 噗 云蓉一个没憋住,笑出声来。 阮圆圆,她倒还真是符合这个名字啊。 听到笑声,阮圆圆转过头来,目光不善的看着她,皱眉道:“你笑什么?” 云蓉收了笑意,挑眉道:“自是笑好笑之事。” 阮圆圆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笑之事。 但却莫名的觉得云蓉是在笑她。 她狠狠的瞪了云蓉一眼,转过头去,朝着掌柜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本小姐包起来?” 掌柜的不敢动。 文霜仪站了出来,冷哼一声,将衣服递给掌柜的道:“掌柜的,这些衣服我全要了,全都给我包起来。” 掌柜的笑着接过来,道了声:“好。”便准备将衣服给文霜仪包起来。 一旁的阮圆圆不干了,上前就要将衣服抢过来。 文霜仪也不甘示弱。 两人你拉我扯的,来回拉扯几下。 只听‘嗤’的一声,衣服经不住拉扯,被扯成了两半。 这一下,在场的人都愣了。 掌柜的都像是要哭出来了。 衣服烂了,她还怎么卖? 看到衣服成了这样,阮圆圆回过神来,一下子就松了手:“文霜仪,这衣服你要就给你吧,本小姐再挑别的。” 她说完,便往外走去。 显然想逃。 文霜仪一急,就准备追上去。 云蓉却是更快,不待阮圆圆走出门口,便挡在了她的面前:“阮小姐将衣服扯烂了,便想走?” 阮圆圆愣了一下,随后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道:“你可别乱说,衣服是文霜仪要的,我让给她而已,什么烂不烂的,我不知道。” 云蓉冷笑一声,朝着她走了两步,淡淡道:“哦,是吗?” 阮圆圆不知她是何意,有些微恼的道:“当然。”说完,又道:“让开,我要出去。” 云蓉挑眉,竟真的依言让开了路。 阮圆圆撇了撇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云蓉勾了勾唇,便往里走,边道:“霜仪啊,我前儿个调出一个瘦身的方子,很是有效,回头你用用,保管你变的更漂亮。” 她状似不经意的举动,却让阮圆圆停下了脚步。 文霜仪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附和道:“表姐,你这神医果真名不虚传啊,上次你帮我调的那个变白的,可好用了,你瞧我最近可是白了好多了。” 她话落,己经走出门口的阮圆圆突然走了回来,问道:“你那个瘦身的方子,能不能给我用用?” 云蓉转头,眼中有些惊讶的道:“阮小姐?你不是走了吗?” 阮圆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梗着脖子问道:“问你话呢?你那方子,能不能给我用用?” 云蓉笑道:“当然可以。”随后她的眼神落在了掌柜手中的那些被扯坏的衣服上。 阮圆圆明白了她的意思,朝着身后的丫鬟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钱。” 丫鬟闻言,忙掏出银袋子付了账。 有人付账,掌柜的忙将衣服包了起来,递到了阮圆圆身边的丫鬟手中。 云蓉笑了笑,朝着文霜仪道:“霜仪我们走吧。” 说完,便朝着门外走去。 阮圆圆看到她要走,忙拉住她:“那个瘦身的方子呢?” 云蓉摊了摊手,满脸不解的道:“什么瘦身的方子?阮小姐听错了吧?” 阮圆圆气结,这会儿己然明白叫人耍了。 第63章 泄药 - 毒医倾城 - 凉月 阮圆圆怒不可遏,本身就长的比较圆,这下生起气来,一张脸看着就更加圆了。 她盯着云蓉,目露凶光,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云蓉笑了笑,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随后朝着文霜仪招了招手,道:“霜仪我们该回去了。” 文霜仪走过去,两人往店门外走。 阮圆圆却再一次挡到了两人的面前:“不许走。” 文霜仪皱了皱眉,道:“阮圆圆,你想干什么?” 阮圆圆双手插腰,挡住门口,道:“今天要么你们将那瘦身的方子告诉我,要么就将刚才买衣服的银子赔给我,否则,就别想走。” 若不是她们说有什么瘦身的方子,她哪里会掏钱买几件烂衣服。 她这身肥肉跟了她十多年了,每每看到瘦瘦的小姑娘,她可羡慕了。 文霜仪气笑了,嗤笑道:“凭什么?” 阮圆圆一点没觉得理亏,直接道:“衣服是你扯烂的,若非你们用瘦身的方子诓骗于我,我又怎会买一堆的烂衣服?”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文霜仪气的直接骂道:“阮圆圆你这般不要脸,你父母知道吗?” 她看中的衣服,是阮圆圆上来就抢,不给就跟她争,现在扯坏了,还怪到她的头上。 以前她只知道这阮圆圆不讲理,有些横,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有些横,这简直就是泼皮无赖。 听到她的话,阮圆圆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喊道:“来人啊,你们快来看啊,有人骗了我,不给银子就想走了。” 她这么一嚎,一下子便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 很快成衣铺子外便围满了人。 阮圆圆眯着眼人偷瞄了一下,心里很是得意。 文霜仪就没那么淡定了,她气的指着阮圆圆的手都在抖:“你……你……” 云蓉压下她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随后朝着阮圆圆道:“不就是瘦身的方子吗?你起来,我给你。” 听到她的话,阮圆圆赶紧站起来。 可因为太胖的原因,站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围观的百姓看到她这样,都不由的笑了起来。 阮圆圆羞红了脸,朝着身边的丫鬟吼道:“瞎吗?还不快扶我起来。” 丫鬟这才上手。 可因为她实再是太胖了,丫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云蓉让掌柜的找来纸笔,写了几味药递给了阮圆圆。 阮圆圆笑着接过,随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成衣铺子。 围观的人没有热闹看,很快便就散去了。 文霜仪朝着门外看了一眼,不由的问道:“表姐,你真有瘦身的方子啊?” 云蓉笑了笑,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道:“没有。” 文霜仪一惊,指了指阮圆圆离开的方向,又指了指她,道:“那那个方子是?” “泄药。” 云蓉如实答道。 “那个吃多了会不会出问题啊?”文霜仪有些担心的问道。 青州城三大家,文家季家与阮家,文季两家因为发家的根本不同,所以少有接触,而阮家与季家不同,在生意上与文家多有争执,所以,阮圆圆与文霜仪在青州城是出了名的敌对方。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希望阮圆圆出事,倒不是她好心,她只是不想让云蓉牵扯进去。 云蓉笑了笑,道:“放心吧,没事的。” 药的份量并不是很重。 拉个几次就好了。 听到她的话,文霜仪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挑了半天衣服,却一件都没买,到底还是有些遗憾,想了想,提议道:“表姐,要不,我们再去别的成衣店看看?” 云蓉笑了笑,道了声:“好。” 反正她正事己经办完了,就陪她逛逛吧。 两人边走边说,一会儿想着挑完衣服要再去挑两件首饰,一会儿又想着中午要在哪吃饭,哪家酒楼的饭菜好吃。 云蓉边走边听,不停的附和着。 两人正说的起劲,前面有人急匆匆的朝着她们跑了过来。 云蓉下意识的拉了一把文霜仪,走到了路边。 然而,那人却直接停在了她们的面前:“表小姐,药铺出事了。”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出了凝重。 云蓉先一步开了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报信的人忙道:“刚才药铺门口来了几个人,刚一到就闹开了,围在门口不肯走,说是表小姐开的药吃死了人,要讨个公道。” 云蓉皱眉,转头看了露浓一眼问道:“近两日我可有看过病人?” 露浓摇头:“不曾。” 自她摆出那块牌子,找云蓉看病的人便极少。 即便是有人看病,她也拿本子,一一记了下来。 这两日并不曾看过什么病人。 毕竟,重病之人,又不是随时都有。 文霜仪听到她问话,忙道:“表姐是觉得那人是来闹事的?” 云蓉点头,道:“先过去看看吧。” 从季二公子的病开始,她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说没人眼红,她是不信的。 原本她以为那些人早就该有所动作了,却不曾想等到现在才出手。 说着两人便上了马车,直奔药铺而去。 药铺前己经围满了人,云蓉还没到,远远的便听到有哭声传来。 她下了马车,朝着药铺走了过去。 有眼尖的,很快便发现了她。 “云神医来了。” 话落,围观的人群便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 云蓉走了进去。 药铺外有四个人,哭泣的是位妇人,边上还有两个孩子,躺在地上的是个男人,应该是妇人的相公。 看到她走进来,妇人站起身便朝着她扑了过来,扯着她的衣服便哭喊道:“你个庸医,还我家男人命来。” 露浓上前将妇人拉开来。 云蓉在躺在地上的男人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 然而,不等她搭上脉,妇人又朝着她扑了过来,边哭边喊道:“你走开,你这个庸医,我家男人都被你害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云蓉皱了皱眉,目光在男人的身上扫了一圈。 胸口没有起伏,好像真的死了。 妇人还在哭泣,云蓉越过她往药铺里走。 然而,才刚抬脚便被妇人拉住:“我家男人的事没解决,你别想跑。” 云蓉顿住。 又听妇人哭道:“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这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几天,孩儿他爹又没了,可叫我一个人以后怎么过啊。” 她这么一说,旁边有认识她的人忙道:“要说这赵家媳妇儿也是可怜,婆母在的时候,被婆母欺负,这好不容易婆母没了,过几天好日子,这男人又没了,她还得拉扯两个孩子,也真是可怜。” “自个儿命苦有啥办法?怪自个呗。” “照我说啊,要怪就得怪这文家药铺的大夫,好端端一个人,吃了他家药,说没就没了。” “就是,亏得还是神医,呸,这算哪门子神医。” “可不就是,照我说啊,这季二公子的病,估摸着也是被她蒙着了,哪有什么神医,都是骗人的。”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越说便越觉得就是这么个事儿。 连带着看云蓉的眼神都有些不善了起来。 随后,不知是谁挑了头,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庸医,还人命来,滚出青州。” 后头便跟着附和了一大群人。 这时,听到消息的文锦与文夫人也赶了过来。 文夫人看到她没事,松了一口气,安慰道:“蓉姐儿别怕,这事儿让你舅舅来解决。” 上欠季夫人的事,她虽然特意给云蓉道歉了,但总怕云蓉心里生了芥蒂,有时候都避着她的。 云蓉心中微暖。 这一刻,她才觉得,她是真的云蓉。 云家大小姐,文锦的外甥女。 而不是那个披着云蓉皮的郁谨。 她握着文夫人的手,笑了笑道:“舅母,你不用担心,这事儿我能解决。” 文夫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问道:“真的?” 不是不信,只是有些担心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叫人吓坏了怎么办? 云蓉笑了笑道:“相信我。” 说完,她便松开文夫人的手,走了出去。 文锦正在帮她解释着什么。 但底下围观的人群似乎并不买他的账。 云蓉笑了笑,轻声道:“舅舅还是我来吧。” 文锦转过身,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便退了回去。 云蓉走到妇人面前站定,随后蹲下身去,准备查看一下男人的情况。 然而,她才刚靠近,妇人便如同刚才一般,朝着她扑了过来,半点都不让她靠近。 云蓉勾唇,站起身直接道:“赵家姐姐,我不过是想看看你家相公的情况,你这百般阻挠,莫不是心虚?” 妇人心中‘咯噔’一声,随后回过神来,道:“我心虚什么?家男人就是被你害死的,该心虚的是你们,你这会儿来看,万一再对他做些什么,怎么办?” “他都己经没了,难不成你还要让他走也走的不安心吗?” 她话落,围观的人群又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云蓉也不恼,直接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家相公还有没有救,你这般,万一他还有救,岂不是耽搁了?” 她话落,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银针,迅速的扎到了男人露在外面的手指之下。 “啊……” 只见下一刻,一声嚎叫声响起。 妇人口中己经死去的男人,一下子便从地上坐了起来。 第64章 反转 - 毒医倾城 - 凉月 男人突然跳起来,周围的人被吓了一跳,都急急的往后退了几步。 有人捂着眼,想看又不敢看。 随后有人回过神来,惊呼道:“莫不是诈尸了?” 话一出口,围观的人顿时就噤了声。 云蓉冷着脸站起身,看着紧捂着手喊疼的男人,厉声道:“将他绑起来。” 扶柳一路跟着云蓉绑过好几次人。 对于这个事很是得心应手。 听到她的话,不知从哪找来了绳子,三下五除二便将男人绑了起来。 妇人看到不对,想跑。 扶柳却是更快,一把抓过妇人的手,三两下就将她跟男人绑到了一起。 跟在身边的两个孩子,见到父母被绑,小一点的那个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大一点的那个,虽然也想哭,但却只是有些惊恐的看着绑人的扶柳。 扶柳拍了拍手,朝着云蓉道:“小姐,绑好了。” 云蓉点头,看着绑在一起的夫妻俩,笑道:“你相公不是死了吗?怎么突然又活了?” 妇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可能他之前是假死状态,我搞错了。” “哦。”云蓉点头,围着两人转了个圈。 一边转一边问道:“那这么说,我们药铺的药是没问题的了?” 妇人赶紧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她说完,云蓉便朝着围观的人群喊了一句:“她说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 下面的人交头接耳。 云蓉虽然没有听到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但是‘没问题’‘老店’几个字眼,还是时不时的钻入她的耳朵。 她勾了勾唇,正准备说话,妇人便先一步开了口:“那个,云神医,既然是场误会,那能不能把我们放了?” 云蓉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放了?” 妇人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们得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我就放了你们。” 听到她的话,妇人猛的一缩,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道:“云神医,你这是哪里话,都说了是误会,哪有什么人指使?” 云蓉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感叹道:“这样啊。” 妇人怕她不信,赶紧点头附和道:“是的。” 云蓉也没反驳,只是指着男人的手指道:“忘记告诉你,扎他的银针上我涂了药,你若是再不说实话的话,你相公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妇人一听就慌了,可到手的银子让她交出去,简直就是在剜她的肉啊。 她左思右想,都是个两难的问题。 “云神医,你可别吓唬我,我相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是得吃官司的。” 云蓉低头想了想道:“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哦。” 听到她的话,妇人深觉得有戏,忙加把劲儿道:“小妇人的男人命贱,死了也就死了,可云神医您不一样,你长的好看,将来还能嫁个好人家,为我家男人一条贱命赔上性命,可是不值。” 云蓉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随后道:“这样啊,可是我己经下了,不信你问问他,是不是觉得身上疼的厉害?” 妇人皱眉,咬唇不语。 跟她绑在一起的男人却是慌了。 一听到云蓉说针上有药,便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原本只是手指疼,这会更是觉得手臂胸口都有些疼了。 他越是往下想,便越觉得云蓉说的是真的。 抬头朝着云蓉看了一眼,随后低声骂道:“你个死婆娘,为了点银子,想把我命都搭进去是不是?” 妇人原本还有些犹豫表情,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突然就坚定了。 她抬头看着云蓉道:“云神医,真的没有指使之人。” 话落,跟她绑在一起的男人急了,他怒瞪着妇人,眼神极为凶狠。 妇人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唇角带笑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男人咬牙,转头看向云蓉,道:“云神医,是回春堂的廖大夫,他给了我们二十两银子,都是他指使我们干的。” 听到他的话,妇人赶紧抬起头来,看着云蓉否认道:“云神医,他说谎,没有人指使。” “你个毒妇,为了二十两银子,连我的命都不要了,等回去我再收拾你。” 男人放了狠话,吓的妇人一个哆嗦。 听到他的话,妇人终于抬起头来,盯着他半天都没挪开。 男人叫她看的有些心虚,皱着眉头道:“你看什么看?” 妇人‘嗤笑’一声,道:“当然是看你什么时候死。” 男人闻言,这才想起了云蓉下药一事,忙抬起头,朝着云蓉道:“云神医,我这都说实话了,你看能不能帮将针拨了?” 他说的隐晦,云蓉却是明白了,他以为她在针上下了毒,想让他把毒解了。 云蓉朝着他走过去,将扎在他手上的针拨了出来,然后道:“骗你的,我没有下药。” 什么? 没有下药? 此言一出,不止是男人,妇人也惊了一下,随后抬起头来,脸色灰败。 她双眼无神的看着云蓉,似有些难以相信的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没有下药,不是说下了药吗?怎么会没有?” 说着她便朝着云蓉跑过来,怎奈她与男人绑在一起,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想往云蓉跟前跑,却是没跑两步,便跌到了地上。 她抬头看着云蓉,吼道:“你不是说下药了吗?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说完,她又垂下头去,双手捂脸,开始失声痛苦起来。 这一切始料未及,连围观的众人都有些傻了。 自家男人没事,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为什么这赵家妇人不止不高兴,反倒还哭起来了。 云蓉皱了皱眉,细细想了一下,大概从妇人坚持没有指使者开始,她便觉得有些不对。 随即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但那总归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管太多。 想了想,朝着露浓道:“报官吧。” 这事儿涉及回春堂的大夫,不是她私下就能解决的。 露浓点头,快步朝着人群外走去。 妇人哭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停。 男人有些不耐烦了,又听到云蓉说了报官,便更加的心烦意乱了。 他抬脚一脚便踹到了妇人的身上,骂道:“你个祸害玩意儿……” “啪啪。” 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见原本坐在地上的妇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照着脸就给了他两个大嘴巴子。 扶柳只是担心妇人跑掉,所以绑人的时候,并没有像绑男人那般,只是将她一只手与男人绑到了一起。 两巴掌下来,男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其实不止是他,围观的人群一下子也愣了。 她煽完男人,又上去推他。 男人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见妇人冲过去,抬脚便踹到了妇人的肚子上。 妇人受力,往后退了几步,却因为绳子的力量,一个不稳,坐到了地上。 而男人这时却像是打红了眼一般,也顾不得是不是在外面,上前就踹了两脚在妇人身上。 他本想用手的,怎奈手被绑了起来。 所以,他只能用脚,但脚的力气远比手上的力气大的多。 没几下,妇人便瘫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云蓉回过神来朝着扶柳挥了挥手。 扶柳上前将准备再次动手的男人拉了开来。 男人犹不解气一般,朝着地上的妇人啐了一口道要:“臭娘们儿,还敢对老子动手,呸。” 躺在地上的妇人听到他的话,突然就笑了起来。 她慢慢的坐起来,用袖口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而后抬起头朝着男人道:“你打啊,怎么不打了?反正迟早都要被你打死。” 男人嫌恶的看了她一眼,道:“等老子回去再收拾你。” 妇人冷笑一声,道:“姓赵的,你今天若是打不死我,明天我就下药毒死你。” 反正她也活不成了,大不了一起死吧。 看到这里,云蓉算是证实了心里的猜测。 这姓赵的男人,应该经常殴打妇人,这才会让妇人在听到她在针上下了药的时候,坚持不改口。 以为能毒死男人,可她没想到云蓉说的下药的话,只是为了逼她说出指使之人。 并没有真的下药。 所以在听到云蓉说没有下药的时候,她才会那般难以置信。 她倒是好算计,云蓉下药毒死她男人,最后她解脱了,云蓉却要背上杀人的罪名。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云蓉摇了摇头,走回了药铺里面。 不多时,露浓领着衙差回来,带走了门口的两人。 看热闹的人也随之散去。 扶柳‘啧’了两声,感叹道:“小姐,那男人可真狠,婢子瞧着他刚才动手,可一点都没手下留情,看着都疼,打的那妇人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云蓉抿了口茶,道:“于力气上而言,女子本就输于男子,处于弱势很正常。” 扶柳撇了撇嘴道:“可那也太狠了。” 云蓉放下茶碗,又道:“这事儿衙门那边应该会问话,到时候露浓你去处理吧。” 露浓闻言,应了声是,便出了门。 云蓉领着扶柳也直接回了文家。 不多时,露浓回来,脸色却是不太好。 扶柳关心道:“露浓姐姐,你怎么了?” 露浓摇了摇头道:“那妇人撞死了。” “啊?” 扶柳啊了一声。 云蓉却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第65章 交手 - 毒医倾城 - 凉月 随后又问了几句回春堂的廖大夫怎么会无端端的陷害她。 露浓道:“据那廖大夫说,是因为小姐名气太大了,青州城里人基本上都去舅老爷的药铺里抓药,他那里没了生意,才会买通他们夫妻俩来陷害小姐。” 云蓉愣了一下。 她倒是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经过她的运作,她神医的名声,在青州城己经算是家喻户晓了。 但这与她期望的结果还相去甚远。 她还得再努力努力。 夜很快来临。 云蓉一身黑色尽数被夜幕包裹。 邓序之前提到的那个空院。 她猜想着十有八九是裴琰的落脚地。 想到裴琰,她心中被恨意填满。 脚上的步子也不由的快了许多。 空院的地址邓序之前己经说的很清楚了。 她没转两圈,便找到了位置。 院内亮着灯,她纵身一跃,落到了围墙之上。 只是裴琰大概不想别人知道他住在这里。 所以院里静悄悄的,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云蓉很轻易的便找到了裴琰住的房间。 她轻巧的落在了窗外,随后伸出手指捅破了窗户纸,单眼往里看了看。 恰好看到了坐在桌案之后的裴琰。 她咬唇将挂在脸上的黑色面巾拉了上来。 随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口,推门进去。 桌后的裴琰听到声音,头都没抬,直接道:“不是说让你们不要……” 他话刚说到一半,便觉得有些不对。 抬起头却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面前闪过一抹黑色,随后危险感袭来。 他本能的朝着旁边一闪,堪堪的躲过了云蓉刺过来的匕首。 一击不中,云蓉反手再次朝他刺过去。 这会儿裴琰己经有了准备,想要刺中他就更为不易。 几个呼吸间,两人己经交手不下十次。 却未曾伤到对方分毫。 云蓉侧首,听着屋外响起的脚步声。 愣了一下,裴琰却趁机一掌拍到了她的身上。 云蓉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再抬眼,裴琰己经再次伸手朝着她劈了过来。 她己经受了伤,若再次被裴琰打中,那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说时迟那时快,看着越来越近的裴琰,她下意识的就地一滚。 躲过了他的攻击。 但身后的花架却被他一掌拍成了两半。 云蓉心知不能再打下去了。 随手掏出怀中的粉末朝着裴琰撒了过去。 裴琰往后退了两步。 云蓉趁着这个空档,从窗口跃了出去。 她刚走,李安带着人便到了门口,看到人己经跑了,忙道:“快去追。”说完朝着裴琰拱手道:“殿下,您怎么样?” 裴琰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李安这才放下心来,又问道:“殿下可有看清那刺客的样子?” 裴琰摇头:“样子是没看到,但她身量偏小,有点像个女子。” 刚才交手之时,他便注意到了。 虽说功夫不错,但身高却只到他肩膀,且手腕细小。 “女子?”李安难以置信。 什么样的女子能在裴琰手底下活着出去? 李安这般想着,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便是元帅府己逝的大小姐郁谨。 只可惜红颜多薄命,十二年前那场灾祸,早己注定了一切。 裴琰眉心轻蹙,有些不太确定的道:“本宫也不是很确定,如若不是女子的话,那便是个身材瘦小的男子。” 其实还有更大的一个疑惑,就是交手的时候,对方隐隐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让他有些不安。 李安没再说下去,不多时出去追人的护卫便转了回来。 “怎么样?” 李安忙问道。 护卫摇头:“属下无能,没有追到人。” 裴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李安忙让人全都下去了。 “殿下,可要属下去查一查?” 裴琰摆手道:“不用了。” 没看到脸,能查到什么? 不过是徒劳而已。 ———— 再说云蓉从窗户逃走之后,顺着墙根,几下便出了院子。 她怕人追上来,出来以后,便朝着与文家相反的方向走了。 只是裴琰那一掌打的确实重了些。 她跑了没多久,便觉得体力气血翻涌,扶着墙角,张口便吐了一大滩血出来。 吐完之后,她朝着身后看了看,见没有人追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可到底是伤重,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走没多久,便觉得眼花缭乱,头也跟着不甚清醒起来。 紧接着还来不及反应,便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少爷,她什么时候能醒啊?” “应该快了吧?” 大夫己经瞧过了,说她受了内伤,要慢慢养。 迷迷糊糊间,云蓉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眉心轻蹙,慢慢的睁开眼。 入眼是一幅天青色的纱帐。 她记得她房里的纱帐是白色的,何时换成了天青色的? “露浓。”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唤了一声。 却没听到任何回应。 嘟囔道:“这小妮子,又不知道……” 然而,她还没说完,昨晚记忆便尽数涌来。 她一惊,从榻上坐了起来,只是这一下牵动内伤,瞬间口中的血腥味便蔓延开来。 “你受了伤,才刚醒,别乱动。” 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好听的男声蹿入了她的耳中。 云蓉抬起头,正对上那双略带关心的眼睛:“季二公子?” 季景元笑了笑,朝着她走过来,扶着她躺下,道:“都说让你别乱动了。” 云蓉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她呆呆的看着季景元,连说话都忘记了。 季景元却只是嘴角带笑的从随侍手中接过药碗,而后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刚熬好的,治伤药,你先喝点。” 云蓉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饶是她脸皮再厚,也是头一回被一个男人这般喂药。 她一下子便愣住了。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问道:“是你救了我?” 季景元点头,笑道:“昨夜出去,回来的晚了,刚好碰到你倒在路边。” 云蓉皱眉,道了声:“谢谢你。” 季景元笑了笑,将手中的药往她唇边递去:“先喝药吧,大夫说你内伤极重,需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云蓉牵了牵唇角,随后挣扎着从榻上坐了起来,接过季景元手中的碗道:“谢谢二公子,我自己来就好。” 季景元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却也没多说什么,笑着将碗递到了她手上,并嘱咐道:“有些烫你慢点。” 云蓉‘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总觉得这事儿从里到外都透着些许古怪。 季景元大病初愈,为何那么晚了还会出现在街上? 而且刚好救了她? 她这般想着,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季景元。 却不曾想他也正好在看她。 四目相对,云蓉飞快的别过脸去,然后一仰头,将碗里的药两口全干了。 却不料这药苦的令人发指。 因为太苦,她眉头紧紧的皱成了一个‘川’字。 但下一瞬,面前却多了一个装着果脯蜜饯的盘子。 抬头,季景元朝着她笑了笑道:“吃一点就不会那么苦了。” 云蓉伸手拿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 随后在季景元炙热的目光之下,躲回了被子里。 季景元将果盘递回随侍手中,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才道:“这些年家里的许多账目都不甚清楚,我昨天是去铺子上查账,一时间忙过了头,才会那么晚回来。” 躲在被子里的云蓉愣了一下。 他这是在跟她解释他昨晚为什么会回来那么晚? 可是,为什么他会看出她心里想的什么?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呀? “季公子有自己的事,不用跟我解释的。” 听到她的话,季景元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消失,随后道:“你刚喝了药,先睡一下,等晚点我再安排送你回府。” 听到回府两字,云蓉才记起她现在是在季家。 两个丫鬟没有等到她,这会儿指不定多着急呢。 不行,她现在就得回去。 这般想着,她便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多谢二公子救命之恩,只是我还有事,就不劳烦了。” 季景元想劝,但她己经下了榻。 到嘴的话,只能咽了回去,转而道:“那我去安排马车,你稍等一下。” 云蓉刚想说‘不’,低头却瞥见她的一身黑衣,又默默的将那个‘不’字咽了回去。 马车很快便准备好。 季景元带着她上了马车,随后自个儿也钻了进去。 看到他进来,云蓉忙道:“二公子不用送我,车夫送就行。” 季景元一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半晌都没有说话。 云蓉叫他看的有些尴尬,抬手摸了摸脸上问道:“我的脸上有东西?” 季景元收回目光,忙摇头道:“没有。” 云蓉本就受了重伤,与季景元说了这会儿话,己然觉得疲累,又加上喝了药的原因,她很是犯困。 说完话,也不见季景元下车,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 季景元心下一喜,忙吩咐车夫起身。 马车晃晃悠悠,很快便到了文府。 云蓉下车,谢过季景元,才准备进门。 然而,刚走没两步,便又顿住,转过头朝着季景元问道:“二公子,昨晚的事,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吧?” 季景元忙摇头保证道:“没有没有,只有我们三人。” 云蓉闻言,这才转身往里走。 第66章 怀疑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一夜未归,可急坏了两个丫鬟。 露浓眼都没合一下,天刚露白就守在院门口不停的观望。 扶柳也是急的不行,时不时往门口跑一趟。 “露浓姐姐,小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呸。”露浓啐了一口,道:“小姐功夫了得,轻易没得人奈何的了她,你别瞎操心。” 扶柳应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那万一小姐碰到对手了怎么办?” 露浓皱了皱眉,随着扶柳的话,燃起了莫名的恐慌。 但最后对云蓉的信任打败了心中的那些恐慌。 她定了定神道:“小姐不会有事的,你先别想这些,去厨房把饭菜备好,一会儿小姐回来再弄就来不及了。” 听到她的话,扶柳纵使再担心,也不得不将那分担心压了下去。 随后转身回了内院厨房。 扶柳走后,院门外就剩了露浓一人。 太阳己经微微露头,隔着院墙隐隐还能听到街上的叫卖声。 露浓心底的那股不安越来越浓。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一下文夫人,让她帮忙找人,就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她走过来。 云蓉远远的也看到了她,只是她身上有伤,走快了便会犯疼。 露浓看到她全须全尾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紧走两步落到了她面前,差点哭了出来:“小姐,您可终于回来了。” 云蓉笑了笑,正要说话,却重重的咳了两声,张嘴便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露浓脸色都变了,整个人慌的不行,原本到嘴的那些责备的话,一下子全都说不出来了。 伸手将云蓉扶着,朝着院内喊道:“来人,快来人。” 云蓉摆了摆手,有些虚弱的道:“我没事,就是受了点轻伤,不用担心。” 露浓扶着她往里面走,听到她的话,气鼓鼓的道:“小姐,您都这样了,哪里像是轻伤的样子?” 很快院内便有丫鬟听到声音跑了出来。 露浓抬头看了一眼,吩咐道:“去请个大夫过来。” 小丫鬟目光在云蓉身上扫了扫,随后才福了福身,急急的往外走。 云蓉笑了笑道:“我自个儿就是大夫,还去请什么大夫?” 露浓白了她一眼道:“您不知道医者不自医啊?况且,您都不跟婢子说实话,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才好放心些。” 云蓉笑着摇头,压下喉头的那股腥甜。 这会儿扶柳听到动静,也从厨房跑了出来。 看到云蓉忙上前与露浓一左一右扶着她进房。 直到躺到了榻上,云蓉才觉得胸前那股翻涌的气血稍稍平息了一些。 露浓拉过被子替她盖好,又朝着门口催道:“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 外间有小丫鬟应了一声。 随后便有离开的脚步声响起。 云蓉牵了牵唇角,目光落在露浓的脸上,有些无奈的道:“人家大夫也是要走过来的嘛,你别那么急。” 身体什么样,她自己心里有数。 裴琰那一掌虽然来的猛,估计存了留活口的心思。 所以并没有下死手。 况且被季景元救了之后,她己经服过药了。 再次吐血,应该是刚进府的时候,她走的急的,一时间牵动内里的伤,才会这样。 露浓皱着眉看了她一眼,道:“婢子就说跟着您一块儿去,您非不让,这会儿带着伤回来,不是让人着急嘛。” 云蓉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顿时不说话了。 她家露浓啥都好,就是这出了事就碎碎念的毛病改不了。 不多时,大夫过来,露浓才停了下来。 给大夫让了路,好给云蓉诊脉。 看病的大夫有些年纪了,留着一撮山羊胡,隔着帘子,给云蓉搭脉。 他眯着眼时而皱眉,时而叹气的。 可把露浓急的不行:“大夫,我家小姐到底怎么样了?” 大夫收回手,沉思了一会儿才道:“这内伤有些重,我先开几副药给她吃着,最近这几天别下来走动了,能躺着就躺着吧。” 露浓应了一声,拿了锭银子递给大夫,才道:“那大夫您这边请。” 接着转头朝着刚请大夫那小丫鬟道:“你跟着去,一会儿拿到药方顺便一起把药抓了带回来。” “是”丫鬟应了声,忙跟着大夫去了。 大夫走后,露浓哼了一声,又道:“您听听大夫怎么说的?还不重,您自个儿身体自个儿都不担心的。” 她说完,看了榻上的云蓉一眼。 云蓉被她念怕了,闭着眼装睡,谁知道竟真的睡过去了 露浓念了半天,没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她己经睡着了。 随后叹了口气,才轻手轻脚守到了门外。 云蓉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时分才醒。 她皱着眉睁开眼,觉得口干的厉害,才唤了声:“露浓。” 露浓应声而入,问道:“小姐可是不舒服了?” 云蓉摇了摇头,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来:“就是有些口渴,你帮我倒杯水过来。” 露浓忙上前扶她坐起来,又拿着迎枕给她靠着,这才转身去倒了杯水给她:“小姐你先喝两口,我去把灶上的药端过来。” 药早就熬好了,云蓉一直没醒,她便用小火一直温着的。 云蓉点头,从她手中接过水杯。 露浓很快回来,扶柳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远远的云蓉便闻到了药味,她拧着眉,极度嫌弃。 露浓知道她怕苦,早早的便备好了蜜饯。 喝完药,露浓又扶着她躺下来,才问道:“小姐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云蓉也没想瞒,直接道:“我与裴琰交手了。” 两个丫鬟大吃一惊,扶柳抢先一步问道:“那小姐的伤,是太子殿下打的?” 云蓉点头。 以前她倒是没发现裴琰居然有这般好的身手。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也经常与裴琰切磋武艺。 但十次有九次,都是裴琰败于她手下。 她以为是裴琰武艺不如她,却不曾想,原他竟是故意藏拙。 这么些年都未曾看清一个人,也真真儿活的是失败。 不怪最后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好在,她又活过来了,虽然不再以郁谨的身份。 好在终有一日,能为枉死的亲人们讨个公道。 看到她点头,两个丫鬟心头惧是一沉。 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若到时候追查起来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扶柳提议道:“小姐,要不我们跑吧。” 离开这里,或许太子就找不到了。 云蓉却只是淡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跑?又能跑到哪去? 更何况她不止不能跑,她还要去一个离他更近的地方。 两个丫鬟不知她的打算,思来想去,最后露浓一咬牙道:“小姐,万一真的查到了我们,你就将婢子推出去顶罪便是。” 听到露浓的话,扶柳也点了点头道:“婢子也愿意顶罪。” 云蓉笑了笑。 何德何能,让她身边有这样两个忠心之人。 “放心吧,他查不到的。” “嗯?” 两个愣了一下。 云蓉又接着道:“交手之时,他并没有看到我的脸。” 听到她这般说,两个丫鬟才松了一口气。 而且,就算是查到了,她又怎么舍得将她们推出去。 三人正说着话,外间便有丫鬟来报:“表小姐,夫人来看您了。” 云蓉愣了一下,忙道:“请。” 文夫人刚走进来,便道:“你这孩子,怎么病了也不与我们说一声,可有好些了?” 云蓉点了点头,道:“这是怕您与舅舅担心嘛,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病,无碍的。” 文夫人笑了笑道:“没事就好,刚听说,可把我吓坏了。” 云蓉笑着打了个哈欠。 文夫人瞧着她是困了,又说了几句,便出了房门。 不知是不是喝了药的原因,她明明刚睡醒的,这才说了没几句话,便又觉得有些犯困。 露浓瞧着她的样子,将扶柳打发了出去。 自个儿也跟着守到了门外。 刚走出门外,露浓便觉得有些不对,吩咐扶柳守在门口,自个儿揣着银子出了门。 扶柳见她模样匆匆,不由的问道:“露浓姐姐,你要去哪?” 露浓却是没有回她,直接出了门。 ————- 而此时裴琰住所。 他一身青绿色衣衫坐于桌案之后。 李安站在他下首,正拱手与他说着什么。 裴琰眉心轻蹙,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说文家今天也请大夫了?” 昨夜的刺客受了他一掌,今天必会请大夫。 这也是为什么昨夜他没有让李安继续追下去的原因。 脸没有看到,追下去也是徒劳。 但今天去查一下出诊的大夫,很快便能有结果。 李安拱手道:“是的。” 裴琰又问:“是替谁请的?因为什么请大夫?” 李安回道:“是为文家大小姐请的,说是受了风寒。” 裴琰愣了一下。 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这才低下头去接着开始批阅公文。 可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自上次碰到云蓉之后,他便一直留意文家的动静。 这次真的是巧合吗? 想到这里,他又唤了一声:“李安。” 李安推门而入:“殿下。” 裴琰略一思索,便开口道:“你今晚潜进文家看一下。” 他要证实,文家到底是谁病了。 第67章 裴琰的用意 - 毒医倾城 - 凉月 服了药,又睡了一觉,云蓉再次醒来的时候己经是天早上了,但情况比起昨天好了很多。 几乎是她刚醒,露浓就推门走了进来。 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小姐,刚煮好的,先垫垫肚子。” 云蓉坐起来,伸手接过粥碗。 却被露浓阻止了:“您靠着别动,婢子喂您。” 云蓉愣了一下,随后倒也没再动。 露浓舀了一勺递到她的唇边,才道:“昨天给您诊脉的大夫,有人去查过了。” 云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问道:“谁?” 露浓摇头,手上的动作未停:“婢子也不清楚,据传消息回来的人讲,那人蒙着脸,认不出来。” 云蓉皱眉,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猜测这人十有是裴琰的人。 毕竟昨晚裴琰没有抓到她。 料想着她受了伤,定会去请大夫的。 这么一想,便不由的有些担心。 她受了伤回来时,一时大意也忘记交代下去。 正准备再问几句,便听露浓又道:“不过,您放心,大夫那边婢子提前就打了招呼的,他不会说出去的。” 云蓉点头道:“辛苦你了。” 露浓笑了笑,道:“婢子不辛苦,不过跑一趟花点银子的事儿,倒是小姐您,昨晚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婢子以后可怎么跟九泉之下的夫人交代。” 说着说着,露浓便又开始啐啐念了。 云蓉尴尬的笑了笑,端过她手中的碗,三两下将碗里的粥喝个干净,便催促道:“我再睡一会儿,你先下去收拾吧。” 露浓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叹了口气,倒没再说什么,端起碗转身出去了。 ———— 而另一边 裴琰在窗前负手而立。 窗外是晨起的太阳。 李安站在门口的位置,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回禀。 “那这么说来,真的是巧合了?” 裴琰皱眉问道。 李安想了想道:“应该是了。” 裴琰没再说话,但总觉得有个地方搞错了。 李安揣摩着他的想法,又道:“不过,属下查到季二公子昨天凌晨也请大夫了,治的病是内伤。” 裴琰转过头,目光落在李安那张千年不变的面瘫脸上,问道:“季二公子?” 李安点头:“是的。” 裴琰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道:“去叫季景林过来。” “是”李安拱手,退了出去。 裴琰走回了桌案之后,低头看着桌案之上他写了字的那张纸。 随后又拿了起来。 纸上‘云蓉’二字格外显眼。 他皱着眉,随后坐回了太师椅上,心里无由来的闪过一抹慌乱。 昨夜的交手之时那股熟悉感让他想到了郁谨。 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重现在他脑中。 他是喜欢郁谨的,也真心想娶她为妻。 只是情势所逼,他不得不听从父王与大哥的意思。 他己经求了父王留阿瑾一命,只是为何她会突然出现在郁家门前? 后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 裴琰抬手捏了捏眉心的位置。 他也不想的,只是他没料到,手下的人会突然对郁谨射出那一箭。 若非如此,想必他们现在孩子己经好大了吧。 这些年,他一直后悔,也恼怒,但都无济于事。 郁谨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即便射箭之人被他处死。 即便他与瑞亲王府己经闹的很僵了。 可依旧不能弥补他心中的遗憾。 裴琰想的出神,没有注意到李安己经回来了。 直到他连唤了几声殿下,他才回过神来。 “殿下,季大公子到了。” 裴琰收起眼中的情绪,淡淡的道:“请。” “是。”李安应了一声,随后朝着门外道:“季大公子,殿下有请。” 季景林理了理衣服,这才好整以暇的走进了屋里。 “草民见过殿下。” “季景林,你好大的胆子。” 他才刚说完,裴琰抬手拿起桌边的茶碗便朝着他砸了过来。 茶碗在他面前裂开,季景林吓的面色如土。 跪着的身子几乎趴到了地上,随后才颤颤微微的开口道:“草民不知哪里惹怒了殿下,还请殿下明示。” 裴琰静静的看着他,半晌都未曾开口。 季景林感受到那股目光,吓的额头冷汗直冒,却是连抬手去擦都不敢。 裴琰看着他的动作,随口道:“李安,你跟他说。” 李安应了声‘是’随后道:“昨夜有人行刺殿下。” 季景林闻言,忙道:“殿下,您就是给小民吃个熊心豹子胆,小民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裴琰冷冷的哼了一声,接着道:“你是不敢,但你那个好弟弟敢。” 季景林一慌,忙辩解道:“殿下,小民的弟弟常年卧病在床,您是知道的,别说是行刺了,您就是让他出他自个儿住的院子,那都难如登天,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听到他的话,裴琰顿了一下,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之后屋里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季景林几乎要与地板融为一体,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之后,裴琰终于再次开口,道:“昨夜行刺之人被本宫打伤,而你那好弟弟在凌晨时分请了大夫,医的便是内伤,这么巧合的事,你倒是说说其中会有什么误会?” “这……”季景林愣了一下,随后苦了脸,他哪知道有什么误会啊,不过,随后他冷静下来,接着道:“殿下,小民虽不知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但小民敢保证,这事儿肯定不是景元做的,请殿下给小民一个查清事情真相的机会。” 不是他愿意帮季景元说话,而是这个时候,他若是不撇清季景元的嫌疑,那受累的便是季家全家。 行刺储君,他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裴琰垂眸看着他。 就在季景林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 却听他道:“好,本宫给你这个机会,三日,三日之后,你若是不能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季景林赶紧点头应‘是’,随后退了出去。 出了房门,微风一吹,阵阵凉意袭来,季景林才发现,不知何时,他背后的衣衫己经被汗水浸透。 风一吹,冷的直打颤。 季景林走后。 李安才开口道:“殿下信他的话?” 裴琰淡淡的开口;“信,也不信。” 李安不解,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裴琰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他说这事儿不是季景元做的,本宫信。”毕竟青雨点星的药效他见过,所以,他并不觉得季景元有行刺他的能力。 “那不信呢?” 李安又问。 裴琰往太师上靠了靠,才道:“他说查清真相,本宫不信。” 李安更加不解了。 “既是不信,殿下为何还要让他去查?” 裴琰勾唇道:“他虽不能查清真相,但季景元却能给我们真相。” 他很确定这事儿不是季景元做的,但不做与不知情是两回事。 季景元不做,不代表他不知情。 他故意让季景林去查这件事,就是想知道季景元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他便可以顺着这条线,找出真正的行刺之人。 想到这里,他又朝着李安道:“季景元那边,这两天你派人盯紧一些。” “是”李安应声,随后便下去安排了。 裴琰将桌上写着‘云蓉’二字的纸揉成了一团,随后丢到了地上。 会不会是她呢? ———— 再说季景林回了季府,便直接去了季景元的院里。 季景元这些日子己经大好。 但自从云蓉点出季景元生病与季景林栽的花有关以后。 季夫人便下了命令,禁止季景林再进季景元的院子。 所以季景林才刚走到院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大公子,夫人有令,您不许再踏入二公子院内一步。” 季景林愣了一下,随后便怒了,将在裴琰那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在了拦住他的守门小厮身上:“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的路?” 小厮有些惧怕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坚持道:“大公子,这是夫人的命令,小的不敢放您进去啊。” 季景林虽是季夫人养大的,但早就与季夫人离心。 此时听到小厮这般说,便愈发的生气,抬脚便踹到小厮的胸前:“滚开。” 他用了全力,小厮一个不稳,便朝着后面倒去,连滚了三四圈才停下来。 季景林冷哼一声,直接越过他进了院内。 小厮躺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季景林走了进去。 随后朝着不远处的丫鬟道:“快去请夫人,就说大公子闯进二公子院里了。” 丫鬟闻言,匆匆忙忙的便跑了。 季景林一路直行,倒没人再敢拦他。 彼时季景元正坐在廊下赏花。 春日里,门外种的花开的正艳。 他闲来无事,便叫人搬了藤椅,坐在廊下赏花品茶。 季景林到的时候,身边的丫鬟便率先发现了。 想拦,季景元却是挥了挥手。 丫鬟便退了下去。 “景元,如今我这当哥哥的想见你一面,可是有些困难啊。” 季景林说着坐到他的对面。 季景元笑着给他倒了杯桌上泡好的茶水,随后道:“大哥这是说哪的话,季家也是大哥的季家,这府上自是想去哪就去哪。” 季景林闻言,冷哼一声,端起茶水呷了一口,才道:“景元,你这病才刚好,是不是就想害死我们全家?” 第68章 别要求那么多 - 毒医倾城 - 凉月 害死全家? 季景元愣了一下,道:“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季景林冷着脸,随后道:“昨夜凌晨你是不是请过大夫?” 季景元皱着眉没有说话。 季景林叹了口气,裴琰肯定是不能提的,他想了想劝道:“景元,你也不必瞒我,昨夜的事,我己经知晓,大哥只是担心你让人骗了。” “你常年不出门,不知人心险恶,昨夜你所救之人,你可知她都干了什么?” “杀人!” 季景元愣了一下,原来昨夜她是去杀人了吗? 难怪会受那么重的伤,会昏倒在门前。 还好他回来的及时,若是叫别人发现,怕是她就没那么好脱身了。 想到这里,季景元笑了笑道:“大哥,昨夜我是请了大夫不错,可是,你说的救人是怎么回事?”反正他就是个病秧子,说大半夜的请个大夫,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季景元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许迷茫。 季景林刚要出口的话,在他的眼神中戛然而止,随后坐了下来,半信半疑的问道:“景元,你老实跟大哥说,你昨晚所救之人,到底是谁?” 季景元皱了皱眉,道:“我昨晚没救人啊?昨晚我不舒服了,才让平安去请的大夫。” 平安是他身边随侍的名字。 他说完,季景林的目光便落到了旁边的平安身上,随后哼了一声。 平安忙躬了躬身道:“大公子,昨夜的确是二公子不舒服了,小的才去请的大夫。” “当真?” 季景林看着他。 平安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却还是故作轻松的答道:“大公子,您若是不信的话,自可去问昨夜里看诊的大夫。” 这下季景林没了话。 虽然还是不太信,但这么问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他想了想,觉得平安的提议可行,便站起身道:“那行,景元既然身体不适,那我就先走了。” 季景元笑了笑,道:“平安,送大哥出去。” 平安应了一声,却被季景林拒绝:“不用,他一走你身边没个人伺侯可不行,我自个儿出去就是了。”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却是刚拐过回廊,便碰上了匆匆而来的季夫人。 季景林拱手:“母亲。” 季夫人冷哼一声,直接道:“景林,元儿如今身体虽然大好,可依旧比不得常人,他这院里,你以后还是不来为好。” 虽说季景元中毒之事,季夫人抓不到季景林的把柄。 但因为云蓉的话,他还是将账算到了季景林的头上。 况且两个人早在对质之时便己经撕破了脸,这会儿便更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季景林听到她的话,虽然恼怒,但却也不好闹了开来,拱了拱手道:“母亲说的是,孩儿以后不会再来了。”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季夫人冷哼一声,转头吩咐道:“回头再给元儿的院里加些人手,没有我的同意,他若是再踏进这个院里一步,我便将你们全都发卖出去。” 听到她的话,底下的人瑟瑟发抖。 季夫人吩咐完,便朝着季景元房间走了过去。 季景元远远的看到季夫人过来,就站了起来:“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季夫人瞧着他单薄的身子,紧走两步,扶着他坐了回去:“我来看看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 季景元,笑了笑道:“母亲放心,我没事的。” 季夫人哪里敢放心,十几年就这么个独苗苗,她可是操碎了心。 不过季景元己经这样说了,她再啰嗦下去,反倒惹他烦了。 最后,笑了笑道:“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就行,这回好不容易病好了,可别再让母亲担心了。” 季景元笑着点了点头。 便又听季夫人道:“至于季景林,以后你尽量离他远点。” 季景元知道季夫人是记恨季景林让他中毒一事。 想了想道:“我知道的,只是母亲也别太为难大哥,毕竟他也是无心的,您若是做的太过,父亲那边不好说。” 季夫人当然明白。 因为上次的事,季淮虽然明面上对季景林意见颇大。 但季景林总归是他儿子,若真有个什么,季淮还难饶了她? 所以,这么些天,季夫人也只是防着季景林,并未有什么实际的行动。 见季夫人明白,季景元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母亲明白就好。” 季夫人点了点头,又道:“昨夜你请了大夫,身子可有好些了?” 季景元笑着点头:“母亲挂心了,没什么大事,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季夫人闻言,放下心来,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 平安看着季夫人走远了,才问道:“公子,要不要通知云小姐那边?” 季景元若有所思的道:“派个人过去说一声吧。” 平安应了一声,便转身准备去安排。 刚走出去没几步,便被季景元唤住:“平安,先别去了。” 平安顿住,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季景元没有解释,只是道:“听我的就行了。” ———— 季景林出了季景元的院子。 便让人招了昨夜过府的大夫过来。 大夫一把年纪了,叫人一顿催,顿时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季景林让人给他看了座,皱眉问道:“陆大夫,今儿请你过府,是有些事要问。” 陆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道:“大公子说哪里的话,有什么想问的,你只管问,老夫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季景林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下陆大夫,昨夜过府看诊,看的到底是谁?” 陆大夫想了想,有些疑惑道:“是二公子啊,怎么了?” “真是景元?”季景林坐直了身子,表示不信。 陆大夫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二公子。” 季景林愣了一下,想了想,道:“那看的是何病症?” “是内伤。” 昨晚他诊脉时还有些奇怪,瞧着季二公子唇红齿白的,不像是受了内伤的样子,为何诊出来会是内伤? 害的他前前后后诊了两三次,可次次结果都是一样。 可陆大夫不知道的是,昨夜榻上躺着的是季景元,可拿给他诊脉的手,却是云蓉的手。 只是被子遮挡,让他误以为那只手是季景元的手。 内伤? 季景林心里‘咚’的一声。 季景元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又不会功夫,而且是在自家府里,怎么会受内伤? 奇怪。 “你可诊清楚了?” 陆大夫觉得季景林这是在怀疑他的医术。 脸色便有些不好了。 冷哼了一声道:“老夫从医几十年,何时有诊错过?大公子既不信,自可找别人重新诊过,小老儿医术不精,就此告辞。” 他说完站起身便走,丝毫没有要给季景林面子的意思。 季景林倒也没再拦着,由着他离开。 陆大夫的样子,并不像是说谎,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哪儿出了错? 季景林想不明白。 裴琰也有些想不明白。 他让李安派人盯着季景元,可季景元却连季府的大门都没出。 这让原本他黄雀在后的计划,瞬间就泡了汤。 李安瞧着他心情不太好,也不敢说太多的话。 末了只是提醒道:“殿下,会不会真的是我们弄错了?” 裴琰抿着唇没有说话。 李安便也不敢再开口了。 就在他都以为裴琰不会再开口时,却听到他说:“这件事先放着吧,过两日,准备回京了。” 李安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不过主子的决定,他只要听从便好。 “那季景林那边?” 裴琰给季景林留了三日之期。 “让他别查了。” 他的人都查不到,就别指望季景林会查出什么来了。 “是。”李安应声,没再说下去。 ————- 云蓉在榻上躺了好几日,躺的整个人都懒了。 瞧着外面的天色不错,便想着下去走走。 然而,脚才刚从榻上拿下来,便被露浓制止了:“小姐,大夫说了,您最近只能躺着。” 云蓉目露祈求的看着她,道:“可是我己经好了,而且睡了那么久,我睡的都快发霉了。” 露浓不为所动:“大夫说了,不行。” 云蓉看着她的样子,默默的在她碎碎念后面,又加了一条死心眼。 “我就出去呆一会儿,一会儿行不行?” 露浓有些犹豫。 云蓉看了出来,再接再厉的道:“你看外面天色那么好,我就坐在廊下吹吹风,你要不放心的话,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如何?” 听到她的话,露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她,最终松了口。 云蓉高兴的很。 然而不等她高兴完,便又听露浓道:“但只许坐一小会儿,外面天凉,莫再受了寒就不好了。” 云蓉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好。” 露浓这才扶着她下了榻。 随后扶柳拿了厚衣服过来给她穿上。 穿好之后,尤嫌不够,再给她披了个毛领的斗蓬,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们是满意了,云蓉低头看了眼都快要弯不过来的手臂,叹了口气。 算了吧,能出去就行。 别要求那么多了。 第69章 遇山匪 - 毒医倾城 - 凉月 转眼,云蓉在青州己经呆了月余。 因为临近清明,这些天淅淅沥沥的小雨就没有停过。 云蓉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思绪纷杂。 她与池墨约定的是三月之期,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怕是要提早回京了。 露浓走过来,替她关上窗户:“小姐,雨都飘进来了,快坐回去暖会儿。” 她拉过云蓉的手,冰凉冰凉的。 云蓉应了一声,从她手里抽回手,坐回了榻上。 瞬间暖气由下而上,驱散了身上的那股凉意。 却赶不走她心中的份悲凉。 “小姐可是想夫人了?” 清明时节,思念亲人,人之常情。 云蓉摇头,叹道:“今年的汛期,怕是要提前了。” 青州城外有条大河,名叫西河,西河街的名字便是因为靠近西河而来。 西河每年夏天都会发大水,情况的严重性视每年的雨水而定。 朝廷虽多次派人治水,但几乎都是治标不治本。 该发的水,照样会发。 青州城里还好,但城外的百姓就没那么幸运了。 “小姐怎么知道汛期要提前?” 露浓有些不解。 云蓉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这雨己经下了半月了,西河怕是涨了不少水。” 这么一说,露浓便理解了。 “那可怎么办?”虽说年年都要经历,可能提前知道避一避也是好的。 云蓉摇头:“没办法。”即便是知道汛期提前,她也不是神仙,能算出准确的是哪天,再说了,就算是她知道是哪天,这些百姓也不一定会听她的。 而且,她要等的时机,便就是西河这次的汛期。 露浓闻言,没再说话。 云蓉低头看了她一眼道:“觉得我见死不救?” 露浓摇头:“婢子不敢。” 云蓉看着她,眼中波澜不惊:“不敢,那就是有了。” 露浓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云蓉叹了口气,道:“我虽预知汛期会提前,但并不知晓它到底哪天会来,况且,往年的汛期都在六月左右,如今才四月底,还有一个来月,若是后面雨水减少,与往年一样,也未可知。” 露浓闻言,心头闪过一丝后悔。 “小姐,婢子错了。” 云蓉倒是没生气,她知道露浓这是心善,毕竟那么多条人命。 若换作是她,怕也会与她一般。 “我没怪你,毕竟每年汛期都会有许多人无家可归,我若是真有办法,而不去施救,自然也不配再受你们侍奉。” 露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没开口,一边的扶柳便接上了话头:“露浓姐姐,你呀,就爱瞎操心,发了大水自有官府与朝廷解决,你这样可是容易老的。” 她这么一说,露浓便有些尴尬了。 想到她平日里总觉得扶柳大大咧咧,有些不放心,可到了这种事上,却不曾想,她看的比她还通透。 一时间不由的有些愧疚。 然而,不等她愧疚完,坐在榻上的云蓉便开了口:“等下你去将这些话与舅舅说一遍,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西河经常发大水,文锦应该早就有应对之策的。 露浓点头,又问道要:“那清明节小姐打算怎么过?” 云蓉心头一滞,随后道:“看舅母怎么准备吧,这些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露浓应了一声,总觉得她问到清明节的时候,云蓉有些怪怪的,似不想多提一般。 她觉得云蓉可能是思念大夫人了,便也没再说下去。 清明节的时候,云蓉的伤己经全好了。 因为要祭祖,文夫人早早的便开了祠堂门,在供桌上摆了各式鲜果。 还有整头的烤乳猪。 等到云蓉整理好过去,一行人才出门上了马车。 祭祖之前她们要先去上坟。 文家的祖坟在青州城外有专门的墓地,历代文家先祖,都葬在那里。 出了城门,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停了下来。 云蓉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倒是一块好地方,背后群山巍峨,身前视野开阔。 文锦走在前面,朝着墓地内走去。 文夫人紧随其后,再接着是云蓉几个小辈。 因为文锦有雇人经常打扫,所以,墓地的坟头几乎看不到杂草。 以文锦为首,象征性的给几个坟头添了土。 云蓉的视线却落在了最左边的一处墓碑之上:“这是?” 文锦见她不动了,忙道:“这是给你母亲立的衣冠冢。” 当年他气云家的举动,回来便不顾族里人的反对,在祖坟里腾了块地方,给文韵立了个衣冠冢。 由此可见,文锦与文韵的关系是真的好。 云蓉怔了怔,一股不属于她的情绪在胸腔内蔓延开来,她红着眼朝文锦道了声:“谢谢舅舅。” 文锦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都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 云蓉默了默没有说话。 上坟很快就结束,一行人上了马车又开始往回走。 从墓地回城会经过一片密林,那是回城的必经之路。 云蓉早上起来之后,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 心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一般。 露浓见她神色不对,不由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云蓉摇了摇头,却是说不上来。 露浓以为她是心有所感,便也没再多问。 正想着要不要说些别的来转移下她的注意力,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露浓一个不稳,差点没摔到马车外面。 云蓉也是慌乱中抓住车窗才堪堪稳住。 “怎么回事?” 她问道。 露浓摇头,忙道:“婢子下去看看。” 正说着,外面己经响起了扶柳的声音:“小姐,我们被山匪拦截了。” 山匪? 云蓉忙掀开帘子去看,马车停下的位置,正好是必经的那处密林。 “我们过去看看。” 说话间她己经下了马车。 露浓虽知晓她的本事,但她前面刚受了伤,她还是有些担心,不由的劝道:“小姐,不若让舅老爷来处理吧。” 相比露浓的担心,扶柳却显得雀跃多了,她摆了摆手道:“露浓姐姐,你还不相信小姐吗?” 露浓怔了一下,道:“可是……” 云蓉知道她担心什么,笑了笑道:“没事的,我己经全好了。” 听到她这么说,露浓这才算放了心。 赶车的车夫却是撇了撇嘴。 哪有遇到山匪还这么高兴的? 云蓉领着两个丫鬟往车队最前面走去。 文锦与文夫人己经被十几个山匪团团围住了。 文霜仪更是被吓的面色如土,手都不知该往哪放。 好在有文辛夷在旁边宽慰着,她才不至于晕过去。 文锦到底是久经商场的老手,临危不惧的能力亦是不错,他朝着为首那个山匪拱了拱手。 随后将随身带的银子银票全都拿了出来,道:“这位爷,一些茶水钱,不成敬意。” 为首的山匪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看起来格外吓人。 听到他的话,朝着旁边一个身材矮小的山匪努了努嘴。 紧接着那个矮小的山匪便走了过来,从文锦手里将银子拿了过去,交给了刀疤脸。 刀疤脸拿在手里掂了掂,像是颇为满意。 随后便朝着他走了过来,拍了拍文锦的脸道:“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爷也不为难你。” 文锦闻言大喜。 然而不等他喜完,便又听刀疤脸接着道:“你们里面是不是有个叫云蓉的丫头?只要交出她,爷自然不为难你。” 文锦怔住,心思一转,随后皱眉问道:“夫人,我们队伍里可有个叫云蓉的?” 文夫人知道他的意思,几乎不假思考的否定道:“没有。” 听到她的话,文锦随后转过身,朝着刀疤脸道:“这位爷,你也听到了,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叫云蓉的。” 刀疤脸看着他有些不信,拧着眉问道:“真的?” 文锦点头,举手保证道:“真的。” 刀疤脸冷哼一声,正准备说话。 便听之前那个接银子的矮小山匪道:“老大,我们不是有画像吗?你若是不信,拿着画像一个一个对不就行了?” 他俩说话并没有避着人。 文锦与文夫人自是听了个清楚。 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刀疤脸却是笑了笑道:“还是军师主意多,那就照着画像比。” 他说完转头看着文锦,喝道:“你,让你的人都站到这里来,我要一个一个比。” 文锦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又隐下去,随后笑了笑道:“爷,马车之内女眷居多,你这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儿,怕是不些不太方便。” 听到他的话,刀疤脸瞬间就笑了起来,连带着跟在他身边的人,也一起笑了起来:“你跟爷说不方便?你知道爷是干什么的吗?爷是山匪,知道山匪是什么吗?烧杀抢掳无恶不做的那种就叫山匪,你跟一个山匪说不方便?脑子秀逗了?” 文锦脸色讪讪,却不能将真实的意思表现出来。 刀疤脸却是懒得管他,冷哼一声,转过身喝道:“你们去,把他们都带过来,一个一个查。” 云蓉到时,听到的便是这句话。 她扬了扬头,振声道:“不用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第70章 遇山匪2 - 毒医倾城 - 凉月 “小姐……” “蓉姐儿……” 几个声音同时惊呼。 云蓉却只是笑了笑,便朝着山匪走了过去:“我就是云蓉。” 刀疤脸看了她一眼,似没料到她会自己站出来。 目光落在她身上,话却是对旁边的军师说的:“军师,快把你的画像拿出来对比对比,看是不是她。” 军师哎了一声,忙掏出画像来。 拿着画像左看一下,右看一下,末了道:“大哥,是她,就是真人看着画像漂亮多了。” 什么狗屁劳什子画像,害的他看了半天,差点没认出。 云蓉怔了一下,她是不该觉得高兴? 毕竟有人夸她长的好看。 刀疤脸听到他的话,挥了挥手,道:“将她绑起来。” 说完,便有两个山匪朝着她走了过来。 文锦与文夫人急坏了,两人双双护在她的身前。 “不许抓她。” 然而,他们哪里是山匪的对手,不过三两下便被人推了开来。 文锦拧着眉,一时间也想不到任何办法,只得上前朝着刀疤脸道:“爷,我是城内文家的当家人,你要多少钱,随便开,我们都愿意给,请你放过我外甥女。” 文夫人在一旁则死死的抱着云蓉不肯撒手。 刀疤脸显得有些不耐烦,没有理他,挥了挥手示意底下的人快些。 云蓉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个山匪,突然问道:“我能知道是谁让你们来抓我的吗?” 这些人拿着她的画像,还点名要找她。 说背后没人指使,打死她都不信。 她的话令军师一愣,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声音也不由的提高了:“你们瞎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 底下两个绑人的山匪应了一声,一人上前拖走了文夫人,一人朝着云蓉走了过来。 云蓉勾唇,笑了笑道:“今儿你们若是实话实说,我便饶了你们,若你们非要找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为首的刀疤脸听到她的话。 脸都笑烂了,哈了两声才道:“小丫头该大的地方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说话间他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云蓉的胸前。 云蓉脸色一红,眼中闪过一抹恼怒,抬脚便朝着最近的一个山匪踢了过去。 山匪没有防备,被她踢倒在地,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刀疤脸沉了脸,云蓉的动作显然是惹怒了他。 他啐了一口,从山匪之中走了出来:“小丫头身手不错啊。” 听着是夸奖的话,却半点不像夸奖的语气。 云蓉笑了笑,转头朝着两个丫鬟道:“将舅老爷与舅夫人扶进马车。” 两人应了声是,就伸手去扶人。 文锦有些担心,不肯上去,:“蓉姐儿,舅舅留下来帮你。” 云蓉转头冲着他笑了一下,才道:“舅舅放心,不过几个盲流子,一会儿就好,你与舅妈表妹先去马车里等着。” “可你……” 文锦欲言又止。 但瞧着云蓉的样子,却也只能先上马车再说。 然而,不等他们说完,刀疤脸己经一拳朝着云蓉打了过来。 云蓉虽明面上在与文锦说话,但其实早就留意到了刀疤脸的动作。 等他冲过来之时,她上身往后一倒,抬脚便踹到了刀疤脸的肚子上。 早在她打人之时,刀疤脸就看出她会些功夫,所以留了个心眼。 却是没料到还是被她一脚踹到了地上。 他站起身,脸色变的极为难看。 毕竟在这么多小弟面前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以后他还怎么在他们面前混?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碰到了云蓉,他还会不会有以后。 文锦上车之后,文霜仪与文辛夷也上了车。 之前被吓到的文霜仪这会己经好多了。 她拽着文辛夷的衣袖,一边挑开车帘朝外面观望,一边问道:“哥,你说表姐怎么那么厉害?” 有心计,还会医,这会看来居然还会功夫。 再想想她,除了吃喝好像啥也不会了。 果然这么一比,她好像就是来凑数的。 瞬间就不开心了。 文辛夷听到她的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子身上。 女子一身浅灰色衣裳,虽不显眼,看起来却格外的清爽。 想起文霜仪问的话,接道:“我哪知道?可能有些人天生就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看她。” 十几年痴傻,醒来便什么都会,若非奇材,便只能是妖怪了。 想到这里文辛夷突然一愣。 妖怪! 随即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或是知道灾难己经过去。 文霜仪胆子大了许多,这会儿不止看,居然看到兴起之时,还会给云蓉喝个彩。 云蓉转头看了她一眼,冲着她露出个笑容。 不得不说这个刀疤脸确实有些功夫。 虽不及云蓉,但对付一般的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可惜啊,云蓉不是一般人。 她看着强弩之末的刀疤脸,笑问道:“还要打?你打不过我的,如实交代了我问你的问题,并保证以后不再做出烧杀抢掳之事,我便饶你一命。” 刀疤脸闻言,半信半疑的看着她,问道:“你真能放过我?” 云蓉点头:“自然。” 刀疤脸停了手,问道:“那好,你问。” 云蓉看着他的样子,不像是敷衍,开口问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刀疤脸想了想,道:“要我说可以,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云蓉皱眉看着他,没有动作。 刀疤脸喘了口气,道:“你若不想知道就算了。” 他说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显然刚才跟云蓉交手,己经累极。 云蓉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朝着他走了过去,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沉声道:“现在可以说了?” 刀疤脸随意的扫了她一眼,往她跟前挪了挪,张了张嘴,道:“那个人就是……你去死。” 只听得破空声袭来。 就见原本坐着的刀疤脸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直直的朝着她刺了过来。 云蓉因为离的太近,此时想躲己是来不及。 眼看着匕首就要刺到她之时,云蓉下意识的微微侧身,往后一闪。 ‘噗嗤’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响起。 云蓉只觉得手臂一疼,之前还在刀疤脸手中的那把匕首直直的插到了她的手臂之上。 “小姐。”两个丫鬟惊呼一声,就要朝着她冲过来。 云蓉摆了摆手,制止了她们的动作:“在那边等着。” 当真大意了,她想到了刀疤脸有可能是耍诈,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却没料到还是没躲过去。 两个丫鬟虽然担心,这个时候却也不敢乱动。 刀疤脸啐了一口,一脸狞笑的看着她道:“呸,老子玩了一辈子女人,没想到差点栽到一个女人手里。” 说着他朝着云蓉跟前走了几步,而后在离她三步开外的地方站定,笑道:“小丫头,刀上我抹了药,今儿个你就别想走了。” 说着他朝着手底下的人招了招手,道:“兄弟伙几个,趁着她还没死,想乐呵的就赶紧乐呵乐呵,怎么说也是个雏,比香红楼那些个玩意儿好多了。” 底下的人听到他的话,也露出了笑容。 但却迟迟没有人朝着云蓉走过来。 若说有什么是云蓉不怕的,那首先肯定是毒。 用毒这一块,在她还是郁谨之时,便鲜有敌手,又怎会在意匕首上那一点点药? 文锦看到云蓉受了伤,立马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想看看云蓉的情况,然而,不等他走过去,便被露浓拦了下来:“舅老爷,小姐吩咐过,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可是蓉姐儿……”都受伤了。 文锦一脸焦急,文夫人也是不停的搓着手中的帕子。 扶柳却是宽慰道:“舅老爷,您放心,我们跟小姐来青州的路上,比这更险的情况都遇到过,小姐不会有事的。” “况且,您这个时候过去,不仅不能帮到小姐,反而会给她添乱。” 话虽这么说,可她心里也是担心的不行。 文锦闻言,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而另一边,刀疤脸看着底下的人没有动,不由的怒了,骂道:“一个个瘪犊子,胆儿这么小,她都这样了,你们还怕?” 他说着便朝着云蓉走了过去。 然而,不等他靠近,只觉得眼前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下一瞬,密林之中便响起了杀猪般的嚎叫:“啊……” 刚还朝着她走过去的刀疤脸,不知何时己经倒在了地上,没有了气息。 他额前直直的插着一把匕首,正是之前他用来偷袭云蓉的那一把。 手底下的山匪看到这一幕,吓的屁滚尿流的,均是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 云蓉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问道:“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山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摇头。 云蓉皱了皱眉。 有个山匪眼见着情势不好,忙站出来道:“女侠,这个我们真不知道,这些事一向都是老大亲自办的,不过,军师应该清楚,他一直跟在老大身边。” 听她提到军师。 原本己经趁人不注意一颗大树边的军师突然一顿。 转过头朝着云蓉笑了笑。 只是那笑里尽是苦涩。 要再迟一点就好了,他只要躲到树后面,就能躲过一劫了,该死的。 第71章 杀猪匠扶柳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看着他笑了笑道:“那,你来说。” 军师只觉得一股凉意直冲头顶,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说,说什么?” “是谁让你们来的?” 云蓉再次重复道。 军师定了定神,有些结巴的道:“我们只,只是拿,拿钱办事。” “那给你们钱请你们办事的是谁?” 军师摇了摇头。 “嗯?” 云蓉有些不太信。 军师吓的脸都白了,连忙改口道:“那人来时罩了面,认,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 那就有点不好办了。 云蓉拧着眉,目光落在军师脸上,问道:“当真?” 军师不敢欺瞒,忙点头道:“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小黑,他当时也见到了。” 他指了指山匪之中一个肤色较黑的汉子。 汉子见她瞧过去,忙点头附和道:“是的,那人走时,恰好被我看到。” 所以,他记得的。 云蓉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军师的话也不像是假的,更何况他若要临时作假,小黑也不会这般配合。 一时间云蓉也有些犯难了。 军师瞧着她的样子,腆着脸笑问道:“女侠,该说的我们都说了,那个……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走?” 云蓉回过神,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道:“想走啊?” 军师连着一众山匪都赶紧点了点头。 云蓉眼神冰冷,直接道:“露浓,扶柳,将他们全都给我绑了,送到官府去。” 她不是第一个,这些人在遇到她之前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家。 放,那是不可能的。 让她杀,也懒的费那个力气。 况且,她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以杀人为乐。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他们交给官府。 军师一听要将他们送到官府。 一改之前的谄媚之态,双眼露凶的看着云蓉道:“云小姐,我们兄弟些,不过就是想讨个活路,既然,这活路被你堵死了,那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他倒要看看,她一个人能打他们多少人? 说着,他朝着边上的山匪做了个手势,刚还默默往后退的山匪,便不约而同的朝着她围了过来。 云蓉站在原地,位置都不曾挪一下。 扬了扬眉梢,不以为意的道:“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最好是一起上,她也好一起收拾了。 军师冷哼一声,大喝道:“兄弟们,一起上。” 话落,山匪们便齐齐朝着她冲了上来。 云蓉眯了眯眼,一个笑容还不曾收起,刚还吆喝着的山匪,便全都倒在了地上。 她拍了拍手,一脚踩在了军师的胸前,低头问道:“服吗?” 军师别过脸,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泫然欲泣的模样,点头道:“服,服了。” 云蓉这才收了脚,朝着马车边走了过去:“露浓,剩下的交给你跟扶柳了。” 露浓还没应声,扶柳便摩拳擦掌的笑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将他们绑的结结实实的。” 本以为能翻盘的军师,转眼间便躺到了地上。 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表。 看着越走越近的扶柳,他感觉自己就是那圈里待宰的猪崽,而扶柳就是那杀猪匠。 即便是如此,他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扶柳将他绑起来。 猪生,哦,不,人生无望的军师扁了扁嘴。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朝着准备上马车的云蓉喊道:“云小姐,我还有话要说。” 云蓉顿住,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朝着云蓉笑了笑道:“雇人的那人之前只付了定金,余下的银子,他说要等事情成功之后再给,并且与老大约定了地方。” 云蓉皱眉,问道:“约定的地方在哪?” 军师笑道:“我说了,云小姐能不能放我一马?” 云蓉有些犹豫。 扶柳直接踹了他一脚道:“小姐,这些人无恶不作,可不能放。” 军师一听这话,就慌了,忙道:“云小姐,我虽是军师,可也不过是前两个月才加入的,干的第一单买卖就落在你手里了。” 可怜他好不容易找个山头落个脚,吃两顿饱饭,这下好了,饱饭没了,吃饭的家伙什儿也要丢了。 扶柳听到他的话,啐了一口道:“谁信你的话,你们山匪干这事儿干的还少?” 说完,又对着云蓉道:“小姐,别听他的,这人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的军师,觉得他很委屈。 云蓉默了默。 军师忙道:“云小姐,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若不信的话可以问他们。” 扶柳抬眼朝着边上的一众山匪瞧去。 他们赶紧点了点头。 军师又接着道:“这位大姐儿,我真没骗你,不止是我,他们中好些人,也都是加入没多久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军师干脆也不瞒着了,直接道:“不瞒云小姐你说,朝廷剿了好几次,我们山头除了跟随老大的几人,余下的都是新加入的,他们都与我一般,第一次下山做这打家劫舍的事儿。” 说到这里,山匪里有人开了口,道:“我是石水镇的,爹娘死了,家里又穷,一把年纪了,连个温饱都顾不上,这才上山入了匪。” 随着他话落,另外有几个人也一一说了自己的来历。 唯有靠后的几个人一声不吭。 看来就是军师之前说的,一直跟着他死去的老大的那几人了。 云蓉默默的听着,算是信了他的话。 毕竟谎话可以编,但他们个个说的来历是编不来的。 她若是不信,派个人去查探一番便知晓了。 军师见她不说话,一时间心中忐忑难安。 不知她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急的手心都全是汗。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却听云蓉道:“我答应你。” 军师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忙道:“那人说了,若事成,让我们到城里的醉仙楼二楼最左边那间房的窗口放一朵红色的花,他看到了自会派人送钱过来。” 这人倒是谨慎。 他说完,便眼巴巴的看着云蓉。 云蓉知道他是何意,伸手指了指靠在最后的那几名山匪,和正沾沾自喜的军师,道:“除了他们几个,余下的全放了吧。” “小姐……”扶柳有些犹豫。 云蓉笑了笑道:“无妨,放了吧。” 扶柳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军师见放的人里面没有他,一下子就慌了,忙道:“云小姐,我可是什么都说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怎么别人都放了,却还绑着他? 云蓉看着他道:“放心,我答应过会放你,自不会食言,只是你话里的真假,还有待验证,等我验证完了,自会放你。” 听到她的话,军师总算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能放就行。 绑好了人,又命人腾了一辆马车出来。 一行人这才又往城里赶。 露浓皱眉看着她手臂上的那个刀口,骂道:“该死,居然把小姐伤成这样。” 刚才她看到云蓉受伤,就想过去的,怎奈她偏偏不让她过去。 好在伤口看着吓人,这会儿己经不流血了。 上坟之时还剩的有烈酒,露浓去文锦那里讨了过来。 又将她手臂上的衣服割开来,才道:“等下会有些疼,小姐且忍着些。” 云蓉应了一声。 露浓这才含了一口酒在嘴里,然后朝着云蓉手臂上的伤口喷了上去。 若说她还是郁谨之时,这点小伤小疼,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但她现在这副身体,大概真的是娇养的吧。 烈酒刚喷上去的那一瞬间,云蓉疼的差点没倒过去。 情不自禁的眼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露浓又要给她清洗伤口,又要给她擦眼泪的。 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过了好一会儿,待酒劲儿过去,云蓉后背却己经被汗水打湿。 露浓找来干净的白布,替她包好,问道:“小姐,好些了没?” 云蓉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道:“好些了。”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受伤了。 露浓瞧着她那样,‘噗’的一声便笑了出来,随后嗔道:“看您以后还逞强。” 云蓉哼了哼,看了眼己经被包扎好的伤口。 突然有些哀怨的道:“你这冤家,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露浓叫她逗乐了,笑着点头道:“是是是,都是为了婢子。” 云蓉伸出手指在她额前戳了戳道:“你知道就好。” 剩下的酒,被露浓收了起来,她抬起头看了云蓉一眼,正色道:“小姐,以后别犯险好吗?” 刚才那一幕,她吓的魂都差点没了。 云蓉看着她,点了点头,笑道:“我尽量。” 她所谋本就是在犯险。 露浓知晓她心中所想,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马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好在文家很快就到,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下了马车,扶柳从后面走了上来,问道:“小姐,他们要现在送到衙门吗?” 云蓉摇头:“先将他们关到柴房,晚点再说。” 这么多人,哪能青天白日的往府衙门前丢? 更何况,她还要钓大鱼呢。 这会儿送过去,不是提前跟别人打招呼? 第72章 暴露 - 毒医倾城 - 凉月 刚下了马车,文夫人便差人去请了大夫。 又拉着云蓉的手看了又看。 最后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将来百年之后,我怕是都无颜去见你母亲。” 那会儿看到她受伤,着实将她吓到了。 好在她没什么事。 不然她怕是要内疚一辈子。 云蓉笑了笑道:“舅母不必自责,你们是我的亲人,保护你们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文夫人嗔了她一眼,有些心疼的道:“哪需要你来保护,文家有的是男人,不需要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来出头,你只管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云蓉初到青州之时,她心疼云蓉无父无母。 但这一个多月的接触下来,她是真心拿云蓉当女儿看。 自家的女儿自个儿不心疼,谁心疼? 边上的文霜仪听到她的话,撇了撇道:“娘,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表姐是你女儿?平日里我怎么不见你这么心疼我?” 文夫人翻了个白眼,很是自然的道:“心疼你什么?吃饱没有还是睡好没有?” 文霜仪一愣,瞬间就没了话说。 云蓉笑了笑道:“霜仪啊,我怎么瞧着你好像又胖了些许?” “啊……”听到这话,文霜仪赶紧低头摸了摸腰间的肉,随后疑惑道:“肉好像没有多呀。” 两人闻言‘噗嗤’一下子便笑了出来。 文霜仪这才反应过来,她俩是在用她逗闷呢。 噘着嘴道:“好啊,你们居然打趣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云蓉手上有伤,她自不会去弄她,便直接朝着文夫人过去,照着她腰上的痒痒肉就捏了两下。 文夫人笑的不行,忙道:“好了,好了,等下叫你爹看到,又该说我们没个正形儿了。” 文霜仪闻言,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才道:“那好吧,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再说我胖,看我怎么挠你。” 文夫人歇了歇气,才将话题又拉了回来,朝着云蓉问道:“蓉姐儿,剩下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这人敢背后害她,自然是要还回来的。 但有些话当着文夫人的面不好说。 她想了想道:“晚点先让人将这些山匪扔到府衙去,余下的等明天再说。” 文夫人知道她心思多,也有分寸,便也就没再问。 又捡了别的话说。 不多时,派人去请的大夫便来了。 文夫人赶紧将人请了进来:“大夫,您快给她瞧瞧。” 云蓉拿开外面披着的那件斗蓬,露出了包着的伤口。 老大夫眯着眼将白布解开,仔细瞧了瞧,皱眉道:“这伤口有些深了,好在没伤到骨头,养些日子便好了,只是这些天你得忌口,辛辣之物别吃,发物也别吃,免得影响伤口愈合。” 云蓉点了点头。 露浓在一边将大夫说的都仔仔细细的记了下来。 大夫说完,又从药箱里掏了一个小瓷瓶出来,放到桌上:“这里面的药,每日三次,外敷,伤口切不可碰到凉水。” 露浓将药接了过来,这才又把大夫送了出去。 这回文夫人总算是放下心来。 等到露浓回转,前院那边便递了话过来:“舅夫人,舅老爷让你们都去祠堂,说祭祖要开始了。” 文夫人应了声,等云蓉换好衣服,这才朝着祠堂而去。 祭祖的仪式较为无趣,文霜仪听的昏昏欲睡。 云蓉瞧着她的样子,适时的推了她一把。 文霜仪转过头,打了个哈欠,问道:“表姐,怎么了?” 云蓉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文霜仪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便见上头的那些老祖宗正盯着她看。 她吓的一个激灵就清醒了。 文家在青州算是大家族,但嫡支就只有文锦这一脉。 余下的都是旁支。 而坐在上面盯着文霜仪看的那些老祖宗,都出自旁支。 文霜仪不好意思睡了,坐直了身板,乖的不得了。 那几位老祖宗看她打起了精神,这才将目光收了回去。 好在祭祖仪式己经接近尾声。 文霜仪坐了没多久,便结束了。 她走出祠堂,伸了个懒腰,然而手才伸到一半,就猛的收了回去。 一转头,果然刚才看她的那几位老祖宗,此刻正盯着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文霜仪吐了吐舌头,拉着云蓉赶紧溜了。 夜幕降临。 府衙外的鸣冤鼓响了起来。 新调来的府尹刚准备吃饭,就听到了响声。 他赶紧问道:“外面是何人击鼓鸣冤?” 书办匆忙而来,朝着他拱手道:“大人,无人鸣冤。” “嗯?” 府尹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那无人鸣冤为何那鸣冤鼓会响?” 书办忙道:“是有人击鼓,但不是有冤,而是有人送人来。” “送人?” 府尹觉得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书办也不知道这事儿应该怎么解释,忙道:“大人不若随我去看看,一看便知。” 府尹本想说不去的。 但想到上一任府尹,赶紧道:“那便去看看吧。” 说着,两人便急急朝着府衙外而去。 这会虽然天刚擦黑,但街上的行人己经不多了。 府衙外的石阶上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堆人。 府尹连个落角的地方,都没有,皱了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书办忙道:“他们都是城外山头的山匪。” “山匪?” “是的。”书办应了一声,又道:“城外有好几拨山匪,朝廷曾派人剿过,但这些山匪聚而不散,没多久便又重振旗鼓了,可是让人头疼。” 原是这样。 那这么说来的话,刚才是有人将山匪送了过来。 击鸣冤鼓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这门外躺的有人。 府尹想到这里,又道:“那这么说,这送山匪来的人倒是帮我们解决了些难题了?” 书办抬头看了眼府尹,揣摩着他心中的想法,道:“也可以这么说。” 府尹了他一眼,神色中分不清喜怒。 就在书办揣揣不安之时,又听他道:“那就将他们都关进牢里,余下的明日再说吧。” 他身为一州府尹,城外的山匪居然还要别人去剿。 真真儿丢人。 他决定了,明日便上折子,请兵,誓要将城外的山匪清的一个不剩。 云蓉没料到她的一个举动,居然会让府尹动了真章。 还连着剿清了城外的所有山匪。 就算是知道了,她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去管那些事了。 醉仙楼二楼,靠左的厢房窗上,己经摆上了一朵红色的鲜花。 云蓉扮了男装,坐在桌边,半掩着窗子往下看。 军师被绑着手,扔在屋里的角落里。 眼看着己近中午,可这厢房的门始终都是静悄悄的。 扶柳挽起衣袖,比划了两下,道:“小姐,他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军师听到这话,赶紧摇了摇头。 想辩解,但口中被扶柳用布塞住,只有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云蓉转头看了一眼军师,皱眉道:“那还不好办,他若是骗了我们,我们就拿他血祭好了。” 听到她的话,军师瞪大了双眼,显然难以置信。 他摇了摇头,道:“我真的没有说谎啊。”然而,听在扶柳耳中,除了呜呜呜的声音,还是呜呜呜的声音。 扶柳皱眉,看了他一眼,道:“小姐,他好像有话要说。” 云蓉转过头,道:“那让他说吧。” 憋了一早上了,也挺难受的。 扶柳这才走过去,将他嘴里的布条拿了开来。 刚拿开,军师便道:“云小姐,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可以发誓,若我有半句虚言,叫我……” 然而,不待他说完,云蓉便皱着眉头,目光落在了门上:“来了。” “嗯?” “小姐,什么来了?” “人来了。” 云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军师瞬间就不说话了。 连着扶柳也顿住了。 不多时,厢房的门动了一下,但却没有被人推开。 扶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门上,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军师就更紧张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紧张。 可是他就是莫名的紧张。 而门外的人,却只是在外面动了两步。 云蓉朝着扶柳使了个眼色。 扶柳会意,赶紧走了过去,一把将门拉了开来。 门外的人似没料到会有这种变故,一下子也愣在了门口。 扶柳看着他,莫名的觉得有点眼熟。 随后一把便将人拉了进来。 那人被她拉了一个趔趄,堪堪稳住,才抬起头来。 云蓉却是己经认了出来:“季大公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家大公子,季景林。 季景林皱眉,朝着她走了过去,直接问道:“让你们办的事都办妥了?” 显然,他并没有认出云蓉。 云蓉笑了笑道:“原来,派人来杀我的,就是季大公子。” 季景林一惊,往后跳了一步,这才看清楚,坐在桌边人的样子。 “云蓉,你怎么会在这?” 云蓉倒了杯茶推到了他的面前,笑问道:“那我应该在哪?” “阴曹地府吗?季大公子?” 季景林面色微僵,强撑着笑道:“云小姐福运深厚,这是哪里的话。” 他说完,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在看到被绑在角落里的军师时。 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就就今天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原来是在这里。 第73章 废他一只手臂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看着季景林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季景林心中忐忑难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说到底就算是云蓉抓了人,也没有证据指到他头上。 一个山匪而已,季景林并未放在心上。 想是这般想,但云蓉的不动声色,才是最让他担心的。 正想着,云蓉己经放下茶盏朝着他看了过来:“季大公子是不是在想,我没有证据,并不能将你如何?“ 心事被人一中的,季景林心中除了惊骇,更多的是对云蓉的忌惮。 这个世上,聪明人不少。 云蓉算是其中之一。 季景林自认为在青州这块地儿上,没有什么人能让他真正的感受到威胁,可今日云蓉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掐着他的命脉在说笑。 他笑了笑,收拾好心底的那份惊骇,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云小姐说笑了,季某并未做过的事,自是不惧的。” 云蓉闻言,也没恼,坐在对面,像是闲话家常一般,道:“季大公子,我想有件事,你还没弄清楚。” 季景林愣了一下,随后问道:“云小姐但说无妨。” 云蓉站起身,指了指墙角的军师,转过头笑看着他,道:“今日我带他过来,只是想给季大公子一个教训。” 她的确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派人杀她的人就是季景林。 但没证据有没证据的办法。 季景林惊了一下,这才惊觉,云蓉早就设好了圈套,等着他来跳。 而他还自以为,不承认就没关系,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他错了。 云蓉的确没证据,但没证据有没证据的治法。 想到这里,他目露惊骇,从长凳上站了起来。 因为起的太急,还差点撞翻了桌上的茶水。 而云蓉始终都是那副淡淡的,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这个时候,季景林才是真的慌了,他看着云蓉将心底的那份惊慌压了下来,道:“云小姐,文季两字在青州虽不亲近,但也从未起过多大的争执,云小姐若今日这般做了,便是将文季两家的关系拉到了对立面,不知文老爷知道了这事儿,他会怎么做呢?” “呵!” 都这个时候了,还企图以两家关系来威胁她。 真是不知悔改。 “我想有件事,季大公子好像是不记得了,现在季家的掌权人并不是季大公子,而是季老爷吧?季大公子暗害季二公子,季夫人己然对你生了嫌隙,况且季二公子病己经好了,为了季家的继承人这事儿,你想必最近没少头疼吧?” “若是这个时候,季大公子出了点事,你觉得季家会不会为你找出真凶?” 季景林抬头看着她。 这句话的答案,他很清楚。 但就是清楚,却也更加的难以接受。 明明他也是父亲的孩子,为何季家的人却独独偏爱季景元。 难道就因为他母亲早逝,而季景元是继母与父亲的孩子吗? 所以,他就活该被人用来当垫脚石? 云蓉看着他的样子,勾了勾唇,淡淡道:“今日看在季二公子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季大公子,扶柳,废他一只手臂,算是扯平了。” 季景林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心中一喜。 等她说完后半句,脸上却再也没有半点喜色,剩下的全都是惊恐。 断了手臂,他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扶柳应了一声,笑着朝他走了过去。 这种暗地里偷袭的小人,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季景林回过神来,慌忙的朝着门口跑去。 然而,还未到门口,便被扶柳一把给拽了回来。 她看着他笑道:“季大公子想去哪?” 季景林皱着眉头,脸色煞白,却难以挣脱扶柳的钳制。 扶柳抓着他的手臂一个过肩摔,而手将他的手臂往他刚坐的长凳上一压。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紧接着响起的便是季景林惨烈的嚎叫声:“啊……” 然而,这还不算完。 云蓉说了废他一条手臂,就是废。 只这一下,他回去找个大夫接好,过了半月左右便又能动。 想要废了,便只能将他这只手臂的骨头都敲碎了。 不怪云蓉心狠,这个局,是季景林先挑的头。 他不先动手,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季景林的哀嚎声响了好久,就连路过的行人,听到这一声接一声的,都下意识的往旁边绕了绕。 缩在脚落里的军师,更是双手连眼睛都捂上了。 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在密林之时,他并没有伤到云蓉。 否则,这会儿生不如死的便是他了。 云蓉看着因为疼痛己经缩成一团的季景林。 朝着两个丫鬟道:“走吧。” 扶柳站起身,拍了拍手,赶紧跟了上去。 等到她们出了门,军师这才回过神来,忙小跑着跟了上去:“大姐儿,等等,还有我呢。” 季景林最后是被店小二发现的。 然后通知了季家的人,将他抬回去的。 季老爷对季景林的疼爱虽不如季景元,但好歹是头一个孩子,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疼的。 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愤怒。 他在青州城一辈子,这是头一回被人扯着脸打。 看着进出的大夫不停的摇头,季老爷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季夫人站在他身侧,安慰道:“老爷,您先别上火,这事儿还是先等景林醒了问问再说吧。” 季老爷一听这话,面色便有些不好了,看着季夫人喝道:“景林被打成那样,这人明显就是冲着季家来的,还再说什么再说?你们去给我查,不将这事儿查出个水落石出,你们也别回来了。” 站在他身后的管家,忙躬身退了出去。 季夫人默了默没有说话。 这时正好又有大夫走了出来,季夫人忙拉着大夫问道:“许大夫,人怎么样了?” 许大夫摇头,叹了口气道:“哎,造孽哟,大公子这条手臂算是废了。”他刚才摸过了,手臂里的骨头都碎了。 想要接起来,比登天还难。 季老爷心中气难平,皱着眉问道:“许大夫,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许大夫摇头,又提醒道:“大公子手臂里的碎骨头有许多己经扎进了肉里,若长久下去,大公子怕是有性命之危,老夫的建议,最好是趁着现在,将大公子骨碎的那只手臂给锯了,否则等到后面,神仙难救啊。” “锯了?” 季老爷心下一惊。 沉着脸半晌都没有说话。 季夫人忙冲着许大夫道:“有劳许大夫了,不过这事儿我们还要考虑考虑。” 许大夫也明白他们的心情,点了点头道:“不过,你们得尽快了,再拖下去,可就晚了。” 季夫人应了一声,忙命人将许大夫送了出去。 “老爷。”她唤了一声。 季老爷回过神来,看着她道:“夫人,若是没了手,景林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季夫人忙安慰道:“可若是不锯,他人都没了。” 她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是撇了撇嘴。 想当初,她的元儿困在病榻上十余年,若非云蓉,这会儿怕是人都不在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季景林所赐。 如今不过一条手臂而已。 若换作是她,要了他的命都不为过。 季老爷心里两头纠结。 这时候,站在一边没说话的季少夫人忽然开口道:“父亲,不若去请云神医过来,说不定她会有办法呢?” 她的话,让季老爷眼前一亮,抬手一拍额头,忙道:“瞧瞧,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季夫人几乎时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那还不快去请?” 季老爷这才急了,唤了人过来,道:“快去文家请云神医过来。” 云蓉连季景元的病都能治好,季景林的手臂也一定不在话下的。 想到这里,季老爷仿佛看到了希望。 侍从闻言,忙应了一声,便小跑着往文家而去。 季夫人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些挣扎。 平心而论,因为季景元的事,她恨不得季景林死。 但季景林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带了这么些年,多多少少也会有些感情。 所以,不止是季老爷两难,她更是两难。 去请云蓉的侍从很快便转了回来。 季老爷看着他身后空空如也,忙问道:“让你去请的人呢?莫不是她不在家?” 侍从忙跪了下去,道:“启禀老爷,云神医在家,只是她说了,大公子的病,她不会看,也看不好,让我们以后都别再去找她了。” “这……” 季老爷一愣,转头看了看季夫人,皱着眉问道:“她这话是何意?” 侍从不语。 季夫人心里的那根天秤又开始左右摇摆:“老爷,是不是景林得罪过她?” 季老爷怔了一下,他哪里知道啊。 “应该不会吧?夫君一向仁善,与云神医从无交集,怎么会得罪于她?” 说话的是季少夫人。 季夫人看了她一眼,问道:“既没有得罪,那你倒是说说,云神医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 季少夫人愣了一下,一时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季老爷却突然开口道:“老夫亲自去请。” 若两人之间真有什么误会,他也好解释解释。 第74章 杀人偿命 - 毒医倾城 - 凉月 季老爷的突然到访,文夫人正在给窗前摆的那盘景观树修剪。 闻言,她转过身看着报信的丫鬟,想了想道:“将季老爷请到花厅,再请老爷过去。” 丫鬟应了一声,忙转了出去。 等丫鬟一走,文夫人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便又唤了人进来:“你去听听季老爷过来所谓何事。” 丫鬟愣了一下,有些为难的道:“夫人,这不太好吧?” 要是被老爷发现她偷听,不得剥了她的皮? 文夫人愣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道:“这有什么不好?” 丫鬟正想说话。 文夫人摆了摆手,道:“算了,我自个去。” 花厅里,季老爷心情焦急的坐在太师椅上,边上摆着的是丫鬟刚奉上的茶水。 可能是忧心季景林的病情,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门口的位置。 左边桌上的茶水碰都没碰一下。 好在,文锦很快就到了。 他跨进门,笑着朝季老爷拱手:“季兄,好久不见。” 季老爷站起身回礼:“文兄,打扰了。” 文锦笑了笑,朝着上首走了过去,随后坐了下来,道:“不知季兄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季老爷闻言,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站起来道:“文兄,还请救一救我那不成气的儿子性命。” “季兄这话何意?” 事关性命,文锦一怔。 随后皱着眉,抬手示意季老爷坐着说。 季老爷这才坐了回去,随后叹了口气,将季景林被人打断手一事说了出来,又道:“贵府云神医,之前能治好我家小儿的病,所以,我想请她过府一趟。”随后又补充道:“当然,诊金不会少了的。” 文锦点头,算是明白了季老爷的意思。 但却有些犹豫。 自云蓉到青州,文锦自是看出,她是个有主见,有魄力的。 她的事,他做不得主。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道:“季兄,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蓉姐儿乃是家姐之女,她的事,我这个当舅舅的也做不得主,须得问过她才知晓,不若你在此稍坐片刻,我派人过去问问?” 季老爷也理解,拱手道:“那就有劳文兄了。” 说完,文锦便招了随侍过来:“你去表小姐院里递个话,就说季家求医,问她可愿出诊。” 随侍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文锦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季兄先喝口茶润润。” 季老爷勉强的牵了牵嘴角,却没有半点端茶的意思。 ———— 随侍到的时候,云蓉正在院子里练箭。 刚到青州之时,因为忙着文锦的事,她便将这事儿懈怠了下来。 后来闲了下来,便又让她们将箭靶绑了起来。 趁着她休息的空档,露浓拿着帕子上前替她擦了擦汗,才道:“小姐,季家登门了,舅老爷问您怎么想的?” 云蓉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随侍,道:“就说我出门了。” “是。”露浓应了一声,忙转身去回话。 刚走没两步,又被云蓉叫了回来:“等等。” 露浓顿住,有些疑惑的道:“小姐,怎么了?” “去拿笔墨来。” 季家之前己经派人来请过一次。 她这会说不在,未免刻意,季家到时候指不定怎么记仇。 虽然她并不怕,但文家的人还在。 她也不能给他们惹太多麻烦。 笔墨很快摆上,云蓉想了想,提笔在纸上落下几字,随后放下笔道:“让他将这个带回去,就说是我出门之前留的。” “是”露浓应声,将纸折起,递给了随侍。 随侍拿着纸一拱手,便出了院子。 露浓转身问道:“小姐,这事儿等季大公子一醒,他们必然就知道是你做的了,到时候肯定会找上门来的。” 云蓉眯眼看着扶柳刚射出的那一箭,道:“再拉开一点。” 扶柳点了点头,又去抽第二枝。 云蓉拿过放在边上的衣裳,披到身上,才道:“他醒不了了。” “啊……”露浓惊讶,问道:“他只是伤了手臂,怎么会醒不了?” 云蓉却没有再给她解释,直接抬脚进了房里。 ———— 花厅里 季老爷望眼欲穿,终于将随侍盼了回来。 随侍进门,将从云蓉那里拿回来的纸条递到了文锦手上,躬身道:“老爷,表小姐出门了,这个是露浓姐姐让小的带回来的,说是表小姐出门前特意留的。” 季老爷以为是什么药方之类的,心中不免有些喜色。 文锦接过纸条,摆了摆手,随侍便退了下去。 他并未多想,当着季老爷的面,便将纸条打开来。 然而,当他看清那几个字之时,脸上却有些不淡定了。 季老爷心里急的不行,恨不能一把将纸条抓过来,却还是被他按奈住了,问道:“文兄,这上面怎么说的?” 文锦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随后将纸条直接递了过去:“季兄自己看吧。” 季老爷满心疑惑的将纸条接了过来。 随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抬起头,看着文锦,道:“文兄这是什么意思?” 文锦摇头,想了想道:“季兄,蓉姐儿的事儿,我也并不太清楚,你想弄清楚是怎么回来,看来只能等令郎醒后才能问清楚了。”说完,便要喊人送客。 季老爷有些不甘心的道:“文兄,犬子病危,请你看在两家同居青州多年,又是生意伙伴的份上,救他一命。” 说着,他便朝着文锦拜了下去。 文锦忙伸手去扶,而后有些为难的道:“季兄刚才也听到了,蓉姐儿现在并不在府上,便是我想帮忙,也得等她回来了再说呀。” 季老爷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站起身,朝着文锦拱了拱手,道:“打扰了。” 说完,便转身出了花厅。 文锦忙唤了一声:“来人,送季老爷出去。” 季老爷前脚走,文锦后脚便去了云蓉院里。 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怕是只有见到云蓉才能得到答案了。 云蓉早就料到文锦会过来。 才刚走到门口,想让人去通禀,便听那丫鬟道:“表小姐早就发了话,让老爷过来,直接去书房就行了。” 文锦点了点头,便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他到时,云蓉正站在书案之后练字,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低头道:“舅舅先坐,我马上就写好了。” 文锦没说话,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云蓉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笔,随后朝着文锦走了过去,直接道:“舅舅是来问纸条的事?” 文锦点头,道:“是的。” 云蓉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才道:“舅舅可还记得我们之前遇到的山匪?” 文锦点了点头,随后明白了过来。 他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看着云蓉,道:“那帮山匪的背后之人是季景林?” 云蓉笑了笑,道:“我按那个山匪提供的消息,去了客栈,赴约之人,就是季景林。” 这就难怪了。 他就说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云蓉给季老爷的纸条上,会写‘杀人偿命’四个字。 想想当日的情形,若非云蓉身后好,他们早就丧身山匪之手了。 所以,杀人偿命并不过份。 更何况云蓉还没有要他的命,只是废了他一只手。 文锦问清楚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随后便起身准备走。 云蓉站起来,福了福身。 文锦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云蓉,眼神复杂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如果姐姐在的话,我想她会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说完,他便头也不出的出了房门。 云蓉怔了一下,抬手抚上胸口的位置。 那里有种闷闷的感觉。 但并不属于她。 平平安安她也想,但每次只要想起元帅府那夜的火光,她就没办法让自己收手。 不管是季景林也好,还是裴琰也罢,欠了她的,她都会一笔一笔的要回来。 ———— 季老爷拿着纸条回了季家。 请来的大夫己经走完了。 看到他回来,季夫人迎了上去,忙问道:“老爷,没请到吗?” 季老爷摇了摇头,随后道:“去将景林身边的随侍叫过来。” 这个时候,季夫人不敢多话,朝着外面唤了一声,道:“去将大公子院儿里的人都叫过来。” 丫鬟不敢耽搁,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 季夫人看着脸黑的像锅底似的季老爷,问道:“老爷,到底出什么事了?” 季老爷将那个纸条递了过去,道:“你自己看吧。” 季夫人瞅了他一眼,有些疑惑的将纸条打了开来,随后皱眉问道:“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季老爷摇头。 季夫人又问:“这是云神医给的?” 季老爷点头,没有说话。 不多时,季景林院里的人,就全都到齐了。 “见过老爷,夫人。” 季老爷站起身,看着下面跪着的人,问道:“这些日子景林身边跟着的都是谁?站出来。” 下面的人垂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随后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厮道:“回老爷,是我,这几日都是小的跟着大公子的。” 季老爷看了他一眼,直接道:“将最近这几日大公子去了哪里,又见了些什么人,全都报上来。” 第75章 季景林死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小厮有些害怕,毕竟季景林现在成了那样。 季老爷要是想让他死,也就一句话的事。 而且,瞧着这个阵仗他今儿要是不能完完整整的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他的命也就别想要了。 思及此,小厮想了想道:“回老爷,公子前几日都呆在屋里,就出事之前出了一趟门。” 听到这话,季老爷忙问道:“去了哪里?” 小厮摇了摇头,道:“公子是一个人出的门,并未带上小的,所以……” 季老爷眉头一蹙,眸光略沉的看着他。 小厮心头一跳,忙道:“老爷,小的没的撒谎,这事儿公子院里看门的都可以作证。” 说完,不等他喊,守门的小厮便站了出来,道:“老爷,小人可以作证,昨儿个公子出门之时确实是一个人。” 季老爷一时间也不知要怎么查下去。 身边的小厮没有跟着去,季景林昨天去了哪里,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季夫人挥了挥手,下人们便退了下去,她柔声道:“老爷,这事儿怕是只有等景林醒来,才弄的清楚了。” 季老爷叹了口气,又道:“可是现在请不动云神医,景林这病,还能谁能治?” 季夫人柳眉微拧,想了想开口建议道:“老爷,不若,就听许大夫的话,这没了一只手,总比没了命强。” 她柔声劝着,季老爷皱了皱眉,一时间也难以决断。 季夫人又道:“老爷,景林的命不等人,我们己经耽误了这么久,你可要快点做决定。” 季老爷眉心紧紧的皱成了一个川字。 随后一掌重重的拍到了旁边的茶几之上,桌上的茶碗被他拍的一跳,茶水随之溅了出来,顺着桌角流到了地上。 季夫人轻拭眼角,有些哽咽道:“可怜景林,不过,也算是万幸了,命没丢。” 季老爷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缓缓道:“去请许大夫吧。” 听到他的话,季夫人随之招了丫鬟进来,让赶紧去请许大夫过来。 丫鬟福了一身,忙转身出去了。 等丫鬟走了,季夫人又安慰道:“老爷,别想太多,可能这就是景林命里的劫吧。” 季老爷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道:“过去看看吧。” 季夫人‘哎’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许大夫己经到了,见到季老爷两人,微微欠身,便命人准备热水、白布等一系列的东西。 季老爷看到桌面上放的那一把大刀,问道:“用这个锯?” 许大夫瞄了一眼,点头道:“嗯,一会儿我会用布将他上半截的手臂绑起来,阻断气血通行,再将他己经坏了的下半截手臂切下来。” 他自顾的说着,丝毫没发现,季老爷的脸色己经有些不好了。 不多时丫鬟烧好了热水,许大夫取出油灯,将等会儿要用的刀具一一在火上烤过。 随后拿过早就让丫鬟准备好的白布,朝着榻上的季景林走了过去。 季景林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冒出。 许大夫将他受伤的手臂拉了出来,随后伸手在手臂上摸了摸。 直到捏到了他骨碎的根部才收了手,然后拿出白布,一圈一圈的绑好。 而且越绑越紧,血液不流通,季景林原本肿胀的小手臂不多时就胀成了紫色。 许大夫拉了又拉,这才将白布系了个结。 随后拿过早就准备好的大一点的刀,照着根部切了下去。 一刀下去,鲜血四溅,喷到许大夫的衣服上。 还好许大夫早就命人给他喂过了麻沸散。 所以,即便这样,他也没有醒过来,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许大夫拧着眉,直到将那半截手臂全都切下来才松了口气。 切完之后,将季景林的手臂泡到了早就准备好的甘草温汤之中浸泡片刻。 可以缓解疼痛,止血。 片刻之后,许大夫又将他的手臂从温汤之中拿出,看明出血情况,又将伤口上涂上得不生肉止痛的药粉,这才将他手放了回去。 季老爷在一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许大夫站了起来,才问道:“许大夫,景林何时可以醒过来?” 许大夫转头朝着榻上的季景林看了一眼,才道:“大公子何时能醒,得看他自己的意志,另外,手臂虽然己经切了,但这么大的伤,需得有人时时看着,不然稍有不慎,大公子仍然有性命之忧。” 季老爷听到这话,道:“不是说切了手臂就能好吗?” 许大夫看了他一眼,道:“老夫可没说过切了手臂就一定会好,老夫只是说不切他一定会死,切了他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说到这里,许大夫将手中擦手的帕子递回了丫鬟手上,又道:“季老爷,大公子能不能撑下去,还得看今晚,他现在这样的状况,今晚必定会烧起来,若是烧了能降下去还好,若是降不下去,老夫便也没办法了。” 他这么一说,季老爷的心便又提了起来,皱着眉问道:“许大夫,那我们该怎么办?” 许大夫略一思索道:“今晚我会守在这里,另外最好多安排几个人手,晚上在这守着,厨房那边让他们提前准备好参汤,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这些,季老爷点了点头,还没开口,季夫人就己经安排下去了。 夜很快来临。 季景林躺在榻上一直没醒。 季老爷守在这里也没多大意义,用过饭,便直接回了房。 倒是季夫人中间过来了好几趟,看季景林的情况。 见暂时没什么情况,便也回房休息去了。 季老爷看到她回来,问道:“怎么样了?” 季夫人牵了牵唇角,道:“暂时没什么情况,老爷你也别着急,景林吉人自有天相的。” 说着便朝着季老爷走了过去,伸手在他肩上捏了捏。 季老爷跑了一天,早就累的不行了,被季夫人这么一捏,就有点犯困。 不多时,两人便双双进入了梦乡。 两人再次醒来,是被丫鬟惊醒的。 季夫人披上衣服下了床,问道:“是不是景林那边出事了?” 丫鬟点了点头道:“大公子烧起来了。” 两人不敢耽搁,披了件厚实的衣服,便赶到了季景林的院子里。 院里灯火通明,季老爷直接跨进了屋里,问道:“许大夫怎么样了?” 许大夫皱着眉道:“己经喂了降温的药下去,至于能不能降下来,就得看大公子自个儿了。” 季老爷看着榻边不停的给季景林擦拭的丫鬟,拧了拧眉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季景林额头的温度不止没有降下去,反而不越来越高。 许大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又开了一张方子,道:“照着这上面的方子再去熬一碗过来。” 前面的药,他怕伤了季景林的根本,所以不敢用太重。 可刚给的这张方子,用的却尽是虎狼之药。 若是再不能见效的话…… 想到这里,他抬看了季老爷一眼,直言道:“季老爷,若是这张方子还不能起效的话,那老夫便也就没办法了。” 季老爷闻言,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丫鬟去的快,也来的快,不过多时,便端了药进来。 许大夫忙将药喂给他。 可这次喂药并没有上次顺利。 喂进去的大半,都顺着嘴角流到了衣服上。 许大夫心下一沉,唤了名丫鬟过来,扶着季景林,他再用手掰开季景林的嘴,想将药喂进去。 可药还是只喂进去了一点点。 许大夫急的不行,干脆将药碗一扔,吼道:“快去取参汤来。” 丫鬟转的团团转,又赶紧端了参汤过来。 可参汤也如之前那碗药一般,根本就喂不进去。 许大夫心一下子就凉了。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摇了摇头道:“季老爷,老夫无能,大公子……”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明。 但季老爷却是听明白了。 他心中那股气直冲头顶,上前一把便抓住了许大夫的衣领,双目圆睁的看着他,吼道:“你不是说可以救他吗?为什么现在又救不了了?为什么?” 许大夫垂眸,没有说话。 季夫人上前拉住季老爷,劝道:“老爷,你先别急,这事儿也怪不得许大夫。” 季老爷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 季夫人突然就不说话了。 许大夫就由他这么抓着,也不反抗。 季老爷眼中一黯,有些无力的垂下了手臂。 七尺男儿,却默默的流下泪来。 许大夫得了自由,朝着季老爷拱了拱手,随后挎上药箱,直接退了出去。 季老爷坐到了季景林的榻前,抹了把泪,伸手摸了摸他那只残缺的手臂,哽咽的唤了声:“景林……”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季夫人站在旁边也拭了拭泪,这次却没有出声安慰。 季老爷在榻前坐了很久。 直到天色微明,他才站起身来。 一夜之间,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十岁。 “喊人来给他收拾吧。”他淡淡道,声音却哑的厉害。 季夫人唤了管家进来,让他去安排,随后才扶着季老爷走了出去。 第76章 一石二鸟 - 毒医倾城 - 凉月 季景林身死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青州城。 因为是年轻一辈的,季家也没怎么操办,便将尸首处理了。 云蓉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露浓想到她之前的话,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会知道季大公子一定会死?” 云蓉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因为季景元。” “季景元?” 露浓更加不解了,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由的问道:“难不成是季景元杀了他?” 云蓉摇了摇头,问道:“你说,如果你有个儿子,差点被人害死,你会怎么办?” 露浓听到她这话,红了红脸,却还是如实道:“肯定要找出害人之人讨个公道。” “那如果这个公道讨不了呢?”云蓉又问。 “怎么会讨不了?”小丫鬟有点疑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云蓉笑了笑,道:“杀人偿命的确是天经地义,但如果被害之人没有死,而害人之人与被害之人还是亲兄弟呢?” “小姐,我明白了。” 她这么一说,露浓瞬间就懂了。 云蓉笑了笑,没有说话。 露浓接着道:“小姐,杀人的人应该就是季夫人吧?” 先前季景林差点害死季景元,季夫人没有证据,所以,这公道注定是讨不回来的。 即便是证据,季老爷也不可能让这种丑闻传出去。 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这次季景林恰巧被云蓉打伤了,季夫人顺水推舟做个手脚,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季老爷记仇也只能记在那个将季景林打伤的人的头上。 真可谓一石二鸟。 既撇清了自己,又报了仇。 露浓想到这里,看了云蓉一眼,有些担心的道:“小姐,那这么算来,季家的仇人不就成了你了?” 云蓉却丝毫都不担心的道:“那也得他能查到我头上来才行。” “可是……”上次她都给季老爷留了纸条,难道就不怕他联想到? “好了,别可是了,我有些饿了,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吧。” 露浓没有说完,便被她打断。 暗暗的瞅了她一眼,只好默默的退了出去。 不过事情还真如露浓所料,她手中的那碗莲子羹还没喝完,季老爷便登门了。 只是这一回,文锦的脸色却不像之前那般。 季老爷还没踏进门口,便被文锦赶了出去。 “文兄,你这是何意?我上门只是想问一问,上次云神医给的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季老爷不明所以,明明上次过来还好好的,怎么才几日不见,就变了个人? 听他问到这里,文锦冷哼一声,看着他道:“怎么回事?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回事?回家去问你那个好儿子吧。” 文锦说到这里,似乎也想起了季景林己死的事。 抬头看了一眼季老爷,见他苍老了许多,一时间心中也不由的生了几分软意。 毕竟错是季景林犯的,又不是他季淮犯的,但迁怒肯定还是有的。 思及此,他想了想道:“你也不用去找蓉姐儿了,我告诉你怎么回事。” 季老爷听到他的话,忙拱手道:“季兄请说。” 文锦道:“清明节那日,我同夫人携几个小辈出城上坟,回城之时遇到了山匪,这事儿季兄可有听闻?” 季老爷点头:“听说过。” 看到他点头,文锦接着道:“当日袭击我们的山匪,正是你那个好儿子安排的,若非我带的人手够多,你怕是今日也登不了门了。” 季老爷闻言,大吃一惊,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文锦,半天才找回声音道:“季兄,这事儿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景林不是那样的人。” “误会?关在府衙的那些山匪都己经招供了,还会有误会?” 文锦看着他,冷声道:“你儿子差点杀了我们全家,我没上门找你们报仇,你倒还有脸跑到我门上来,照我说,他就是活该,蓉姐儿说他杀人该偿命,不救他就是对的,你有时间在这里跟我耗,不如去问问你那个好儿子,到底背着你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他说完,也不管季老爷是个什么表情,直接转身进了府里:“关门。” 守门之人,听到话,忙将大门关了起来。 ‘嘭’的一声响起,季老爷才拉回思绪。 他步履蹒跚的走下了门前的台阶。 细密的雨水打到脸上,冰凉冰凉的。 随侍过来给他撑伞,却被他一掌挥落到地上。 “滚。” 他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 随侍不敢再上前,捡起伞默默的跟在后面。 季老爷怎么也料不到,季景林会背着他做出这种勾结山匪之事。 雨不是很大,但一路淋回去,季老爷己经全身都湿了。 季夫人忙将他迎了进来,唤了丫鬟去准备热水。 之后一边给他脱衣服,一边抱怨道:“这雨下的,怎么也不撑把伞?” 然而,季老爷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屋里的某处。 季夫人也没理他,拿了干净衣裳过来,准备给他换上。 衣服才穿到一半,季老爷却突然抓住她的手,道:“夫人,景林不会杀人的对不对?” 季夫人给他穿衣服的手一顿,随后道:“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景林那么乖一个孩子,怎么会杀人?” 听到她的话,季老爷像是找到了共同点一般,眼神亮了亮,问道:“那他为什么会死?” 季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陡然间加快。 她抬起头看着季老爷,见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她,随后飞快的垂下头去,有些不自然的道:“老爷,景林己经入土为安了,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就当是我们与他今生无缘吧,希望来世,他能平平安安到老。” —————— 季景林的死,就像是在平静无波的湖里投入一颗石子。 激起一串水花,便再无声息。 六月将近,青州己经渐渐的热了起来。 文夫人请了裁缝入府,想着给云蓉几人做几身夏装。 量完了尺寸,文夫人又指着早先便搬出来的布匹道:“蓉姐儿,这是你舅舅今年新进的布,你瞧瞧喜欢哪个颜色的,夏装便用它做好了。” 云蓉看着桌上摆着的那几匹布料。 有冰蚕丝、云雾绡、金锦、云锦等等,都是上等名贵布料。 旁边的文霜仪看了一眼,撅着嘴道:“母亲,您怎么这么偏心?这么贵的布料平日里您给我做件衣裳都不肯,这会儿全搬到表姐这来了。” 文夫人嗔了她一眼道:“你说你成天除了跟我要这要那的,还会啥?你要有蓉姐儿一半的省心,别说这些布料了,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来。” 文霜仪听到这话,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转过身挽着云蓉的手臂道:“表姐,我就喜欢那个红色的云锦,那个给我行不行?” 母亲不给她,她还不能找表姐吗? 云蓉闻言,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文霜仪一喜,松开她的手,抱起那匹云锦,道:“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都答应。” 云蓉暗笑:“真的?” 文霜仪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摸着手中那匹滑滑的云锦,她还是坚决的点了点头道:“真的。” “明天中午之前将《礼记》中的<曲礼>背下来,这个就归你了。” “啊”听到条件是背书,文霜仪一下子就垮了脸,看了看手中的云锦,又看了看云蓉。 最后默默的将那匹去锦放了回去:“这布料我不要了。” 比起布料还是命重要。 毕竟背书会要了她的命的。 云蓉看着她的样子,与文夫人相视一笑,而后道:“跟你开个玩笑的,拿去吧。” “真的?”文霜仪似有些不信。 云蓉笑着点了点头:“再不拿,我可要反悔了。” 听到这话,文霜仪赶紧将布料紧紧的抱在怀里。 云蓉笑了笑,最后挑了那匹莹白色的天蚕丝。 那布料夏天穿起来会比较凉快。 文夫人看着她挑的布料,道:“今儿特意拿了几块比较亮色的来给你挑,不曾想你还是挑了个那么素的,年纪小就要穿艳一些,别老是穿那么素的,不然以后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想穿艳的都不行了。” 云蓉抿着唇笑,却是没有说话。 文霜仪听到这话,朝着文夫人‘切’了一声道:“母亲,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像表姐这般颜色,什么样的布料能越过她去?” 文夫人默默的翻了个白眼,道:“就你会说。” 文霜仪‘嘻嘻’的笑了两声,道:“我说的可是实话,就说表姐这样貌,别说这青州了,就是整个大周,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我觉得我以后找夫婿,就得找个表姐这样的,差太多了,我都有些看不上。” 文夫人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斥道:“女孩子家家的,成天将夫婿挂在嘴边,害不害臊?羞不羞?” 文霜仪摸着被她戳疼的额头,冲着文夫人做了个鬼脸,便跑了出去。 只是临走还不忘抱上她的云锦。 云蓉无奈的笑了笑。 正准备说话,便见文辛夷从门外匆匆而来:“表妹,不好了。” 第77章 水灾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皱着眉头,看了眼匆匆而来的文辛夷,问道:“表哥,出什么事了?” “今年的汛期提前,据说出城百里之外的西水镇己经被淹了。”文辛夷面色沉重,似颇为这件事担忧。 云蓉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她等的机会来了。 在心底默默的想了想今天是几号,转头朝着一旁的文夫人问道:“舅母,往年汛期的时候,你们怎么做的?” 她记得以前每年到了汛期之时,朝廷都会提前让人将他们疏散开去。 有远房亲戚在别处的就去投亲,没有远房亲戚的,就暂时躲到别的地方去。 但这样总归治标不治本。 因为涨水时间不定,朝廷也摸不准。 只有听闻哪里被淹了,才开始发动别的地方的百姓开始搬迁。 文夫人倒是不急,笑了笑,安慰道:“你放心,淹不到我们这里来的。” 青州城高于周围的镇子,即便是涨水,也很少淹到青州城内。 偶有水位实再是太高的,不过也就损失一些钱财罢了。 是以,文夫人虽然担心,但也不至于乱了阵脚。 云蓉点了点头,又与文夫人说了几句,便匆匆回了院子里。 她刚走,文夫人转头便将目光落在了文辛夷身上,没好气的问道:“学堂放假了?” 文辛夷怔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道:“嗯,先生说汛期,这几日就先不上课了。” 文夫人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还未开口,便听他道:“母亲,是真的,不信的话,您可以去问嘛。” 以前的文辛夷喜欢读书,文夫人觉得家里能出个读书人,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所以,即便是他的学业并不好,她也没有阻止过。 可自从文锦出了事以后,他突然就变了,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 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往云蓉的院子里钻。 起初她还以为文辛夷对云蓉是不是有了别样的心思。 说白了都是一家人,就算是他有别样的心思,只要蓉姐儿同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但后来,她才发现,他哪里是看上了蓉姐儿,明明就是觉得蓉姐儿厉害,天天跑院子里给人当跑腿。 得知这一真相之后,文夫人气的肝疼。 也不是说给蓉姐儿当跑腿有什么不好,只是他将来要继承文家的家业,天天这么无所事事的,将能怎么能担的起文家这个担子? 是以,文夫人忧心的不得了。 最近只要一看到他往家跑,就一个头两个大,偏偏还不能明说。 文辛夷不知文夫人的心情,回完话,见云蓉走了,便赶紧颠儿颠儿的跟了上去。 文夫人一抬头便看不见文辛夷,哭丧着脸,道了声:“造孽哟。”便又开始忙活手头上的事情。 云蓉回到院子,将两个丫鬟都遣了下去。 而后朝着空无一人的屋子里自言自语道:“出来。” 话落,屋里并没有人回应她。 若是此时有人在的话,定会觉得她就是个傻子。 然而,在没有得到回复之后,云蓉并没有慌,反而坐了下来,顺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知道你在,别藏着了,你家主子留你下来,不就是让你来帮我的吗?” 她说完,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 却依旧没有人出现。 哪怕声响都不曾有半分。 云蓉倒也不在意,放下茶碗,看了看指尖的丹寇,而后勾了勾唇道:“你若是再不出现,那么我与你家主子的约定,便要作废……啊……。” 一个‘了’字还未出口,便有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云蓉还是被吓了一跳。 外间的丫鬟听到声音,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云蓉怕她们闯起来,忙道:“没事,就是不小心打翻了茶碗。” 扶柳‘哦’了一声,问道:“那婢子先进来收拾了先吧,免得小姐不小心划到。” “不用。”云蓉赶紧道:“没有破,只是洒了点水,你不用进来。” 扶柳皱着眉,总觉得怪怪的,可云蓉不让进,她也只好慢慢的退了回去。 听到扶柳离开的脚步声,云蓉才不由的松了口气。 转头看着刚出现的黑影男子,朝着他翻了个白眼,似在责怪他。 男子眼中无波,压着声音道:“是你逼我出现的。” 云蓉一噎,这还怪上她了? 她喊他出现,又没让他出来吓她。 不过,眼下正事要紧,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不出七日青州城必会出现瘟疫,我会控制住疫情,要求是,让我进宫。” 男子没有说话,一转身便消失了踪影。 云蓉愣了一下,似想到什么,又问道:“你叫什么?” 她总不一定以后都喂啊喂的喊他吧? 不过这会儿人都走了,她再问,也晚了。 然而,正当她以为他听不见的时候,有个声音悠悠的传了过来:“池小四。” 池小四? 这是什么鬼名字? 不过,又不是她身边的人,管人家叫什么呢。 只要知道名字,以后好称呼就是了。 ————- 这次的水灾好像来的比往年都要猛些。 不过两日,水位就涨到了青州城下了。 城里的百姓惶恐不安,好在朝廷的安抚工作做的还算到位,是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恐慌。 云蓉站在城墙上往外看,己经可以看到奔涌而来的西河水。 露浓站在她身后撑着伞,劝道:“小姐,先回去吧,一会儿雨下大了,该淋湿了。” 云蓉回过头,转身往城墙下走去。 露浓忙跟了上去。 城内己经涌进了许多难民,她们所经之处,皆可听到哀嚎之声。 露浓心生侧隐,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扶柳朝着天上看了看,也跟着叹了口气:“这么多无家可归的人,好可怜。” 云蓉走走停停,听到两个丫鬟的话,道:“明天。” “嗯?”露浓怔了一下,问道:“小姐,你说什么明天?” 云蓉径直往前走:“我说明天雨会停。” 露浓看了眼乌压压的天空,有些怀疑的道:“明天就能停?” 云蓉点了点头。 两个丫鬟虽然不解云蓉为何会如此笃定,但是却依旧选择了相信。 云蓉没有坐马车,回到文家的时候,裙摆己经湿了一半。 露浓赶紧找了干净的衣裳来替她换上,又让厨房熬好姜汤送了过来。 见她喝下去,才放了心。 喝完姜汤,云蓉并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去了文锦的书房。 她知道这个时候,文锦一般都在书房处理事情。 走到书房,云蓉伸手敲门,才敲了两下,屋里便传来了文锦的声音:“进来。” 云蓉进去,朝着他福了福身:“舅舅。” 文锦抬起头,笑道:“是蓉姐儿啊,是有什么事吗?” 云蓉轻易不会过来找他,但凡过来,必是有重要的事。 “上次我让舅舅提前收些药材,可有收齐?”云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 文锦放下手中的笔,皱眉问道:“收是收齐了,是现在要用吗?要用的话,我马上让人去取。” 云蓉摇了摇头,道:“不用,舅舅让人准备好就行了,这两日发了水灾,我估摸着等明日天气一睛,怕是就该起瘟疫了,这些药材都是为那个时候准备的。” 文锦一听这事儿,笑道:“我道是多大的事,你放心,舅舅早就准备好了。”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道:“不过,蓉姐儿,你怎么知道会有瘟疫?” 这可不是小事,开不得玩笑的。 而且青州虽然年年水灾,但因为水灾引起的瘟疫,他也就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 蓉姐儿为何这般笃定? 思及此,他不由得想到了云蓉的神医之名。 可随后又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否定了。 他家蓉姐儿不是这样的人。 云蓉皱了皱眉,她能说她是推演出来的吗? 推演之术,是她前世于闺中无聊之时所学,虽不能说精,但也算是拿的出手。 她暂退青州之前,便己经想好了回去的路。 不过这样的话,估计说了文锦也不会相信。 只会当她不想告诉他,那还不如一开始就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般想着,她看着文锦,认真的道:“舅舅,是我做梦梦到的。” 文锦皱眉,做梦之事岂可当真? 云蓉看着她的表情便知她不信,于是又接着道:“当初舅舅入狱之事,也是我做梦梦到的,所以,才会急急的赶来了青州。” 文锦原本是不相信的。 可她后面的话,他莫名的又有些相信了。 若不是做梦梦到的,那为何她远在千里之外,便能知道他的情况,还能如此及时的赶过来的救他? 他低头看着云蓉。 云蓉也恰好抬起头看他。 女孩清亮的眼眸之中,是极为笃定的认真。 文锦突然就想起了文韵。 他记得她的眼睛也是这般,不管何时,都清亮的不含一丝杂质。 却又坚强的让人心疼。 让文锦拉回思绪的是云蓉的声音,他看了她一眼,问道:“蓉姐儿刚刚说了什么?” 云蓉福了福身,道:“舅舅若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文锦点头,没再说话。 只是在云蓉走后,看着远方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78章 为了虚名?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事情如云蓉所料。 水灾过后的第三天,青州城迎来了史无前例的重大瘟疫。 所过之处无不哀嚎遍地。 青州府尹先是给朝廷上了折子,随后又赶紧召集了青州城内的所有大夫,商讨此次的对症之法。 商讨之地在府衙的后宅,云蓉到的时候,屋里己经站了好些人,有的她认识,有的不认识。 云蓉的神医之名在青州广为流传,许多年纪较大的大夫看到她,也都会客客气气的打个招呼。 但也不乏有人觉得她毫无真材实料,只会故弄玄虚的。 比如面前的这位齐大夫。 云蓉在成名之前,这齐大夫的大名在青州可谓如雷贯耳。 每日找他看病之人,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 但自从云蓉成名之后,再去找齐大夫看病的人,便少了许多,是以,每每见了云蓉他便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仿佛多看她一眼,便是对医术的一种玷污。 云蓉倒也不在意,毕竟是她抢了别人的生意在前。 人家若再是笑脸相对,她倒是得好好思考思考了。 像齐大夫这样的,她反而不用怎么担心。 因为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齐大夫。”她这般想着,便主动与齐大夫打了个招呼。 齐大夫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她。 扶柳撇了撇嘴,瞪了齐大夫一眼,道:“小姐,我们走,别跟这种没礼貌的人说话。” 齐大夫闻言,转过头看着云蓉道:“你说谁没礼貌?” 云蓉见他盯着自己看,想来是觉得扶柳说这话是受了她的指使。 笑了笑,还没说话,便听扶柳不以为意的接道:“谁接话说的就是谁咯。” “你……”齐大夫看着他,脸色臭臭的,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实再不好与一个小丫鬟计较,遂冷冷的哼了一声,一甩袖,离开了云蓉的视线。 扶柳见他走了,朝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道:“小姐,也就您脾气好。” 云蓉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多时,便有随侍喝道:“府尹大人到。” 云蓉抬头,便见一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笑着走了进来。 比起之前的宁大人,这位新到的府尹看上去倒是温和许多。 他边走边朝着他们这些大夫拱了拱手,笑道:“让各位久等了。” 云蓉与一众大夫还礼:“不敢,不敢。” 府尹忙抬了抬手,示意不必多礼。 众人起身后,府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道:“青州大水引发瘟疫横行,城内百姓己病倒大片,想必大家都清楚,今日邹某召集各位杏林名士,便是想问问各位可有医治之术?” 他话说完,底下的各位大夫便开始窃窃私语。 云蓉皱眉细听,大概理出了个头续。 不多时,有个年纪看起来不怎么大的大夫站了出来,朝着邹府尹拱手道:“大人,此次瘟疫来的太急,我等还得细细观察过后才能得出结论。” 邹府尹一听这话,皱了皱眉,有些急的问道:“那需要多久?你们也知,事关青州城内数以万计的百姓性命,万万马虎不得的。” 大夫答:“大人不必心急,我等只需找一名己病的百姓,探过脉,便能得出结论。” 邹府尹松了口气,挥了挥手。 很快,便有衙差抬着一名病人走了上来。 看穿着,应该也是染了病的衙差。 “各位请。”邹府尹抬了抬手。 大夫们也不说话,各自走上前,围在病患身边观察。 云蓉却趁着这个时候,领着两个丫鬟独自出了府衙的大门。 若说探病,那自是走到病人堆里,最为快速。 这次瘟疫来的急,首发症状也各有不同。 有些畏寒怕冷,有些腹泻不止,有些温度奇高,有些先寒后热。 但唯一相同的是,这些人都有舌红苔黄之像。 云蓉伸手在他额前探了探,只觉触手发烫。 她收回手,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想。 但正如邹府尹所述,事关性命,必得慎重。 想到这里,云蓉决定,多观察几人,再下定论。 而此时,府衙后宅之内,却己经吵开了。 被抬过去的那个病患,经过一番论证,最后声望最高的齐大夫站了出来:“大人,经过我等商讨,我们都觉得此次横行的病症应是痢疾之症。” 邹府尹闻言,忙问道:“那可有解决之法?” 齐大夫点了点头,道:“痢疾之症俗称拉肚子,只是这病来势极为凶猛,并伴有发热腹痛等症,看起来极为严重,实际上治起来并不困难,只要用白芍15克、当归9克、黄芩12克、地榆15……熬成药汤服下便可。” 他说了一大串的药名,邹府尹听的头都晕了。 但听到他说到治起来并不困难,便不由的松了口气。 想了想,又问道:“那这病多久能好?” 齐大夫想了想道:“一剂分两次服,三日可痊愈。” 他说的笃定,邹府尹也就没什么担心的,想了想便传了人过来:“来人。” “大人。”有衙差进来。 “按齐大夫的方子吩咐下去,熬给城内的那些病……” “大人且慢。” 邹府尹话没说完,便被一个女声打断来。 众人转头,朝后看去,就见云蓉施施然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齐大夫冷哼一声,道:“探病之时不见人,领功之时倒冒出来了,也不晓得到底懂不懂岐黄之术。” 云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朝着邹府尹福了福身道:“大人,城内病患所得并非痢疾,而是疟疾。” “什么?”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周围的大夫你一言我一句的,屋里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邹府尹正想问个清楚,边上的齐大夫便开了口:“黄口小儿,你懂什么?” 云蓉也不恼,朝着边上走了几步,在刚才被抬过来的那个病患跟前站定,然后淡淡道:“各位,你们认为是痢疾,是否因为他腹痛,发热,且便中有脓血?” 之前云蓉站出来说不是痢疾之时,己经下了定论的一众大夫,便有些脸色不太好。 以为她只是空有神医之名,实际上草包一个。 而此时,她轻而易举的指出他们断定为痢疾的症状,有些大夫便不由的思考了起来。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一直看云蓉不顺眼的齐大夫。 他冷冷的看了云蓉一眼,问道:“那又如何?” 对于他的态度,云蓉并不恼,反正迟早都是他被被打脸,那她现在又何必与他逞些口舌之争? “大人,我刚去了趟府衙外,看了几个病患,发现他们虽然有这些症状,但却不尽相同。” “云大夫此话怎讲?” 云蓉虽然被誉为神医,但邹府尹当着这么多大夫的面,也不好称她为神医,是以,便只唤了云大夫。 云蓉将观察到的症状说了一遍,随后又道:“他们虽然症状不尽相同,但却有一点却出奇的一致。” “那是什么?” 邹府尹赶紧问道。 “是舌苔。” “舌苔?” 邹府尹并不是大夫,对于岐黄之术他可谓是一窍不通,听到云蓉的话,便只会接着往下问。 云蓉笑了笑,道:“我在外面看过他们的舌苔,无一例外,他们舌红苔黄,这是明显的疟疾之症,且病患内虽有高热之症,但我问过,他们却是先热后冷,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痢疾并不传染,所以,即便是偶有几人患了,也不会弄的满城皆是。” 她说完,朝着齐大夫礼貌的笑了笑。 可齐大夫却变了脸色。 他黑脸看着云蓉,将她的笑认作挑衅,觉得云蓉这是在向他下战书。 随后冷哼一声,道:“黄口小儿,你休要胡言,这分明就是痢疾之症。” 云蓉皱眉,有些不解。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齐大夫竟然为了面子,要置城内数万百姓性命于不顾吗? 齐大夫却是不管她在想什么,朝着旁边躺着的那名病患走了过去,伸手掰开他的嘴巴,指着他的舌头问道:“你再瞧瞧,他可有你所说的舌红苔黄之症?” 云蓉一愣,朝着齐大夫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却见这人舌苔并无异常。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道:“不可能!” 齐大夫冷笑一声,道:“有什么不可能?分明就是你这个黄口小儿,明明不懂岐黄之术,却为了些虚名置城内数万百姓性命不管。” 云蓉皱着眉,却没有慌,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邹府尹道:“大人,你信我。” 然而,邹府尹并不是楼明疏。 他看了眼云蓉,有些为难的道:“云大夫,抱歉了。” 随后他将手中的药方,递到了那名衙差手中,道:“去安排吧。” 衙差拱手,转身离去。 还没走两步,便被云蓉拉住,她一脸焦急的看着邹府尹道:“大人,我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们得的真的是疟疾,你若是按痢疾的治法,是会死人的。” 邹府尹闻言,有些犹豫。 齐大夫却拱了拱手道:“大人,莫要听她胡言,为了一个神医的名头,不惜罔顾数万人性命,这样的人,不配称为医者。” 邹府尹虽然为难,但在听了齐大夫的话之后,还是朝着衙差摆了摆手。 云蓉看着事已成定局,默默的叹了口气,随后转身出了府衙大门。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自以为是的人都有很多。 第79章 果然出事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府衙外的街道不再如往日那般热闹。 街道两边随处可见被传染的病患。 偶有一些未染病的人经过,也都捂住口鼻,行色匆匆。 两个丫鬟面露不忍,不由的问道:“小姐,我们真的不管吗?” 云蓉心情沉闷,并没有说话。 两人跟在她身后,也再没了言语。 一路行来,哭泣声萦绕于耳。 云蓉沉着脸,在文府门外停住,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孩子身上。 孩子约摸五六岁的样子,在他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妇人。 此时他正跪在妇人身边说着什么。 云蓉距离有点远,并不能听清楚,只是她看到孩子一边说一边不停的抹着眼泪。 露浓皱着眉道:“小姐,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那么小的孩子,怪可怜的。 云蓉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妇人闭着眼,情况看上去很是糟糕,但微微起伏的胸口表示,她还活着。 云蓉蹲下身去,抓过妇人的手,想看看具体情况。 然而,她还没碰到妇人的手,便被那孩子推了一下:“你别碰我娘。” 虽说小孩子力气并不大,但云蓉是蹲着的,这么一推,重心不稳,下意识的便往后倒去。 还好扶柳手快,赶紧扶了她一把:“你这小孩怎么回事?我家小姐看你可怜,才想着救你娘的,你反倒还来推她。” 扶柳的语气有些凶,惹的孩子往后缩了缩。 但在听到云蓉能救他母亲之时,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转过头看着云蓉,问道:“这位姐姐,你真的能救我娘?” 扶柳哼了一声,不等云蓉说话,便有些骄傲的道:“当然,我家小姐可是神医。” “姐姐,你真的是神医?”小孩子抓着云蓉的衣袖,有些兴奋的问道。 云蓉皱眉看了他一眼,道:“还想救你娘吗?” 小孩狠狠的点了点头。 云蓉站起身,道:“救她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小孩一听这话,眼中的亮光不由的暗了下去,他低头扯着衣角,有些小声的道:“可是我没有钱。” “不要你钱。”云蓉道。 小孩闻言,惊喜的抬起头,看着她。 云蓉又道:“但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小孩微微有些犹豫,但在目光触及地上的妇人之时,却又坚定的点了点头:“是什么事?” 云蓉俯身过去,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随后问道:“能办到吗?” 小孩点了点头,郑重的道:“能。” 话落,云蓉便让露浓去文府喊了两个小厮将妇人抬了进去。 文夫人听到云蓉抬了个病人进门,忙赶了过来,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道:“蓉姐儿,现下这瘟疫这般严重,你将她抬进来,会不会……” 不太好? 后面的几个字没有说完,但云蓉己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道:“舅母,这次瘟疫严重,她们母子倒在大门外,若到时候死了,也是晦气不是?况且,那妇人的病我能治好,你别担心,等会儿给他们找个屋子住下,再让人在府中各各角落洒些生石灰水消毒便好。” 云蓉神医的名头,文夫人自是清楚,听到她这般说,也放下心来。 命人将妇人抬到了客房边上的一个小耳房里住了下来。 疟疾有很多种,比如温疟、寒疟、障疟等。 妇人寒多热少,但嘴唇却并不显干燥,神情疲倦,舌苔白腻,脉弦迟,这是明显的寒疟症状。 云蓉用柴胡、桂枝、厚朴各12克另加干姜等,让丫鬟一起熬了喂给妇人喝。 自妇人饮下汤药之后,那孩子的眼神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原本进气多出气少的妇人才动了一下。 云蓉不由的松了口气。 而一旁的孩子也高兴的跳了起来,转身朝着云蓉鞠了一躬,道:“谢谢姐姐。” 云蓉笑了笑,道:“不用谢,记得答应我的事情便好。” 小孩重重的点了点头。 云蓉这才出了耳房,朝着文锦的书房而去。 城中大疫,文锦己经连着好几日没有出门,看到云蓉过来,忙问道:“那个妇人怎么样了?” 云蓉笑了笑道:“舅舅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文锦笑中带着慈爱,道:“你的医术舅舅自是信的,只是事关人命,又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当然得小心为上。” 云蓉知道文锦这是担心她,忙道:“舅舅放心吧,人的话,应该明日就能下床走动了。” 妇人虽是疫病,但昏迷不醒,却是因为饿的。 她离开之时,己经让厨房准备了小米粥一会儿送过去。 大病初愈,喝点小米粥最养人。 文锦没看到人,但见她说的如此笃定,便错开了这个话题,问道:“蓉姐儿可是还有别的事?” 云蓉点头道:“倒还真有件事。” 文锦瞧着她狡黠的眼神,笑道:“但说无妨。” 云蓉将邹府尹的决定说了一遍,又道:“我想请舅舅另搭粥棚,为患病的百姓施药。” 文锦蹙了蹙眉道:“蓉姐儿,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 云蓉点头。 邹府尹明着采取了齐大夫的意见,她再这么做,便是公然与府衙与整个青州的杏林之士作对。 那些大夫都好说,毕竟己经有过一次了,也不差第二次。 但官府却是不同,与官府作对,等于与朝廷作对。 这其中后果,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解决的。 就如同文锦入狱一事,弄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 文锦有些犹豫。 云蓉却接着道:“舅舅,我没别的本事,唯一身医术可示人,从被抬进府的妇人您应该也能看出来,我得到的结论并没有错,既然我没有错,那错的便是他们,他们错,却要搭上整个青州城百姓的性命,您忍心吗?” 她能推演出青州城的水灾,却不能推演出时间,所以,她没办法让无辜的人躲过这次天灾。 但这次不一样,她有救人的能力,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丢掉性命? 她虽不是圣人,但也不是冷血之人。 文锦愣了一下,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等明日,若那妇人真能下榻活动,我便搭棚施药。” 云蓉闻言,总算是松了口气。 文锦的决定她理解,毕竟他身为一家之主,顾及的远比她多。 是以,云蓉也没再多说什么,朝着文锦福了福身,便回了自个儿院子。 ———— 反观府衙这边。 早先为了救济灾民,青州城的主街之上,便搭建了许多的粥棚。 此时腾出几口锅来施药就更为方便了。 衙差将之前齐大夫配好比例的药材直接倒入了施粥的锅里,开始熬制。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子的药味。 府衙之前就发了通告,是以,他们才刚开始熬制,便有人排起了队。 很快一锅药熬好,便有病患去领了直接喝下。 邹府尹在边上看着,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两日因为瘟疫而变的焦灼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平静了下来。 施完药天就己经快黑了。 邹府尹也没有停留,直接便回了府衙。 身后跟着的衙差也不由的松了口气:“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他说完,旁边的衙差便跟着附和道:“是啊,我都两三天没睡了囫囵觉了,这下终于踏实了。” 邹府尹勾了勾唇,甚至有哼个小曲儿的冲动。 第二日,邹府尹是被府衙外的哭声吵醒的。 他皱着眉下了榻,连衣服都没披一件,便走到门口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书办急的满头大汗,忙道:“大人,死人了!” 邹府尹一下子就清醒了,突然想起昨日云蓉的话,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书办道:“是那些难民,昨日喝了药的那些难民里,有几个死了,外面正闹着呢。” 邹府尹如五雷轰顶,急匆匆的往屋里走,准备拿件衣服,出去看看情况。 却因为走的太急,左脚绊右脚,差点将自己绊倒,好在他情急之下撑住了旁边的桌子,才没有倒下去。 随后匆匆披了件衣服,便朝着府衙外而去。 府衙门口己经被闹事的难民团团围住。 他们纷纷要求邹府尹赶紧出来,给个说法。 听到群情激愤的声音,书办不由的皱眉劝道:“大人,要不您先躲一下?让小的去处理?” 邹府尹犹豫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道:“不用,先出去看看情况吧。” 书办无法,只得让人将府衙的大门打了开来。 即便是料到了事情会比较棘手,可眼前的场景还是在邹府尹的意料之外。 他看着底下那群黑压压的脑袋,突然就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听书办的话了。 而底下的难民看到他出来,便试图往前挤,还一边挤一边嚷嚷道:“狗官,拿命来。” 衙差们虽然尽力阻拦,可人实再是太多了,圈还是越来越小。 邹府尹看着情况越来越不好,赶紧抬了抬手道:“各位,请听我说。” 然而,并没有人听他说话。 邹府尹有些无奈,只好加大了声音吼道:“各位,请听我说。” 他刚说话,忽然人群外‘哐’的响起一个敲锣的声音。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朝着锣声响起的地方看了过去。 就见人群之后的不远处,站着一个小男孩,而刚才的锣声,正是他手中的那面锣发出的。 第80章 演戏要演的真 - 毒医倾城 - 凉月 敲锣的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文府门外被云蓉所救的那个男孩。 此刻他拿着锣站在人群最后,见这么多人同时朝他看过来,亦没有半分惧怕。 而闹事的人也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 发现是个孩子之后,便纷纷转过了头。 又开始朝着邹府尹逼近。 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出现踩踏事件,邹府尹可是急的不行。 小男孩看着拥挤的人群,皱了皱眉,再次敲响了手中的锣:“你们别挤了,文家在那边施药,可以救你们。” 他几乎是用吼的说出这句话。 然而,人群却只是稍稍的停了一下,便接着往里挤。 小男孩急了,拿着锣朝着人群走了过去,伸手扯了扯人群靠后的一个男人的衣裳:“刘叔,文家小姐施的药,真的可以治好病的。” 被他扯到的男人低下头看了他一眼道:“二娃,可不能胡说,昨儿个府衙派人送的药,可是吃死了好几个呢。” 二娃就是小男孩的名字。 二娃眨了眨眼,看着他,道:“刘叔,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我娘就是让文家小姐治好的,而且这个文家小姐就是青州城里那个出了名的神医。” 刘叔皱着眉,对于二娃的话,似有些半信半疑。 二娃却好似知道他的想法一般,接着道:“刘叔,我娘先前病成那样,您可是都看到的,可昨日吃了神医的药,今日己经能下榻走动了。” 昨日刘叔还见过二娃娘,进气多出气少的,他都以为昨天应该就咽气了,不曾想今天居然能走动了。 那这么说,二娃口中的这个神医真的能治好他们? 这些天看着身边的亲人,朋友都一个接一个的离他而去。 总觉得哪一天可能就轮到他了,心中煎熬可想而知。 此时听到这话,哪里还能不激动,拉着二娃忙道:“当真?” 二娃重重的点了点头。 刘叔心头一松,拿过二娃手中的锣便重重的敲了几下,喊道:“乡亲们,那边有神医施药,己经治好了二娃娘,大家先别在这里挤着了,活命要紧,先跟我过去看看。” 他一个成年男人,不管是敲锣的力气还是说话的力气都比二娃一个孩子大多了。 又听到他说二娃娘己经被治好了。 人群中便像是炸了锅一般,纷纷跟着他们往文家粥棚那边走。 看到一哄而散的百姓,邹府尹一屁股坐到地上,重重的喘了口气,道:“这些人都是些疯子。” 边上跟着的书办也歇了歇脚,接着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不过听他们刚才所说,那施药之人,应当是云神医吧?” 邹府尹皱了皱眉,从地上站了起来,道:“走,过去看看。” 书办‘哎’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再说云蓉这边。 因为妇人好了,文锦也再没了反对意见。 早上天还没亮,便命人搭好了棚。 云蓉安排人准备好了几口大锅,每一口锅里熬的药都是不同的。 疟疾种类多,所以,对症的药也不尽相同。 她得给他们依依号过脉,才能知道应该要服哪一种药。 所以,当看到一大堆人涌过来的时候,扶柳不由的有些慌了,她咂了咂嘴,道:“露浓姐姐,怎么这么多人呀?” 露浓也愣了,随后才缓过神来道:“赶紧做事,小姐一个人怕是要忙到半夜去了。” 扶柳‘哦’了一声,忙转头忙去了。 棚子的最右边摆了一张长桌,二娃远远的便看到了坐在长桌后面的云蓉,笑着朝她走了过去,道:“神医姐姐,我答应你的事,可都办到了。” 云蓉笑了笑,夸道:“二娃真厉害。” 昨天邹府尹采纳了齐大夫的方子,她便料到要出事,所以,在碰到二娃和他娘之时,便与二娃约定,她替他救娘,他替她说服病患来她这里取药。 只是她没料到,她己经想尽了办法,昨夜里还是死了几人。 二娃听到她的夸奖,笑着转过身,拉了拉刘叔道:“刘叔,救我娘的就是这位神医姐姐,她可厉害了。” 刘叔听到二娃的话,朝着云蓉笑了笑。 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露浓道:“想治病的就来这边排队。” 之前官府施药时便说有得救,结果人没治好,反而还死了几个。 难民便对药存了很大的疑心。 此时又听到云蓉施药,虽说治好了二娃娘,但到底还是不怎么放心。 是以,一时间上去排队的人几乎没有。 二娃一看这个样子,便有些急了,他答应了云蓉要让这些人过来领药的,这会儿却没一个人上前。 他拉着刘叔的手道:“刘叔,你帮我跟他们说说,神医姐姐的药真的能治好病。” 刘叔没试过,光听一个小娃娃讲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正在犹疑之间,突然有个女声传了过来:“他叔。” 刘叔一抬头,便瞧见昨日里奄奄一息的二娃娘正朝着他走了过来。 “二娃娘?” 二娃娘笑着点了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便跪到了云蓉面前:“小妇人叩谢神医救命之恩。” 说话间,她己经连着了磕了三个头,露浓赶紧将人扶了起来,道:“姐姐这是说哪里话,若非姐姐命不该绝,想必昨日也碰不到我家小姐了,既是天意,又何必行如此大礼?” 二娃娘笑着连声应是,随后才拉着二娃退到了后面。 该演的戏己经演完了,余下的就看这些人到底信不信了。 不过,不说别人,这刘叔肯定是信的。 因为他见过奄奄一息的二娃娘。 所以,看到二娃娘一走,他就赶紧朝着云蓉问道:“神医,您真的能治好?” 云蓉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看到了吗?” 刘叔咧着嘴,心里可是乐了,忙道:“那我这就去接我家娃过来。” 原来刘叔家生病的是他儿子,难怪他瞧着一点不像是病患。 刘叔家就这一个独苗苗,本以为要断了香火的,却不料峰回路转。 不多时刘叔便将他家那根独苗苗接了过来,后面跟着的应该就是他妻子了。 两个人连扶带抱的,才将人弄了过来。 刘叔将人放到云蓉桌前的那张凳子上,伸手将他扶着,满脸希冀的朝着云蓉道:“神医,麻烦您了。” 云蓉‘嗯’了一声,随后伸出手替他号了号脉。 然后拿了张纸在上面写了个‘一’字递给了刘叔:“好了,去取药吧。” 刘叔有点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手中的那张纸,问道:“神医,这样就好了?” 别人看病不都是要写药方的吗? 她怎么写个数字就好了? 云蓉点了点头,指了指棚下的那几口大锅,解释道:“看到那几口锅了吗?” 刘叔点了点头道:“看到了。” 云蓉道:“这次的疫病各有不同,所以每口锅里的药材也不尽相同,号完脉查清楚你们是什么症状之后,我便会写个数字,然后你们根据这个数字去取药就行了。” 刘叔这才恍悟,忙拿着纸去取药去了。 有了刘叔牵头,后面陆陆续续便有人跟了上来。 虽然大多数人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但云蓉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 不过她抬眼看了看后面排队的人。 算了,这么多人就够了。 云蓉这一坐就坐了两三个时辰。 在露浓提醒了四五遍让她休息下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 不多时,在旁边看了很久的邹府尹走了上来,拱手朝着云蓉笑道:“云神医。” 云蓉赶紧站起来福了福身:“大人。” 邹府尹抬手,笑道:“云神医不必多礼。” 云蓉笑了笑,没有说话。 邹府尹转头看着她道:“云神医是不是奇怪本官为何会过来?” 云蓉其实想说一点都不奇怪,她早就看到了邹府尹,只是忙于病患的事,一直没有上去打招呼罢了。 再说他这个时候过来,云蓉若不是傻子就能想到其中原由,况且他对云蓉的称呼无形之中就己经变了。 但有些话不能明说。 于是摇了摇头道:“请大人明示。” 邹府尹转过头看着她,似在确认她话中真伪,随后笑了笑道:“当初云神医指出这病乃是疟疾之时,是本官判断失误,这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本官愧对圣上隆恩,愧对青州百姓。” 他说了一大堆的表面话,云蓉却半点接话的意思都没了。 邹府尹一下子就难住了,后面的话像是卡了壳一般,说都说不出来。 云蓉心中暗笑了两声,随后才道:“大人毕竟不通医理,这事说来也怪不得大人。” 听到她这般说,邹府尹深以为然,都怪那个齐大夫,对着云蓉张口闭口都是黄口小儿。 把他都带偏了,这事儿得他背锅才行。 邹府尹这么一想,心里气顺了许多,随后笑道:“云神医说的是,只是本官毕竟是父母官,失职一责自是免不了了。” 这事儿云蓉不好怎么说,便又没开口。 邹府尹转头瞧了她一眼,又问道:“只是城内病患过多,云神医一人也忙不过来,不若本官再喊几位大夫来帮帮忙?神医觉得如何?” 有人帮忙自是好事,她又没病,自是不会拒绝他的好意思:“大人安排便是。” 第81章 宫里来人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有了邹府尹的安排,染上疫病的人数正在快速的减少。 但等到忙完所有,也到后半夜了。 云蓉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道:“今日这里做事的人,明天都到账房去各领五两银子的赏钱。” 五两啊。 听到这话的丫鬟小厮高兴坏了。 忙了一整日的疲惫也瞬间就没有了。 云蓉牵了牵唇角,道:“收拾好了就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得忙呢。”她说完便先一步往府里走。 染上疫病的人太多,今天处理的不过是一部分。 还有一些没有听到消息的,邹府尹应该有让人去通知到。 这些人估摸着明天也就会过来了。 所以,明天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回到院子里,云蓉累的连洗漱都没有,就直接躺到了榻上。 床铺的舒适感,让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眠,第二日她起的比两个丫鬟还早。 露浓端水进来之时,她就己经起床穿好衣服了。 “小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云蓉端起茶碗里的水漱了个口,才道:“今儿还有许多染了疫病之人过来,得早点去。” 扶柳端早饭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的这句话,忙将早饭摆到桌上:“小姐,再忙也得先吃点东西,昨儿个晚上您就没吃,今早再不吃点,就该饿坏了。” 云蓉往外走的脚步一顿,本来没觉得,扶柳这么一说,倒真的觉得有点饿了。 赶紧坐到桌前扒了几口饭,这才理了理衣服往外走去。 本以为她己经来的够早的了,可等她看到粥棚外的情形之时,她还是吓了一跳。 可能是昨天的药起了作用,有些不是很严重的人己经没什么大碍了。 所以今天这些人才会来的这么早。 一看到云蓉出来纷纷朝着她挤了过来。 两个丫鬟忙挡在她身前,冷声道:“看病去排队。” 可能因为看到是两个女子,说出来的话都没什么威慑力。 以至于人群还是一动不动的全都围在了云蓉的身边。 云蓉皱了皱眉,淡定的坐到了长桌后面,半句话都没说。 却有急不可耐之人不停的往她的前面挤。 “神医,先看看我儿子。” “神医,先看我家男人。” “神医,我婆娘快死了。” 众人挤来挤去,云蓉却半点要看病的意思都没有。 有人便急了,朝着云蓉一拍桌子喊道:“什么狗屁神医,排了半天了都不看病,莫不是唬人的。” 云蓉抬起头,看了看说话之人,目光在桌前的人身上徘徊了一圈,才淡声道:“那么我是先给你看还是先给他看?” 说话之人愣了一下,道:“当然是先给我看,我都等了这么久了。” 云蓉没有理他,直接朝着他旁边的人道:“那你们排的久不久?” 被她问到的人直接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将目光移到了前面那人的身上,问道:“那我凭什么给你先看?” “当然……”说话之人卡了一下,随后便再也没接上话来。 之后都不用云蓉再说下去,便自个儿找了个位置排上了队。 眼见着他都排了队,后面的人也自觉的排了起来。 云蓉抿了抿唇,这才开始给第一个人把脉。 重复着昨天的事情。 今日的邹府尹来的有些晚了。 云蓉都差不多看完了,她才过来。 不过好在他提前安排了十来个大夫一起帮忙,不然她得看到哪天是个头哦。 邹府尹上前朝着她一拱手,道:“如今疫情己经差不多控制住了,这可全都是云神医的功劳。” 府尹朝着她一个闺阁女子见礼,云蓉可不敢受,忙往边上躲了一下,才回礼道:“大人过奖了,若不是大人安排了这么多人手,怕是也没有这么快。” 听到这话,邹府尹摆手,笑了笑道:“云神医不必过谦,你控制住疫情这事儿,我己经递了折子上京,怕是不日便会有回信。” 云蓉一惊,目光落在了邹府尹脸上,似想要看出点什么来。 她好像给池墨传信才没多久吧?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她以为至少要等半月去了。 莫不是这邹府尹是他的人? 可他一个落魄到连封号都没有的王爷,会有这么大本事? 思及此,云蓉突然想到之前池墨与她交换的条件。 她要的是覆了这天下。 而池墨却只是让她给他三年时间。 这么想来,倒也不是没可能。 若没有绝对的实力,三年之内,他怎么能让一个朝代改名换姓? 邹府尹察觉到她的目光,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问道:“本官脸上可是有什么脏东西?” 云蓉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笑了笑,问道:“不知大人可知墨王爷?” 邹府尹眯着眼想了想,道:“倒是见过,只是不熟,云神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云蓉红着脸有些羞涩的道:“大人见笑了,不过一些女儿家的心事,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听过墨王爷的大名,只是无缘一见,今日恰巧想起了,便随口问了一句。” 邹府尹给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劝道:“云小姐,可莫被表像所迷惑,墨王爷可不是个良人啊。” 要说池墨在京城什么最出名? 当然是美色了。 而云蓉此时问起这个,邹府尹一下子就明白了。 果然,看脸的朝代。 邹府尹摸着自个儿圆滚滚的肚子掬了一把心酸泪。 他也不过二十来岁,为何就没有哪家小姐看上他? 两人说了几句话,这才散了。 云蓉细想着邹府尹刚才说的几句话。 看上去毫无破绽。 但却在她提到池墨之后,他将对她的称呼从云神医改成了云小姐。 这个在旁人看来可能没什么关系。 但实际上这却是一个人心中的防备减弱的表现。 就像是初次见面,称呼之时总会在后面带上官职或者别的什么,但熟悉了之后却不会了。 当然这种称呼对皇室之人除外。 ————- 而此时池墨却早己收到了邹府尹递折子的消息。 他听着池小三回报的话,皱着眉问道:“她真的问了?” 池小三拱手:“是的。” 池墨细细琢磨,却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又命池小三将两人的对话,再说了一遍。 “你是说他之前用的云神医,后面却改成了云小姐?” “是。” 池墨勾了勾唇,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他说完,屋里己经没有了池小三的身影。 池墨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自言自语道:“邹空啊邹空,枉你一把年纪,到头来却栽到一个女人手上。” 一把年纪的邹府尹觉得很冤枉。 池墨坐了一会儿,这才又唤了人进来:“将这个送到左鸣之手上。” “是”那人应了一声,接过东西便直接退了出去。 ———— 第三日的时候,己经没什么新的病患了。 收尾的事情交给邹府尹派来的十几个大夫做就好了。 云蓉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 不过药还得熬着,这药得连服三日才能彻底好。 因为云蓉止住了疫情,邹府尹还特意颁了块牌匾给文家。 文锦高兴的不得了,在那块牌匾前面看了又看,莫名有些感叹。 前些日子他还是关在死牢里的囚犯,可现在不仅人出来了,还得了嘉奖。 不过,这些可都是云蓉的功劳。 “蓉姐儿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云蓉摇了摇头,在心底默默的道:“她要的,他给不了。” 文锦只当她是客气,笑了笑又道:“你若是缺什么便同你舅母说,这几天你辛苦了,瞧着人都瘦了一圈,最近得好好的补回来才行。” 云蓉笑着应了声是。 文夫人忙道:“瞧你,不过是块牌匾,你这都瞧了小半个时辰了,它还能活过来不成?” 文锦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妇人之见,你懂什么,这可是府尹亲自颁的,这叫殊荣。” 文夫人‘切’了一声,干脆转过去不理他了。 文霜仪默默的扯了扯云蓉的衣袖,小声道:“表姐,父亲疯了,我们走吧。” 云蓉掩唇笑了笑道:“好。” 随后两人便出了花厅。 文锦瞧着瞧着,厅里便只剩了他一个人,兴致索然,便招了人进来,将牌匾直接挂到了花厅之上。 随后又再看了两眼,才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还没走到门外,便有小厮匆匆来报:“老爷,府尹大人来了。” 文锦脚步一顿,挥了挥手赶紧往外走,边走边道:“怎么不直接请进来?” 小厮愣了一下,道:“是府尹大人让小的来通报的。” 文锦转头看了他一眼,暗自摇了摇头。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门口。 大门敞开,隔着有些距离,文锦便看到了邹府尹,他拱手道:“邹大人大驾光临,小民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邹府尹却只是摆了摆手道:“文老爷,这是宫里来的福公公。” 文锦一听到‘公公’二字,差点就跪了下去。 随后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抬起头问道:“不知公公大驾,何谓何事?” 福公公笑了笑,道:“文老爷,贵府云小姐可在?” 文锦赶紧点头:“在的,在的。” 福公公又道:“烦请文老爷让云小姐接旨吧。” 第82章 文锦的态度 - 毒医倾城 - 凉月 文锦愣了一下,心道:“这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客客气气的。” 随后又道:“公公请进里面稍坐。”转头又忙唤了小厮去寻云蓉过来。 福公公笑着点了点头,率先一步进了府内。 邹府尹与文锦紧随其后。 几人刚进了花厅,云蓉便走了进来,抬眼瞧见坐在上首的福公公,福了福身:“臣女见过公公。” 她父亲虽说是前翰林院侍读学士,但临死之前并未被敕夺官身,是以,她称一声臣女也不为过。 福公公虚扶了一把,笑道:“云小姐接旨吧。” 云蓉忙伏跪了下去。 边上的文锦也跟着跪了下去。 福公公将圣旨拿了出来,念道:“天启二十四年,青州遇水大疫,云家有女,懂岐黄之术,救青州数万百姓于水火,今朕得此良医,乃朕与大周之福,特封云蓉为太医院医使,即日起入宫述职。” 宫中女医云蓉并非先例,是以,也并不奇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公公说完,云蓉赶紧跪拜接过圣旨,随后起身笑道:“有劳公公跑一趟了,小小心意,公公留下当个茶水钱。” 她说完,露浓便朝着福公公悄悄的递了个荷包过去。 福公公拿在手里掂了掂,随后笑道:“那咱家在这就先恭喜云小姐了。”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笑道:“不对,应该是云御医才对。” 云蓉忙道:“公公说笑了。” 接着又道:“不过臣女手头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怕是要过两日才能入宫谢恩了。” 虽然圣旨上己经说了即日进京,但青州离京城那么远,耽搁两日也没人会说什么。 况且福公公才刚收了她的好处费,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不同意。 想了想,便道:“那咱家便先走一步,在宫中侯着云御医大驾了。”说完便先一步出了花厅。 云蓉福了福身,道:“露浓,送福公公。” 露浓应了声是,忙跟了上去。 等到福公公一走,邹府尹匆匆与云蓉说了句恭喜,随后又将齐大夫的处理结果说了一遍,这才跟着走了出去。 花厅里便只剩下了云蓉与文家众人。 文霜仪皱着眉头,有些小哀怨的看着她道:“表姐,你真的要进宫啊?” 云蓉点头,道:“圣旨己经下了,不进宫就是抗旨。” 文霜仪愣了愣没有说话,但却明显就是有些不高兴了。 文夫人也叹了口气,道:“本想留你在这青州城,哪知救人会变成这样,早知道就不救了。” 那宫里哪里是什么好地方。 蓉姐儿这一去,以后见不见的着都不知道了。 这话一说,花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些沉闷了起来。 还是文锦先一步开了口:“蓉姐儿,你告诉舅舅,进宫这事儿,是不是你提前谋划好的?” 虽说他也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但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救了人赏些东西就好了嘛,为何一定要进宫? 虽说只是进太医院,也给了官身,但总归不如现在来的自在。 况且一个青州城就己经够乱了,更别说官场,吃人不吐骨头的,她一个女娃娃哪里能应付的了? 云蓉没成想文锦会这么问她,到底说不说实话,在她心里左右摇摆。 最后,还是决定先给文锦透个底,让他也好心中有数:“舅舅,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跟您说清楚。” 她这么一说,文锦立时就清楚了,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文家都会支持你,但是记得一定不要让自己有性命之攸,走之前看还缺什么,都让你舅母一起给置办了,银子若不是够了,就再去账房支一些。” 他说完便走了出去。 暂时能给她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云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暖,眼眶有些微红:“我知道了。” 文锦走了,文夫人也没再留。 花厅里便只有红着眼的云蓉,和闷闷不乐的文霜仪兄妹俩。 ———— 而这个时候,云蓉进京的消息己然传到了云二老爷的耳中。 他心底惊疑,面上却不不笑呵呵的应对着一些同袍的恭喜之意。 好不容易回了云府。 云二老爷就直直的进了二夫人院中:“你不是说将蓉姐儿送到燕平郡了吗?她怎么会在青州?” 二夫人愣了一下,转头问道:“什么青州燕平郡的?” 二老爷坐到她身边,皱眉道:“蓉姐儿进太医院,当上御医了。” “什么?”二夫人几乎跳了起来。 她看着二老爷一脸的难以置信:“蓉姐儿可是女的,怎么会有官身?” 二老爷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我现在也不太清楚。”随后又道:“你不是将她送到燕平郡了吗?她怎么会在青州出现?” 二夫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忙问道:“你是说她在青州?” “嗯。”二老爷应了一声,又道:“不仅人在青州,而且这次还救了全青州的百姓,这可是大功,所以陛下才给了她一个官身。” 二夫人沉眉,忙唤了人进来:“去将老王头叫过来。” 丫鬟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二夫人看了二老爷一眼,道:“你先别急,人是老王头送的,先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再说。” 说到这里,二夫人想到了半月前接到的那封信。 上面对云蓉的事只字未提,她当时还以为是他们没写。 现在想来,怕不是这么简单了。 正想着,老王头己经来了:“见过老爷夫人。” 二老爷没说话,二夫人赶紧问道:“老王头,之前让你将大小姐送到燕平郡,你送到哪去了?” 老王头心里‘咯噔’一声,支支唔唔了半天,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二老爷与二夫人也看出了端倪。 沉着脸一掌拍到了桌子上:“说,送到哪去了?” 老王头被吓的一哆嗦,赶紧道:“老爷,夫人,这事儿真不怪老奴,是大小姐,我就停车吃口饭的工夫,她就跑了。” 他当时也是没办法了,差事没办好,回来少不了得受顿罚。 所以,他便驾着马车在附近转了两天,才回来。 老王头细细的将那日的情形说了一遍,便被人带了下去。 二老爷叹了口气道:“蓉姐儿这次回来,我们怕是不好过了。” 不仅有了官身,还有那般手段。 之前分家产之事,他后来仔细的想了想,总算是琢磨出了不对劲。 可那时候云蓉己经被送走了。 二夫人却不以为然的道:“有什么好过不好过,我们一没害她性命,不过就是将她送去燕平郡静养罢了,说白了我们这也是为她身体着想,她以前傻成那样,突然好了谁知道是一时的,还是永久的,送去静养难道不对?” 二老爷皱了皱眉,看着她道:“你这样想,可蓉姐儿会怎么想?” 她会觉得是为她好吗? 二夫人眼珠转了转,捅了捅二老爷,小声道:“老爷,你看这事儿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二老爷瞧着她的样子,便知她肯定是有什么想说的,问道:“能有什么办法?她应该不日便会抵京,到时候,你拉下脸给她赔个不是吧。” 好歹是长辈,相信蓉姐儿也不会计较太多。 二老爷这般说着,二夫人却是不干了,让她去给云蓉赔不是?想的美。 她瞅了二老爷一眼,试探着道:“要不让菁儿顶了蓉姐儿的名进宫谢恩?” “你疯了!”她刚说完,二老爷便吼了起来,眉头紧皱的看着她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若是查出来,可是要诛九族的。” 二夫人瞧着二老爷这样,白了他一眼,道:“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儿谁能知道?况且蓉姐儿因为那病自小养在深闺,少有人见过,谁能认得她?” 二老爷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道:“那三房那边呢?” 二夫人更为不屑,切了一声道:“你也说了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我们先瞒着他们,等到事成,他们就是为了自个儿头上的脑袋也不会将这事儿说出去。” 话虽这般说,但二老爷还是觉得不行:“可蓉姐儿会医术,菁儿又不会,再说了,依着菁儿那性子,官场哪里是她能呆的下去的。” 二夫人愣了一下,想到云菁也叹了口气。 眼见着好处都落到那小贱人头上了。 “算了,算了,这话就当我没说过,等她回来再说吧。” 二房的顶替计划算是落空。 三房这个时候也得知了云蓉回京的消息。 三夫人朝着二房的方向啐了一口,满是幸灾乐祸的道:“我早就料到她当初说什么送蓉姐儿去静养什么的都是骗人的,这下凉了吧。” 三老爷脱了外衫,道:“你就不要说别人了,蓉姐儿好不容易回来,你赶紧将手中的账目理一下,把该交的账给交了。” 三夫人这才记起正事来。 云蓉将财产交给她打理的这俩月,三房的东西她可是从里到外都换了个遍,连出门逛街底气都足了许多,这些可都多亏了云蓉。 难怪二夫人以前死把着账册,看都不给她看一眼。 第83章 爱好和习惯 - 毒医倾城 - 凉月 文锦愣了一下,心道:“这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客客气气的。” 随后又道:“公公请进里面稍坐。”转头又忙唤了小厮去寻云蓉过来。 福公公笑着点了点头,率先一步进了府内。 邹府尹与文锦紧随其后。 几人刚进了花厅,云蓉便走了进来,抬眼瞧见坐在上首的福公公,福了福身:“臣女见过公公。” 她父亲虽说是前翰林院侍读学士,但临死之前并未被敕夺官身,是以,她称一声臣女也不为过。 福公公虚扶了一把,笑道:“云小姐接旨吧。” 云蓉忙伏跪了下去。 边上的文锦也跟着跪了下去。 福公公将圣旨拿了出来,念道:“天启二十四年,青州遇水大疫,云家有女,懂岐黄之术,救青州数万百姓于水火,今朕得此良医,乃朕与大周之福,特封云蓉为太医院医使,即日起入宫述职。” 宫中女医云蓉并非先例,是以,也并不奇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公公说完,云蓉赶紧跪拜接过圣旨,随后起身笑道:“有劳公公跑一趟了,小小心意,公公留下当个茶水钱。” 她说完,露浓便朝着福公公悄悄的递了个荷包过去。 福公公拿在手里掂了掂,随后笑道:“那咱家在这就先恭喜云小姐了。”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笑道:“不对,应该是云御医才对。” 云蓉忙道:“公公说笑了。” 接着又道:“不过臣女手头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怕是要过两日才能入宫谢恩了。” 虽然圣旨上己经说了即日进京,但青州离京城那么远,耽搁两日也没人会说什么。 况且福公公才刚收了她的好处费,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不同意。 想了想,便道:“那咱家便先走一步,在宫中侯着云御医大驾了。”说完便先一步出了花厅。 云蓉福了福身,道:“露浓,送福公公。” 露浓应了声是,忙跟了上去。 等到福公公一走,邹府尹匆匆与云蓉说了句恭喜,随后又将齐大夫的处理结果说了一遍,这才跟着走了出去。 花厅里便只剩下了云蓉与文家众人。 文霜仪皱着眉头,有些小哀怨的看着她道:“表姐,你真的要进宫啊?” 云蓉点头,道:“圣旨己经下了,不进宫就是抗旨。” 文霜仪愣了愣没有说话,但却明显就是有些不高兴了。 文夫人也叹了口气,道:“本想留你在这青州城,哪知救人会变成这样,早知道就不救了。” 那宫里哪里是什么好地方。 蓉姐儿这一去,以后见不见的着都不知道了。 这话一说,花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些沉闷了起来。 还是文锦先一步开了口:“蓉姐儿,你告诉舅舅,进宫这事儿,是不是你提前谋划好的?” 虽说他也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但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救了人赏些东西就好了嘛,为何一定要进宫? 虽说只是进太医院,也给了官身,但总归不如现在来的自在。 况且一个青州城就己经够乱了,更别说官场,吃人不吐骨头的,她一个女娃娃哪里能应付的了? 云蓉没成想文锦会这么问她,到底说不说实话,在她心里左右摇摆。 最后,还是决定先给文锦透个底,让他也好心中有数:“舅舅,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跟您说清楚。” 她这么一说,文锦立时就清楚了,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文家都会支持你,但是记得一定不要让自己有性命之攸,走之前看还缺什么,都让你舅母一起给置办了,银子若不是够了,就再去账房支一些。” 他说完便走了出去。 暂时能给她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云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暖,眼眶有些微红:“我知道了。” 文锦走了,文夫人也没再留。 花厅里便只有红着眼的云蓉,和闷闷不乐的文霜仪兄妹俩。 ———— 而这个时候,云蓉进京的消息己然传到了云二老爷的耳中。 他心底惊疑,面上却不不笑呵呵的应对着一些同袍的恭喜之意。 好不容易回了云府。 云二老爷就直直的进了二夫人院中:“你不是说将蓉姐儿送到燕平郡了吗?她怎么会在青州?” 二夫人愣了一下,转头问道:“什么青州燕平郡的?” 二老爷坐到她身边,皱眉道:“蓉姐儿进太医院,当上御医了。” “什么?”二夫人几乎跳了起来。 她看着二老爷一脸的难以置信:“蓉姐儿可是女的,怎么会有官身?” 二老爷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我现在也不太清楚。”随后又道:“你不是将她送到燕平郡了吗?她怎么会在青州出现?” 二夫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忙问道:“你是说她在青州?” “嗯。”二老爷应了一声,又道:“不仅人在青州,而且这次还救了全青州的百姓,这可是大功,所以陛下才给了她一个官身。” 二夫人沉眉,忙唤了人进来:“去将老王头叫过来。” 丫鬟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二夫人看了二老爷一眼,道:“你先别急,人是老王头送的,先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再说。” 说到这里,二夫人想到了半月前接到的那封信。 上面对云蓉的事只字未提,她当时还以为是他们没写。 现在想来,怕不是这么简单了。 正想着,老王头己经来了:“见过老爷夫人。” 二老爷没说话,二夫人赶紧问道:“老王头,之前让你将大小姐送到燕平郡,你送到哪去了?” 老王头心里‘咯噔’一声,支支唔唔了半天,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二老爷与二夫人也看出了端倪。 沉着脸一掌拍到了桌子上:“说,送到哪去了?” 老王头被吓的一哆嗦,赶紧道:“老爷,夫人,这事儿真不怪老奴,是大小姐,我就停车吃口饭的工夫,她就跑了。” 他当时也是没办法了,差事没办好,回来少不了得受顿罚。 所以,他便驾着马车在附近转了两天,才回来。 老王头细细的将那日的情形说了一遍,便被人带了下去。 二老爷叹了口气道:“蓉姐儿这次回来,我们怕是不好过了。” 不仅有了官身,还有那般手段。 之前分家产之事,他后来仔细的想了想,总算是琢磨出了不对劲。 可那时候云蓉己经被送走了。 二夫人却不以为然的道:“有什么好过不好过,我们一没害她性命,不过就是将她送去燕平郡静养罢了,说白了我们这也是为她身体着想,她以前傻成那样,突然好了谁知道是一时的,还是永久的,送去静养难道不对?” 二老爷皱了皱眉,看着她道:“你这样想,可蓉姐儿会怎么想?” 她会觉得是为她好吗? 二夫人眼珠转了转,捅了捅二老爷,小声道:“老爷,你看这事儿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二老爷瞧着她的样子,便知她肯定是有什么想说的,问道:“能有什么办法?她应该不日便会抵京,到时候,你拉下脸给她赔个不是吧。” 好歹是长辈,相信蓉姐儿也不会计较太多。 二老爷这般说着,二夫人却是不干了,让她去给云蓉赔不是?想的美。 她瞅了二老爷一眼,试探着道:“要不让菁儿顶了蓉姐儿的名进宫谢恩?” “你疯了!”她刚说完,二老爷便吼了起来,眉头紧皱的看着她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若是查出来,可是要诛九族的。” 二夫人瞧着二老爷这样,白了他一眼,道:“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儿谁能知道?况且蓉姐儿因为那病自小养在深闺,少有人见过,谁能认得她?” 二老爷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道:“那三房那边呢?” 二夫人更为不屑,切了一声道:“你也说了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我们先瞒着他们,等到事成,他们就是为了自个儿头上的脑袋也不会将这事儿说出去。” 话虽这般说,但二老爷还是觉得不行:“可蓉姐儿会医术,菁儿又不会,再说了,依着菁儿那性子,官场哪里是她能呆的下去的。” 二夫人愣了一下,想到云菁也叹了口气。 眼见着好处都落到那小贱人头上了。 “算了,算了,这话就当我没说过,等她回来再说吧。” 二房的顶替计划算是落空。 三房这个时候也得知了云蓉回京的消息。 三夫人朝着二房的方向啐了一口,满是幸灾乐祸的道:“我早就料到她当初说什么送蓉姐儿去静养什么的都是骗人的,这下凉了吧。” 三老爷脱了外衫,道:“你就不要说别人了,蓉姐儿好不容易回来,你赶紧将手中的账目理一下,把该交的账给交了。” 三夫人这才记起正事来。 云蓉将财产交给她打理的这俩月,三房的东西她可是从里到外都换了个遍,连出门逛街底气都足了许多,这些可都多亏了云蓉。 难怪二夫人以前死把着账册,看都不给她看一眼。 第84章 圣帝的心思 - 毒医倾城 - 凉月 “大妹……” 进京的马车刚进了东城门,云蓉便听到了声音。 露浓将剥好皮的橘子递到她手上,才道:“小姐,听着像是二公子的声音。” 云蓉细听了一下,忙道:“停车。” 马夫赶紧将车停了下来。 露浓扶着她下车,就看到不远处的三房一家。 而露浓刚才听到的声音也正是云枫的。 云蓉走上前去,笑了笑道:“不是给你们说了在家等我就好了吗?” 她入京之前就给三夫人递了信,让她们不用来接她的。 却没想到他们还是来了。 三夫人笑道:“反正我在家也没事,你三叔今日刚好沐休,我便将他拉着一起来了,枫哥儿知道你回来今儿特意跟学院那边请了个假。”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事,你离开这么久瞧着怎么瘦了些?” 云蓉伸手在脸上摸了摸,笑道:“可能是青州大疫这些日子忙着治病,没怎么睡好,加上进京又坐了几日的马车,瘦一些也难免。” 三夫人挽过她的手,道:“你年纪尚小,这身体可开不得玩笑,等回到府里,我让人给你送些补品过去,得补回来才行。” 云蓉笑了笑,连声应了。 正巧这时守城的兵卫过来催促,三夫人一拍脑门才道:“瞧我这,光顾着说话了,先上马车,有什么回去再说。” 说着一行人这才上了马车。 许久未见,三夫人自然而然的上了云蓉的马车。 云蓉往边上坐了坐,三夫人就坐在了她的旁边。 两个丫鬟在三夫人上来之时就己经坐到了外面。 此时马车里就只剩了三夫人与云蓉两人。 她看着云蓉,小声问道:“蓉姐儿,你同婶娘说说,你怎么会跑到青州去的?” “呃……”云蓉愣了一下,她总不能说是她故意摆了二夫人一道,然后自个儿去的青州吧。 三夫人看她这样,戳了她一下道:“瞧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跟婶娘说的?” 云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只好说道:“这不是舅舅家刚好在青州嘛,我就过去了。” 三夫人对于她的说词表示极度怀疑。 有些狐疑的看了她半晌才道:“当真?” 云蓉轻咳了一声,神情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三夫人看着她,想了想,又道:“那为何二嫂说你去了燕平郡?” 她刚说完,云蓉刚喝的一口茶还没来的及咽下去,便尽数喷到了三夫人脸上。 三夫人苦着脸,抬手抹了一把,又赶紧掏出帕子擦了擦,边擦边道:“我就知道定是二嫂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 云蓉一边帮着三夫人擦茶水,一边默默的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这才道:“当初二婶确实是想将我送到燕平郡的,只是我不太想去,便去了青州。” 三夫人顿了一下,又问道:“这事儿她应该不知道吧?” “谁?” “你二婶。” 三夫人说完这句,不免又觉得问的有些多余。 若是二夫人当初知晓的话,怕是早就急了。 云蓉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当初是偷偷走的,不是连您也不晓得嘛。” 说起这个,三夫人就有些来气,当初突然之间二夫人就说将云蓉送到了燕平郡静养。 她气的去找二夫人理论了一通。 结果嘴巴子比不上人家快,说理也说不过人家。 后来回到院子里生了好一顿气。 不过现在知道云蓉是偷偷走的,便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兴奋。 毕竟二房那个老妖婆也被摆了一道。 这么一想,三夫人乐的简直要笑出声来。 控制了好几次,才将笑意压了回去,随后又问了问她为什么突然就进了太医院了。 云蓉将青州发生疫情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三夫人双手合十,不停的念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随后看着云蓉又道:“这么大的事,你说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那可是疫病,不长眼的……” 正说着,马车便停了下来,露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到了。” 三夫人这才停了下来,两人相携着下了马车。 许久未见,云家的大门看上去生疏了许多。 云蓉进了门,也没见到二房的人过来。 想必是怕她秋后算账,不敢过来了。 她倒是不在意,反正大家都在一个府上,见面是迟早的事。 三夫人却是撇了撇嘴,道:“呸,作贼心虚。” 云蓉抿唇笑了笑,道:“三婶,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明日还得入宫谢恩。” “那好,晚点我让厨房给你炖点汤送过去。” 三夫人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影又加了一句。 云蓉没有回话,直接回了芳草阁。 芳草阁里还是老样子,但三夫人应该经常有安排人洒扫,所以,桌上并没有灰尘。 云蓉的确是累了,刚沾到床,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己经是晚上了。 她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在旁边,便睁开了眼。 仔细一看,还真的有个人影立在她的床边。 她心底一慌,从榻上坐了起来,冷声道:“你是谁?” 黑影看到她醒了,在她边上坐了下来,笑道:“你觉得我是谁?” 听到声音云蓉松了口气,扯过被子盖住胸前的部分,讥讽道:“不曾想堂堂王爷居然还有半人爬人闺房的爱好。” 池墨以拳抵唇,牵了牵嘴角,道:“我也没想到一个大家闺秀,睡觉之时竟还会磨牙打呼的习惯,如此不雅。” 听到他的话,云蓉脸色一红,抓过身后的枕头便朝着他扔了过去:“流氓!” 池墨轻松的接住枕头,然后抱在了怀里,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戏谑:“真香。” 云蓉皱了皱眉,心底哼了一声,直接从榻上站了起来,随后一步一步的朝站池墨走了过去:“王爷半夜进小女子闺房,难道就是想闻闻看人家的枕头香不香吗?就不想点其他的?” 她声音嗲嗲的,还故意朝着池墨抛了个媚眼,池墨听的一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屋里虽然黑,但门外的廊下却挂的有灯笼,点点光晕照了进来,他们能清楚的看到各自脸上的表情。 池墨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道:“云小姐这般,先父若是知晓,怕是要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吧?” 云蓉眨了眨眼,撒娇道:“瞧王爷您说的,半夜偷进人家闺房的是你,觉得人家枕头香的也是你,怎么……” “打住!” 她话没说完,便被池墨打断了,他转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道:“云小姐还是先将衣服穿上吧。” 云蓉‘切’了一声,她就知道,要比谁脸皮厚的话,池墨肯定比不过她。 “好了,转过来吧。” 池墨闻言,这才转身过来。 云蓉披了件衣裳坐在床边,看着他正色道:“王爷半夜过来,是为了解毒一事?” 池墨摇了摇头,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看不太清楚:“上个月太子从青州回来之时特意让人去查了你。” “查我?” “嗯。”池墨应声。 云蓉明白了,当初在青州之时,她就差点栽到了裴琰手上。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怀疑到了她头上,想来入了太医院之后,她行事得再留个心眼才行了。 “多谢王爷告知,我以后会小心行事的。” 说完这话,她便又躺回了被窝里。 再抬头时,却发现池墨居然还在,她略显惊讶的问道:“王爷还有事?” “太子在青州遇刺一事,是你干的吧?” 池墨看着她,并没有回避的意思。 云蓉闭上眼,道:“我与王爷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我的事情没必要同你交代的那么清楚。” 池墨愣了一下,冷声道:“本王只是怕你死了,就没人能给我解毒了。” 云蓉闭着眼勾了勾唇,道:“王爷放心,我命大,暂时还死不了。” 池墨冷着脸,道:“最好如此。”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蓉翻了个身,道:“邹空是你的人吧?这人委实有些不太聪明啊。” 池墨离开的脚步一顿,险些从窗台掉了下去。 的确是不太聪明,不过两句话就被人套了底,看来他得考虑考虑接下来给他的事情,他能不能胜任的问题了。 ————- 一夜好眠,第二日天还没亮云蓉就醒了。 因为今日是入宫谢恩,所以打扮的要相对隆重一些。 两个丫鬟一大早便起来忙活。 衣服挑了这件又觉得那件好,头饰看了这个又想把那个也戴上。 最后挑了半天,也不知道要穿哪件好。 云蓉抱着被子在床头坐了半天,也没见她俩定下来,伸手指了指中间那条品竹色的月华锦衫道:“就那件吧。” 露浓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件会不会太素了?” 云蓉看着她,道:“你先别管什么素不素的了,我只知道再不出门,就该迟了。” 两个丫鬟听到这话,这才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己经有蒙蒙的光亮透了进来。 这才有些急了。 二话不说将云蓉从榻上拉了起来,穿戴洗漱。 等到全都弄好出门,三老爷己经侯在了大门口了。 “劳三叔久等了。” 三老爷摆了摆手,道:“早起天凉,上了马车再说。” 云蓉应了一声,这才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第85章 赴宴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一日匆匆而过。 云蓉是新人,暂时不用值守。 到了点,便往外走。 露浓掐着时间守在宫门外等着她。 看着她过来,忙迎了上去:“小姐,辛苦吗?” 云蓉摇头笑道:“这有什么辛苦的。”要知道她还是郁谨的时候,跟着郁棠打北地的蛮子时,那个才叫辛苦。 想了想,又道:“你不用每天来接我的,我又不是不认得路,自个回去就是了。” 露浓摇头道:“那可不行,让您自个儿回去,婢子可不放心。” 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她上了马车。 她又不是三岁孩童,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云蓉笑了笑,正准备说话,露浓却递了个帖子给她。 她伸手接过,抬头问道:“给我的?” 露浓点头:“楼家那边送过来的。” 烫金的帖子,看上去很高贵,云蓉翻开看了看。 说的是楼家请她过去赏花。 只是她一个与楼家退婚之人,再登门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这楼家还邀请了哪些人?” 露浓摇了摇头,道:“这个婢子就不太清楚,不过,来送帖子那人说了,说楼夫人交代了,就是家里人小聚,来的都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云蓉怔了一下。 好像她就是外人吧? 不过既然楼夫人都己经这样说了,她再不去,便显得小家子气了。 想了想,道:“那就去吧,正好明日休息。” 说完,双将帖子递回给露浓,道:“收起来吧。” 下了马车,云蓉刚走到芳草阁门外,便碰上了守在门口的云菁。 她目光沉沉的盯着云蓉,见她走近,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问道:“楼伯母是不是给你下了帖子?让你明日过楼家赏花?” 云蓉皱眉看了她一眼,问道:“与你何干?”说完,便越过云菁往里走去。 云菁见她要走,忙往边上跨了一步,张开双臂,拦住了她:“怎么跟我没关系?” 云蓉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她。 云菁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声音不由的小了许多:“你从小连礼仪都没学过,我这还不是怕你到时候丢了我们云家的脸,所以,好心想来提醒你一下。” 云蓉柳眉微挑,往云菁跟前走了两步,笑问道:“那我是不是还得跟二妹妹你道个谢?” 云菁见她如此上道,冷哼一声,道:“道谢就不用了,明天你带着我一起去就好了。” 露浓撇了撇嘴,心道:“这二小姐的脸皮怎生这般厚实,这种话也能说的出来。” 但脸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倒是云蓉,看着云菁笑了笑,开口直接问道:“你我姐妹不过两三月未见,却不曾想,妹妹这脸愈发的皮实了。” 主仆俩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云菁便是再傻,这话也是听明白了。 云蓉这是在说她脸皮厚。 但是,说打吧,她打不过云蓉,论嘴皮子,也没有云蓉厉害。 可楼家明日的赏花宴,她是一定要去的。 想到这里,在一瞬间的恼怒之后,她换了脸色,朝着云蓉笑道:“大姐,你就带上我吧,好不好?” 云蓉脑中刚绷起的那根筋‘啪嗒’一声就断了。 她这个二妹妹是什么时候学会了撒娇这项技能的? 但撒娇归撒娇,对着她,是真心受不了。 云蓉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用力的掰开云菁抓着她衣袖的手,皱了皱眉道:“你先撒手行不行?” 云菁笑道:“那大姐你是同意了?” 云蓉恶寒的不行,忙点了点头道:“同意了。” 她刚说完,云菁便松开手,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云蓉搓了搓手臂,朝着露浓道:“走吧,回去了。” ————- 翌日 云蓉才刚起身,云菁便己经到了芳草阁。 露浓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道:“二夫人也来了,婢子让她们在花厅等着呢。” 云蓉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说道:“一会儿再说。” 等云蓉差不多收拾好,云菁己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她看了眼边上坐着的二夫人,突然问道:“母亲,你说她会不会是不想带我,自个儿先走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久还不出来? 女儿的心思,二夫人一个母亲哪里会不清楚。 她放下手中的茶碗,道:“你别急,大门那边,我叫人看着呢,她若是走了,自会有人来禀的。” 说实话,昨天云菁回来说云蓉答应带她去楼家。 她还有些不相信。 但经过云菁的再三保证,她还是决定今早跟她过来看看。 这些日子,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云蓉就是个惹不起的存在。 就凭云菁那脑子,那手段,怕是被人吃的渣都不剩,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云蓉答应带云菁过去,并没有二夫人想的那么复杂。 不过就是被她缠的受不了,才答应的。 但这些二夫人并不知晓,她想着她之前做的那些事,与云蓉算是早就结了仇。 这种情况下,这么个攀高枝儿的事情,云蓉居然还愿意带着云菁一起去。 让二夫人不得不怀疑她的用意啊。 正想着,云蓉己经走了过来:“二婶,二妹。” 看到她出来,云菁终于松了一口气。 上前挽住她的胳膊,道:“大姐,我们现在就走吗?” 云蓉不动声色的撇开她的手,应了一声。 话落,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出了花厅。 二夫人却越瞧便越发的不安。 她不由的唤了声:“蓉姐儿。” 云蓉转过头来,阳光下女子眉眼弯弯,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二婶还有事吗?” 二夫人想了想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说,菁儿不懂事,麻烦你多照应着一些。” 这意思,是怕云菁在她手上吃亏吧。 云蓉笑了笑道:“二婶放心,我也姓云。” 说完,又问了句:“二婶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就走了。” 二夫人摆了摆手,道:“没,没事了。” 云蓉福身,这才带着云菁出了门。 ———— 楼家今日说是家人小聚,但来的人却是不少。 毕竟像楼家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 攀亲带故的应该不少。 云蓉带着云菁下了马车,便有人喝道:“云医使到。” 云菁跟在她的身后,往里走去。 大周朝风气还算开放,所以,今日楼家招待的不仅有女客,还有许多男客。 只是不管男女,皆是些年轻人。 云蓉想了想,这大概就是个大点的相看会? 刚进门,便有许多贵女朝着她们看了过来。 “那人是谁?瞧着有些面生。” “不清楚,没见过。”另一贵女也摇了摇头。 “听门房报的是云医使。” “太医院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医使?还姓云。” 众人皆摇了摇头。 正在众人不解之际,突然有人惊呼道:“我知道了。” 听她这么一说,众贵女的八卦之心鹊起,忙问道:“她是谁?” 说话之人,想了想道:“前些日子青州大疫,你们可听过?” 众贵女点头。 “我听父亲说,是个女子救了青州百姓,陛下觉得她医术超群,便封了她一个医使,想来就是她了。” “这些我们都知道,可她到底是谁?” “就是啊,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说话之人笑了笑道:“那你们知不知道楼大人之前有个未婚妻,也姓云?” 她这话一出,周围便议论开了。 众人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她该就不会是云家那个傻子吧?” 女子笑了笑没有说话,朝着不远处的云蓉看过去。 云蓉察觉到目光,转头,报以一笑。 刹时间,仿佛周遭的光都暗了下来。 有人情不自禁的道:“她好美啊。” “是啊。” 她刚说完,便被人吼了一句:“都很闲是不是?跑这来嚼舌根。” 众贵女惊醒,转头朝着说话之人看过去。 看到是谁之后,赶紧散了开去。 女子见众人都散了,朝着云蓉处瞥了一眼,随后转身走了。 云蓉不太喜欢和一众贵女打交道。 进门的时候便挑了个偏僻的地方坐。 却不曾想,即便是这样,还会有人注意到她。 好在她们并没有过来。 坐了一会儿,云菁便有些不耐烦了,她朝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楼明疏的身影。 想了想,道:“大姐,要不我们去逛逛吧,我瞧着那边景致还不错。” 云菁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道垂花门那边。 她的心思,云蓉不用想都能猜的到。 不过,她于楼明疏无意,但总不能也阻着别人吧。 “你去吧,我就在这坐会儿。”她说道:“不过,别乱跑。” 说到最后,云蓉话里己经暗含警告之意。 云菁心中不屑,面上却是附和道:“好的。” 等她过了那道垂花门,谁还管的着? 说完,便领着丫鬟往那边走了。 云蓉几乎是前脚到,后脚楼大夫人便得到了消息。 今日的宴会,她本意是没有想邀请云蓉的。 都说了是家宴,自是邀请自家人。 但楼明疏前儿个,却突然跑到她房里让她给云蓉送张请帖。 初时她以为只是因为退婚一事,楼明疏觉得有些对不起云蓉。 是以想借此机会,帮她一把。 可如今瞧着赖在她这里连正事都不做的儿子。 楼大夫人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想错了? 第86章 楼明疏的特别爱好 - 毒医倾城 - 凉月 正坐着,突然有丫鬟匆匆而来:“云医使,您快去看看吧,云二小姐出事了。” 云蓉皱眉,赶紧站了起来,跟着丫鬟往那边走去。 人还未到,便听到有争吵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话的女子语气中带着愤恨与不屑。 因为距离有点远,又有树木遮挡,云蓉并不能看清楚说话的到底是谁。 倒是领路的丫鬟说了一句:“说话的是范小姐。” 云蓉顿了一下。 丫鬟察觉到她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问道:“云小姐,怎么不走了?” 云蓉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几个人身上,问道:“范小姐是谁?” 对于这些,云蓉鲜少花时间去了解,所以当她说起范小姐的时候,云蓉并不能对上号。 丫鬟看了她一眼,忙道:“范小姐的父亲是户部尚书范设大人。” 云蓉点了点头,这才又往那边走。 还没到,便听‘啪’的一声脆响。 随后云菁一个不稳,一下子扑到了旁边的石桌之上。 一时间桌上的碗盘四落,碎裂声响成一片。 云菁捂着,从桌上抬起头来,看着范月盈,眼中皆是不愤。 范月盈却只是从丫鬟手里接过帕子,然后擦了擦手,道:“怎么?不服?” 云菁没有说话。 边上的一众贵女也没有人敢吱声。 范月盈像是很满意一般,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不屑至极。 正在这时,旁边的一个贵女却是笑着开了口:“范姐姐,您瞧她这样,好像是挺不服的呢。” 她这么一说,范月盈又朝着云菁看了一眼。 云菁怒了,朝着刚说话的那女子吼道:“柳如是,你就是个墙头草。” 柳如是瞧着她的样子,啧了两声,道:“范姐姐,我就说她不服气吧?您瞧,她还瞪您呢。” 说完,便见范月盈又朝着云菁看了过来。 云菁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 范月盈冷哼一声,道:“不服气?那本小姐今儿就打到她服气。” 说完,一巴掌又朝着云菁甩了过来。 众贵女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只等云菁的惨叫声传来。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 还没人看清是怎么回事,便见刚还气势汹汹范月盈捂着脸倒到了凉亭里的长椅之上。 丫鬟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出扶她。 云菁转头,便瞧见云蓉好整以暇的站在她面前捏了捏手。 她满眼委屈,弱弱的喊了声:“大姐。” 云蓉颇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皱眉道:“连这个都应付不了,也不知道往日里你哪来的胆子欺负到我头上的。” 云菁一下子就不委屈了,哼了一声,默默的站到了她身后。 范月盈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脸上的巴掌印特别明显:“刚是谁打我?” 众贵女朝着云蓉的方向看了过去。 意思不言而喻。 范月盈早先便记下了这张脸,此时又被她甩了一巴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着云蓉的鼻子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本小姐?” 云蓉挑眉,伸出一根手指在范月盈面前晃了晃,道:“第一,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陛下亲封的太医院医使,第二,我凭什么不能打你?云菁好歹是我妹妹,俗话说,打苟还得看主人,你打我的人,还不让我回礼了?” “你……”范月盈气结,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最后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云蓉皱了皱眉,转头有些不解的看了云菁一眼,问道:“你们平时打架打不过,都是告诉父母的吗?” 云菁‘噗’的一声便笑了出来。 云蓉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意思就是范月盈打不过便找人帮忙。 云菁摇了摇头,道:“没有,反正我回家没有跟母亲说过。” 云蓉的话虽是对着云菁说的,可气的却是范月盈。 范月盈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憋屈的事。 可这会儿即便是再憋屈,她也不能再拿范尚书来说事。 她紧咬着牙关瞪了云蓉一眼,恨恨道:“我们走。” 说完,便往凉亭外走去。 “站住。”范月盈脚才刚抬出去,便被云蓉喝住。 她转过头面色不善的看着云蓉,道:“云蓉,别以为你在太医院混了个官身,就可以为所欲为。” 云蓉看着她,莞尔一笑,道:“我什么时候为所欲为了?” 范月盈指着她脸上的巴掌印,道:“难道这不是?” 云蓉勾了勾唇,笑道:“范小姐耳朵不好吗?刚才我己经说的很清楚了,那一巴掌是回礼。” 范月盈一噎,气的想吐血。 然而,云蓉接下来的话,才真的让她吐血。 “范小姐打了我妹妹,不道个歉就想走吗?” “道歉?”范月盈几乎以为她听错了。 她打了云菁一巴掌,云蓉还了她一巴掌,她居然还想让她给云菁道歉? 此话一出,众贵女都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云蓉。 云蓉倒也不介意,抖了抖衣袖,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道:“今日楼家设宴,不好坏了人家的气氛,那就直接去一趟范尚书府上吧,也好问问他,范家的女儿仗势欺人的本事是谁教的。” 范月盈咬碎一口银牙,却不得不承认。 云蓉掐到了她的死穴。 她自小才气出众,虽然被范设捧在手心里养,但也并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父亲于她,不像父亲,更像是一个严厉的长辈。 他经常会跟她说,她应该做什么,应该做成什么样。 而从来都不会问,她喜欢什么,她想做什么。 是以,在她的心里,父亲于她而言,不是亲人,而是一个模子,一个手把手教她怎样成为人上人的模子。 而在这个模子的规则里,被别人闹上门的事,是绝不允许发生的。 想到这里,范月盈看着云菁的眼中忽然多了一抹羡慕。 若是她有一个这样的姐姐该有多好? 云蓉见她久不回答,不由的问道:“范小姐,你想清楚了吗?道歉还是我去找尚书大人?” 范月盈深吸一口气,随后将心中所有的酸涩压了下去,道:“今天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云菁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扯着云蓉的衣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姐,她,她,她跟我道,道歉了诶。” 其实别说是云菁了,就是旁边围观的贵女都没有料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范月盈会拉下脸来道歉。 范月盈听着旁边的议论之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沉着脸问道:“歉己经道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云蓉笑了笑,道:“范小姐,请。” 凉亭这边的事情,自是逃不过楼大夫人的眼睛。 她看着旁边快瘫成烂泥的儿子,假意道:“这云家小姐在凉亭那边好像与人起了冲突。” 楼明疏闻言,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笑道:“她不会吃亏的。” “哦?”楼大夫人有些疑惑,可更多的却是吃惊。 楼明疏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充分的表现出了对云蓉的信任。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吃亏?”她压下心底的疑惑,又问道。 楼明疏转头看了楼大夫人一眼,道:“母亲明知道那边起了冲突,却将小妹支走,自己也不过去看看,就是为了套我话?” 心思被儿子拆穿,楼大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索性直接道:“这不是还没套出来嘛。” 楼明疏笑了笑,没说话。 这就更加勾起了楼大夫人的好奇心了。 她往楼明疏那边凑了凑,小声问道:“你莫不是喜欢上这云小姐了?” “咳,咳。”楼明疏一口烈酒卡在喉咙里,辣的脸色通红。 楼大夫人却不以为意的道:“要说这云小姐与传言还真不太一样,虽然退了婚,但若你真心喜欢的话,母亲撇开这张老脸不要了,再去替你说和说和也不是不行的。” 毕竟抱孙子重要。 而且楼明疏这么多年,身边别说是个女的,就是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若不是心里有底,她都快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了。 楼明疏皱着眉,刚缓过来的那口气,差点又呛了回去。 他看了楼大夫人一眼,道:“我的事,母亲您就别费心了,小妹快及笄了,您有空的话多给她相看相看。” “正好,今儿不是来了许多青年才俊吗?您有这闲功夫,可以先去看看。” 楼夫人白了他一眼,暗搓搓的问道:“你跟我说说,这云小姐究竟哪不一样?” 楼明疏觉得今儿不说清楚,楼大夫人是不会饶了他了,想了想道:“是有些不太一样。” 楼大夫人追问道:“哪里不太一样?” 楼明疏半眯着眼道:“她会医术,会算计,还小心眼,爱记仇。”大概与他以前遇到的那些贵女都不一样。 楼夫人愣了一下,看着楼明疏半晌才道:“好像,是不太一样。” 毕竟别家女儿都是女红、女则、三从四德。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她居然没发现,楼明疏的爱好这般的…… 特别! 第87章 撞出五个手指印 - 毒医倾城 - 凉月 范月盈一走,凉亭内便只剩下了云蓉与云菁姐妹俩。 云菁不停的绞着衣角,时不时的抬头瞄一眼云蓉。 想说什么,却又迟迟张不开嘴。 云蓉知道她的心思,哼了一声,开口道:“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以后少在我身上用点心思就好了。” 听到这话,云菁心底的那点不好意思,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更多是不平,她盯着云蓉,咬牙道:“谁想感谢你了?多管闲事。” 说完冷哼一声,在云蓉旁边坐了下来。 云蓉倒是不在意。 她帮云菁并非不计前事,而是觉得自家养的宠物,要打要骂那也得她本来人。 别人,那是万万不行的。 云菁自是不清楚云蓉的想法,她摸了摸有些发疼的脸颊,伸手戳了戳云蓉,小声问道:“你刚才不怕吗?” 云蓉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怕什么?” “当然……”是怕范家呀,范设的正儿八经的朝廷重臣,可不是云蓉一个小医使能比的。 云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细细想来,觉得云蓉应该没什么怕的,便又住了嘴。 云蓉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云菁又道:“虽然你帮了我,但是我还是提醒你,你和楼通政己经退婚了,他的事自然与你无关,你别成天扒着他不放。” 云蓉皱了皱眉,转头看着云菁,嗤笑道:“到底是谁扒着不放?” “你……”云菁怔了一下,转身便往凉亭外走。 这个小贱人,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云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好心提醒道:“别怪我没跟你说,楼明疏你配不上,还是趁早歇了那份心思为好,不然……。”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的话让云菁一阵恼怒,转头看着云蓉,目光不善的道:“不然什么?你自个儿得不到好亲事,还不让别人如意,今日你帮我一次,我便不与你计较这些。” 她说完哼了一声,也不理会云蓉,便自个儿转去了别的地方。 云蓉端起茶碗笑着摇了摇头。 云菁急走两步,拐过转角才停了下来。 其他的贵女看到她,都默默的与她拉开了距离。 云菁脑子本就不太好使,倒也没多想,反正那些人她也不认识。 而今日她跟着云蓉过楼家也就只有一个目地,那就是见到楼明疏。 可从她入府至今,别说是楼明疏了,就是楼家的其他人,她也没见着。 正想着,廊下便拐过来几人。 云菁细细看去,却发现范月盈也在其中。 想到之前的事,她赶紧转过身往前走,不想跟她碰上。 然而,有些事并不是她不想,便不会发生的。 她才刚走没两步,身后便有个呼声传了过来:“云二小姐。” 云菁转头福了福身,道:“楼小姐。” 楼大夫人就得一子一女,子是楼明疏,女便是眼前这位楼明月。 楼明月回礼,道:“正想去寻云二小姐,不曾想竟在这里碰上了。” 云菁没有搭理范月盈的打算,而范月盈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就更加不会搭理她了。 听到楼明月的话,忙道:“不知楼小姐找我何事?” 楼明月笑了笑道:“只是听闻两位云小姐与范小姐之间起了些冲突,想调解一二,不知云二小姐可否带我们去见见云医使?” 楼家与范家乃世交,比起云家这个靠恩情来维系的倒是亲近了许多。 是以,楼明月与范月盈的私交倒也不错。 按道理来说,今日楼家宴客,她应该陪客人的,但楼夫人那会儿恰巧交代了别的事给她。 等她忙完手头上的事回来,便听到范月盈要走的消息,还有脸上那个格外明显的巴掌印。 她细问之下,方才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于公,她是主家,客人起了冲突,她有调解之责,于私,范月盈若是这般回去,被范夫人瞧见,少不得心里会有别的想法,到时于两家之间怕是会生了嫌隙。 所以,她才想着带范月盈来找云蓉与云菁说个清楚。 只是没想到这里只有云菁一人。 云菁算是听明白了,可刚被范月盈打过的脸颊还隐隐作痛,她看着楼明月道:“楼小姐,不是我不带你们去,我大姐你们也是知道的,先前这里有些问题。”她指了指脑袋的地方,又道:“现在好不容易好了,有时候做出的事,总归不如常人思虑周全,我劝你们还是别去招惹她为好。” 范月盈身后带了一堆的丫鬟仆妇,看样子就是去寻仇的。 她才没那么傻,带着她们过去找云蓉。 并不是因为云蓉那会儿帮了她。 她只是不想一会儿看着她被打,丢了云家的脸面。 不得不说,云菁好不容易聪明了一回。 楼明月怔了一下,转头有些尴尬的扫了范月盈一眼。 范月盈却是冷哼一声道:“她应该还在凉亭那边吧?” 被云蓉打了一巴掌,吃了个亏,丢了脸,她本想着跟楼明月说一声,便走了。 可后来实再是越想越气,心里也咽不下那口气。 所以,当楼明月露出调解之意时,她便打算来个秋后算账。 她就不信了,她带了这么多人,还弄不过她一个。 云菁慌了一下,又故作镇定的道:“没有,她己经回去了。”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让范月盈相信。 不等她拦住,范月盈己经带着人朝着凉亭而去。 云菁暗道一声‘糟糕’,忙急急的跟了上去。 ———— 楼明疏从楼夫人那里出来,便‘恰巧’碰上了落单的云蓉。 他唇畔含笑的看着她,道:“云医使好巧啊,又见面了。” 云蓉柳眉轻挑,感叹道:“是好巧啊,巧到在楼大人家里碰到了。” 楼明疏怔了一下,听出她话里的调侃之意,随后大笑出声,道:“你我既然这般有缘,云医使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 上次没喝到的茶,这会儿应该能喝到了吧? 云蓉笑了笑,这回倒是没再拒绝,指了指她旁边的石凳,道:“楼大人请便。” 楼明疏跨步走进了凉亭。 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个儿倒了一杯,又自发的给云蓉也续上了。 随后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赞道:“云医使的茶就是好喝。” 云蓉皱眉看了他一眼,淡声道:“这茶是你家的。” “噗……” 立在旁边伺侯露浓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后又赶紧捂住嘴,生怕被牵怒。 楼明疏装作没听到她的话,端起茶碗又抿了一口。 这茶,怎么好像没那么香了? 随后又放了下去,道:“上次离开青州的时候,本以为得许久见不到云医使了,却不曾想你竟这么快就回京了,还是以这种方式。” 他指的是奉旨回京。 这般直白的话,若是叫别的女子听见,怕是少不得羞涩一番。 云蓉却脸都没红一下,直接道:“那真要多谢楼大人记挂了,只是回京一事,乃是陛下做主。” 意思就是,有问题找陛下。 没套出话来,楼明疏也不介意,抬眼看了看凉亭之外。 现下时节正是莺飞草长的时候,凉亭以外,处处都是佳景。 楼明疏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云医使是第一次过府吧?” 云蓉点头。 楼明疏又道:“这会儿府中景致尚可……” 正说着就见凉亭外乌压压的来了一群人。 而范月盈还未靠近便看到了与云蓉对坐的楼明疏。 她咬碎一口银牙,不由的加快了步子。 楼明月与云菁自然也是瞧见了。 云菁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沉了沉眉,心中暗道:“早知道她刚才就不走了。” 与云菁不同,楼明月则是大吃一惊,她竟不知自家大哥与云蓉何时熟捻起来的? 这一想法,让楼明月心里完全没了底。 要说在楼家她怕谁,那首当其冲的便是她这个大哥了。 少年探花郎,便是大周立朝百年,也只得他这么一人。 并不是探花郎稀少,而是像楼明疏这般十三岁的探花郎,大周至今唯他一人。 父母的话,她可以不听,但楼明疏的话,她却是半句都不敢反驳。 想到这里,楼明月不禁生了退意,但想到她的来意,又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大哥,云医使。” 云蓉起身回礼:“楼小姐。” 然而,云蓉刚说话,凉亭里便响起了另一个嗲的渗人的声音:“明疏哥哥。” 她搓了搓手臂,一转头便瞧见范月盈扯着楼明疏的衣袖撒娇。 若不是她脸上那个特别明显的巴掌印的话,看上去倒也挺惹人怜爱的。 只是所有的怜爱在那个巴掌印之下,全都变成了笑话。 范月盈自小就经常往楼家跑,楼明疏自是认识的。 只是此刻,他看着那双拽着自己衣袖的纤纤玉手,却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厌烦之意。 他不动声色的撇开范月盈。 却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不由的问道:“范小姐的脸?” 范月盈听到他的话,捂着脸往后缩了一下,随后‘悄悄的’朝着云蓉看了一眼,小声道:“明疏哥哥,你别怪云医使,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撞出五个手指印。 楼明疏头一回听说。 第88章 多管闲事的楼明月 - 毒医倾城 - 凉月 范月盈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楼明疏眼带戏谑的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云蓉,笑道:“那范小姐撞到的这个东西,还真的是……”他顿了一下,似也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只能道:“挺别致啊。” 范月盈噎了一下。 刚才她话里的意思己经很明白了。 可楼明疏的注意力却并没有在云蓉身上,反而落到了她的脸上。 范月盈咬唇,低着头,有些委屈的道:“明疏哥哥,我知道云医使是客,今日我被她打一巴掌,看在明疏哥哥与明月妹妹的面上,也就算了,可若是换作别人,怕是就不会像我这般大度了,所以……” “你刚才不是说是撞的吗?”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楼明疏打断了。 他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疑惑。 范月盈咬着唇,恨不能将刚才的话吞回去。 想了想又道:“月盈只是怕明疏哥哥难做,才那般说的。” “哦~” 楼明疏应了一声,似乎终于明白了。 身为楼明疏的亲妹妹,范月盈对楼明疏的心思,楼明月一向都很清楚。 甚至也有想过说不定哪天范月盈就成了她的嫂嫂。 但此时她突然发现,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范月盈。 她想了想,站了出来道:“大哥,是这样的……”她将了解来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道:“云医使与范小姐都是楼家请来的客人,客人间发生了冲突,是我们主家的疏忽,所以,明月先在这里跟两位赔个不是了。” 说着她福了福身,随后又道:“但事情终归是出了,烦请两位看在楼家的面子上,摒弃前嫌,握手言和这是最好,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若说先前她还存了一点偏帮范月盈的心思,那么经过前成那一茬之后,她便再没有这样的心思了。 而范月盈,本来是存了秋后算账的心,可楼明疏在跟前,她又不能当着楼明疏的面动手。 是以,在楼明月说出握手言和的话之后,她便也只能同意了。 而身为事件另一个主角的云蓉,却一直低着头不知道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楼明月连唤了她两声,她才转过头问道:“楼小姐,有事吗?” 楼明月噎了一下,合着她刚才说了半天,云蓉一个字都没有听? 想到这个,楼明月气的仰倒,不过,现下这事儿能尽快解决才是好的,思及此,楼明月压下胸口的那股浊气,又将她的意思说了一遍,又问道:“云医使觉得呢?” 云蓉闻言,恍然道:“原是这事儿啊。” 楼明月心下一喜,还不待说话,便听她又接着道:“不过这事儿,你跟我说没用,能不能和解,得看她的。” 她指了指边上的云菁,又道:“范小姐打的是她,道歉也是跟她道的,楼小姐与她说便好。” 楼明月可是气的够呛,可仔细想来,不就是这样吗? 先与范月盈起冲突的是云菁,被范月盈打的人也是云菁,最后范月盈道歉的对象也是云菁。 楼明月一时没了话。 因为就在云蓉指着云菁之前,她并没将云菁算在这个事里面,她跟着赔不是的人,也是云蓉不是云菁。 场面一下子就微妙了起来。 云菁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一时间有些不安起来。 看了眼镇定自若的云蓉,张口道:“我与范小姐的事,先前不是就己经说清楚了吗?该道的歉也道了,该还的礼也还了,这会儿没什么再好说的。” 范月盈气的吐血。 她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刚才被云蓉打了,又给云菁道了歉吗? 但楼明疏在这里看着,她只能打碎牙和血吞。 牵起唇角,扯出一抹笑容,道:“云二小姐说的是,我们己经说清楚了,就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两边的人都觉得理清楚了,这一下倒衬的楼明月这个中间人,有点多管闲事了。 不管事情如何,楼明月都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但即便是这样,在这个时候,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正当她不知如何开口之时,一直没说话的楼明疏开了口:“既然事情己经说清楚了,那就散了吧。” 楼明月闻言,忙接了一句:“府上南边种了些这个季节不常见的花,姐妹们可以去那边看看。” 没有了热闹可瞧,贵女们三三两两的散了开去。 眼见着人都走完了,凉亭里就又只剩下了云蓉和楼明疏两人。 云蓉看了他一眼,道:“楼大人今日不用公干吗?” 这么有闲情? 楼明疏笑了笑,突然凑近了些,道:“陪云医使就是公干。” 成熟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即便是像云蓉这种常年混迹于男人堆里的人,也不由的红了脸。 但也仅仅是红脸而已。 她端起茶碗,装似不经意的抿了一口,才道:“世人都道楼公子才情秉性皆是上品,不曾想这耍起流氓来,倒也比别人痞上三分。” 楼明疏哈哈一笑,看着她道:“云医使这话,我就当是夸奖了。” 云蓉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再次静谧了下来,却没人觉得尴尬。 ———— 安排好了一众贵女。 楼明月气呼呼的找到了楼夫人。 楼夫人一见她这样,便笑道:“怎么,谁惹我们家月姐儿生气了?” 楼明月一屁股坐到了楼夫人面前,才道:“母亲,这云大小姐也太气人了。” “哦?”楼夫人听她提到云蓉,又想到长子,忙问道:“出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楼明月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问道:“母亲,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凉亭那边发生的事,楼夫人自是清楚。 她看了楼明月一眼,见她低垂着头,情绪很是低落,不由的安慰道:“这件事,你就不应该插手去管。” 楼明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解的道:“母亲,你怎么也这么说?” 刚才在凉亭的时候,她就觉得她像多管闲事似的,却没想到楼夫人这会儿也会这么说。 楼夫人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才道:“你知道母亲之前为什么要让你去办别的事吗?” 楼明月不解。 楼夫人笑道:“凉亭那边发生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就是不想让你掺和,才故意将你支走的,却没想到,你到最后还是掺和进去了。” 楼明月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母亲你早就知道她们要闹起来?” 楼夫人摇了摇头,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早就知道,只是想诈一下你大哥罢了。” 她只是知道范月盈对楼明疏的心思。 而楼明疏从青州回来之后,她便觉得有些不对。 虽然她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出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了解。 她觉得楼明疏出去一趟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她将楼明疏跟前的两个侍卫招来问了话。 这才将云蓉问了出来。 但可惜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所以,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事。 楼明月听楼夫人说完,又道:“那母亲您怎么不早说。” 楼夫人看了她一眼,道:“早说的话,还能将你支开?” 楼明月愣了一下,道:“话虽这么说,可这云大小姐下手也太狠了。” 范月盈脸上的巴掌印,她可是瞧的一清二楚,想想就疼。 楼夫人笑了笑道:“你呀,光看到了一面,这范小姐扯着你想秋后算账,拿你当挡箭牌可比云大小姐这种有仇当场就报的人,要难对付多了。” 楼明月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楼夫人道:“什么拿我当挡箭牌?” 看着自家女儿茫然的样子,楼夫人默默的在心里道:“定要多留她两年,就这样,若是嫁出去了,再见怕是都难了。” 接着道:“范家小姐若是真想走,随便找个理由,派个丫鬟来说一声便是了,为何要亲自跑去跟你说?” “难道不是为了显得有诚意些?” 楼夫人看了她一眼,叹道:“我的傻女儿哟,范家与我们什么关系?” “世交。” 这个楼明月很清楚。 “那她用的着这个时候来表诚意?” “表诚意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带着那么多人?” “你说这像是和解?” 楼明月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她看着楼夫人道:“她是故意来找我的!” 楼夫人点了点头。 范月盈故意去找楼明月,说了事情原委,当然这个原委的点,肯定是更倾向于她的。 而以范月盈对楼明月的了解,楼明月肯定不会不管,所以,就有了后面那出楼明月带着范月盈去找云蓉和解之事。 和解之时,双方意见不能达成统一,一气之下动手的可能性很大,范月盈带的人又多,到时候互相拉扯之下,一不小心伤了谁,那也不是故意了。 况且还有楼明月这个证人在场。 就算是真的闹起来,到最后也得不了了之。 想明白这个,楼明月觉得还是楼夫人说的对。 云蓉有仇当场就报了,而范月盈却不一样。 找着方儿的挖坑。 楼明月暗自乍舌,道:“以后定要离她远点。” 免得哪天被人拉去垫了背都不知道。 第89章 再遇裴琰 - 毒医倾城 - 凉月 太医院的事情枯燥又乏味。 但好在这些天呆下来,云蓉己经将太医院里的人差不多认全了。 比如外面正在晒药的那个胖胖的男孩,名叫王富贵,是家里的三代单传。 在他对面的那个瘦小个儿,名叫赵全,他们俩都是太医院的学徒,平日里就负责一些晒药,碾药、熬药的活计。 像他们这样的学徒,太医院里还有好些,年纪都不大。 除了他们,余下的便是太医院里的医使,往上是御医,统管太医院的是院使。 医使与御医的职责相同,只是御医负责给宫里三品及以上的贵人看病,而医使则是给三品以下的贵人看病的。 是以,在外人眼中,医使与御医虽品级相当,但实则御医是要高于医使的。 至于院使,云蓉入太医院这些日子,也就见过他一回。 是个胖胖的老头,余下的也没什么印象了。 正想着,有人匆匆而来,喊了云蓉一声:“云医使,常婕妤那边派人过来,说是身体不适,请您跑一趟。” 说话的正是那个瘦小个的赵全。 此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粉色宫装的婢女,应当是常婕妤身边的宫女了。 云蓉应了一声,道:“马上就来。”说完,挂上药箱便往门外走。 刚踏出门口,跟在赵全身后的宫女便瞧见了她,不由的皱眉道:“怎么是个女的?” 不是她瞧不起女的,而是太医院以前都没有女的。 现在突然冒出个女的,也不知道医术如何。 云蓉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倒是旁边的赵全笑道:“我的好姐姐,您可别小瞧云医使,人家可是凭借一身医术救了全青州的百姓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况且,云医使还是陛下亲自下旨请进宫来的,您说,这医术能不好吗?” 赵全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宫女,见她听到这话,终于收起了打量的神色,这才朝着云蓉笑了笑。 “那就她吧。” 云蓉赶紧跟上了宫女,往常婕妤住的长丽宫而去。 常婕妤并不怎么得宠,所以她所居住的长丽宫也稍稍有些偏远。 隔着还有一段距离,云蓉便能听到一阵压抑着的咳嗽声传来。 她有功夫在身,耳力自不是常人能比的。 到了宫门前,宫女便让她停住,在此侯着,她先进去通禀。 云蓉颔首,立在了长丽宫的宫门口。 不多时,有宫女回转,却不是之前那位。 她跟着宫女走了进去。 长丽宫摆设并不是很华丽,但一路走来,却是处处皆显心意。 云蓉低着头,入了殿内:“见过常婕妤。” “咳……咳……起来吧。”迎接她的又是一连串的咳嗽,紧接着才是喊起的声音。 云蓉将药箱放下,穿过纱幔,这才看到纱幔之后的常婕妤。 她斜靠在躺椅之上,身上搭了床薄被,身量较瘦,可能是生病的原因,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有些偏黄。 云蓉上前搭脉,细细的观摩了一阵,才收了手。 “云医使,我家娘娘如何?” 云蓉朝着殿内扫了一眼,见着关的紧紧的窗户皱了皱眉,上前两步,将窗户打了开来。 跟在常婕妤身边的宫女见她这般,忙道:“使不得,先前来的医使说了,娘娘这是受了凉,吹不得风。” 说着,她就要再次将窗户关上。 云蓉制止了她的动作,问道:“先前是哪位医使说的?” 宫女忙道:“是梁医使。” 梁医使! 云蓉记得,长的矮胖矮胖的,背地人别人都喊他矮东瓜。 而她刚入太医院的那几天,还与这位梁医使起过争执。 这会儿又医了他没医好的病人。 这算不算是冤家聚头? “常婕妤是受了凉不错,但并不是吹不得风,你们这样将窗门紧闭,反倒对她的病没好处。” “可是……” 宫女又想说话。 云蓉却问道:“梁医使来给常婕妤探了几次病?” 宫女想了想道:“两次。” “那婕妤娘娘好了吗?” 云蓉又问。 宫女摇了摇头,不止没好,这两天好像还严重了,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再跑一次太医院? 而且这次还是梁医使恰巧不在,才派了这位去云医使过来。 云蓉见宫女没得反驳,又道:“你们先将窗户打开通通气,若是有风,别对着娘娘吹,太阳落山之前再将窗户关上便好。” 听到她的话,宫女转头看了常婕妤一眼。 常婕妤皱着眉,轻声道:“秋水,听云医使的便好。” 秋水就是那宫女的名字。 “是,娘娘。”秋水应了一声,这才又将背着常婕妤的另外几扇窗户打了开来。 云蓉这才退了出去,从药箱里拿出纸笔,写了一张方子递到了秋水手上:“这上面的药,三碗水煎成一碗,喂给娘娘喝。” “喝完药,晚上应该会发汗,你们多看着些,若是衣服汗湿了就赶紧给她换了,不然,容易二次着凉,到时候再来治,可就得费些功夫了。” 她说的话,秋水一一应下。 又唤了个小宫女进来,拿着药方便去抓药去了。 云蓉收起药箱,朝着常婕妤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开。 秋水送她出了殿门,又塞了个小荷包给她:“这是娘娘赏的。” 云蓉笑了笑,将荷包递了回去,道:“这个留着给秋水姐姐吃茶吧,另外,秋水姐姐回去再提醒娘娘一句,忧思过重,于她病情无益。” 秋水愣了一下,再回神云蓉己经走远了。 掂了掂手里的荷包,又揣进怀里往回走。 刚踏进殿内,便传来常婕妤声音:“送走了?” 秋水应了一声,又道:“娘娘,云医使让婢子再提醒您一句。” 常婕妤转头看了她一眼,道:“她让你提醒本宫什么?” 秋水走过去,手落在她肩上,替她按了按,道:“让您别忧思太重,对您自个身体不好。” 常婕妤怔住。 随后叹了口气,躺回了软榻之上。 秋水瞧着她这样,犹豫了一瞬之后,劝道:“娘娘,要不婢子替您去皇后娘娘那里求个旨意吧?” 云蓉说常婕妤忧思过重,她这个贴身宫女又怎会不清楚。 常婕妤是镇江府府尹常治的第四女,因为是庶女,自小就与生母柳姨娘相依为命。 当初入宫也是为了让柳姨娘在常府能过的好一些,却不曾想过,入了宫想再出宫比登天还难。 前些天常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柳姨娘病重,想见她一面。 自她入宫之后,柳姨娘极少给她带信,现下这般,她估摸着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但宫中有规矩,凡后宫在册妃嫔,只有上了妃位,每年才有一次回乡省亲的机会。 而她不过是个婕妤,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宫。 所以,心急了两天之后,这才病倒了。 听到秋水的话,常婕妤叹了口气,终是睡不下去了。 从软榻上坐了起来,道:“更衣。” 秋水不知她要做什么,忙道:“娘娘,您还病着呢。” 常婕妤咳了两声,皱着眉道:“既要去求恩典,你一个宫女去哪里能成,本宫亲自去。” 秋水还想再劝,可也知道常婕妤的脾气。 正说着,小宫女端了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常婕妤却连看都没看一眼,便直接出了丽水宫。 ———— 云蓉出了丽水宫,沿着长长的甬道往太医院走。 刚走没多久,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背后好像有人跟着。 她停下,皱着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又才继续往前走。 刚走没两步,那种感觉又爬了上来。 于是她加快了脚步。 可后面的人好像也加快了脚步。 她不动声色,在下一个拐角处,直接一直转身靠到了旁边的墙角下。 再回过头,悄悄的往后看。 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然而,正当她疑惑之时,肩膀却突然多了一只手出来。 她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 那人却没有在意料之中的被她摔到地上。 云蓉抬头,却正好撞进了裴琰那双如漆的眼眸之中。 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赶紧见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裴琰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未注意到她的眼神,装作并不认识她一般,问道:“你是?” 云蓉拱手:“臣乃太医院新进的医使。” 裴琰点了点头,又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云蓉皱了皱眉,道:“臣之前并未入过宫,想必是与人撞了脸,殿下才会觉得眼熟。” 她刚才本想说在青州见过,可当时在青州之时,她与裴琰不过一面之缘,而且还是那般匆匆而过,时间亦过去两月余,正常而言,大都不会记得。 若是她还记得这般清楚,以裴琰的个性,必会生疑。 她说完,裴琰便没了声音。 云蓉一直低着头,但却知道她并没有走。 这个角度,裴琰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就在云蓉都以为他不会开口之时,却突然听他道:“你刚才在这里做什么?” 云蓉愣住,随后回道:“臣刚才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跟着,才躲在这里看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她己经能肯定,刚才跟在她身后,不是别人,正是裴琰。 但裴琰明知故问,她却只能如实回答。 第90章 龙筋 - 毒医倾城 - 凉月 “那,看到了吗?” 云蓉摇头:“没有。” 回完这句之后,裴琰便没再开口。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些尴尬了起来。 云蓉想了想,准备先撤为敬。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裴琰的声音便先一步响了起来:“你,会功夫?” 云蓉如实道:“是。” 刚才那个过肩摔,若不是有功夫在身,根本不可能完成。 裴琰又问:“师父是谁?” 云蓉道:“不知。” “不知。”裴琰细细的摩挲着这两个字的意思。 又将她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之后,却什么话都没说,便直接走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云蓉才松了一口气。 她自小痴傻这是全京城人都知道的事,醒来后又样样皆通。 这样的事情,在全京城人的眼里本就是个谜,她不介意在这个谜上面再加个谜。 她这会儿若是能说出师从何处,倒反显得可疑了。 裴琰离开之后,她理了理被她捏皱的衣角,这才又朝着太医院而去。 日落前,云蓉己经出了宫门口。 露浓还是在老地方等她。 见她过来,忙迎了上去。 云蓉笑了笑,扶着她的手上了马车,才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露浓皱着眉,先摇了摇头,又接着点了点头。 云蓉蹙眉笑道:“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露浓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有事,但也不算大事,就是有点……”她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应该怎么形容。 云蓉瞧着她这样,忙道:“到底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露浓这才道:“小姐可知墨王爷?” 池墨? 云蓉当然知道,不止知道还见过几次,并且交过手。 但这些事却不能与露浓说。 “听过。” “他怎么了?” “墨王爷今天差人过来,请小姐过府为他诊病。” “诊病?” 云蓉有些不解。 露浓以为她不愿意,忙道:“小姐若是不想去,婢子便差人去回了吧。” 虽然是王爷,但也不能强人所难吧。 但云蓉的不解却是想不明白,池墨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请她过府。 难道他就不怕圣帝知晓他偷偷找大夫,从而怀疑他的用意? 池墨有身份在京城是个比较尴尬的存在。 京城人盛传他体弱多病,云蓉却是明白,他不是体弱多病,而是中毒所致。 在青州之时,两人便定好了盟约。 云蓉算了一下,三月之期也是快到了。 想了想道:“不用,你等下去回了,就说我明日过去。” 露浓应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次日,云蓉还未动身,池墨那边便来了人。 “云小姐,老奴是王爷派过来接您的。” 云蓉看着这长相圆润,满脸和气的老嬷嬷,笑道:“有劳嬷嬷了。” 几人上了马车,不多时便停在了墨王府的门外。 墨王府这宅子是圣帝赐的,池墨没有封号,门匾之上,便只能书‘墨王府’三字。 云蓉跟着老嬷嬷往里走,一路上连丫鬟都很少看到。 嬷嬷笑了笑,解释道:“小王爷常年卧病在床,不喜太过吵闹,所以府里除了一些必要的下人之外,别的都被遣散了。” 难怪这么少的人。 云蓉点头,问道:“那嬷嬷是?” 嬷嬷一边往前走,一边道:“老奴是小王爷的奶娘。” 难怪了,这一路上但凡碰到的仆人,都对这老嬷嬷毕恭毕敬的。 不多时,嬷嬷在一处房门前停了下来:“云小姐,请稍等。” 云蓉颔首,在原地站定。 嬷嬷上前叩了叩门。 屋里却半点声音都没有。 嬷嬷也不急,叩完三下,便立在了门口。 不多时,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云蓉抬头看了一眼,不是她见过的池小四。 嬷嬷抬手指了指云蓉道:“这是云医使,王爷请来的客人。” 她说完,冲着云蓉笑了笑,便径直离开了这个院子。 开门之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云蓉一眼,冷声道:“请。” 云蓉走了进去,屋内的光线瞬间一暗。 紧接着就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赶紧往后看过去。 但身后除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便再无其他。 云蓉犹豫着要不要往里走时。 却突然听到正前方有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极轻,应是习武之人。 云蓉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云小姐,别来无恙。”池墨暗含磁性的声音传来。 云蓉心中的那层防备一松,她皱眉看着他道:“王爷这个请人看病法,怕是病没看到,倒先把大夫吓死了。” 池墨勾唇一笑,道:“本王并非故意吓云小姐,只是情非得己,不得己而为之。” 他本就生的极为好看,这一笑,刹时间这屋里都仿佛亮了起来。 云蓉怔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明白了池墨话里的意思。 墨王府里的人虽少,但作为池家唯一的血脉,圣帝能放任他活到现在,那这府中的眼线必是少不了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云蓉也不好与他计较,直接问道:“王爷今日请我过府,怕是不看病那么简单吧?” 池墨‘嗯’了一声,道:“云小姐,请随本王来。” 云蓉不知他要干什么,却还是跟了上去。 但池墨既然正大光明的将她请过来,想必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况且,他还需要她救命呢。 池墨领着她往里面走。 云蓉看着屋里的摆设,像是一间书房。 池墨伸手在左边的博古架拨弄了一下。 紧接着屋内便响起了一阵‘咔咔’的声音。 云蓉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正前方的那堵墙上,缓缓的露出了道黝黑的口子。 她吃了一惊,道:“密道?” 池墨应了一声,道:“跟我来。” 随后便率先朝着密道走了进去。 云蓉紧随其后。 她才刚踏进去,原本密道的门‘咔’一下便关上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云蓉皱着眉唤了声:“王爷?” 池墨应了一声,掏出身上的折子准备打火。 还不曾打着,便察觉有个柔软的物什摸到了他身上。 池墨怔住,连打火折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云蓉循着声往池墨边上靠,由于看不见,她只能伸手凭着感觉来。 然而,还未走几步,她便碰到了一个冷硬的物件儿。 她以为摸到了旁边的石壁,往石壁处靠了靠,一边摸一边往前走。 还不等她踏出去,那双摸到石壁的手,便被人捏到了手里。 云蓉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抬脚朝着前方踢了过去。 密道中响起一声闷哼。 云蓉这才回过神来。 她刚才跟着池墨进来的。 那刚才那一脚,以及这个闷哼声…… 是池墨! 想到这里,云蓉的脸‘唰’一下便红了,还好这里并没有光线,池墨也看不到她脸红,否则这脸要丢到姥姥家了。 正当她不知该作何反应之时,密道之中亮了起来。 原是池墨打着了火折子,将石壁上的油灯点亮了。 云蓉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着要怎么开口,还未想好。 池墨却先一步道:“池小姐这边来。” 云蓉红着脸跟了上去。 密道并不是很长,进来之后往右拐个弯,便能看到一处石室。 石室颇大,摆设与一般的卧房相差无几。 池墨领着她往石室中间走了些,才道:“云小姐为本王解毒之事,不可外传,所以,本王才让人在此处造了这间密室。” 合着这密室是他从青州回来之后挖的呀? 还专门为他解毒用的? 不过这样也好,她本就担心解毒之事被人察觉,到时候她若被牵连,一切就都完了。 池墨在此处造一密室,以防走漏风声,也算是甚合她意。 云蓉点了点头,问道:“那我给王爷的药寻齐了吗?” 池墨犹豫了一下,才道:“别的都己经齐了,只是有味龙筋,本王实再是没有头绪。” 许多药铺他都问过,但却无人知晓龙筋一物。 且龙为上古传说之物,至今都未曾有人见过。 虽说皇族为真龙天子,可到底不是真龙,又哪来的龙筋。 云蓉抿唇,笑道:“倒是我大意了,所谓龙筋不过蛇筋罢了,只是却并非普通的蛇筋,蛇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龙,我让王爷寻的龙筋即为百年大蛇的筋。” 她这么一说,池墨便明白了。 但找蛇容易,上百年的大蛇却是难找。 这也算是两人结盟后,云蓉给他的一个挑战。 毕竟话谁都会说,本事有没有,得见了真章才知道。 说话间,两人己经从石室里走了出来。 池墨又在博古架上拨了一下。 桌案后的书架便缓缓的合上。 云蓉开门从房里走了出去,扬了扬声道:“王爷这病乃娘胎里带来的,主要还是得养着,毕竟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臣给王爷开了几个食补的方子,王爷可让人煮来试试。” 她说完,朝着池墨拱了拱手。 池墨半个身子都隐在门后的阴影之中,轻咳了两声,才道:“有劳云医使了。”说完,又朝着外面唤了一声:“嬷嬷,替本王送客。” 不远处的嬷嬷应了一声。 云蓉朝着他行了个礼,这才跟着嬷嬷往外走去。 第91章 赊两个包子 - 毒医倾城 - 凉月 太医院七日一休,今日便是云蓉休沐的日子。 昨夜睡前,特意吩咐了两个丫鬟,让她们晚点再唤她。 只是天不遂人愿,早早她便听到外间有隐隐的说话声传来。 既然被吵醒了,再睡是睡不下去了,她拧着眉睁开眼,朝着门口处看了一眼,唤了声:“露浓。” 话落,露浓便推了门进来:“小姐醒了?” 云蓉揉着太阳穴,坐榻上坐了起来,问道:“谁在外面?” 露浓有些纠结,还不等开口,外面的人便走了进来:“蓉姐儿。” 原是二夫人走了进来。 云蓉扯起被子盖到了身上,才问道:“二婶过来是有事吗?” 二夫人愣了一下。 有事? 当然有事! 自从听到云蓉回来一事,她便夜夜不能安睡。 虽说当初她只是想将她送走,并没有想害她性命。 但事情总归是做了。 云蓉心里咋想的,她也并不清楚。 不过换作是她,记仇是肯定的。 但前几天,云蓉领着云菁去楼家赴宴,云蓉不仅没有出手伤害云菁,反而护了云菁一手。 这让二夫人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她的想法。 以德报怨吗? 初听云菁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她都难以置信。 所以,在纠结了两天之后,她还是想过来探探云蓉的底。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特意来跟你道个谢。” 道谢?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 云蓉抬起头看了二夫人一眼,牵了牵唇角,问道:“二婶是为了楼家的事?” 二夫人点了点头,道:“菁儿回来之时,便与我说过了,多亏你当时护着她。” 云蓉笑了笑,道:“二婶忘记了吗?” 二夫人愣了一下,问道:“忘记什么?” “我说过,我也姓云。” 二夫人恍然记起那日出门前与云蓉说的话。 她当时只以为云蓉敷衍她的。 从她们出门就一直提着一颗心。 好在,最后平安回来了。 虽然云菁挨了一巴掌,但她能想的到,若当时云蓉不出手,云菁怕就不止是挨一巴掌的事了。 范家乃京中高官,不是云家能比的,楼家的那种宴会,若不是搭了云蓉的线,她们连楼家的门都进不了。 所以,范月盈打了云菁便就打了,即便是事后说起,她们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想到这里,二夫人的话中多了一些真诚,又道:“这天儿越来越热了,二婶这里备了些银子,你拿着出去逛逛,看有什么合适的物件儿,便添着,当是二婶的一份心意。” 说着,从袖里掏出个荷包,递了过去。 云蓉笑了笑,朝着露浓点了点头,随后道:“那便谢过二婶了。” 说完,露浓便接过了二夫人手中的荷包。 二夫人脸色有些不自然,抓着荷包的手都不肯松开。 露浓扯了两下没有扯出来,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二夫人?” 二夫人愣了一下,这才松了手。 眼睁睁的看着露浓将那个荷包装进了袖子里。 心里疼的直滴血。 暗道:“她怎么都不推辞一下?” 若是换作以前,这点小钱,二夫人肯定不看在眼里。 可经过上次分家一事,家里赚钱的铺子,还有一些余银,全都归到了云蓉底下。 害的她现在连出去逛街都不敢去了。 生怕看上哪个物件,又买不起。 云蓉收了银子,抬起头看着发呆的二夫人,问道:“二婶还有事?” 二夫人回神,忙摆手道:“没,没了,以后缺了啥就跟二婶说。” “好勒。”云蓉应了一声。 二夫人便赶紧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云蓉说话,便匆匆出了门。 好像生怕云蓉将她的话当了真。 等到二夫人一走,露浓便将那个荷包打了开来。 将里面的银子掏了出来,数了数:“小姐,有一百多两诶。” 一张一百两整的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加起来大概有一百五十两。 云蓉瞟了一眼,道:“将那一百两收起来,余下的散碎银子,你和扶柳拿去分了吧。” 两个丫鬟相视一笑。 虽说她们的卖身契都在云蓉手上。 每个月的月钱也都攒着不知道往哪花。 可这一下就多了二十多两的感觉,还是让人特别的高兴。 本想睡个懒觉的,二夫人这一打扰,便也再睡不着了。 两个丫鬟伺侯着起了身。 三人准备上街逛逛。 ————- 青州到京城的路,邓序己经走了好些天了。 他身上带的盘缠本就不多。 途中遇人不淑,又被人骗了一些。 到现在己经身无分文了。 好在,他用完最后一文钱的时候,己经到了京城的地界。 但京城这么大,他要到哪里去找人? 远处肉包子的香味传来,邓序的肚子很是配合的叫了两声。 他捂着肚子,停在了包子摊前面,咽了咽口水。 卖包子的小贩,看到他,笑问道:“客官,买包子吗?两文钱一个。” 邓序在身上摸了又摸,却一个铜子儿都没有摸出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用商量的口气,朝着小贩道:“小哥,能不能赊两个包子给我?” 小贩一听这话,瞪了他一眼,吼道:“没钱吃什么包子,走开,别挡着我生意,臭要饭的。” 邓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随后低着头,转身走了。 小贩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晦气。”又转过头,接着开始吆喝:“包子嘞,新鲜出笼的包子。” 然而,不等他吆喝完,眼前黑影一晃,他笼上的包子便少了两个。 小贩察觉不对,忙追了上去,边追边喊:“抓小偷,有人偷包子……” 那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走开的邓序。 他一边跑,一边将包子不停的往嘴里塞。 还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看身后的小贩有没有追上来。 两人不停的追逐,周围的人群都自发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邓序初到京城,并不认识路。 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跑。 但又不能往小巷子里面跑,万一跑进了死胡同,岂不糟糕? 眼看着越追越近的小贩,邓序喘着粗气,边跑边道:“小哥,不就两个包子嘛,你丢下包子摊来追我,说不定等下回去,你的包子都被人偷完了。” 他嘴上这般说着,可脚上的步子却越来越快。 小贩跟在他身后,听到这话,停了一下,往后看了看。 邓序看到他停了,也跟着停了下来,不停的喘着粗气,道:“小哥,你说你何必为了两个包子,因小失大呢?你说对吧?” 小贩也喘着粗气,皱着眉看了他一眼道:“你把包子钱给我,我就不追你了。” 这人。 这脑袋怎么跟个榆木疙瘩似的。 邓序心中感叹,直起身子,看着小贩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哥,这就是你目光短浅了,你要这么想,今天这包子,就当是你借给我的,等他日小弟发达了,别说是两个包子,就是给你买个包子铺,那都是小意思,你说对不对?” 小贩愣了一下。 邓序心知有戏,又道:“你看,你今日舍两个包子,却得到以后的一间包子铺,这么好的事情,你上哪找?” 小贩看着他,目光闪了闪,似乎有些挣扎。 邓序笑了笑,道:“你再仔细想想,看我说的对不对?” 小贩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得出个结论,道:“就你这样的,穿的连我都不如,还飞黄腾达,少说费话,赶紧给钱。” 邓序的笑意僵在脸上,摆了摆手道:“我呀,跟你说不清楚。” 他说完,便拨腿就跑。 而这次小贩并没有再追上来。 邓序牵了牵唇角,暗自得意。 然而,牵起的唇角,还未收起,便瞪大了双眼。 骏马的嘶鸣声,扬起的马蹄,在邓序的眼中便都变成了惊恐。 他抬起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蹄,连躲避都不记得了。 脑中也只有两个字。 完了! 他下意识的闭上双眼,然而,预期里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你没事吧?” 耳边响起一个悦耳的男声。 邓序睁开眼,朝着声音的地方看过去,却见他旁边正站着一个绯衣的男人。 刚才的声音正是来自于他。 男人的长相很是出彩,邓序觉得有些眼熟,他收回目光,问道:“刚才是你救了我?” 男人点了点头。 邓序张嘴道谢,话还没说完,马车上的人便走了下来。 看着那越走越近的人影,邓序忽的一下,便哭了出来:“云小姐,我可算是找着你了。” 云蓉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的邓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露浓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她们当时走的匆忙,根本来不及和邓序说一声。 邓序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正准备说话。 云蓉便朝着他身边的男子福了福身:“楼大人。” 楼明疏颔首示意。 邓序这才抬眼看去,他就说刚才怎么会觉得眼熟。 原来是在青州见过。 周围看热闹的人,围成了一团,云蓉笑道:“今日有空,楼大人可否赏脸吃个饭?” 楼明疏笑了笑,道:“当然可以。” 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 第92章 书竹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两人往茶楼方向走。 邓序也跟了上去。 然而,他才刚走没两步,便被人拉住了:“你不能走。” 他转头看去,抓着他的正是刚才追了他一路的卖包子的小贩。 小贩见他看过来,扫了眼不远处的云蓉和楼明疏,理直气壮的道:“你包子钱还没给呢,给了才能走。” 邓序苦着一张脸,转头朝着云蓉那边看了看,见她刚好停了下来,忙喊道:“云小姐,您能不能先帮我付了这包子钱?” 云蓉朝着露浓使了个眼色。 露浓掏了块碎银子,朝着那小贩扔了过去,:“给你,不用找了。” 小贩接了银子,脸笑的像朵花儿。 邓序哼了一声,道:“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小贩点了点头,忙道:“可以,可以。” 一行人这才上了茶楼。 云蓉要了个雅间。 三人落坐,不多时,店小二便上了茶点。 邓序己经好些天没吃东西了,刚才虽然抢了两个包子,但他一边跑一边吃,那两个包子下肚,跟没吃也没啥两样。 此时看到这颜色多样,又香气诱、人的茶点,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只能先看着了。 云蓉虽然不知道邓序在找到她之前遇到了什么事,但瞧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估摸着没少吃苦。 “饿了就先吃点垫垫肚子。” 在青州之时,邓序没少给云蓉做事。 虽然她有给钱,但拿了钱不做事的人,大有人在,况且那个时候,若是他拿了钱跑了,云蓉也不一定能找着他。 但是他没有,还一直照着她的吩咐将事情办的妥妥贴贴。 由此可见,他也能算是半个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云蓉自是不会亏待的。 邓序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珠子像是长在了那些茶点之上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真的可以先吃?” 云蓉点头:“这些本来就是给你点的。” 她早就吃过了,这个点楼明疏应该也用过饭了。 所以,这么算下来,便只有邓序了。 为了两个包子,差点连命都没了。 好在楼明疏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 想到这里,云蓉朝着楼明疏看了一眼,道:“刚才的事,还要谢过楼大人了。” 若不是他出手,那马蹄便会直接踩到邓序的身上了。 “云小姐,这般谢可有些不够诚意了。” 楼明疏笑了笑,端着茶碗的手,在茶碗边沿慢慢的摩挲。 天子脚下发生这种事,他出手乃份内之事。 可看着云蓉这般认真的跟他道谢,他还是起了逗弄的心思。 云蓉笑看了他一眼,朝着边上吃的正香的邓序道:“楼大人救你一命,不若你给楼大人磕个头,算是谢过他的救命之恩了。” 听到她的话,邓序从一众茶点里抬起头来,随后竟真的站起身来,准备给楼明疏磕头。 邓序这人本就没脸没皮的,更何况楼明疏是他的救命恩人,磕个头而已,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楼明疏看着云蓉,伸手制止了邓序的动作:“邓兄不必多礼。” 云蓉笑了笑,看着他问道:“现在够诚意了吗?” 楼明疏牵唇,淡笑不语。 一时间雅间内便只剩下邓序吃东西时发出的声音。 临窗的位置,半掩着窗户,正好可以看到人声鼎沸的街道。 突然,街上的一个背影引起了云蓉的注意。 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判断出背影的主人,应该是个女子。 她身上穿着与周围的妇人一样的衣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云蓉却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她伸手拨开窗户,想要看仔细些。 可那女子却未停留,一直朝前走去。 眼看着就消失了身影。 云蓉捏着手中的帕子紧了紧,从桌边站了起来,有些慌张的朝着楼下跑去。 楼明疏察觉到不对,赶紧也跟了上去。 等到吃的正酣的邓序抬起头来,雅间内己经只剩了他一个人。 他抬起袖子抹了把嘴,顺手将桌上没吃完的点心抓到手中,这才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云蓉出了茶楼,朝着刚才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可她越走越偏,人也越来越少。 却再也找不到刚才那个熟悉的背影。 她停下脚,目光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目光所及之处,却再无半点熟悉。 露浓跟了上来,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云蓉掩去眼中的失落,摇了摇头,却不肯收回目光。 露浓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一时间想问,却也无从问起。 楼明疏在雅间时,与云蓉相对而坐,自然也不清楚为何她会这般匆匆的跑出来。 但女儿家的事,他一个大男子,也不太好过问。 云蓉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那个熟悉的背影再没有看到过。 她收回目光,这才发现楼明疏也跟在她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楼明疏笑了笑道:“今日之事多谢楼大人了,只是楼大人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她说完,也没理会楼明疏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便匆匆离开。 露浓与邓序也跟了上去。 楼明疏皱着眉头,看着那抹娇小,若有所思。 与楼明疏分开之后,云蓉并没有回云府。 而是沿着刚才她追过来的这条路,一直往前走。 只是越往前,行人便越来越少。 跟在身后的两人也没有说话。 三人走了有小半个时辰,云蓉终于停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矗立的城门,转身准备往回走。 然而,才刚转身,便有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小姐,买手绢吗?这可是上好的苏绣,小妇人亲手绣的……” 身后小妇人还在喋喋不休,而云蓉却早就惊呆了。 她分不清心里到底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亦或是难过多一些。 但小妇人口中的‘小姐’二字,却犹如震雷一般,直击她的脑中。 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拢在袖中的手己经紧紧的攥成了拳,不是很长的指甲盖,被她生生的掐进了肉里。 却丝毫没觉得疼。 小妇人见她半天都没有反应,以为做不成生意了。 转身便走。 然而,脚还没踏出去,便被人扯住了。 她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只抓住她的手,再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人,没有半分熟悉的感觉。 云蓉抓着她的手都在抖,良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书,竹。” 她嗓音不似平日清丽,带着压抑后的暗哑。 这两个字,她没有一起说,而是分开,一个字一个字说的。 书竹惊了一下,赶紧垂下头去,扒开云蓉扯着她衣袖的手,道:“小姐,这帕子您不要就算了,我卖给别家就是了。” 说完,便匆匆离开。 云蓉却紧走两步跟了上去。 从她刚才的表现,她可以看出来,这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二年前跟在她身边的丫鬟书竹。 也是在瑞王府拼死护着她,让她回府的书竹。 虽然她用轻纱遮面,但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她不知道书竹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还活着就好。 以后,她们都会好好的。 书竹走了一段,察觉到她还跟着,不由的停了下来,转头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便又接着往前走。 云蓉跟在她后面,也没有说话。 书竹最后实再是忍不住了,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云蓉道:“这位小姐,帕子你不买就算了,你跟着我做什么?” 见她停下,云蓉也跟着停了下来,她转头,朝着身后的露浓与邓序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 露浓有些犹豫:“可是,小姐……” “我不会有事,只是有些事问她,晚点便回去了。” 听到她这般说,露浓没再说下去,拉着邓序便往回走。 只是一边走,还一边不停的往云蓉这边看过来。 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还需要将她支开来? 书竹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 趁着这个空档,赶紧走。 然而,还没走几步,便被云蓉追了上来。 这次云蓉没再拉扯她,与她并排走着,边走边道:“你说过,苏绣是你家乡的绣法。” “你还说过,等以后出了府,你要找个疼你的人嫁了,然后再给他生一堆的孩子。” “你还说,后院里你种的桃子树,来年便能结出桃来,可甜了。” “管家的儿子送过首饰给你,不过都被你退了回去,因为你嫌弃他长的不好看。” 云蓉一句一句慢慢的说来,像是回味,亦像是小心翼翼的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分享出来。 书竹的心跟着她的话,回到了十二年前。 那会儿她还是郁谨的贴身丫鬟。 是随心楼里一人之下的人。 然而,这些都随着十二年前的那场灭门之祸埋到了地底下。 这些年她试着去忘记,却在每个深夜里想起。 她想要报仇,却连太子府的门都靠近不了。 唯一能做的,便是每年的那天,去祭奠他们。 她想过死,但小姐说过,死是最容易的,要活着,活着才能有希望。 所以,她苟延残喘至今。 可现在,却有人在她面前,将这些往事剖析开来。 鲜血淋淋。 她抬起头,看着云蓉,眼中是掩不去的伤痛:“你到底是谁?” 第93章 愧疚 - 毒医倾城 - 凉月 书竹想过很多种可能。 但却又都被她一一否定。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云蓉。 没有半点熟悉之感。 但她却想要从这份不熟里找出一个答案来。 云蓉察觉到她的目光,从一开始见到书竹时的激动到现在她己经平静了下来。 重生这种事未免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她并没有想过现在就说出事情真相。 因为就算是说出来了,书竹也不一定会信。 她想了想道:“我是谁以后你慢慢的就会明白了,只是现在,我想要你跟着我,你答应吗?” 书竹抿着唇没有说话,似在思考。 但这思考的时间未免太过于难熬。 云蓉即便是心中百般焦急,却也没有出声催促。 正当她不知如何抉择之时,身后的巷子里有扇门被打了开来。 门口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她睁着大大的眼,有些疑惑的看着这边,然后奶声奶气的喊道:“阿娘,阿爹喊你回家吃饭了。” 书竹的思绪被打断。 她转头看了眼门口露出的小脑袋,脸上多了一抹柔情:“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娘一会儿就来。” 云蓉愣了一下,心底的那份失而复得悄然就散了。 她看着书竹,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你,嫁人了。” 听到她的话,书竹回过神来,脸上的那抹温情还未曾散去:“嗯。” 云蓉默了默,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便走。 十二年前的事,己经过去了,既然她己经找到了幸福,她又何必再去打扰她。 说到底,报不报仇,都是她一个人的事而已。 书竹看着她的背影,心底隐隐作痛,她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就是觉得很难过。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而去。 她追了上去,挡在了云蓉的前面,皱着眉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些话?” 少女怀春,对未来另一半的期待,都在夏夜凉风习习之时,说与另一人听。 但那人早在十二年前己经香消玉殒。 云蓉笑了笑道:“只是偶然梦到罢了,所以,才会在今日遇到你。” 书竹对于她的话,半信半疑,却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云蓉看着她,面纱下的容颜看不太清楚,但露在面纱之外的眼睛,熟悉之中,却又多了一丝陌生。 她越过她,没再停留。 这次书竹没再拦,只是盯着她的背影良久,直至再也看不见。 屋内的孩童再次探出了脑袋:“阿娘。” 书竹回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早己泪流满面。 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指腹所过之处,皮肤如蜿蜒的沟壑,凹凸不平。 理了理思绪,她这才转身走了回去。 孩子见到她过来,高兴的扑了上去。 书竹将孩子抱了起来,沿着青石小径往里走。 屋里,桌上己经摆上了男人做好的饭菜,三菜一汤很是可口。 但书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男人看着她笑了笑,问道:“刚才与你说话的是谁?” 书竹将孩子放了下来,答的很是随意:“过路的。”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道:“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别没事找事。” 或许是云蓉那些话,让她的心里起了波澜,亦或许这句话听了十二年,她听的烦了。 书竹只是笑着对边上的孩子道:“桐儿,你先出去玩一会儿,娘有些话同你阿爹讲。” 孩子虽然不懂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心思还是极为敏感的。 她抬起头,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几下,便点了点头道:“那阿娘可要快点说,桐儿有些饿了。” 书竹摸着她的脑袋点了点头,笑道:“好的,你个小馋猫,快去吧。” 桐儿这才转身出去玩了。 男人不知她为何要将孩子支走,皱着眉,脸也冷了下来,问道:“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书竹收起脸上的笑意,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道:“陆沉,我们离开京城吧。” 陆沉愣了一下,看着书竹,半晌道:“你又发什么疯?” 书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道:“事情己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太子那边你去说一下,他应该会放你走的。” 陆沉心中‘咯噔’一声,转头,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眼书竹,而后道:“什么太子殿下?你莫不是疯了吧?太子殿下也是你我想见就能见到的?” 书竹也不太在意他话里的意思,目光盯着桌上的饭菜,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我被人追杀,你刚好救了我。” 十二年前,书竹发现了裴琰的动作,将郁谨从新房里带了出来,送出了瑞王府的大门。 而后为了给郁谨争取时间,她一个人拦下了瑞王府的追兵。 差点死在了那些追兵手上。 就在这时,陆沉从天而降,救下了她。 她脸上的伤,就是那时候来的。 毁了容,还差点丢了命。 若非陆沉,十二年前,她就不在了。 但于陆沉,她并未有过多喜欢,只是他救了她。 她并不是知恩不报之人,所以,她嫁他为妻,并为他生下一个女儿。 后来,许是事情过去太久,也许是她生了孩子,陆沉对她放下了戒心。 所以,有些事,她慢慢的发现了一些端倪。 起初不说,是因为她有了陆桐,况且那会儿己经离郁家灭门一事,过去好些年了。 她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陆沉舍命救她,这就是一个圈套。 可云蓉今天的那番话,对她打击太大,她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陆沉别过脸去,有些不自然的道:“你想多了,那件事就是个巧合。” “那你每月月中去一趟太子府也是巧合吗?”书竹看着他,似在等一个答案。 陆沉抿了抿唇,别过了这个话题,道:“先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他刚说完,书竹便一把将饭菜打翻在地。 陆沉破天荒的没有发脾气,只是从旁边拿过了笤帚将洒到地上的饭菜一一扫走。 书竹一口气憋在胸前,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难受的厉害。 可眼前的男人,却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 这让她十分被动。 而她也并非真的想要离开京城,她就是觉得愧疚。 对郁谨的愧疚,对郁家所有人的愧疚。 这份愧疚像是一张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网在其中,喘不过气来。 屋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陆沉放下手中的笤帚,并没有想要多说什么。 书竹气起,站起来,一把扯过陆沉,双手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胸口,哭喊道:“你说话呀,说呀……” 陆沉拨开她的手,重重的叹了口气,却没有开口。 陆桐在外面听到书竹的哭声,迈着小短腿走了进来:“阿爹,阿娘,你们说完了吗?桐儿饿了。” 书竹别过头去,将眼泪擦干,随后抱起陆桐,换了副笑脸道:“桐儿饿了呀,那阿娘带桐儿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陆桐点头,道:“那桐儿要吃好多。” “好。”书竹笑着答应,没再理会旁边的陆沉,抱着陆桐出了门。 而陆沉也在书竹出门之后,从后门走了出去。 ————- 云蓉虽然打发了露浓与邓序先走一步。 但露浓并不放心她一个人,是以,与邓序两人一直守在不远处的巷子口等她。 “小姐,回府吗?” 露浓扶着她上了马车,对于巷子里发生的事只字未提。 云蓉点头,马车这才缓缓的往回走。 她似乎有些累了,坐进了马车以后,便没再开过口。 一直靠在车壁之上,连眼都没睁开过。 露浓瞧着她的样子,有些担心,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想了想,问道:“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 云蓉靠在车壁之上,没有说话。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云府门口。 露浓扶着她下了马车。 云蓉回到芳草阁之后,便进了书房,直到月上柳梢,都没有再出来。 两个丫鬟急的在书房外急的直跺脚,却没人敢去打扰。 扶柳看着紧闭的房门,悄声问道:“露浓姐姐,小姐不会想不开吧?” 露浓也很是担心,但听到这话,还是摇了摇头道:“不会的。” 虽然她也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云蓉在她心里从来都不是那种为了一点小事,就寻短见的人。 扶柳‘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 于是两个丫鬟便坐在了廊下,望着头顶的月亮发呆。 月亮越升越高,可书房里却黑漆漆的一片,半点灯火都没有。 扶柳等不下去了,站起身,看着露浓道:“露浓姐姐,要不我进去看看吧?” 露浓点了点头,两人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扶柳看了露浓一眼,抬手准备叩门。 然而,还不不等她有所动作,紧闭的房门便从里面打了开来。 云蓉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的两个丫鬟愣了一下,道:“我有些饿了,去弄点吃的吧。” 露浓‘哎’了一声,转头就往厨房跑。 扶柳则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去了花厅。 第94章 适合当男宠 - 毒医倾城 - 凉月 书竹的事,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去一颗石子。 表面上看着,只是溅起一捧水花。 但暗地里激起的水纹有多深,只有云蓉心里清楚。 “云小姐有心事?” 男子低沉的嗓音传来,拉回了云蓉的思绪。 她抬头看着半截身子都泡在石桶里的池墨,转言道:“王爷还是担心你自己先吧。” 说完,她走过去,从石桶里鞠起一捧水,仔细看了看。 前两日,池墨己经传了消息,说是找到了龙筋,加上三月之期也不过两日,云蓉从太医院出来,便直接被抬进了墨王府。 而此时,她们身处之地,便是池墨之前带她来过的那间密室。 池墨半眯着眼,身体里那股像是被蚁虫啃咬的难受之感,在听到云蓉的声音之后好了些许。 在京城这么多年,虽说圣帝留他到现在,是不想被人垢言,但若他自己真的没一点本事的话,即便是圣帝想留,也是留不住的。 所以,在察觉到云蓉那片刻的失神之后,他便猜到她心中有事。 只是云蓉显然没有要跟他分享心事的想法。 看了看石桶内的水,便背过身坐到了石桌边捣弄剩下来的药材。 池墨也不在意,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不曾离开过。 云蓉看着桌上的一大堆药材,皱了皱眉,嘴里时不时的小声说上两句。 池墨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勾唇轻笑。 两人就这般呆在石室之内,也不曾觉得半点尴尬。 时间一晃,便过了半个时辰。 随着云蓉放入石桶里的药材越来越多,池墨身上的那股疼痛之感,也越来越重。 若说之前如蚁虫啃咬一般,那么这会儿,便像是有人拿着重锤不停的照着他身上打。 偏巧,他还不能吭声。 云蓉瞥了他一眼,道:“王爷若是忍不住,可以喊出来的。” 毕竟这底下喊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 池墨唇畔含笑,道:“我若是喊出来,云小姐会不会解除盟约?” 云蓉怔了一下,这是什么话? 他喊不喊,与他们之间的盟约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一种本能吗? “当然不会。” 池墨勾唇,却还是没有出声。 云蓉自然想不到,池墨觉得若是他喊了出来,她会觉得他一个男人,连这点痛楚都承受不住,会让她不由的怀疑他们之间的盟约的可靠性。 但云蓉若是能想的到的话,一定会骂一句。 有病! 事关于男儿威严的事,暂且不提。 药水一泡便是一个时辰,等到池墨从石桶里出来的时候,原本应该是褐色的药水己经变成了青绿色,还泛着淡淡的腥味。 石桶外面摆着木凳,他踩着木凳,从上面走下来,手中拿着的衣衫还不曾穿上。 云蓉一转身,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吓的惊叫一声,赶紧转过身去。 池墨勾了勾唇,本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曾想不过是没穿衣服而已,她就被吓成了这样。 云蓉闭着眼,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慌乱:“你先把衣服穿上先。” 池墨也没不再逗她,将手中的衣衫套到了身上,才道:“好了。” 听到他的话,云蓉用手蒙着眼,转过身来,悄悄的打开一点指缝,见他真的穿好了,这才将手放下来。 不过却有些恼了。 “王爷这身材倒是与陈侍郎家的要求匹配。” 池墨愣住。 大周并不禁男风。 是以,京城之内,小倌馆也颇多。 而她口中的陈侍郎,便是工部侍郎陈开,陈开有一子,名陈玉,喜好男风,在京城之中颇有‘名气’,而此时云蓉说他与陈侍郎家的要求相配。 便是说他适合给人当男宠! 随即以拳抵唇,笑道:“只可惜啊,本王不好男风。” 云蓉撇了撇嘴,没有接话。 红红的脸颊昭示着她刚才有多羞耻。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池墨的身材是真的好。 紧实修长的大腿,条理分明的小腹。 以及…… 云蓉摇了摇头,赶紧将脑中那些画面摒弃。 随后递了张方子到他手中:“这上面的药一天三次,每次一碗,喝三日,三日后我会再过来替王爷诊脉。” 池墨接过方子,看了看,但他并不懂药理。 但不得不说,云蓉的药浴虽然只泡了一次,但他却明显觉得往日里胸口那种沉闷之感减轻了许多。 云蓉将方子给他,便直接出了石室。 池墨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出门还是让上次的嬷嬷送她出去。 嬷嬷一边走一边道:“说起来小王爷也是命苦。” “那么小就没了爹娘,在这偌大的京城连个亲人都没有,还打小就体弱多病,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了。” 云蓉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她怎么没看出来他命苦? 见她没有接话,嬷嬷似也不在意,又道:“不过幸好能碰上云小姐这么个人儿,长的好看,还会治病,可见古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是句真言。” 云蓉不知嬷嬷怎么突然就扯到了她身上,感觉有点怪怪的,随后笑了笑道:“嬷嬷过奖了,治病救人也不过份内之事罢了。” 嬷嬷听完摆了摆头,道:“云小姐这话可不对,外头那么多的大夫名医,也却没有一个人如云小姐这般心善的。” 云蓉笑了笑,客气道:“嬷嬷过誉了。” 两人说着话,嬷嬷己经将她送到了门口。 马车早就等着了。 云蓉朝着嬷嬷福了福身,转身上了马车。 嬷嬷看着她,笑道:“云小姐,以后常来啊。” 云蓉笑了笑,露浓扶着她直接进了马车里。 一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嬷嬷才转回了府内。 “送走了?” 池墨半倚在软榻之上,看着手中的药方。 药方上字迹清秀工整,看来平日里没少下功夫。 嬷嬷躬着身应道:“是的。” 池墨‘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却发现嬷嬷还在,不由的问道:“奶娘还有事?” 嬷嬷忙道:“是有一事。” 池墨坐直了身子,道:“奶娘请讲。” 嬷嬷忙道:“王爷是打算纳云小姐为妃吗?” “噗。” 嬷嬷话落,池墨刚喝进去的茶水便一口喷了出来。 他抬起头,看着嬷嬷皱了皱眉,问道:“奶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嬷嬷直言道:“小王爷是老奴一手拉扯大的,您对云小姐的特别,老奴看的出来。” 池墨眉头皱的更加紧了,他冷了冷神,淡淡道:“奶娘想多了,本王于她,不过是看中她的医术罢了,毕竟在大周,医术这一方面,还无人能出她左右。” 从他身上所中的沉香之毒便可看出。 这些年,他访遍名医,却无一人能解他所中之毒。 而云蓉却在初见之时,便指了出来。 这便是常人不可及的。 嬷嬷抬头瞧了他一眼,见他神色认真不似作假,又道:“既如此,是老奴多嘴了。” 池墨没再作声,嬷嬷也退了出去。 但嬷嬷刚才的问题,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 不得不说,当嬷嬷问起他是否想纳云蓉为妃之时,他并不觉得讨厌。 ————- 马车走了一段,云蓉才反应过来。 她为什么会觉得嬷嬷跟她说的那些话怪怪的了。 嬷嬷这是在试探她。 只是试探她什么呢? 云蓉想不太清楚。 “小姐,到了。” 思索间,马车己经停了下来,外面传来露浓的声音。 她挑开帘子下了车,才发现,这一路行来,天色己经有些晚了。 以前二房的人盯着她,这么晚回来,怕是少不得一顿说。 她虽然并不怕二房那边,但却怕麻烦。 但自从她上次帮了云菁之后,她与二房算是暂时达成了和解。 是以,也没人再时时盯着她看她去哪了。 芳草阁里,早就掌了灯,扶柳一直守在外面,等着她们回来。 看到她们踏着夜色朝她走来,一颗心才揣回了肚子里。 唤了底下的丫鬟过来:“赶紧去摆饭,小姐回来了。” 丫鬟应了一声,忙去办了。 扶柳则迎了上去,道:“小姐今日怎生这般晚了?” 云蓉笑了笑道:“去给墨王爷看诊,便晚了些。” 扶柳应了声,又道:“小姐还没吃吧?我让人摆了饭。” 原本不觉得,听她这么一说,倒真有些饿了。 洗了手还没坐下,便又听得扶柳说道:“这墨王爷未免太抠了些,小姐上门给他看诊,竟连顿饭食也舍不下。” 听到这话,露浓赶紧扯了她一下。 云蓉夹菜的手一顿,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哦。 不过当时那种情况,就算是池墨留她用饭,她应该也不会留下的。 这么一想,好像又有些歪了…… 扶柳还在说着池墨的不是。 可露浓却察觉到了云蓉的不对劲,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一下,奇怪道:“没有发热呀?小姐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云蓉有些心虚的扒了两口饭,道:“可能是天太热了。” 热吗? 露浓朝着外头看了一眼,皱眉道:“可能吧,后天就是端午了,这天儿也是越来越热了。” 想了想又道:“听到端午那天会有赛龙舟,小姐要去看吗?” 云蓉的心思还没有拉回来,听到露浓的话,胡乱的应了两声,便没再开口。 第95章 端阳节 - 毒医倾城 - 凉月 端阳节的头一日,云府己经忙了起来。 三夫人那边早就安排了人过来,问她这边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好一起办了。 云蓉这里啥都不缺,便也就没有麻烦三夫人。 虽是如此,但芳草阁里该准备的还是得露浓和扶柳两个人去办。 看着两个丫鬟忙里忙外的,云蓉一下子便成了个闲人。 她找了本书,卧在软榻之上,一边看书一边吃着露浓准备好的小食。 好不惬意。 看的正起劲,露浓悄声走了进来:“小姐。” 云蓉从书里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露浓将手里的两个帖子递了过去。 云蓉伸手接过,问道:“给我的?” 露浓点头,却没有说话。 云蓉将两个帖子打开看了一遍,随后道:“你倒是会耍些小心思了。” 两张帖子,一张金粉,一张暗红,一张落款楼明疏,一张落款池墨。 但无论哪一张,内容都一样。 说是在祈仙楼订了桌,邀她明儿个去看划龙舟。 露浓闻言,忙道不敢,又道:“这两家不管哪家,小姐现在都沾染不得,婢子本想着都回了去,可就算是回了话,小姐这边也得知晓不是。” 楼家退了亲,而墨王府,明摆着就是个被人孤立的存在。 答应哪一家都不太好。 云蓉将帖子放到桌上,道:“那就去回了吧。” 明儿个那么多人出门,她可不想出去挤。 况且热闹嘛,又不是没瞧过。 露浓应了一声,忙拿着帖子转了出去。 晚间的时候,云枫踏着夜色到了芳草阁。 云蓉刚用过饭,忙让人请了进来。 云枫笑着将准备的小玩意递到了露浓手上,道:“知道大妹不缺这些,可别家妹妹都有来收,便不能缺了你的。” 云蓉笑了笑道:“二哥有心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小盒子打了开来。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石榴石手串。 手串并不是很贵重,但胜在做工不错。 她套在手上试了试,与她身上的衣服也很搭。 云枫看着她的样子,挠了挠头道:“大妹喜欢就好。” 云蓉套着手串,没有摘下来,又道:“明儿端阳节,二哥还是早些回去吧。” 一般端阳节的时候,像云枫这样的学子,都会三五成群相约登高。 云枫知道她的意思,问道:“大妹明日要出门吗?若是出去的话,可以跟我一路。” 大周男女大防并不是特别严,像云蓉这种还未及笄的小姑娘,与自家哥哥一同出门,也是有的。 云蓉笑道:“二哥就不怕我去了给你捣乱?” 云枫摆了摆手道:“怎么会?再说了,大妹可以陛下钦点的太医院医使,我那些同窗知道我有一个本事这么大的妹妹,可都想着见一见你。” 他说的认真,云蓉抿了抿唇道:“那好吧,明日二哥出门时,派人来说一声就是了。” 得了准话,云枫这才出了芳草阁。 露浓替她卸了发钗又净了面,问道:“小姐不是说明日不出去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云蓉坐到榻上,道:“合着一家人,又是过节的,扫了兴致便不好了,反正我也没事,出去逛个半日的,就当是踏青了。” 露浓应了一声,替她放下帐子,便出了屋子。 云蓉躺在榻上,看着头顶的青花帐发呆,也不知道何时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天色己经有些灰蒙蒙的了。 她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等露浓端了水进来才醒。 “什么时辰了?” “快巳时了。” 云蓉皱着眉,从榻上坐起来,问道:“二哥那边来人了吗?” 露浓点头:“二公子一早便过来了,这会儿在花厅等着呢。” 云蓉赶紧下了榻,又道:“你怎么不早点喊我?” 露浓拧帕子的手未停,一边道:“是二公子不让婢子喊,说让您多睡会儿。” 云蓉没再说话,赶紧收拾好了,去了花厅。 云枫连茶水都喝了好几盏,才等到云蓉出来。 这一转头,便愣住了。 云蓉本就生的好看,平日里她衣着素净,又鲜少涂脂抹粉。 虽是靓丽,却不如今日这般惊艳。 惹的云枫一时间都看呆了。 云蓉看他一直盯着她看,伸手抹了抹脸上,疑惑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不对吗?” 云枫赶紧回神,红着脸别过头去,有些结巴的道:“没,没什么,挺好的。” 云蓉又回头看了露浓一眼,见她摇了摇头,这才转过头。 云枫怕她再问,赶紧道:“那我们走吧。” 云蓉‘嗯’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因为是节日,云枫早就与几个同窗约好了。 两人到的时候,他那些同窗纷纷挤了过来:“云枫,这位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大妹?” 云枫点了点头。 云蓉出门时戴了面纱,这些人并不能看到她长什么样。 她朝着云枫的几位同窗福了福身:“见过各位公子。” 能入到麓山学院的人,大都不是泛泛之辈。 几位公子见她这般有礼,忙拱手回礼。 随后又有人道:“云枫,你常说你大妹医术好,长的也好看,这医术好不好,我们今日见不着,不过这长相能不能……” 他余下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却是很明白了。 不过,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余下几人的好奇之心。 纷纷都表示了赞同之意。 云枫‘切’了一声,道:“我大妹的模样岂是你们想看就能看的?” 他这话,惹的边上的同窗撇了撇嘴。 云蓉笑着抿唇。 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是聚集了满眼星辰。 她伸手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 云枫正要阻止。 云蓉却冲着她道:“二哥,无妨的。” 话落便听到旁边响起了吸气的声音。 云枫像是很满意同窗门的表现,冷哼一声,道:“这下满意了?” 他话落,先有人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云枫的手臂问道:“云枫,你家大妹可有婚配?” 云枫白了他一眼,还没说话。 又听道:“云枫,这真的是你那个自小痴傻的妹妹?” 云枫忙道:“楚印,你家妹妹才傻!” 楚印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几人正说着,就见不远处云辰领着几人走了过来。 云枫眼尖,朝着云辰打了个招呼:“大哥。” 云辰却没有理他的打算,板着脸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只留下一句:“不知上进。” 云枫愣了一下,随后明显低沉了些。 倒是旁边的楚印拍着他的肩膀道:“云枫,你大哥学问好,在学院里一向都这样,别多想。” 云枫应了一声,抬起头来。 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嗝应。 云蓉适时的岔开了话题,道:“二哥,今日不是不有划龙舟吗?怕是快到点开始了,我们再不过去,该是抢不到好位置了。” 云枫果然被她带跑了,想了想道:“不用抢,我己经提前在祈仙楼订好了,直接过去便是了。” 听他这话,边上的楚印一脸惊讶的道:“云枫,这祈仙楼的包间,可是出了名的难订,你是怎么订到的?” 云枫皱着眉,看了他一眼,问道:“有这么难订?” 他明明一订就订到了的? 怎么会难订? 这下不仅是楚印,就边旁边的几人也盯着他点了点头。 云枫被他们看的有些不自在,忙道:“我就去问了一下有没有包间,他说有,我就订了。” 这下,几人都没了话。 唯留下云枫一人独自凌乱。 他明明说的是实话,为什么他们都好像觉得他在撒谎一般? 要说祈仙楼,还真算的上是京城第一楼。 云蓉刚踏进去,二楼的雅间便悄然开了一条缝:“主子,是云小姐。” 池墨朝着下面瞥了一眼,淡淡的收回目光。 想起那个被退回来的帖子,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而此时不止是他,隔间楼明疏也看到了。 画里伸着脖子问道:“大人,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楼明疏白了他一眼,道:“多嘴。” 画里讪讪的闭了嘴,只是默默的往晴空旁边挪了挪,小声道:“大人就是口是心非。” 晴空没有说话。 画里也不在乎,偷偷的觑了一眼楼明疏,又道:“要说这云小姐,以前虽然傻,但现在不是好了嘛,而且还成了太医,要我说啊,她比起那些成天见了大人就只会犯花痴的女子好太多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见楼明疏没什么反应,又道:“可惜就是退了婚了,要是没退婚就好了,大人也不用想约个人出来,还生怕别人拒绝。” 这哪是怕拒绝,分明就是己经拒绝了。 画里说的正起劲,突然觉得头顶的光线暗了些。 他头也没抬的道:“我说晴空,你……” “看来你还是太闲了,上次湘阳随安跑的还不够,正好最近东临那边……” “大人,我错了。” 他话还没说完,画里便‘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抱着他的腿便开始哭。 楼明疏紧皱着眉头,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画里。 脑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登’的一下就断了。 第96章 表诚心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枫在祈仙楼订的房间位置还算不错。 打开窗一眼便能看到运河上的景色。 这个时间,运河上己经热闹了起来,不远处停着各色的龙船。 一年难得一次的热闹,大家显得都很兴奋。 但也有人不为所动,目光只不停的在云蓉的脸上徘徊。 云蓉察觉,转头看去,那人又飞快的别过脸去。 她记得的,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云枫喊他楚印。 但碍于云枫的面子,她不好多说,站起身悄悄的与云枫耳语了两句,便转身往外走去。 云蓉刚走,楚印便靠到了云枫跟前,问道:“云枫,你家大妹怎么走了?” 云枫目光落在窗外,随口道:“她说外面热闹,想出去看看。” 楚印‘哦’了一声,又道:“外面那么多人,你妹妹娇娇弱弱的,哪里挤的过别人,到时候磕着碰着就不好了,你要不去将她唤回来吧?在这里看也是差不多的。” 云枫愣了一下,转头看着楚印。 楚印心中一慌,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 他话没说完,就听云枫道:“你说的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说着又道:“我这就去喊她回来。” 他说完,与同行几人打了个招呼,便抬脚往外走。 楚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 云蓉倒也不是真的想出去走走。 只是楚印一直盯着她看,她有些不自在罢了。 索性暂时避了开去。 刚出了雅间的门,便有人迎了上来:“云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云蓉抬头,看了眼不苟言笑的池小四,对于他口中的‘主子’了然于心。 想了想道:“劳烦。” 见她同意,池小四抿着唇,转身领着她往池墨那边走。 她前脚走,云枫后脚便从房里出来了,刚好看到她与池小四离开的背影。 云枫愣了一下,看着走在云蓉前面的男人,想了想,发现并不认识。 心下有些疑惑,但到底没有跟上去。 转身回了雅间,但却打定主意,等云蓉回来,一定要好生劝劝。 毕竟她还小,不懂人心险恶。 楚印见云枫去而复返,下意识的往他身后看了看,却是空空如也,不由的问道:“云枫,你家妹妹呢?” 云枫一怔,不以为然的道:“她想瞧新鲜,身边又有丫鬟跟着,就由她去了。” 楚印心中遗憾,却又不得明说,只默默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 祈仙楼的雅间都是按天干地支来排列的,越往前,能订到的房的人在京中地位便越高。 就像云枫订的丙辰房,丙在十天支中排第三,而辰在十二地支中排第五。 而此时,云蓉抬头看了眼房门上的‘甲子’二字,问道:“这祈仙楼的东家与你家殿下是什么关系?” 池小四连眼神都没闪一下,伸手推门,道:“云小姐,请。” 云蓉默了默,看了眼并不准备回答的池小四,直接走了进去。 比起云枫的丙辰房,这甲子房确实要华丽许多。 云蓉抬脚往里走,才刚走没两步,便听得一声轻响,再转头,池小四己经将门关上了。 她默了默,没有作声。 再抬头,池墨己经出现在她的面前了:“云小姐。” 云蓉回礼:“见过王爷。” 池墨抿唇,作了个请的手势:“云小姐这边请。” 云蓉颔首,在桌边落坐。 池墨端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又给自己的杯里续上。 “云小姐回了昨日的帖子,本王还以为你今日不会出来了,不曾想竟在这里碰上了。” 他说的随意,似无心一提。 云蓉却挑了挑眉,笑道:“墨王爷手眼通天,不是早就安排好了?” 先前听说云枫订了祈仙楼的雅间,她便多了个心。 直到看到池墨住的这个甲子房,她却突然明白了。 云枫不是运气好,而是暗中有人给他走了后门。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池墨。 池墨怔了一下,随后笑了笑道:“云小姐这般聪慧,只入个小小的太医院,着实屈才了。” 云蓉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才抬头去看男人的眼。 他眼光如炬,黑亮如星,若是寻常女子,此时怕是要羞的红了脸。 但云蓉并非一般的女子,她弯了弯唇,笑道:“王爷这般,只当个闲散王爷,不也太亏了吗?” 她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池墨,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均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不多时,外面锣鼓声喧天,划龙舟比赛己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两人循着声音往外看去。 不过几息便又收回了目光。 池墨将手中的小件往桌上一摆,道:“这是常婕妤让我带给你的。” 随后又解释道:“她说谢谢你提点。” 云蓉抬头,目光落到了放在桌面的小盒子上。 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看上去并不起眼。 她伸手将盒子拿了起来,里面摆放着一支赤金的红宝石簪子。 做工款式都属上乘。 她看了看,又将簪子放了回去,将盒子往池墨跟前推了推:“份内之事,这个,就不用了。” 池墨没有动,只是眼神不明的看着她。 云蓉弯唇道:“王爷这是在跟我表诚心吗?” 先是邹空,再是常婕妤,他是生怕她不知道这些都是他的人吗? 池墨笑了笑道:“既是结盟,自当诚心。” 反正他的势力远不止这些,露出冰山一角,给她瞧瞧,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然怎么能让她相信三年时间他便能覆了这天下。 云蓉愣了一下,笑问道:“王爷就不怕我将这些说出去?” 毕竟他一个随时都有可以‘意外身亡’的王爷,若是被外人知晓这些,说不定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池墨瞥了她一眼,挑眉问道:“那云小姐会说出去吗?” 呃…… 云蓉愣了一下。 她当然不会说出去。 跟池墨说这些,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罢了。 却不曾想,他竟又将问题推给她了。 笑了笑道:“那就得看王爷的意思了。” 池墨抿唇,淡笑不语。 却一点没将她话里的威胁当回事。 看了龙舟,品了茶,等到回去的时候,天色己经有些晚了。 云枫那边也早就散了,只余他一人,还在等她回来。 云蓉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的道:“二哥,怎么还在?” 她以为云枫早就回去了。 云枫挠了挠头,道:“这不等你一起回府。” 他们一起出来的,若是丢下云蓉自个儿走了,回了府里,他那老娘还指不定怎么说他呢。 云蓉笑了笑,率先出了祈仙楼,回头却见云枫还停在原地,忙唤道:“二哥。” 云枫回神,这才跟了上去。 一行人回了云府,云蓉与云枫道了别,自是先回了芳草阁。 云枫想着今日看到的,心中有些放不下,转头去了三夫人院里。 三老爷己经回来了,两人正在用饭,看到云枫过来,忙让丫鬟给添了碗筷。 又道:“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云枫在学院念书,鲜少回来,即便是回来,也鲜少在她屋里用饭的。 这会过来,必是有什么话要说的。 云枫听到三夫人问起,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道:“今日与大妹出门,我瞧见她中途被别人叫走了。” 三夫人欸了一声,不以为意的道:“蓉姐儿又不是三岁孩童,有一两个好友,出门碰到,不足为奇。” 她当是多大的事呢。 云枫皱了皱眉,不知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倒是一边的三老爷开了口:“你听枫哥儿说完先。” 听到这话,三夫人抬起头,白了三老爷一眼,又道:“那你说。” 云枫想了想道:“我看到叫走大妹的是个男人!” “什么?” 他话落,三夫人便惊叫出声。 云蓉尚未及笄,这说的不好听了便是私会。 大周男女大防虽不严,但这私会也是不得了的罪名。 传出去了,是要浸猪笼的。 虽说云蓉现在是官身,不用浸猪笼,但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想到这里,三夫人脸色不由的有些凝重,她看着云枫,道:“这事儿你可别出去说,等我明儿个去问问蓉姐儿再说。” 云枫点了点头,又听她道:“还有,若是有人问起,你就推说不知道,或者就说是人家请了蓉姐儿看病。” 云枫也知事情的严重,道:“娘,你放心吧。” 三夫人紧蹙着眉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当时可还有别人看到?” 云枫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 三夫人这才松了口气,但饭却是吃不下了。 干脆站起身,道:“你们先吃着,我这会儿过去瞧瞧先。” 说着便匆匆出了门。 芳草阁里,云蓉才刚坐下,便听到有丫鬟来禀:“小姐,三夫人过来了。” 云蓉忙让人将三夫人请了进来。 一进门,三夫人的目光便落在了云蓉脸上。 云蓉皱了皱眉,唤了一句:“三婶?” 三夫人回神,仔细思量了,没觉得有何异样,才试探性的开口道:“蓉姐儿今儿出去,玩的如何?” 若说划龙舟嘛,京城年年都有,倒也不新鲜。 可三夫人特意过来问,就有些不太对了。 第97章出行 - 毒医倾城 - 凉月 过了端阳节,院中的大树上栖息的知了开始叫了。 云蓉听了几声,将茶碗往三夫人面前推了推,才道:“三婶有话不妨直说。” 三夫人心思不深,这会儿子跟她这么说话,估计要说的事应该是什么不太好在她面前开口的事。 三夫人将茶碗端起来抿了两口,斟酌了一下,才道:“今年的生辰一过,你也就十三了,再过两年便该及笄了,三婶想着趁着这两年的时候,先在京中门户相当的人家中挑选一二,不知你有何想法?” 挑夫婿? 云蓉一噎,一时间愣住了。 这个事,她完全就没有想过好不好? 她抬起头看了三夫人一眼,道:“三婶说的是,只是我年纪尚小,这事儿还是等及笄以后再说吧。” 三夫人仔细揣摩着她话里的意思,又瞧她不似说谎,可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又道:“虽说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父母均不在,按道理说这事儿便得由你二婶和我做主,不过这总归是你的终身大事,挑人怎么着也得挑个你自个中意的不是?” 她说着顿了一下,又才道:“你若是有喜欢的,就说与三婶听,改日我再出去打听打听,若是个好的,三婶也不拦着。” 呃…… 云蓉愣了一下,她就说今天这三夫人怎么不对劲。 说了这么多,原来重点在这里。 她笑了笑,看着三夫人道:“三婶,是不是二哥跟你说了什么?” 三夫人一噎,一下子就卡了壳,赶紧道:“你二哥能说什么?我这就是担心你,你若是想多留几年就留几年,这事儿我给你留意着就行了。” 云蓉弯了弯唇,没有拆穿:“那还得多谢三婶了。” 三夫人欸了一声,忙道:“谢啥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三婶可是拿你当自个儿闺女疼的。” 云蓉抿了抿唇,没说话。 三夫人心里有了底,也就没再坐下去的打算。 又叮嘱了她几句,让她照顾好自个儿,便出了芳草阁。 ———— 天气越来越热,太医院院中的那棵银杏树,便成了天然的纳凉之地。 但凡手头有空的,必是守在树底下纳凉。 云蓉亦不例外。 这些日子,她与太医院的人差不多都混了个脸熟。 凭借着一手医术,倒也没人再觉得她是个女的,而名不附实。 正坐着,赵全不知从哪摸出俩果子,递了一个到云蓉面前:“尝尝。” 云蓉笑着接了过来,刚咬了一口,便听旁边响起了王富贵的声音:“好你个赵全,有果子吃,居然没我的份。” 说着就伸手要去抢赵全手中的那个。 赵全往后一躲,赶紧将果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而后笑道:“我吃过了,你没有了。” 王富贵气的直跺脚,一转身,不理他,进屋里去了。 云蓉笑了笑,吃着手里的果子,没说话。 这俩人欢喜冤家,她早就习惯了。 正吃着,便见一胖老头朝着她这里走了过来。 云蓉赶紧将没吃完的果子收了起来,又抬起袖子抹了抹嘴,这才站起身,朝着那老头见礼道:“院使大人怎么过来了?” 院使姓沈,胖胖的身子,走路的时候,连脚都看不到,远远望去,像是滚了个球过来。 沈院使看了她一眼,道:“陛下有旨,后日迁至凉山避暑,你随同。” “我?”云蓉以为她听错了。 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沈院使。 想从他眼里看出点别的来。 然而,沈院使早就胖的连腿都看不到了,哪里还能看到眼睛。 她这么瞧,也只能瞧见两条细小的缝。 沈院使点了点头,道:“陛下钦点。” 云蓉一噎,她与圣帝好像就入太医院之前,她进宫谢恩时见过。 照理说皇帝日理万机,见过便也就忘了,他怎么还会记得她? 而且特意要她随行? 云蓉有些不解,看着沈院使讨好的笑了笑道:“院使大人,陛下这是何意?可否透露一二?” 沈院使看了她一眼道:“妄测圣意,可是要杀头的。” 云蓉缩了缩脖子,赶紧道:“有劳院使大人了。” 沈院使哼了一声,背着手转过身走了。 他刚才说话时,有不少人在跟前,此时他一走,周围的人纷纷围了上来。 说恭喜的有,眼红的亦有。 毕竟,光‘陛下钦点’几个字,就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赵全和王富贵这才围了过来,看着云蓉笑道:“云医使,你这是要平步青云了啊。” 说话的是赵全,他看着沈院使离开的方向,眼中全是羡慕。 云蓉笑了笑,道:“你想去呀?” 赵全点了点头,道:“这出去,可比呆在这太医院好玩多了,当然想去。” “那你求我啊。” “啥?”赵全没反应过来。 云蓉又道:“你求我,求我,我就去跟沈院使说带上你一起去。” 赵全愣了一下,问道:“当真?” 云蓉点头。 还没说话,赵全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求你。” 云蓉不过开个玩笑,不曾想他却当了真,赶紧手忙脚乱的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道:“你快起来,我去跟院使说便是了。” 赵全闻言,这才站了起来。 ———— 经过云蓉的药浴,针灸,还有一系列的药汤。 池墨身上的毒己经消了大半。 他看着手臂内侧那条越来越浅的红线,闭上了眼:“此去凉山,云小姐有何打算?” 云蓉碾药的手顿了一下,道:“王爷希望我有什么打算?” 池墨闭着眼,颇为享受,淡淡道:“此行,裴琰也会前往。” 云蓉停下手中的事情,转过头看着他,冷声道:“不若我直接毒死他?” 池墨手指微颤,睁开眼,看着她,笑道:“若是这般简单便能弄死他,云小姐也不至于同我合作了。” 的确,裴琰这人,颇有心机。 且身边能人不少,想要给他下毒,能不能成是一回事。 就算是事成,想要安全脱身也太难了。 不过,池墨这会儿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云蓉皱眉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池墨挑了挑眉,接着道:“凉山一行,我也会一同前往。” 云蓉诧异。 圣帝己经这么不放心他了? 连去避个暑都得将他放在眼前盯着? 池墨见她不说话,想了想,大概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笑了笑道:“请旨。” 嗯? 云蓉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他自己请的旨。 “为什么?” 圣帝不在京城,于他而言,最为有利,为何他还要专门请旨同往凉山? 池墨看着她,眼中皆是情深,而后道:“当然是为了与云小姐日夜相伴。” 呸! 云蓉碎了他一口,翻了个白眼,道:“那我还真的多谢王爷厚爱。” 池墨笑了笑,顺着杆上:“心里记着就好。” 云蓉懒得跟他磨嘴皮子,拿过放在一旁的银针,笑着朝他走了过去:“王爷,该扎针了。” 池墨愣了一下。 暗叹,这报应来的有点快啊。 从墨王府出来,天色己经有些暗了。 好在露浓一直陪着她。 回到云家,又听说后日便要随驾前往凉山。 两个丫鬟忙活了好半天,才将她的行李收拾出来。 云蓉看着那大大小小的箱子,有些头疼:“我是去当随行大夫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带这么多东西,怎么拿?” 她这么一说,两个丫鬟互看了一眼,又默默的将她要带的东西清减再清减。 可即便是如此,到最后,还是装了两个箱子。 云蓉无法,只得安排道:“就带两身换洗的衣裳便是了,其余的不用带了。” “可是……”别家的小姐出门,哪个不是行李一大堆,两身衣裳哪里够? 更别说还有胭脂水粉什么的了。 云蓉叹了口气道:“好了,听我的就行了,收拾了赶紧去睡吧。” ———— 迁暑的日子很快就到。 云蓉走在一群太医之中,跟着上了马车,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带。 不是她不想带,而是带不了了。 她现在的身份是太医院的医使,而不是云家大小姐。 圣帝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太医院的马车,在靠中间的位置。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 好在凉山离京城并不算太远,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行人己经到了凉山的行宫。 行宫依山而建,远远的看着,背后山上似有山泉水往下流淌。 不过,比起京城,这里确实要凉快很多。 才刚下了马车,便能感觉到阵阵山风袭来,掀起阵阵凉意。 云蓉拿着行李,走进提前安排好的房间,将自个儿的东西摆上。 才刚摆好,便有敲门的声音传来。 云蓉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将门打开。 却见露浓正一脸忐忑不安的站在门外。 云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将她拉了进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露浓忙道:“是墨王爷。” 早上她送云蓉出门,随后便有人来问她,想不想同往。 露浓点了点头。 那人便说他是墨王爷的人,让她跟着走,她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便跟着来了。 第98章还我命来 - 毒医倾城 - 凉月 圣帝避暑,随行的人员有很多。 且行宫不比宫内,只要没人生病,太医院便没什么好忙的。 云蓉便也多了许多空闲的时间。 不过,这些时间,她大都窝在房里看书。 只偶尔出门逛逛。 但好巧不巧,今日才刚出门,她便碰上了最不想碰上的人:“见过太子殿下。” 她福身。 与她相对而来的裴琰停了下来,看着她,勾唇笑道:“云医使,我们又见面了。” 云蓉垂着头没有说话。 裴琰低头看去,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乌黑的头发,像是上好的丝绸,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感受一下。 然而,这个想法,才刚冒出来,便被裴琰压了下去。 他看着云蓉,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云医使这是要去哪?” 云蓉赶紧回道:“回殿下,臣闲来无事,随便走走。” 她谨小慎微的动作,惹的裴琰眉心轻蹙,瞬间便没了之前的心思,淡声道:“行宫之内,云医使还是莫要乱走为上。” 说着,便越过云蓉往前走去。 “是。”云蓉福身施礼。 然后,起身转头看着裴琰离开的背影,突然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裴琰顿住,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云医使还有事?” 云蓉抬眸看着他,却不曾正视于他,温声道:“殿下最近是否总觉得困乏、昏沉,夜间经常惊醒?” 裴琰眼睛眯了眯,浑身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杀气。 但又很快掩去,道:“云医使如何得知?” 云蓉淡声道:“殿下不记得了,臣乃医者。” 所以,这些病症,她不用把脉亦能看的出来。 裴琰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愈发的犀利了。 云蓉不卑不亢,任由他打量。 不过多时,头顶的目光收了回去,紧接着裴琰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云医使可有医治之法?” 云蓉抿唇道:“殿下可用旱莲草、五味子等,熬着喝了,一碗便见效。” 裴琰将信将疑,却还是让人记了下来。 随后又道:“云医使平日里也是这般吗?” 云蓉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忙道:“殿下多虑了,您乃国之储君,您的安危关系着整个大周的国运,半点马虎不得。” 她知道裴琰是觉得她多管闲事。 裴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似在考虑她话里的真实性。 但最终他也没看出什么来。 随手丢了块银子给她,便转身走了。 云蓉捡起银子,福身施礼:“恭送殿下。” ———— 裴琰回了院子,便将药方拿给了手底下的懂医之人。 男子拿着药方看了半天,就在裴琰以为这药方是什么毒药之时,才听他开口道:“殿下这药方是哪来的?” 裴琰皱眉:“太医院那边出的,可是有什么问题?” 男子将药方看了又看,才道:“殿下,妙啊,您瞧这味珍珠母,我怎么就没想到用它入药呢?” 裴琰不懂医术,但从男子的表情里也能看的出来。 云蓉给的药方,没有问题。 既然没有问题,那就先试着喝吧。 从青州回来以后,他便没再睡过一个囫囵觉。 男子将药方,交给底下的人,很快便熬好,端了过来。 裴琰喝完药没多久,便有些微微的困意。 他脱了衣服躺到了榻上。 不多时,便进入梦乡。 裴琰做了个梦。 但这次的梦与以往都不同。 以往,他总是梦到郁谨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跪倒在元帅府门前,质问他为什么。 或者就是郁谨被射死的那一刻,她眼中的决绝。 以及,她诅咒的话语。 而这一次,他却梦到了他们初见之时。 他们坐在房顶,他看着头顶的月光,她啃着鸡腿,满嘴油光的问他:“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他转头看着她笑了笑,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油,道:“天下太平。” 郁谨啐了他一口。 显然是对于这四个字的不屑。 不过,随后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颇为老成的道:“哪有什么真正的太下太平,不过是边关将士们,拿性命和鲜血换来的一时安宁罢了。” 他当时很好奇,明明她年纪看着不大,为何会有这般感悟。 而郁谨却什么都没说。 只是将啃完的鸡腿骨随手一丢,撂下一句:“后会有期。” 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被她扔下去的鸡腿,却好巧不巧的砸到了别人头上。 那人拿着鸡腿骨站在底下气呼呼的看着他。 显然以为是他扔了。 裴琰刚想解释,那人却拿鸡腿骨朝着他扔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伸手却挡,却见那鸡腿突然变成了一把剑,正直直的朝着他刺了过来。 他吓坏了,看着那拿剑的女子,却动都动不了。 ‘呼’正在这时,榻上的裴琰突然惊醒,从榻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外间值守的人听到声音,忙问道:“殿下,可是醒了?” 裴琰回神,沉声道:“本宫无事,你不用进来。” 值守的人应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裴琰披了件衣服,从榻上下来,推开窗,一轮新月挂在空中。 他忽然记起,十二年前当时他还只是瑞王府的世子,在一次偶然之中遇到了郁谨。 其实这并不算是偶然。 在碰到郁谨之前,瑞王,也就是他的生父便多次在他面前提起,让他去接近郁谨。 他明白瑞王的意思。 圣帝无子,但国不可无君,若圣帝一直无子,必会在宗亲之内过继一位同宗血脉到自己名下。 那这个人便是大周未来的国君,这个天下未来的主人。 而那个时候,元帅府功高盖主,圣帝早在群臣的施压中,对郁棠起了疑心。 当时的瑞王便是看中了这一点,起了铲除元帅府的心思。 因为谁为圣帝解决了这个后患,谁便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所以,在他遇到郁谨之后,便觉得,这就是天意。 但是,对于郁谨,他是动过真心的。 所以,成亲当晚,他才会让人将她关在瑞王府内。 只是,他没料到,她最后还是跑了出去。 裴琰默默的心底叹了口气,伸手去关窗子。 抬头却突然对上一张苍白的脸。 那张脸白的渗人,嘴唇却异常红艳,离的近了,仿佛还能感受到她身上冰冷的气息。 “裴琰,还我命来!” 裴琰惊呼一声,吓的往后跌了几步,喊道:“李安。” 李安推门而入,却见他扶着身后的桌子,眼神直直的盯着窗外。 “殿下,出什么事了?” 听到李安的声音,裴琰回神,抬起头再次朝着窗子外面看去。 但哪里还有什么苍白的脸。 月还是那个月,除了蝉啼蛙鸣,哪里还有别的。 裴琰松了口气,让李安将窗子关上,喝了杯温茶水,这才好了些许。 只是心中仍旧有些发怵。 而离裴琰房屋不远处的廊下,黑暗中有人看了眼关上的窗户,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 云蓉晚上都没怎么睡。 所以,当池墨摸黑进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她坐在榻上,看着那个摸黑朝她走过来的身影,默默的亮起了手中的火折子。 池墨顿了一下,随后淡定的坐到了桌边,还为自己添了杯茶:“你今天给裴琰的药方,没问题吧?” 云蓉皱了皱眉:“你派人跟踪我。” 池墨放下茶杯看了她一眼,道:“我只是担心,会影响我们的结盟。” 这人…… 云蓉一噎,有些没好气的道:“王爷放心,不会吃死人的。” 只是那药效除了安神还有另一个作用,那就是让人脾气在无形之中变的急躁,难以控制。 同样的几种药,两个不同的药效,端看她里面多出的那味药了。 池墨挑眉,轻声道:“那就好。” 云蓉咬牙,又道:“话己经问完了,王爷可以走了吧?我要休息了。” 池墨看了她一眼,又道:“我今晚让人去吓裴琰了,可他居然还被吓到了,你猜我跟他说了什么?” 云蓉‘切’了一声,又道:“小孩子行径。” 池墨也不在意,接着道:“我让人跟他说,还我命来。” 云蓉皱眉,不以为意的道:“那又怎么样?” 池墨见她这般,又道:“我让去的人化成了郁大小姐的模样。” 云蓉心中一沉,脸色变了变,随后‘哦’了一声,便下了逐客令。 池墨也不恼,起身慢慢的往外走,刚走没两步,复又停住,问道:“你与郁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云蓉怔了一下,扬起一个笑脸,道:“王爷觉得会有什么关系?十二年前郁家出事之事,我才那么小一丁点,能有什么关系?” 这个是实话,若是按年龄来算,郁谨大概是可以跟云蓉母亲平辈而论的人。 池墨转头看着她,她一脸的笑意,却独独只在脸上。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说谎的时候,就会笑,但是每次这笑容看起来都特别假。” 他说完也不管云蓉是个什么表情,便又顺着原路离开。 云蓉伸出手搓了搓脸颊,自言自语道:“真的假吗?” 然而,答案不得而知。 第99章 协助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不知昨日夜里池墨何时离开的。 两人说着话,到最后她便睡着了。 她记得睡着之前,池墨还在房里呢。 睡醒之后,他便不见了。 云蓉也没多想,由露浓服伺着洗漱完,便去了太医院。 虽说是太医院,但比起京城的太医院,还是要小上许多。 云蓉刚到,便看到到了裴琰。 瞧见她过来,他弯了弯唇,似乎正在等她。 云蓉上前见礼:“太子殿下。” 裴琰‘嗯’了一声,道:“云医使还没用早饭吧。” 云蓉早上醒的迟了些,的确还没有用饭。 见裴琰问起,道:“殿下有话要说?” 裴琰没有回答,而是道:“边吃边说吧。”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桌了,云蓉随着看了过去。 就见上桌子上不何知时己经摆上了饭菜。 虽然简单,但却极为精致。 与裴琰同桌吃饭? 她还是郁谨的时候,倒是经常这么做。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是太子,而她是下臣。 “坐下,一起吃吧。”裴琰坐在上首,见她还立在旁边,不由的开口道。 云蓉看了看,正色道:“殿下,尊卑有别,臣不敢。” 裴琰抬头眯眼看了看她,淡声道:“无妨,本宫让你坐的。” 云蓉闻言,这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李安站在身后,想要替裴琰布菜,却被他拒绝了。 他瞧了瞧云蓉,心情似乎颇为不错。 但比起他,云蓉几乎是味同嚼蜡一般吃完这顿饭的。 好在,裴琰没有开口,她便也不有说话。 所以,一时间两厢无话,只剩了碗筷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 裴琰的胃口似乎不怎么好,吃了没多少,便放下了碗。 他不吃了,云蓉也没再继续。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裴琰先一步开了口:“云医使的医术师从何人?” 云蓉皱着眉,道:“不知。” 裴琰看了她一眼,道:“本宫记得上次云医使也是这么说的。” 云蓉点头道:“殿下应该知道,云蓉自小就痴傻,这医术与武功都是醒来之后,便自己会了,若殿下真要问师从何人,那应该是周公吧。” 若是换作别人,这么说话,定会觉得是骗人的。 偏巧,她神色认真,话语也极为认真。 这倒让裴琰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了。 裴琰摩挲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又道:“那昨日云医使说本宫的那些症状,真的是看出来的?” 云蓉点头,道:“望闻问切,这是对一个医者最基本的要求,昨日臣观殿下眼下淤青不散,神色有疑,猜测应是殿下为国事操劳,殚精竭虑所致。” 她倒是会说话! 裴琰点了点头,道:“昨晚服过云医使的药,今日的确是好上许多。” 云蓉不敢居功,忙道:“殿下即便公务繁忙,也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裴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起身离开。 脚步声渐远,云蓉才吐出一口浊气。 再回神,背后的衣襟己经被打湿,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己经紧握成拳。 看样子,裴琰好像真的只是让她一起吃了一顿饭。 但以她对裴琰的了解,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他刚才问了她的医术从哪里学的。 明着好像随口一问,但云蓉却明白,他是在试探。 昨天她直接指出裴琰睡眠不好,若不是她真的有本事的话,那便是裴琰身边的人有问题。 他是太子,云蓉是医使,能在他身边安插上人,那云蓉背后的人,必然不可小觑。 所以,她才会回他,她是怎么看出裴琰睡眠不好的。 裴琰一走,太医院里的众人纷纷朝着她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毕竟不是谁都能跟太子同桌吃饭的。 想到这里,云蓉突然惊觉,或许这事,裴琰还有另一层意思。 她皱着眉看着朝她投来目光的同僚,却见他们,在触及她的目光之时,又赶紧收了回去。 但自此之后,太医院内,无人再与她说话。 就连平日关系不错的赵全,一下午的时间,也没再与她说过半句。 云蓉气结。 果然,是裴琰的作风。 不动声色之中,便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云蓉叹了口气,出了太医院的门口。 稀疏的阳光透过树叶照了进来,落下一地的斑驳。 云蓉往回走去。 露浓坐在窗边绣着花,看到她回来,忙放下手里的花绷,迎了上来:“小姐,今日怎么这么早?” 说话间,己经给她倒了杯水。 云蓉接过,道:“左右无事,便回来了。” 露浓不疑有它,又问道:“小姐晚上想吃什么?今日有芥菜,不若婢子给小姐包芥菜馅儿饺子?” 云蓉点头,道:“你看着办就行。” 露浓应了一声,便转到了厨房开始忙活。 一碗饺子刚下锅,便有内侍匆匆而来:“云医使。” 云蓉走出门去,公公急匆匆的样子,看的她心头一突,忙问道:“公公,发生何事?” 公公赶紧道:“左贵妃那里出事了,陛下请云医使过去看看。” 云蓉应了一声,跟在公公身后,往左贵妃住的院子去了。 露浓听到声音,赶了出来,却只看到云蓉匆匆离去的背影。 圣帝避暑,后宫之内,只带了皇后、左贵妃、邓淑妃、常婕妤几位。 此时出事的正是左贵妃。 一路上,公公己经将事情有始末都与云蓉说了一遍。 原是,闲来无事,几位贵人在皇后院中小聚,却不曾料到左贵妃从皇后那边回来之后,呕吐不止,不多时便昏迷不醒了。 太医院有太医去过,证实是中毒。 一个贵妃吃了皇后给的东西然后中毒。 圣帝下令彻查,可左贵妃还昏迷不醒,身上所中之毒,太医院的太医看了个遍,却无人能探出这毒从何而来。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突然有人提议,让云蓉过来看看,或许有救。 圣帝便同意了。 公公交代完,两人己经走到了左贵妃所住的院子门外。 云蓉停住,公公先一步进去禀报。 “陛下,云医使到了。” 圣帝摆了摆手,云蓉便被带了进来。 云蓉低着头走了进去,床榻之上,左贵妃气息微弱,她上前替她把了把脉。 随后站起身,朝着圣帝拱手道:“陛下,确为中毒。” 圣帝皱眉,刚想骂人,但瞥见她乃女子,按奈道:“要怎么解?” 云蓉上前,拿过笔墨,写了张方子,道:“照着上面抓来给娘娘服下,今夜便能醒过来。” 听闻左贵妃有救,在场的人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皇后忙道:“陛下,贵妃妹妹在臣妾办的宴会上中毒,臣妾难辞其咎,还请陛下严查此事,还贵妃妹妹一个公道,也还臣妾一个清白。” 圣帝‘嗯’了一声,道:“是该彻查。” 随后又道:“楼爱卿,这事便交由你来处理。” 楼明疏上前一步,拱手道:“臣领旨。”说完,又道:“只是,臣不懂医术,还请陛下让云医使协助臣共同办理。” 圣帝的目光在他与云蓉之间来回转了转,随后道:“允了。” 楼明疏拱手,朝着云蓉道:“有劳云医使了。” 云蓉点头,道:“贵妃娘娘所中之毒,乃是食物与植物混合的毒,单个的食物或者植物并不会中毒,需要两种混合,才会中毒。” 她这么一说,楼明疏便懂了。 “那云医使可知是哪两种东西混合的毒?” 云蓉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朝着皇后问道:“请问娘娘,今日小聚之时,您上的食谱之中,是否有一道杏仁露?” 皇后不知她此话何意,却还是点头道:“确有一道杏仁露。” 她说完,又道:“不过,这杏仁露在坐的几位妹妹都吃了,她们都不曾有事。” 云蓉点头,附和道:“单吃杏仁露的确不会中毒。” “那贵妃妹妹这是为何?”皇后又问。 云蓉朝着房间的右边走了过去,那边的窗下摆着一盆开的正艳的白兰花。 她指着那盆白兰花道:“这花名叫白兰花,可食用入汤,但此物有一禁忌,便是与杏仁同食,两者一起食用,便会如贵妃娘娘一般。” “这……”她说完,皇后便噎了一下,看向圣帝道:“陛下,这个,臣妾也不知啊。”她要是知道的话,哪里还会让人准备杏仁露。 圣帝没有说话。 皇后便有些急了。 谋害后妃,这可是大罪。 她看着楼明疏,问道:“楼大人,有没有可能是误食?” 毕竟这种混合中毒的事,不是云蓉说出来,还真是少有人知晓。 楼明疏,想了想,开口道:“娘娘所言,倒也不无可能,臣现在先将一干人等一一审过,余下的等贵妃娘娘醒来,再作定夺。” 皇后点头,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楼明疏拱手,将皇后身边安排食材的宫婢,左贵妃身边伺侯的宫婢都带了下去。 就连云蓉也让他一并带了下去。 她皱眉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道:“楼大人不是要审案吗?我就不打扰楼大人了。” 她可不想跟着去。 说完,便转身准备往回走。 哪知楼明疏一伸手便将她拎了回来:“陛下有旨,让你协助本官办理此案,云医使莫不是想抗旨?” 云蓉一噎。 心里有无数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第100章 毫无可信度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两人出了院子,楼明疏让人将所有的下人都召集到了旁边的耳房。 因为是出门避暑,所以这些后妃带的人也并不多。 但即便是这样,这些人进来时,也将一个小小的耳房挤了个满满当当。 楼明疏一脸正色的看着下面的人。 旁边的画里己经开了口:“今日皇后娘娘那边的膳食是谁安排的?” 他话落,底下有个老嬷嬷站了出来:“大人,是老奴。” 画里看了她一眼,又接着问道:“那左贵妃那边今日是谁伺侯着?” 底下的人左看看,右看看,随后有两个宫女站了出来:“大人,是奴婢。” 画里点头将她们三人留了下来,余下的人便被他带到了门外。 楼明疏站起身,在三人面前不停的来回踱步,却不曾吐露半个字。 云蓉坐在上首看着,也没有多话。 来来回回踱了有半个时辰,楼明疏终于停了下来,他看着皇后身边的那个老嬷嬷,问道:“今日的膳食是提前预备的?” 老嬷嬷应道:“是。” “那膳食单子,除你之外,可有人提前看过?” 老嬷嬷扣着手,想了想摇头道:“不曾,那膳食单子是老奴昨儿个今晚才拟好的,奏请娘娘看过,才定下的,若说谁看过的话,那……” 后面的话,老嬷嬷没再说下去,毕竟涉及皇后,她一个奴才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楼明疏皱了皱眉,倒也理解。 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两个宫女身上。 “贵妃娘娘今天的饮食是你们安排的?” 两个宫女点头。 楼明疏又问:“那今天贵妃娘娘都吃了什么?” 两人想了想,其中一个道:“娘娘今日胃口不太好,早起的时候没有吃,中午便是在皇后娘娘那里用的。” 楼明疏皱眉,目光落在说话的宫女身上:“你叫什么?” 说话的宫女忙道:“奴婢应冬。” 楼明疏又看着她道:“应冬,贵妃娘娘出事之前,你一直都陪在她身边吗?” 应冬点头:“是的。” “不曾离开过?”楼明疏再次确认。 应冬皱着眉,想了想,突然红着脸道:“奴婢中间去了趟净房。” “去了多久?” 应冬‘啊’了一声,抬起头飞快的看了楼明疏一眼,脸愈发的红了,却还是支支吾吾的回道:“大概去了一刻钟。” “那你离开的时候,贵妃娘娘身边有谁在?” 应冬看了眼旁边的宫女,道:“是应雪,娘娘出门时就带了奴婢两人。” 听她说完,楼明疏将目光落在了应雪的身上。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应雪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没有害娘娘。” 楼明疏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婢,眉头都没皱一下,问道:“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应雪听到他的话,忙道:“今天应冬离开的时候,有人端了碗汤过来,说是厨房送的,各家娘娘都有,奴婢闻着汤味挺香,又想着娘娘早上胃口不好,东西都没吃,便将汤端给了娘娘,可是,奴婢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奴婢也没有害娘娘啊,而且那汤奴婢尝过,没有毒的。” 她一边哭着一边朝着楼明疏磕了几个头。 事情到现在基本上己经清楚了。 早上有人送了汤给左贵妃,说是各宫主子都有,但其实只给了左贵妃。 所以,左贵妃中毒了,别宫的主子都没事。 但行宫就这么大,到底是谁要害左贵妃呢? 楼明疏皱着眉,又问道:“那个送汤的宫女,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吗?” 应雪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道:“瞧着有些眼生。” 不过这也不奇怪,他们迁至凉山避暑之时,这里面有许多伺侯的宫人,都不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而是行宫里本来就有的人。 所以,瞧着面生也不奇怪。 楼明疏默了默,又道:“那若是再遇到她,你还能认的出来吗?” 应雪想了想,道:“奴婢不敢保证。” 说着,她似想起什么,又道:“不过,奴婢记得她眉心靠右有一颗黑痣。” 她说完,楼明疏朝着画里使了个眼色。 画里便转了出去。 应雪见他不说话了,心里又急又慌。 若是找不到那人怎么办? 可不管她怎么急,怎么慌,楼明疏还是让人将她们三人带了出去。 几人一走,耳房里便只剩下楼明疏与云蓉两人。 他看着云蓉,问道:“云小姐怎么看?” 云蓉拧着眉,想了想,道:“楼大人觉得应冬如何?” 应冬? 楼明疏一怔,从几人的陈述来看,应冬当是无辜的。 可云蓉却问他应冬如何! “云小姐怀疑应冬?” 云蓉摇了摇头:“不能说是怀疑,只是直觉。” 楼明疏来了兴致,忙问道:“云小姐不妨说来听听。” 云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楼大人真要听?” 她对审案破案并不擅长,若说怀疑应冬,说不定会影响楼明疏的判断。 楼明疏笑了笑道:“云小姐但说无妨。” 听到这话,云蓉便将心中的疑点说了出来:“之前你问的时候,应冬说她并没有离开过,可后来你再问,她又说她去过净房。” 楼明疏点头,道:“像去净房这种事,一时间忘记了也是有可能的。” 云蓉没有反驳,又道:“可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怎么说?”楼明疏问。 “她去净房刚走,便有人送了汤过来,有点像是掐着点等她离开再送似的。” “而且,刚才你问话之时,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话引到应雪身上。” “所以你怀疑是她?”楼明疏问。 云蓉点头,又道:“皇后娘娘的膳食是昨儿个傍晚才拟好的,若是你要害人你会怎么做?” 她抬起头看着楼明疏,似在等他的回答。 楼明疏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多时,画里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楼明疏拱了拱手道:“大人,问清楚了。” “怎么说?” 画里看了眼旁边的云蓉,欲言又止。 楼明疏回头看了看,道:“直说便是,这件案子,云医使是协助。” 听他这么说,画里才接着道:“属下按您的吩咐问过了,左贵妃身边并没有懂医之人,但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采薇却通医理。” 采薇! 楼明疏皱了皱眉:“有什么就一并说了。” “是。”画里应了一声,接着道:“其实通医理也没什么,只是属下去打听过了,采薇与邓淑妃是同乡,昨儿个有人见到她与邓淑妃宫里的人见过。” 居然还牵扯到邓淑妃。 楼明疏没有说话。 画里又道:“户部侍郎位置空缺,属下听说邓淑妃的娘家与左贵妃娘家都在争这个位置,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事?”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 但楼明疏也明白,自古后妃与前朝争斗都是离不开的。 邓左两家在前朝争着户部侍郎的位置,那身为后妃的左贵妃与邓淑妃自不会旁观。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若是后妃出了事,那想必出事的那一家,也没有争下去的底气和筹码了。 楼明疏摆了摆手,画里便退了出去。 云蓉也听明白了,看着楼明疏问道:“楼大人打算怎么做?” 楼明疏看着她,笑道:“云小姐协助本官办理此案,余下的便要看云小姐怎么做了。” 云蓉不明所以,皱着眉道:“我?” 楼明疏点头,俯身朝着她靠了过去。 云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有些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想干什么?” 楼明疏抿唇一笑,道:“你在怕什么?” 云蓉正了正神,道:“有事说事。” 楼明疏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却是起了戏弄之心,笑问道:“你刚觉得我会做什么?” 云蓉脸色一红,抬起头看着他,突然往他面前靠了靠,娇滴滴的道:“讨厌!” 这下换成楼明疏怔住了。 他看着云蓉双眼含情的样子,一时间连手都不知往哪放了。 云蓉‘切’了一声,心道:“脸皮这么薄,还戏弄她?哼,也不看谁吃亏。”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正了正色道:“说吧,要怎么做?” 楼明疏回神,摇了摇头,赶紧道:“你靠过来一点。” 云蓉皱眉,站在原地没有动。 楼明疏道:“我只是想跟你说说接下来的计划,你离那么远,我怎么说?” 云蓉觉得他说的这话,毫无可信度。 直接道:“这屋里又没有别人,你直接说就是了。” 楼明疏这才反应过来。 果然,每次碰上她,他反应都要慢一些。 他正了正神色,道:“我们这样……” 云蓉皱着眉听他说完,才问道:“这样行不行?” 楼明疏看着她,道:“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云蓉赶紧否认:“这倒不是。” “只是,我们现在手头上并没有证据,你单凭这个并不能说明什么。” 楼明疏点头道:“皇后娘娘那边的膳食单子,她不可能全背下来,只能是抄了一份,我们只要找到她手抄的这份单子,就有证据了。” 云蓉看着他,问道:“你要上哪去找?” 楼明疏笑了笑道:“所以,这事儿就得靠云小姐了。” 第101章 到底是谁? - 毒医倾城 - 凉月 晚饭的时间还没到,左贵妃被人下毒暗害之事便传遍了整个行宫。 但紧接着便被另一件事压了下去。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采薇在自个房里吊死了。 采薇的尸身己经被人拉走了。 楼明疏仔细看过,但明显不是上吊的。 云蓉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问道:“楼大人怎么确定她不是上吊的?” 楼明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正常自缢的人,脖子上绳子的印记会延伸到耳后的位置,而采薇的脖子上有两条印子,两条印子中间部分相交,但底下的那一条颜色偏深,且只到脖子后方,并没有在耳后的位置,这是被人勒死的印记,而另一条颜色偏浅绕于耳后,明显是她死后才被人抱上去的。” 说完,他又低头看了看绳子底下那张凳子的高度,接着道:“而且,刚才来的时候我便发现了,这个凳子并没有倒,一般来说自缢的人,在自缢的那一刻会将脚下的凳子打翻,这样才能将自己吊死,但这里的凳子却好好的摆在这里的。” 云蓉顺着他说的地方看过去。 就见一个小圆凳正好好的摆在那里。 楼明疏在屋内仔细看过后,便往外走。 云蓉跟了上去:“楼大人要去哪里?” 楼明疏回身看了她一眼,道:“行宫之内的事,必然要禀明陛下的,更何况采薇还牵扯到左贵妃中毒一事。” 云蓉停住脚步,没有再跟上去。 楼明疏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有些疑惑看着她:“怎么不走了?” “楼大人不是去见陛下吗?我就不用跟着了吧?” 楼明疏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云小姐是协助,怎么不用去?” 呃…… 云蓉愣了一下。 她这个协助,不是名义上的吗?又不是真的协助。 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就好了。 她是这么想,但楼明疏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他看着云蓉,大有她不跟上,他便不走了的意思。 云蓉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圣帝己过而立之年,但保养得宜,看上去比楼明疏也年长不了多少。 他坐在上首,手底下放着的是一本又一本的奏折。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云蓉都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圣帝。 他一边低着头批阅奏章,一边听着楼明疏说话。 不时的应上两声,碰到有疑问的地方,才会抬起头来问两句。 楼明疏都一一作答了。 云蓉看着他的样子,与十二年前那个人在脑中重合起来。 圣帝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问道:“云医使怎么看?” 云蓉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楼明疏碰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回陛下,案子楼大人是主审,当然是他查出来是谁,便是谁。” 她拱手低垂着头,圣帝眉心微蹙,转头朝着楼明疏道:“可有证据?” 楼明疏赶紧从袖中掏出一物递了上去:“这是皇后娘娘当日拟定的膳食单子,微臣在应冬的房里搜出来的。” 应冬? 云蓉听到这话,抬头看了楼明疏一眼。 恰好这时楼明疏也朝着她看了过来。 目光相撞,楼明疏勾了勾唇。 他递上的单子,圣帝却没有接。 正在此时,有内侍匆匆而来:“陛下,贵妃娘娘醒了。” 圣帝闻言,放下笔从坐椅上站了起来直接道:“摆驾,去贵妃处。” 内侍应了一声,忙转了出去。 左贵妃己经醒了,不过到底是差点没了命,人看上去还是很虚弱。 看到圣帝过来,她微微欠身,挣扎着要从榻上下来。 哪知人还没动,便被圣帝一把扶住:“你身子有恙,这些虚礼就暂时免了吧。” 左贵妃笑了笑,温言道:“谢过陛下体恤。” 圣帝没有说话,在左贵妃旁边坐了下来。 楼明疏上前拱手道:“娘娘,关于您中毒一事,臣还有些话要问过娘娘,还请娘娘如实告知。” 左贵妃看了圣帝一眼,笑了笑道:“楼大人请问。” 楼明疏道:“娘娘去赴宴之前喝的那碗汤是谁端给你的?” 左贵妃拧着眉想了想道:“是应雪。” 楼明疏微微点头,又道:“那娘娘能不能将当时的情景再复述一遍?” 左贵妃轻咳了两声,才皱着眉道:“今天早上的时候,本宫吊胃口不太好,没用早饭,临近中午的时候,应雪端了碗汤过来,说是厨房送来的,本宫当时也有些饿了,闻着那汤味道挺香,便喝了几口,随后便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再后来的事,楼大人应该就清楚了。” 楼明疏拱手:“有劳娘娘了。” 左贵妃颔首,没再说话。 正在这时,立在一旁的云蓉却突然开了口:“请问娘娘是哪里人?” 左贵妃抬起头看着她,有些不解。 楼明疏忙解释道:“娘娘,她是云医使,陛下有旨,娘娘中毒一事,云医使是协助。” 听到她这么说,左贵妃了然,这才回道:“本宫祖籍在辽城,但自小在蓉城长大。” 云蓉点头,没再说什么。 倒是楼明疏朝着她使了个眼色,悄声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云蓉摇头:“也说不上是发现了什么,但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 楼明疏又问:“怎么不对?” 云蓉皱眉:“现在几乎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邓淑妃,但我记得邓淑妃好像是冰城的人。” 楼明疏心思一转,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他看了云蓉一眼,道:“你觉得最有可能的是谁?” 云蓉摇头,又道:“容我再想想。” 楼明疏没了话,接着拱手道:“陛下,关于贵妃娘娘中毒一事,臣查到了一些线索。” 虽然事先与圣帝通了气,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他将证据与怀疑的对象说了一遍,圣帝马上就招了邓淑妃过来。 邓淑妃白着脸,刚看到圣帝就跪了下去:“陛下,臣妾冤枉啊。” 接着又道:“臣妾根本不知道白兰花与杏仁相克,又怎么会以此来害左姐姐。” 圣帝抿着唇没有说话。 楼明疏朝着邓淑妃拱了拱手道:“请问淑妃娘娘,皇后娘娘身边的采薇,您可认识?” 邓淑妃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看着楼明疏,半晌都没有说话。 楼明疏也不催。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到她咬着唇开口道:“采薇与本宫同乡,亦是儿时的玩伴。” 她说完,又一急,忙道:“但是,陛下你相信臣妾,平日里臣妾连只蚂蚁都不敢踩,又怎么会暗害左姐姐。” 邓淑妃极为辩解,但在证据面前,这些辩解都显得有些苍白。 床榻上,左贵妃满脸痛苦之色的看着邓淑妃:“淑妃妹妹,我自问入宫这么些年,从未与你红过脸,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歹毒。” 邓淑妃摇着头,哭声凄凉:“左姐姐,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 云蓉立在后面,一直像个透明人一般,听着两人的话。 却无意间捕捉到了左贵妃那一抹不经意的冷笑。 楼明疏拱手道:“淑妃娘娘,这只镯子您可认识?” 邓淑妃抬头看去,一支碧绿色的飘花镯,成色极好。 明显就是她常戴的那只。 她摸了摸空着的手腕,硬着头皮道:“这是本宫的。” 楼明疏点头,又道:“这个是在应冬的住处找到的。” 听到这话,邓淑妃一下子就瘫倒在地。 而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皇后开了口:“邓淑妃,亏得本宫平日里还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却没想到你竟如此歹毒。” 说完,她又朝着圣帝福了福身道:“陛下,邓淑妃虽然犯错,但我们此时尚在行宫,不若等到回宫之后,再作处罚?” 圣帝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 云蓉却突然开了口:“陛下,此事不对。” 圣帝看着她,皱眉问道:“有何不对?” 云蓉看了邓淑妃一眼,道:“邓淑妃自在长在冰城,那地方天寒地冻,白兰花这种花喜好温暖湿润的天气,在邓淑妃那边根本就活不了,所以她说她不知道两种混食会中毒的事,是可信的。” 圣帝看着她,道:“可这也证明不了什么。” 云蓉点头,又道:“但与邓淑妃相反,左贵妃娘娘却是在蓉城长大,白兰花在蓉城有许多,两种不能同食,应当自小就知道。” 听到她这话,左贵妃一下子就变了脸,她看着云蓉,像是气都喘不过来一般,直接道:“云医使是吧?你这话,是说本宫自己给自己下毒害自己?” 云蓉拱手,忙道:“云蓉不敢。” 随后又道:“不过娘娘,今天臣过来之时,便瞧过,行宫之内并没有白兰花这种树,唯一的一棵,就是您这里的这一棵,而这上面的花朵,臣己经看过了,很明显被摘掉了两朵。” 左贵妃看着她,定了定神道:“花开了肯定会谢的,谢了便会自然掉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云蓉笑了笑道:“这是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娘娘,您能不能解释一下,应冬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刚才她就瞧见了,应冬手上的抓痕。 她话落,立在一旁的应冬心里一慌,赶紧将手藏到了背后。 第102章 事落 - 毒医倾城 - 凉月 这样的举动无益于告诉在场的所有人。 云蓉说对了。 左贵妃脸色微白,但神色还是颇为镇定,她挑着眉看了云蓉一眼,道:“应冬的手是昨日里被臣妾养的那只花狸抓伤的。” 她养了只花狸,平日里当眼珠子似的看着,宝贝的很,这些事,他们都知道。 而且这次出门,她将那只花狸也带着的。 说完,转头看了应冬一眼,示意道:“应冬,把你的手伸出来,好好给云医使看看。” 应冬依言站了出来,将手暴露在众人面前。 白皙的手背上,几道长长的抓痕格外显眼。 左贵妃皱着眉,轻咳两声,有气无力的道:“云医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云蓉默了默,没有说话。 却听左贵妃接着道:“云医使,本宫好歹是陛下的枕边之人,从小所学便是大义,又怎会做出这般损人不利己之事?况且,本宫为何会给自己下毒来除害邓淑妃?” 她语气急促,似真的被气到了,拧着眉狠狠的咳了几声,又才接着道:“不过本宫念在云医使也是急于找出毒害本宫之人,此事便不计较了。” 这般态度,倒也算大量。 但前提得是她真的没有下毒害自己在前。 圣帝见云蓉不说话,看了楼明疏一眼,道:“楼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楼明疏抿着唇,拱手道:“陛下,云医使这般说,自有她的道理,臣不敢置评,但依臣之见,陛下不如听听她接下来会怎么说?毕竟陷害后妃这是大罪,虽说贵妃娘娘不计较,但臣身为通政,又岂能有作视不理的道理?” 圣帝点头。 其余人也没了话。 云蓉抬起头,扫了一眼应冬,问道:“你说你手上的伤是被花狸抓的,那你说说是怎么被它抓的?” 应冬凛神,忙道:“当时奴婢抱着它给它喂吃的,但花狸好像被惊了一下,从奴婢手上跳了下去,奴婢便被它抓伤了。” 云蓉点头,没有说话,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抱它的,你能不能再学一下?” 应冬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床榻上的左贵妃,转身将那只花狸抱了起来。 云蓉见她抱了起来,伸手在花狸的尾巴上掐了一下。 花狸吃疼受惊,从应冬怀里跳了下去。 应冬忙又接着去抱,却被云蓉制止了:“应冬,你现在把你的手再伸出来看一下。” 应冬不知她什么意思,依言将手伸了出来。 却见原本白皙的手背之上,又多了几道红痕,但也只是红痕而已,并没有破皮。 云蓉指着那几道红痕道:“陛下,如应冬所说,若她之前是被花狸抓伤,那么受伤的位置应当是在手背侧面,横向而生,而不是纵向而生由上至下。”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原本的伤痕与刚产生的红痕呈十字交叉状。 分明就是从两个方向产生的。 应冬眼中慌乱不止,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绞着衣角,低着头咬唇不语。 左贵妃气结,暗骂应冬蠢货。 屋里的都是聪明人,她这般,从人心里大概都有了猜测。 正在此时,旁边的楼明疏又开口道:“陛下,臣刚找到一个人证,她说她曾听到采薇与应冬的计划。” 圣帝冷着神道:“带上来。” “是”楼明疏拱手,将人带了上来。 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应该是行宫里的粗使宫婢。 小宫婢战战兢兢,才刚跨进屋,就跪了下去。 圣帝沉着声开口道:“你都听到了什么?如实道来。” “是”宫婢颤着声应了,这才说道:“昨日夜里奴婢睡不着,便起来走走,刚走到花园处,便听到有人说话,奴婢起初以为是哪个小宫婢同奴婢一般睡不着,想着上去唠几句,可不等奴婢走近,她们己经散去,奴婢当时离的不是很远,看到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采薇姐姐和贵妃娘娘身边的应冬姐姐。” 她才刚说完,左贵妃便厉声喝道:“哪来的贱婢,就凭你也敢污蔑本宫?” 小宫婢被她吓的一抖,低头头缩成一团。 左贵妃说完,又看着圣帝道:“陛下,臣妾冤枉,您不能凭着这贱婢的几句话,便定了臣妾的罪,再说蝼蚁尚且偷生,哪有自己下毒害自己的?” 她刚说完,楼明疏便接上了话,但不是对左贵妃而是对邓淑妃:“淑妃娘娘,您贴身戴的镯子,却到了应冬的手上,您宫里的人,怕是应该好好审审了。” 左贵妃脸色白了白。 楼明疏虽是对着邓淑妃说的,但实则是在提醒她。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她若是再不认罪,邓淑妃那边再去审一审她身边的人,那事情依旧会暴露出来。 圣帝看着她,从她的表情己经看出了事情始末:“贵妃……” 左贵妃脸色颓然,靠在床榻边的身形都有些稳不住:“臣妾,臣妾……” 圣帝站了起来,冷哼一声,道:“左贵妃意图谋害后妃,褫夺贵妃封号,余下的,皇后你看着办吧。” “是”皇后应声。 圣帝便出了左贵妃的院子。 左贵妃倒在榻上看着圣帝远去,却无力回天:“陛下……” 出了左贵妃的院子,云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楼明疏跟在她身后,问道:“你从哪看出来不对的?” 云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从哪看出来不重要,倒是楼大人,明明早就知道了,却还留一手,是想看我出丑吗?” 楼明疏勾唇,道:“会吗?” 云蓉抿了抿唇。 的确,就算是没有楼明疏,就光凭那个花狸抓的伤口,她也指认左贵妃。 ———— 裴琰听闻左贵妃出事,气的摔了好几套瓷器,才觉得消了点气,却犹骂道:“蠢妇。” 旁边的幕僚声都不敢吱,直到见他气消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劝道:“殿下,左贵妃一出事,户部那边我们怕是没有机会了。” 裴琰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幕僚接着道:“殿下,眼下最紧要的不是左贵妃一事,而是接下来左家应该怎么办?” 裴琰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幕僚一看他这个动作,便知他心有所想,试探道:“殿下是否打算放弃左家?” 左贵妃一出事,左家必受牵连,虽不是马上,但后面圣帝肯定也会有所动作。 左家早就投了裴琰的,此时放弃左家,等同于自断臂膀。 虽说左家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大,但也会伤筋动骨。 但对于裴琰来说,更让他生气的是,因此丢失了将自己人安插进户部的机会。 “左家暂时先放着吧。”或许以后还有用。 幕僚应声,又听他道:“云蓉这个人,你们怎么看?” 幕僚皱眉,云蓉他们有耳闻,只是不解为何裴琰要突然问起她? 而且,关于传闻终究是传闻。 又怎能尽信? 幕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摸不准裴琰的意思,始终没有开口。 裴琰淡声道:“左贵妃的局是她解的。” “这……” 幕僚惊了一下。 裴琰‘嗯’了一声,道:“有什么方法,能让一个痴傻十几年的人,一朝之间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幕僚们摇头:“从未听过。” 裴琰抬头看向窗外,道:“本宫也从未听过。” 但事实就是存在的。 而且,他每次碰到云蓉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了。 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很是费解。 幕僚皱眉道:“殿下,近日城内关于云家这位大小姐的传闻颇多,或许,她真有些奇遇?” 这种事他也没经历过,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可以说的。 裴琰应了一声,转言道:“不过左家那边你们最近先盯着,若是有什么异动,及时断了他们的念头。” 幕僚应声,又道:“那云大小姐那边,要安排人盯着吗?” 裴琰愣了一下,抿着唇略一思索道:“派个人盯着吧。” 或许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一定。 ————- 左贵妃的事,在行宫里,并没有激起多大风浪。 倒是邓淑妃专门给云蓉传了话,邀她过去叙话。 两人都不熟的人,哪有什么话好叙的。 不过,心里这么想,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还没到点,云蓉己经到了邓淑妃的殿里。 邓淑妃看她过来,笑了笑道:“云医使,请坐。” 云蓉拱手,道:“娘娘在上,臣不敢。” 邓淑妃不以为意,又道:“这里就你我两人,云医使不用约束自己。” 云蓉笑了笑,却没有坐下去,问道:“不知娘娘唤臣过来,是有何事?” 邓淑妃道:“当然是多谢云医使的救命之恩。” 当日若非云蓉,怕是她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云蓉笑了笑道:“娘娘没做过的事,别人又怎能冤枉的了?说到底还是娘娘厚福齐天。” 听到她这话,邓淑妃摆了摆手,道:“本宫准备了一点小东西,还望云医使笑纳。” 说完,有宫婢鱼贯而入,云蓉看着那一盘一盘的首饰,赶紧道:“臣做的不过本份,娘娘不必如此。” 邓淑妃笑了笑道:“说来,还要多谢你们提醒,才让本宫抓出了身边的心怀叵测之人。” 云蓉明白了,她这是抓到那个偷她镯子的小贼了。 第103章 话本与现实 - 毒医倾城 - 凉月 左贵妃的事,最后怎么处理的,云蓉并不是很清楚。 从那日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左贵妃。 夕阳落下,最后一抹余晖从窗口照了进来。 落在少女的脸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神圣不可亵渎。 池墨立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生怕一不小心便惊了这份美好。 露浓端着盘子从廊下过来,一抬眼,便撞到了不远处的池墨,她福了福身:“王……” 她话还没说完,池墨便朝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而,窗边的云蓉早己经发现了两人的身影,她转过头,朝着两人笑了笑道:“王爷怎么过来了?” 池墨负着手,朝她走了过来:“若是不来,岂不是错失了欣赏这般美景的机会了。” 云蓉脸色一红,命露浓去沏茶,这才将他请了进来:“王爷这个时候过来,就不怕被人看到?” 池墨身份尴尬,这次虽然随行,但明面上,他与朝中之人,从不接触。 对于大夫,就更加。 池墨在她面前坐了下来,端起茶水呷了一口,才道:“圣帝出去夜狩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 夜狩,顾名思义,就是晚上去狩猎。 云蓉点头,表示明白了,又问道:“王爷是想今晚将身上的毒彻底解了?” 池墨身上的毒需她施针七次,方可完全清除,之前她己经施过六次针了,再一次,就全解了。 今晚圣帝不在,正是解毒的好时机。 池墨闻言,摇了摇头道:“并不,我今日来,是想请云小姐同我共赏夜景,不知云小姐愿不愿意?” 夜景? 云蓉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窗外。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全黑,窗外夜色朦胧,仿佛罩上了一层轻纱。 池墨见她不语,以为她不愿,又道:“凉山之巅,有一处圣景,夜晚的时候尤其好看。” 他这也是第一次邀请别人看风景,况且还是个少女。 心里的紧张可想而知,但镇定如斯,又岂能表现出来。 云蓉收回目光,仔细想了想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他还是想带她去看夜景。 池墨等着她答应。 云蓉在思考着要不要答应。 一下子,两人之间便静了下来。 半晌之后,还是云蓉开了口:“不愿意。” 池墨愣了一下,那句‘为什么’差点就脱口而出。 但他最终只是笑了笑道:“云小姐不愿,那便下次吧。” 云蓉颔首不语。 池墨抿了抿唇,站起身告辞。 云蓉让露浓去送。 凉山圣景,她不是没去过,许多年前,便有人带她去过。 只是,她去的时候是冬天,而现在是夏天。 但冬天也好,夏天也罢,于她来讲,终究都是不太好的地方。 既然是不太好的地方,那么不去也罢。 露浓送完人回来,便见她一个人坐在桌边发呆,不由的轻声唤道:“小姐?” 云蓉回神,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露浓收拾茶碗的手一顿,道:“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 之前还好好的,虽然这会儿脸上看着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但她就是感觉,她心情不太好。 云蓉摇头,笑道:“哪有什么心事,倒是你,小小年纪整日想那么多,也不怕老的快。” 露浓见她无恙,还打趣起她来了,笑了笑道:“老了才好,到时候小姐嫁人生子了,我还陪在小姐身边。” 云蓉顿了一下,似想到某个人,复又笑道:“也不怕羞,才多大,就在想嫁人生子的。” 露浓红着脸朝她吐了吐舌头,又正色道:“婢子说的可是您,又不是自己要嫁人。” 嫁人吗?这辈子大概不可能了吧? 云蓉牵了牵唇,道:“好了,知道你最好了。”末了又道:“收拾下去了,你便也去休息吧,今晚不用值夜了。” 露浓道:“那怎么行?若是小姐晚上起夜要水怎么办?” 云蓉笑道:“我是不是三岁小孩,能照顾好自己的,今晚你就去好好休息休息。” 池墨就带了露浓一人,最近这些天,日日都是她守夜,熬的眼下都青了。 露浓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云蓉制止:“好了,听我的就行了。” 见她态度坚决,露浓只能点头,又嘱咐有事便喊她,这才退了下去。 露浓一走,整个房间便静了下来,云蓉拿了本书,坐上桌边翻看。 不知是不是书中的情节太吸引人,等她察觉脖子酸疼,抬起头来,才发现,夜己深。 她放下书起身,将半敞的窗户关上,准备睡觉。 然而,还不等窗户关上,便有一只手伸了进来。 云蓉被吓了一跳,差点就喊了出来,但那只手却更快,在她喊出来之前己经捂住了她的嘴。 “别喊,是我。” 她借着烛光,睁眼看去,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却是池墨的脸。 池墨见她认出了他,这才将捂着她嘴的手松了开来。 少女柔软的嘴唇触碰有些粗糙的掌心,带起一阵涟漪。 池墨只觉得整颗心都跟着苏了一地。 “王爷有事?”她皱眉看着眼前神游天外的某人。 池墨回神,收起心底的那点春色,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云蓉站在原地不动:“夜己经深了,我也要休息了,王爷请回吧。” 这是明显拒绝了。 然而,池墨却像是没听到她话里的意思一般,从窗外跳了进来,扛起她就走。 真的是扛! 她看的话本子里,人家都是公主抱,为什么到她这,就用扛的了? 云蓉的肚子搁在他肩膀上,整个人都快被他颠吐了。 脸色愈发的不好了。 不过幸好,池墨带她去的地方并不是很远。 目的地一到,池墨便将她放了下来,云蓉捂着肚子,难受的紧。 池墨却像个愣头青似的,还傻傻的问:“云小姐是不太舒服吗?” 去他妈的不太舒服。 请把最后那个问号去掉好吗! 云蓉没有说话。 池墨大概也明白了,她在生气。 想了想,又有些惋惜的道:“若是不舒服,那我便送你回去吧。” 云蓉这会儿己经缓了过来。 她直起身子,一抬头,便撞入某人满是关心的眼里。 到嘴的那些责怪的话,又被她默默的吞了回去:“没事了。” 听到她说没事,池墨心头一松,又道:“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说完,他便钻进周围那些芦苇荡里不见了。 云蓉低头看了看池墨塞到她手里的那只灯笼,又转头扫了扫四周,这才发现,她们此时所处的位置,是行宫之外的一条河流边。 这条河她来过,河边都是人高的芦苇,风一起,芦苇四荡,夜晚的时候看起来格外吓人。 但这并不能吓到云蓉,她己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怎会怕这些? 况且,比起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 不多时,池墨转了回来,一只手背在身后,应该是藏着什么东西。 他一走近,便让云蓉将灯笼灭了。 云蓉不解,却还是依言将灯笼灭了。 灯笼一灭,有光亮从他身后传了过来,池墨将口袋拿了出来,笑道:“千万别眨眼。” 说完,他便将系着的袋子打了开来。 无数的萤火虫从袋子里飞了出来,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云蓉笑了起来,问道:“王爷就是让我看这个?” 池墨愣了一下,反问道:“怎么了?不喜欢吗?” 云蓉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又道:“抓这个很难吧?” 池墨刚想说不难,然而,话没出口,便又听她接着道:“王爷,其实不必这样,你的毒我既答应了,便会全力替你清除干净。” “况且,我们是盟友。” 池墨眉头轻蹙,只觉得心里有些别扭,说不上哪不对,但又觉得好像都不对。 他愣了一下,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云蓉看着漫天的萤火虫散尽,这才又将灯笼燃起:“王爷,回去吧。” 池墨应了一声,跟在她的身后。 但心情明显不若来时。 芦苇荡的这条路并不是很好走,虽有灯笼照着,云蓉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的格外仔细。 池墨落在她身后,看着她的样子,眉心紧紧的拧成了一个‘川’字。 心里暗自叹了一声,上前将她打横抱起,便大步往前走去。 突然就腾空了,云蓉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搂紧了某人的脖子。 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此时他俩的动作,有多暧昧,便又赶紧松开了手。 池墨垂眸扫了一眼,原本有些郁郁的心情,却突然又好了起来。 他淡声道:“你这样走太慢了。” 这是嫌弃她? 明明是他硬要带她过来的,不然这会儿她早躺在榻上睡觉了。 哪里还会轮到他在这里嫌弃她! 见她不说话,池墨以为她睡着了。 心情便更加愉悦了。 脚步也不由放慢了一些。 察觉到速度慢了下来,云蓉皱眉道:“王爷打算到天亮才走回去?” 呃…… 池墨一愣,加快了步子。 等云蓉回到住所,月己上中天。 池墨送到门前,还没离开。 行宫之中便吵了起来。 第104章 圣帝受伤 - 毒医倾城 - 凉月 吵闹声传到露浓耳边。 她迷迷糊糊的从榻上爬了起来,就往云蓉的房里走。 才刚出了门口,就看到云蓉正站在门前。 她不由的问道:“小姐没睡?” 云蓉脸色一红,朝着黑暗中的某个方向瞪了一眼,正色道:“睡了,刚起来呢。” 露浓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两眼,‘哦’了一声,朝着行宫东南方看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这么吵。” 云蓉察觉到她的目光,很想反驳两句。 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才道:“别管了,赶紧去睡吧。” 说完,先一步进了房里。 露浓看着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这才转身离开。 她刚才好像看到小姐脸红了? 然而,并没有等云蓉睡下,便有内侍匆匆而来。 云蓉皱眉,披着衣服从屋里出来:“公公这是?” 公公一副着急的样子,道:“云医使,快别问了,赶紧跟咱家走吧。” 说完,也不管其它的,便自个儿往外走。 云蓉先一把将他拉住,道:“公公还是先等我换件衣服先吧。” 听到她的话,公公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抿着唇催促道:“那云医使您可快着些。” 云蓉应了一声,又转回了房里。 露浓听到动静又爬了起来,三两下替她收拾好,才跟着公公出了门。 公公走的比较急,云蓉跟在后面差不多要用小跑的。 “公公,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听到她的声音,公公急行的脚步终于慢了两拍,转头看了她一眼,才小声道:“陛下受伤了。” 嗯? 云蓉拧着眉,她记得池墨说圣帝晚上去夜狩去了,怎么会突然受伤了? “是有人行刺吗?” 公公赶紧冲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道:“云医使,咱家就是个传话的,这种事可不敢乱说。” 云蓉明了,也不再问。 圣帝住所前己经围满了人,裴琰与楼明疏都在。 云蓉扫过去,却没有见到池墨。 公公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云医使到。” 众人回头,都自发的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云蓉心中忐忑,怎么这阵仗像是专门在等她似的。 公公话落,胖呼呼的沈院朝着她走了过来:“云医使,你来看看。” 云蓉皱着眉,正准备跟着走。 却被人拦了下来。 云蓉看着抓着她的那只手,顺着手臂看上去,正对上楼明疏的那双眼。 然而,楼明疏却没有看她,直接对着沈院使道:“沈院使,本官有两句话同云医使说,还请行个方便。” 沈院使有些犹豫:“可是……” 楼明疏又道:“耽搁不了多久,就两句话。” 沈院使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最后点了点头道:“那楼大人请快着些。” 楼明疏颔首,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拉着云蓉走到一边。 云蓉不知他到底何意,皱眉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楼明疏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才小声道:“陛下遇刺,箭上有毒,前面沈院使都看过,皆无能为力,你小心着些,若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便不要接。” 云蓉拧着眉,抬起头看了看他,道:“你是觉得若是陛下有事,他们会让我背锅?” 楼明疏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正是没有说话,却也己经说明了一切。 这会喊她过来,就是个局,她若是接手,便是死局。 她心下一沉,进着楼明疏拱了拱手:“楼大人的好意,云蓉铭记在心。” 毕竟这种非常时刻,能这般提点的人,可拿命换。 两人说了丙句,云蓉便转身跟着沈院使进了殿内。 床榻上的圣帝唇色青紫,手臂上有半截未曾拨出的箭矢。 她上前搭上圣帝的手臂,细细的探脉。 不多时收回手,又扒开衣服,看了看他手臂上的伤口。 看了好一会儿,才接过内侍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手。 沈院使见她收手,忙问道:“怎么样?” 云蓉摇了摇头。 沈院使心底一凉,正准备说话。 又听她接着道:“毒不是解不了,只是有点难。” 她的话让沈院使那颗心又提了起来,忙问道:“怎么难?” 云蓉抬眼看去,就见周围大大小小十几双眼睛全都盯在她身上。 她轻咳一声,忙道:“我要的药材,行宫之内没有。” 沈院使问道:“要什么药材?” “鹅胆。” 听她说是鹅胆,沈院使忙道:“鹅胆行宫之内怎会没有?” 云蓉却是摇了摇头道:“此鹅胆并非普通鹅胆,需得至少活了十年以上的鹅的胆。” 这一下,倒是将沈院使难住了,鹅胆好找,可这活了十年以上的鹅,他要上哪找去? 他这般想着,转身朝着裴琰拱了拱手,道:“殿下,陛下情况危急,此事,还得请殿下想想办法了。” 裴琰沉着脸,道:“沈大人放心,本宫这就安排下去。” 他说完,又转头朝着云蓉道:“云医使,这鹅胆不易寻,陛下的情况……” “院使大人放心,等下我会替陛下施针,控制住他体内的毒素,三日之内,不让它再更进一步,但三日之后,若是还寻不到鹅胆,便是我也没办法了。” 沈院使躬着身点了点头,又道:“老朽无能,全靠云医使了。” 云蓉颔首,命人打了水进来,净手,再将圣帝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去。 随后命人将圣帝的手臂扶住:“扶稳了,我要拨了。” 内侍点了点头,她咬着牙,抓着那半截箭矢准备用力。 “我来吧。” 然而,还不等她动作,便有个暗哑的男声响了起来。 楼明疏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旁边,手里握着的正是那半截箭矢。 当然还有云蓉的手。 大手包小手,云蓉触电似的收回手,而后问道:“你行吗?” 楼明疏微微挑眉,眼神专注的落在圣帝的手臂之上,随后一用力,箭矢便被拨了出来,带起一捧血雾。 他将箭矢拿在手中看了看,道:“以前经常做。” 云蓉‘嗯?’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的上一句话。 楼明疏将箭矢收了起来。 云蓉先替圣帝清理了伤口,又撒上伤药,包扎好,这才开始行针。 一套下来,等她做完,天色己经微明。 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脖子,一抬头却发现,殿里的十几个人一人没少的全都盯着她。 合着他们站在这里看她施针看了一夜? 云蓉微微咋舌,又道:“陛下的伤势暂时稳住了,一会儿喝了药,晚点应该就能醒过来。” 听她这般说,众人松了一口气。 云蓉拍了拍手准备往外走。 沈院使忙拦住她问道:“云医使要去哪?” 云蓉回答的理所当然:“一夜没睡,当然是回去补个觉啊。” 沈院使噎了一下,陛下病前,他还是头一回听人将睡觉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 难道她不应该在这里等着陛下醒来吗? 云蓉知道他什么意思,又道:“等下给陛下喂了药,让人看着便行,难不成院使大人还要立在这里看着陛下睡觉?” 呃…… 沈院使一怔,还没说话,旁边的楼明疏走了过来:“沈院使,云医使行针一夜未睡,晚点陛下醒来,还得她在跟前伺侯着,她若是休息不好,若是一不小心扎错了,岂不罪过?” 沈院使一想,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理,便没再拦。 楼明疏淡声道:“我送你回去。” 云蓉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殿门。 沈院使扯了扯旁边大人的衣袖道:“这楼大人与云医使两人不是退婚了吗?我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呢?” 被他拉住的那位大人,摆了摆手道:“沈院使,人家年轻人的事,我们这帮老家伙,就别乱猜了,再说了,以前退婚是云医使痴傻,这事儿若是换你,你也退吧,可如今,这云医使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再治好陛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与楼家再续前缘,又未可知呢。” 这么一说,好像也对。 沈院使摆了摆头,道:“也是,那我也先回去补个觉。” 说完,他便抖擞着身上的肥肉,一扭一扭的出了殿门。 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裴琰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两人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什么飞快的闪过,却又难以捕捉。 出了殿门,云蓉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楼明疏看着她这般动作,抿唇笑道:“还从未见过哪家闺秀会这般的。” 云蓉收回手,朝着他看了一眼,问道:“那楼大人觉得大家闺秀该是什么样的?” 楼明疏仔细想了想,该是什么样? 家中的姐妹,大多循规蹈矩,知礼守礼。 却也极度无趣的紧。 让人觉得千篇一律,却又挑不出错处。 可她却不一样,她像是众多芍药中突然掺的一株牡丹,虽然都是花,外形也相差不大,但却一眼能瞧出差别。 而且,从认识至今,她给他的惊喜,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 这般想来,闺秀如别人那般,倒是不如她这般来的有趣了。 “大概就是你这样的。” 楼明疏淡声道,语气中带了一抹轻喜。 云蓉笑了笑,不置可否。 第105章 不要面子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住的院子很快就到了。 露浓守着门口等她回来。 见到她身后跟着的楼明疏,忙福了福身见礼:“楼大人。” 楼明疏颔首,朝着云蓉道:“你先回去补觉,晚点我再过来接你。” 云蓉怔了一下,行宫就这么大,她又不是不认识路,哪里用的着他来接? 然而,楼明疏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便转身离开。 云蓉愣了一下,转头,正对上露浓那双探究的眼。 “小姐,楼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有种猜测,但事关云蓉的名声,她可不敢胡说。 云蓉转头扫了一眼那抹清隽的背影,回身往屋里走去:“没什么意思,回吧。” 露浓哦了一声,去厨房端了饭菜过来:“小姐,还温着呢,先吃些垫垫。” 云蓉应了一声,思绪却早己飘到了九霄云外。 圣帝这次伤的突然,她隐隐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但到底是什么事呢? 她想不明白。 而且她看了圣帝受伤的位置,虽然是在手臂,但那一箭必然是冲着心脏去的。 中途应该是被挡了一下,或者是射箭之人射偏了。 想到这里,云蓉突然想到了池墨。 会不会是他下的手? 但圣帝受伤之时,池墨正与她在一起,不可能再出现在圣帝夜狩的地方。 但行刺这种事,又不一定得他自个儿动手。 这般想着,她又回想了一遍,池墨送她回来时的样子。 瞧着好像并不知情。 一时间云蓉也有些理不清了。 “小姐,小姐……”露浓见她端着碗却一直没有动筷子,不由的唤了两声。 云蓉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露浓道:“这饭菜再不吃一会儿该凉了。” 云蓉这才想起来,她还在吃饭,紧着吃了几口,便让露浓收了下去。 露浓瞧着她像是有心事,便也没多言。 云蓉躺在榻上闭着眼,却迟迟没有入睡。 “刺杀圣帝的到底是谁?” 露浓正坐在窗前绣花,陡然听到声音,不由的吓了一跳。 指尖袭来一股疼痛,她低头看去,原是刚才一惊,不小心扎到手指了。 她捏着手指,转头朝着榻上看去,却见云蓉闭着眼,不知刚才是不是说梦话了。 凉风从窗外吹来,她瞧了眼手中的绣花绷子,一滴鲜红,极为刺目。 她皱了皱眉,将指尖放进嘴里吸吮,直到微微泛白,才松开。 而后叹了口气,将花绷子扔到了一边:“可惜了。” 话落,躺在榻上的云蓉陡然睁开眼。 她忽的从榻上坐了起来,转头看着露浓,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露浓这才知道她没睡,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想了想,摇头道:“没说什么呀。” 云蓉拧着眉:“不对,你有说。” 露浓仔细想了想,恍悟道:“哦,婢子刚说可惜了。” 云蓉又问:“什么可惜了。” 露浓不明所以,却还是道:“婢子给小姐绣的汗巾呀,染了血,可惜了。” 云蓉闻言,没再说话。 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裴琰成为太子己经十二年了,但圣帝如今才不过四十不到。 圣帝能活多久,无人知道。 皇帝这个位置他能坐多久,也没人知晓。 但太子却不一样,圣帝四十不到,但裴琰却己经二十七。 圣帝如果多在那个位置上坐几年,那过几年裴琰便是三十有余。 三十来岁的太子,怕是大周开国以来,他是第一人了。 而且,到时候,若是宗亲内有更适合他的人,朝中的那帮老家伙,怕是会动了别的歪心思了。 到时候,还真的就是可惜了啊。 为别人做嫁衣。 这么一想,云蓉突然觉得,裴琰费尽心机谋来的太子之位,好像坐的也没有那么舒服啊。 想通了这一点,云蓉再次倒了下去。 裴琰想要圣帝死,那她就偏要让他活。 虽然当年元帅府灭门案,圣帝也脱不了干系。 但若是让裴琰坐上那个位置,才更加不好处理。 现在他们两方制肘,她再伺机添把火,这才是最主要的。 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露浓走过去,替她将纱帐放了下来,这才轻手轻脚的将绣花的物什全都搬到了廊下。 一觉好眠,云蓉再次醒来之时,夜幕己经拉开了。 “小姐醒了。”露浓端了水过来,给她漱口。 云蓉漱完口,才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 云蓉怔了一下,又道:“楼大人来了?”她记得楼明疏说要来接她过去的。 “嗯。”露浓应了一声,又道:“来了有一会儿了,在前厅坐着呢。” 云蓉赶紧从榻上下来,穿好衣服,去了前厅。 楼明疏穿着一身绯色,坐在正中的位置,左手边放着两盘糕点和一杯清茶。 而他的左下方,坐着之前来请云蓉的那位周公公。 两人似乎正说着什么。 周公公看上去有些焦急,楼明疏却始终笑意晏晏同他说着话。 云蓉笑着走了进去:“周公公,楼大人。” 楼明疏颔首,还是那副样子。 倒是旁边的周公公,见着她像是见到救星似的,格外热情:“云医使,您可终于来了。” 云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笑问道:“周公公这话何意?” 周公公抬头扫了一眼楼明疏,又道:“云医使就别管什么意思了,陛下醒了,沈院使催着您过去呢。” 云蓉也不啰嗦,忙道:“公公请。” 周公公这才先一步往圣帝住的殿里赶去。 云蓉跟在后面,与楼明疏并肩而行。 “楼大人,刚才,拦着他?” 楼明疏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唇畔含笑,道:“我若不拦着,他怕是要闯进你闺房了。” 额…… 云蓉愣了一下,又道:“周公公也是着急。” 楼明疏挑眉看了她一眼,道:“着急,就能闯你闺房?”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其实是想说,周公公来喊她,定会先通过露浓,又怎会直接闯进她房里。 但瞧着楼明疏的意思,怕是说不清了。 于是,便拐过这个话题,问道:“陛下遇刺一事,楼大人有线索了吗?” 楼明疏收起笑意,摇头道:“昨晚太黑,行刺之人没有抓到。” “那从陛下身上拨下来的那半截箭矢呢?” “那就是普通的箭矢,上面什么标记都没有,京城之内随便一家铁匠铺都能做出来。” 云蓉皱着眉,道:“那就是没办法了?” 楼明疏没有回答,转头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云蓉愣了一下,道:“陛下安危关系整个大周安危。” 楼明疏‘切’了一声,这么直白的敷衍他,把他当什么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他还真是不要面子的。 见云蓉这么说,他便也没再问下去。 云蓉又道:“你说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楼明疏脚步未停,问道:“什么可能?” “假如……” “我是说假如,假如行刺陛下的人,就是昨晚跟着一同夜狩之人里面的呢?” 楼明疏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云蓉又道:“还能什么意思?你不是也想到了吗?” 楼明疏顿了一下,道:“昨晚那人行刺了陛下之后,便不见了踪影,我派了好些人出去,都一无所获,由此可见,此人对夜狩之地的地形,应该相当熟悉。” 云蓉点头,又道:“或许不止是相当熟悉,夜里大家的视力都会受阻,身边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在短时间内,都不会有人察觉,若是有人先脱离了队伍,行刺完陛下之后,再回去,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楼明疏没有说话。 云蓉接着道:“昨天的夜狩是谁提议的?” “是范设。” “那他是谁的人?” “太子。”说到这里,楼明疏顿了一下,皱眉道:“你是说?”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云蓉笑了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只是这范设一个户部尚书,大半夜的提议夜狩,楼大人难道不觉的奇怪吗?” 楼明疏看着她如猫一般狡黠的眼,道:“是有些奇怪。“ 两人说着,圣帝所住的殿门己经到了。 况且该说的也己经说完了,楼明疏是聪明人,自会知道怎么办。 周公公进去禀报,不多时,云蓉才走了进去。 榻上,圣帝依旧虚弱,但却己经清醒了。 云蓉朝着他行礼。 圣帝躺在榻上扭过头看她,示意她起来,又皱眉问道:“是你替朕解的毒?” 云蓉站起身,转头看了一眼沈院使,直接道:“陛下身上的毒并未解开。” 圣帝沉着脸,看不出喜怒。 沈院使闻言,忙上前道:“陛下,云医使的解毒方里还差一味十年以上的鹅胆,太子殿下己经派人去寻了,不日应该就会有消息。” 圣帝没有说话。 沈院使一脸忐忑,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才提议道:“陛下,您初醒,不若再让云医使给您请个脉?” 圣帝‘嗯’了一声,算是允了。 云蓉上前,搭上他的手腕,紧皱着的眉头,却迟迟难以松开。 沈院使有些急了,小声问道:“云医使,怎么样了?” 云蓉皱眉道:“有些奇怪。” 第106章 医使变宫女 - 毒医倾城 - 凉月 沈院使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忙问道:“怎么奇怪了?” 云蓉收回手,看了圣帝一眼。 圣帝道:“直说。” 云蓉微微沉吟了片刻,问道:“院使大人,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陛下这里有别人来过吗?” 沈院使摇了摇头,道:“陛下这里专门安排了人伺侯,有没有人过来,要问过他们才知道。” 说完又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云蓉默了默,道:“院使大人还是先问过他们再说吧。” 沈院使点头,便转了出去。 沈院使一走,屋里便只剩下圣帝与云蓉两人。 圣帝的状态并不是很好,昏昏欲睡的。 他转头看着云蓉,道:“朕记得你的父亲叫云放。” 突然听他提起云放,云蓉心中一动,垂首回道:“是的,陛下。” 圣帝又道:“你与他,倒是有几分相像。” 云蓉不知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不由的道:“陛下还记得家父?” 圣帝闭上眼,没有说话。 云蓉没听到回答,也便没再问了。 殿里一下子便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圣帝又才道:“朕这毒,不好解吧?” 云蓉如实回道:“于别人来说难,于臣来说,易。” 她还是郁谨的时候,便自诩左手医右手毒,大周无人能出其左右。 听到这话,圣帝终于将头转了过来,笑了笑道:“出生牛犊不怕虎。” 这话云蓉不好回。 圣帝又道:“不过从青州疫病之事,朕能看的出来,你的医术的确不错。” “陛下谬赞了。” 说到这里,似乎手臂上有些疼痛,圣帝拧了拧眉,又道:“你父亲母亲都不通岐黄之术,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云蓉回道:“臣,不知。” 本以为她这么回答,圣帝一定会好奇。 却没想到他并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道:“你父亲与母亲都是好人。” 这般说话,岂不是说,圣帝不仅记得云放与文韵,听他的口气,与两人还颇为熟悉? 但这个时候,她并不能问太多:“得陛下一句‘好人’,父亲与母亲泉下有知,应当也甚是欣慰。” “以后跟朕说话,大可直接些。” 云蓉不解。 圣帝却也没有要跟她解释的意思。 正说着,沈院使从外面匆匆而来,朝着榻上的圣帝拱了拱手道:“陛下。” 圣帝看了他一眼,道:“说吧。” “是。”沈院使应了一声,才道:“臣己经问过了,您昏睡之时,除了臣留下服侍的人,并无其他人来过。” 云蓉闻言,忙道:“那就奇怪了,刚才臣替陛下把脉之时,分明察觉陛下的身体里掺了另一种毒,虽然现在份量很轻,但多服几次,还是可以致命的。” “这……”沈院使一听这话,吓的‘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忙道:“陛下,这事儿,臣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圣帝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样子,冷声道:“起来吧,朕知道与你无关。” 沈医使闻言,如蒙大赦,紧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陛下知道是谁了?” 圣帝摇了摇头,道:“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 说完又道:“从今日起,照顾朕的饮食之事便全都交给她了。”他指了指云蓉。 云蓉顿了一下。 沈院使赶紧推了她一把道:“云医使还不赶紧谢恩?” 云蓉回过神来,忙跪了下去:“臣领旨谢恩。” 完了又问道:“那太医院那边?” 沈院使闻言,忙道:“瞧你这,还管什么太医院,当然是陛下最大,以后你就一直跟在陛下身边就行了。” 她这是突然从医使变成宫女了? 不过,照情况来看,圣帝身边的宫女,怎么着也比医使大。 情况变的有些措不及手,云蓉匆匆回去与露浓交代了一番,便收拾东西留在了圣帝殿里。 周公公给她安排住在了旁边的抱厦里。 等她收拾好再回到殿里时,圣帝己经喝过药睡着了。 云蓉在殿里找了个地方随意坐着。 刚坐下,周公公便将她叫了起来:“云医使与咱家这些粗使奴才不同,陛下睡着时,云医使可在旁边的小榻休息。”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榻,那个位置,一睁眼便能瞧见圣帝这边,倒也方便。 云蓉点了点头,道:“有劳周公公了。”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周公公笑了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家瞧着云医使就不是凡人,以后还指望云医使多多关照呢。” 云蓉道:“关照说不上,我头一回在陛下跟前服侍,陛下有什么忌讳,还得周公公多提点才是。” 周公公兰花指一掐,朝着她挤了挤眼道:“那是当然。” 这一夜,云蓉睡的很不好。 可能是换了床的原因,她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重现前世的事情。 而,比起她,有人却是整晚都没睡。 裴琰己经很久没有这么闹心过了。 好像最近,他不管做什么事,都特别的不顺。 先是青州遇刺,再到左家的事,又到现在的刺杀圣帝一事。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脑中闪过女子浅笑的侧脸。 皱了皱眉,好像每次事情的不顺利,她都在里面。 但仔细想想,裴琰又觉得不可能。 她不过一介孤女,自身尚且无暇顾及,又怎会有时间来破他的局。 但每次的事,又好像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裴琰越想越烦燥,朝着李安问道:“云蓉那边有什么特别事情发生吗?” 李安摇头:“属下派人盯着好几日了,她平日里除了去太医院便是呆在房里看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了想又才接着道:“有件事,好像有些不对,但这与她好像没什么关系。” 裴琰皱眉问道:“什么事?” 李安想了想道:“就是派去盯着她的人回来说,她那边好像还有别的人盯着的,但是他不知道是谁,就是觉得每次一到那里,总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裴琰沉吟着,没再说话。 李安拱手问道:“那陛下那边?” “停手。”裴琰道:“另外叫下面的人最近都收敛一些,别给本宫惹出什么事来。” “是。”李安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 裴琰收回目光,熄灯休息。 夜里,他又梦到了郁谨,只是这一次她只是立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他。 他朝着她走了过去,笑着问道:“你在看什么?” 郁谨朝着他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在看你怎么死。” 说完面带微笑的郁谨变成了满脸是血的罗刹,她朝着他扑了过来,厉声道:“裴琰,我在下面看着呢,看着你遭报应,看着你死无全尸……” “呼。”裴琰挣扎着往旁边跑,这一急,人便从榻上坐了起来,他睁开眼,屋里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不多时,内侍提着灯从外面走了进来,点亮了桌上的灯,又替他挂起了纱帐:“殿下是不是被魇着了?” 裴琰不语,额头上浸着豆大的汗珠。 内侍连唤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道:“打水,本宫要沐浴。” “是。”内侍应了一声,忙下去安排了。 温热的水气扑面而来,裴琰睁着眼将整个人都浸到了水里。 突然,郁谨那张脸又出现在水里,他吓了一跳,赶紧从浴桶里出来。 却因为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不仅没出了浴桶,还连着喝了好几口洗澡水,才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他赶紧唤了内侍进来:“扶本宫出来。” 内侍也不敢多问,低着头将他从浴桶里扶了出来。 只是刚才那一下,虽然没伤到别的地方,却扭了脚,所以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第二日,圣帝看到的裴琰便是这副样子。 他不由的开口问道:“太子的脚?” 裴琰皱着眉回道:“儿臣昨夜不小心扭到了。” 圣帝又问:“怎么会扭到?” 裴琰本以为说扭到了,圣帝便不会再问,却没想到,他还会接着问,只能硬着头皮道:“儿臣昨夜沐浴之时,不小心滑了一下。” 此言一出,周围人都默默的捂了捂嘴。 裴琰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却只能低着头默默听着他们的小声议论。 圣帝扬了扬眉,淡声道:“既然有伤,最近就呆在房里休息吧,等好了再说。” “可是,父皇您的身体?” 圣帝受伤,他又在房里休息,那每天那么多的奏折谁来管? “奏折的事,紧急的朕来处理,一些不太急的,让他们送到你房里就好了。” 裴琰抿了抿唇,拱手道:“儿臣谢父皇体恤。” 圣帝摆了摆手,面上不显。 心底却有些微微的不悦。 怕是过了今日,百姓之间又该传,堂堂太子,居然沐浴扭到脚。 作为一个未来储君,多有不好。 议完正事,众朝臣散去,裴琰才道:“父皇,儿臣有一事请求。” 圣帝看着他道:“讲。” “儿臣近日总感觉精神欠佳,上次云医使给儿臣的方子颇有奇效,儿臣想请她再给儿臣开副方子。” “嗯?”圣帝扫了他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云蓉就在门后,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不由的暗暗咬牙。 这该死的裴琰。 第107章 奇怪的圣帝 - 毒医倾城 - 凉月 本来作为一个医使,给太子开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裴琰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那明显就是不想让她到圣帝身边近身伺侯。 圣帝多疑,听到他这般说,十有八九会觉得在这之前,她与裴琰在私底下有过什么。 且是在她现在正在给圣帝治病的情况下。 果然,圣帝在听完这话之候,不动声色的朝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 显然,他知道她就在门后,也知道他们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 但是,这个时候,她又不能直接跑出去说什么。 若真是这样,倒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正在她举棋不定之时,圣帝开口道:“那便让她同你去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裴琰出去。 裴琰拱手,便往外走。 云蓉正巧这个时候端了药进来:“陛下,您该喝药了。” 裴琰离开的脚步也随即停了下来。 圣帝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道:“先放那吧。”他指了指榻边的小杌子,又道:“太子有些不适,你将药放下,去给他看看。” 云蓉端着药碗没有动。 圣帝皱了皱眉,道:“怎么?你想抗旨?” 云蓉端着碗赶紧跪了下去,道:“臣不敢,陛下,太子殿下并无大碍,如今陛下身上的毒,才是臣心中最大的事。”她言辞恳切,不似说谎,又接着道:“况且,太子殿下不适,自有太医院众多大夫诊治,臣现在己经调离了太医院,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事。” 她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之前她身在太医院,裴琰让她开药,她就得开药。 那是为臣之本。 而如今,她并不是太医院的医使,而是圣帝身边的医官,她的职责就是照顾好圣帝的身体。 听她说完,裴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云医使,哦不,云医官说的对,父皇,之前是儿臣唐突了,用过云医官的药,疗效甚好,便想着让她再给儿臣开一副,如此,儿臣便不打扰父皇休息了,儿臣告退。” 圣帝摆了摆手,也没有留的意思。 等裴琰走后,云蓉才将药端了过去:“陛下,您的药?” 圣帝瞅了她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端过来吧。” 闻言,云蓉扬了扬唇,端着药朝着他走了过去。 圣帝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云蓉随后变戏法似的变出一颗蜜饯,递了过去:“陛下,喝完药,吃颗蜜饯就不会苦了。” 圣帝看着她手中的蜜饯,迟迟没有伸手。 云蓉看看蜜饯,又看看他,问道:“陛下不喜欢吃蜜饯?” 圣帝抬起头看着她,眼中分不清是什么情绪:“谁跟你说的吃了蜜饯就不会苦了?” 云蓉有些不解,还是回道:“是臣的母亲。” 圣帝没再说话,阖上眼,像是困了。 云蓉也弄不清他的意思,站了一会儿,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今天圣帝的表现有些奇怪。 虽说帝王心深不可测,可刚才那个样子,分明是想起了什么。 只是到底想起了什么呢?还是与蜜饯有关的。 心底有了疑问,云蓉便想要探个究竟,她在周公公跟前旁敲侧击的问,最后的结果也并没有什么可用的。 周公公看着她,问道:“云医官问这些做什么?” 云蓉笑了笑道:“这不现在近身伺侯陛下了嘛,总得了解一下,免得哪里出了错,都不知道,还连累公公你。” 周公公赞她孺子可教,又道:“这宫里啊别的地方都可以去,唯独清荷宫去不得。” 云蓉忙问:“为何去不得?难道是冷宫?” 周公公做贼似的朝着周围扫了一眼,往她跟前凑了凑,才道:“冷宫倒也算不上,只是那里至从十二年前陛下便下了旨,除了清荷宫伺侯的人之处,一干人等皆不可靠近清荷宫五十步之内。” 云蓉有些惊讶,道:“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那里面有怪物?” 周公公看了她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哪有什么怪物,咱家听说,那清荷宫里住了位主子,只是不得圣心。” 说到这里周公公顿了一下,又道:“其实要说是不得圣心也算不上,这十几年来,咱家看着,不管是吃的用的,陛下可都不曾短缺过,只是陛下从来都不过去。” 云蓉点了点头,又问道:“好吃好喝供着,却从来不去看一眼,陛下这好生奇怪。” 她才刚说完,就被周公公捂住了嘴,冲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才道:“陛下的事,不可妄议。”完了,又道:“这事儿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况且陛下封了口,除了宫里的一些老人,那些新进的宫女可都不晓得,咱家也是看在云医官你的面子上,才同你说的,你可别乱说,害了咱家。” 闻言,云蓉赶紧保证道:“公公放心,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周公公点了点头,笑道:“咱家自是相信云医官的。” 云蓉笑了笑,又问了几句。 不过接下来便再没有什么事值得她上心了。 不多时,两人便散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今夜云蓉没再留了圣帝殿里。 露浓看到她回来,高兴的不行,又是问她想不想吃什么,她去做。 云蓉让她不用忙活了。 问完这个,又问她在陛下跟前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云蓉看着她,笑了笑道:“你也不看看谁敢给你家小姐委屈受。” 露浓这才放了心。 两人正说着,窗外响起了两声猫叫。 露浓皱着眉道:“也不知道这行宫里哪来的野猫,小姐稍等,婢子这就去赶走。” 她说着便往外走。 却被云蓉一把拉住:“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吧,我也有些困了。” 说完,她还打了个哈欠。 露浓道:“那婢子今晚就睡在外间。” “不用。”云蓉拒绝了,又道:“你回你房里睡便是了,我晚上若真有事,再去叫你也不迟。” “可是……” 露浓还想说什么,云蓉却将她往外面推了推道:“好了,快去睡吧。” 露浓抿了抿唇,这才退了出去。 还顺手替她将门带上了。 露浓刚走,旁边的窗户便被打开了一条缝。 池墨从窗口跃了进来。 云蓉看着他轻车熟路的动作,嘲讽道:“王爷不去当那梁上君子,倒也可惜了。” 听出她话里的挖苦,池墨也不恼,反而打趣道:“听到猫叫,便知窗外有人,想必云小姐也是深谙此道。” 云蓉‘切’了一声,道:“王爷今日又是所谓何事?” 池墨坐到她旁边,右手执壶,替自己倒了杯茶,才道:“没有事,就不能来了?” 其实上次回去之后,他细想了一下云蓉的反应,就觉得有些不对。 后来,他问了池小二。 想起池小二当时那个表情,他苦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道:“我的爷,您邀请女孩子,怎么能用扛的呢?您应该用抱的,或者背的也好啊。” 池墨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用扛的,看着池小二,来了一句发自灵魂的拷问:“你有媳妇儿吗?你怎么知道女孩子不能用扛的?” 池小二觉得受到一万点暴击。 拱了拱手道:“爷,您高兴就好。” 说完,他便捂着胸口退了出去。 池墨表示很不能理解,所以,今日过来,其实是想问问,云蓉喜欢什么样的方式。 但到了之后,他又觉得,好像问这个有些不太合适。 云蓉听到他的话,挑了挑眉,指着窗户的位置,道:“王爷若是没什么事的话,那就请吧,我要休息了。” 池墨愣了一下,赶紧道:“有事。” 云蓉皱眉,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池墨想了想,道:“你这屋子外面有别人。” 嗯? 云蓉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池墨又道:“我派了人在暗中保护你,但是最近他们发现,你这里还被别人盯着的。” 云蓉这下懂了,问道:“那王爷可知道是谁的人?” 池墨摇头,道:“我让人盯着他,但却一直没有进展。” 云蓉抿唇,想了想道:“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人。” 池墨看着她。 云蓉又道:“这里与我有牵扯的不过三人,一是王爷您,二是楼明疏楼通政,三便是太子裴琰,王爷您的人,便不用说了,楼明疏不会派人盯着我,那剩下的便只有太子了。” 只是裴琰派人盯着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云蓉又问道:“那王爷过来,不会被发现了吧?” 池墨冷哼一声,道:“就凭他们?” 呃…… 云蓉愣了一下,心道:“你这么牛,不还是被人下了毒?” 然而,下一秒,便听池墨道:“本王中毒,那是个意外。” 这人怕不是会读心术吧。 “王爷说的对。”云蓉敷衍的附和了一句,再次下了逐客令:“好了,正事也说完了,王爷请吧。” 池墨张了张嘴,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云蓉却突然问道:“王爷可知清荷宫?” 池墨顿住,转头看着她,皱眉道:“听过,但不了解,你若是想知道的话,本王可以派人去查。” 云蓉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池墨默了默,转身便跃出了窗外。 第108章 万一寻不到呢 - 毒医倾城 - 凉月 圣帝受伤的事,悬而未决,最主要的鹅胆己经过了两日,却没有半点消息。 行宫之内个个面色如土,愁云惨淡。 底下的官宦己经隐隐有了推举裴琰上位的意思。 圣帝坐在龙案之后,看着那位说话的官员。 转头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裴琰,问道:“太子的意思呢?” 裴琰垂头拱手道:“父皇乃真龙天子,鹅胆必定很快就能找到,。” 意思就是,他不急,鹅胆肯定能找到,他的毒也肯定能解。 圣帝闻言,眼中的冷意稍稍退却:“朕有些乏了,都散了吧。” “这……” 底下的朝臣互看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但现在圣帝毕竟还在位,他们逼的太过反而不好。 想到这里,那几位朝臣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拱手退了出去。 朝臣散去,楼明疏却留了下来。 圣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轻声道:“朕这次是不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楼明疏拱手道:“臣并非大夫,陛下所问,臣不好回答。” 圣帝抬起头,轻笑一声,转而问道:“刺客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楼明疏拱手道:“臣无能,再次去往后山,只发现了刺客行刺之时所穿的夜行衣。”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圣帝打量着他没有开口。 不多时,便又听他接着道:“不过,臣在夜行衣的下面还发现了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了过去。 周公公接过,递到了圣帝手上。 那是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腾字。 “腾楼?” 这个民间组织,圣帝亦有耳闻。 据传腾楼分为两部,一个负责天下消息,二负责刺杀,给钱就接。 但腾楼的背后操控者是谁,他们却到现在都不清楚。 楼明疏摇了摇头,道:“此物虽与腾楼的令牌极为相似,但臣己经核实过,这枚并非真的。” “是嫁祸。” “嗯。”楼明疏应了一声,又道:“而且周边的村镇臣也己经一一排查过,并未发现有何可疑之人。” 圣帝略一沉吟,接着他的话道:“那如此说来,这人便只能是内鬼了。” 楼明疏没有表示赞不赞同,只是道:“此事,臣会尽快查明。” 圣帝听完,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查。 楼明疏拱手退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碰上端着药碗过来的云蓉。 楼明疏笑了笑道:“恭喜云医使升迁。” 云蓉停下,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旁边的宫女,才道:“多谢楼大人,不知楼大人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楼明疏噎了一下,道:“有些事情还需要证实一下,还需些时日。” 云蓉笑了笑,直接道:“是不是天黑,又没有看到刺客长什么样,所以,楼大人有些为难。” 楼明疏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道:“云小姐冰雪聪明。” 其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蓉看着他有些窘迫的样子,笑了笑道:“我有一个方法,可助楼大人抓到凶手。” 楼明疏顿时来了兴致,忙问道:“什么方法?” 云蓉笑了笑道:“楼大人打算用什么换?” 楼明疏低下头看了看身上,他出门之时并没有带多少银两。 “我出门之时,并未带……” “那楼大人便欠我一个条件好了。” 楼明疏话没说完,便被云蓉打断。 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只要不做违背道德,不伤天害理的,我一定答应。” 云蓉笑了笑道:“好,一言为定。” 她说完,递给楼明疏一个小纸包,又附到楼明疏身边低声道:“这药,楼大人收好,你拿回去以后就这样……” 楼明疏看着那个小小的药包,皱眉道:“云小姐是早就准备好的?” 云蓉抬起头笑的狡黠,道:“也不算早,就是今天晌午的时候准备的。” 楼明疏交药包揣进怀里,笑道:“夸云小姐冰雪聪明,果然没有夸错。” 云蓉笑了笑道:“这药包楼大人可收好了,千万碰不得。” 楼明疏点头,朝着云蓉拱了拱手,这才转身离开。 云蓉笑了笑推门进了殿内。 圣帝己经喝完药了,看到她进来,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 云蓉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又看了看手,见没有什么脏东西,才有些疑惑的问道:“臣脸上长花了吗?” 圣帝听到她这般说,老脸一红,别过脸去,没再理她。 云蓉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眼旁边的宫女,小声问道:“陛下刚才是碰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吗?” 宫女摇了摇头,道:“婢子将药端给陛下,他一句话没说便喝了。” 云蓉问完,看了眼榻上背对着她的圣帝。 朝着宫女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宫女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等到宫女走了,云蓉才走到圣帝榻前,假装自言自语道:“可惜这甜蜜饯儿了,没人吃。” 圣帝闻言,被子下的身子动了动。 却没有转身的打算。 云蓉瞧着他,挑了挑眉,又道:“还是扔了吧。” 说着便轻手轻脚的往外走,然而,才刚走没两步,便察觉身后有道目光。 她转过头,正对上圣帝那双满是怒火的眼:“谁说没人吃了?” 云蓉愣了一下,转过身笑道:“既然陛下要吃,那便不扔了。” 说完,她拿着蜜饯朝着圣帝走了过去。 圣帝接过蜜饯儿,尝了一口,刚才那点不满终于被填平。 随后抬起头看着她,问道:“你给楼明疏出了什么鬼主意了?” 云蓉愣了一下,道:“这是臣与楼大人之间的事,陛下不会连这点小事也要问的清清楚楚吧?” 圣帝看着她,一本正经的道:“朕是君,你们是臣,朕问你话,你回答便是。” 云蓉撇了撇嘴,‘哦’了一声,摊了摊手,挑眉道:“臣就是给了楼大人一包药。” 圣帝皱眉,又问:“给他药做什么?” 云蓉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抓行刺陛下之人啊。” 圣帝实再是想不出,给包药怎么抓人,可看着她的样子,又觉得这么问的话,肯定显得他有些笨。 身为真龙天子,怎可与笨字扯上关系? 圣帝觉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看着云蓉的样子,若是他不问的话,这丫头肯定也不会告诉他。 经过一番挣扎之后,圣帝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那药有什么作用?” 云蓉笑看着她,那样子,气的圣帝差点同她拍桌子。 “那名刺客既然在箭上抹毒,那行刺之前,肯定碰过毒药,毒药的成份臣清楚,给楼大人的那包药与毒药里的有一两种成份沾到便会变成另一种毒。” 圣帝了然,又问道:“是什么毒?” 不要是致命的,他还想留活口好问话呢。 云蓉笑了笑道:“痒痒粉。” ‘噗’圣帝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 这丫头果然有点子,痒痒粉顾名思义,就是让人身上奇痒无比。 想到这里,圣帝又道:“那若是他忍住了呢?”这刺客能来行刺他,必不是一般人。 一般程度的痒,他必定能扛过去。 云蓉哼了一声道:“陛下觉得臣既然给楼大人出主意,会让他无功而返?” 圣帝看着她的样子,而后恍悟道:“你这丫头。” 云蓉笑了笑,却没说话。 下午的时候,楼明疏快步进了圣帝殿内。 看到云蓉也在,不由的有些欲言又止。 圣帝看了她一眼,道:“说吧。” 楼明疏拱手,道:“陛下,行刺之人己经抓住了。” 圣帝与云蓉对视一眼,从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自信。 而后,又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楼明疏赶紧拱手道:“臣无能,他死了。” “什么?” 圣帝皱着眉,差点拍案而起。 好在稳住了。 楼明疏垂着头,又道:“他牙里藏了毒,臣一个不留神,便被他咬破,中毒身亡。” 圣帝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表情与之前与云蓉说话之时判若两人:“可有问到什么?” 楼明疏摇头:“刚抓住,还没来的及问。” 圣帝没说话。 楼明疏拱手,问道:“那范大人那边还查吗?” 圣帝看了他一眼,道:“先盯着吧。” “是。”楼明疏应了一声,准备退出去。 圣帝的声音传了过来:“今日朝堂之上,他们提议让太子继位,你觉得如何?” 楼明疏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朝着云蓉那边看了一眼。 说这些的时候,都不用避着她的? 然而,不等他想清楚,圣帝的声音便再次传来:“无妨,当着她说就是。” 楼明疏拱手道:“陛下虽然身中巨毒,但并不是无解,只需要等寻到鹅胆,便能如从前一般,此时提出让太子继位,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圣帝没有说话。 云蓉却突然道:“那万一寻不到鹅胆呢?” 楼明疏眉心一拧,正准备喝斥。 上面圣帝己经开口:“放肆。” 云蓉赶紧跪了下去:“陛下,臣只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去。” 圣帝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是啊,万一寻不到呢? 派出去寻鹅胆的人,是太子的人。 他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都是踩着兄弟的鲜血。 更何况,终归不是亲生的。 第109章 负荆请罪 - 毒医倾城 - 凉月 眼看着三日期限将近。 行宫内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所有的宫人都小心翼翼的伺侯着,生怕一不小心惹了上头不高兴,便丢了脑袋。 圣帝己经没有心思再处理政事了。 裴琰的脚伤也己经见好,他拿着急需处理的折子,进了圣帝的殿内:“父皇,这些折子上所奏请之事,都得请您御笔亲批。” 圣帝浅浅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提折子一事,而是问道:“鹅胆找的怎么样了?” 裴琰心下一紧,面上却丝毫不显:“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不过儿臣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很快?很快是什么时候?” 他刚说完,圣帝便拍案而起。 却因此牵动伤口,惹的他低低的‘嘶’了一声。 裴琰低着头,轻轻牵了牵唇角,却没有回答圣帝的问题。 得不到准确的答案,圣帝显的格外暴怒。 他不停的在桌案后走动,但每走一步,生的希望就小一步。 一时间殿里的气氛,格外的紧张。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圣帝却停了下来,他看着裴琰,道:“这位置想来朕也坐的够久了。” 裴琰一听,忙跪了下去,神色惊慌不定:“父皇万岁,儿臣一定尽快寻回鹅胆。” 圣帝笑了笑,重复着那两个字:“万岁?” 他怕是连明日的太阳都见不到了,还谈何万岁? “你退下吧。”他挥了挥手,淡淡的道。 裴琰拱了拱手:“儿臣告退。” 圣帝颓然的坐到龙椅之上,满脸灰败之色。 裴琰从殿内出来之时,殿外阳光正好。 李安迎了上去,悄声问道:“殿下,陛下没为难你吧?” 裴琰抬头看眼不远处的天空,扬了扬唇道:“为难?最后一次罢了。” 说完,便径直出了殿门。 裴琰走后,云蓉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圣帝连头都没抬一下,坐在龙案后,神色惨淡。 云蓉端着药,朝着他走了过去:“陛下,该喝药了。” 圣帝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观其一生,却要在今日划上句点。 圣帝心中更多的是不甘。 云蓉知他心中想法,但一时间却也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安慰他。 放在桌案上的药渐渐不再散发着热气。 圣帝终于开了口:“朕今日真的会死吗?” 他目光落在殿内的某处,似在对云蓉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云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她说了要保圣帝,当然除了鹅胆这一个方子外,还有别的办法救他。 故意拖到这个时候,就是要让圣帝对裴琰起戒心。 圣帝中毒,裴琰若是能找到鹅胆还好,若是不能找到。 她昨日对圣帝所说的话,便会成为一根刺。 这根刺初时并不会有什么,但长久下去,便会根深蒂固,再想要拔除,便是伤筋动骨。 这般想着,她朝着门口的位置看了看。 想来也该来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内侍的声音:“陛下,楼大人求见。” 圣帝没有说话。 那内侍朝着旁边的周公公看了一眼,便听周公公道:“陛下暂时不想见人,去回了吧。” 内侍应了一声,便准备转身出去。 然而,还不等他离开,便听圣帝道:“宣。” 内侍脚步一顿,转了出去。 不多时,楼明疏从殿外走了进来,他朝着云蓉看了一眼,随后才同圣帝见礼:“见过陛下。” 圣帝回神,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楼爱卿有事?” 楼明疏拱手道:“陛下,鹅胆寻到了。” “什么?”圣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楼明疏再次道:“陛下,臣说鹅胆寻到了。” “楼爱卿此言当真?” 圣帝看着他,生怕这是幻听。 楼明疏点了点头,道:“臣不敢欺瞒陛下,鹅胆确实找到了。” 圣帝一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冲着云蓉道:“云丫头,快,鹅胆找到了。” 云蓉笑了笑,给了楼明疏一个了然的眼神,而后才朝着圣帝道:“那臣这就去给陛下熬药。” 圣帝笑着摆手道:“快去,快去。” 楼明疏也拱了拱手,道:“臣同云医官一起去。” 圣帝挥了挥手,两人便退了出去。 出了殿门,两人并肩走着,楼明疏温声道:“鹅胆可以用什么代替?” 云蓉笑了笑道:“这是秘技,可不外传的,楼大人想知道的话,没好处可是不行的。” 楼明疏低声轻笑,道:“这么轻易的就将那个条件兑了,不后悔?” 云蓉道:“楼大人现在做的这件事,若是叫陛下知晓可是欺君之罪,怎能算轻易?” 楼明疏但笑不语。 两人一路进了药房。 云蓉将事先准备好的药材都放进了药罐里。 楼明疏就立在边上看着。 过了一会儿,云蓉朝着他伸了伸手:“拿来呀。” 楼明疏不解:“什么?” 云蓉皱着眉道:“当然是鹅啊。” 做戏当然得做全,不拿只真鹅,叫人看见不全露馅了? “你不会没准备吧?” 楼明疏愣了一下,随后道:“怎么可能。” 随即他拍了拍手,不多时,画里便走了进里,手里还拎着一只鹅。 云蓉将鹅杀了,取出鹅胆,又将死鹅丢回了画里手中:“拿回家烧了吃吧。” 画里皱着眉头接过。 又看了看满手是血的云蓉,暗自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他家大人看中这云小姐哪一点了。 别说大家千金了,就是普通的闺阁女子,也没见像她这样的。 一只大活鹅,说杀就杀,眼都不带眨一下。 要换作别人,怕是抓都不敢抓。 再看看一旁的楼明疏,双眼含春,一脸的欣赏。 画里觉得,难怪能够订亲,果然,爱好都这般奇葩。 这般想着,他拎着死鹅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云蓉将手里的鹅胆洗净,剁碎了扔进了火堆里。 药罐中的药己经沸腾,云蓉换成了小火,慢慢熬着。 楼明疏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不多时,药熬好,云蓉给圣帝端了过去。 楼明疏也一路同行。 云蓉看着像个跟屁虫似的楼明疏,道:“楼大人没有别的事吗?” 楼明疏看了她一眼,道:“有啊。” 云蓉忙道:“那楼大人快去忙吧。” 楼明疏却没有走,反而道:“现在给陛下送药这件事,便是最重要的事。” 云蓉噎了一下。 抬脚进了殿内。 圣帝看到她进来,脸上的笑意压制不住。 云蓉将药呈了上去:“陛下,请用。” 圣帝接过药,一饮而尽。 云蓉看着他喝下,赶紧拿了盆过来。 圣帝饮下解药不到一刻钟,便觉得有什么顺着喉咙往外跑。 云蓉将盆放到他身边,才刚放下,圣帝便‘哇’一的口,全吐了出来。 凝结的黑色血块,圣帝吐了有小半盆才缓过来。 云蓉递过一块帕子,让他擦了擦嘴,这才道:“这是解毒的药,陛下喝完这个,等下臣再开个清余毒的方子,连着喝个三次,余毒便也清了。” 圣帝本就受了伤,此时吐成这样,就更加难受。 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道:“你安排便是。” 到此时,云蓉算是真正的赢得了他的信任。 云蓉点了点头,与楼明疏一起将圣帝扶到了榻上休息。 又命人将殿内收拾了,这才退了出去。 “你说,太子会不会气炸?” 精心谋划,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 楼明疏笑了笑道:“为何会针对太子?” 云蓉停下,阳光顺着她的头顶洒下来,连她鼻尖的绒毛都能看清楚。 楼明疏咽了咽口水,便听她道:“我父亲死于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元帅府谋反一案,牵连甚多。 云蓉的父亲云放也是被牵连之一。 楼明疏默了默,没有说话。 云蓉笑了起来,看着他道:“楼大人要告发我吗?” 楼明疏看着她的样子,问道:“告发你什么?告发你救了陛下?” 云蓉又道:“楼大人若是这时候去告诉裴琰,说不定还能投个诚。” 楼明疏笑了笑道:“楼家忠于陛下,为何要投诚?” 云蓉默了默没有说话。 楼家忠于陛下,那若有一日,她对准的矛头是陛下呢? 会不会他们也会拔刀相向? 余下的话,云蓉没有说出口:“楼大人该回了。” 楼明疏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 裴琰得知消息后,己经不是用气来形容了。 他砸了好几套瓷器,才冷静下来。 幕僚看他气消的差不多,才道:“殿下,经此一事,陛下那边,您怕是不好交代。” 这事裴琰心中也清楚。 但事己至此,他只能谋后事。 “不若殿下现在就去跟陛下请罪,或许陛下能打消心中的疑虑。” 裴琰看着他,问道:“你是这么觉得?” 幕僚硬着头皮,道:“这己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能不能消除陛下心中的疑虑,就看殿下做的够不够了。” 裴琰皱眉问道:“怎么说?” 幕僚接着道:“殿下请罪,诚意到了,或许陛下只是觉得殿下办事不利,但若诚意不到,那或许就不止是办事不利这么简单了。” 这些裴琰当然知道:“那本宫应该怎么做?” “负荆请罪。” 第110章 拿什么万岁? - 毒医倾城 - 凉月 休息了一夜之后,圣帝的状况己经好了许多。 或许是解了毒,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己经挪开了,人看着也轻松了不少。 云蓉看着笑了笑道:“毒虽然己经解了,但陛下还是得保重身体。” 圣帝看了她一眼,笑道:“丫头,你想要什么赏赐?” 云蓉手上动作未停,想了想道:“想要什么都行吗?” 圣帝心下一凛,面上却丝毫不显,点了点头道:“当然。” 云蓉放下手中捣药的杵子,道:“那臣想要黄金万两,行不行?” 商量的语气,似是思量了很久的结果。 圣帝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只是黄金万两?” 云蓉点了点头,道:“别的哪有黄金实在?有了黄金,臣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 她越说越兴奋,圣帝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的也牵了牵唇角:“准了。” 云蓉闻言,跪了下去,叩首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圣帝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 “是。”云蓉退了出去。 与圣帝身边的周公公擦肩而过。 周公公朝着圣帝躬身道:“陛下,太子……” 余下的话,随着殿门的关闭,云蓉并没有听清楚。 头顶烈日如火,云蓉身后却尽是冷汗。 果然伴君如伴虎。 刚才若是她说出要些别的东西,怕是今日能不能走出这个殿门,还是另一说了。 还好,还好! 这般想着,她往回走的步伐也不由的轻快了一些。 一路上,有匆匆而过的宫女与内侍,与她擦肩而过。 云蓉心中疑惑,拉住一个宫女问道:“出什么事了?” 宫女认出了她,朝着她福了福身道:“云医官,听说太子殿下跪在殿下负荆请罪,婢子只是去凑个热闹。” 裴琰负荆请罪? 云蓉放开宫女的手,勾了勾唇,往药房走去。 ———— “陛下,您看?” 周公公躬着身,等着圣帝发话。 圣帝却只是低头批着奏折并不接话。 这一批便是两个时辰 圣帝殿外,站满了朝臣. 他抬起头来,朝着周公公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周公公回道:“回陛下,己经午时了。” 圣帝又道:“他还跪着呢?” 周公公应了声‘是’又道:“陛下,殿外朝臣齐聚,皆在为太子殿下求情。” 圣帝眉心轻蹙,‘啪’的一声,手中的朱漆玉笔被扔到了龙案之上,他面沉如水:“传。” 周公公应了一声,这才转了出去:“太子殿下,各位大人,陛下请各位进殿议事。” 他说完,便让开了路,让裴琰与众朝臣进了内殿。 圣帝坐在龙案之后,看着这帮朝臣朝他行礼,却迟迟没有喊‘平身’。 他不开口,底下的人便不敢起,只能一直这般跪着。 圣帝微眯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太子跪在殿外,所为何事?”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却偏偏不明说。 裴琰只着了一件中衣,跪了出来,朝着圣帝叩首道:“父皇,儿臣无能,父皇中毒之时,却不能找到鹅胆给父皇解毒,此为一错,父皇寄厚望予儿臣,儿臣却辜负了父皇的信任,此为二错,两错并罚,请父皇降罪。” 圣帝沉着脸,并没有说话。 裴琰如此说,明面上看着似在认错,可实际,却是另一番意思。 他说他找不到鹅胆,但一开始便说了,十年以上的鹅胆难寻,找不到,也只能说是天意,并不能怪他。 果然,他话刚落,便有朝臣开了口:“陛下,此鹅胆难寻,殿下寻不到,这也不能全怪他,还请陛下饶过太子殿下这回。” 圣帝抬起头冷冷的看了说话之人一眼。 户部尚书范设,他记得提出夜狩的便是他。 察觉到圣帝的目光,范设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紧着他的话之后,有别的朝臣也跟着附和道:“陛下,范大人所言,不无道理,百姓人家养鹅一般都是养大就卖,少有将鹅养到十年之久的,臣认为,此罪并不在太子殿下。” 他说完,旁边又有朝臣跟着点了点头。 圣帝冷眼看着,突然开口道:“这回若不是楼爱卿及时寻回鹅胆,你们觉得你们还能站在这里同朕说话吗?” 差点死了一次,这让圣帝更加迫切的想要活下去。 众朝臣听到他的话,赶紧伏下身去,多有惶恐的道:“陛下万岁。” 万岁! 圣帝笑了笑道:“万岁,就在昨日,朕差点以为连今日的太阳都再也见不到了,还万岁?拿什么万岁?” 众朝臣伏着身子不敢说话。 圣帝拿着龙案之上的砚台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砚台四分五裂,响声在这大殿之中格外清楚。 众朝臣将身子伏的更加低了,生怕背抬的高了,被圣帝抓了出来。 唯余楼明疏一人站着。 他朝着圣帝拱了拱手道:“陛下,臣认为众位大人所言甚是,此事的确不能怪太子殿下,毕竟,太子殿下并不是故意不想找到鹅胆的。”他说完,朝着裴琰拱了拱手道:“太子殿下,臣说的可对。” 裴琰低头皱着眉,却只能附和着他点了点头道:“楼大人所言极是。” 圣帝看了他一眼,或许因为楼明疏寻回了鹅胆,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放缓了声音道:“好了,都起来吧。” 众朝臣闻言,互看了一眼,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裴琰拱了拱手道:“父皇明察秋毫,儿臣感激涕零。” 圣帝应了一声,道:“以后办事,太子得多尽心才是。” 裴琰忙道:“儿臣明白。” 发了一通脾气,又敲打了太子一番,朝臣终于散了。 圣帝揉了揉额头,道:“你说,他是真寻不到还是假寻不到?” 周公公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眼观鼻鼻观心:“陛下,太子殿下是您亲选的,定不会辜负您的寄托的。” 圣帝抬起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这殿内就你我二人,你这老东西还打马虎眼。” 周公公忙笑道:“老奴不敢。” 圣帝叹了口气,又道:“毕竟不是亲生的。” 终归隔了一层。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谁让他生不出呢? 后宫妃嫔不少,可他继位如此之久,却连半个子嗣都没有。 若非如此,当初怎会被朝臣逼着过继。 周公公低着头不语。 能够在一个帝王跟前活这么久,周公公深知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 想到这里,圣帝脑中突然一闪,朝着周公公道:“去将云医官请过来。” 周公公忙道:“是。” 云蓉正在药房里熬药,周公公便过来了。 “云医官,陛下有请。” 云蓉擦了擦手,跟在周公公身后:“公公,陛下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周公公摇了摇头道:“云医官到了就知道了。” 云蓉没有说话,不多时,便到了殿外。 周公公先一步进去禀报:“陛下,云医官到了。” 圣帝头都没抬,道:“带进来吧。” 云蓉走了进来,朝着圣帝见了礼。 圣帝放下朱笔,抬起头来看着她,问道:“丫头,你精通医术,可知有什么方法能使人有子?” 有子? 云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经过这一次,圣帝怕是对裴琰有了新的看法。 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但这让人怀孕的法子,从古至今,都并没有什么实际有效的方法,只能从调理入手。 想到此,她拱了拱手道:“臣并没有法子能使人怀孕,不过,若非天生不孕之人,后期经过调理,也有怀孕的可能。” 圣帝闻言,心下一喜,忙问道:“此言当真?” 云蓉拧着眉道:“臣只是在书看到过,能不能成,臣也不能保证。” 圣帝心中刚燃起的那簇火苗‘啪’一下就灭了。 他皱着眉,不知到底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若是朕呢?” 云蓉忙道:“臣不知道。” 圣帝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云蓉又道:“不过臣可以一试。” 圣帝看着她,却是没有真正的放心,但即便如此,他此时想要生个孩子的意愿也大过了心中的那点彷徨:“那好,等回宫之后,朕的身体,以及皇后的身体,都交给你了。” 若是真能有孩子,那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希望是嫡子。 云蓉应了一声道:“臣尽力而为。” 圣帝摆了摆手。 云蓉这才退了下去。 ————- 不过两日,圣帝身体大好,云蓉便接到消息,圣帝准备启程回宫。 原本打算在凉山呆一个月的计划,就这般缩短了半月。 云蓉接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意外,毕竟那日圣帝问她能不能让人有孕之时,她便猜到了。 这会儿这么急着回京,怕是圣帝等不及了。 入夜,池墨再次来访。 只是这次不是不请自来,而是云蓉给他递了消息。 池墨笑了笑道:“怎么这么急?” 云蓉白了他一眼道:“圣帝想要孩子。” 池墨皱眉,有些不解。 云蓉将圣帝与她的谈话说了一遍,又道:“你若是想要我帮你,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比如趁着现在她毒死圣帝,他揭杆而起。 池墨笑了笑道:“这个时候,若是圣帝死了,继位的只会是裴琰,而且,你也脱不了干系,我不想你有任何闪失。“ 第111章 马有失蹄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心底微漾,沉默了一瞬之后,笑道:“劳王爷挂心了。” 池墨看着她,少女目光炯炯,神情极为认真,他别过脸去,淡淡道:“还得行最后一次针。”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却有几分明了。 她点了点头道:“明日回京,回京之后,随时都能替王爷行最后一次针。” 池墨抿着唇,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云蓉眉心轻蹙,抬头问道:“王爷不会让我现在就替你行针吧?” 明早便要启程回京,这个时候行针,那她今晚都不用睡了。 虽说马车上也能睡,但总归没有床榻睡的舒服。 池墨摇了摇头道:“不必,回京之后再说。” 他说完,不等云蓉再说什么,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蓉看了眼空荡荡的窗边,腹诽道:“莫非她刚才说错什么了?怎么瞧着他好像不高兴了?” 这般想着,她又朝着池墨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随即摇了摇头。 一定是她想多了。 第二日,天不亮行宫里己经忙碌了起来。 幸好昨日收到消息的时候,露浓就己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不然,今早说走就走,怕是许多东西都得扔了去了。 云蓉看着露浓收拾好的几个箱子,啧了两声道:“怎么这么多?” 她明明记得来的时候,只带了一点点东西的。 露浓看了她一眼,道:“还说呢,若不是婢子多了个心眼,怕是小姐的衣物好多都要扔了去了。” 云蓉‘呃’了一声,道:“好啦,好啦,收拾好了就走吧。” 车驾不等人,迟了可就得走着回京了。 露浓点头,让人将箱子抬到了马车上,这才扶着云蓉上了马车。 云蓉现在成了圣帝近侍,又有救驾之功,所以,她的马车屈居几位后妃之后。 露浓掀开车帘往外看,赞道:“小姐,这车队也太浩荡了吧,而且这马车内,也好豪华。”说完,她又指了指云蓉身上的垫子,道:“还有这垫子,摸着好软,一定价值不菲。” 她这还是头一回坐这么好的马车。 云蓉瞧着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抿唇笑了笑道:“这垫子不算贵,你不吃不喝大概存个十年的月钱,就可以买一个了。” 十年! 露浓撇了撇嘴,掰着手指认真算了算。 随后摇了摇头,道:“那婢子选择不用。”随后又道:“还是这套茶具好看。” 云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这套好看的茶具可以买十个垫子。” 一个垫子得用她十年的月钱,那十个垫子就得用她一百年的月钱。 一百年,她能不能活到一百岁还是个问题呢。 这么一算,露浓刚伸出去拿茶具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中。 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云蓉看着她的样子,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好了,我骗你的,那个不值钱。” 露浓闻言,忙道:“真的?” 云蓉点了点头。 露浓抬手拍了拍胸口,道:“吓死婢子了,小姐,你是不知道,婢子刚才都在想,要是这套茶具被婢子打碎了,婢子怕是一辈子都赔不起,不贵就好。” 云蓉抿了抿唇,看着她认真的样子,道:“放心吧,就是打碎了,也不会要你赔的。” 这是池墨前两天给她送过来的,上好的羊脂白玉做成的一套茶具。 说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只是看着小丫鬟唯唯诺诺的样子,她觉得还是骗骗她吧。 马车里的说笑声,落在马背上某人的耳中。 他牵了牵唇角,扯出一抹笑意。 旁边的画里眼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大人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吗?” 楼明疏将唇边的笑意一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画里撇了撇嘴,放慢了速度,落到了晴空的旁边:“大人笑什么?” 晴空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冷然道:“少说多做,别嫌命长。” 画里‘切’了一声,暗暗的骂了声:“木头。”随后一夹马腹,跟上了楼明疏。 马车里的笑声没有再传来,楼明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却只能看到晃动的车帘。 画里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露出一抹明了,随后看着楼明疏笑道:“大人,你这么看是看不到的。” 楼明疏皱了皱眉,觉得他最近给小侍卫的事情是不是太少了? 让他这么有闲心来管他的闲事。 画里不知道楼明疏又准备将他外派,见楼明疏没反应,又道:“大人,追女孩子呢,就要脸皮厚,你这么看看车帘,是追不到的。” 楼明疏拧着眉没有说话。 画里笑了笑,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大人,您瞧,属下给你示范一下。” 他说完,便放慢了速度,与云蓉的马车齐驱。 随后不知从哪掏出了一颗果子,从马车的车窗扔了进去。 云蓉躺在马车里昏昏欲睡,露浓靠在旁边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却突然感觉被什么砸了一下。 惊的一下子就醒了,她睁开眼,摸了摸有些发疼的额头,却见脚底下滚落着一颗青色的冬枣。 她将冬枣捡了起来,拿在手里,随后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正瞧见画里一脸春色的朝她看了过来。 露浓认了出来,鼓着腮帮子,暗道:“这人,拿着青枣砸了她,还冲她笑,真觉得她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呢?真心不如他家大人。” 这边楼明疏也注意到云蓉马车的车帘掀开了。 正当他以为画里真的办法之时。 却见掀开车帘的小丫鬟,手一抬,将刚才画里扔进马车里的青枣一下子丢到了他头上,随后朝着他翻了个白眼,狠狠的甩上了车帘。 画里被砸了个正着,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额头上一个大大的红印,昭示着露浓刚才使了多大的力气。 楼明疏背对着画里憋着笑,肩膀一怂一怂的。 画里也知闹了笑话,挽救道:“这小丫鬟不按常理出牌,马有失蹄,马有失蹄。” 晴空还是那副样子,眼中却多了两分笑意:“这马怕是腿都没有了。” ‘噗’楼明疏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围的人听到笑声朝他看了过来。 画里闹了一个大红脸,恨恨的瞪了晴空一眼,道:“就你会说。” 晴空没有回他。 画里‘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一派高冷。 车队进京,云蓉先回了一趟家。 从今日后,她怕是得在宫中长住了。 两个丫鬟不能跟着,她得先打个招呼才行。 她成为圣帝身边女官一事,早就在京城传开了。 三夫人听说她回来,早早的便侯在门口。 看到马车停了下来,忙迎了上去:“蓉姐儿回来了。” 云蓉从马车上下来。 便听旁边的三老爷笑道:“现在可不能唤蓉姐儿了,得唤云大人。” 三夫人笑了笑道:“你瞧我,可不是嘛。” 云蓉笑道:“三叔三婶不必这般,你们是我的长辈,还是叫我蓉姐儿就行。” 三夫人忙道:“就是说,这大人不大人的,叫着多生疏啊,还是蓉姐儿喊着亲切。” 几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走,刚落了坐,二夫人便也过来了。 她看到云蓉笑了笑道:“蓉姐儿回来了?你出去半月,菁儿一直念叨着。”说着又从身后的嬷嬷手中接过一个瓷盅,道:“这里面是她亲手给你熬的汤,你快尝尝。” 三夫人听到这话,白了二夫人一眼,扯了扯三老爷的衣袖,小声道:“二嫂转性了?” 三老爷听着她的话皱了皱眉,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蓉姐儿怎么说都是二嫂的亲侄女儿,对她好点,不是很正常。” 三夫人‘切’了一声,撇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三老爷倒不这么想。 总归是一家人,哪有非要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云蓉接过瓷盅闻了闻,随后尝了一口,道:“多谢二婶和二妹了。” 二夫人笑了笑道:“好喝就多喝点,这丫头养这么大,头一回熬汤,可是连我这个当母亲的都没喝成。” 云蓉笑了笑,没接话。 二夫人又道:“蓉姐儿以后就是陛下身边的人了,这回大哥大嫂在底下,也能安心了。” 三夫人白了她一眼。 云蓉放下瓷盅,道:“今日回家同陛下告了假,明日之后怕是就不能轻易回家了,院子里还有些事需得交代一下,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朝着几人福了福身,便往外走。 “蓉姐儿稍等。”二夫人将她叫住。 云蓉转头问道:“二婶有事?” 二夫人点了点头道:“是有些事。” 三夫人撇了撇嘴道:“我说什么来着?” 三老爷没那么多弯弯绕,正准备说话,便又听二夫人道:“三弟,我有些话同蓉姐儿说,你们可否先避避?” 三老爷点了点头,就往外走。 三夫人却是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二夫人看了她一眼,想让她也走。 可三夫人却硬是没懂二夫人的意思。 二夫人见她实再不走,又担心云蓉等的不耐烦,只好硬着头皮道:“蓉姐儿,你现在是陛下身边的人了,二婶想让你能不能跟陛下说说,让他给菁儿赐个婚?” 第112章 枕边人?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二夫人刚一说完,三夫人便惊讶的张大了嘴。 其实不止是她,连云蓉都很是惊讶。 虽说她现在是圣帝近侍,但到底有几斤几两,她自个儿还是心中有数的。 赐婚? 哪是她去求一求就能成的。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先问了句:“二婶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说起这个二夫人便觉得有些头疼。 但她只这么一个女儿,头疼也得帮着她不是。 听到云蓉这般问,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能是哪家,还不是楼家大公子。”她这般说着,又担心云蓉多想,忙又接着道:“这楼家的婚事你不是退了吗,二婶就是觉得,楼大公子那么好一个人,娶了菁儿,总比便宜了别家的好,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况且,你与菁儿是姐妹,将来有个难处,她嫁过去,也能帮的上手是不?” 云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合着这两人对楼明疏这桩婚事还没死心呢? 让她去请旨赐婚,还真是给她脸了。 二夫人见她半晌没搭腔,接着道:“你现在是陛下身边的人了,多吹吹枕头风,这请个旨还不是举手之劳嘛。” 反正己经豁出去了,她就连着心底的那点话全都倒了出来。 云蓉当即冷了脸。 她竟不知,她何时成了陛下的枕边人了。 三夫人瞧着情况不对,冷笑了一声道:“我说二嫂,您这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们家蓉姐儿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到你嘴里就那般不堪?她好歹也是你的亲侄女儿吧,有这么编排自家侄女儿的?” 二夫人闹了个大红脸,看着三夫人道:“什么叫我编排,这外头都传遍了,许她做还不许人说了?” 说到这里,她脑中灵光一闪,指着三夫人道:“哦,我明白了,蓉姐儿现在得了陛下青眼,你却说我编排她,你是不是想着让她记恨我,以后的好处就全是你三房的了?” 分了家以后,三房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二夫人心里憋着气,憋了好久了。 三夫人叫她气的一滞,当即就与二夫人吵了起来:“什么好处不好处?莫说蓉姐儿现在清清白白,就算是将来有一天,她真的那啥了,我这个当三婶的,也万不会做些叫她为难的事来。” “就你还有脸让她去帮忙请旨,你当楼家是什么人?又当陛下是什么人?自个儿家养的闺女什么样,你自个儿心里没数?楼家能看的上?今儿个我就把话撂在这,莫说是楼家,但凡京城里的高门大户,你去问问,有哪家看的上你女儿的,真真儿的有脸了。” 三夫人这一顿骂,将二夫人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跟个调色盘似的,但自个儿心里却是舒服多了。 可同时也应了三夫人的那句话,自个儿养的闺女什么样,自个儿心中有数。 但即便如此,那也是二夫人亲亲的闺女,被三夫人这么一顿说,当即就失去了理智。 伸手就去挠三夫人:“你这破落户出来的,说谁家闺女呢?我菁儿千不好万不好,那也不是你这个破落户能说的。” 三夫人陈樱祖上也是书香世家,后来在三夫人爷爷那辈败落了。 所以二夫人才说三夫人是个破落户来的。 听到二夫人的话,三夫人也不甘示弱,一边躲着二夫人的攻击,一边道:“我又没说错,天天肖想人家楼大公子,可人家连正眼都没瞟过一眼。” 二夫人己经失去了理智,怒道:“你这不要脸的昌妇,有这般说自家侄女儿的?” 听到二夫人这般骂,三夫人冲上去就给了二夫人一巴掌,道:“姓季的,你说谁昌妇呢?” 二夫人暂时占了上风,哼了一声道:“谁接话就说谁。” 三夫人气的手都抖了,指着二夫人道:“你,你……”却你了半天也没你出来。 二夫人白了她一眼道:“你,你什么你?说话都不会说了?” 眼见着两人越吵越凶,云蓉忙命人将两人拉开。 可即便如此,两人还是不依不饶的想将对方挠出花儿来。 云蓉看着两人,紧皱着眉头,道:“二婶,你说的事,我没办法帮。” 听到这话,二夫人终于停了下来,她转头看着云蓉满脸不解:“为什么?你一句话的事,怎么就不能帮了?” 云蓉看着她,问道:“二婶真的认为这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二夫人点头,随后似想到什么,恍悟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记恨我之前那么对你,所以不想帮?要是这样的话,二婶给你赔不是……” “二婶不是这样的。”她话没说完,便被云蓉打断:“我不过是陛下身边的一个医官,没有二婶说的那么大本事,你觉得这是一句话的事,但我办不到。” 说完,她看了二夫人一眼,又道:“还有,我不管外面的人是怎么说的,若是刚才那些话,我再从二婶嘴里听到,那顺天府尹怕是要请二婶走一趟了。” 二夫人愣了一下,想要说话,可一想到云蓉之前的手段,又默默的将那点小心思藏了回去。 “可……”她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门口便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母亲,您这是在干什么?” 几人转头望去,就见云菁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她紧拧着眉,看着二夫人,似有些责怪,显然刚才的事,她全都知道了。 二夫人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便听她道:“我不想嫁给楼明疏了,你以后别自作主张。” 二夫人愣了一下。 云菁却扭头就走。 二夫人忙跟了上去。 三夫人扬了扬唇,大声道:“原来不是菁儿想嫁呀。” 二夫人脚步一顿,随后便急急的离开。 她一走,三夫人往边上一坐,脸上全是笑意。 “这些年,头一回活的这么畅快。” 以前二夫人当家,她顾着云枫总是伏低做小,后来虽说分了家,可到底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家也没红过脸,主动惹事,她也不想。 这一回,总算是出了气了。 云蓉笑了笑,道:“明日入了宫,回家一次怕是就难了,院里的两个丫鬟,我不在的时候,三婶多多照看着些。” 三夫人闻言,忙道:“这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她们的。” 云蓉点头,道:“那我就先不打扰三婶了,还有些事得交代一下。” 三夫人摆了摆手道:“你有事,你去忙。” 云蓉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离去。 ————- 又说云菁这边。 她气呼呼的出了芳草阁。 二夫人跟在后面追,不停的唤她,她都不曾停下。 回到自个儿院子里,让丫鬟把房门一关,任二夫人在外面怎么敲就是不肯开。 而她捂着被子扑在榻上,觉得一张脸都丢尽了。 二夫人站在门外哄道:“菁儿,你有什么事,先把门打开行不行?” 两人僵持了半个时辰,云菁实再是听不下去了,将被子一扔,从榻上下来,给二夫人开了门。 二夫人跟在她身后进了门,边走边道:“菁儿,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云菁坐在榻边看着二夫人点了点头。 二夫人看着她的样子,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不想嫁了?” 之前为了楼明疏闹的她一个头两个大,现在突然就不想嫁了。 云菁抬起头来,想了想,道:“因为他心里没有我,所以就不想嫁了。” 二夫人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没你?” 云菁噎了一下,她其实很不想承认之前在楼家的宴会上,看到楼明疏对云蓉,又连个正眼都不曾给她时,她有多嫉妒。 但经过这些天,有些事,她也己经想的很明白了。 就像是话本子里说的一样,感情的事,两情相悦才是皆大欢喜,如果只是单方面的,那叫犯贱。 这么一想来,她觉得其实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楼明疏。 只是觉得他长的好,家世好,若是嫁了是良配。 而且,不得不承认,云蓉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配不上楼明疏。 不是人配不上,而是内在配不上。 只是这些话终归有些丢了底气,她也不好同二夫人讲,才闹出了今日的事情。 但这么一想,果然还是好气呀。 云菁捶了两下被子,而后才抬起头朝着二夫人道:“母亲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楼明疏我己经不想嫁了。” 对,就是她不想嫁! 没有其它原因。 二夫人瞧着她不像是说假话,默了默,还是决定不问了:“不想嫁就不嫁吧,反正京城有本事的男儿,又不止楼家那一个,过段时间,母亲再给你挑就是了。” 但到底是松了口气。 云菁应了一声,就将二夫人往外赶:“好了,话也问完了,母亲就去忙你的吧。” 这几月以来堆在心底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二夫人心头一松,笑着出了云菁的院子。 末了还道:“等明儿个有空,母亲带你去做几身新衣裳。” 云菁草草的应了一声,便关了房门。 到底有些丢脸。 第113章 空地砖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交代好院中的事情。 第二日便是云蓉进宫的日子。 起了个大早,刚出门便碰上了云菁。 她站在院门口,后面连个丫鬟都没有,瞧着样子,己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看到云蓉出来,抱怨道:“睡到这么晚才起。” 云蓉噎了一下,问道:“有事?” 云菁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有些小声道:“昨天我娘跟你说的事,你别当真。” 嗯? 她侧着声,声音又比较小,云蓉一时间没有听清楚,不由的‘嗯’了一声。 云菁咬唇,气呼呼的看着她,吼道:“我说,我不想嫁给楼明疏了,你别去多嘴,这下听清楚了吗?” 她说完一扭头便转身跑了,像是生气了。 云蓉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下随后勾了勾唇往外走去。 露浓撇了撇嘴,道:“这二小姐和二夫人也真是的,一个让小姐去求陛下赐婚,一个又说不想嫁,以为这是过家家,好玩呢?” 云蓉没有说话。 露浓不明白,但她明白。 云菁这是想通了呀。 想通了也好,省的到时脑子不清不楚,做出什么事来,祸及家人。 马车缓行,云家的大门慢慢的消失。 宫门外,云蓉抬眼望去。 此行,便再无退路可言。 旁边的内侍见她站着不动,不由的唤了一声:“姑姑。” 云蓉是圣帝身边的医官,像楼明疏、周公公之流,可唤她一声云医官,但像这种小内侍,便得唤她一声姑姑了。 云蓉回神淡淡道:“走吧。” 内侍应了一声,忙带着她往里走去。 长长的宫道,时常有巡逻的侍卫来往。 云蓉低着头跟在内侍后面,疾步前行。 “云医使?”说话的是个女声。 云蓉皱眉望去。 前面的内侍己经见礼了:“见过常婕妤。” 云蓉站着不动,内侍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跪下来。 “见过常婕妤。”宫里的礼节她懂,只是一时间还没适应。 常婕妤伸手扶了她一把,笑道:“如今己经不能唤云医使了,上次的事,还没谢过云医官,不若到我那边坐坐如何?” 云蓉低垂着头,道:“臣谢过常婕妤,只是今日怕是不得空了,陛下那边还等着呢。” “大胆,你是……”她话落,常婕妤身边的宫婢己经斥责出声。 而常婕妤却只是摆了摆手,便阻止了那名宫婢接下来的话。 她看着云蓉笑了笑道:“既然云医官还有事,那就下次吧。” 说完,她便扶着宫婢的手越过云蓉直接走了。 常婕妤一走,那名内侍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声道:“姑姑,这宫里人命最是贱,下次碰着这些贵人,您可小心着些。” 云蓉点了点头,问道:“你叫什么?” 内侍忙道:“姑姑唤我天顺就好。” 云蓉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不多时,内侍便领着她到了住处。 是个单独的小院儿,就在圣帝的勤政殿后面。 院内左右两边各有一丛竹子,这个时候长的正旺。 天顺推开门道:“姑姑以后便住在这里了,这是绿儿,她以后便在姑姑身边伺侯,若是有事就让绿儿来说一声。” 云蓉这才注意到,他的旁边还站着个宫女。 瞧着与她差不多大,却要唤她一声‘姑姑’着实老了许多。 绿儿朝着她福了福身,道:“绿儿见过姑姑。” 云蓉将人扶了起来,从包里摸出两个荷包给了他们一人一个。 这是入宫前露浓便装好的,就是让她用来打赏的。 两人笑着接了过来,连声道谢。 云蓉淡笑着走了进去,扫了扫,屋里一应俱全。 她放下手中的包袱,还没坐下去,外间便传来了天顺的声音:“见过周公公。” 周公公淡淡的应了一声,就进了屋里:“云医官,陛下召见。” 云蓉低头理了理身上的衣裙,这才随着周公公往外走去。 周公公一路领着她进了勤政殿。 刚踏进去,便与裴琰碰了个正着:“见过太子殿下。” 裴琰停住,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云医官。” 随后便越过她,直接出了勤政殿。 云蓉低着头往里走,直到听到周公公的声音才停了下来:“陛下,云医官到了。” 圣帝放下手中笔,从龙案后走了出来,坐到旁边的榻上,随后又朝着周公公道:“去请皇后过来。” 周公公应了一声,便转了出去。 圣帝伸出手,示意她上前。 云蓉躬着身,上前在圣帝对面坐了下来,替他把脉。 不多时,便收回了手。 圣帝捋了捋衣袖,问道:“可有发现问题?” 云蓉摇了摇头道:“陛下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就脉像上来看,的确是这样的。 圣帝皱了皱眉,却不知要怎么说。 他身体健康,可一后宫的女人,却没有一个能怀孕。 不多时,周公公领着皇后走了进来。 圣帝忙道:“你给皇后也看看。” 给圣帝调理身体一事,现下并没有人知道。 皇后一听这话,忙道:“臣妾又没病,陛下这是要瞧什么?” 圣帝朝着周公公使了个眼色,周公公忙退了出去。 话虽是这么说,可皇后还是将手伸了出来。 云蓉替皇后细细的把了把脉,随后道:“陛下,娘娘的身体,也很健康。” 圣帝眉心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他没问题,皇后也没问题。 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云蓉显然也想到这个,她想了想,不由的问道:“陛下同娘娘有没有经常服用过什么东西,比如药物之类的。” 两人听到她的话,互看了一眼,皆摇了摇头。 云蓉又道:“也不一定是吃的,用的也有可能。” 既然身体没问题,那便只能在吃用上找找了。 随后两人还是摇了摇头。 话己经说到这里,皇后实再是忍不住了,不由的问道:“陛下,您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圣帝看了她一眼,觉得还是不瞒了,便道:“朕想有个孩子。” 哪怕是个女儿也好,总归有希望。 皇后一听这话,脸色便有些难看。 其实不止是圣帝,这后宫满满的一宫女人,没有哪个不想要个孩子的。 但想归想,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啊。 两厢无言,勤政殿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云蓉想了想,突然问道:“陛下平时在勤政殿里呆的时间久吗?” 圣帝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点了点头道:“一日之内,有半日皆是在此。” 云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却在勤政殿里来回踱步。 身体没问题,吃食没问题,用的也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地方,便只能是住的地方了。 圣帝每天有半数时间呆在这里,若是要做手脚,那这勤政殿,便是最好的地方。 她这般想着,便一边走,一边将勤政殿里翻了个遍。 圣帝不知她到底要干什么。 但这些日子看来,云蓉这么做自有她的想法,便也没有阻止。 皇后在一旁瞧着,却有些不对。 京城里传的事,她己经有所耳闻。 这会云蓉将勤政殿翻成这般,却也没见圣帝发火,她一时间想的便更加多了。 又加上圣帝刚才说他想要个孩子。 这满后宫的女人都怀不上,怕是想着纳新人,看新人能不能打破这个结了。 想到此,她不由的唤了声:“陛下。” 圣帝转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皇后斟酌了一下,道:“陛下打算何时将云医官收了?”提前说,她也好准备准备。 圣帝惊了一下,看着皇后问道:“谁告诉你朕要收了她的?” 皇后皱着眉道:“陛下待她这般不同,难道不是想收了她?” 圣帝的目光划过不远处的云蓉,而后沉声道:“朕没这么想过。” 听到他的话,皇后一时间主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她默了默,才道:“那陛下现在是想?” 圣帝抬眼看了看窗外,才道:“朕将她带在身边,就是想让她给朕调理身体,看能不能有个孩子。” 皇后自知失言,忙道:“是臣妾僭越了。” 圣帝没有说话。 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云蓉的身上。 云蓉不知何时己经蹲了下去。 她伸出手在面前的地砖上敲了敲,地砖发出‘咚咚’的两声响。 声音空旷,听着不像是实心的。 云蓉心中生疑,抿着唇,将地砖撬了开来。 里面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圣帝注意到她的动作,也走了过来,看着她手中的那块地砖,不由的问道:“这是?” 云蓉解释道:“臣刚才敲了一下,发现这块地砖下是空的,便想着打开来看看。” 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为什么会有这种空地砖?” 她抬起头看了圣帝一眼,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照理说像勤政殿这种地方,修建的时候,不应该留有这种空地砖。 “周财。” 圣帝朝着殿外喊了一声。 下一瞬,周公公便躬着身走了进来:“陛下。” 圣帝指着云蓉站的那块地方,道:“去找人来,朕要看看这勤政殿内,有多少这样的空地砖。” 周公公不解,但还是躬着身,应了声是,便下去安排了。 第114章 地砖下的秘密 - 毒医倾城 - 凉月 圣帝要将勤政殿掘地三尺的事,如风一般传了开来。 底下的人都好好奇圣帝为何突然之间便做了这般决定。 踌躇间,己经不少朝臣准备进宫看个究竟。 周公公去工部找了人,勤政殿的空地砖很快就被全部掀了开来。 一共五块,分别在勤政殿的四角,还有一块在龙案之下。 “陛下,这个是从空地砖下面找出来的。” 周公公奉上一物,圣帝皱了皱眉,却没有接。 他朝着云蓉使了个眼色,东西便叫云蓉接了过去。 那东西看着像是个油纸包,拿在手里也能闻到淡淡的油味。 但油纸包看着己经有些年份了,不少地方己经烂开了。 云蓉小心翼翼的将油纸包打了开来,然后拿了一些出来,放在鼻下闻了闻。 圣帝看着她的动作,忙问道:“丫头,这是什么?” 云蓉将油纸包递回给了周公公,随后才道:“陛下,还请摒退左右。” 圣帝挥了挥手,殿内的宫婢便全都退了下去。 云蓉这才开口道:“陛下,这里面,是麝香。” 圣帝脸色一变,周身的气势凝结成冰:“丫头,你细细说来。” 云蓉抿了抿唇,又问了句:“公公,这个油纸包是在哪块地砖发现的?” 周公公指了指桌案之下。 桌案之下的空地砖,却放着麝香。 圣帝一日之中,有半日都坐在那个位置。 云蓉恍悟,这才接着道:“陛下,麝香久闻有避孕之效,但存放时间并不久,刚才那个油纸包虽然看着己经有些年头,但臣看过,里面的麝香存放应当不超过一年时间。” 避孕! 虽说他是男的,但同理,既能避孕亦有杀精之效。 难怪这么多年,他始终难有子嗣。 麝香不超过一年,包麝香的油纸包却是旧物。 想来这些人是早就动了不让他有后的心思。 可叹这些年来,他还一直以为是天意。 却没料到竟是人为。 圣帝的思路转的很快,他阴沉着脸,殿中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周财。” “奴才在。”周公公应了一声。 圣帝咬牙切齿道:“去查,给朕查清楚,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周公公不敢怠慢,忙退了出去。 不多时裴琰以及六部之人,全都齐聚勤政殿。 圣帝连龙椅也不坐了,在殿内不停的来回踱步。 他这个样子,底下的朝臣亦不敢开口。 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互相摇了摇头。 圣帝越走心里就越烦,他停下,转头看着众朝臣道:“平日里,你们一个个的比谁都能说,这会你们倒是说啊。” 朝臣们赶紧跪了下去,忙告罪道:“微臣不敢。” 圣帝一掌拍在桌案之上,吓的底下的朝臣抖了抖:“不敢?这会儿跟朕说不敢?” 朝臣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圣帝冷哼一声,心头的那股怒气却始终没办法平复下来。 他转头看了云蓉一眼,道:“丫头,你来说。” 云蓉愣了一下,这才走上前道:“麝香一物有杀精之效,陛下多年未有子嗣,便是这个缘故。” 此言一出,朝臣都惊呆了。 这说白了,与谋反同罪论。 若是被抓出来,怕是得诛连九族。 “陛下,这个会不会是巧合?”毕竟这勤政殿是前朝所建。 那东西又是在地砖地底放着。 他刚说完,便被圣帝一个眼刀子扫了回去。 云蓉接着道:“麝香一物最多存放三年之久,那地砖底下的,臣刚才看过了,应当是新放进去的,不到一年时间。” 这么一说,刚才说话的那人,便再没了言语。 圣帝冷冷的看着工部尚书,问道:“勤政殿一年前的翻修是谁做的?” 工部尚书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叫庞慎。 听到圣帝的话,庞慎赶紧站了出来,告罪道:“陛下,翻修时日己久,臣需得回去查证一番,才能知道。” 圣帝抿着唇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却像是要将庞尚书洞穿一般。 庞慎头上冷汗直冒,却不敢有半句辩驳。 毕竟这关系到大周的未来。 圣帝却迟迟不见开口。 这时裴琰站了出来:“父皇,庞大人去查这事儿也需得些时日,父皇且先稍安匆燥,等庞大人查出结果了再说如何?” 圣帝看着这个当了他十二年儿子的人。 冷凝的脸色,并没有半分好转。 但裴琰说的并无道理。 他想要知道真相,就先得让他们去查。 只是…… 余下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庞慎,这事儿朕明日就要个结果。” 庞慎松了口气,拱手道:“臣定当竭尽全力。” 说完,这才退了出去。 出了勤政殿的门,众朝臣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裴琰冷着脸回了太子府,太子妃迎了上来,奉了杯茶:“夫君这是怎么了?” 裴琰抿了口茶,有些话却不好对太子妃说。 当年他迎娶太子妃是圣帝的旨意。 这些年他与太子妃亦是相敬如宾,除此之外并无太多情感。 此时听她这般问起,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太子妃瞧着他的样子,心中微涩,却还是笑着道:“夫君若是不想说,便不说,妾也不问了。” 听到这话,裴琰不由的松了口气。 但同时心中却有些空落落的。 他记得郁谨在时,但凡他有心事,她总能刨根问底,给他一个解决的办法。 而此时太子妃的小意,却让他无由来的生出一股烦闷之感:“好了,你下去吧。” 太子妃替他揉着额头的手一顿,抿了抿唇,却还是依言告退。 然而,还不等走到门口,便被人一把拉了回来。 太子妃重心不稳,便朝着身后倒去,裴琰将她一把拉进怀里,伸手探上了她的柔软,眼中却无半点柔情蜜意:“本宫不让你问,你便不问了?” 太子妃愣了一下,脸色微红。 她与裴琰成亲多年,但裴琰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次都如同完成任务一般。 生下了女儿之后更甚,几乎两三个月才会入她房中一次。 而裴琰本身样貌便是极佳,此时这般,叫太子妃怎能不心猿意马:“殿下,房门还没关。” 裴琰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她一脸上,一弯腰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太子妃红着脸缩在他怀里,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显然满怀期待。 不多时,裴琰神清气爽的从房里走了出来,命人招了幕僚过来商议事情。 太子妃从榻上坐了起来,脖颈上的红痕印证着刚才发生的事。 但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阿谨。” 她默念着这个名字,却不知道这个阿谨到底是谁,能让裴琰在那种时候,还念念不忘。 “来人。” 有丫鬟推门而入:“太子妃。” “去叫月嬷嬷过来。” 丫鬟应了一声,又转了出去。 不多时,太子妃口中的月嬷嬷便到了:“见过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披了件衣服,从榻上走了下来,看着月嬷嬷问道:“我记得嬷嬷是殿下的奶娘对吗?” 月嬷嬷躬身应了一句:“回太子妃,是的。” 太子妃又问:“那嬷嬷是一直跟在殿下身边吗?” 她指的是在瑞王府之时。 月嬷嬷不知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却还是如实回道:“是的。” 太子妃看了月嬷嬷一眼,漫不经心的道:“那嬷嬷可知阿谨是谁?” 月嬷嬷愣了一下,半晌都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阿谨是谁。 但这个名字在裴琰面前,是个禁忌。 太子妃见月嬷嬷没有说话,不由的唤道:“嬷嬷?” 月嬷嬷回神,躬身道:“不知太子妃从哪知道的这个名字?” 太子妃虽说并不得裴琰的心,但本身并不愚笨,刚才月嬷嬷的那番走神,她己经猜到了。 “当然是从殿下口中得知。”又道:“嬷嬷,她是殿下的心上人,对吗?” 月嬷嬷愣了一下,道:“有些话,太子妃还是亲自去问殿下的好。” 太子妃看了她一眼,自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但这事儿她若是能亲自去问裴琰的话,还在她跟前费什么话。 不过月嬷嬷怎么说都是裴琰的奶娘。 有些事,她心里知晓便是。 这般想着,她又道:“嬷嬷能不能同我说一说殿下以前的事?” 月嬷嬷眉心轻蹙,知道太子妃话里的意思,想了想道:“太子妃何必与一个己死之人计较,若是有这心思,不若想一想如何里早日替殿下生下嫡子。” 太子妃愣了一下,笑了笑道:“多谢嬷嬷提醒。” 说完,便让人将月嬷嬷送了出去。 己死之人吗? 原来如此。 太子妃喜悦的心情,在想到‘她连一个己死之人’都争不过时戛然而止。 想了想,唤了人进来:“去查查殿下成为太子之前,身边亲近的女子有哪些,特别是名字里有谨字的。” 裴琰成为太子之后的事,她都知道,若真有女子的话,那就只能是他成为太子之前的事了。 底下的人应了一声,这才出去。 太子妃这边发生的事,裴琰并不知情。 但圣帝若是能有子嗣,怕是他这个太子也离死不远了。 第115章 你才狗鼻子 - 毒医倾城 - 凉月 这一夜的紫禁城格外的安静。 第二日天不亮,庞慎便匆匆进了宫。 圣帝本就浅眠,又因为这事儿,早早的便开始批阅奏折。 他不睡,云蓉身为近侍,自然也得跟着起来。 听到庞慎进宫,忙将人带了进来:“参见陛下。” 圣帝抬手,直接问道:“可有结果?” 庞慎跪在地上,以额贴地:“臣,无能。” 此言一出,勤政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圣帝紧皱着眉头,眼中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说。” 庞慎抬手抹了把额前的冷汗,忙又道:“去年年中之时勤政殿的确翻修过一次,但不知为何当时翻修的匠人却并未记录在案。” 他说这话时,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其实若是放到平时,小小的翻修一下,没记录也就算了。 没有人会故意去查这个。 但现在却不一样。 勤政殿里搜出了能让皇帝生不出孩子的药来。 稍有不慎便是掉脑袋的事。 想到这里,庞慎头上的汗跟下雨似的,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却突然想到什么,忙又接着道:“陛下,翻修一事,向来是陈侍郎负责,他或许会有些印象。” 他说完,抬头瞄了一眼圣帝的神色。 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圣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宣六部众卿议事。” 周公公应了一声,忙传了话出去。 而庞慎却就这么一直跪勤政殿内。 云蓉站圣帝身后不远处,这个时候也不敢多言。 不多时,六部之人全都到齐。 圣帝率先开了口:“陈开,去年勤政殿翻修,所用何人为何没记录在案?” 陈开己经知道勤政殿的事,听到圣帝的话,忙道:“回陛下,去年年中勤政殿漏雨,因翻修面积并不大,故此,便没记录。” 翻修面积不大,费用不超过二十两的,可不记录。 这算是宫中的一条规矩。 圣帝当然也知道。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还是意难平,看了眼陈开,又道:“那当日翻修之人,你可还记得?” 陈开忙道:“自是记得的,翻修一事向来都是微臣负责,所用的匠人也都有登记造册的。” 圣帝一听这话,心中的那股气终于顺了一点。 然而,不等他顺完,又听陈开接着道:“只是,陛下,去年翻修勤政殿的那名匠人,己经不在人世了。” 圣帝几乎是拍案而起,他盯着陈开,咬牙道:“你说什么?” 陈开也是难做,但圣帝在上,这些事,他想瞒也是瞒不下的,便又硬着头皮道:“臣是说,翻修勤政殿的匠人,己经不在人世了。” 圣帝顺了口气,冷声道:“怎么死的?” 陈开道:“年初之时,从房梁上掉了下来,摔死的。” 这还真是巧了。 圣帝目光沉沉的盯着他,也不知是信了他的话,还是没信。 若是信,那线索就断了。 这桩案就成了无头案。 他堵在心里的这口恶气,怕是这辈子都出不了了。 正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楼明疏开口道:“陈大人,那此人可还有家人?” 听到这话,圣帝的眼中又升起一抹希望。 然而,陈开却摇了摇头道:“并无。” 这下就难办了。 “陛下,臣有个建议。” 正当众人都没有办法之时,云蓉却突然开了口。 圣帝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什么建议?” 云蓉往前走了两步,沉吟道:“陛下,人没了,可东西还在,陛下可以让人去查一查近一年时间太医院的麝香有哪些人用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 圣帝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 便听有人道:“陛下,云医官此言虽说可行,但若是藏药之人所用的麝香并非宫中的呢?” 说话的人是户部尚书范设。 云蓉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此前得见范小姐一面,当时见她心胸豁达,不拘小节,云蓉甚是佩服,此刻才明白,原来范小姐的作风,是家学渊源啊,真是失敬失敬。” 明明说的是查勤政殿藏药一事,怎么突然扯出了家学渊源? 众朝臣一时都有些懵。 但唯有楼明疏却轻笑了出来。 楼家安宴那次,范月盈被她打了,还得道歉一事,可是不少人知道。 而她此时却说她心胸豁达,不拘小节。 换句话说,就是说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前面没反应过来的朝臣,在看到楼明疏的反应时,也慢慢的回味过来,皆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范设很是不解,但楼家一事,范月盈怕他责罚并未同他讲过。 所以,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一出。 云蓉损完了范设,又道:“范大人,其实除了油纸包里的麝香,包麝香的油纸也是可以查的,我记得那个油纸包上面还有字迹,这个同样也可以查下去。” 她一下了就说了两个麝香之外的查案路径。 范设渐渐的有些明白过来了。 可这会儿明白,己经晚了。 他只能若有所思的看了云蓉一眼,拱手道:“云医官真是心思敏捷,本官自愧不如。” 连圣帝想不到的问题,她都能想到。 云蓉心中冷笑一声,接着他的话道:“范大人说笑了,这些不过小事,臣不过为陛下分忧罢了。” 这点小事都要陛下操心,那还要他们这些臣子做什么? 范设咬牙,皮笑肉不笑的道:“云医官所言极是。” 圣帝被人恭维了一番,心情终于稍稍好了那么一些,看了眼楼明疏道:“楼爱卿,这事儿就交给你的,不管是谁,朕授你先斩后奏的权利。” 楼明疏拱手:“臣遵旨。” 说完这些,圣帝似有些累了,摆了摆手,便都退了出去。 云蓉也跟在后面退了出去。 刚走出勤政殿门口,便看到了范设。 他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她。 云蓉走上前去,笑着见礼:“范大人。” 范设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云医官好口舌。” 云蓉还是那副样子:“大人过誉了,我不过是为陛下分忧。” 范设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冷哼一声,道:“云医官果然同你母亲一般。” 云蓉眉心一皱,脸色变了变:“你也认识我母亲?” 除了圣帝外,他是第二个提起文韵的人。 她的表现范设像是很满意一般,笑了笑道:“我记得,云医官的母亲,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他说完,一甩衣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蓉站在勤政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却总觉得他像是打了胜仗的孔雀。 只是,为何他们都知道文韵? 先是圣帝再是范设。 据她所知,原主云蓉的父亲到死也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官,而她的母亲文韵,应当连诰命都没有。 却为何会被圣帝记住,又被范设记住? 云蓉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 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在想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她抬起头,正好落入楼明疏那双有些疑惑的眼中。 但是这个时候,她并不想跟他说什么:“没什么。”随后又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她住的地方。 楼明疏抬了抬手,在她面前坐下,直接道:“就是来问问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云蓉将心事放下,笑了笑道:“不曾想楼大人还有求我的一天。” 楼明疏噎了一下,道:“我这可不是求,我这叫集思广益。”他顿了一下又道:“没听说过,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 云蓉笑了一下,道:“你是臭皮匠,我可不是。” 楼明疏撇了撇嘴道:“你这人,真没意思。” 云蓉转头看着他,笑问道:“那什么样的人,在楼大人眼中,才算有意思?” 楼明疏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个结果。 末了把茶水往桌子中间一推,道:“南塘街新开了家鱼肉汤锅店,晚上带你去尝尝。” 云蓉摆了摆手道:“不去,不去,大热的天吃什么汤锅。”末了又道:“再说了,你看我现在哪里能出的去。” 楼明疏笑了笑道:“我倒是忘了这茬儿了。” “那就先记着吧,等你下次出宫,再带你去吃。” 云蓉点头,又道:“那个包麝香的油纸包,上面有股很淡的茉莉香,你可以往这边查查。” 以往有女子喜在纸上弄上香味,后来用的多了,有些文人雅士也开始学了起来。 是以,便有造纸坊花了心思,在造纸之时,水里加入一些花汁,浸泡的同时,花汁的香味会渗透到纸里。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个油纸包己经破了好些了,她还能闻到茉莉香的原因。 但这总归不是正途,所以,这种纸造的也并不多。 楼明疏想要去查,顺着这条线,应该要容易好些。 听到这话,楼明疏站起来,笑了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你,这鼻子比狗鼻子还灵。”明明他就没有闻到。 云蓉白了他一眼。 你才狗鼻子,你全家都狗鼻子。 得了线索,楼明疏笑了笑往外走,边走还边道:“鱼肉汤锅,下次保你吃个够。” 云蓉笑着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心道:“谁稀罕鱼肉汤锅了。” 第116章 一个猜测 - 毒医倾城 - 凉月 楼明疏一走,云蓉便出了门。 这个时候周公公应该不在御前。 她想问什么,现在去找他,应该最方便的。 果然,她才刚到周公公住的地方,便有小太监的声音响了起来:“公公,云姑姑来了。” 周公公闻声,走了出来,朝着刚才禀报的小太监挥了挥手,那小太监便退了下去:“云医官有事?” 云蓉入宫多日,这是头一回到他这边来。 必是有事。 云蓉笑了笑道:“夏日宫中蚊虫颇多,这是我自己配的驱蚊药草,公公可随身带着,效果不错。” 周公公跟在圣帝身边多年,自是个明白人,并没有急着去接,而是笑道:“劳云医官费心了,这可怎么使得。” 见他没接,云蓉也不在意,将药草放于旁边的桌上,才道:“其实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事想问一下公公。” 果然。 周公公心中了然,笑问道:“不知云医官想要问什么?” 云蓉将药草往他那边推了推,而后道:“公公放心,都是些小事。” 周公公松了口气,这才将药草收了起来,一到夏天,这蚊虫他是最烦的,这驱蚊的药草太医院虽然也会做,但效果始终不大如意。 云蓉的医术他见过,比起太医院那些,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给的药草,肯定没错。 周公公这般想着,又听到她说是些小事,便赶紧将那些药草收了,而后笑了笑道:“只要是咱家知道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蓉笑了笑道:“周公公可认识我母亲?” 周公公顿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后笑了笑道:“不知云医官的母亲叫什么?” 云蓉想要答案,在周公公迟疑的那一瞬间便己经有了。 “文韵。” 周公公想了一会儿,摇头道:“这宫中虽经常有命妇出入,但咱家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想来应该是不认识了。” 听她这般说,云蓉笑了笑,站起身,道:“既如此,那便不打扰公公了,告辞。” 周公公笑道:“瞧你说的,这么件小事,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又道:“那你慢走。” 云蓉颔首,出了门。 周公公刚才的表现太过奇怪。 当她问到他认不认识文韵之时,他那一瞬间的不自然,云蓉己经肯定,他一定认识文韵。 只是为什么明明认识,却要跟她撒谎呢? 疑惑不解的地方越来越多,云蓉是怎么回到住所的,都没注意。 她躺在榻上,晚饭也没吃。 夜渐深,灯火渐渐灭了。 偶有巡逻的守卫传来一阵脚步声。 云蓉迷迷糊糊的将要睡过去。 窗边却有轻微的声响。 她惊了一下,立刻清醒了。 摸出枕头底下的匕首拿在手中,目光定定的盯着窗边。 有个黑影轻手轻脚的从窗边钻了进来,随后又关上窗户,朝着她这边走来。 看到熟悉的身影,云蓉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匕首,轻声道:“王爷有事能不能挑个别的时候说?” 池墨怔了一下,随后在距离她不远处的桌边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他也想白天说与她听,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也是第一次,他无比急切的想要摆脱这个身份。 云蓉半眯着眼坐在榻上,将脑袋放在膝盖上,歪头看着他。 见他久不言语,不由的问道:“王爷怎么不说话了?” 池墨抿了抿唇,正准备说话,安静的屋内,再次发出细微的声响。 两人俱是一怔,互看了一眼。 云蓉摸出刚放下的匕首,轻手轻脚的从榻上走了下来。 池墨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两人侧耳倾听,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门口处。 屋外朦胧的灯光透了进来,门缝中的匕首闪着寒光,一晃而过。 池墨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先一步站到了门后。 云蓉随后也站了过去,两人一左一右。 门很快便被打开,有两个黑影蹿了进来,直直的朝着床榻的方向而去。 站在门后的云蓉两人,却突然一把将门关上。 刚进来的两人听到声音,急忙转头,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云蓉两人。 云蓉拿着匕首往前一步,皱眉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对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的直接拿剑朝着云蓉刺了过来。 云蓉侧身闪过一个,另一个却己经被池墨踹翻在地。 但他又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拿剑对着云蓉两人。 这次却迟迟没有动手。 通过刚才的交手,云蓉己经看出,这两人并不是她们的对手。 她顿时就放下心来,看着两人,又道:“你们若是说出是谁派你们来的,今日我便放过你们,如若不然……”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但两人也己经明白。 只是看他们作何选择罢了。 云蓉倒也不急,静静的等着他们选择。 然而,不过两息,两人便再次冲了过来。 这回云蓉与池墨都没再留手,几个回合下来,两名黑衣人己经倒在了两人脚下。 云蓉一脚踩在一名黑衣人的胸前,问道:“还不说吗?” 黑衣人紧抿着嘴唇,就是不肯说话。 云蓉皱眉,正准备说话,便听池墨道:“不若我来问吧。” 云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便听他接着道:“池小三专干这种事。” 呃…… 云蓉愣了一下,还是松开了脚。 躲在暗处的池小四默默替自家三哥鞠了把同情泪。 然而,她才刚松脚,黑衣人转身便想逃。 而早有准备的池墨比他还快,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便将手的匕首朝着他扔了过去。 “啊……” 房间里响起一声惨叫,惊醒了外间的宫女绿儿。 她起身睡眼朦胧的敲了敲云蓉的门:“姑姑,是出什么事了吗?” 云蓉忙道:“没事,我起夜,不小心踢到了凳子,你去睡吧。” 绿儿不疑有它,‘哦’了一声,便又转身睡去了。 云蓉皱眉看着地上那具己经动也不动的尸体,道:“剩下的交给你了。” 池墨笑了笑道:“好。” 随后拍了拍手,便有人进了屋里。 不多时,屋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血腥味都没有。 池墨看着坐着榻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云蓉,软了软唇角,走过去,将她姿势摆正,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出了房门。 说话那么硬气,却连睡觉都还防着他呢。 兴许是昨夜活动了一下,云蓉这一觉睡的很好,早上绿儿还没起,她便起了。 打开窗,花草的清香顺着微风飘进了屋里,她深吸一口气,一脸的满足。 转头,准备唤绿儿进来伺侯,却发现桌上的茶杯下放着一张纸。 她走过去,将纸抽了出来,上面却是一张画像。 画像底下写着三个小字:清荷宫。 云蓉皱眉,昨晚她睡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进过这个屋。 那这个画像,是池墨留给她的? 清荷宫? 画像?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这就是清荷宫那位十多年都不露面的主子的样子? 所以说,昨晚池墨过来,就是要跟她说这个? 这般想着,云蓉拿起画像,又看了看,却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 但画像上的人她的确不认识啊。 正在这时,绿儿端着水走了进来:“姑姑起了呀。” 云蓉放下画像‘嗯’了一声,卷起袖子,接过绿儿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 才刚擦到一半,便听绿儿‘咦’了一声,接着笑道:“姑姑怎么将自个儿画的这般老?” 云蓉擦脸的手一顿。 看着绿儿,皱眉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绿儿被她吓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婢子刚才说,说,姑姑怎么,怎么将自个儿画的这般老。” 她越说到后面,声音便越低。 料想是觉得没有哪个女子喜欢别人说自己老吧。 云蓉却放下手中的帕子,将画像拿在手中看了又看。 画像里的人的确与她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她的脸看上去要圆一些,而云蓉的脸却是标准的瓜子脸。 而她的模样与己经过世多年的文韵很是相像。 清荷宫,圣帝,范设,周公公,文韵。 云蓉将这些连接起来,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她扔下帕子,将画像揣进怀里,便匆匆出了门。 绿儿被她弄的一头雾水。 拧干帕子,正准备去倒水,便见她又一阵风似的走了回来:“姑姑怎么了?” 绿儿问了一句。 云蓉只道了句:“你等一下。” 随后便进了里屋,拿出一锭金子塞到了绿儿手中:“画像的事,就此忘记,对谁都别说,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绿儿先是被金子砸的晕头转向,听到云蓉的话,又赶紧让自己清醒。 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婢子今天早上就是伺侯姑姑洗了个脸。” 云蓉点了点头,这又才走了出去。 绿儿将金子放进嘴里咬了咬,验出是真金,这才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 云蓉出了门,直奔勤政殿。 但走到勤政殿外,她却冷静了下来。 站在门外,看着勤政殿的匾额,云蓉暗道:“这会不会是她想多了?” 第117章 梦是相反的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医官?” 周公公的一声轻呼,让云蓉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着周公公笑了笑道:“公公怎么出来了?” 周公公忙道:“今日这般时候还不见你来,陛下让奴才过来看看。”哪知道刚走到门口,便碰上了。 云蓉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她在勤政殿外,己经站了好一会儿。 她略带歉意的笑了笑道:“也不知这勤政殿三个字是谁的字,一时间竟看的入了迷,连时辰都忘记了。” 闻言,周公公抬起头看了眼匾额上的‘勤政殿’三个字,再扫了一眼两边柱子上的字迹,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一般真正有手段的人,关注点总不同与常人。 这一点,周公公表示理解,笑了笑道:“这些字都是先帝爷称帝之时所书。” 云蓉点了点头,附和道:“难怪了。”末了又道:“公公刚才说陛下找我?” 经她这么一说,周公公才记起正事,忙道:“是呢。” 云蓉点头,赶紧往里走,边走还边道:“那我们快进去吧。” 周公公忙跟了上去。 云蓉到时,圣帝正埋首于面前的奏折之中。 周公公拱了拱手道:“陛下,云医官到了。” 圣帝这才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折子,摆了摆手。 周公公躬身退了出去,还随手关上了门。 关门的声音响起,圣帝这才开了口:“丫头,找到了麝香,那朕以后还有机会……”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但云蓉却是很明白的。 她拧着眉,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个臣不敢保证,麝香摆在这里,年岁己久,早己深入陛下体内,后期臣会开些药帮陛下调理,但到最后能调理到什么样子,臣也不知道。” 圣帝心里憋着一口气,这个问题,他之前就想问了。 只是拖到今日才开口。 听完云蓉的话,他气的一掌拍到了龙案之上。 案上的茶水一晃,有些许洒了出来。 云蓉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圣帝咬牙道:“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 云蓉摇头道:“尽人事,听天命。” 圣帝沉默了一瞬,随后朝着门外唤了一声:“周财。” 周公公应声而入:“陛下。” 圣帝沉声道:“传楼明疏。” “是。”周公公应了一声,又退了出去。 云蓉清荷宫的事,拱手道:“陛下,臣今日想告假一日。” 圣帝‘嗯’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她。 云蓉又接着道:“入宫有些日子,臣想回趟家。” 圣帝沉默了一瞬,大手一挥,道:“给你三日假。” 云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叩首退了出去。 从勤政殿出来,云蓉便直接出了宫门,奔云家而去。 “蓉姐儿怎么回来了?” 她刚一进门就碰上了三夫人。 云蓉停下,问道:“三婶可忙?” 三夫人颇为不解的摇了摇头道:“不忙,蓉姐儿有事?” 云蓉点头,又问道:“二婶在房里?” 三夫人看着她,虽然更加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在呢。” 闻言,云蓉便拉着三夫人往二夫人院里走:“劳烦三婶同我走一趟,我有点事,想问问两位婶婶。” 她神情严肃,不似说笑。 三夫人点头,忙跟了上去。 二夫人与云菁正在房中说话,便听到下人来禀:“夫人,大小姐和三夫人来了。” 二夫人皱眉道:“她不是在宫里伺侯陛下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莫不是得罪了陛下?” 想到这里,二夫人心头一慌,又道:“她若是得罪了陛下,不会牵连我们吧?” 云菁摇头,亦是不解,听到二夫人的话,忙安慰道:“母亲,先别管这些了,到底什么事,等下不就知道了。” 她这么一说,二夫人恍然,忙道:“你说的对。”完了又道:“请吧。” 话落,云蓉跟着三夫人己经走了进来。 看到云菁也在场,便道:“我有些话同二婶说,还请二妹回避回避。” 云菁怔了一下,怎么她们说个话,她还不能听了? 她好歹也是云家正儿八经的小姐,怎么像个外人似的。 想到这里,她看着云蓉,气鼓鼓的道:“云蓉,你什么意思?” 云蓉语气清淡,重复道:“请二妹回避一下。” 云菁心中的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伸手指着云蓉道:“你别以为在陛下身边伺侯了几日,你就是真儿八经的主子了,说的不好听一点,你就是个连位份都没有的……” 余下的话,在云蓉森冷的眼神中,云菁终是没再说下去。 可一想到她们说话,却让她离开,心中到底有些不忿。 二夫人看着她这样,忙劝道:“蓉姐儿,菁儿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的。” 云蓉冷冷的看着二夫人一眼,大声道:“来人,将二小姐请出去。” 这个时候,两个丫鬟早就得了云蓉回府的消息。 听到她的声音,忙推门进来,一左一右,将云菁从屋里架了出去。 云菁想要反抗,怎奈两个丫鬟跟着云蓉练了些拳脚功夫。 任她怎么反抗都挣脱不了。 最后只能由两人架了出去。 “云蓉,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盯着紧闭的房门,冷哼一声,一跺脚,转身走了。 云菁一走,屋里便只剩下云蓉和两位夫人。 二夫人和三夫人一时间都有些忐忑。 不知她到底要说些什么,竟连云菁都不能听。 云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开口道:“我娘……”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观察着两人的表情,见没什么异样,又才接着道:“我娘,真的是病死的?” 二夫人心中‘咯噔’一声,眼中闪过什么,随后笑道:“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大嫂当然是病死的。” 三夫人闻言,面上有些不解,却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又道:“蓉姐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云蓉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 笑了笑道:“就是前两日做梦,梦到她了,在梦里,她告诉我,她还没有死。” 听到这话,两人皆是一愣。 三夫人率先道:“你这丫头,梦都是相反的,当年大嫂是我亲眼看着下葬的,怎么可能没死,她定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才投梦给你的。” 云蓉没说话,目光落在二夫人脸上,她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眼,道:“就是,我当是什么事呢,做了个梦,竟还要避着菁儿说。” 话说到这里,云蓉己经有了判断。 她看着二夫人,指了指她脚边的位置,问道:“咦,二婶,你那脚下是什么?” 二夫人低头看去,一支红宝石鎏金的步摇,静静的躺在她的脚下。 只是瞧这样式,怎么这么眼熟? “这个步摇,好像是大嫂以前经常戴的。” 二夫人吓的脸都白了,却还故作镇定。 三夫人将步摇捡了起来,看了看,又道:“咦,大嫂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倒不是三夫人记性好,而是这个步摇是大哥当年亲手给大嫂做的,大嫂格外喜欢,她见过好多次,所以,隔了这么多年,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云蓉看着二夫人附和道:“是啊,我娘的步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夫人将手中的步摇,递到云蓉手上,道:“这支步摇可是大嫂的心头好,蓉姐儿你可得收好了。” 云蓉笑着接过,又道:“三婶有事就去忙吧,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二婶说说。” 三夫人愣了一下,虽然不解,却还是道:“那行,等下你说完了,直接过来吃饭,正好枫哥儿今日也回来。” 云蓉应了一声,三夫人这才退了出去。 “二婶,我娘,真的病死了?” 三夫人一走,云蓉便开了口。 二夫人尴尬的笑了笑道:“这还能有假?” 云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而后道:“其实二婶有没有说谎,开棺一验便能知道,只是大家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好歹得顾着点脸面不是?而且,老话讲入土为安,我也不能让我娘不安生不是?” 二夫人心头慌的不行,却还不得不附和着点头道:“蓉姐儿说的对。” 云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然而,二夫人说完这句话,便没了下文。 她挑眉,轻笑一声,又接着道:“不过,若真是不得己到了那一步,就算是开棺验尸,我相信我娘也不会怪我的,只是到时候,少不得请官家佐证了。” 前头的话还好,毕竟这么些年,就是骨头怕也是化成灰了。 但后面的的意思,她是要请动官府? 想明白这个,二夫人头上的汗便下来了。 她拿出帕子拭了拭额头的汗珠,干笑道:“这天儿真热。” 云蓉笑了笑,不打算再跟她耗下去:“二婶还不打算说吗?” 二夫人擦汗的手一顿,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我不明白蓉姐儿话里的意思。” 云蓉直接将池墨留下来的那副画拿了出来:“我昨天碰到了一个人。” 画像在二夫人面前展开来。 她吓的惊呼一声,往后一倒,差点摔到了地上。 “这,这……” 云蓉看着她道:“这就是我昨天碰到的那个人,二婶,你说奇怪不奇怪,为什么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长的这么像?” 第118章 衣冠冢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二夫人双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 云蓉上前两步,在她面前停下,伸手将她揉的不成样子的帕子,拿了出来:“二婶,再这么揉下去,这帕子都要坏了。” 二夫人愣了一下,双手交握尴尬的笑了笑。 云蓉低眸,看了手中的帕子一眼,淡声道:“二婶若是不能说实话,那我便只能请人开棺了。” 二夫人咬唇,心中很是挣扎。 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大嫂当年的确是病死的,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回春堂的薛大夫,当年大嫂从生病到最后,都一直是他负责的。” 这就奇怪了,既然的确是病死的,为什么二夫人会这样? 这中间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问道:“我娘病死之时,发生了什么事?” 二夫人又道:“大嫂是病死的没错,但是下葬之前,她的尸体却不见了。” “尸体不见了?” 云蓉有些惊讶。 二夫人点了点头,将当日的情形说了一遍:“当初大嫂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是我们亲眼看着走的,大嫂走后,家里请了个半仙,让停灵七日,才可以入土。” “就是停灵的第二日,我起夜,听到有声音,便壮着胆子过去,想看看怎么回事,可等我到的时候,大嫂的棺材己经被打开了,棺材里的尸体就不见了。” “我喊了你二叔,两人商量着,便将这事儿瞒了下来。” “这一瞒就是十来年,本以为要瞒一辈子,哪知道……”余下的话她没再说,看了一眼云蓉又道:“我们有想过报官的,只是大嫂己经去了,再告到官府去,闹的人尽皆知,反倒不好,所以,我们便在棺材里放了她的衣物,也算是她了。” “所以,我娘那个是个衣冠冢?” 二夫人点了点头。 “那舅舅过来祭拜,你也是怕他发现,才闹起来的?” 二夫人‘嗯’了一声,道:“你舅舅那个人,看上去就不好惹,若是知道你娘的尸体不见了,那还了得。” 说到这里,云蓉算是彻底弄清楚了。 但清荷宫里住着的到底是不是文韵,她还要再查证才行。 毕竟清荷宫在十二年前就被圣帝封了口,而文韵的死,却是在十年前。 中间整整差了两年。 而且,当年的文韵是二夫人与三夫人亲眼看着病逝的,就算是尸体不见了,那也不可能变成个大活人,还活了这么多年。 二夫人看着她的样子,想了想,又问道:“那个人,你在哪碰到的?” 云蓉抿了抿唇,道:“二婶还是不知道的好。” 听她这般说,二夫人撇了撇嘴,倒也没再问。 只是心中依旧好奇。 云蓉将事情理了理,朝着二夫人问道:“那个薛大夫,可还在?” 二夫人皱眉道:“好像不在了。” “不在了?” “前些日子,我不舒服,找他拿药,听回春堂的人说,他好像回老家,不过来了。” 云蓉又问:“那他老家是哪的?” 二夫人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云蓉泄了气,朝着二夫人福了福身:“有劳二婶了,我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了。”说着便往外走。 这就完了? 二夫人愣了一下,她以为云蓉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可没想到,她真的就走了。 云蓉走到门外,又停了下来:“二婶。” 二夫人一凛,心道:“她就知道这事儿没完了。” 但云蓉却只是道:“这件事,我希望二婶不要跟任何人讲。” 二夫人一笑,忙道:“那是当然。” 她说完,再抬头,门口己经没了云蓉的身影。 二夫人松了口气,端着茶碗灌了两口,这才缓过来。 云蓉出了二夫人的院子,便直奔大门外。 两个丫鬟跟在身后,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露浓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要去哪?” 云蓉突然脚步一顿,愣了一下,又转身往回走。 这下两个丫鬟就更为不解了。 回到芳草阁,云蓉径直进了内室,再出来时,己经换成了一身男装。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道:“扶柳,你去跟三夫人那边讲一声,就说我出门了,要晚点回来,晚饭就不过去了。” 扶柳应了一声,忙往三夫人院子去了。 云蓉吩咐完,便出了门。 露浓跟在身后,却被云蓉喊了回来:“你就在家。” “小姐……” 露浓不甘。 云蓉又道:“我现在是男装,后面跟着个丫鬟,太显眼了。” 露浓闻言,忙道:“那婢子也去换身男装。” 云蓉制止了她的动作,又道:“不必了,我赶时间,你在家就好,我晚点就回来了。” 说完,也顾不得露浓是什么表情,便直接出了院门。 露浓默默的叹了一声,只好忙自己的去了。 扶柳从三夫人那里回来,却只见到露浓,不由的问道:“小姐呢?” 露浓无精打采的看了她一眼道:“出门了。” “那露浓姐姐怎么还在?” 露浓转了个身,背对着她,道:“小姐换了男装,不方便带着我去。” 扶柳‘哦’了一声,没再问了。 露浓没听到声音,过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来,问道:“你说,小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所以出门都不带着她们。 扶柳笑道:“小姐不是说了吗?不方便。” 听到这话,露浓看着扶柳摇了摇头,心道:“难怪小姐每次出门都带着她,扶柳这丫头不行呀,都不知道未雨绸缪。” 这么一想,露浓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又偷偷的看了扶柳一眼,咧了咧嘴。 云蓉出了府门,便直奔墨王府。 这个时候,她又是男装,倒也没人注意到她。 进了门,先见到的还是每次见到的那个嬷嬷。 “云小姐,这是?” 显然对于她的男装,嬷嬷多少有些不解。 云蓉笑了笑道:“这个方便些。” 说完又道:“王爷在吗?” 嬷嬷点头道:“云小姐请跟我来。” 云蓉颔首,跟了上去。 还是停在那间书房门口:“王爷,云小姐来了。” 不多时,书房门便被打了开来。 云蓉走了进去。 书房里的陈设依旧,云蓉来过好多次,倒也熟悉。 屋内淡淡的酒香蔓延,池墨一身月牙白的衣衫,斜靠在软榻之上,右手手中,是一个青花瓷的酒壶,显然,这酒香是他那传出来的。 “王爷。” 她唤了一声。 池墨从软榻上站了起来,衣衫滑落,露出他结实的臂膀,以及小麦色的肌肤。 他笑了笑,将衣裳拉了上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低沉暗哑的声音,充斥着耳膜。 心突突的跳了两下。 替他驱毒的这些时间,该看的不该看的,云蓉早就看了个遍,本以为她早就习惯了,却没想到此时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她赶紧低下头去,缓了缓,才道:“王爷不是还差最后一次行针,我今日刚好有时间。” 池墨挑眉‘哦’了一声,淡淡道:“那走吧,我们去房间里。” 云蓉愣了一下。 这话…… 怎么听着有些不对? 池墨走了几步,不见她跟上来,不由的停下脚步:“怎么了?” 云蓉回神,忙摇了摇头道:“没事。” 池墨看着她,抿了抿唇,终是什么都没说。 云蓉跟在后面,不由的松了口气。 她刚才生怕池墨再问下去。 总不能告诉他,就在刚才,她想歪了吧? 还好,他没再问了。 密室里的东西都是之前准备好的,云蓉先替他把了把脉,收回手才道:“最后这一次行针过后,王爷体内的毒就全清了,只是这一次比起以往,更为痛苦,王爷若是忍不了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其实不止是前功尽弃,更有可能会危及到他的性命。 只是这些话,云蓉没有说出来。 池墨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轻轻的牵了牵唇角,道:“你放心,我一向重诺,答应过你的事情还没有办到,怎会就此放弃。” 云蓉点头,又道:“行针前,还有一事,想跟王爷确认一下。” 池墨看着她,道:“画像的事?” 云蓉‘嗯’了一声,道:“画像里的人,真的住在清荷宫?” 池墨看着她,眯了眯眼,道:“我不会骗你。” 云蓉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画像上的人与家母长相一样,而家母在十多年前己经离世。” 池墨愣了一下,道:“你想说什么?” 云蓉直接道:“我怀疑清荷宫里的人,与家母有些关系。” 虽说世上巧合之事有许多,但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还是让人不得不多想一些。 她虽然说的隐晦,但池墨还是明白了。 他看着她,道:“清荷宫那边守卫太严,我的人很难靠近。” 上次他派出去的那人,到现在还在躺着呢。 云蓉顿了一下,道:“我是有另外一件事,请王爷帮忙。” 池墨忙道:“什么事?” 云蓉将薛大夫的事说了一遍,又道:“我想请王爷帮我找到他,或许清荷宫里那位,到底是谁,找到薛大夫,便能弄清楚。” “好。”池墨应声。 第119章 送药 - 毒医倾城 - 凉月 待到收针出了密室,日头己经西落。 池墨在她身后,脸色有些苍白。 她朝着他福了福身,算是道别:“王爷留步。” 池墨颔首,停在原地。 送她出门的还是池墨的奶嬷嬷。 看着云蓉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去。 马车离开墨王府,并没有直接回云府,反而朝着城外而去。 行到城外一处墓地,才停了下来。 云蓉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下来。” 车夫点了点头,将马车往旁边拉了一些,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云蓉却沿着青石小路,直接往山上走。 这块墓地葬着云家的世代祖先。 云蓉的母亲也就是文韵当年死后,也被葬在这里。 她一路往上,停在了半山腰处。 那里便是文韵与云放的墓穴。 由于长期没人打理,坟墓周围己经长了不少的野草。 云蓉看着墓碑上的字迹,在坟墓前站定。 轻声道:“云大人,文夫人,郁谨在此,打扰二位了。” 她说完,随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铲子。 显然是想要将墓挖开来。 二夫人说文韵的是衣冠冢,她虽信了大半,但并非全信。 所以,今日来的目地,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挖开文韵的墓穴,一探究竟。 人说入土为安,挖坟掘墓乃大忌。 但她并不这么认为,她借了云蓉的身子,自然有义务还她一个真相。 所以,十二年前的仇要报,原主的事,也要弄清楚。 但多日来未有雨下,这处的土己经干的很。 云蓉才挖了几下,便被旁边草丛的一点红色吸引了注意。 她丢下手中的铲子,上前用脚在草丛里攀了攀。 那点红色才露出本来的样子。 原来是半个没有吃完的苹果。 她皱眉看着苹果,没吃完的部分还呈现红色,虽有些干巴,但并没有腐烂。 想来是前不久才被人扔下来。 嗯? 想到这里,云蓉怔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四周。 并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的迹象。 那会是谁呢? 她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起身。 起身后,却直接拿起铲子往山下走。 车夫己经等了好一会儿,看到她下来,忙将马车套上,随后接过她手里的铲子,扶着她上了马车。 等回到云府的时候,己经夜幕时分。 两个丫鬟守在院门口,看到她回来,忙端了水过来,让她净手。 净完手,她直接去了书房,写了张字条,随后像是自言自语道:“桌上的字条,交给你家主子。” 随后便直接出了门。 等她走后,有道黑影落了下来,拿起桌上的字条,趁着夜色,直接出了云府大门。 池墨看到字条的时候,皱了皱眉。 “她让你送来的?” 他口中的她,指的自是云蓉。 池小四点了点头,对于云蓉知道他一直跟在她身边并没有太多意外。 池墨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池小四站在原地没有动。 池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事?” 池小四咧着嘴,笑了笑道:“爷,那个,能不能换个人过去?” 日日蹲房梁,他身上都快长草了。 池墨勾唇,笑了笑。 池小四突然觉得背后一凉。 果然下一刻便听池墨道:“要不你去腾楼那边,我让池大过来。” 听到这话,池小四赶紧摇头,留下一句:“爷,再会。”便不见了身影。 腾楼是什么地方?那是人呆的嘛。 池墨看着溜的比兔子还快的池小四,哼了一声,随后将手中的纸点燃,烧成了灰烬。 才朝着门口唤了一声:“来人。” 话落,池小二便出现在了面前。 池墨想了想道:“云家墓地那边,派个人过去蹲着,若是看到有人去云大人墓前,便将人带回来。” 池小二应了声是,又道:“爷,宫里那边又派人送药来了,您看?” 池墨身上的毒,每隔一个月,宫里便会有人送来克制的药,只是如今他身上的毒己经解了,那克制的药,必不用再吃了。 但每次宫里来人送药,都得是看着他吃下去,才会走。 前几次,池墨身上的毒并未全部清除,所以,送来的药,吃了也就吃了。 可如今不一样,他身上的毒己清,若是再服用那个克制的药,怕是会再次中毒。 池墨沉默了一瞬,随后道:“你去忙你的吧,这事儿本王自有办法。” 池小二有些急了,道:“您能有什么办法,那药是真不能吃,实再不行的话,不若让他来?” 池墨沉下脸,看着他道:“本王的话还不够清楚?” 池小二还想再说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朝着池墨拱了拱手,随后退了出去。 池墨叹了口气,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不多时有内侍走了进来:“墨王爷。” 池墨冷着脸,没有说话。 内侍也不恼,将袖里的瓷瓶拿出来放到桌上,随后笑道:“王爷,这是这个月的,您看?” 池墨拿过瓷瓶,揭开瓶盖,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一股说出不出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皱了皱眉,将瓷瓶里的药倒到了手掌之上。 黑褐色的药丸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内侍看着他的动作,催促道:“王爷,您还是赶紧吃了吧,咱家也好回去交差。” 他话说完,池墨一扬手,手掌中的药丸便进了嘴里。 内侍看着他吃完,笑着拱手道:“那咱家就不打扰王爷了,咱家告辞。”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口。 内侍一走,池小二便走了进来,有些焦急的道:“爷,您真吃了?” 不等池墨说话,又道:“您等着,属下这就去请云小姐过来。” 说完,他便往外走。 池墨忙将他喊住:“回来。” 池小二看着他,有些急道:“爷,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事,等属下将云小姐请过来再说。” 池墨忙道:“没吃。” 嗯? 池小二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忙转头看着他道:“可属下刚才看的清清楚楚,您明明咽下去了。” 池墨摊开手掌,掌心之中赫然躺着一枚黑褐色的药丸。 “这是?” 池小二呆了一下。 “药丸。” “可是……” “吃下去的那粒是假的。” 宫中每隔一月便会来送一次克制的药,这事儿他之前同云蓉讲过。 后来她便制了与那药丸颜色相似的糖丸给他。 刚才那内侍让他服药的时候,他趁机将药丸换成了糖丸。 池小二张大了嘴巴道:“所以,您刚才吃的是糖丸?” 池墨点头。 池小二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道:“爷,您有法子,也不告诉属下。”害的人家干着急。 池墨看了他一眼,一脸理所应当的问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呃…… 池小二一愣。 果然,他就是捡来的吧? 池墨没有理会他的小心思,又问道:“让你办的事情,办完了?” 池小二回神,期期艾艾的道:“还没有,属下这不是……” “那还不快滚?”他还没说完,便被池墨打断。 “好勒。” 话落,人己经不见了踪影。 池墨起身,走出门外,手中的药丸被他随手丢进了草丛。 出了书房,一直往左走,穿过假山,再往前,就是墨王府的后院。 后院里有一处荒废的院子,院子长久没有人住,也没有人打理,里面的杂草己经很深。 外面的人大概很难想象到,这么大的一座王府,居然还会有这么荒凉的地方。 池墨推开院门,踩着杂草往里走。 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再出现,己经身处一间满是书卷气的房间里。 房间里的人并不多,但他这般突兀的出现,却并没有引起惊慌。 她们好像早就习惯了一般。 “他最近怎么样了?” 池墨出声问道。 房里的丫鬟朝着她福了福身,才道:“回主子,与之前一样,只是有好几次闹着要见您。” 池墨应了一声,朝里面的床榻边走了过去。 床榻之上,躺着一个人,模样与池墨近乎一样。 但却比他瘦弱许多。 他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 池墨在床榻边坐了下去。 床榻上的人感受到,睁开了眼。 只是那眼中两眸子颜色各异,一只浅蓝,一只深红,妖异极了。 他看到池墨,笑了笑,挣扎着床榻上坐了起来:“你来了。” 池墨‘嗯’了一声,按住了他,道:“我就是来看看你。” 闻言,床榻上的人不再要起来,而是抓住他的手,道:“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前两天我还梦见你来着。” 池墨轻笑,眼中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床榻上的人点头,随后又道:“你不用管我,忙你的就好了。” 池墨闻言,只觉得心头如针扎一般难受,却还是笑着道:“我知道,不耽误事情。” 他说完,顿了一下,又才道:“我身上的毒,解了。” 听到这话,床榻上的人似有些不信的问道:“真的?” 池墨点头,又听他道:“那太好了。” 眼中的欣喜显而易见。 池墨看着他的样子,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大哥,我想让你也试试。” 第120章 约见 - 毒医倾城 - 凉月 床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池墨的双胞胎哥哥,名叫池离。 离字取其意-分离,可见池离的出生,并不是受人待见的。 池离天生异瞳,生下来之时,便被人当作怪物。 当初池家老王爷是想将其送走的,但池王妃求了很久,才留了下来。 但对外却从未与人提过只字半语池离的存在。 所以,外面的人都以为池家的后辈只有池墨一人。 听到池墨的话,池离的心里仿佛被什么照亮了一般,但随即又皱了皱眉道:“我就不用了,反正这身子,己经这样了,解了毒,也不过是多活些日子罢了。”他说着,又轻咳了两声。 犹如一个迟暮的老人。 池墨眸色一暗,心中的愧疚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池离看着他,知道他又在自责,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别什么事都往自个儿身上揽,当初选这条路,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 当初池墨中毒,池家上下一片愁云,是他主动提出以身试毒,希望能试出解药,解了池墨身上的毒。 可这么多年过去,不仅没有试出解毒,长时间的服药,己经让他的身体变成了强弩之末。 但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池墨身上的毒解开,也算是幸事。 至于他,因为池墨能活到现在,不算亏了。 他越是这样说,池墨便越是难过,他握着池离的手渐渐收紧,心中那个想要请云蓉来给他看病的念头却越来越强烈。 池离见他不说话,又道:“我听说你最近跟个姑娘走的挺近的?” 听到这话,池墨的眼神落在了门外。 池离明白他的意思,劝道:“他们什么都没跟我说,是我偶然间听到的。” 池墨点了点头道:“我身上的毒,便是她解的。” 池离沉默了一瞬,又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娶门亲事的时候了,那姑娘既会医术,又能让你这般信任,你若愿意,娶了也无妨。”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才道:“若是家世太差,不能为正妃,那就给个侧室的名分。” 池墨愣了一下,娶云蓉为妻?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但这好像也是个挺不错的提议。 只是‘侧妃’?她怕是不愿的吧? 想到这里,他扬了扬唇,道:“这事儿,我心中有数,大哥就不必操心了,况且现在的情况大哥亦是知晓的,我哪有多余的心思儿女情长。”又道:“不过,她若是肯嫁,必是以正妃之名相迎。” 池离见他这般,倒也没多说什么,闭上眼,摆了摆手道:“你心中有数便好,我有些乏了。” 池墨应声,替他掖了掖被角,才走了出去。 门外两个丫鬟守着,他看了一眼,淡声吩咐道:“好好照顾公子。” 两个丫鬟福身应是。 出了门,池墨并没有顺着原路返回。 这个时间并不是很晚,他朝着街上走去。 池小二跟了上来:“主子,不回去?” 池墨没有应声,越往前走,便越热闹,两边的商铺摆了不少各色各样的灯笼。 他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池小二问道:“怎么有这么多灯笼?” 池小二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过两天就是七夕灯会了,当然多了。” 池墨回过神来,道:“你先回去吧。” 嗯? 池小二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池墨却不管他有没有反应过来,丢下他一人,几步便消失了踪影。 池小二撇了撇嘴,认命的溜进了旁边的一家小酒馆。 这酒香真馋人啊。 池墨一路前行,待到停下脚步之时,人己经到了云府门外。 他看着匾额上大大的云府二字,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 但最后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敲门的打算, 毕竟大半夜的,去找一个姑娘家,对姑娘家名声不好。 这般一想,趁着夜色,他又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对于池墨的到来,云蓉己经处变不惊了。 看着那个半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 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王爷又来了?” 池墨‘嗯’了一声,轻车熟路的坐了下来。 给自个儿添了杯茶,才道:“云小姐好像不太欢迎我过来。” 云蓉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见过哪家姑娘对一个半夜翻窗户的男人,还会热烈欢迎的?” 但嘴上却道:“怎么会?王爷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一定扫榻相迎。” 噗 在她做作的语气中,池墨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毫不给面子的如数喷了出来。 他神色古怪的看着她,问道:“扫榻相迎?” 说完还瞄了眼她身下的床榻。 云蓉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将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正色道:“王爷有事说事。” 她才没闲工夫跟他扯嘴皮子。 黑暗中,池墨的脸色红了红,想到离开腾楼之前,池离说的那句话,随后才道:“后天七夕,有灯会。” 嗯? 云蓉看着他,奈何屋里光线并不是很好,她只能看到个轮廓:“王爷是想邀请我逛灯会?” 池墨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只是想找个人陪我出去走走。” 云蓉‘哦’了一声,道:“那我没空。” 她好不容易有两天假,才没空陪她逛什么劳什子灯会。 池墨放下茶杯,定定的看着她,道:“那城外云家的墓地,我大概也没空。” “你……”云蓉咬牙,冷哼一声道:“后天什么时候?” 这人居然威胁她。 池墨牵了牵唇角,道:“后天你收拾好在家等着就行,我自会派人来接。” 云蓉撇嘴,正准备下逐客令。 却听他又道:“薛大夫那边,我派人去了他的老家,但他并没有回去。” “可是回春堂的人不是说他回乡了吗?” 池墨摇头,道:“可能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去哪了,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云蓉抿唇,问道:“那他会去哪呢?” 池墨站起身,道:“这事儿我会派人接着查,你先别管了,后天的灯会,记得好好打扮一下。” 他说完,也不管云蓉答应没答应,便径直出了芳草阁。 云蓉愣了一下,不就是一个灯会嘛,打扮那么好看做什么? 再说了,她天生丽质,还用的着打扮? 第二日。 露浓一进屋,便看到了桌上的茶杯,她满是疑惑的问道:“小姐,你昨晚渴了怎么也不叫婢子起来给你倒水?” 那水都凉了,再是夏天也得注意着些不是? 云蓉顿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道:“见你睡的香,便没有喊你起来。” 露浓找了两只珠花给她戴上,又道:“下回可不许,这水放到半夜都凉了。” 云蓉‘嗯’了一声,笑道:“我知道了,下回一定喊你起来倒。” 露浓听到这话,才放了心,又道:“小姐,明日就是七夕了,婢子可听说,在七夕那日许愿,来年便能得一段好姻缘。” 她刚说完,扶柳便挑了帘子进来,打趣道:“小姐,露浓姐姐这是想嫁人了呀。” “去。”露浓啐了她一口,哼了哼,才道:“我说的可不是我,小姐也不小了,该是到了相看的时候了,若是夫人还在……” 她说到这里,猛然住嘴:“小姐,婢子……” “我没事。”她还没说出来,便被云蓉打断:“露浓,我知道你们俩都是为我好,但姻缘这东西得看天意,况且我还要两年才及笄,等到及笄以后再说这事儿也不迟。” 听到她的话,两个丫鬟互看了一眼,都识趣的没再提。 屋里一下子便静了下来。 屋外有丫鬟匆匆而来,递上了一个帖子:“小姐,是楼家的帖子。” 云蓉将帖子接了过来,翻看了一下,注意力却落在了帖子下方的楼明月三个字上面。 帖子的大概内容就是上次家宴,楼明月对她多有误会,想趁着明日七夕约她出去,给她赔个不是。 “去回了吧。”云蓉将帖子塞到露浓手中,又道:“就说,明日我不得空。” “是。”露浓应了一声,拿着帖子走了出去。 楼明月接到回帖的时候,看了眼自家大哥,道:“大哥,你不会真的想要再续前缘吧?” “你可别忘了,你们己经退婚了,而且退婚是她提出来的。” 楼明疏懒散的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问道:“她是怎么说的?” 回信的人忙道:“云小姐说她明日不得空,小姐的心意她知道了,等得空了,她坐东,请小姐吃席。” 楼明月摆了摆手,回话的人,便下去了。 楼明疏起身也走。 楼明月却将他拦了下来:“大哥,你可想好了,当初退这门亲事时,是母亲去的,你现在这么做,不是等同于打母亲的脸?” “况且,这全京城要什么样的大家小姐找不着?你就非得要个退了婚的?” 楼明疏看了她一眼,语气还是平平淡淡:“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楼明月愣了一下,随后看着楼明疏越过她,冷着脸,出了房门。 等到楼明疏走远,她才反应过来,气的一跺脚,直接去了楼夫人房里。 第121章 故作镇定 - 毒医倾城 - 凉月 第二日临近傍晚时分,一顶小轿停在了云家门口。 云蓉得了消息,知道是池墨派来的人,便直接上了小轿。 这一幕恰好被准备出门的云菁看到。 她犹豫再三,还是默默的当作没有看到一般。 这个时候出去,先吃个晚饭,接着再去赏灯,时间刚刚好。 抬着小轿一路疾行,不多时,便停在了祈仙楼的门外。 云蓉出了小轿,看了眼头顶的匾额,这才走了进去。 还是同样的甲子房。 池墨早就等侯在内,见她进来,笑了笑道:“祈仙楼最近上了些新菜,你要不要尝尝。” 云蓉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今日王爷坐东,自是你想请我请什么,我便吃什么。” 池墨含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道:“招牌菜都上一份,再弄点蘸酱,多放些辣。”他记得云蓉喜欢吃辣。 听到让多放点辣,云蓉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池墨也不避讳,抬起头与她对视。 这一下,云蓉却突的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去,把玩着手里的那只青瓷杯。 两人都没说话,屋里一下子便静了下来,只余浅浅的呼吸声。 不多时,云蓉收回把玩着杯子的手,抬起头看着池墨正色道:“王爷是不是还有事?” 池墨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直接承认了:“倒是瞒不过你。” 能让他用墓地之事来威胁她,想必这件事对他来说,应该是极重要的。 就一如他明白文韵的事,于她来说有多重要一样。 正说着,小二端了菜上来,池墨笑道:“先吃饭吧,余下的事,吃完再说。” 云蓉却没有动,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是认真:“王爷还是先说什么事吧,不然一会儿吃了饭,事情办不到,这一顿可就白吃了。” 池墨明白她话里的揶揄,倒也不恼,只笑道:“既如此,你同我来。” 说罢,便起身朝着房里面走去。 云蓉跟了上去。 这才发现,这甲子房里还有一道暗门。 暗门一开,池墨率先走了进去 云蓉紧随其后,再出现时,两人己经出现在了一个院子里。 院子里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但池墨像是极为熟悉一般,带着云蓉直接朝院子里而去。 直到走到院子深处,才看到三三两两的下人。 但这些下人明显是训练有素的,看到跟在池墨身后的她,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主子,公子己经睡下了。” 池墨点了点头,道:“你去外面守着。” 丫鬟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池墨推开门,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云蓉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里面的人,便是今日请云小姐出来的要事。” 说话间,他己经将床帘挂了起来。 床榻上的人很是浅眠,这般动作,己经醒了过来。 看到池墨,只是轻轻的扯出一抹笑容,淡声道:“怎么又来了。” 池墨指了指身后的云蓉,道:“我带了人过来。” 池离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静立着的云蓉。 他朝着云蓉微微颔首,而后道:“我不是同你说不用的吗?你怎么还将人请过来了。” 显然,他己经猜到了云蓉的身份。 池墨没有说话。 云蓉微微颔首,这才注意到他的样子,微微有些吃惊。 池离察觉到她眼中的吃惊,笑问道:“是不是很可怕?” 云蓉摇了摇头,直言道:“很好看。” 一只妖冶如火,一只纯净如水。 但除此之外,更让云蓉吃惊的是他的样貌。 池离微微一怔,随后笑了笑,有些自嘲的道:“你是第一个觉得好看的人。” 以往那些人,全都将他当作妖怪。 云蓉笑了笑道:“难道王爷不是第一个?” 池离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道:“他自是不算的。” 听到这话,云蓉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边上的池墨,附和道:“的确不算。” 说完,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许是笑的太急,池离不由的轻咳了两声。 云蓉上前,拿过他的手,十指纤纤搭到了他的手腕上。 只是越探,便越心惊。 最后,她收回手,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站了起来。 池墨瞧她神色凝重,心下一紧。 池离的脸上则是淡淡的笑意:“都说让你别忙活了,劳人家姑娘白跑一趟。” 池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 云蓉却道:“也不算白跑。” 这话,让两人的目光齐唰唰的都落到了她的脸上。 云蓉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看着两人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却并非毫无办法。” 池墨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十多年来,他是头一次这般高兴。 而比起他的激动,池离则要镇定很多。 其实他也并非如表面看起来那般镇定,他只是怕这又是水中捞月,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所以,将心底的那股喜悦压了下去。 故作镇定而已。 云蓉看着两人的样子,又道:“你们也别高兴太早,我虽有办法,但是这解毒的东西,还得你们自己去寻,我手头上是没有的。” 听到这话,池墨忙问道:“要什么?” 云蓉想了想道:“在南边的苗疆有一种巫术,名为蛊术,历代的苗疆圣女会用自己的鲜血来喂养一只蛊王,相传蛊王即为毒王,但同时亦可解百毒,他身体里被各种毒素侵蚀,若想要解毒,非蛊王不可。”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了池离一眼,而后又道:“但他身体早就己是强弩之末,即便是解了毒,之后再调理,能活多久,也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有些事,他们心里应该也有数,但她觉得,还是要说清楚为好。 池墨沉默了。 池离眼中的那束光却迟迟没有暗下去。 他看了池墨一眼,道:“你别费心了,如今这样,也挺好的。” 池墨抿着唇没有说话。 说了这么久的话,池离像是有些乏了,慢慢的闭上了眼。 看到他睡下,两人对视了一眼,退了出去。 池墨关好门,领着云蓉往外走,走出了好一段,才开口道:“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云蓉却摇了摇头道:“没有。” 池墨顿住,低头看着她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应该己经猜到了吧。” 云蓉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道:“除了眼睛以外,我差点以为这是另一个你,这么相像的两个人,除了双生,应该没有别的原因了。” 池墨‘嗯’了一声,又道:“他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我。” 云蓉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打算去苗疆?” 池墨没有回答,而是道:“我想他能好起来。” 云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她也经历过亲人离别,若是有机会重来,她觉得他也会与池墨做同样的决定。 “不过,苗疆不是那么好去的,那地方瘴气遍布,就我知道的,但凡去的,几乎是没人能活着回来,而且,你要取的是苗疆圣女用鲜血养就的蛊王,别人肯不肯给,这还是个未知。” 池墨点头,这些他当然也清楚:“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云蓉应了一声,又道:“等下我先给他开几副调理的方子吧,虽然并不一定有用,但起码能让他在毒发之时,没那么痛苦。” 池墨看着她,久久都没有说话。 不久,两人再次出现在祈仙楼的甲子房里。 桌上的饭菜己经有些凉了,但好在是夏日,倒也无甚关系。 池墨推开窗,窗外凉风习习,街上己经热闹了起来。 两人吃着饭时不时朝外看去,万家灯火,倒也惬意。 用过饭,池墨提议下去走走。 云蓉没有说话,算是应了。 刚走出祈仙楼,迎面便碰上了楼明疏与楼明月。 楼明月并不认识池墨,但他那副天生的好皮囊,注定让人移不开眼。 楼明疏心中一滞,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怎么看怎么碍眼,却还是笑着招呼道:“家妹给云小姐递了帖子,被云小姐推了,原是有约了。” 云蓉皱了皱眉,看着楼明疏,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道:“楼大人陪楼小姐逛灯会?” 楼明疏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云蓉身边的池墨露出一抹嘲讽:“这位,云小姐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他刚才的表情,分明就是认识池墨的,却还要她来介绍,这人是脑子有包吗? 话落,云蓉没有说话,池墨却先一步开口道:“楼大人久居京城,连本王都不认识?” 楼明疏一怔,他刚才看着两人在一起,不知为何,便莫名的有些生气。 又恰巧池墨那样尴尬的身份,他便故意说不认识。 可此时,却叫池墨硬生生的揭穿,还搬出王爷的身份来压他。 一时间便愣了一下,但随即又反应过来,朝着池墨拱了拱手道:“下官不胜酒力,晚上小酌了几杯,一时间眼花了,还望王爷恕罪。” 池墨看着他能屈能伸的样子,淡笑着开口道:“楼大人不胜酒力就少喝些,本王都没什么,若是冲撞了别人,怕就不是这般好说话了。” 楼明疏拱手应是,又道:“那下官便不打扰王爷了,告辞。” 说着便拉着楼明月往回走。 第122章 放河灯 - 毒医倾城 - 凉月 楼明月被楼明疏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祈仙楼。 楼明疏皱眉想着自己的事,也没在意她这些小动作。 直到再也看不到池墨的身影,楼明月才收回了目光。 她想着刚才的事情,若无其事的开口问道:“大哥,我怎么不知道这京城之内还有哪个王爷?” 楼明疏顿了一下,道:“他就是池家那位永世承爵的小王爷。” “是他?”楼明月惊呼一声。 “嗯。”楼明疏点头。 楼明月撇了撇嘴,又道:“他不是体弱从不出府的吗?怎么会跟云小姐在一起?” 楼明疏摇了摇头,这些事,他哪里会知道,而且照刚才的情形来看,两人认识怕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想到这里,楼明疏不觉有些气闷。 楼明月看着自家大哥的样子,心思一转,叹了口气道:“大哥,你看人家云小姐,心中哪有你半分的位置,亏得你昨日还特意让我过去送帖子。” 早知道这样,她才不会答应。 楼明疏没有吭声。 楼明月又道:“不过,两家既然己经退了婚,那便表示你与她本就无缘,大哥你也别太过忧心,京城的大家闺秀有的是,回头再让母亲给你挑便是了,总归不会比不上她。” 她说完还准备接着再说。 楼明疏却皱着眉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晚点再回。” 说着,也不喊车夫停下,便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哎……”楼明月想拦,可马车里早就没有了楼明疏的身影。 她掀开车帘朝外看去,楼明疏却早己没入了人流之中,她气呼呼的甩下车帘。 这事儿她定要告诉母亲。 出了祈仙楼,两人并肩而行,天生的好颜色,引来了许多人回头。 云蓉都还好。 池墨却一直紧绷着脸,不喜不怒。 “若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回去。”云蓉看着他的样子,像是不太适应,不由的提议道。 “我没事。”他淡淡的开口。 不是不喜欢,只是这些年,他习惯了安静,突然一下子这么热闹,他一时间有些不太能适应。 见他坚持,云蓉也不再劝。 越往前,人便越多,池墨走在她旁边,手从她身后绕过,却不曾触碰到他,只帮她拦着时不时挤过来的人。 她心有所感,却不曾阻拦,只隔着月色,弯了弯唇角。 “这位小姐,要不要放个河灯?” 旁边一个卖河灯的商贩叫住了云蓉,指着他旁边的一排河灯,想让她也挑一个。 云蓉低头看了眼,随后摇了摇头。 她记得以前在七夕节这天放河灯都是求姻缘的。 而她,并不需要姻缘。 小贩见她要走,忙拉住她,然而,他手还没碰到云蓉的衣衫,便被人打落。 小贩尴尬的搓了搓手,而后才道:“小姐有所不知,我这里的河灯与他们卖的可不一样。” 云蓉‘嗯’了一声,笑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小贩笑道:“他们卖的河灯都是求姻缘的,而我这里卖的河灯是用来祭奠的。” 大过节的,祭奠两个字并不是很好。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别处的河灯卖的只剩下几个,而他这里一个都没有卖出去的原因。 小贩见她不说话,又道:“小姐,你别不信,我这里的河灯可灵了,但凡放了我这里的河灯,你想见的人晚上都能托梦给你。” 云蓉拿起一盏河灯,放在手中看了看。 这河灯的样式并不新颖,甚至有些老气。 但云蓉在听到那句‘你想见的人晚上都能托梦给你’时,却莫名的有些心动。 她己经很久没有见过父亲母亲了,都快忘了他们的样子了。 “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吧。”她指了指桌上所有的河灯。 小贩愣一下,确认道:“全部?” 云蓉点了点头。 小贩红着脸搓了搓手道:“不过,我这里的河灯要比别处的贵一些,小姐,真的全都要吗?” 云蓉应了一声,重复道:“全包吧。” “好勒”小贩欢快的应了一声,三五两下,便将河灯全都包了起来。 扶柳看到她买了这么多河灯,不由的啧了两声,附在露浓耳边,悄声道:“露浓姐姐,小姐,不会又犯病了吧?” 以前云蓉犯病的时候,可没少做傻事。 最近这半年里虽然好了很多,但万一哪天又犯病了呢? 这事儿谁知道? 她可天天都担心吊胆的,生怕这一天来到。 露浓拍了她一下道:“别乱说,小姐好着呢。” 话虽这么说,可扶柳还是忙不跌人将小贩手中的河灯全都接了过来。 “小姐,我们要去哪放?” 云蓉抬头四下扫了一眼,指着不远处的桥底道:“就那里吧。” 说着一行人便到了桥底下。 云蓉打开装河灯的包袱,将河灯一个接一个的放进了河里。 心中念念有词。 旁边的人见她这般放河灯,不由的道:“小姐,这河灯放之前要写上心愿,放进河灯里,然后再放入河里,你什么都没写,是不会灵的。” 云蓉怔了一下,抬起头朝着说话那人笑了笑道:“他们会听到的。” 因为她在心里说了。 说话的人见她这般,摇了摇头心道:“可惜了,长的这么好看,脑子却不好使。” 完了也不再管她,便直接转身走了。 云蓉从余下的河灯里,拿了一盏出来,递到池墨手上,道:“你也放一个吧。” 池墨愣了一下,才从她手中接过那盏河灯,随后弯腰将河灯放入水里。 河灯顺着水流了很远很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放完河灯,街上的人也开始慢慢的散了。 池墨提议:“我送你回去吧。” 云蓉没有推辞,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有月亮从云层里爬了出来,洒下一点点余晕,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池墨站在云府的门口,看着她进去,大门再次被关上。 随后才纵身一跃,直接跃上了旁边的房顶。 房顶上,坐着一个人,他的旁边还摆着一个空了的酒壶。 看到他上来,楼顶的人眯了眯眼,道:“王爷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池墨没说话,走过去坐到了他的旁边:“楼大人这是借酒浇愁?” 楼明疏斜睨了他一眼,道:“这好像与王爷无关吧?” 他这般说话,池墨也不恼,只轻笑了一声道:“楼大人与她己经退婚了。” 楼明疏皱了皱眉,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底己经有些乱了,可大敌当前,怎可轻易认输? “退婚了,再订就是,毕竟只要楼家同意这门亲事,那云家就不会反对。” “倒是墨王爷,您的身份,怕是这辈子都难了。” 池墨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月光下,他的脸看着更白了。 但即便如此,面对楼明疏之时,他还是毫不示弱的道:“云家是不会反对,但蓉儿是蓉儿,云家是云家,你得了云家同意,娶的只会是云家女。”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云家同意,不代表云蓉同意。 云蓉若是同意,当初就不会退婚了。 听着他一口一个蓉儿的,楼明疏气的牙痒痒,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再让母亲去说回这门亲事的原因。 他本想着与她多接触接触,等到她心里有他了,这事就水到渠成了。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那又如何?难不成我娶不了,王爷您就能娶了?” “下官奉劝王爷您一句,您这样的身份,还是少招惹她为好。” 说不得哪天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池墨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看着楼明疏火急火燎的样子,像是看一个傻子一般。 他与云蓉有盟约,在他看来,楼明疏现在说的这些,等到后面,根本就不成问题。 而楼明疏与云蓉之间的那段,是她亲手掐断的。 所以,楼明疏现在说的这些话,于他而言,根本构不威胁。 但这些,现在的楼明疏都是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他拿起旁边的酒壶喝了一口。 随手又将酒壶递到了楼明疏手上,道:“酒不错。” 楼明疏伸出手去接酒壶。 池墨却突然把手往后一缩,道:“我记得楼大人酒量不好来着,还是别喝了。”说完,自个儿又拿着酒壶喝了两口。 楼明疏呆了一下,想起了之前在祈仙楼门外,他当时故意当作不认识池墨,用的借口,便不酒量不好。 而这会儿池墨居然用这个借口一为堵他。 “那是我买的酒。”酒量不好,那酒也是他买的。 池墨应了一声,随手掏出一块碎银子朝着他扔了过去,道:“这酒现在是我的了。” 楼明疏下意识的伸手一接,等听到他的话时,银子己经被他握在了手里。 他咬了咬牙,看着厚颜无耻的某人,道:“王爷就不怕下官在陛下面前揭穿你?” 池墨喝酒的动作一顿,弯了弯唇,笑问道:“你会吗?” 楼明疏一滞,站起身,留下一句:“我真是欠了你们的。”随后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池墨坐在房顶看着他越走越远,执壶又喝了一口。 第123章 下马威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一转眼,三日时间便过了。 云蓉端了药往勤政殿,便见周公公脸色不太好的守在门外。 看到她过来,挤出一抹笑容问道:“云医官怎么来了?” 云蓉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碗,回道:“这是新调制的药汤,给陛下调理身体用的。” 周公公了然,又道:“那云医官先稍等一会儿,陛下现在正忙着呢。” 云蓉点了点头,还没说话,便听到圣帝暴怒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放肆,这样的话说出来,你可知后果?” 比起圣帝的怒气冲冲,楼明疏倒显的平静了许多:“回陛下,臣当然知道,但臣查出来的结果便是这样。” 圣帝看着他,年纪尚轻,却有着与同龄人不符的淡定从容。 他沉默了一瞬,冷静了下来,看着楼明疏摆了摆手道:“你出去吧。” 楼明疏拱手:“臣告退。” 然而,刚走没两步,圣帝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具体怎么结案,你自己看着办,至于这案子的证据,你先保管起来,太子那边,暂时也不要让他察觉。” 楼明疏顿了一下,却也没多说什么。 圣帝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大概也明白。 出了门,云蓉与他擦肩而过,留下一句:“楼大人稍等。” 便越过他,直接进了勤政殿内。 楼明疏一怔,转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而后便直接离开了勤政殿。 云蓉进去的时候,圣帝像是还有些生气。 紧皱着眉头,盯着桌上的奏折,听到声音,只是淡淡的道:“放边上。” 云蓉依言将药碗放到了边上,又道:“这药己经快要凉了,陛下还是赶紧喝了才好。” 听到声音,圣帝这才抬起头来,眼中有一瞬的迷茫,片刻后又恢复清明,看着云蓉,问道:“这是调理的药?” 云蓉点头:“这是臣新调制的。” 圣帝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药汤,有一瞬间的抗拒,可最后还是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有一丝希望,总比没有的好。 云蓉看着她喝完,这才将空药碗拿了出去。 长长的甬道尽头站着一个人。 云蓉朝着那个人走了过去:“楼大人。” 楼明疏抿唇不语。 云蓉直接问道:“刚在楼大人与陛下讨论的是麝香一案?” 楼明疏眉心轻跳,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问道:“云小姐对这个有兴趣?” 云蓉看着他笑了笑道:“是有兴趣,就不知楼大人愿不愿意告知。” 楼明疏看着她眉目轻柔,顾盼生姿,又想到昨日祈仙楼发生的事,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云蓉看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以为他不愿说,笑道:“其实楼大人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 “嗯?”楼明疏来了兴致。 云蓉一边慢慢的往前走,一边道:“麝香一事,楼大人是不是查出与太子府有关?” 楼明疏瞳孔骤然一缩,还不待他说话,便又听她接着道:“陛下,是不是还让楼大人保密来着?” 她说完,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楼明疏笑了笑,接着道:“楼大人不说话,那我便是说对了。” 既然她己经说了出来,这事儿便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楼明疏笑道:“云小姐果然慧质兰心。”又道:“但楼某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云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这话,云蓉转头看着他笑了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这可是秘密。” 楼明疏笑了笑道:“云小姐大概在勤政殿外的时候,听到了我与陛下的谈话吧?” 云蓉弯了弯眉眼,道:“听到了一丢丢。” 其实当时她只是听到了圣帝让楼明疏先瞒着太子那边。 才得出这个结论的。 最近若说有什么大事发生,便是勤政殿搜出麝香一事,而那件事,圣帝是亲自交代由楼明疏去查的。 当时在勤政殿外,她听到两人的声音,便猜出应该是因为这事。 后来又听到让瞒着太子,太子乃未来的储君,为什么要瞒着他? 云蓉想了半天,直到她端药进去的时候,圣帝那副有些抗拒但又不得不喝的样子,终于让她明白了。 裴琰是太子不错,但并不是圣帝的亲生儿子,圣帝生不出孩子,所以过继了裴琰,而到头来,发现他生不出孩子的原因,竟是因为裴琰做了手脚。 若是他在这个时候,拿裴琰问罪,那他依旧生不出孩子来,到时候,还得再从宗室过继一个,这江山依旧是别人的。 但他现在让楼明疏瞒着裴琰那边,再让云蓉给他调理身体,说不定哪天后宫之中便有人能怀上了。 到时候,再将这个证据拿出来,废太子改立自己的孩子,这才是正统。 但若是一直生不出来也不要紧,反正这天下给裴琰也好,给别的宗室也好,都是外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说完,眉眼弯弯的看着楼明疏问道:“楼大人,我说的可对?” 楼明疏一怔,皱着眉头,神情格外严肃,这些话是能当着他的面说的话? 好歹他是陛下亲封的通政司,她这是真不怕,还是觉得他不会说出去? 但即便如此,楼明疏还是应了声:“对。” 云蓉笑了笑,又道:“其实你也不烦恼,这些事,都是我自己推敲出来的,你又没跟我说,并不算违背圣意。” 楼明疏:…… 那他是不是还应该给她鼓个掌,夸她聪明? 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楼明疏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你等下还有事吗?” 云蓉沉吟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楼明疏道:“上次欠你的汤锅,我想还了。” 云蓉笑了笑道:“今日怕是不行,改天吧。”她等下还要给各宫娘娘诊脉,怕是没时间了。 楼明疏也没勉强,道:“那行吧,等你有空了再说。” 云蓉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回到住所,院子里,只有绿儿一个人在,云蓉换了身衣服,拧着药箱便直接出了门。 圣帝想要生出孩子,光调理他一个人可不行,后宫里的贵人,都得调理一番才行。 皇后上次己经看过了,这次就不用再看了。 原来除了皇后便是左贵妃的位份最高,左贵妃出了事,便邓淑妃位份最高了。 邓淑妃住在宁安宫,底下的宫女听到是云蓉,忙不跌的进去禀报。 “娘娘,云医官求见,说是给您请平安脉来了。” 邓淑妃躺在软榻上,阖着双眼,像是睡着了,她的背后站着两个宫女,不停的给她打着扇。 听到宫女的话,她也没有醒来的意思。 “没看到娘娘正在休息呢吗?让她等着吧。” 说话的是邓淑妃身边的老嬷嬷,是邓淑妃从娘家带来的。 那宫女听到老嬷嬷的话,忙道:“是,婢子这就回话。” 说完,便要走,才刚抬脚便又被老嬷嬷叫住:“回来。” 宫女回身,低着头站在原地。 老嬷嬷道:“你去给娘娘捶捶腿。” “可是……”宫女刚想说话,倒被老嬷嬷一眼瞪了回来。 只好乖乖的走到邓淑妃的榻前跪了下来,一下接一下的给她捶腿。 七夕刚过,这个时间的日头还是很烈的。 云蓉站在宁安宫外,这一站就是半日,直到太阳落西,去禀报的小宫女,才走了出来:“云医官,娘娘有请。” 小宫女低垂着头,并不看她。 云蓉皱了皱眉,其实她早就想明白了,邓淑妃这般,不过就是想给她个下马威,但她不明白的是,她与邓淑妃并没有什么交集,更别提得罪什么的,她为什么会为难她? 站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云蓉有些发晕,慢慢的走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入了内殿,邓淑妃己经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或许是保养得宜,她看来跟十来岁的小姑娘没两样。 但却比小姑娘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 云蓉低着头上前见礼:“见过淑妃娘娘。” 邓淑妃没有应声,旁边的嬷嬷却直接喝斥道:“大胆,见了娘娘不下跪,成何体统?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杖三十。” 杖三十? 那岂不是连命都没有了? 她说完,有宫婢鱼贯而入,架着云蓉便往外走。 云蓉一把推开架着她的宫婢,朝着邓淑妃道:“臣哪里得罪娘娘了,还请娘娘明示。” 都成这样了,若是还看不出邓淑妃在故意针对她,她就是个傻子了。 听到这话,邓淑妃才抬起头来。 她生了一双狐狸眼,这个时候,看起来格外的勾引人。 “明示?” 她看着云蓉,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云蓉没有说话。 她下了软榻,在云蓉面前停了下来。 一阵香风袭来,云蓉不由的拧了拧眉。 邓淑妃伸出手指,抵在她的下巴上,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她将云蓉脸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随后收回手,淡淡道:“长的倒还不错。” 云蓉不语,并未听出半分夸奖的意思。 “不过,本宫看着这张脸就心烦,那就,划了去吧。” 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对待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儿。 云蓉大骇,正想说话。 邓淑妃那带着三分慵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东西不喜欢扔了就是,人,看不顺眼,毁了便是,这就是你想要的明示。” 第124章 先收利息 - 毒医倾城 - 凉月 邓淑妃冷冷清清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个不喜欢的物件儿。 不想要了随手丢弃便是。 可云蓉不是物件儿,她是人,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沉了沉心思,将邓淑妃的话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遍,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飞快的一闪而过,想要抓住,却己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嬷嬷抬了抬手,刚立在两边的宫婢,便全都朝着她走了过来。 云蓉心中急切,却想不出任何办法来。 眼看着宫婢就要将她往外拖去,这时又有一个嬷嬷走了进来。 “娘娘息怒。” 说话的嬷嬷看着比之前的那位老嬷嬷要年轻一些,但能在邓淑妃生气的时候出来说话,想来在邓淑妃面前还是有些份量的。 邓淑妃看着说话的嬷嬷,皱了皱眉,道:“花嬷嬷,你是这干什么?” 花嬷嬷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她朝着邓淑妃躬了躬身,才道:“娘娘,老奴不知您听了谁的话,要做这样的事,但您有没有想过,云医官是陛下跟前的人,等下她回去的时候,若是陛下看到她的脸,会怎么想?” 她说这话时,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邓淑妃跟前的老嬷嬷。 邓淑妃愣了一下。 身边的老嬷嬷却开了口:“她是陛下跟前的人又怎么样?她冲撞娘娘在先,没有要她的命,己经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了。” 花嬷嬷摇了摇头,并不看老嬷嬷,只是朝着邓淑妃又道:“娘娘,您也这么觉得?” 邓淑妃点了点头,道:“她见到本宫不跪,难道不该罚?” 她说完,前面说话的老嬷嬷有些得意的朝着花嬷嬷看了一眼。 花嬷嬷却是直言道:“娘娘,您今日要罚云医官真的只是因为她见到您没有跪吗?” 邓淑妃怔住,有种小时候做坏事被大人抓住的心虚感。 花嬷嬷又道:“娘娘,您再想想,如今陛下不能生子的原因己经找了出来,接下来后宫之中必会有好些妃嫔有孕,您选择这个时候得罪云医官,实再不是明知之举。” 听到这话,云蓉没有吭声,她们大概还不知道,即便是原因找了出来,那圣帝能不能有后,也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在花嬷嬷说完之后,邓淑妃总算是没有再想要划花她的脸。 她挥了挥手,殿里的宫婢便全都退了出去。 那老嬷嬷想留,却被邓淑妃也一起赶了出去,只留下花嬷嬷一人。 人走后,花嬷嬷才朝着云蓉福了福身,道:“让云医官受惊了。” 云蓉摆了摆手道:“刚才还要多谢嬷嬷替我说话。”不然她这张脸今日怕是保不住了。 花嬷嬷笑了笑道:“娘娘心思浅,今日之事,还请云医官多多担待些。” 云蓉忙道:“嬷嬷放心,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只是来给娘娘请了个平安脉。” 她这般识趣,花嬷嬷倒也不好再说什么:“那老奴让人送云医官出去。” 云蓉颔首,拧回药箱,便往外走。 邓淑妃有些不满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都不知道嬷嬷你在怕什么,不过就是个医官而已,别以为凭着她那张脸,到陛下身边做了医官,就能……” 云蓉越走越远,直到邓淑妃的声音再也听不见。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邓淑妃这突如其来的下马威所为何事。 难怪之前二夫人会说那样的话,这谣言现在都传到宫里了呀。 云蓉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头,天色依旧晴好,她勾了勾唇,慢慢的往回走。 “云医官,太子殿下有请。” 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云蓉停下,抬头看了眼挡住她路的内侍,默默的跟了上去。 内侍领着她左拐右拐的,不一会儿就停在了一处房门前。 宫中的道路她并不是很熟,一下子有点懵。 内侍上前叩了叩门。 屋里传出裴琰的声音:“进来。” 内侍朝着她做了个请的姿势,云蓉便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见过太子殿下。” 裴琰抬起头从桌案之后走了出来,在旁边坐下。 云蓉则立在原地。 现在的她不是郁谨,与裴琰君臣有别。 他没有让她坐,她便不能坐。 云蓉心里清楚,而他却像是故意的一般,坐在那里,眼睛却一直盯着她,不曾挪开。 大概是今日出门之时没有看黄历的原因,在邓淑妃那里坐了冷板凳,在裴琰这里还要接着坐。 “听说云医官父母又亡?” 他说这话时,颇为玩味的盯着她。 而云蓉却始终低垂着头,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头顶。 裴琰皱了皱眉,有些不喜:“你抬起头来。” 云蓉抬起头,回了声:“是。”随后便不再说话。 裴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道:“本宫的侧妃之位还有空缺,云医官可有兴趣考虑考虑?” 嗯? 云蓉心底一惊,他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在她脑中炸了开来,一时间连反应都忘记了。 裴琰见她呆呆的又不说话,暗自蹙眉,声音不由的有些不悦起来:“你不愿?” 云蓉回神,忙低头拱手道:“殿下恕罪,臣行止粗鄙,有碍大雅,怕污了殿下的眼。” 这就委婉的拒绝了。 裴琰右手不停的敲击着桌面,在安静的室内发出轻微的声响。 以云蓉对他的了解,这个时候的裴琰己经有些不悦了。 果然,她刚说完,裴琰就开口道:“云医官,你可得想清楚了,本宫的侧妃之位,别人挤破头可都求不到。” 云蓉还是那副样子,又道:“殿下的侧妃自是贵人中的贵人,只是臣向来散慢惯了,不喜约束,况且,臣日日倒腾那些药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沾上了些毒草毒花的,到时候再一个不小心惹到了殿下身上,臣就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听到她这话,裴琰皱了皱眉,随意伸着的脚,随着她的话,往后收了收。 他怎么忘了云蓉是干什么的? 虽然明知道她这话是吓唬他的,可他还是莫名的有些紧张。 云蓉看着他不动声色的小作,心中升起一股嘲讽之意。 果然还是那么怕死。 她刚才的话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想要强迫她,那她不介意直接弄死他。 裴琰轻咳了一声,掩饰着刚才的尴尬,转言道:“其实今日请云医官来,确有一事。” 云蓉拱手:“殿下请讲。” 裴琰换了一副神色,随后才道:“勤政殿搜出麝香一事,云医官想必知晓。” 云蓉点了点头,何止是知晓。 裴琰又道:“父皇多年不育,如今罪魁祸首己经找了出来,那后宫之内……”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云医官是聪明人,后面的话想必不用本宫再说出来了。” 虽然这些事,他回来之后便问过他身边的那些懂医之人。 他们皆表示不可能,但一想到云蓉在圣帝身边,而她的医术又那么好,他整颗心便不由的提了起来。 所以,今日他找她过来,其实就是想亲口听她说。 圣帝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 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云蓉当然知道他的小心思,但他就是要让他日日提心吊胆。 这太子的位置他高枕无忧的坐了十二年。 如今先收些利息吧。 “陛下之事,臣不敢妄议。” 裴琰皱了皱眉,又道:“云医官放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云蓉抬起头,看着他道:“当真?” 裴琰点了点头,道:“本宫以太子之位起誓。” 云蓉淡淡的勾唇,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随后才小声的道:“后宫之中,应该很快就会有喜事了。” 她没有明说,但裴琰却是秒懂。 他皱眉看着云蓉,道:“云医官有办法?” 云蓉淡笑不语。 裴琰一下子就有些慌了,他沉了沉声才道:“云医官想要什么?” 只要她说出来,他一定倾力办到。 云蓉心中的恨意翻江倒海,那句‘想要你死’差点就脱口而出。 她正了正神色,面上不显,摇了摇头道:“臣没有什么想要的。” 裴琰咬牙道:“云医官,人有时候有所求,不妨是件好事。” 云蓉心中冷笑不止,声音却更加的清冷:“殿下说的对,有时候这的确是件好事,但有所求与贪得无厌也不过一墙之隔。” 裴琰皱着眉,不知她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蓉朝着她拱了拱手道:“臣还有些事没做完,就不打扰殿下了,臣告退。” 她说着便往外走。 裴琰却在身后叫住了她:“云医官就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云蓉停下脚步,却没有转头:“在这之前,殿下还是先想想怎么保全自身吧。” 交代? 裴琰一时没有明白,再抬头,云蓉己经出了门。 她淡淡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麝香的事,陛下己经查清楚了。” 裴琰惊了一下,再回神,己经没有了云蓉的身影。 可她刚刚那句话,却犹如天雷一般,将他钉在了原地。 她说,圣帝己经查清楚了。 那是不是己经知道了勤政殿里的麝香就是他安排人放的? 可为何他明明清楚,却什么动作都没有? 裴琰气的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茶桌,茶杯滚落在地,杯里茶水四溅,杯子摔的四分五裂。 第125章 是谁的孩子 - 毒医倾城 - 凉月 宁静清幽的小巷之中,有一人缓缓前行,他一身华服,与这略显简陋的小巷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他却像是有目地的一直往前走着,直到看到一户门前挂着灯笼的人家,他才停了下来。 抬手轻轻的叩了叩门,有脚步声匆匆而来,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个汉子,看到门外的人,一点都不惊讶,朝着他躬了躬身道:“殿下,请。” 他口中的殿下不是别人,正是裴琰。 而开门的汉子也不是别人,正是郁谨的贴身侍婢书竹的丈夫陆沉。 裴琰先一步进了屋,陆沉伸出脑袋朝着小巷里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任何人之后,才关上门,跟了上去。 对于此处,裴琰想来很是熟悉的,都不用陆沉带路,便直接朝着里面房间而去。 陆沉则停在了外间。 看着裴琰关上门,陆沉眼神沉了沉,随后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 屋里的榻上躺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陆沉的妻子书竹。 书竹的脸上似被人用刀划过,伤痕累累。 此刻她静静的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眼,呼吸清浅。 裴琰在榻沿边坐了下来,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轻轻的唤了一声:“阿谨。” 书竹并没有醒来,裴琰松开她的手,将头枕在了她的胸前,随后轻声道:“阿谨,我这太子之位可能坐不长了。” 圣帝发现麝香是他做的手脚,定不会饶了他的。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床榻上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但他却像是早己经习惯了一般,又接着道:“阿谨,十二年前的事,我也是逼不得己,当初父王己经答应我留你性命的,为何你还要跑回去?” “这些年我无数次的想着,要是你没有回去就好了,那我们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他这般说着,直起身来,眉眼温柔的看着榻上之人。 指尖划过她的脸庞,带着些粗糙感,他唇畔含笑,像是欣赏一件美玉一般,动作轻柔,像是生怕一个用力便将她弄坏了一般。 手指顺着脸颊慢慢下滑,呼吸也不由的粗重了起来。 陆沉习武,耳力极好,屋内的动静自是瞒不过他的。 他背过身去,视线落在了门口处,放于膝盖上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慢慢收紧。 这时,陆桐迈着小短腿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坐在门外的他,眉眼弯弯的唤了声:“爹爹。” 陆沉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站起身,朝着陆桐走过去,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桐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桐笑了笑,张开肉呼呼的小手,露出手掌心里的一块糖:“桐儿有糖,拿回来给爹爹吃。” 陆沉心中甜甜的,夸道:“桐儿真是爹爹的好女儿,不过这糖,爹爹不吃,留着给桐儿吃。” 陆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糖,想了想道:“爹爹不吃的话,那桐儿拿去给阿娘吃。” 她说着,便挣扎着要从陆沉怀里下来。 陆沉想到房里的事,哪里肯放她下来,赶紧道:“你娘刚才出去了,不在房里。” 听到这话,陆桐果然不再要下来了,嘟着小嘴问道:“那娘去哪里了?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陆沉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随后转头笑道:“好,我们去找娘。” 说着,便抱着陆桐往外走去。 屋里,书竹紧皱着眉头,眼角滑落一行清泪。 她与陆沉夫妻多年,今日晌午吃饭之时,便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后来还专门给她端了茶过来让她喝。 当时她便留了个心眼,那杯茶她只轻轻的抿了一口。 喝完茶不久,她便觉得有些困倦,当时也没多想,随口与陆沉说了句。 陆沉让她回房休息,当时她还以为是好意。 却不曾想…… 身上的人并没有意识到她醒了过来,还是不停的发泄着那点点兽性。 她抬手摸了摸头上,从发髻里拨出一根银簪朝着身上的人刺了过去。 裴琰一个不防,被他刺个正着,身上的疼痛感,让他从榻上滚落下来。 书竹赶紧从榻上坐了起来,抓过被子盖住全身,这才看清榻下站着的人。 “裴琰。” 她既惊且怒,可唯的能当作武器的发簪这会儿正明晃晃的扎在裴琰的肩上。 裴琰紧皱着眉头,一巴掌扇到了书竹的脸上。 “贱人。” 书竹被他扇往旁边一倒,一股淡淡的甜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她捂着脸,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裴琰,笑问道:“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 裴琰被她脸上那股明晃晃的嘲讽惹怒了,上前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想死是吧?本宫今天就成全你。” 说完,他便用力收紧了扼住书竹脖子的手。 书竹双手扣着他的手,想要掰开掐着她脖子的手,却发现,她越是挣扎,裴琰的手便收的越紧。 最后,她索性不再挣扎了,只眼神带些厌恶的看着裴琰道:“裴琰,小姐回来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震的裴琰连方寸都乱了。 他陡然松开手,看着书竹问道:“她在哪?” 脖子上的力道一松,书竹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目光落在了枕头处,突然想到了上次在巷口碰到的那位小姐。 随后抬起头,朝着裴琰的身后看去,笑着道:“在那呢。” 裴琰一惊,转头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但那里除了一张桌子,什么都没有,他怒极,看着书竹那模样恨不能将她吃了一般:“你骗我。” 书竹笑了笑,又道:“裴琰,小姐说过,她做鬼都会在下面看着你,看着你遭报应,看着你不得好死。” 裴琰看着书竹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毛,目光不停的在屋内扫视。 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个贱人,你敢骗我。”想到刚才的丑态,裴琰怒极。 书竹却只是笑道:“小姐,她真的在呢。” 裴琰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却越来越慌,也顾不得其他了,捡起地上的衣服,急匆匆的便出了门。 不多时,陆沉带着陆桐从外面回来了。 看着微微敞开的房门,陆沉松了一口气。 他将陆桐放了下来:“桐儿去自己玩会儿。” 陆桐年纪尚小,被陆沉带着出去玩了一圈,这会儿己经不再闹着找书竹了。 闻言,点了点头,便拿着陆沉给她新买的玩具到一边玩去了。 陆沉推开那扇半敞着的房门,一抬眼便看到了坐在榻上,满脸是血的书竹。 他心头一慌,忙上前想要问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还没走到书竹跟前,他便又停了下来。 书竹抬起头,看着他,问道:“多久了?” 她是想问,她和裴琰保持这样的关系有多久了。 陆沉低垂着头不讲话。 书竹笑了笑,只是那笑里满是苦涩:“桐儿是谁的孩子?” 桐儿是她生的不错,可她的亲生父亲呢? 陆沉头垂的更低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书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是裴琰的。” 陆沉这才点了点头。 书竹抄起一个枕头就朝着他砸了过去:“滚,你滚啊。” 陆沉闻言,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复又顿住,却没有转身:“你若是想走,我们明天便离开京城。” 他记得她之前跟他说过的话。 书竹冷笑一声,朝着他的目光无比嘲讽:“走去哪?” 陆沉又道:“你想去哪,便去哪。” 书竹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你让我想想。” 陆沉没有说话,直接出了房门。 ———— 裴琰出了小巷便匆匆回了太子府。 太子妃迎了上来,笑道:“殿下今日怎么这般早。” 以往这个时候裴琰都不在府里的。 裴琰没有回答,只冷声道:“去找个大夫来。” 太子妃一惊,忙问道:“殿下受伤了?” 裴琰看着她的样子,又吩咐道:“别去请御医,去外面随便请个大夫就好了。” 太子妃愣了一下,却还是依言照办了。 不多时,大夫便拧着药箱进来了。 裴琰退下衣裳,露出肩上的伤口。 伤口看着不大,但却极深,这会儿己经流了些的血,连里面的衣服都己经被染成了红色。 太子妃皱了皱眉,问道:“殿下怎么伤成这般?” 裴琰没有说话。 太子妃又道:“也不知哪里来的贼人,殿下定要将她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裴琰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话语。 不禁有些头疼,还没有包扎完,便下了逐客令:“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会儿。” 太子妃虽然不舍,可裴琰的话,她一向是言听计从的。 朝着他福了福身,便往外走去。 没走两步,又被裴琰叫住:“今日的事,你知我知。” 太子妃愣了一下,忙道:“妾身明白。” 随后便直接出了门。 走出院门,太子妃回头朝着身后的院子看了看,吩咐道:“去查查太子殿下今日去了哪里。” 刚才那伤她可是瞧的清楚,并不像是有人行刺。 而且肩头那个位置,倒像是有人拿着东西扎进去的。 第126章 找上门 - 毒医倾城 - 凉月 很快,太子妃便收到了消息。 趁着裴琰上早朝的工夫,她领着人直奔那条小巷。 领路的婆子在一处破旧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太子妃颇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问道:“这里?” 婆子点了点头,道:“贵人要找的地方就是这里。” 她并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当今的太子妃,只瞧她衣着华丽,想来是位贵人。 太子妃朝着花嬷嬷使了个眼色。 花嬷嬷便拿出一个袋子丢给了那个婆子。 婆子满脸堆笑的伸手接住,拿在手中掂了掂,才道:“谢谢贵人,以后贵人若还有这样的事,记得一定来找我。” 说着便将袋子揣进了怀里,准备离开。 太子妃眯了眯眼,看着她的背影,冷声道:“本宫以后都不想再看到她。” 底下有人应了声:“是。” 花嬷嬷上前叩门,不多时有妇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呀?” 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说话。 里面的妇人脚步停了下来,显然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花嬷嬷瞧着,伸手又叩了叩门。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像是己经站到了门后。 花嬷嬷想了想道:“路过的,讨口水喝。” 听到她的声音,里面的人这才将门打开。 可刚打开,外面的人便挤了进来。 她一时不防,被人一个趔趄险些推到了地上。 一群人进了屋,花嬷嬷命人从屋里端了椅子给太子妃坐了下来。 书竹看着这群衣着光鲜,行事却犹如土匪一般的人,脸上写满了不悦:“你们是什么人?” 太子妃并没有回答,身旁的花嬷嬷开了口:“你就是书竹。” 书竹拧着眉,下了逐客令:“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出去。” 然而,坐在上首的人连挪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她冷眼瞧着书竹,直接下令道:“去将她脸上的面纱摘了,本宫今日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一张狐狸脸,能将殿下勾的找不着北。” 话落,跟着她一起来的宫婢便朝着书竹走了过去。 书竹警惕的看着这些人,从她刚才的话里面,她己经猜出了对面那人的身份。 但十来个宫婢己经围了上来,她只能不停的闪避。 可终究双拳难适四手,又加上这十来年她疏于练习,功夫大不如前,不多时便被人擒住。 花嬷嬷上前将她脸上的面纱揭了下来,露出那张面容可怖的脸。 “这……”花嬷嬷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面纱,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说。 太子妃也察觉到了花嬷嬷的异样,但花嬷嬷背对着她,她并不能看到花嬷嬷到底看到了什么。 于是她皱了皱眉,扬声道:“嬷嬷,怎么回事?” 花嬷嬷回过神,侧身站到一边,将书竹的脸展露在太子妃面前。 太子妃惊了一下,随后眼中却燃起了熊熊怒火。 他究竟是有多爱,才会在面对这样一张脸的时候,还能激起他的本能。 太子妃兀自想着,却越想心里越火大。 她伸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虽不说倾国倾城,但起码也算是清秀佳人吧? 可到头来,她竟连个毁容的丑女人都比不上。 前面一个死人比不过也就算了,如今却连一个丑女人都比不上。 太子妃越想越气,站起身,朝着书竹走了过去,抬手一巴掌就甩到了书竹的脸上:“贱人,竟敢引诱太子殿下。” 若不是她引诱,裴琰怎会与她同床。 定是她引诱的。 狐媚子! 一巴掌落下,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她抬起头,冷眼看着太子妃,忽然就笑了:“勾引?” “裴琰那个恶心玩意儿,我还用勾引?我巴不得他离我远远的。” 想到那日的事,书竹的胃里犹如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想吐。 他将她当成小姐的替身,这十来年,她却到现在才知晓。 太子妃听到她的话,眸色暗了暗,斥道:“大胆贱婢,太子殿下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书竹勾唇眼中尽是不屑,看着太子妃,笑道:“他跟条狗似的腆着脸往我身上扑,你那么有本事,你倒是牵回去呀?” 太子妃气的跳脚,从花嬷嬷手中接过鞭子,一鞭子就抽到了她的身上,嘴里还不停的骂道:“贱人,住嘴,你住嘴。” 书竹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大。 太子妃抽了一会儿,便抽不动了,命人将书竹绑了起来,将手中的鞭子丢给花嬷嬷,吩咐道:“去弄点盐和辣椒抹在上面,给我狠狠的抽。” 花嬷嬷犹豫了一瞬,还是依言照办了。 书竹被绑在了院中的树上,看着气极败坏的太子妃勾了勾唇:“就这么点能耐吗?” 太子妃愣了一下,刚消下去的气,蹭的一下就又冒了起来,她一把抢过花嬷嬷手中的鞭子,又准备动手。 却被花嬷嬷阻止了:“殿下,这事儿老奴来就行,别脏了您的手。” 太子妃冷哼一声,一把将鞭子扔到了地上:“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花嬷嬷捡起地上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到书竹的身上。 沾了盐和辣椒水的鞭子抽起来果然比之前疼了许多。 可书竹连哼都没哼一声,一直都是那副唇畔含笑的样子。 甚至还慢悠悠的哼起了小调。 那个小调是她的家乡小调,以前她跟在小姐身边的时候,就经常哼,小姐也很喜欢听。 想到郁谨,她的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上次见过的那张脸。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将心底的那份不切实际的幻想埋了下来。 小姐死了啊,死在十二年前。 又怎么会再次出现呢? 温软的江南小调在院中响了起来。 太子妃的脸色却极为难看,她朝着花嬷嬷吼道:“你们是没吃饭吗?连打人的力气都没有?” 花嬷嬷紧抿着唇,只是手上的力道一下重过一下,每一鞭下去,都是鞭鞭见肉。 可即便是这样,院中的小调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轻扬的声音传了很远,云蓉站在勤政殿里,却突然觉得胸前轻轻一痛。 她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胸口。 周公公注意到她的动作,小声问道:“云医官不舒服?” 那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再回神己经没有了。 她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突然感觉有些空。” 这种感觉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 周公公拧着眉头,看了她一眼道:“云医官若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陛下这里有我服侍着就行,等有需要了,我再让人去找你。” 云蓉抬头看了一眼,见圣帝正伏在案上,不停的写写划划,点了点头道:“有劳周公公了。” 周公公忙笑道:“就当是多谢你上次给我的驱蚊药包。” 云蓉抿了抿唇,退了出去。 但心头那股空荡荡的感觉却没有消失。 她漫无目地的往前走去,再回神,却发现,这里己经人迹罕至,但高耸的宫墙显示着,她并没有走出宫外,她还在宫内。 但这地方瞧着像是废弃许久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宫,竟清冷成这般。 她抬起头,朝着四周看了看,一个宫婢都没有发现,再想想来时的路,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她摇了摇头,只能凭感觉挑了一条路走。 没走多久,却发现前面有座宫殿,她往前走去,想着到了那里再找个小宫婢带路,应该就能回去了。 可走近了才发现,这座宫殿的宫门紧闭,她抬头望去,写有‘清荷宫’三个大字的匾额正高高的悬挂在她的头顶。 云蓉怔了一下,不是说清荷宫周围不许人靠近的吗? 为何她就这样走了进来? 可来都来了,岂有不进去的道理? 她朝着四周扫了一眼,正准备挑个地方溜进去,却有人先她一步,将她捞进了怀里,随后着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宫墙尽头。 云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懵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低头照着那人的脖子便咬了上去。 然而,那人却像是早有防备一般,在她咬到之前,己经将她放到了地上。 云蓉看着他,皱眉问道:“你是谁?” 池墨扯下脸上的面巾,道:“是我。” 云蓉松了口气,看着他问道:“王爷怎么来了?” 池墨没好气的道:“我若是不来,你今日怕是要交代在那里了。”说到这个,又想起刚才云蓉准备咬他的事,又接着道:“可惜有人不领情,救了她还想要我的命。” 云蓉脸色一红,梗着脖子辩解道:“我那不是不知道是你嘛。” 她要是知道的话,哪里还会咬他。 池墨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一动,别过脸去,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快回去吧。” 云蓉愣了一下,刚想问,可面前己经没有了池墨的身影了。 她撇了撇嘴,随后拉了个小宫婢,让她带她回勤政殿。 刚走到门外,就看到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的周公公。 周公公显然也看到了她,上前两步道:“云医官,陛下唤你呢。” 云蓉应了一声,同小宫婢道了谢,这才随着周公公往殿内去。 第127章 准备后事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进去的时候,圣帝己经没有再批阅奏折了。 他坐在龙案之后,眼神却一直落在门口处,像是在特意等她的到来。 周公公见她进去,便直接退了出去,还特别贴心的将门也一起带上了。 云蓉直觉的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却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压下心头的疑惑,她朝着圣帝见了个礼:“参见陛下。” 圣帝‘嗯’了一声,看着她的目光喜怒难辨。 “你刚才去哪了?” 此话一出,云蓉心中‘咯噔’一声。 照理来说,她平日去了哪,圣帝从来都不会过问。 而且,更别说她去的时间不长。 如今圣帝这么问,显然就是己经知道她去了清荷宫。 周公公之前便同她说过,清荷宫算是宫中禁,地。 不论是谁,没有陛下的旨意,都是不能靠近的。 如果她直接说她去了清荷宫,圣帝肯定会猜到她的心思。 届时怕是性命难保。 但若她不承认去了清荷宫的话,那便是欺君之罪,一样要杀头的。 思索间,圣帝像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再次问道:“云医官,朕在问你话呢。” 云蓉拱手道:“陛下可知清荷宫?” 圣帝脸色变了变,拧着眉没有说话。 云蓉抬起头,目光坦然道:“臣那会儿有点不舒服,便想着出去走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迷了路,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臣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能凭感觉往前走,后来就走到了清荷宫,臣本想是到那宫里找个带路的宫婢,将臣带回来,可那宫里也不知有没有住人,臣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理会,臣不得己只能再往前走,幸好后来碰上了翠霞宫的宫女,这才将臣带了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的皱了皱眉,像是对于宫里有那样荒凉的地方,很是不解。 圣帝沉着脸,将她说的话细细的过了一遍:“就这些?” 云蓉点了点头,再次问道:“陛下,这清荷宫到底有没有人住呀?” 圣帝却没有回答她的话,直接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出去吧,以后别乱跑,清荷宫那边也别再过去了。” 云蓉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她走后,周公公走了进来,圣帝头也没抬的道:“周财,她的话,你信吗?” 周公公笑了笑,道:“这个老奴不好说。” 圣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说不好说,朕让你说,你就说。” 周公公躬身,道:“那会儿云医官不舒服,是老奴硬要让她去休息的,若说她真的有心去清荷宫,又怎会挑这么个时间?” 圣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午后的太阳烈的很,云蓉回到住所,绿儿端了碗绿豆汤过来:“姑姑,厨房说绿豆汤解暑,婢子特意给您端了一碗过来。” 云蓉接过来,喝了两口,又问道:“让你准备的药材你准备了吗?” 绿儿点了点头,道:“早就准备好了。” 池墨要去南疆,那地瘴气多,她想给他做点解毒丸随身带着。 “行了,让人打点水过来,我要沐浴。” 绿儿应了一声,忙下去安排了。 她从勤政殿出来的时候,便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会儿衣服湿,湿的粘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 陆沉打算带着书竹离开京城,但裴琰那边一定不会同意。 所以,他想要安全的离开,还要做些准备。 这两日他早出晚归的,便是忙这些事情去了。 眼看着事情接近尾声,他得了空,买了书竹最喜欢吃的糕点,想要哄一哄她。 这十多年,他与书竹虽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可多年相处下来,他早就将她放进了心里。 只是裴琰这层关系在,有些事情,他也只能想想罢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要离开了,以后,书竹不管是名义上还是事实上,都只会是他的妻子。 想到这些,陆沉的脚步都轻快了一些,他脸上溢着笑,看着不远处的小巷,迎面有一行衣着华贵的妇人与他擦肩而过。 他静立在旁,等到一行人走过去之后,这才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走了两步,复又顿住,他转头看着那一行人,中间轿子上太子府的标致清清楚楚。 陆沉心头一紧,整个人都慌了,撒腿就朝着家里跑去。 推开门,屋里里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他不由的松了口气,可那口气还没松完,便瞥见了被绑在树上,奄奄一息的书竹。 “阿竹。” 他跑到书竹的面前,手忙脚乱的将绑着她的绳子解了开来。 没有了重力支撑的书竹,如破败的风筝一般,直直的往地上倒去。 陆沉一把接住了她,将她搂在怀里,手上的动作一再放轻,生怕重一下她便碎了。 他右手成拳,心里升起一股悔恨,随后轻轻的抱起她,将她抱回了房里。 刚踏进门,陆桐便揉着眼睛,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陆沉扬起一抹笑脸,甜甜的唤了声:“爹爹。” 陆沉没有理她,越过她直接将书竹放到了床榻之上。 陆桐在他身后颠颠儿的跟了上来,看到床榻上满身是血的书竹,‘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陆沉听到女儿的哭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哄道:“桐儿乖,阿娘病了,爹爹去请大夫,你在家好好的照顾阿娘,好不好?” 陆桐看着他的表情,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严重,收起了哭声,神情认真的点了点头:“爹爹快去快回。” 说着,便将陆沉往外推去。 陆沉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他记得这条巷子出去不远,便有一间医馆。 陆沉走后,陆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书竹的床前。 她用手撑着小脑袋,静静看着榻上的书竹,突然想起之前陆沉给她买的糖还有一些。 便又站起来,跑进屋里,拿了几颗糖出来。 她将糖纸剥开,把糖往书竹的嘴里塞,边塞还边道:“阿娘说过,病了就要吃糖,吃了糖病就好了。” 以往她生病的时候,阿娘都会拿些糖给她吃,只是那些糖味道太苦了,没有她的糖好吃一些。 不过,她的糖这么好吃,阿娘吃了一定能够更快的好起来的。 这般想着,她又剥了一颗,再次往书竹的嘴里塞去。 可书竹却动都没动一下,她剥好的糖根本就塞不进去。 她看了看榻上的书竹,又看了看手中的糖,试图再次往书竹嘴里塞。 可书竹依旧毫无反应。 见书竹不吃,她嘟着嘴,小声问道:“阿娘,这些糖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呀,不喜欢吃的话,桐儿这里还有别的。” 她说着,又低头看了眼小胖手里拿着的糖,挑了一个平日里她最喜欢的,准备给书竹喂下去。 床榻太高,她小小的身子,根本就够不着,只能踩在小板凳上,才能够的着。 可书竹老是不张口,她手上用力,脚下的板凳便晃晃悠悠的。 如此试了几次之后,脚下的板凳突然一歪,她人连着板凳便朝着地上倒去。 “哇……哇……” 头上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有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陆桐心里害怕极了。 从地上站起来,往书竹的床边靠了靠,拉过她的手,哭着一声接一声的喊娘。 不多时,陆沉扛着大夫走了进来,刚进院子便听到了陆桐的哭声。 他心下一紧,将肩上的大夫往地上一扔,便一阵风似的往屋里跑。 老大夫这老胳膊老腿的差点没让他摔散架了。 看着眨眼就不见了的陆沉,一肚子的火气。 陆沉进了屋,看到陆桐满脸是血,忙一把拉过她,抱在怀里,问道:“桐儿怎么了?” 陆桐一边哭着,一边道:“阿娘不吃糖……” 正说着,老大夫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看到床榻上的书竹,心中原本的那股火气,一下子就灭了大半。 他放下药箱,往前走了两步,瞪了陆沉一眼道:“还不让开?” 陆沉抱着陆桐忙往后退了退。 老大夫替她把了把脉,脸上的神情极为凝重。 孩子的心思其实极为敏感,屋里两个大人都这般紧张。 陆桐也不由的低下了头,她手指戳着手指,问道:“爹爹,阿娘是不是死了?” 她听隔壁的小胖子说,人死了就不会动了,也不会说话,也不会睁眼。 陆沉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桐儿乖,娘只是病了,没有死。” 听到这话,陆桐抬起头,看着他,确认道:“真的?” 陆沉不忍心,别过脸去,点了点头:“真的,爹爹什么时候骗过桐儿。” 陆桐又道:“可是以前娘生病的时候,也不会这样睡着。” 陆沉抿了抿唇,正准备说话,那边老大夫却己经收了手。 他走过去,神情关切道:“大夫,我家夫人怎么样了?” 老大夫摇头,叹了口气:“老夫无能,准备后事吧。” 陆沉一下子就慌了,将怀里的陆桐放到地上,‘扑通’一下子便给老大夫跪了下去:“大夫,您一定要救救她,求您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朝着老大夫磕头。 老大夫叹了口气,道:“老夫是没办法,但是有一人应该有办法。” 第128章 求医 - 毒医倾城 - 凉月 陆沉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大夫,问道:“是谁?” 老大夫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这才道:“云神医的名号,你可听说过?” 陆沉想了想,问道:“大夫说的可是解了青州大疫的云神医?” 老大夫点了点头,道:“正是。”又道:“令夫人的伤,若这世间还有人能治的话,那非云神医不可。” 陆沉默了默了,云神医的名号他是听过,可这人是谁,住哪里,他完全不知道。 就算是知道了,能不能请来,也还是个未知数。 况且,神医一向脾气古怪。 思及此,他心底的信心去了大半,但眼角的余光,瞥见榻上的书竹,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周大夫,您可知这云神医现在身在何处?” 周大夫想了想道:“听说青州大疫之后,这云神医便被陛下召进了宫里,如今应该是在宫里吧?”他这般说着,又看了眼身边的陆沉,摇了摇头接着道:“不过,老夫看你还是别去了,这皇宫哪里是你我能进去的,还是安安心心的帮她准备后事吧。” 说完,他叹了口气,拧起药箱,摇着头往外走去。 陆沉心里难过的厉害,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书竹。 决定无论如何他也要试一试。 他上前两步,拉住刚走到门口的大夫,问道:“周大夫,我家夫人还有多少时间?” 周大夫回身望了一眼,问道:“你要进宫?” 陆沉没有说话,但脸上的坚定己经说明了一切。 周大夫叹了口气,转回去,放下药箱,随后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小片东西,再走到榻前,掰开书竹的嘴,给她喂了下去:“老夫刚给她嘴里放了参片,但她伤势过重,即便有参片的作用,她也最多再顶两个时辰,若是两个时辰,你还没能请来神医,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陆沉听完,忙向周大夫道了谢。 周大夫摆了摆手,看了眼旁边乖巧懂事的陆桐,又道:“据老夫所知,这云神医乃是云家之人,你可去云家碰碰运气,说不定还有机会。” 陆沉听到这话,忙朝着周大夫拱了拱手道:“多谢周大夫提点,大恩不言谢。” 周大夫摇着头,出了门口。 陆沉看了眼榻上的书竹,伸手替她拉上被角,又摸了摸陆桐的头,道:“桐儿在家陪着阿娘,爹爹去给阿娘请大夫。” 陆桐看着往门外走的陆沉,迈着小短腿跑了上去,扯住陆沉的裤角,道:“桐儿跟爹爹一起去。” 陆沉愣了一下,本能的想要阻止。 陆桐嘟着小嘴道:“爹爹这次要请的大夫是不是很难请呀?” 陆沉点了点头。 陆桐又道:“桐儿可以帮爹爹请,若还是请不来,桐儿就哭,抱着大夫不撒手。” 陆沉揉了揉她小小的脑袋,低头看了眼陆桐抓着他裤腿的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外走去。 周大夫说了,云神医是云家的人,他先去云府外碰碰运气,若是不行的话…… 不行的话,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闯皇宫这种办法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怕他还没找到云神医,就己经死于乱箭之下了。 ————- 祈仙楼一如往常,云蓉一到,掌柜的便自动将她领到了甲子房。 池墨坐在桌边品茶,云蓉鲜少有主动约他的时候。 今天可真是个例外,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正想着,有人推门进来,他朝着门口看去,正好瞧见云蓉走了进来。 “王爷。” 她朝着池墨见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直接从袖中拿出几个小瓷瓶放到了桌上。 “这是?”池墨不解。 云蓉道:“王爷不是打算去南疆吗?南疆湿气重,瘴气遍布,我制了些解毒的药丸,给王爷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池墨拿起瓷瓶放在手中看了看,每个小瓷瓶外面,她都贴上了小纸条,写了用法及用量,以及中了什么样的毒,才需要服用。 他大致分了下,有蛇毒,蝎毒,还有一些五花八门的。 皱了皱眉,道:“多谢。” 云蓉抿唇,笑道:“王爷救我一命,不过些许药丸而已。” 清荷宫一事,她欠池墨的。 而且两人之间还有盟约,池墨若是有什么事,她将会少了一个臂力。 南疆在她还是郁谨的时候,有幸去过一次,但了解并不多,只知那里的人擅用毒。 池墨没多说什么,将药丸收了起来,又问道:“今晚还回宫里吗?” 云蓉摇了摇头,又问道:“在清荷宫之时,王爷是怎么救的我?” 按道理说,暗处那么多守卫,想要救她,的确不容易。 池墨抿了口茶,才道:“我让人去引开了那些暗卫。” 他语气并没有多大起伏,但云蓉却明白,事情定不会这么简单。 但池墨不说,她也没有想要多问。 东西送到了,云蓉也没打算多留,站起身,准备告辞。 池墨也跟着站了起来,提议道:“我送你。” 云蓉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出了祈仙楼。 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 他们也没坐马车,两人肩并着肩,往云府的方向而去。 池小二本来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却没有听到两人说话,以为他离的远了听不到。 于是,他加快脚步,离的近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两人还是没有说话。 池小二心中着急,以拳抵唇咳了两声。 池墨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惹上风寒了?” 池小二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朝着池墨挤了挤眼,心道:“爷,您可长点心吧,就您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儿?”然而,心里这么想,当着云蓉的面,他倒还是知道不能说,朝着池墨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便又听他接着道:“惹上风寒了就去抓几副药,实再不行,就去休息两天。” 池小二一听这话,问道:“属下去休息了,爷您这边怎么办?” 池墨拧着眉道:“没了你,还有小三,小五,都可以顶上。” 他还没打算挪位置呢?爷就己经想好顶替的人了? 不行,坚决不行! 池小二这么一想,忙道:“属下没有感染风寒,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 池墨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云府很快就到。 云蓉看着前面那堆乌泱泱的人群,转头问了句:“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池墨抬起头看了眼好好的挂在门上的云府匾额,淡淡道:“没走错。” 云蓉‘哦’了一声,正准备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却听到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云神医来了’。 人群便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不解。 随后不约而同的顺着那条路走了进去。 云府的门外,跪着的下汉子,汉子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孩子。 孩子穿着并不是很好,但却干净整洁,由此可见,这家人的生活也还算可以。 听到围观人的喊人,那汉子转过头来,看到云蓉之时,微微诧异了一下。 大概是没有料到,有‘神医’之称的她,会是个年轻小姑娘。 但想到命不及矣的书竹,陆沉并没有想太多,他朝着云蓉磕了个头,这才道:“在下陆沉,请云神医救救我家娘子。” 云蓉皱眉,看了眼汉子,又看了看那个孩子。 感觉有些莫名的眼熟。 这时,本来躲在门后的两个丫鬟看到云蓉,也打开门走了出来。 “小姐,怎么回来了?” 云蓉命人将陆沉扶了起来,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扶柳比露浓活泼,忙道:“婢子在府中绣花,官家说外面有人求医,小姐进了宫,府上哪里还有人懂医,婢子便让人打发他走,可他却一直跪在门外,不肯走。” 说起这事儿,她就生气,都说了人不在,还非要跪着。 叫外人看着,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家小姐呢。 云蓉大致了解了,进着陆沉问道:“这位大哥,你家夫人得的是什么病?” 陆沉忙道:“我家夫人被人打了。” 他刚说话,扶柳就接上了话:“被人打了,你去找治跌打的大夫就好了,我家小姐是治病的,又不是治跌打的。” 陆沉愣了一下,梗着声道:“我找过大夫了,可大夫也没办法。” 扶柳又准备说话。 却被云蓉制止了,她看着地上的陆沉,刚想开口,就听站在他旁边的小丫头开了口:“姐姐,我阿娘病的可重了,我给她喂糖她都不吃,求求你了,救救我阿娘好不好?” 云蓉脑中‘叮’的一下,突然就想了起来,她为何看到这个孩子会觉得面熟了。 这前她找到书竹之时,曾见过陆桐一面。 那她阿娘,不就是书竹吗? 想到书竹,云蓉也不多耽搁,直接道:“陆大哥请带路。” 陆沉偌大个汉子,此时却早己泪流满面,他匆匆的抬起衣袖抹了把眼泪,这才站起身来:“神医请。” 云蓉先走一步,陆沉一把捞起地上的陆桐,这才跟了上去。 出了人群,云蓉刚想吩咐露浓去套马车过来。 却己经有一辆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看到坐在马车上的池墨,她默默的踩了上去。 救人要紧。 第129章 不受宠的太子妃 - 毒医倾城 - 凉月 棉被下的书竹,满身鲜红,衣服己经破成一条一条的了。 身上的血迹,有些颜色鲜艳,有些己经凝结。 云蓉心中钝痛难当,书竹跟在她身边多年,别说被人这样打,就连她都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如今却被人打了成了这副样子,云蓉心疼的同时,更多的却是生气。 陆沉在一旁看着,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察觉屋里的那股沉闷气息消了一些,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云神医,我家夫人还有救吗?” 云蓉深吸了一口气,替她把了把脉,随后才点了点头:“还有得救。” 听到她的话,陆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云蓉让人将书竹身上的衣服用剪子全都剪了开来,又准备了热水。 准备好了这些,她慢慢替她拭去身上的血污,这才从药箱里拿出药来一点点的给她往伤口上面涂。 但越涂她心里便越难过,她哑着声问道:“是谁伤的她?” 陆沉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什么,随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 云蓉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凉凉的扫了一眼陆沉,随后像是劝说一般道:“下这么重的手,令夫人还能有一口气在,也是上天垂怜了。”她说着,停了一下,又问道:“你们是有什么仇家吗?” 陆沉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最后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夫人性子温和,从不与人起争执,更别说仇家了。” 云蓉低着头,但眼角的余光,却将陆沉的反应看在眼里。 她笃定,陆沉在撒谎。 他分明知道些什么,但他却选择了隐瞒。 云蓉也明白,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大夫,人家没必要跟一个大夫说太多。 但书竹的打不能白挨。 想到这里,她停下手中上药的动作,转过头看着陆沉道:“照令夫人的伤势来看,伤她之人,必是想要她的性命,我即便是这次治好她,若是让动手之人知晓,她还没死,怕是后面还有麻烦。” 陆沉想到了与他擦肩而过的那行人,拧了拧眉道:“等她伤势好了,我便带她离开京城。” 他答应过她的。 云蓉默了默,又道:“夫人的伤势,不休养一两个月怕是好不了了,若是这期间,别人又找上门,怎么办?” 陆沉脸色愈发难看。 他是一介平民,将要面对的是太子府。 就算是别人真的找上门,他也只能干看着。 云蓉看着他的样子,提议道:“我那里有处宅子正好空着,可以借给你们先住着,等你夫人好些了,你们再离开也不迟。” “这……”云蓉突如其来的好心,让陆沉起了防备之心。 他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云蓉似没有看到他的异样一般,又道:“我那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住进去,正好赚点贴己钱。” 就是要收房租的。 听到这话,陆沉心里一松,但还是拒绝道:“云神医能救我夫人,陆某己经感激不尽,又怎好再叨扰。” 云蓉也不强求,只是道:“夫人的伤势严重,天天都得换药,你确定你能行?” 陆沉怔了一下:“这……” 云蓉看着他的样子,又道:“让你们住过去,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方便我每日给她换药。” “我每日要进宫,你这里又过于偏远,这来回一趟,得花不少时间,你总得为我考虑一番吧?” 她这话说的陆沉脸色一红,忙拱手道:“是陆某考虑不周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跟云神医走。” 云蓉摆了摆手道:“也不急,我现在给她上了药,等到下次换药,要到明天去了,你先去准备个房间,晚上我就宿在这里了。” “这……”陆沉想要拒绝,可看到床榻上的书竹,拱了拱手道:“有劳云神医了。” 有个大夫在跟前,晚上若是有什么事,他也不至于急的没了主心骨。 陆沉下去准备了。 屋里一下子就剩了书竹和云蓉两人。 她替书竹上好药,又拉过被子搭在了她的身上。 这才注意到她脸上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壑。 她突然想到,上次见到书竹之时,她便是蒙着面纱的。 原来是这样。 这些伤疤看起来己经有些时间了。 有些时间…… 云蓉心头一晃,将时间拉回了十二年前的那个晚上。 书竹的脸,莫不是就是在那个时候伤的? 正想着,陆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云神医,房间己经收拾好了,只是有些简陋,劳烦您将就一晚了。” 云蓉‘嗯’了一声,突然问道:“夫人的脸?” 这个时候,陆沉对云蓉己经没有了刚才的戒心,但十二年前的事不能说,他朝着床榻上的书竹扫了一眼,才道:“许多年前被山匪伤的。” 云蓉还想再问,正好这时,露浓端了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小姐,药熬好了。” “我来吧。” 话落,陆沉己经伸手接过了露浓手中的药碗。 他端着药碗,坐到了床榻边上,一勺一勺的吹的不烫了,才给她喂进去。 但由于伤势过重,喂进去的汤药,有一大半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陆沉收起碗,看着云蓉问道:“云神医,这怎么办?” 云蓉忙道:“能喂多少喂多少,现在喝的少了,等会儿半夜的时候,再给她喂一次。” 陆沉点头,表示记下了。 夜半 外间的露浓早己熟睡,云蓉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书竹伤成这样,陆沉显然知道些什么的,但他却选择了隐瞒。 要么是对方是他惹不起的存在,要么就是他不想替书竹讨回公道。 但从接触中来看,陆沉对书竹是真心的。 那么第二个假设就是不存在的。 唯一的原因,就是对方他们惹不起。 对方他们惹不起,但陆沉去请他之前,应该是打听过她的,知道她现在是圣帝身边的医官。 俗话说宰相门房还三品官,更何况她这个皇帝跟前的人。 书竹伤成这样,陆沉若是有心,大可请她帮忙。 但他并没有。 她不知道他是觉得她不会帮他们,还是觉得凭她也惹不起对方。 若是前者,都还好说,但若是后者的话。 她惹不起的存在,大概只有皇亲国戚了。 嗯? 想到这里,云蓉愣了一下。 先帝的一些兄弟皆在封地,京城里的皇亲国戚就那么几个。 但书竹是元帅府旧仆,若真能扯上关系的,那就只有一个。 太子裴琰。 不过,现在的这些,都还是她的猜测,是与不是,等到书竹醒了,她再问她,便能弄清楚了。 若真是裴琰的话,这事儿倒是有些不太好办了。 不过,好在她己经说通了陆沉,等明天就带着书竹搬到她的宅子里去。 先避一阵子再说吧。 而此刻,坐在书房内的裴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身边的太子妃从食盒里端了碗汤出来,放到了桌案之上:“这是妾特意给殿下熬的汤,殿下尝尝?” 裴琰没有动,抬起头看着太子妃。 太子妃抿唇一笑,随后低下头去,柔声道:“更深露重,殿下要多保重身体才是,这汤可是用小火慢慢的熬了好几个时辰呢。” 太子妃说完,又抬起头看了裴琰一眼,见他还是那般盯着她看,红着脸问道:“殿下为何这般看着妾身?” 裴琰收回目光,淡声问道:“你今天出去了?” 太子妃心中‘咯噔’一声,随后笑道:“嗯,出去逛了一会儿。” 裴琰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随后道:“本宫听闻太子妃的母亲最近有些不大舒服,不如就趁着现在,太子妃回看看吧。” 听到这话,太子妃一下子就慌了,也顾不得许多,‘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地上:“殿下恕罪,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要是这个时候回了娘家,能不能再回来,怕是全都要看裴琰的心意了。 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太子妃,裴琰没有丝毫动容。 太子妃边哭边道:“殿下,妾知道错了,以后真不敢了。” 裴琰从桌案后走了出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妃,蹲了下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真的知道错了?” 太子妃想要点头,可裴琰禁锢着她的头,她很难做到,只能张嘴道:“殿下,妾真的知道错了。” 裴琰的手并没有松开,他将太子妃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目光落在了她半敞的衣裳前。 那里有一道红色的痕迹,像是刚才不小心碰到的。 裴琰心底升起一股异样。 像是猫抓一般。 随后,太子妃便被他直接按到了地上。 不多时,太子妃一瘸一拐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丫鬟赶紧上前将她掺住,问道:“殿下,您还好吧?” 太子妃摇了摇头,哑着声道:“先回去吧。” 想到房里刚才发生的事,她不由的打了个颤。 以往两人那啥的时候,裴琰从未像今日这般粗暴过。 不止是粗暴,他还抽她…… 想到那个画面,太子妃扶着丫鬟的手不由的紧了紧。 不过,不管怎样,事儿总算是揭过去了。 第130章 实情 - 毒医倾城 - 凉月 天一亮,云蓉便匆匆了宫,再回来时,己经临近傍晚。 陆沉一家三口己经搬进了云蓉的宅子,为了方便照顾,云蓉还特意拨了两个丫鬟过去。 陆沉感激之余,又有些不安,并一再表示只要书竹好起来,他们立刻就走。 云蓉不置可否,察看了书竹的病情,又开了新的药方。 就这样,一晃五六日便过去了,书竹身上的伤己经结痂,可她却还是闭着眼,一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云蓉替她把过脉,脉像平稳,己经是日渐康复的情况了,为什么她会一直不醒呢? 她心中的疑问,也正是陆沉想要问的。 “云神医,她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伤,没有查出来的?” 云蓉摇了摇头,道:“我己经看过好多次了,她身上只有这些伤。” “那她……”陆沉朝着床榻上扫了一眼,终是没有再问下去。 云蓉叹了口气,道:“再看看吧,若是过几日她还不醒,我再想办法。” 陆沉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有劳云神医了。” 从宅子出来,云蓉便直接回了云府,她买的宅子与云家就一巷之隔,出了门,便能看到云府的后门。 这些日子她基本都是这个点回来,是以,两个丫鬟早就准备好了晚饭,只等她回府。 洗过手,云蓉便坐到了桌前。 露浓指着桌上的一碟藕片道:“这是用刚挖出来的藕做的,小姐尝尝。” 云蓉夹了一块,咬了一口,便放了筷子。 露浓见她胃口不佳,不由的问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这厨子做的不合口胃?” 她记得这藕片云蓉是最喜欢吃的。 云蓉摇了摇头,道:“我不怎么饿,这些你们分着吃了吧。” 两个丫鬟一喜,可露浓还是担心的朝着她看了一眼。 吃完饭,云蓉早早的便上了榻。 却怎么也睡不着。 而除她之外,还有一人也没有睡着。 池墨轻车熟路的翻了窗。 对于他的到来,云蓉早就见怪不怪了,躺在榻上连身都没翻一下。 池墨坐到桌边,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轻声道:“我明日便要离开京城了。” 云蓉从榻上爬了起来,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这么快?” 黑暗中池墨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道:“这一趟南疆之行是迟早的事,况且,大哥他,怕是等不了太久。” 云蓉明白,池离的病,的确不能久拖。 “那南疆的情况,你打听过吗?” 池墨点头,道:“派人去过……”但都没全乎着回来。 云蓉倒没有多想,只是道:“南疆情况复杂,你多留心才好。” 池墨没有应声。 天上的月亮羞答答的躲进了云层,屋里一下子就全黑了。 云蓉没听到声音,以为他离开了,便又拉上被子躺了下去。 谁知刚躺下去,屋里就响起了池墨的声音:“我这一次去,可能……”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又道:“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云蓉被他吓了一跳,随后才道:“王爷请说。” 池墨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到桌上:“这是腾楼的信物,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腾楼就交到你手上了。” 月亮又跑了出来,照着桌上的令牌发出点点冷光,云蓉本能的想要拒绝:“你手底下那么多能人,交给他们不就行了?” 池墨却摇了摇头道:“他们只适合办事,不适合掌舵。” “可是……” “不用你做什么,只要保管好它就行了。”不等她拒绝,池墨便再次开了口。 云蓉沉默着没有开口。 池墨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之中,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那好吧。”终于,她还是应了下来。 池墨牵了牵唇角,站起身来,朝着她拱了拱手:“多谢!” 说完,便准备离开,却被云蓉叫住。 “等一下。” 池墨转身停了下来:“云小姐还有事?” 云蓉点头,又道:“王爷可不可以缓两日再去?” 池墨不解。 云蓉又接着道:“到时我与王爷一同去。” 南疆她去过一次,虽算不上很熟,但起码比起池墨要好些。 而且她会医术,先前给池墨那些药丸时,她并没有想着一起去。 可现在,池墨连腾楼的令牌都给了她,让她生出了一种他可能回不来的错觉。 况且,此次南疆之行,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不行!”想都没想,池墨便本能的拒绝了。 云蓉从榻上走了下来,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她离的很近,属于少女独特的馨香扑鼻而来,池墨不由的红了红脸,却还是拒绝道:“此一行,太过于凶险,你在会拖累我们。” 云蓉一听这话不干了,忙道:“王爷曾与我交过手,论功夫如何?” 池墨想起第一次见她,直言道:“与我不相上下。” 他刚说完,便听云蓉接道:“论功夫,我与王爷不相上下,论医毒二术,王爷不及我半分,请问拖累二字从何说起?” 听到这话,池墨有些尴尬,但还是没有答应她一同前去:“反正不行。” 闻言,云蓉也不强求,拱手道:“那王爷请吧。” 池墨愣了一下。 云蓉却直接转身回了榻上,一点都没有要再搭理他的意思。 池墨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软了态度道:“你若是缺什么药材,我可以帮你带回来。” 云蓉心中一动,原来他知道她为什么要去南疆。 盛传南疆有种花名叫晚樱花,只在夜间盛开,其花入药,可除去身上的疤痕。 书竹脸上的伤,便是她心中的结。 思及此,她开口道:“不用了,王爷若是不答应,我自己跑一趟也可以。” 池墨皱了皱眉,看着背对着他的云蓉,沉声问道:“她于你很重要?” 她救书竹,又将她们安排在宅子里的事,池墨一清二楚。 云蓉突然坐了起来,目光沉沉的看着池墨道:“是,很重要。” “可是你知不知道她是裴琰的人?” 他本想说书竹是裴琰养的外室,但到嘴的话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句话说出去,云蓉会难过。 云蓉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你在胡说什么?” 书竹是她的丫鬟,十二年前为了她将脸伤成那个样子,怎么会是裴琰的人? 池墨皱眉,心中挣扎了一番,还是决定将事情说出来:“你知道是谁将她伤成那样吗?” 云蓉不解。 池墨接着道:“是太子妃。” “为什么?”书竹与太子妃无怨无仇。 若真有什么牵扯的话,那只能是因为裴琰。 而太子妃身为裴琰的正妃,唯一有可能对另一个女人下狠手的原因就是情。 一想到这个可能,云蓉摇了摇头,似有些难以接受。 她的书竹,怎么可能会与裴琰有感情上的牵扯? 池墨看到她的表情,接着道:“那个孩子是裴琰的。” 这话,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云蓉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书竹不仅背叛了她,还与她的仇人有了孩子? 云蓉觉得一颗心被分成了好几块,痛的难以自拨。 池墨看着她的样子,往前几步,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 长臂一伸,便将她揽入了怀里:“想哭就哭出来吧。” 云蓉却一把将他推了开来:“你走吧。” 池墨坐在原地没有动。 云蓉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冰凉的茶水顺着咽喉滑了下去,让她稍稍清醒了一些。 她看着池墨,沉声道:“南疆我还是会去,至于这些事,到时候,我会亲自问她,王爷若是没什么别的事,就请吧。” 池墨从床榻边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一夜未睡,第二天天还未亮,云蓉便直接出门去了宅子。 圣帝那边她己经让露浓去告了假,今天她要守在这边。 书竹的伤己经没什么大碍了,陆沉这几日便都是回房睡的。 偶尔起夜会过来看看。 看到云蓉时,他大吃一惊,忙问道:“云神医怎么这么早?” 云蓉敛起眼中的波澜,应道:“睡醒了,就过来了。”随后又问:“她昨晚没什么事吧?” 陆沉摇了摇头,又道:“云神医还没用早饭吧?您先坐着,我去弄点吃的过来。” 说完便直接出了门。 云蓉看着床榻上的书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书竹,我知道你醒着,我也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 床榻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动静。 云蓉又道:“你还记得你在院子后面种的桃树吗?头一年的时候……” 她说话时,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春风划过,让人心里很是舒服。 她一段说完,看了看书竹的动静,可她却还是那般躺着,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云蓉目光沉沉,又道:“可是,你明知裴琰是仇人,为什么还要对他生情,还生下了这个孩子?” 她语气中有些质问,说到这里的时候,床榻上的书竹终于动了一下。 云蓉心下一喜。 正准备说话,便听她道:“不是,不是这样的,小姐,小姐……” 第131章 我回来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书竹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其实说陌生也不太准确,有淡淡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有些抱歉的朝着云蓉笑了笑,挣扎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随后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熟悉的房间。 她满是疑惑的朝着云蓉问道:“这里是?” 云蓉看着她,眼中既惊且喜,回道:“这处宅子是我的,你伤势过重,暂且住在这里,方便给你换药。” 想到昏迷前的事,书竹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云蓉顿了一下,又问道:“你的伤是谁打的?” 书竹没有说话。 云蓉又道:“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我看你相公并不介意,这回打了也就打了,伤好以后,跟你相公好好过就是了。” 她话里话外,己经将书竹说成了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书竹显然也听了出来,她转过头看着云蓉,冷声道:“你知道什么?” 云蓉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又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书竹一下子就怒了,她瞪着云蓉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云蓉看了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道:“你也别生气,我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劝劝你。” “谁要你劝?”她刚说完,书竹便也吼了起来,随后抄起身旁的枕头朝着云蓉砸了过去:“谁要你劝了?你滚,滚啊。” 云蓉怔了一下,没料到她会这么大的反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书竹却是‘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刚才她过于激动,白色的亵衣下伤口撕裂,染上了点点腥红。 她却丝毫没觉得疼痛一般,低垂着头,任由眼泪滴滴嗒嗒没入锦被之中:“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孩子是他的。”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眼中尽是凶狠:“若早知道孩子是他的,我就该将她掐死。” 她在裴琰那里成了小姐的替身,还替他生下了那个孽障。 若是小姐泉下有知,该怎么看她? 她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将她捡回去的老爷夫人。 她背叛了郁家,背叛了小姐。 唯有一死谢罪。 想到这里,她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桌子上放了把剪刀。 她顾不得其它,掀开锦被光着脚跑到桌前,一把拿过桌上的剪刀便朝着自己胸前扎去。 云蓉没料到她会这般,抬手一把抢过书竹手中的剪刀。 却不小心握到了剪刀口,手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剪刀滴到了地上。 书竹愣了一下,随后平静了下来,赶紧道:“对不起。” 云蓉摇了摇头,正想说没关系,却又听她道:“你别动,我会包扎,等我先帮你止血。” 说完,她便光着脚站在那里,低头忙了起来。 云蓉突然就红了眼眶。 以前她经常受伤,每次都是书竹给她包扎,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却让她无比心酸。 书竹给她上了药,又用纱布将伤口包了起来,包好之后,才抬起头笑道:“小姐,我的手艺是不是又长进了?” 一句话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书竹先一步反应过来,她转身朝着床榻上走了过去。 云蓉坐在原地没有动,却能看到她微微耸,动的肩膀。 她张了张嘴,缓缓的将那句迟了十二年的话说了出来:“书竹,十二年前,谢谢你。” 轻飘飘的语气,却在书竹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她转身瞪大了双眼看着云蓉,连说话都有些不得索了:“你,你……” 云蓉似是猜出了她心中的想法,点了点头,道:“书竹,若不是你将我从新房里拉了出来,又帮我拦住追兵,我怕是要在后悔中过一辈子了。” 虽然她最后死在了郁家门前,可当年的事,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依然会那样做。 陪着家人一起离开,总好过心怀悔恨苟且偷生。 书竹震惊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唤了声:“小姐!” 那语气有惊有喜,还有难以置信。 云蓉点了点头道:“是我。” 书竹疾步停在了她的面前,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可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不再往前。 云蓉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我回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书竹便哭了出来,她紧紧的抱住云蓉,靠在她怀里,似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云蓉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哭了好一会儿的书竹,终于缓了过来,她抹了把眼泪,看着云蓉,问道:“小姐怎么变成了这样?” 云蓉摇了摇头:“十二年前我回到元帅府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己经死了,我也被裴琰射杀在了元帅府的门外,再次醒来就成了现在这样。” 书竹做了个祈祷的动作,又道:“一定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所以放了小姐回来,专门收拾恶人的。” 云蓉扬了扬唇角,又问道:“你当年是怎么逃脱的?” 书竹将当年的事说了一遍之后,又道:“婢子当时以为死定了,却没想到最后活了下来。” 云蓉摸着她的头,叹道:“活着就好。” 她这具身体比书竹要十来岁,这样摸着她的头,看上去极为滑稽。 但两人却一点都没觉得怪异。 说到这里,书竹突然想起了之前她卖手绢时碰到的那人,可不就是云蓉嘛。 难怪她醒来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有些眼熟。 原来先前云蓉就认出了她,只是她却没有认出她来。 想到这个,她不免有些愧疚,又道:“小姐上次是怎么认出婢子来的?” 云蓉笑了笑道:“傻丫头,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来。” 她当时只是觉得那个背影像书竹,便跟了上去,没想到最后真的是她。 书竹抿了抿唇,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婢子有罪,请小姐责罚。” “你这是做什么?”云蓉伸手去扶她,她却固执的不肯起来:“婢子与小姐的仇人有了肌肤之亲,还生了个孩子,背叛了小姐,也对不起己逝的老爷夫人。” 云蓉叹了口气,将她坐地上扶了起来,道:“你身上有伤,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 书竹就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才道:“当年陆沉救了婢子,却不想这不过是裴琰设的局,这些的我以陆沉妻子的身份活着,暗地里其实不过是裴琰的意思,他将陆沉安排在我身边,一开始我以为只是来监视我的,可直到前些天婢子才明白,他将婢子当成了小姐的替身,桐儿便是婢子与裴琰的孩子。” “所以,这就是你一心求死的真正原因吗?” 书竹一惊,看着她道:“小姐,你……” “我怎么会知道对吗?”比起她的惊讶,云蓉倒是极为淡定。 书竹点了点头。 云蓉又道:“书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但清楚归清楚,人心这个东西却太容易变了。 裴琰便是其中之一,所以,前面她才会故意说那些话来刺激书竹,以求从她的话里分辨出她的真实想法。 所以,当听到书竹的那句‘若早知道是他的孩子,她早就该掐死她了’的时候,她便明白了。 书竹还是以前的书竹。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与书竹相认的理由。 而且她明明伤势都好了,却这么多天都不肯清醒,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醒来,十有八九是因为裴琰。 书竹愣了一下,一下子又红了眼眶:“小姐……” 云蓉笑了笑道:“好了,你我重逢,这是喜事,可不许哭。” 书竹点了点头,又道:“婢子知道的。” 云蓉看着她,问道:“伤好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若是她想离开,她也不会阻拦的。 书竹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跟着小姐。” 云蓉想了想道:“跟着我也行,但陆沉和陆桐你想好怎么安排了吗?” 书竹沉默了一瞬,随后开口道:“陆沉本就是裴琰的人,而陆桐是裴琰的女儿,自是应该跟着他去。” 云蓉看着她的样子,问道:“陆桐从小跟在你身边,你真舍得?” 书竹咬了咬唇正想点头,又听她道:“况且陆桐若是跟了裴琰必然得回太子府去,太子妃是什么样的人,经过这次你也应该清楚,书竹,稚子无辜,她虽是裴琰的孩子,但却也是你的孩子。” 余下的话,她没再说下去。 书竹却也明白,陆桐若是真的跟了裴琰,怕是命都没了。 她咬了咬唇,问道:“那小姐觉得应该怎么办?” 云蓉想了想道:“我看的出来,陆沉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若是舍不得,可以试着去说服他,让他同你一起跟着我。” 书竹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云蓉又道:“不过,你别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就行。” “可是……” 书竹犹豫了一下。 云蓉看着她,问道:“可是什么?” 书竹咬着唇,问道:“小姐真的愿意让婢子跟在身边吗?” 她与裴琰的这层关系摆在这里。 云蓉神情认真的看着她,道:“只要你还是原来的书竹。” 第132章 镇上闹鬼 - 毒医倾城 - 凉月 书竹当然还是原来的书竹,只是陆沉是裴琰那边的人,书竹想要说服他,必然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云蓉也不急,她正好要去南疆一趟,这事儿等她回来再说也不迟。 听到她要去南疆,书竹皱了皱眉,忙道:“小姐为何要去南疆?”南疆那地凶险至极,以前去的时候,若非小姐医术好,她们怕是都回不来了。 云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随后笑了笑道:“这些事,你就先别管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你先养好身体。” 书竹拧眉看着她,问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脸?” 云蓉愣了一下,果然还是瞒不过。 书竹见她这般,瞬间就明白了,握着她的手道:“我的脸不要紧的,己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婢子早就看淡了,现在小姐您回来了,婢子这张脸怎么样,那就更无关紧要了。” 她这话说的云蓉一阵心疼,末了道:“不是,我是有别的事。”她顿了一下,又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养伤,裴琰那边知道你不见了,定会派人寻你,最近这段时间,你先别出去,他应该暂时查不到这里来的。” 她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书竹拉着她的手,想要挽留。 云蓉笑了笑,扶着她躺了下去,又道:“来日方长,你先好好休息。” 随后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才退了出去。 书竹看着她的背影出了门口,却迟迟不能入睡。 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像是生怕这是一场梦。 梦醒了,她便再也见不到郁谨了。 但终究大病初愈,她的身体还虚弱的很躺着没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云蓉出了宅子便直接进了宫,她要离开京城,圣帝那边必须有个解释才行。 周公公看到她的到来,有些诧异:“云医官不是告假了吗?怎么又来了?” 云蓉笑了笑道:“有点急事需要禀告陛下。”末了又问道:“陛下可在?” 周公公点了点头,道:“陛下在呢,您自去便是。” 云蓉点了点头,这才走了进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时候圣帝居然没有在批阅奏章,而是阖着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陛下。” 听到声音,圣帝睁开了眼,看到是她,拧了拧眉问道:“云丫头有事?” 云蓉点了点头,道:“今日翻阅家母遗物时,无意间看到有书中记载在南疆有种果实名为续果,听闻吃了它便能使不育之人有后,所以,臣特意来请示陛下,臣想去一趟南疆。” 圣帝听到能让人有后,便己经喜形于色,再听说云蓉要主动去一趟南疆,更是当即便同意了:“那护卫那边要不要朕派些人给你?” 云蓉摇了摇头道:“暂时不用,这续果臣也是头一回听说,能不能找到还得看天意,且南疆之人排外,人去的多了,反而不利于行事,更何况这续果的功效,臣并没有见过,到底能不能使人有育,还得取回来之后陛下试过才知道。” 这续果是她第一次去南疆时听说的,功效这一块并不欺骗圣帝。 只是这续果并不好找,她得提前跟圣帝做个心里建设。 若是她没有找回来,或者说找回来了,圣帝吃了不起作用,那她的责任就大了。 原本喜上眉梢的圣帝在听到她后面的话时,脸色又变了变。 但比起日日喝那苦苦的汤药,还不如让她一试。 万一就成功了呢? 想到这里,圣帝又道:“那朕静候丫头的佳音了。” 云蓉拱了拱手,道:“不过,臣离开这段时间,那些汤药陛下可不能断了。” 圣帝愣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好了,你即日启程吧。” “是。”云蓉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 回了云府,云蓉让露浓去墨王府送了信。 随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启程。 为了方便,她这次出门带的都是男装。 两个丫鬟想要跟着去,却全都被她留在了府上。 露浓很是不放心的劝道:“小姐,南疆那么远,你一个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婢子可怎么跟夫人交代?” 云蓉头也没抬的道:“我不会有事的。” 露浓又道:“可是,事出万一呢?” 云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你这是在诅咒我?” 露浓忙道不敢,又道:“小姐,墨王爷那边都是一些糙汉子,你一个女子,哪里方便?带上我们,好歹也有人搭个伴。” 云蓉听着她嘀嘀咕咕了半天,头都晕了,最后只能妥协道:“那这次就扶柳跟着去吧。” 扶柳的身手比露浓身手要好,去了南疆没点武艺傍身可是不行的。 露浓见她说了半天,最后却是扶柳跟着去了。 倒也没再说什么,有一个人跟着,总比一个都不跟的好。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便骑着马出了城。 为了节约时间,她们选择了骑马。 南疆远离京城,他们即便是骑马,到南疆地界少说也得十天了。 临近中午,一行人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停下休息,也顺便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云蓉从包袱里拿出露浓早就备好的干粮,吃了两口。 池墨朝着她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水壶递到了她手上:“我们休息一会儿就走,照现在的速度,天黑之前便能到下一个镇上,到时候找个客栈落脚就好了,到时候若是累了,我们可以租个马车再走。” 他担心这么赶路云蓉会吃不消。 云蓉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摇头道:“不用,此去南疆路程太远,若不快些,我怕你大哥……” 池墨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云蓉话里的意思。 随后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壶盖上盖子,一行人这才又准备赶路。 池墨算的很准时,天色将黑之际,她们在他所说的那个镇子上停了下来。 镇子看起来挺大的,但却格外的荒凉。 这个时候街上己经没有了行人。 池墨皱了皱眉,一行人下了马停在了一个客栈门前。 客栈大门紧闭,屋里却有灯光透了出来。 很明显是有人的,只是为什么这么早却不做生意了呢? 池墨朝着池小二甩了个眼神,他便上前敲了敲门。 他敲完门便右手摸向佩刀,做出了防备姿势。 客栈里的人听到敲门声,却没有半分动静,甚至还熄了好几盏灯。 屋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池小二转头看了池墨一眼,却见他点了点头。 他这才又抬手敲了敲门,随后又道:“有人吗?住店。” 屋里的人听到他的声音,不多时便响起了脚步声。 几人对视一眼,池小二默默的往后退了退。 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开门的人身形微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看到门外站着的他们后,这才松开了拉着门的手,将门彻底打了开来:“客官里面请。” 一行人进了客栈,开门之人便又将门关了起来、。 关门之前还伸出脑袋朝着门外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将门关上。 几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却没有一人说出来。 他关上门,这才朝着几人走了过来,道:“我是这家客栈的掌柜,不知几位客官要不要吃点什么?” 池小二率先开口道:“你这店里有什么招牌菜,都一并给爷上上来。” 掌柜的应声,转身便吩咐了下去。 趁着这个空档,云蓉才打量起了这家客栈,客栈的规模并不算小,而且看装潢应当属于下偏中的。 照常理来说,在一个小镇上有这样的客栈,应当客似云来才对。 但她们从进门到现在,这客栈里除了掌柜的和几个伙计,并没有发现有别的客人。 想到这里,云蓉朝着掌柜的招了招手。 掌柜忙走了过来,问道:“客官还有什么需要吗?” 云蓉笑了笑道:“有点事情不明白,想跟掌柜的打听打听。” 掌柜的没料到她看着瘦瘦小小的,笑起来却这般好看,一时间有些愣了,反应过来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客官您请问。” 池墨将掌柜的小动作看着眼里。 沉了沉脸,寒气四溢。 掌柜的搓了搓手臂,下意识的朝着四周扫了一眼,眼中有些许慌张。 云蓉这才道:“此镇并不小,但我们一行人从进这个小镇开始,便没看到有多少百姓,不知这是为何?” 掌柜的看了她一眼,有些神秘的压了压声音才道:“客官,这事儿啊,跟你们说怕吓着你们,我看你们还是吃完饭就休息,明天一早好赶路吧。” 他越是这么说,云蓉眼中的兴味便越浓,她看着掌柜的笑道:“掌柜的说笑了,我可不是吓大的,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若是能将我吓到,说不定还有赏。” 说着她便拿出一个银锭子放到了桌子上。 掌柜听到这话,虽有些为难,可看到桌上的那个银锭子,还是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随后才道:“这可是客官您自个儿说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小的可不负责。” 云蓉点了点头,道:“你只管说便是。” 掌柜的闻言,一把将桌上的银锭子收了起来,这才道:“我们这镇上闹鬼。” 第133章 探寻 - 毒医倾城 - 凉月 闹鬼? 几人互看了一眼,皆有些难以置信。 以前的云蓉对于鬼神之说,敬而远之,但经过重生这一遭之后,鬼神之说,于她而言,算是半信半疑吧。 池墨则是拧了拧眉,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掌柜的见他们这样,像是他在说大话一般,忙又道:“各位客官你们可别不信,那鬼可厉害了,这镇上己经死了好些人了,全都是那鬼害的。” 还死人了? 那肯定就不是得简单的闹鬼了。 掌柜的说完,下意识的往门外的方向看了看。 像是生怕那鬼找过来一般。 云蓉笑了笑道:“掌柜的,你说这恶人我们见的多,这恶鬼倒还没见过,不知那恶鬼长的什么模样?” 掌柜听出她话里的打趣,正了正神色道:“客官您可别不信,那恶鬼可凶着呢,但凡见过他的,无一人生还。” 听到这话,云蓉又笑:“既无一人生还,那你等怎知是恶鬼?” 掌柜的有些防备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才道:“上次出事前,我曾扒在门缝里偷偷的瞄了一眼。” “那你看到了?”云蓉问。 掌柜的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都没看到。” 他话一说完,周围的人便‘切’了一声。 看到他们不信,掌柜的不由的有些急了:“各位客官,我虽然没有见过那恶鬼长什么样,但被恶鬼害死的人,我可见过,一个个的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脸上只剩皮了。” 说到这里,掌柜的顿了一下,又道:“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等会儿用完饭,你们便回房休息吧,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可都别出来。” 听到这话,池小二哈哈笑了两声,朝着掌柜的问道:“那我若是尿,急怎么办?” 说完才意识到此次出行,多了两个女子,一时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云蓉的方向看了一眼。 掌柜的忙道:“客官放心,房间里备有尿壶和恭桶,不用出房门便能解决。” 想的倒还挺周到。 很快菜就端了上来。 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中午也只吃了些干粮垫着,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菜一上来,其余几桌便一抢而光。 唯有池墨这一桌,才动了一点点。 扶柳本是站在边上的,可云蓉说她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便让她坐下来一起吃。 扶柳坐在边上,看着一桌子的菜咽了咽口水,却始终没有动筷子。 云蓉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不吃?” 扶柳嘿嘿一笑,道:“小,公子先用。” 云蓉愣了一下,帮她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又道:“出门在外,不用讲究那么多,先吃吧。” 扶柳这才端着碗开始吃饭。 一行人用过饭,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云蓉和扶柳住一间。 房间不大,但看起来还算是干净,扶柳从包袱里拿了熏香出来点上,又扯过床榻上的被子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异味,才道:“小姐,床己经铺好了,可以休息了。” 云蓉应了一声,解开了外衫,正准备动手解内衫,便听到有敲门声响起。 扶柳吓了一跳,想起了掌柜的所说的话,脸色白白的看着云蓉。 云蓉朝着门外问道:“谁?” “是我。” 门外池墨的声音让扶柳松了口气。 云蓉朝着她笑了笑,随后上前将门打开:“王爷有事?” 薄薄的里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的若隐若现。 池墨红着脸越过她,直接进了屋里。 云蓉关上门,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随后问道:“王爷是为了闹鬼一事?” 池墨点了点头,目光却没有落在她身上。 扶柳替两人倒了茶,又拿了件外衣给云蓉披上,池墨这才敢转过头看她。 他端着茶杯啜了一口,随后道:“闹鬼的事,你怎么看?” 云蓉皱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这事,王爷想管?” 池墨没有说话。 云蓉又道:“可是池大哥的病情……” 池墨沉默了一瞬,这也是他犹豫的地方,若是要管的话,必要耽误一些时间,可若是不管,就任由那人在背后害人? 他并不是什么都会管的人,但这么多条性命摆在面前,他很难撇开去。 云蓉看的清楚,末了道:“那我们争取明天出发前,把这事儿解决了。” 池墨闻言,抬起头看着她,眼中有些难以置信。 云蓉却接着道:“就掌柜的今天所说的那些来看,这些被害死的人,都是些女子,但这些女子身份年龄各有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她们死后的样子,都像是被人抽干了血一般。” 池墨点了点头,又道:“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不止是这个镇上,我们来时周围的有几个村庄,也发生过女子失踪的事。” 只是他当时并没有在意,毕竟这种女子失踪的案子,每年都要发生一些。 云蓉也点了点头,当时经过的时候,她好像也听人说了这么一嘴,具体的就没怎么听清楚。 想到这里,她拧了拧眉,问道:“王爷觉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池墨摇了摇头,道:“这些暂时不作考虑,我们先去会会那个恶鬼先。” 云蓉点头,又道:“其实这事儿我有一个猜测。” 池墨看着她,问道:“什么猜测?” 云蓉紧皱着眉头道:“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相传有一种邪术,便是取七七四十九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女子的鲜血,再加上一些特殊的材料,制成药丸,而后再找七名阳年阳月阳时阳日的女子,用她们的鲜血来祭祀,便能达到长生不老的目地。” 池墨闻言,看着她问道:“你是怀疑这些死去的女子是被人用来练邪术了?” 云蓉摇了摇头道:“我只是猜测,具体是怎么样的,还得麻烦王爷去查过她们的生辰八字才能确定。” 池墨点了点头,道:“我这就让池小二去办。” 池小二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给他们回了话:“爷,这些女子的确都是七月初七生的。” 但即便如此,他们想要抓到那人还是有些难。 毕竟这镇这么大,七月初七的女子有好些,他们并不能知晓下一个遭殃的女子会是哪一个。 池墨站在屋顶看着满天星光,道:“今晚……” “啊……” 他话没说完,便听到一声惊呼。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追了过去。 云蓉紧跟其后,但那声音却只一下,便没有了。 她们只能凭感觉往那边靠。 夜风习习,吹的两人背后发凉。 找不到人,两人决定分开来找,池墨指着右手边的那条路道:“你去那边,我去这边,不管找没找到,一会儿在这里会合。” 云蓉点了点头,两人便朝着两个方向追了出去。 池墨一路疾行,路上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比起池墨,云蓉这边却要慢很多。 因为她走到这条街深处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用药,鼻子比起常人的要灵敏许多。 那股血腥味很淡,但是她还是闻到了。 她慢慢的往前走,最后停在了一条小巷子口。 站在巷子口往里看,月光清冷,眏的巷子像是一条张着嘴的怪物。 但借着月光,她也能看清,这条巷子里什么都没有。 鼻尖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就在这里。 可这里却什么都没有。 这让她生出了一种错觉。 但最后她还是朝着巷子里走了进去。 这条巷子并不宽,只能容纳两人并肩通行。 云蓉一边往里走,一边用左手在墙上做着记号。 但越往里走,刚才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便浓了起来。 最后,她在一处血腥味最浓的地方停了下来。 两边都是墙,但她的判断不会有错,血腥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她抬起头看了看,随后纵身一跃,跃上了左边的墙上。 左右两边都是住宅。 左边的房子里亮着灯,云蓉往左边靠了靠,随后又跃到了右边的墙上,最终确定,血腥味就是从左边的宅子里传出来的。 她朝着宅子里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有人,这才轻轻的跃到了墙下。 这处宅子并不大,看着就是普通人家住的。 她朝着那间亮着灯的房间走了过去。 但越往里走,那股血腥味便越浓。 最后她在房间外面停了下来,伸出手,在窗户上戳了个小洞。 可以看清屋里的情形。 她的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但却并没有看到屋里有什么人。 可那么浓的血腥味骗不了人,若是没有人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密室之类的? 云蓉这般想着,便轻手轻脚的打开窗户越了进去。 屋里空空的,她伸手在墙面上敲了敲,却都是实心的。 正在这时,屋里却突然有声响传了出来。 云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躲了起来。 第134章 迷晕 - 毒医倾城 - 凉月 屋里左边的一块墙面突然从中间分了开来。 有亮光从里面透了出来,随后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身着一件灰色的长衫,与街边摆摊算命的相差无几。 这样的一身装束,让云蓉更加肯定之前的猜测。 她躲在柱子后面没有动。 那人并没有发现她,从密室里出来,就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云蓉朝着他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后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密室。 而那扇打开的墙面在她进入之后,便立马关上了。 云蓉心中一惊,慌忙的转身在那面墙上摸了摸,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打开的地方。 她暗道一声糟糕,这人怕是早就知道她来了,故意引她进来的。 可如今进都进来了,暂时又找不到出去的路,便只能往里走了。 密室里面点着灯,光线很充足,她挨着墙边往里走。 越往里,那股血腥味便越浓。 她皱了皱眉,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不过好在这条密道并不是很长,她走了没一会儿,便看到了尽头。 密道的尽头是一个宽阔的平地,平地的中间有一个池子,池子的周围一圈有九个柱子。 但每个柱子上都沾着己经干涸了的血迹。 云蓉往前走了走,这才看清,这个不大的池子里蓄了半池子的鲜红的血。 她之前闻到的那股浓浓的血腥气,应该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而她找到这里之前闻到的那股淡淡的味道,应该是他又出去杀了人,留下来的。 而且照着这半池子的血量来看,云蓉觉得离那个七七四十九的数,怕是不远了。 正想着,突然她心中一紧,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身后袭来,她下意识往地上一滚,再回头,那人己经攻到了她的近前。 云蓉凭着本能躲避,好几次都差点被他捏住死穴。 幸好她的功夫并不是什么三脚猫功夫,不然这会儿怕是早就己经落到他的手里了。 两人来来回回交手了十几个回合,最终以云蓉一掌击中那人的肩膀停了下来。 她警惕的看着被她击倒在地的男人,皱了皱眉,道:“镇上的那些女子都是你害的?” 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趁她不注意一个利落的翻身,又朝着她袭了过来。 前面己经交过手,加上又是被他突袭,所以有些手忙脚乱。 而这次明显己经有了准备,云蓉应付起来便容易了许多。 也正是如此,她很轻易的便发现了他的弱点,下盘不稳。 云蓉勾了勾唇,朝他下盘的攻势越来越猛。 男人起先还能应付的过来,可越到后头,他就越难以应付,不多时,便又被云蓉打,倒在地。 云蓉一脚踩在他的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还不说吗?” 男人别过头去,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云蓉皱眉,脚上一个用力,脚底下的男人张嘴便吐了一口血出来。 男人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然后一扬手,朝着云蓉洒些东西过来。 云蓉下意识的退后两步,这一退,脚底下的男人,便脱离的她的控制。 她拧着眉,看着不远处一脸警惕看着她的男人,正准备再次动手,却觉得一股眩晕感袭来,紧接着便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昏迷之前最后的画面,便是那个男人嘴角噙着冷笑,朝着她走了过来。 ————- 一辆马车后面跟着十几个骑马的人,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之上。 云蓉好像做了个梦,她梦到有个男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却发现整个人都被绑在了椅子上,根本动弹不了。 男人手里拿着刀,泛着冷光。 她心里急的不行,可手脚被绑的紧紧的,她想要呼救,却发现嘴里也被那男人塞了东西,她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男人越走越近,慌乱中,她下意识的往后一倒,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小姐,您醒了?” 耳边是露浓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扶柳穿着小厮的衣服,坐在她的旁边,睁眼看着她。 记忆有一瞬间的连接不上,她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这才注意到,她们在马车上:“这是?” 扶柳眼睛有些红,看样子像是哭过:“小姐不记得了?” 云蓉拧着眉,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来,她之前明明找到了那个害人的人,而且她还被那人迷晕了,这会儿怎么会在马车上? “我记得掌柜的说镇上闹鬼,后来我跟王爷一起去找,找到那人之后,他打不过,将我迷晕了,可是我为什么会在马车上?” 提起这事儿,扶柳便有些后怕,忙道:“您还说呢,当晚您可是被墨王爷抱着回来的,昏迷不醒,可把婢子吓坏了,还以为您出事了,还好王爷说您只是中了迷,药。” 云蓉伸手捶了捶脑袋,随后又摇了摇,才算清醒了过来。 可扶柳说的这些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个男人呢?” “哪个男人?”扶柳不解。 云蓉道:“就是迷晕我的那个男人?” 扶柳哦了一声,忙道:“王爷说他服毒自尽了。” 服毒自尽? 云蓉皱着眉沉默了一瞬。 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扶柳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的问道:“小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 云蓉摇头,又问道:“那后来事情怎么解决的?” 扶柳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又道:“这些婢子也是听墨王爷说的,他说镇上的那些女孩都是那人杀的,他为的就是寻求长生不老。”说到这里,她似想到什么,从放在旁边的包袱里拿了个果子出来递给她:“这是镇上的百姓送的,说是为了感谢您替他们驱了‘鬼’。” 云蓉愣了一下,从她手里接过那颗果子,咬了一口,突然眼神一亮。 她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那个男人既然追求的是长生不老,必然是惜命之人,又怎会轻易的服毒自尽? 而且当时池墨是为了找她才抓住那人的,想到上次他们遇刺之时,池墨手底下的人,是怎么对待行刺之人的。 想要在他们面前服毒,太难。 必然得提前便藏好毒药,或者在他们找到他之前就服下毒药。 那么一个惜命之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这显然就是前后矛盾。 这般想着,云蓉突然出声道:“停车。” 外面的马夫闻言,停了下来。 原本骑马走在外面的池墨一行人,也因为她停了下来,不得己停了下来。 池墨骑着马落在了马车边上,朝着里面道:“你醒了?” 云蓉掀开车帘,朝外看去,正好对上池墨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王爷可否到车内一叙?” 池墨愣了一下,随后朝着四周看了一下,随后朝着池小二道:“原地休息。” 说完便翻身下了马,又朝着云蓉道:“你睡了好些时间,要不下来走走吧,活动活动。” 云蓉应了一声,便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两人并肩往旁边走去,扶柳识趣的没有跟上去。 倒是池小二,跟个八卦妇女似的,悄咪咪走到扶柳跟前,看着两人的背影问道:“你说王爷他们俩在谈什么?” 扶柳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池小二也没在意,又问道:“刚你家小姐醒了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 扶柳看了他一眼,直接道:“你想知道啊?” 池小二赶紧点了点头,道:“当然想啊。” 扶柳朝着云蓉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后淡淡道:“想知道自己去问啊。” 池小二:…… 他要是敢自个儿去问,还会在这里跟她瞎废话? 这般想着,他撇着嘴,摇了摇头,往旁边走去。 两人越走越远,不多时,便离着人群有些远了。 云蓉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池墨问道:“那个男人真的是服毒自尽的?” 池墨愣了一下,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是。” 他本可以直接回答是的,但他觉得若是那样回答的话,云蓉肯定会觉得他在骗她。 他不想让她觉得他在骗她,所以,他回答不是。 这么诚实的回答,反倒让云蓉怔了一下,她看着池墨,拧了拧眉,道:“是你杀的?” 池墨点头:“是。” “为什么?” 云蓉又问。 池墨沉默了一瞬,道:“有些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他并不想骗她,但这件事,他还没有彻底弄清楚,所以,他现在不想说。 云蓉抿了抿唇,问道:“那我换个问题,那你什么时候能告诉我?” 她不喜欢强迫人,他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先不说吧。 池墨眉心轻蹙摇了摇头道:“我暂时不知道,但是你放心,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被迷晕一事,是因为你突然闯入,他们才会这么做,你只要不再查这件事,他们就不会对你怎样的。” 他们? 听到这话,云蓉皱了皱眉,那就说明还不止一个人了? 但池墨不愿意说,她就暂时当作不知道吧。 她点了点头道:“那好,这件事,我不问了,但若是他们惹到我头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135章 自作孽不可活 - 毒医倾城 - 凉月 南疆的天气不比京城那般,这个时候早晚两个时间段己经有了些许凉意。 云蓉一行人是昨日到的南疆,住在池墨置办的宅子里。 只是从昨日到了南疆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池墨的身影。 云蓉换了衣服准备领着扶柳出去逛逛。 扶柳记事起便一直跟在云蓉的身边,最多也就逛过京城周边,对于南疆这么远的地儿,内心也充满了好奇。 出了门再右转,便是一条热闹的街。 池墨大概是担心她人生地不熟的,早就给她安排了一个在当地买来的仆妇在身边。 仆妇看到云蓉往外走,忙跟了上去。 云蓉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头看着她道:“你别跟着了,我就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她并不喜欢不熟悉的人跟在身边。 “可是,公子吩咐了……” “没事,我认得路,不会走丢的。” 说完,朝着扶柳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池墨这处宅子离闹市区很近,出了大门,往右转有一条小巷,小巷并不长,走出去便能看到热闹的街市。 云蓉以前来过一次,对于这边,还算是有些印象。 扶柳却很是新奇,这个也想看一看,那个也想摸一摸。 “小姐,那个好丑呀。” 云蓉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不远处的小摊上摆着一张张怪模怪样的面具。 有些颇为吓人,但也有些很是好看。 而扶柳手指的那一张,是一张兽头,大概是摊主做的时候做的比较夸张,所以,看起来就特别吓人。 云蓉笑了笑道:“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有的话,就买些吧。” 扶柳一听这话,欢喜的不行:“谢谢小姐。” 随后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云蓉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然而,笑意还没落下去,便看到有个人影飞快的从扶柳身边蹿了过去。 云蓉眉头一皱,三步并作两步落到了扶柳跟前,一把便抓住了那人的手。 看到突然出现的云蓉,扶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后看到被云蓉抓住的男子,弱弱的唤了声:“小姐?” 云蓉朝着她放银袋子的地方努了努嘴。 扶柳低头看去,就见她身上的荷包不知何时竟然跑到了那个男人手里。 她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一拳就揍到了男子的脸上:“好啊,你敢偷本姑娘的钱袋。” 男子一下子就被她揍到了地上,捂着脸赶紧求饶:“姑奶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我这也是第一次的份上,饶了我吧。” 扶柳冷哼一声,看着云蓉道:“小姐,他说他这是第一次,你信吗?” 云蓉笑意满满的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信不信?” 扶柳飞快的摇了摇头,道:“动作那么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她这般说着,觉得心里还是不解气,又变腰将男子揍了一顿,一边揍嘴里一边还念叨着:“我让你偷我钱,让你偷。” 男子双手抱头不停的躲避她的攻击。 然而没几下,就被她揍的跟猪头似的,双手捂着脸,只能从指缝里看她。 扶柳揍完以后,直起身,扬了扬头,冷哼一声道:“小姐,我们走吧。“ 说着,便扶着云蓉离开了人群。 她俩一走,没有了热闹看,人群很快不散了。 男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摸了摸发疼的脸,冷眼看着两人离开的地方,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两人逛了成衣铺又逛首饰铺,逛完又进了药房。 晚樱花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与其她自己去找,还不如到这些药房问问,出高价收购。 没有人会跟银子过不去,她出了比市面价高许多的价格,自然会有人将东西送到她的手上。 与掌柜的说完,她便出了药房。 逛了这么久,两人也走的有些累了,便没有再逛下去的心思。 “小姐,我们这是要往哪里走?” 扶柳看着这人越来越少的街道,有些不解的问道。 不是说要回去吗? 云蓉往前走了一段,才停了下来:“等下你就知道了。” 她说完,随后转过身,朝着身后的某处拐角说道:“出来吧。” 话落,便见拐角处先先后后走了五六个大汉出来。 他们一脸狞笑的看着两人,道:“小姑娘警觉性挺强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云蓉笑了笑道:“你们自己蠢而已。” “你……”她话落,大汉便怒了,他们围成一个圈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小娘们儿嘴还挺硬,就是不知道等会儿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他话落,便有另一人接上,道:“哥,笑肯定是笑不出来的,哭应该能哭出来,就是小娘子生的这般好看,不知道哭起来好不好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不停的用眼神上下打量着云蓉。 眼中的意图毫不掩饰。 余下的大汉听到这话,都跟着哄笑起来。 云蓉皱了皱眉,淡声道:“上一次跟我说这话的人,现在他坟头的草应该长的跟你们差不多高了。” 大汉听到这话,相视一眼,随后都跟着笑了起来:“大哥,这小娘们儿不止嘴硬,还挺会说大话的,她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们?” 他说完,周围再次哄笑了起来。 为首的大汉忙道:“别扯犊子了,大家伙儿也好久没开荤了,今儿个,就好好的开个荤,完了再次送到凝翠楼去还能赚一笔。” “好勒。”他说完,周围的人应了一声,便朝着两人靠近。 扶柳有些兴奋的看着这些大汉,眼中闪耀着跃跃欲试。 而她这样的表现,在大汉们看来,就变成了紧张,不知所措。 这更激起了这群人的兽欲:“小娘们儿,本来消财免灾的,你们这下怕是财也没了,灾也来了。” 说着便朝着两人扑了过来。 云蓉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扶柳道:“交给你了。” 扶柳点了点头,闪身躲过那个朝她扑过来的大汉,随后抬脚又踹到了另一个大汉的身上。 眨眼间,两个大汉就被她打翻在地。 她高兴的转头看了云蓉一眼,笑问道:“小姐,怎么样?” 刚才他们围上来的时候,云蓉就说了,今日这些人都拿给她练手。 以前她练手都只能对着木桩子练,这还是头一回能拿真人练手,让她怎么能不高兴? 云蓉点了点头道:“还可以,就是出手要再快些。” 听到这话,扶柳应了一声,朝着周围的大汉道:“你们快些,打完了我们还要回去呢。”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大汉,余下的人一时间便有些忌惮了。 为首的大汉看着这些人,赶紧道:“你们连个小娘们儿都打不过,丢不丢人?一起上,她一个人还能打的过你们这么多人?” 说完,一挥手便率先朝着扶柳攻了过来。 余下的人看到他上了,忙也跟了上去。 扶柳嘴角一抽,这些蠢货,以为人多就能打过她? 这么一走神,人便己经攻到了近前。 她下意识的往后一倒,随后身子再往右一翻转,成功躲过了那人的攻击。 但这边躲过了,那边又来了,扶柳静下心来,手脚快速出击,没几下,刚还放着狠话的大汉们,便都己经躺到了地上。 一个个都鼻青脸肿的,哀嚎不断。 扶柳一脚踩在为首之人的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哭的出来吗?” 为首之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扶柳脚下一个用力,他差点觉得肋骨都断了,赶紧点头道:“能。” “那就哭。” 大汉终于明白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 哭声此起彼伏,远远有经过的路人,在听到这些哭声之后,便脚步一转,下意识绕到了别的路上。 扶柳听了一会儿,觉得着实吵的厉害。 挥了挥手道:“好了,别哭了。” 她话落,哭声戛然而止,大汉们都一个二个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扶柳叫他们看的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忙道:“今天就当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了,以后,若是再敢做出这样的事,我就直接废了你们。” 她说完,朝着地上踹了一脚,旁边的一个竹笼子踹了一脚。 竹笼子的一边一下子就破开了一个大洞。 扶柳收回脚在地上碾了碾,大汉们都下意识的跟着吞了吞口水。 这脚要是落在某些地方,怕是这辈子都完了吧? 想到这里,忙异口同声的应道:“姑娘放心,我们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扶柳点了点头,这才朝着云蓉道:“小姐,我们走吧。” 云蓉走了过去,两人这才又朝着原路往回走。 等她们走远了以后,几个大汉,才从地上爬了起来,重重的舒了口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为首的大汉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刚才那个报信的小崽子是谁手底下的?” 其中一个举了下手道:“是我的。” 大汉冷哼一声道:“回去给我揍一顿。” 对方功夫这么好,他居然知情不报,该打。 举手之人应了一声,几人这才相扶着走了出去。 第136章 白送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放了消息出去,晚樱花的事,很快就有了回应。 送消息来的是一间名叫季家大药房的伙计。 扶柳听到名字,啧了两声道:“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季家药房。” 嗯? 云蓉听到这话,从书里抬起头来,问道:“什么意思?” 扶柳手上动作未停,听到云蓉的问话,道:“小姐你不知道吧,前几个月突然有个季家商号冒了出来,商号旗下各行各业的都有,药房,首饰玉器,几乎涵盖了所有的东西。” 云蓉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季家的名字有点眼熟,又问道:“你怎么知道?” 扶柳怔了一下,然后理所当然的道:“邓序说的啊。” “上次邓序来投靠小姐,不是将他安排在了别院吗?小姐一直没让他做什么事,他便自发的打探起消息来了,京城周围的那些小乞丐都快成他小弟了,这事儿就是婢子从他那听来的。” 说到这里,扶柳顿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问道:“小姐不会把他忘记了吧?” “呃……”云蓉愣了下,有些尴尬的撇开话题道:“那他有没有打听出来这季家什么来历?” 扶柳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他说这季家家主有些神秘,鲜少露面。”说到这里,又道:“小姐,想让他去查?” 云蓉点了点头。 扶柳却撇了撇嘴,想到之前邓序跟她说这话时的表情,道:“那姓邓的可是冲着小姐的银子来的,上次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还嚷嚷着手头经费不够呢。” 云蓉看着她抱不平的样子,噗的一声笑了起来,道:“这事儿等回去以后再说吧,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把药草送来?” 提起这事儿,扶柳便有些生气,嘟囔道:“人家说了不送货上门,小姐若是要,明儿个自个儿去店里取。” 看着小丫头嘟着嘴不平的样子,云蓉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随后又拿起前头放下的书开始看了起来。 第二日便是与季家药房约定的时间。 季家药房倒也不远,与她住的地方就隔了一条街。 云蓉领着扶柳走了进去,有人迎了上来问道:“小姐是来抓药吗?” 说话的人模样看着并不大,应该是这里的学徒之类的。 “我找你们掌柜的。”云蓉的目光在药房内扫了一圈,除去患者便是几个坐堂大夫。 听到她要找掌柜的,面前的人挠了挠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道:“那小姐稍坐一会儿,我这就去喊掌柜的。” 云蓉点了点头,随后打量起了四周。 不多时便有两人从后堂走了进来,走在后面的是刚才与云蓉说话之人,走在前面的则是一位年纪稍大的中年人,应该是她要找的掌柜了。 掌柜的一眼便看到了云蓉,上前朝着她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小姐找刘某何事?” 掌柜的姓刘,他看着云蓉有些面生。 云蓉之前与掌柜的并没有见过,所以,他并不知道她就是收晚樱花的人。 “晚樱花。”她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刘掌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来意,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领着云蓉两人便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间一间的小单间,为的就是方便接待像云蓉这样的特殊客人。 到了二楼,推门进去,掌柜的一句废话都没有,便将提前准备好的晚樱花拿了出来:“小姐验一下货。” 云蓉接了过来,打开锦盒看了看,又拿出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这才点头道:“扶柳给钱。” 扶柳拿出早先准备好的银票递了过去。 掌柜的拿在手里验了验,没什么问题了,才又拿出两张字据放到了云蓉的面前:“小姐,这是本店的规矩,但凡有贵重药材出去,这两清书必得签上您的名字。” 云蓉皱眉,接过掌柜手里的两清书看了看,倒也没写别的,就写了什么日子双方交易了什么东西。 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云蓉便签了名字上去。 掌柜的见她这般好说话,接过那两张两清书,笑着递给了她一张,剩下的一张他拿在手里看了看。 却在看到末尾的云蓉二字时愣了下。 云蓉察觉到他的动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掌柜的放下手中的两清书,随后看了看她,才问道:“小姐可曾去过青州?” 云蓉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道:“去过。” 掌柜的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又问道:“那小姐可知青州季家?” 青州季家? 云蓉仔细想了想,莫非是:“你是说季景元?” 青州季家,她知道的大概也就是被她救过一次的季景元。 听到这话掌柜脸上一喜,将怀中刚收进去的银票又拿出来递还给她,道:“既然小姐认识我们东家,那晚樱花就当是送给小姐的。” 云蓉低头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一万两银票。 一时间也有些懵:“掌柜的这是何意?” 掌柜的笑了笑道:“我们东家有规定,但凡季家商号底下所有的商铺,碰到云小姐买东西都不许收钱。” 云蓉愣了一下。 这是天上掉馅饼,把她砸中了? 她对哪里开了什么商铺没什么兴趣,但从扶柳的描述来看,这季家商号也小不了。 还好她并不是见钱眼开之人,否则这季景元怕是得折进去不少本吧? 况且,她与季景元的账早就清了,这会儿他若是不收钱,她欠的便是人情。 而她不喜欢欠人情。 桌上的银票她没有动,看了眼掌柜的道:“这银票掌柜的若是不收,那这晚樱花恕我不能要。” 她说着便起身要往外走。 掌柜的一看就急了,忙道:“云小姐,我只是个小掌柜,这规矩是东家定下的,我今日若是收了您的钱,明儿个怕是连饭碗都保不住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当是发发善心吧。” 一个中年大叔,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云蓉着实尬了一把,但她有她的原则。 见掌柜的不肯收,她放下手中的晚樱花站起身,便往外走。 掌柜的忙站起来追了出去。 可云蓉半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不多时便不见的身影。 掌柜的一跺脚,转身回了后堂,从笼子中拿出一只信鸽抛上了天空。 没有拿到晚樱花,扶柳不免有些气馁,偷偷的瞄了云蓉一眼,道:“小姐,您不是缺那味药材吗?人家都白送了为啥不要?” 她不知道青州的事,只想着,有人送是好事。 云蓉脚步未停,淡声道:“拿了便是欠了,我不想欠。” 扶柳闻言,点了点头,道:“婢子明白了,小姐不想欠别人人情。” 云蓉闻言,牵了牵唇角,没有说话。 回到宅子里,云蓉下意识的朝着池墨住的方向看了看,却发现,大门依旧紧闭。 心底有丝失落,她抿了抿唇,默默的回了自己房里。 不过季家药房的晚樱花买不到,那她只能另想办法了。 想到这里,她唤来扶柳,道:“你去打听一下,看哪里还有晚樱花。” 晚樱花喜湿,一般会长在比较潮湿的地方。 但南疆这么大,潮湿的地方那么多,晚樱花却不会到处都有。 扶柳应了一声,便转身往外走。 走了没两步又被云蓉唤住:“你拿点吃的去找门外的小乞丐,向他们打听。” 若说有谁的消息最灵通,那莫过于街边的乞丐。 扶柳顿了一下,这才转了出去。 南疆的夜晚有些凉,但星空却比京城的亮。 云蓉坐在屋檐下,抬头看着星空,一颗一颗的格外好看。 扶柳拿了件披风出来给她披到身上:“小姐,晚上凉。” 云蓉‘嗯’了一声道:“扶柳,你说人死了之后是不是真的会变成星星?” 扶柳坐在她的旁边,听到她的话,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星空,摇头道:“那夫人一定是最亮的那颗。” 因为她会在天上保佑着小姐。 云蓉笑了笑,郁家一百多口人,是不是也变成了星星,在天上看着呢? 她这般想着,天上的星星突然闪了闪。 像是回应着她心里的话一般。 一切都显得安静而又美好。 正在这时,却有人突然打破了这安静的美好。 脚步声匆匆而来。 云蓉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朝着脚步声发出的地方看了过去。 就见池小二架着池墨从黑暗处走了过来。 主仆俩心中一紧,赶紧迎了上去。 池小二架着池墨进了屋。 云蓉这才看清,他俩脸上全是血迹。 而池墨此时嘴唇发紫,昏迷不醒。 池小二朝着她拱了拱手,道:“云小姐,请您救救我家王爷。” 云蓉也不啰嗦,赶紧上前替他把脉,可越探却越心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手,转头朝池小二问道:“你们去找圣女了?” 南疆圣女,身上才有蛊王。 池小二垂着头,道:“这次是我大意了,王爷若不是为了护我,也不会变成这样,请云小姐一定要救救他,只要能救王爷,云小姐让我做什么都成。” 云蓉看着他的样子,沉声道:“你真想救他?” 池小二点头。 云蓉道:“那拿你的命来换。” 第137章 妹妹 - 毒医倾城 - 凉月 池小二愣了一下,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池墨。 随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云蓉脸上,决然道:“只要能救王爷,我的命小姐尽管拿去。” 倒是忠心。 池墨身上的伤虽然重,但还不至于到要命的地步。 她刚才说让池小二以命抵命也不过一句气话。 圣女身上所带的蛊王乃自小就用自身鲜血喂养,又岂是他们这般说抢便能抢的? 而且,她先前便同他们说过,若是准备去见圣女之时,定要带上她去。 哪知这两人将她的话当成耳边风。 听了池小二的话,她缓了缓,道:“按这个方子去抓药,熬好了再送过来。” 池小二接过方子,有些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想着刚不是说让他一命抵一命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让他去抓药? 莫不是这抵命之事,还要让他先将药抓回来再说? 这般想着,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默默的揣着药方,出了门。 池小二一走,云蓉让扶柳去打了热水过来,便上手要脱池墨的衣服。 扶柳一看这架势,忙抓住她的手,一脸焦急的问道:“小姐,你要干什么?” 云蓉看着被她抓住的手,理所当然的道:“脱衣服啊。” 扶柳差点没被她吓死,抓着她的手紧紧的不肯松开:“小姐,男女授受不清,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给他一个大男人脱衣服呢?” 呃…… 云蓉愣了一下,松开了抓着池墨衣服的手,道:“那你来。” 扶柳欲哭无泪,看了看床榻上一动也不动的池墨,又看了看准备当甩手掌柜的云蓉,咬了咬牙,闭上眼道:“小姐走开,婢子来。” 说完,她就闭上眼,伸手在池墨身上不停的摸索着,可摸了半天,那衣服却犹如长在了身上一般,纹丝不动。 扶柳睁开眼,哭丧着脸看着她道:“小姐,脱不掉……” 云蓉勾了勾唇,拿过放在一旁的剪子,走上前去:“让开。” 扶柳看着她手中的剪子,抖了抖,赶紧站了开去,然后就看到云蓉三下五除二,便将池墨身上的衣服剪了开来。 露出了他精壮又满是伤痕的上半身。 扶柳呆了呆,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 直到云蓉喊了她几声,才回过神来:“这就来。” 说完,将拧干的帕子递到了云蓉手上。 云蓉接过帕子,替他清理着伤口附近的血迹。 血迹清理完之后,又拿出早先备好的伤药洒到了伤口上。 药洒上不多时,血便被止住了,云蓉拿过放在一边的纱布,替他将伤口一一的包了起来。 做好这一切,池小二己经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小姐,药熬好了。” 云蓉站起身,走到旁边的铜盆洗了洗手道:“给他喂下去吧。” 池小二应声端着药,试了试温度,这才给池墨喂了下去。 喂完药,云蓉将池小二叫了旁边才问起了今晚的情况。 “爷之前便己经打听到了圣女所在的地方,挑在今晚动手,是因为每三个月圣女都会闭关一次,闭关时间为三日,而这三日她不会将蛊王带在身边,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云蓉听完,皱了皱眉道:“那你们今晚拿到蛊王了?” 池小二摇了摇头道:“那地方机关有很多,还有很多人守卫,我跟爷好不容易进去了,可还没找到蛊王便被他们发现了。” 后来的事,大概就是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里逃了出来。 云蓉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道:“蛊王的事,先等等再说,你这两天哪都别去了,就在这里养伤,有什么事,等王爷醒了先。” 池小二点了点头,这才退了下去。 半夜的时候,池墨便醒了一次,扶柳留在他身边照顾,喂他喝了一次水,便又睡下了。 这一睡,便是第二日中午了。 他睁开眼,看到旁边的扶柳皱了皱眉,问道:“云小姐呢?” 扶柳听到声音,转头便见他醒了,听到问话,忙回道:“府上有客人来,小姐去前厅了。”说着又急急的去厨房端了热粥过来:“小姐吩咐了,说王爷醒了,便先喝点粥,您伤势沉重,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池墨淡淡的应了一声,坐床榻上坐了起来,这一动牵扯到伤口,疼的他‘嘶’了一声。 扶柳瞧他这样,想要帮忙扶一下。 手才刚伸出去,便听他道:“我自己来。” 扶柳讪讪的收回了手,随后将粥碗递到他手上。 池墨吃了一点,便没了胃口,朝着扶柳道:“把池小二叫进来。” 扶柳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出去找池小二去了。 ————- 前厅 云蓉坐在上首,左下方的位置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看上去与她差不多大,衣着华贵,应当非富即贵。 他的右手边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瞧着模样有些眼熟。 不正是昨日云蓉去季家大药房时,掌柜的用来装晚樱花的那个盒子吗? 男子将盒子往前面推了推,随后道:“云神医,好久不见。” 云蓉笑了笑,道:“季二公子,好久不见。” 她口中的季二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她在青州救下的季景元。 季景元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道:“是好久不见,一晃青州一别己有半年,这半年景元可听了好些关于云神医的事情,景元实再是佩服。” 云蓉抿唇,看着他道:“季二公子能在半年时间里,将季家商号做到现在这么大,这般本事己是鲜少有人有敌。” 听她这般夸奖,季景元有些不好意思,忙又道:“其实这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劳,这季家商号,虽说挂的是季家的名,可文家在里面也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什么? 这季家商号,舅舅也参与其中了? 季家与文家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吗?什么时候开始竟一起做生意了? 季景元看她的样子,忙又道:“是我让辛夷兄同我一起的,你别怪他。” 他以为云蓉会因为这事儿不高兴。 之前在青州之时,他娘以为云蓉退了婚,便想为求娶,还险些得罪了她。 这会儿知道文辛夷同他一起做生意,不高兴也是人之常情吧? 他这般想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偷瞄了她一眼。 云蓉却只是道:“表哥将来得继承舅舅的家业,现在能跟着季公子多学一些,也是好事,我又怎会怪他,而且季公子能带着他将事业干的这么大,不管是我还是舅舅,相信都会感激季公子的。” 听到这话,季景元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他轻咳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可那红的滴血的耳根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云神医这么说就见外了。”说到这里,他又道:“我与辛夷年岁相当,辛夷唤云神医表妹,我次次这般唤着云神医倒也见外,不知能不能同辛夷一般,唤云神医蓉姐儿?”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云蓉倒不是很在意,点了点头道:“季二公子随意就好。” 季景元一听这话,心中一喜,脸上的笑意也扬了起来,又道:“这次刚好在附近办事,便收了掌柜的传信,蓉姐儿要的晚樱花我给你送来了。” 云蓉犹豫了一下,便又听他道:“如今这季家商号有文家的百分之三十,蓉姐儿收了这晚樱花,也不算是欠我人情,便是辛夷知道了,这花也定会送给你的。” 话都己经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再不收,到是显得矫情了。 “那便多谢季二公子。” 季景元笑了笑道:“本来这次的南疆之行,是辛夷来的,他临时有别的事,才换成我来,若非如此,你兄妹二人,倒也可见上一面。” 云蓉点头,仔细想想,青州一别也有好长时间了,对于文家的人,她倒是有些想念,只是终不得空罢了:“既是亲人,该见的时候总会见的,只是季二公子这次回去,倒还请帮我给他们带声好。” 季景元赶紧道:“这是当然的,蓉姐儿你就是不说,我会也做的。” 完了又道:“只是不知蓉姐儿这次到南疆是要办什么事?南疆这边我还是比较熟的,若有什么需要的,蓉姐儿尽管开口。” 云蓉端起桌边的茶水抿了一口,正准备说话,就见池墨背着光走了进来,张口便道:“家里来客人了?” 这般先入为主的说法,云蓉呛的一口茶没来的及咽下去,全都喷到了他的身上。 池墨也不恼,从怀中掏出手绢,旁若无人的替她擦去唇边的水渍:“都多大的人了,喝个茶还这么不小心。” 云蓉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一颗心都快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 这人,怕不是昨晚回来之时,被人砸了脑袋,有些神志不清了? 池墨没有理会她异样的眼神,替她擦完水渍,便自觉的在她右手边坐了下去,随后才问道:“这位是?” 云蓉刚想说话。 那边季景元己经轻声道:“在下季景元,蓉姐儿是我妹妹。” 他神态自若,不像之前对着云蓉那般的腼腆,倒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将。 第138章 亲自上阵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一声‘妹妹’让池墨心中有些微样。 他唇畔含笑,看了季景元一眼,随后朝着云蓉笑道:“我记得你母亲外家是姓文的吧?何时多了个姓季的哥哥了?” 云蓉愣了一下。 这人…… 季景元说她是妹妹,这人却问什么时候多了个姓季的哥哥,这明显就是心里门儿清,打人家脸呢。 季景元神色微动,随后笑道:“季家与文家乃世交,辛夷是蓉姐儿的表哥,又与我乃好友,蓉姐儿自是我妹妹。” 原是这般关系。 池墨做出了然的神色,又道:“既是蓉儿的哥哥,那便也是池某的哥哥,季公子若是时间充裕,不妨在府上多住几日。” 听到这话,云蓉转头瞪大眼看着他,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她何时与他有这种关系的牵扯了? 不止是她,季景元在听到这话时,脸色也变了变。 但很快,他收起了脸上的那抹不自然,朝着云蓉问道:“蓉姐儿,不知这位是?” 他前面说与文家乃世交,那关系亲近自是不必说的。 可这般亲近的关系他却不知道池墨的名字,想来他与文家也没啥关系。 这么一问,实际上就是在说,蓉姐儿都没提过你,哪来的脸攀亲? 云蓉看着两人如同孩子般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肯让步,默默的摇了摇头。 又听到季景元的问话,下意识的看了池墨一眼,而后撇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季大哥这次到南疆打算呆多久?” 池墨的身份,不宜太多的人知道,所以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季景元皱眉,却没有多问,随口回道:“这次不是很赶,可以多呆几日,但最多也不过七八日,便得动身离开了。” 其实他这次只有三四日的时间,但恰好碰上云蓉,他才想多留几日。 云蓉点了点头,道:“你们做生意这南边北边来回跑,也是挺辛苦的。” 季景元轻声笑道:“做自己喜欢的事,辛苦一些也是甘之如饴。”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谁能想到,半年之前,他还躺在床榻之上,一日三餐都得依靠别人。 而半年后,他不仅不用依靠别人,还一手创建了季家商号,并且将商号开到了各个地方。 而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面前的这个女子。 想到这里,季景元又道:“我这几日都住在杨柳街的鸿福客栈,你若是有事,派个人过去说一声便是。”说完,便起身准备告辞。 云蓉点头应了,起身相送。 两肩并着肩出了前厅。 池墨坐在那里,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然而,他也真是被人遗忘了。 送走季景元,云蓉便回了自个儿院子,走到门口才想起池墨来:“王爷回来了吗?” 扶柳听到声音愣了一下,转头有些莫名的道:“王爷不是去寻小姐了吗?小姐没有看到他?” 云蓉愣了一下,他该不会还在前厅坐着吧? 这么一想,她便朝着前厅匆匆而去。 果不其然,池墨还坐在那个位置上。 看到她过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云蓉微微扶额,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王爷。” 池墨哼了一声,道:“亏你还记得我。” 这话说的。 好像她是那占了别家姑娘的便宜,又对人始乱终弃之人似的。 不过,池墨有伤在身,她将他忘在这里,也的确是她的不是。 想到此,她放低了身段问道:“那王爷现在能回去休息了吗?” 见好就收的道理,池墨明白,他点了点头,正色道:“走吧。” 云蓉点头,转身便往外走。 可走了两步,后面的人却没有跟上来。 她不由的停下,转过头去,却发现池墨还坐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王爷,怎么不走?” 池墨见她拧着眉,一副不解的样子,随后一咬牙道:“伤口疼,走不了。” 云蓉愣了一下,随后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所以王爷没有回去,不是因为我将王爷落在这儿了,而是您走不了?” 池墨别过脸去,没有说话,但他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己经说明了一切。 云蓉笑的不行。 池墨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被人这般嘲笑。 这么一想,耳朵根儿便更红了。 看了一眼笑的不行的云蓉,正色道:“你还笑?” 云蓉立马收了笑,转回去将他扶了起来。 伸手触及伤口,池墨暗自皱了皱眉。 云蓉顿了一下,抬起扶着他的另一只手一看,己经染上了点了腥红。 扶着池墨回了房,又给他重新上了一遍药,这才退了出去。 池墨伤势较重,这几日里,云蓉便哪都没去。 除了照顾池墨外,就是买了几本介绍南疆风土人情的书看着。 一晃三日又过了,池墨的伤势大好。 云蓉要寻的两味药,却还差了一味。 池墨伤势见好,便再次开始准备起盗蛊王之事。 但云蓉却觉得这蛊王用偷肯定是不成的,得另想办法。 若她还是前世的郁谨,倒还好办,但她现在早就换了一具身体。 想到这里,她脑中突然一亮道:“王爷,我有一计。” 池墨转过头来看着她,问道:“什么计?” 云蓉笑了笑道:“南疆之人多会巫蛊之术,而我会什么?” 池墨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你是想借医毒之术,引他们自己上钩?” 云蓉笑了笑道:“是也不是。” “怎么说?” “南疆之人对自身的巫蛊之术颇为自负,我想用我的医毒之术,来挑战南疆的巫蛊之术。” 池墨皱眉,当即便拒绝道:“不行。” 医毒一术,她精通,可巫蛊之术,她却并不懂,若两者相较,风险太大。 他冒不起这个险。 而云蓉却不甚在意,道:“王爷不用担心,我既然提出这个想法,自然有赢的把握。” 池墨看着她,没有说话。 云蓉也不催促,任由着他思量。 上一世来南疆之时,她便与当时的南疆圣女交过手,最后她险胜。 后来,两人成为知己,对于南疆的巫蛊之术,也从当时的南疆圣女手中学过一二。 只是那终究是皮毛罢了。 但皮毛也罢,于她而言,也够了。 池墨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当真有把握赢?” 云蓉点了点头:“有。” “那会不会伤及自身?” 池墨又问道。 云蓉怔了一下,随后摇头道:“不会。” 其实会不会,她也不知道,若是遇到巫蛊之术厉害的,她有可能会受伤。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到这里,她又道:“王爷难道忘了吗?我还要留着命来报仇呢?现在这般死了,怕是自个儿也不会甘心吧?所以,我怎么会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么一想,池墨终是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道:“那好,需要什么,你说,我去安排。” 云蓉抿唇笑了笑道:“也不用准备什么,王爷命人连夜在街上搭个擂台就行。” 池墨点头,立即就吩咐下去了。 连夜搭的擂台并不是很大。 但第二天一早,人们看到那个擂台还是吃了一惊。 云蓉早先便让人混在人群中,若有人问这擂台是用来做什么的。 便直接告诉他们,这擂台是用来挑战南疆的巫蛊之术的。 就这样,风声很快就传开来。 五毒教内,年迈的长老们坐了两排。 上首坐着一个女子,女子看上去年龄并不大,但底下的长老们对她却没有半点不敬。 她就是南疆的圣女-苗铃。 苗铃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样貌,但那双桃花眼却一顾盼流风,一抬一弯,皆是风情。 “圣女,这汉人实在嚣张,摆出这样的擂台,是欺我南疆无人吗?” 此话一出,旁边的长老也跟着附和起来。 一下子屋里便吵开了。、 圣女皱着眉,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半晌才道:“那汉人女子长什么样?” 她话一落,便有人奉上了画像:“圣女,这是画像。” 苗铃皱眉看了看,与心中的那个人却没有半分相像,不由的有些失望。 摆了摆手道:“你们中可有人愿意为我南疆争回这个脸面?” 这话一出,底下突然就安静了。 刚还吵闹不休的长老们,像是同是被人点了哑穴一般。 苗铃淡淡的瞄了一眼,淡淡道:“你们要本圣女亲自上阵吗?” 第139章 带话 - 毒医倾城 - 凉月 擂台一摆便是三日,前两日看热闹的还有好些。 但却始终没有人上台来,到了今日更是连看热闹的都没有了。 扶柳看着底下走过的人群,不由的问道:“小姐,这都三天了,一个上来的人都没有,这办法真的管用吗?” 话落,原本坐在擂台之上的云蓉却突然站了起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朝着一个地方看过去。 扶柳不明所以,忙也跟了上去:“小姐,怎么了?” 云蓉停了下来,站在擂台中央淡声道:“来了。” 扶柳皱了皱眉:“来了,什么来了?” 她话刚说完,便被云蓉一把推了开来。 扶柳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了下来,再抬头,云蓉己经在擂台之上打了起来。 说是‘打’其实扶柳只看到她一个人在擂台上不停的左右闪避,时而还朝着某个地方打了过去。 等到掌风散开,扶柳再去看刚才被她打中的地方,却见那里躺着几条细细小小的红色虫子。 扶柳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帮忙,可刚走了没两步,便又停了下来。 她身手不好,这会儿上去,只有添乱的份。 而且,摆擂之时便说了,云蓉单独应战,她若上去,便是坏了规矩。 想到这里,扶柳便定定的立在原地,只眼神一直停留在云蓉身上。 生怕一个眨眼,云蓉便中了招。 然而,一晃半柱香的时间过了,擂台上己经躺了好些蛇虫鼠蚁的尸体。 扶柳看的犯恶心,想要提醒一下云蓉,却见她己经停了下来。 她负手而立,站在擂台的中间,眼神淡淡的看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道:“你输了。” 话落,却迟迟没有人回复她。 她也不恼,看着不远处,淡淡道:“我有一句话,麻烦阁下带给圣女。” 听她提到圣女,转身欲走的人停了下来,回问道:“什么话?” 众人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了过去,却见不远处的房顶上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以轻纱遮面,但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却格外的勾人。 她满眼轻蔑的朝着底下扫了一眼,右手手臂上盘着的那条小青蛇也跟着吐了吐信子。 云蓉看着她,道:“麻烦阁下告诉圣女,谨铃之约。” 谨铃之约? 女人皱了皱眉,问道:“就这四个字?” 云蓉点头:“就这四个字。” 女人站起身,看了她一眼道:“话我会带到,但圣女怎么做是她的事,我今天输了,那是我技不如人,并非我南疆不如你们汉人。” 清风徐来,房顶己经没有了人影。 云蓉回身,看着扶柳道:“我们也走吧。” 扶柳愣了一下,问道:“小姐,那这擂台,不摆了?” 云蓉摇头道:“不摆了。”想要的目地己经达到了,再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池墨今日虽然没有过去,但擂台上发生的一切,池小二早就一一的告诉他了。 云蓉才刚回到宅子,他便寻了过去。 “你与南疆圣女认识?” 云蓉摇头。 要说认识,那是十二年前的郁谨与她认识,而且事情过去这么久,她并不清楚,当年圣女与现在的圣女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她也是在赌。 赌对了,那这一切都好办,赌不对,那便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但现在她己经将人得罪了,再想办法的话,便会难上许多。 不过,这些事她暂时不好对池墨开口。 池墨闻言,便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又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日吧。”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将话带到,明天她到约定的地点,应该就能见到人了。 “那我让池小二陪你去。”扶柳身手不够,他带来的人,只有池小二还凑和。 云蓉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池墨抿了抿唇,莫名的有些不开心。 她是不是还将他当外人? 云蓉见他不说话了,又道:“你伤势未愈,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池墨愣了一下,默默的站起身,往外走去。 云蓉看了眼他的背影,问道:“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扶柳回想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道:“没有呀。”不是挺正常的吗? 那为什么她觉得池墨好像有点高兴? 算了,不管了,正事要紧。 这么一想,云蓉便没再去管了。 ————- 五毒教分堂内跪着一名青衣女子。 女子的正前方坐着一名年纪稍长于她的女子。 正不停的说着什么。 青衣女子却始终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九儿,本来,师父是看好你,才让你去的,谁知你竟败给了汉人。” 叫九儿的女子抬起头来,赫然就是之前与云蓉比试的那名女子。 “师父,九儿有负您的期望,自愿领罚,还请师父责罚。” 女子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才道:“九儿,你是为师一手养大,一身本事也是为师手把手教的,如今败于汉人之手,为师亦有错,你收拾一下,为师同你一同前去请罪。” 说着,便往外走去。 九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忙跟了上去。 走到半道上才道:“对了,师父,那人让我给圣女带句话。” 女子脚步未停,问道:“什么话?” 九儿道:“谨铃之约。” 女子皱了皱眉。 九儿连忙问道:“师父,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女子摇了摇头,问道:“除了这四个字还有别的吗?” 九儿摇头:“没有了,她就说了这四个字。” 女子没再说什么,转眼,主教位置便到了。 女子领着九儿走了进去:“繁华有负圣女之命,未能赢下擂台比试,请圣女责罚。” 高台之上的苗铃头也没抬,淡声道:“三长老,怎么罚我之前己经说过了,不想再重复,你们自己去吧。” 听到这话,女子莫名的抖了一下。 随后道:“圣女,此次全是我的错,九儿还小,请圣女饶她这次。” 听到这话,苗铃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淡声问道:“三长老是想代她受过?” 三长老没有说话。 而一边的九儿却急了,拉住三长老道:“圣女,此事全怪九儿,是九儿学艺不精,技不如人,不关师父的事,我愿去千阴洞受罚,请圣女放过师父。” 师徒俩你护着我,我护着你。 一时间争执不下,吵的苗铃头都大了:“好了。” 她皱着眉,制止了两人,又道:“我这里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谁打的擂,谁去千阴洞。” 此言一出,三长老愣了一下,看着九儿满眼的心疼。 九儿亦是眼泪汪汪的看着三长老,朝着她叩了一个头:“师父,以后九儿不在您身边,您要自个儿照顾好自个儿。” 三长老点了点头,又道:“千阴洞虽说有进难出,但也不是没有机会,你记住师父同你说的话。” 九儿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后山走去。 她一走,三长老像是泄了气一般,瘫坐在地,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属下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退下了。” 苗铃斜坐在上首,摆了摆手。 三长老走了两步,这才想起带话之事,又停了下来,道:“圣女,那汉人让九儿给您带了句话。” 苗铃眉头都没抬一下问道:“什么话?” 三长老道:“谨铃之约。” “什么?”一声惊呼,三长老还没反应过来,苗铃己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再次问道:“你刚说什么?” 三长老见她这么大反应,一时间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她说谨铃之约。” 苗铃紧皱着眉头,抓着三长老的手一下子就松了。 思绪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会儿她才刚继任南疆圣女。 却因为圣女要恪守的规矩太多,所以跑了出去,便碰上了第一次到南疆的郁谨。 要说两人是如何认识的,应该算不打不相识吧。 苗疆主巫蛊,而郁谨会医毒,两人碰面的时候,郁谨是守着一株药草,而那株药草旁边有一条守护蛇,她为蛇。 然而,两人当时都没有说清楚,她以为郁谨要抢她的蛇,郁谨以为她要她的药草。 两人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后来,谁也没赢过谁去。 郁谨中了她的蛊,她中了郁谨的毒。 后来,将死之际,郁谨却主动解开了她身上的毒。 她有些不解,也给她解了蛊。 解完之后,才发现,她们想要的东西,完全不是同一样,这就是一场误会。 再后来,便有了谨铃之约。 “圣女,圣女……?” 正神游天外的苗铃被三长老的声音拉了回来,她看着她问道:“这真的是她让你们带的话?” 三长老莫名的点了点头,道:“九儿是这么说的。” 苗铃压下心中的喜悦,道:“去将她放回来吧。” “圣女此言当真?” 苗铃点了点头,道:“难道还有假?” 三长老不解,但九儿能放回来是好事,她也顾不得其他了,朝着苗铃拱了拱手,便急匆匆的朝着千阴洞而去。 苗铃的喜悦却在想起了之前那张画像之时,冷却了下来。 之前那张画像,明明不是郁谨的。 为何那人会知道谨铃之约?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40章 见面 - 毒医倾城 - 凉月 南疆的天气四季如春,虽说早晚有些凉,但并不像北方那边会冰冻三尺。 苗铃到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有个人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 背影与记忆中的那一个有些偏差,但她心里却明白,给她带话的就是眼前这个与她记忆有偏差的人。 她往前走了几步,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阿谨。” 她唤道。 背对着她的人,听到声音转了过来,轻轻的应了一声:“是我。” 苗铃既惊且喜,面对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她是惊,但再次见到多年的挚友,她是喜。 她皱了皱眉,看着她,嘴唇翕动,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云蓉知她心中所想,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苗铃点了点头,她果然是原来的阿谨,还是一下子便能猜中她的心事。 云蓉将十二年前的事说了一遍,又道:“以后你就不能唤我阿谨了,我现在的名字叫云蓉。” 苗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的道:“这么说,原来的阿谨在十二年前就死了?” 云蓉点头。 苗铃咬紧了后槽牙,道:“你告诉我,是谁害的你,我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云蓉笑了笑道:“报仇的事,你不用担心,他们欠的,我自会让他们一分一毫都还回来,这次过来找你,是有别的事。” 好友经历了那么多事,苗铃心疼之余,却又有些庆幸,好歹人还活着。 听到她还有别的事,忙又问道:“什么事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云蓉顿了一下,才道:“想借你的蛊王一用。” 苗铃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玉瓷瓶,瓷瓶颜色半透明,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条正在蠕动的虫子,她拿着瓷瓶在云蓉面前晃了晃,问道:“你是说它?” 云蓉点头,正准备伸手去接。 然而,下一瞬苗铃却拿着瓷瓶身形一闪,再回神时,云蓉的脖子上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她皱了皱眉,问道:“阿铃,你这是做什么?” 说话间,苗铃手中的匕首又进了一寸,皮肤被锋利的刀刃划破,渗出点点血珠。 瓷瓶里的蛊王开始闹腾起来了。 苗铃将瓷瓶揣进了怀里,问道:“你到底是谁?” 云蓉原本紧张的神情在听到这话时,松懈了下来:“阿铃,我就是阿谨。” 她话刚说完,便察觉苗铃手中拿着的匕首又近了一点:“你再不说实话,我便杀了你。” 云蓉叹了口气道:“我若不是郁谨,又怎会让人给你带话?这谨铃之约立下之时,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我若不是郁谨,又怎会知道?” 她这么一说,苗铃手中的匕首松了一点点,又道:“可是阿谨她知道这蛊王是用我的血养的,于我有多重要,又怎会问我借蛊王?” 原是因为这个? 云蓉抬手,想要秘拨开苗铃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 “你别动。”却被苗铃喝住:“你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却松了一些。 想来对于她的话,她还是信的。 云蓉解释道:“我知你养蛊王不易,来求蛊王,也是为了救人性命。” 苗铃犹豫了一下,可抵着她脖子的匕首却仍旧没有拿开。 显然对于云蓉身份一事,她还有些怀疑。 云蓉知她心中所想,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左肩的蝴蝶骨处有一颗红色的痣。” 苗铃怔了一下,问道:“你真的是阿谨?” 云蓉朝着她翻了个白眼道:“难不成还有别人看过你身子?知道你那颗红痣?” 苗铃赶紧摇头,她可是圣女,圣女的身子岂会随便给人看? 而且还是那么隐秘的地方。 “那这下你该相信我就是郁谨了吧?” 苗铃点头,赶紧将手中的匕首收了起来,随后感叹道:“你真的是阿谨啊。” 云蓉看着她的样子,默默的摇了摇头道:“那蛊王的事?” 苗铃将怀中的瓷瓶掏了出来,一把递到了云蓉的手中道:“拿去吧,就这小玩意儿,我多的是。” 云蓉:“……” 说好的很难养呢? 说好的很重要呢? 莫不是看她好骗? 云蓉看着手中的蛊王,想着苗铃的慷慨,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我拿走了,真的没事?” 苗铃摆了摆手道:“这个你拿走了,我再养就是了,不过费些时间罢了。” 但她没说的是,既然能称为蛊王,必是要从小就养在身边的。 而且蛊王更是圣女的象征。 如今她将这蛊王给了云蓉,那她这个圣女怕是也当不下去了。 云蓉拿起手中的瓷瓶看了看,随后将她递还到了苗铃的手中。 苗铃拿着瓷瓶愣了一下,问道:“你不要?” 云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不是不要。” 苗铃不解:“那你这是?” “我想让你同我一起去。” 苗铃嘴上说着不重要,可一直要用自己的血养的东西,怎么可能不重要? 她是需要蛊王,但她也不愿意因为蛊王伤害到苗铃。 所以,她想让苗铃同她一起回京。 池离的情况,到时候让苗铃看过,如果蛊王能解,那便解,若是不能解,那她也没有办法了。 苗铃愣了一下,有些欢喜,但欢喜过后,她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离开南疆。” “为什么?”云蓉下意识的问道。 苗铃抿了抿唇道:“这是规矩,南疆历代圣女,都是不能离开南疆的。” 虽然她也很想去外面看看,但规矩就是规矩。 云蓉愣了一下,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规矩? “难道以前的圣女就没有离开的?” 苗铃想了想道:“有是有。”但下场都不太好。 说到这里,苗铃将手中的蛊王往她手里一塞,道:“你拿着它赶紧走吧。”说着便推着云蓉离开。 云蓉低着头看了看手中的瓷瓶,虽然不舍,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深深的看了苗铃一眼,将瓷瓶揣进了怀里,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轻轻的唤了声:“阿铃……” 苗铃朝着她笑了笑道:“差点忘记了。” 说完,她又从随身带的小包包里拿出一个空的小瓷瓶来,随后皱着眉,咬破手指,将溢出的鲜血挤到了瓷瓶中,待到瓷瓶中有小半瓶血,才收了手,将瓷瓶递到了云蓉的手上:“这东西每日都要喝我的血才行,你将这个带上,每天给它喂一滴,这里面的足够你们喂到京城了。” 云蓉抿着唇,眼中有些复杂,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苗铃看着她的样子,扯出一抹笑容道:“好了,别愣着了,赶紧走吧,出来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云蓉深深的点了点头,装好瓷瓶,这才转身离去。 苗铃看着她的背影,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往回走。 ———— 昨日擂台发生的事,给扶柳的打击有点大。 今天云蓉从出门开始,她便一直守在外面,等她回来。 直到看到她完好无损的回来,这才松了口气:“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云蓉笑了笑,问道:“王爷呢?” 扶柳跟在她后面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王爷在书房呢。” 云蓉点头,直奔书房而去。 池墨的伤己经大好,正在书房里与池小二商量着下一次的行动。 云蓉叩了叩门:“王爷。” 池墨听到声音,看了池小二一眼,两人收住了主题,这才道:“进来。” 云蓉推门进去,随后拿出苗铃给的小瓷瓶放到了桌案之上。 池墨愣了一下,心中有个猜测,却不太确定,不由的问道:“这是?” “蛊王。” 云蓉接下了他的话。 池墨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完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问道:“你闯圣坛了?” 云蓉摇了摇头道:“这是阿铃给我的。” “阿铃?” 池墨虽然闯过圣坛,但对于南疆圣女叫什么,他却并不清楚,是以听到云蓉说阿铃,他有些不解。 “就是圣女。”云蓉解释道。 池墨眉心轻蹙,问道:“云小姐与圣女认识?” 不是她与苗铃认识,是郁谨认识。 但这些话,她并不能说与池墨听。 想了想,撇开话题道:“蛊王己经拿到了,我们还是快些回京吧,毕竟池大哥的病拖不得。” 然而,池墨却没有说话,他看着云蓉问道:“云小姐,有件事,我想请你如实回答。” 云蓉抬起头,看着他,有些不解:“王爷请讲。” “若是南疆圣女有危险,你会怎么做?” 十余年前,她与苗铃便是生死之交。 若她有事,她豁出性命,必然也得救她。 想到这里,她回道:“当然是救她于危难之中。” 听到这话,池墨抿了抿唇道:“云小姐可能不知,南疆蛊王与圣女缺一不可,若是圣女弄丢了蛊王,那面临的下场便只有一个。” 云蓉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那个‘死’字,气的一掌便拍到了旁边的桌上:“该死的,她怎么不告诉我。” 看到她这样,池墨默了默才道:“她若是告诉了你,你还会收吗?” 云蓉摇头。 她当然不会收。 第141章 望尘莫及 - 毒医倾城 - 凉月 华灯初上,南疆的夜市热闹了起来。 有一行人,趁着夜色遮掩,摸进了一户人家。 “大长老,就是这里了。” 说话之人蒙着面,看不清样子,但听声音,可以确定是个女子。 被唤作大长老的人,朝着院子里扫了一眼,问道:“你确定?” 女子点头,道:“这子蛊与蛊王相连,它给的指引就是这里。” 她说完,大长老便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不多时,更多的蒙面人,便聚集到了院子里。 外面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惊动了屋里的人。 原本关着的房门被打了开来,扶柳从屋里走了出来:“我家小姐己经恭候多时,各位,请吧。” 她说完,做了个请的动作。 原本隐在黑暗中的大长老愣了一下,随后站了出来,便朝着屋里走去。 身后跟着的人想要拦,却被她制止了。 进了屋,扶柳从外面将门关上,而后守在门外。 大长老心怀忐忑的往里面走,不多时,一股若隐若现的味道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闻出来了,那是蛊王的味道,心下一喜,加快脚步朝里面走去。 果然,不远处的桌上,放着一个瓷瓶,瓶里那慢慢蠕动的虫子便是她心心念念的蛊王。 大长老没有半分犹豫,三步并作两步,便伸手去抓瓷瓶。 然而手还没碰到瓷瓶,便被人拦了下来。 她柳眉轻蹙,看向抓着她手的女子,沉声道:“你们可知,在南疆偷盗蛊王,是死罪,要被关进千阴洞的。” 云蓉挑了挑眉,将瓷瓶拿了过来,而后笑道:“你也说了这是你们南疆的规矩,但我并不是南疆人。” “你……” 大长老看了她一眼,而后似想到什么,随后站直了身体,看着她道:“你想怎么样?” 云蓉见她这般识趣,拿过装着蛊王的瓶子,问道:“苗铃在哪?” 大长老冷哼一声,道:“蛊王果然是她给你们的。” 云蓉将装着蛊王的瓶子,拿在手中晃了晃,笑道:“是她给的又怎样?我问你苗铃在哪?” 那瓶子随着她一左一右的晃荡,看的大长老心都跟着跳了起来,眼中紧张的不得了,可面上却还故作镇定的道:“她身为圣女,却将圣物随意送于别人,自是该死。” 听到这话,云蓉眼神一眯,下一瞬,便伸手掐住了大长老的脖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大长老愣了一下,看着目露凶光的云蓉,心中微怯,却还是道:“我说的是事实,这便是南疆的规矩,但凡弄丢的圣物的圣女,都会被送进千阴洞。” 这是她第二次面云蓉面前说起千阴洞了。 云蓉皱眉,问道:“千阴洞是什么地方?” 大长老冷笑一声道:“千阴洞是我南疆关押犯人的地方。” “带我去。”云蓉冷声道,但掐着大长老的手却并没有松开。 大长老被她掐的脸色发紫,快要背过气去,却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见她同意,云蓉这才一把松开了手。 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大长老深吸一口,却呛的脸色通红。 被云蓉掐过的脖子,像是针扎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大长老捂着脖子,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而后趁其不备,一把抢过那个装着蛊王的瓷瓶,随后冷笑道:“外来的汉人,也想在我南疆的地盘上撒野,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凭你那点小伎俩,真当……”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见云蓉亮出了一个瓷瓶,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随后淡淡道:“你看这是什么?” 大长老一惊,赶紧将手中的瓷瓶打了开来。 瓷瓶一开,一股奇异的香味飘散开来,大长老低头看去,这瓶里哪里还有蛊王的影子? 她怒极,将瓷瓶一下子掷到地上,撁了个粉碎。 随后,便朝着云蓉攻了过来。 云蓉一边躲避着她的攻击,一边道:“我劝你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运功的好。” 对于她的话,大长老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也愈发的凌厉了起来。 云蓉笑了笑,随后制住她的手,一把扯掉她半边的衣袖,道:“你先看看你的手,再来跟我打。” 大长老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就见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红色的细线,而随着她的动作,细线正在慢慢的往上延伸。 她心中一惊,抬起头看着云蓉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云蓉笑了笑道:“不过是些很久没用的毒罢了。” “你……”得知自己中毒,大长老气的牙痒痒,那模样恨不能将云蓉生吞了一般。 云蓉却也不在意,摆了摆手道:“这可不怪我,那瓷瓶是你自己抢过去的,也是你自己打开的。” 大长老怒极,却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云蓉往前走了两步,随后朝着大长老伸出了手:“这粒药可以暂时缓解你身上的毒,只要你不运功,这毒是不会走那么快的。” 大长老看着静静躺在她手心的那颗暗红色药粒,犹豫着要不要接。 云蓉淡笑着将药粒放到了桌子上,而后道:“你也可以不吃,不过,三个时辰之后,让人给你收尸就好了。” 大长老没有动。 云蓉又道:“别想着用蛊将毒逼出来,这毒你越是运功,便走的越快,怕是你还没有成功,己经先去见阎王了。”她顿了一下,又道:“不信的话,你看看你手臂上的那条线,是不是又往上跑了一些?” 心思被人戳穿,大长老脸色未变,低头扫了一眼那条红色的细线,果然,比起之前,又往上了两分。 大长老不再犹豫,拿起桌上的那粒药,吃了下去,随后道:“条件。” 云蓉嘴角轻扬,道:“带我去千阴洞。” “你要救人?” 云蓉身为外人可能不清楚,她作为南疆人,可是清楚的很,千阴洞哪里是说去就能去的。 里面毒虫遍布也就算了,还有机关无数,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况且苗铃进去己有几日,这会儿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但云蓉却顾不得这些,苗铃是因为她,才会变成这样,她又怎么能丢下她心安理得的离开? “我的事你别管,你带我去,到了之后,我自会将解药给你,至于其它,不该你问。” 大长老沉默了一下,随后问道:“那蛊王呢?” 她到这里为的就是蛊王。 云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既然苗铃不再是南疆的圣女,那这个也不再是你们的圣物,你们再择新的圣女,自会有新的蛊王。” “这……” 大长老顿了一下。 云蓉看着她笑了笑道:“不行?” 大长老赶紧摇头。 这也并不是不行,只是要培养一个圣女,再养出一条蛊王所费的人力物力太多,再者说一时间也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 云蓉哼了一声,道:“那赶紧带路吧。” 说着,便让扶柳去隔壁间唤了池墨一行人。 大长老看到还有男人,不由的皱眉道:“五毒教的规矩,男人是不可以进入教坛的。” 云蓉看着她冷笑一声,随后附到大长老耳边道:“我记得你们的教规,所有教众,都必须是处子之身……” 她说完,看了大长老一眼,唇畔的笑意像是无声的嘲讽。 大长老神色微变,别过头去,眼中却多了一丝杀意。 云蓉冷笑一声道:“你放心,只要你将我带到千阴洞,这事儿我会守口如瓶,再说了,进了千阴洞能不能出来,还得看天意,说不定我就死在洞里了呢?” 她这么一说,大长老升起的那股杀意渐渐退去。 随后挥了挥手道:“走吧。” 就这样,一行人摸着黑,往南疆圣地千阴洞而去。 入了教坛之后,为了不让人察觉,大长老不知从哪找来了女子的衣服,让池墨换上. 池墨皱了皱眉,看着那些女子衣裙,表示深深的嫌弃。 云蓉心中偷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道:“王爷还是别去了,我同扶柳前去便行。”说着又将装着蛊王的瓷瓶递到了他手上:“这个你拿回去救池大哥。” 池墨看着她狡黠的眼中笑意快要藏不住了,摇了摇头,拿起女装换上,随后还在她面前转了个圈,问道:“好看吗?” 若说比不要脸,云蓉觉得,他排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 明明先前还抗拒的,可这一转眼,居然还问起她好看不好看? 云蓉抚额,默默的点了点头道:“好看。” 不得不说,这确是实话,池墨本就生的一张好颜色,原先男装时,己经令人垂涎,如今换上女装,多了几分娇媚。 云蓉身为一个女子,都不由的有些挪不开眼。 她花痴的样子,让池墨很是满意。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道:“别看了,爷的颜色,你望尘莫及。” 云蓉:“……” 谁再夸他,谁是猪! 两人边走边说,不多时,便到了一个洞口。 大长老领着她们在这里停了下来:“前面就是千阴洞了,解药呢?” 云蓉掏出一颗药丸扔给她,随后挥了挥手,便领着人直接进了洞。 第142章 嫁祸 - 毒医倾城 - 凉月 看着她走进洞里,大长老才领着人往回走。 “师父,千阴洞乃圣地,从来都不许外人进去的,若是被其余长老知道的话,师父怕是不好交代啊。” 徒弟的话提醒了大长老,她顿住脚步,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若有所思。 身边的徒弟不知她心中所想,静立在侧,等着她接下来的吩咐。 然而,吩咐没有等到,她只觉得脖间一凉,随后睁大了双眼看着大长老的身体在她的面前绕了个半圈。 还不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头颅己经落到了地上。 一句为什么,卡在喉咙里,却是永远都没办法再问出来了。 大长老眼中神色不变,拿着剑朝着自个儿手臂上划了几下,随后一把将手中的剑扔到了路边的悬崖之下,才大声呼喊道:“来人,有人闯入圣地了,快来人。” ————————- 云蓉走在前面,率先踏进了洞里。 然而,刚走没两步,便察觉手被人握住了。 她皱眉回身看去,就见池墨面不改色的将她拉到了身后:“你走我后面。” 云蓉心中一暖,默默的慢了两步,落在他的身后。 大长老说过,这里面不仅有毒虫还有机关,所以一行人都走的很慢,生怕触动了这里面的机关。 然而,即便是再仔细,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 只听破空声袭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 但扶柳因为身手有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木箭朝着她飞过来,她却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想动,却根本挪不开腿。 云蓉心下一紧,眼看着木箭就要穿胸而过,她却一脚踹到了扶柳的腿上。 腿上受力,扶柳下意识的往边上一倒,险险的躲过了那只木箭。 云蓉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朝着扶柳走了过去,将她扶起来问道:“怎么样?” 扶柳只觉得心口‘咚咚咚’的像是要跳出来一般,半天才回过神来,但手脚却抖的厉害,她扶着云蓉的手臂,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小姐,婢子没事,没事。” 云蓉松了一口气,随后朝着池墨点头道:“王爷,我们接着走吧。” 池墨‘嗯’了一声,一行人这才又开始往里面走去。 这里面很久没人居住,到处都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偶尔还会闻到一些淡淡的腥气。 有了前面的事,这次一行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再次触动了什么。 好在后面这一路行来,都没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 “主子,前面有光。”有人突然开口,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真的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光亮传了过来。 她们进来的时候是晚上,从进来到现在,估计也不过一个时辰,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是太阳光。 所以,前面会是有人吗? 想到这个,云蓉心下一喜,不由的想到,苗铃先进来的,那个亮光会不会是苗铃? 这么一想,她便有些迫不急待的往前走去。 然而,步子还没踏出去,便被人拉住了:“这里环境太复杂,小心一些。” 云蓉顿了一下,随后才招呼众人朝着光亮发出的地方走过去。 有光亮的地方,看着近,但走起来却还是有些远。 好在,大家都没有说什么,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 但目光所及,却还是石壁,至于为什么会有光亮,是因为这周围的石壁之上,都镶满了夜明珠,有大有小,满满都是。 而她们所看到的亮光,便是这些夜明珠发出来的。 池小二俯过去,将那夜明珠看了又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爷,这些就是些普通的夜明珠,没什么奇怪的。” 他说完,便伸手,想要抠一颗下来。 “别动。”然而,还不等他动手,便被云蓉制止了:“你再仔细看看。” 闻言,他皱了皱眉,再次朝着那颗他想拿下来的夜明珠看过去。 却见上面有一条细细的白色小虫附在上面,一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池小二吓了一跳,若非云蓉叫他仔细看,这么细的虫子,他怕是很难发现啊。 “云小姐,这是什么?” 云蓉看着他道:“这叫食蛊,这种蛊虫喜光,雄蛊与雌蛊交,配后,雌蛊便会将雄蛊吃掉,然后附于这种带着光亮的石头之上,等待它的下一个猎物,若是有人碰到它,它便会瞬间咬破人的皮肤进入体内,然后在体内繁殖,繁殖完之后,雌蛊便会死去,小蛊虫会在体内长大,啃食中蛊之人的五脏六腑,直到这人死去。” 池小二一听这话,嗖的一下,便跳到了离夜明珠最远的地方。 然后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的道:“云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云蓉笑了笑,道:“人丑就要多读书。” 她当然不能知道这么多,这都是苗铃告诉她的。 池小二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云蓉是在说他丑,还读书少。 旁边的人也反应了过来,都不由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自进洞后的那种紧张感,倒是消失了许多。 云蓉又道:“我们进来这么久,别的地方的石壁,都全是石头,唯独这里的石壁上镶满了夜明珠,想必之前这里一定有人来过。” 池墨点头,朝着这条路的深处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我们再往里走走,进来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圣女,想必她应该进里面去了。” 云蓉应了一声,一行人这才又继续往里走去。 这一路有了夜明珠的照亮,走起来相对容易许多。 只是池小二听了云蓉的话,再也不敢靠着两边走。 有夜明珠的这条路并不是很长,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路的尽头是间石室,石室里有一张石床和一张石桌。 云蓉伸手在石桌上摸了摸,却尽是灰尘,显然这里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既然没有人来过,那么苗铃便不可能在这里了。 正想着,池墨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云小姐,你过来。” 云蓉闻声走了过去。 池墨指了指面前的石床之上,清晰的排列着几个脚印。 这些脚印并不大,应该是女子的脚印。 云蓉心下一喜,忙道:“这里有人来过。” 池墨点头,又道:“可是脚印在这里就消失了。” 说完,他似想到什么,朝着云蓉看了一眼,正好她也朝着他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拍即合。 同时俯下身去,在石床之上敲了敲。 然而,回应她们的都是石头的声响。 云蓉叹了口气,一下子坐到了石床之上:“阿铃到底去哪……啊……”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觉得眼前一黑。 落下去之前,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池墨焦急的脸。 叫喊声还没完全消散,云蓉便落了地。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揉了揉差点被摔散架的腰,朝着四周看了看,入眼却是漆黑一片。 还好她身上带着火折子。 她将火折子打了起来,这才看清楚,这里的样貌。 这里看着应该是条石道。 就是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她抬起头朝着上面看了看,却只能看到头壁。 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石壁上做了记号,这才转身朝着左边走了过去。 这里的通道不像是全封闭的,云蓉走在这里,能感受到有凉风吹过来。 她心中一喜,加快脚步,朝着风进来的地方走了过去。 不多时,便看到了尽头。 石道的尽头,不再是石道,入目的是一片树林,树林之中有一个小木屋。 云蓉朝着木屋走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木屋,便察觉有人朝着她靠了过来。 她本能的往旁边一躲。 转过头去,眼中一喜唤道:“阿铃。” 苗铃攻击的手势一收,惊喜道:“阿谨?” 云蓉点头。 苗铃又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这里可是南疆圣地,一般人都不许靠近的。 云蓉笑了笑道:“你个傻子,圣女丢了蛊王便会被丢进千阴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苗铃尴尬的别开眼,有些不自然的道:“那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你拿着它是去救人,又不是干坏事,有什么关系?” 听到她这么说,云蓉又是心疼,又是气的,轻轻的捶了她一下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苗铃点头,又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云蓉将她跟大长老的事说了一遍,这才想起还被关在石室里的池墨一行,不由有有些懊恼道:“我得去把他们带过来。” 苗铃见她这般,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 眼看着云蓉掉了下去,池墨心中一慌,也照着云蓉刚才的动作坐了下去。 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又站了起来,在石床周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扶柳有些急了,忙道:“王爷,我家小姐,不会有事吧。” 池墨抿着唇,没有说话。 却不停的在石床上来回摸索。 然而,怎么找,都找不出机关在哪里。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将石床砸开来时,石室里却突然响起了机关启动的声音。 第143章 离开 - 毒医倾城 - 凉月 池墨心下一紧,一行人都戒备的看着前面的石床。 然而,石床升起,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所有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石床之下有声音传来,扶柳一下子就听了出来:“王爷,是小姐。” 说完,也顾不得其它,便先一步朝着石床走了过去。 然而,还不等她下去,云蓉领着苗铃便从石床处露出头来。 扶柳赶紧迎了上去,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异常,才哑着声道:“小姐,您可吓死婢子了。” 云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随后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哭了,傻丫头。” 扶柳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点了点头。 而比起扶柳,虽然同样担心,池墨却远远镇静许多。 云蓉拉着苗铃的手,立在众人面前介绍道:“这就是苗铃,也就是南疆圣女。” 苗铃笑了笑,随后道:“我现在己经不是圣女了,你们叫我苗铃便好。” 几人点头示意,云蓉又才道:“阿铃知道怎么带我们出去,我们跟她走吧。” 之前两人返回来的时候,便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千阴洞既是圣地,亦是禁地,外人看来,千阴洞只进不出,但历代的圣女都知道,千阴洞是有出口的。 所以,她们想出去并不是难事。 至于苗铃为什么没有独自离开,是因为她从小在南疆长大,除了南疆别的地方,她都没有去过,就算是出了千阴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所以,她才一直呆在这里,没有离开,只是她没有想到云蓉会来救她。 想到这里,苗铃不由的心中一暖,不由自主的看了云蓉一眼。 有了苗铃带路,她们很快就出了千阴洞。 出口位置还是在山里,但并不算偏,远远看去,可以看到不远处的车马道。 云蓉左右看了看,虽然不偏,但她对南疆不熟,这么看去,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 苗铃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认路,扬了扬头,道:“跟我走吧。” 云蓉抿唇笑了笑,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走停停,不多时,便能看到热闹的集市。 折腾了这么久,肚子早就饿了,几人找了个酒楼,点了吃的。 酒足饭饱过后,池小二才去租了辆马车过来。 “阿谨,你怎么还要回去?” 苗铃听到她要回之前住的宅子,满脸的不赞同。 而云蓉在听到她唤阿谨之时却不由的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瞧了一眼池墨,见她没什么异常,才扯了扯苗铃的衣袖,小声道:“阿铃,我现在叫云蓉。” 苗铃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随后同样小声道:“那我叫你蓉儿?” 云蓉点头,这才道:“其实我此次来南疆,还有件事没办完,等办完这件事,才会离开。” 苗铃一听这话,忙问道:“还有什么事?” “阿铃可知续果?” 苗铃偏着头想了想,随后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打开来看看。” 她朝着云蓉努了努嘴。 “这是……”云蓉有些不解,但在苗铃的注视下,还是将盒子打了开来。 暗红色的盒子里,躺着一枚圆圆的果子,果皮是青黄色,呈椭圆型,随着盒子打开,一股异香飘散开来。 “续果?”云蓉惊呼出声。 苗铃笑着点头道:“给你了。” 云蓉将盒子收了起来,续果、晚樱花还有蛊王,她来南疆的三件事,一件不落的全都办妥了。 苗铃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又问道:“那你还要回去吗?” 云蓉摇了摇头,事情己经办妥了,当然是即刻回京。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苗铃,不由的提议道:“阿铃,要不你随我一同回京吧?” 反正现在她己经不是南疆的圣女了,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 然而,苗铃却摇了摇头道:“我自幼在南疆长大,离开了南疆,别的地方,我不习惯。” 云蓉默了默,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可是你现在己经不是南疆圣女了,就算你想留下来,别人会让你留下来吗?” 苗铃将蛊王给了她,是整个南疆的罪人。 别人怎会容的下她。 苗铃笑了笑道:“等你们走了,我再回千阴洞就好了。” 云蓉怔了一下。 苗铃又道:“好了,饭也吃完了,事也办完了,你们快走吧,迟了天就晚了。” 说着,便将云蓉往外推去。 云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最后,只余一声轻轻的‘保重’,便上了马车离去。 苗铃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出来吧。” 她坐了回去,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添了一杯。 又倒了一杯,放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不多时,有一行人走了出来,为首的人坐在了她放茶杯的边上。 “阿铃。” 她唤了一声。 苗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看着边上的人道:“师父。” 苗铃的师父,也是五毒教的二长老。 她一手将苗铃带她,也是她一手将苗铃推上了圣女的位置。 二长老叹了口气,淡声问道:“为何?” 苗铃笑了笑,没有回答二长老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师父,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二长老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失望吗? 自己辛辛苦苦带大的人,最后成了这样,说不失望,有些假。 但苗铃如同她的亲女儿一般,一个母亲,即便是再失望,也不会伤害她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看着苗铃问道:“那你后悔吗?”做这些事。 苗铃摇了摇头道:“徒儿这一辈子,只有阿谨这一个朋友,即便是要了徒儿的命,徒儿也是愿意的。” 二长老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 苗铃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来,道:“师父,走吧。” 说完,便先一步朝着门外走去。 然而,脚步才刚踏出去,有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她一把将苗铃拉到了身边,看着对立面的人,问道:“你们要将阿铃带到哪去?” 刚才苗铃一直催着她走,她就觉得不对劲,想着回来看看,没想到还真让她撞上了。 二长老微微皱眉,对于自己徒弟以外的人,她并没有那么脾气,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害了自己徒弟的人:“这是我们五毒教的事,与你无关。” 云蓉并不买账,冷声道:“阿铃是我朋友,你们想带走她,除非先过了我这一关。” 她刚说完,便被苗铃拉了一下:“蓉儿,这是我师父。” 嗯? 师父? 云蓉愣了一下,问道:“她难道不是来抓你的?” 这下轮到苗铃怔住了,师父确实是来抓她的。 这可让她怎么解释? 云蓉看着她的样子,哼了哼道:“不管她是你什么,反正今天想从我这里带你走,想都别想。” 说着,一把将苗铃拉到了身后。 二长老拧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说话。 云蓉就这般与她对峙着,谁也不肯退一步。 苗铃左右为难,正想劝,二长老却先一步开了口:“阿铃,你过来,师父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不行。”话落,云蓉第一个出声反对了。 她虽然不知道,苗铃这样的情况她们的教规会怎样处置,但肯定不会是好结果。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苗铃保下来。 二长老没有理会她,目光落在苗铃的身上。 苗铃抿了抿唇道:“阿……蓉儿,我去去就来。” 说着,便朝着二长老走了过去。 云蓉心下一紧,戒备的看着二长老,万一她要做什么,她一定要先发制人。 然而,她想像中的情况,什么都没有发生。 二长老领着苗铃走到了旁边,两人不停的说着什么,还时不时的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云蓉急的不行。 池墨站在她旁边,安慰道:“你别急,她师父不会对她怎样的。” 听到这话,云蓉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 池墨勾了勾唇道:“她师父若是想要做什么,早就动手了,这里是她们的地盘,远比我们要熟悉许多,带走苗铃轻而易举,可是她到现在都没有动手,这是为什么?” 云蓉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纯真的问道:“为什么?” 池墨轻笑一声,道:“亲情。” 话落,云蓉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池墨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宠溺,道:“你这是关心则乱,我这是旁观者清。” 正说着,不远处的苗铃却突然朝着二长老跪了下去,然后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才站起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云蓉赶紧迎了上去,拉过苗铃的手,看着她眼圈红红的,不由的问道:“怎么回事?” 不等苗铃回答,那边二长老便率先开口道要:“从今日起,苗铃不再是我徒弟,也不再是五毒教的人,她是去是留,都与五毒教无关。” 她说完,深深的看了苗铃一眼,随后领着人,直接离开。 云蓉懵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看着苗铃笑问道:“阿铃,你是不是可以跟着我进京了?” 苗铃点了点头,两人不由的笑了起来。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44章 陛下,该喝药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回京的路比起离开时,要顺许多。 一行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马车行至云府便停了下来。 云蓉拜别池墨,领着苗铃直接回了府上。 露浓早就得到消息,马车还没到便守在门口翘首以盼。 此时看到她从马车上下来,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云蓉笑了笑,拿出早就给她准备的礼物递到她手上:“打开来看看。” 露浓惊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的问道:“这是给婢子的?” 云蓉点头,笑道:“快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 露浓控制住心中的喜悦,一边往府里走,一边将手中的锦盒打了开来。 锦盒里静静的躺着一支玉钗,钗身清透带绿,触手温润,一看就是上品。 露浓拿出来直接插进了头发里,随后有些羞涩的问道:“小姐,好看吗?” 云蓉转头看了看,点头道:“你等下再从库房里挑匹喜欢的料子,给你和扶柳一人做一套衣裳,新首饰当然要配新衣服。” 两个丫鬟受宠若惊,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回到芳草阁,云蓉这才拉过苗铃介绍道:“这是苗铃,她以后会住在芳草阁里,你们对她,要如待我一般。” 话落,露浓悄悄的看了扶柳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忙应了声是。 随后又道:“小姐,那二夫人和三夫人那边?” 屋里突然多了这么个人,别人问起来,总得有个说辞不是。 云蓉想了想道:“不用管,若是问起就说是我的客人。” 露浓点了点头,低声应下。 苗铃自进了芳草阁眼神就没停过,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很是好奇。 云蓉吩咐完,走过去道:“这院子是我住的地方,你以后就跟我一起住在这里,明天一早我会进宫,等我从宫里回来,再带你好好转转。” 苗铃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舟车劳顿,两人刚收拾好,便听到外间有丫鬟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三夫人来了。” 苗铃愣了下,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云蓉一眼,却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请。” 随后,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便走了进来。 苗铃打量着三夫人,三夫人也打量着她。 随后还是三夫人率先开了口,却不是对苗铃:“蓉姐儿,这位是?” 云蓉笑着介绍道:“三婶,这是苗铃,我的客人。” 听到说是客人,三夫人这才收回了眼中的打量之色,随后朝着苗铃招呼道:“苗小姐。” 苗铃身上原本是南疆的衣服,可她走时,并没有带衣服,换洗时,只好先穿了云蓉的衣服,这会看着三夫人朝着她打招呼,想了想,学着记忆里的样子,朝着三夫人福了福身道:“三夫人。” 三夫人看着她生疏的动作,眼波微转,随后笑着扶了她一把,道:“既是蓉姐儿客人,又与她一般年纪,不若同蓉姐儿一般唤我三婶吧。” 苗铃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云蓉一眼,见云蓉点头,这才唤道:“三婶。” 三夫人笑了笑,直接从手上褪了个玉镯套到了苗铃手腕上,温声道:“蓉姐儿事忙,常住在宫中,你在府上若是无聊,便到我院里来陪我说说话。” 苗铃笑着应了一声。 云蓉却是皱了皱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三夫人这是有别的想法啊。 但她没有明说,云蓉也不好多说什么,又道:“三婶,阿铃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明儿个你让裁缝来一趟,给她做几身衣裳,银钱都算在我账上。” 三夫人笑了笑道:“行,等下我去安排。”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直到三房那边来人,三夫人才离开。 三夫人一走,苗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云蓉看着她笑了笑道:“京城比南疆规矩多些,你若是在这里住的不习惯,我在……” 她话没说完,便又听到外间有丫鬟禀报:“小姐,二公子来。” 三夫人刚走,云枫又来了? 云蓉眉心轻蹙,转头看了苗铃一眼,而后才道:“请二公子进来。” 云枫挑帘而入,手中提着一个盒子:“大妹,这是母亲……” 他话没说完,一下子便愣住了。 苗铃坐在云蓉的旁边,感受着那直愣愣的目光,耳根发烫的垂下头去。 云蓉轻咳了一声,将云枫的思绪拉了回来:“二哥。” 云枫‘唰’的一下闹了个大红脸,低垂着头,将手中的盒子放到桌上,才道:“这是母亲让我送过来的。” 盒子一开,食物的香甜味传了出来。 云蓉眼神一亮,道:“这是食味斋的百香酥?” 云枫点头,又喵了旁边的苗铃一眼:“母亲说你喜欢吃,特意让我送过来的。” 云蓉将百香酥拿了出来,递到了苗铃面前:“阿铃,你尝尝。” 苗铃这才抬起头来,拿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随后眼神亮了。 云蓉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道:“怎么样?” 苗铃点头道:“好吃。”然后再也不记得刚才那个一直盯着她的人了。 两人吃了好几块,云蓉抬起头,咦了一声道:“二哥,你怎么还在?” 云枫本就红红的脸,这一下连耳根子都红了。 看着云蓉一脸的不解,随后一把抓过桌上的食盒,逃也似的出了芳草阁。 苗铃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云蓉问道:“他怎么了?” 云蓉摇了摇头道:“可能有事吧。” 苗铃‘哦’了一声,看着门口不停晃动的珠帘,再次被百香酥的味道吸引了。 云枫几乎是跑着出的芳草阁。 他拎着食盒直接回了三夫人院子里。 人还没到,声先到了:“母亲,妹妹院子里有别人,你怎么不告诉我?” 害的他刚才那样一直盯着别人看,想想就丢死人了。 三夫人一听这话,脸上便堆满了笑意,急忙问道:“那姑娘好不好看?” 云枫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点头。 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看着三夫人道:“母亲,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事。” 男女七岁不同席,虽说大周民风开放,但他今天这般,也是有违君子之道。 自家养大的儿子什么样,三夫人心中最是清楚。 她拉过云枫坐到了桌边,有些语重心肠的道:“枫儿,你也快弱冠了,也是到了说亲的时候了,虽说这京城未出阁的小姐多了去了,但母亲总想你挑个合心意的。” “咱家虽说门弟不高,但起码也能站的住脚,母亲就想着先相看相看,若是遇到合心意的,就直接上门提亲。” 其实早在这之前,她就看过好些姑娘的画像,但总归没得相处过稳妥。 今日去芳草阁,见到苗铃时,她便眼前一亮。 于是便起了这样的心思。 云枫虽是男儿,但听三夫人说起婚事,也不由的红了红脸,而后道:“母亲,说亲这事儿不急,儿子想先立业。” 三夫人一听这话,忙道:“成家立业,当然是先成家后立业,再说了,明年你才下场,急什么?” 说着,又道:“那姑娘母亲可是很满意,你若是不同意,到时候人跑了,可别怪母亲。” 云枫一听,咬了咬牙道:“母亲,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说完,便直接出了三夫人院子。 三夫人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笑了笑,到底没唤住他。 ———— 翌日 早朝刚下,圣帝便召了云蓉。 “丫头,这趟去南疆,结果如何?” 云蓉早知道圣帝要问,忙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来:“陛下,这是臣从南疆寻回的续果。” 周公公忙上前接过,递到了圣帝面前。 锦盒打开,小小的一枚果子,圣帝抬起头,眼中有些怀疑:“这果子,真的有用?” 云蓉拱手:“回陛下,它的作用,臣也只是在书中看到过,具体能不能行,还得试过才知道。” 圣帝愣了一下,道:“那就是说,成功率只有一半?” 云蓉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圣帝面露犹疑,随后又问道:“那吃下会不会有别有影响?” 云蓉想了想道:“书中并无记载。” 她说完,勤政殿内便静了下来。 圣帝没再开口。 云蓉也不催。 过了一会儿,周公公却突然开口道:“陛下,不若试试?” 圣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周公公忙躬身道:“陛下,好歹还有些希望。” 圣帝叹息一声,将锦盒往前一推,道:“丫头,该怎么做,你看着办吧。” 说完,便没再开口。 云蓉接过锦盒,躬身道:“臣遵旨。” 说完,便抱着锦盒直接出了勤政殿。 云蓉一走,躺在龙椅之上的圣帝突然睁开了眼:“周财。” 周公公应声:“奴才在。” 但之后,圣帝却并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周公公才抬起头看了圣帝一眼,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己经睡了过去。 周公公从榻上拿了一床锦被过来,给他盖上,这才又站回了原位。 药很快就熬好了,云蓉叩开勤政殿的大门,端着药走了进去。 “陛下,药好了。” 第145章 邓淑妃有孕 - 毒医倾城 - 凉月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虽然不是很大,却惹的人格外心烦。 云蓉立在窗前,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气,心情也变的有些沉重。 凉风夹着雨丝,顺着窗扉吹了进来。 云蓉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肩上突然多了件衣服,她转头看去,衣服的主人也正好看了过来。 “怎么样了?” 池墨摇了摇头,道:“苗小姐还在里面。” 云蓉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了雨幕之中:“续果己经被圣帝服下了,接下来朝堂之上,怕是静不了了。” 池墨抿着唇,眼神落在她的侧脸之上:“裴琰那边若是得到消息,怕是会对你不利。” 这些事,云蓉自是清楚,她弯了弯唇道:“上次埋药的事,圣帝还记着呢,他最近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池墨点头,又道:“不过应该也拖不了太久,裴琰在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么久,埋药的事,虽然查到了他头上,但人证己死,要是真到了掰扯的时候,他若是拒不承认,或者找个替罪羊,圣帝必然也不会轻易动他。” 云蓉叹了口气。 想要弄死裴琰还真有些难啊。 正说着,苗铃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窗前的两人,开口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云蓉转身,撇开话题,转而问道:“池大哥怎么样了?” 苗铃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便忘记了刚才的问题,直接回道:“他身子虚,毒虽然解了,但还需要调理,这会儿正睡着呢。” 云蓉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随后看到她手中的瓷瓶,有些惊讶的又问道:“这是?” 听她问起,苗铃将手中的瓷瓶扬了扬,随后道:“蛊王。” “它没有死?”云蓉有些惊讶。 说起这个,苗铃也有些不解,她点头道:“我也以为它会死的,却没想到解完毒,它居然还活着。”她顿了一下,又道:“而且,我发现,它好像长大了些。” 说完,便拨出瓷瓶的塞子,伸到了云蓉的面前,示意她看。 云蓉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对于这种肉乎乎的小虫子,她实再是喜欢不起来。 —————— 时间一晃而过,京城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云蓉坐在廊下看书,露浓怕她受凉,在旁边给她放了个火盆。 随后又从厨房里找了几个红薯,和扶柳书竹一起在院子里烤红薯吃。 书竹的伤好以后,便一直跟在她身边,脸上的疤用了她的药,也己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伤毕竟时间太久了,想要恢复如初,怕是不可能的,如今能恢复成现在这样,己经是超过预期了。 书竹倒是不在乎,毕竟她顶着那张花脸也顶了十二年,闲言碎语的早就听够了,若要实打实的计较下去,她可能早就被气死了。 红薯烤熟,书竹先递了一个给她:“小姐,快尝尝。” 见云蓉接了过去,她又将其余烤好的递给了露浓和扶柳。 最后,见她们都有了,自己才拿了一个。 云蓉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事情,得她们自己去处理,她贸然插手,反倒会弄巧成拙。 雪越下越大了,有些飘着飘着就落到了廊下。 云蓉伸出手去接,有些落到了掌心,瞬间便化成了水。 露浓瞧着,提议她回屋里去。 云蓉应了,站起身,准备走。 然而,才刚站起来,廊下不远处便有婆子来报:“大小姐,宫里来人了。” 云蓉愣了一下,随后问道:“可有说什么事?” 婆子摇头道:“就说请小姐马上进宫一趟。” 云蓉抬头看了眼天色,道:“你去回了,就说我换身衣裳就来。” 婆子点头,转身便走了。 云蓉回屋,披了件斗篷,便出了门。 平日里她休息,圣帝很少有召她进宫的时候。 今天下这么大的雪,却突然召见,怕是有大事了。 云蓉披着斗篷出了门,见到传话的公公,递了个荷包过去,笑道:“这下雪天还劳公公跑一趟,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公公收了钱,脸上的笑意也有了:“姑姑哪里话,为您办差,是小的的荣幸。” 云蓉笑了笑,又道:“公公可知陛下突然召见,是有什么事吗?” 传旨公公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道:“这个奴才也不太清楚,是周公公传下话来,让奴才来请姑姑的。” 他说话时,神情认真,并不像撒谎的样子,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云蓉应声,便没再问了。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旁边早就有宫人侯着,见她下了马车,领着她便往里走。 宫道上落了雪,有些湿滑,两人走的都比较慢。 但是越往里走,云蓉便越觉得有些不对:“嬷嬷,这不是去勤政殿的路。” 她日日往勤政殿跑,那条路怎么走,再熟悉不过。 嬷嬷脚步未停,一边走一边道:“当然不是去勤政殿,陛下在宁安宫呢。” 听到这话,云蓉松了口气。 不是她多疑,而是这宫中便是如此,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不过…… 宁安宫? 云蓉愣了一下,若说别的地方,她可能不记得,但若是宁安宫的话,她定是记的牢牢的。 邓淑妃上次让她坐了冷板凳,她可是记忆犹新呢。 想忘记都难。 正说着,宁安宫便到了。 嬷嬷让她稍等一下,便进去禀告了。 不多时,里面便有人出来请。 云蓉跟着宫婢往里走,还在门外,便听到邓淑妃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陛下,这沈院使都看过了,定不会错了,您又何必再让云医官跑一趟。” 圣帝的样子像是极为高兴,他低头看邓淑妃的肚子上看了看,随后笑道:“丫头医术好,让她瞧瞧,朕也好放心。” 正说着,便听到宫婢禀报:“陛下,娘娘,云医官到了。” 云蓉忙见礼:“臣叩见陛下,娘娘。” 圣帝看到她,站了起来,笑道:“丫头,你快来给淑妃看看。” 云蓉心下疑惑,却还是走上前去,开始给邓淑妃把脉。 邓淑妃看着她,满眼的不耐,不过一会儿便张口问道:“你好了没有?” 云蓉抿着唇,收回手。 一旁的圣帝忙问道:“丫头,怎么样?” 云蓉拱手,道:“恭喜陛下,淑妃娘娘有孕了。” 圣帝大喜。 旁边的邓淑妃哼了一声道:“陛下,臣妾都说错不了,您看,这诊出来的与沈院使的还不是一样。” 圣帝笑了笑道:“多个人,多重保护。” 邓淑妃坐了回去,看了云蓉一眼,眼神冷冷的,与对圣帝时完全两副样子。 云蓉低垂着头,装作没有看到一般。 一时间,整个宁安宫里都是喜气洋洋。 不多时,邓淑妃有孕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欣喜之人有之,但不喜之人亦有之。 裴琰气的摔了好几套瓷器,才将怒火平息了下来。 太子妃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了他面前:“殿下,喝品茶消消气。” 裴琰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将茶杯重重的掷到地上:“消气,他有了亲儿子,我这太子之位,怕是早晚要易主了。” 太子妃抚着他的肩,在旁边坐了下来,随后轻声道:“殿下又何必这般急?这后宫这么多年,唯有邓淑一人有孕,总会有人比你我更急,况且,才刚怀上,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个问题,殿下如此急燥作甚?” 听到太子妃这么一说,裴琰突然静了下来,他转头看了太子妃一眼,像是头一回认识她一般。 “那太子妃的意思是?” 太子妃笑了笑,双手盘上了裴琰的腰身:“殿下,女人的事情,由女人解决就好了,您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裴琰勾唇一笑,大手搂过太子妃,夸道:“太子妃如今是越来越得本宫的心了。” 太子妃羞涩一笑,软软的倒在了裴琰的怀里,小声道:“殿下就知道打趣人家。” ————- 宫门外,楼家的马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 楼明疏坐在马车外,像是早就在等着她。 云蓉走了过去:“楼大人。” 楼明疏扬唇,随后道:“云小姐,可否有空?” 云蓉看着他身后的马车,走了上去。 马车一路缓行,马车里的楼明疏先开了口:“邓淑妃的孩子?” “真的。” 云蓉轻声道。 “是你的药?” 云蓉点头。 楼明疏抿了抿唇,又道:“是你上次去南疆时候的事?” 云蓉再次点头。 第146章 伴君如伴虎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所谋之事,是必然不能告诉楼明疏的。 他与池墨不同,池墨所谋与她目标一致,而楼明疏是今上朝臣,忠的自是当今。 但说假话,楼明疏肯定一眼便能猜穿。 想了想,她咬唇,朝着楼明疏笑道:“怎么,楼大人还想要帮我不成?” 楼明疏愣了一下,抬眼看着她,随后沉声道:“若你的目标是太子的话。” 他说到这里,便停住。 但有些话,点到即止才是明智。 云蓉眼中有些诧异,看着楼明疏半开玩笑的道:“太子可是储君,楼大人帮我,无异于谋反,这些楼大学士和楼夫人知道吗?” 这话里算是变相的承认了她的确在对付太子。 楼明疏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都没有搭话。 云蓉牵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随即又有些理解。 毕竟都是有家的人,不像她,孑然一身,随心所欲的同时,又有些孤独凄然。 马车缓缓前行,周遭的叫卖声都清晰了起来,驱散了一车的寂静。 “大公子,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马夫的声音。 楼明疏没有说话。 云蓉提起裙摆,走下马车,随后朝着马车里的楼明疏福了福身,便转身往里走去。 车夫己经坐了上去,准备驾马离开。 “我帮你。” 男人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低沉暗哑,听不出情绪。 云蓉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片刻之后,再次抬脚,走了进去。 没有听到回答,楼明疏挑开车帘朝着云府的大门看了一眼。 却只能看到一抹淡青色从角落里一闪而过。 他抿了抿唇,淡淡道:“回府。” ————- 邓淑妃有孕,在宫中的地位日渐增长。 便是皇后,现在也要礼让她三分。 而圣帝下朝之后,十有八九也都是第一时间到宁安宫。 云蓉照例拎着药箱去给邓淑妃请平安脉。 自邓淑妃有孕之后,圣帝便发了话,让她日日过来给邓淑妃请平安脉。 “怎么样?” 来宁安宫的次数多了,邓淑妃对她也稍稍有些改观,不再像以往见着她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云蓉收回手站起身来,道:“一切安好,娘娘放心。” 她说完,拎起药箱,便准备走。 邓淑妃见她要走,忙叫住她道:“本宫这两天胃口有些不好,你看看有什么药可以开来喝喝。” 云蓉皱眉,转过身,朝着邓淑妃拱手道要:“娘娘,若只是单纯的胃口不好,喝些酸汤就好,毕竟是药三分毒。” 她话刚说完,邓淑妃便朝着她走了过来,看着她冷声道:“本宫让你开,你就开,哪来那么多废话?” 云蓉沉默了一瞬,随后放下肩上的药箱,拿出纸笔,写了一张方子,交到了花嬷嬷的手中,随后交代道:“这药不可多吃,娘娘胃口不好时,喝上一剂便可。” 说完,朝着邓淑妃行了个礼,便出了宁安宫。 花嬷嬷拿着药方看了看,随后转头朝着邓淑妃问道:“娘娘,这药?” 邓淑妃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个方子,道:“先放着吧。” 花嬷嬷应了一声,将方子收了起来。 出了宁安宫,云蓉却始终有些不放心,她停下脚步,朝着身后的宁安宫看了看,但除了高高的宫墙,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压下心头的那股不安,随后朝着药房而去。 日子一晃而过,邓淑妃的肚子慢慢的大了起来,京城的天气也跟着越来越冷了。 楼明疏站在廊下,透过飘落的雪花,看到了对面的佳人。 今日她穿了一身杏黄色的夹袄,外面披着件红色斗篷,衬的她愈发明艳动人。 佳人显然也看到了他,微微勾唇,朝着他笑了笑。 自上次分别之后,这是她们第二次碰面。 上一次两人也只是擦肩而过。 他朝着佳人走了过去:“云小姐,好久不见。” 云蓉回礼,笑道:“楼大人,是好久不见。” 楼明疏目光落在廊外的落雪之上,轻声道:“今日雪大,等下楼某送你回去吧。” 云蓉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拒绝道:“有人来接,就不劳烦楼大人了。” 既然走不到一起,她觉得还是不要给人希望的好。 楼明疏语气一滞,转过头,但这个高度,他只能看到云蓉的头顶。 “是墨王爷吗?” 年少气胜,让他很不能理解,他到底比池墨差在哪里? 论家世地位,难道他一个正当红大员比不上一个如质子一般的王爷? 想到这里,楼明疏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 笃定又有些不满的语气,让云蓉蹙起了眉头,语气也不由的冷了下来:“楼大人想多了。” 她说完,转过身便打算离开。 然而,还没走出去,便被楼明疏一把拉住:“难道不是?你与他……” 余下的话,在云蓉愠怒的表情下再也说不下去。 他猛的松开抓住她手臂的手,而且略带歉意的道:“对不起。” 云蓉却退开一步,语气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道:“楼大人有这闲心,不惹先管好自己的事。” 说罢,便绕过他,直接走了。 楼明疏有些懊恼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云蓉绕过回廊,便准备回药房。 才走了没多远,绿儿便白着脸跑了过来:“姑姑,不好了。” 云蓉扶住她,忙问道:“怎么不好了?” 绿儿眼神里尽是惊恐,忙道:“邓淑妃,小,小产了。” “什么?” 她有些难以置信,明明早上才请过平安脉的,为何会突然小产? 绿儿稍稍平复了一下,重复道:“邓淑妃小产了,陛下己经赶过去了。” 她话音未落,云蓉却己经跑了出去。 绿儿回过神,忙跟了上去。 宁安宫里己经聚了不少人。 圣帝,皇后,几乎是该到的不该到的,都到了。 云蓉拨开人群往里面走,刚好碰到沈院使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了?” 开口的是圣帝。 他摇了摇头,随后道:“老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闻言,圣帝脸色极为难看的扫了一眼周遭的人,在发现云蓉之时,突然就怒了:“云医官,这怎么回事?你不是日日都给淑妃请平安脉的吗?为何她还会小产?” 云蓉闻言,忙拱手道:“陛下,臣今早给娘娘请脉之时,娘娘的确安好,至于为何会突然小产,臣也不太清楚。” 此时,圣帝的脸色己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瞪着云蓉,那眼神像是要将她吃了一般:“你不清楚?日日请脉,连你都不清楚,朕要你何用?来人,将她拉出去,杖毙!” 话落,便有宫人鱼贯而入,上前拖着云蓉往外走。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此时的云蓉是深有体会。 “陛下,臣有话说。” 她挣脱宫人,朝着圣帝拜了下去。 圣帝冷哼一声,坐到了上首,道:“朕倒要看看你此时还有何话可说。” 说完,摆了摆手,刚还要拉着云蓉出去杖毙的宫人,便退了开去。 云蓉脸色未变,不急不徐的道:“陛下,娘娘有孕两月有余,照理说,这个时候胎己经坐稳,若非剧烈运动,极少会出现流产情况。” “而且今早臣也给娘娘请过平安脉,娘娘并未有任何的不适。” “如此突然的流产,臣觉得陛下还是先问过娘娘身边的宫人,再做定夺。” 她语气不急不缓,像是陈述,却让暴怒的圣帝平静了下来:“淑妃身边的宫人在哪里?” 听到圣帝问起,周公公忙躬身道:“为防止出意外,老奴一早便将人都看管了起来。” 不得不说,周财能在圣帝身边这么久,还是有原因的。 圣帝点头,又问道:“楼明疏何在?” 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他话落,楼明疏便从人后走了进来:“参见陛下。” 云蓉微微诧异,她以为楼明疏己经回去了呢。 圣帝应了一声,道:“这里的事,就交给楼爱卿了,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在这一刻全毁了。 楼明疏拱手应下,随后转了出去,这期间连个眼角都没留给云蓉。 不多时,宫人来报:“陛下,娘娘醒了。” 圣帝忙起身,朝着室内走去。 邓淑妃显然己经哭过了,看到圣帝进来,红着眼眶又开始落泪:“陛下,臣妾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臣妾有罪……” 圣帝忙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爱妃,孩子一事不怪你,你刚小产,身子还弱,别太过伤心。” 邓淑妃点了点头,手放在小腹之上,像是在感受那个离开的小生命的余温,随后泪水便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她挣开圣帝的臂膀,从床榻上走了下来,在圣帝面前跪了下去:“陛下,这孩子去的蹊跷,请陛下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圣帝赶紧将她扶了起来:“爱妃先起来再说。” 邓淑妃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拭了拭眼角的泪珠,道:“臣妾近日胃口欠佳,回来时,服了一剂云医官开的汤药,再之后孩子便没了。” 第147章 难辨 - 毒医倾城 - 凉月 圣帝愣了一下。 邓淑妃怀了孩子,不明不白的没了,若说是被人害的,他信。 但若说这个孩子是被云蓉害的,圣帝便有些怀疑了。 南疆之行,云蓉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孩子吗? 如今邓淑妃有了孩子,若是她动的手,那她当初又何必跑这一趟?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得不说,圣帝并未被失去孩子的愤怒冲昏了头脑。 邓淑妃常伴圣帝左右,不说全然了解他,但他偶尔的一些想法,她还是能猜到的。 此时看到圣帝这般,心思转了转道:“臣妾也不相信这是云医官做的,但臣妾的确是服了她的药,这孩子才没有,陛下若是不信的话,可以传臣妾身边伺侯的人过来,一问便知。” 说着,她轻拭了拭眼角,又道:“或许云医官有什么难言之瘾也说不一定。”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观察着圣帝的表情。 哭哭唧唧的很是伤心:“陛下,臣妾入宫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如今却突然没了,臣妾心里实再是难过,若不是牵挂着陛下,臣妾真想随着这孩子一起去了。” 圣帝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孩子的事,朕自会查清楚,爱妃且先养好身子,身子养好了,孩子后面总归还会有的。” 说完,他便背着手走了出去。 楼明疏己经己经回来了。 看到圣帝出来,忙拱手上前:“陛下。” 圣帝在上首坐下,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楼明疏下意识的看了云蓉一眼,随后据实道:“回陛下,据淑妃娘娘身边的宫人交待,淑妃娘娘是在服用了云医官给的开胃方子之后,才流产的。” 圣帝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云蓉,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楼明疏眉心快要拧成一个‘川’字,略为担忧的看了云蓉一眼,又道:“那方子,臣己经让沈院使验过了,方子上的确多了一味药。” 他虽然不信云蓉会做这样的事,但事情暂时查出来的是这样,他现在若是不说实话,等到圣帝亲自着手去查,结果怕是会更糟。 话落,圣帝的目光便落到了沈院使的头上。 沈院使忙硬着头皮道:“陛下,确实如此。” 圣帝沉默一瞬,之前的愤怒己经消去大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云蓉道:“丫头,这事儿你怎么说?” 这是在给她解释的机会了。 云蓉低垂着头,沉声道:“陛下,臣最近并没有给淑妃娘娘开过药方。” 邓淑妃的月份渐长,腹中孩子亦平安。 根本就没有开方子的必要。 圣帝闻言,抬起头,看着楼明疏问道:“楼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楼明疏抿着唇,将手中的方子递了上去,道:“是这淑妃娘娘身边的宫人交给微臣的,上面的字迹己经比对过,正是云医官的字迹。” 圣帝将方子接了过去,看了看,随后丢给了云蓉,沉声道:“云医官,这,你还有什么解释?” 云蓉将那张方子捡了起来,看了看,道:“陛下,这张方子的确是臣开给淑妃娘娘的。” 圣帝皱了皱眉。 楼明疏心中一紧,正准备说话之时,便听她接着道:“不过这方子是臣一月前开给淑妃娘娘的,当时淑妃娘娘说她胃口不好,让微臣给她开些开胃的汤药。” 一月前的事情,不记得了也算正常。 她说着顿了一下。 便听楼明疏道:“陛下,药方臣对比过,前面的字迹的确是云医官的字迹,但最后面的红花二字,确不是云医官的字迹。” 圣帝怔了一下,道:“你是说这方子被人改动过?” 楼明疏点头。 云蓉也道:“陛下,臣是大夫,红花活血,乃孕妇禁忌,臣又怎会明知故犯?” 圣帝沉默不语。 楼明疏又道:“而且,云医官也说了,这方子是一月之前所开,但这红花二字与其它的字迹比起来,明显要新一些,显然是后写上去不久的,宫婢拿药,太医院都会有记载,药里有没有红花,陛下可召太医院的人过来一问便知。” 正在这时,邓淑妃身边的嬷嬷却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到了圣帝面前:“陛下,老奴有话要说。” 圣帝紧抿着唇,眼中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说。” 嬷嬷以额贴地,赶紧道:“陛下,方子上的红花二字的确不是云医官所写,但确是她让奴婢加上去的。”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楼明疏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着那嬷嬷像是要将她生吞了一般:“你这刁奴,药方一事,何等重要,又岂能假手于他人?” 嬷嬷听到他这么说,也急了,忙道:“陛下,老奴没有撒谎,那天云医官离开后没多久,便有个宫婢跑来见了娘娘,说云医官刚才给娘娘的药方上少写了一味药,让老奴自个儿添上去,当时老奴还奇怪,红花娘娘吃不得,为何云医官要让加一味红花进去?可那宫婢却说,云医官说的,红花少量,不会有影响,老奴这才信了,哪知还是害了娘娘。” 楼明疏将她的话捋了一遍,又问道:“你说那宫婢是云医官离开后不久来的,可方子上面的字迹,却是最近才添上去的。” 那嬷嬷又道:“因为那药方娘娘一直没有用到,老奴也将这事儿忘记了,直到昨日娘娘说她胃口不好,老奴才想起方子的事来。” 话虽这么说,但这里面却有诸多漏洞。 云蓉转头看了嬷嬷一眼,道:“陛下,臣并没有让人传过话。”说完,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旁边的嬷嬷身上,道:“嬷嬷,你可还记得那宫婢长什么样?” 嬷嬷拧着眉想了想,随后摇头道:“样子我是不记得了,不过她右边眉毛处有颗黑痣。” 圣帝面色阴情不定,道:“去查。” 楼明疏应声,退了出去。 不多时,宫中但凡右边眉毛处有黑痣的,全都被带到了圣帝面前。 “陛下,人都在这里了。” 一共十来人,圣帝一一瞧过去。 那嬷嬷却突然指着一人道:“陛下,就是她。” 她指着其中一个宫婢,那宫婢右眉处的确有颗黑痣,但她身上穿着的却是大宫女才有青绿色宫装,显然应该是哪家小主的贴身宫婢。 圣帝朝着她看了一眼,楼明疏便将余下的宫婢全都遣了出去。 “云医官,你可认识她?” 云蓉转头看去,随后摇了摇头道:“回陛下,不认识。” 话落,边上的嬷嬷却是不干了,道:“云医官,明明就是你让她来传的话,你怎么能说不认识呢?” 云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楼明疏看了圣帝一眼,道:“陛下,还是由臣来处理吧。” 圣帝点了点头,算是允了。 楼明疏转身看着那个宫婢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宫婢眼中有些慌乱,却还是尽量镇定的朝着楼明疏福了福身:“回楼大人,奴婢名叫柳儿,是明妃娘娘身边的人。” 明妃是圣帝潜邸时期便跟着他的人,算是宫中的老人了。 入宫多年,在后宫之中是少有的客气人,是人都说她脾气好。 听到是明妃身边的人,楼明疏下意识的看了圣帝一眼。 而后才接着问道:“你可认识她?” 她指着云蓉。 柳儿点了点头道:“认识,云医官经常去给娘娘请脉。” 楼明疏了然,又道:“一月前,你曾顶云医官的名,给这位嬷嬷传话,让她在淑妃娘娘的药方里加入一味红花,可有此事?” 柳儿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垂在双侧的手指紧紧的绞着衣角。 随后‘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楼大人,奴婢也是被逼的,明妃娘娘说,若是不这么做,便要打死奴婢,奴婢不想死。” 她的话,让圣帝皱了皱眉。 楼明疏又道:“那你是承认,你有做过此事了?” 柳儿点了点头,忙朝着他磕头道:“楼大人,奴婢只是个宫婢,不听娘娘的话,便只有路一条。” 圣帝脸色沉的可以,随后道:“去传明妃过来。” 明妃听闻邓淑妃落胎一事,早就派人看着这边,此时听到圣帝召见,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理了理衣裳,领着宫人直接去了宁安宫,走到一半,却突然发现跟在身边的柳儿不见了:“柳儿去哪了?” 身后的宫婢忙道:“奴婢不知。” 明妃愣了一下,也未多想,加紧朝着宁安宫而去。 宁安宫里己经围满了人。 明妃刚进去没多久,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她立刻跪了下来,道:“陛下,臣妾绝对没有做这样的事,请您明察。” 圣帝看着她,目光晦涩不明。 明妃无奈,指着旁边的柳儿道:“本宫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陷害于我?” 柳儿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那样子,像是生怕明妃对她怎么样一般。 明妃咬唇,凄凄艾艾的道:“陛下,臣妾十五岁陪着您,我是什么样的人,陛下难道不清楚吗?” 她这么一说,圣帝有一瞬间的犹豫。 正在此时,邓淑妃却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148章 青青草原 - 毒医倾城 - 凉月 “你出来做什么?”圣帝皱着眉有些许不悦,但却没有责怪。 邓淑妃眼睛红红的,看着圣帝道:“陛下,臣妾就是想出来问个究竟,若是不问清楚,臣妾怕是无法安心。” 圣帝扶着她:“你身子大损,如何撑的住?” 邓淑妃摇了摇头道:“孩子没了,臣妾想死的心都有,不出来问个清楚,臣妾怕是后半辈子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圣帝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再拒绝,命人给她端了张在椅子,让她坐着,才道:“那你坐着先。” 邓淑妃眼眶一红,差点又落下泪来。 “多谢陛下。” 圣帝颔首。 邓淑妃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明妃,声音轻浅:“明妃姐姐,你素来和善,妹妹入宫多年,也从未与你有过争执,你为什么要这般害我?” 听到这话,圣帝眼中刚消散一点的怀疑,又升了起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明妃在此刻深有体会。 她看着邓淑妃,一字一句道:“淑妃妹妹,陛下多年未有子嗣,如今你有孕在身,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害ta?” 邓淑妃却是不相信她这样的话,指着边上柳儿道:“你身边的大宫女都说了,就是你,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明妃愣了一下,转头看了柳儿一眼。 柳儿却别过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明妃心一下子就凉了,她垂眸,轻声道:“淑妃妹妹,今日之事,的确不是我做的,你若不信,我便只有一死证清白了。” 说完,她抬起头看了圣帝一眼,却只余满眼的失望。 她薄唇轻抿,余下的是一抹决绝。 殿中几人的对话,云蓉听的清清楚楚,此时听到明妃的语气,便察觉不对。 谁知还不等她想清楚,明妃的身影便从她身边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去抓,却因为跪的太久,腿早己麻了。 这一拉,反倒被明妃带到了地上,两个人滚成了一团。 好在,这一下,想撞柱的明妃也没有撞上去。 一屋子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明妃却是一撞不成,又准备二撞。 但云蓉却死死的抱着她,怎么都不肯松手:“明妃娘娘,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您这会儿子要真撞了柱有个好歹,这事儿不就定了案了吗?” 她抱着挣扎不休的明妃,又说上这么一段话,早己累的不行。 好在,明妃心中清明,听到她的话之后,总算没再挣扎了。 云蓉松了口气,随后转头朝着圣帝道:“陛下,虽说有柳儿指证了明妃娘娘,可还有一事没有弄清楚,明妃娘娘为何要害淑妃娘娘?” 她刚说完,邓淑妃便接了话:“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嫉妒我怀了陛下的孩子。” “自从我怀了陛下的孩子,这后宫之中有谁不嫉妒?” 话虽如此,但云蓉觉得这件事,还有些不对的地方:“但是,明妃娘娘若要害您,又何必让自己的大宫女来做这件事?这不是明摆给人留把柄吗?” 此话一出,邓淑妃明显愣了一下,随后道:“那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她可能觉得到时候出了事,查起来也查不到她头上。” 云蓉却摇了摇头道:“若真按照淑妃娘娘所说,但是这开胃的方子,您什么时候能用到,明妃娘娘并不清楚,若您当时便服了,一查便能查到她头上。” 邓淑妃拧着眉,泫然欲泣的道:“云医官,虽说之前,你我之间的确有些误会,可本宫怀孕这段时间,你精心照看,本宫也是记在心里的,只是为何,你如今要这般偏帮着明妃?” 云蓉皱了皱眉,抬眼看了看邓淑妃,沉声道:“我没有偏帮任何人。” 邓淑妃却是不信:“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可你却这般想帮明妃脱罪,不是偏帮是什么?” 失去理智的女人,总是爱胡搅蛮缠:“我只是将整件事里的疑点指出来而已。” 话落,邓淑妃却小声的哭了起来:“陛下,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如今这般不明不白的没了,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圣帝有些头烦燥,他看了一眼楼明疏道:“楼爱卿,你怎么看?” 楼明疏上前,拱手道:“回陛下,云医官说的这些疑点,臣也发现了,而且,臣还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圣帝立马问道:“什么东西?” 楼明疏站起身,看着旁边不停拭泪的邓淑妃,问道:“淑妃娘娘,您怀的孩子真的是因为那药方里的红花才流产的吗?” 邓淑妃拭泪的动作一顿,有些不悦的道:“本宫今天就喝了那碗汤药,若不是那汤药有问题,还能是什么?害本宫落胎的,就是明妃,还有什么好查的?” 楼明疏勾唇,道:“淑妃娘娘您确定?” 邓淑妃点头:“当然。” 她说完,楼明疏便朝着圣帝拱了拱手道:“陛下,臣在抱厦外的花圃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圣帝满心疑惑:“什么东西?” “堕胎药的药渣。” “什么?” 圣帝大惊,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楼明疏,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 楼明疏点头,又道:“陛下,臣所言,当然清楚,臣是说,在宁安宫的抱厦外的花圃里,臣发现了随胎药的药渣。” 嗯? 堕胎药的药渣? 什么鬼? 众人一下子就有些懵了。 楼明疏让人将那些清理出来的药渣,摆到了桌上,又道:“沈院使,你来看看。” 沈院使依言走了过去,在那些药渣里拨了拨,又拿起来尝了尝,随后才拱手道:“陛下,这的确是一副堕胎药。” 圣帝面沉如水。 楼明疏又走到另一侧,拿起桌上的一个碗,递给了沈院使,道:“沈院使,你再看看这个。” 沈院使摸不透他到底在耍什么把戏,但是还是拿起碗用手指沾了沾碗底的药汤放在嘴里尝了尝。 “沈院使,这药汤里可有红花?” 沈院使皱了眉摇了摇头道:“并没有。” 楼明疏笑了笑,随后看着邓淑妃道:“淑妃娘娘,您听到了吧,你喝的这开胃的汤药里,并没有红花。” 邓淑妃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紧紧的抓着椅子的扶手,整个人抖的厉害。 圣帝有些不解:“楼爱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明疏笑道:“这个,陛下怕是要问淑妃娘娘了。” 圣帝隐隐觉得事情与他所想背道而驰,他沉着脸,看着邓淑妃,道:“淑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邓淑妃脑子嗡嗡的。 死死的咬着唇,什么都不肯说。 圣帝死死的盯着他,脸色黑的可以滴出水来。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皇后却突然开口道:“淑妃,开胃的汤药里并没有红花,而你却说孩子是因为红花落了胎,既然没有红花,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有?” 这话一出,事情一下子便清晰了起来。 邓淑妃张了张嘴:“我,我……” 圣帝几近暴怒的边缘,他看着邓淑妃,喝道:“淑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邓淑妃整个人都抖的厉害,她低垂着头,目光定在脚下的某个点,道:“臣妾,臣妾……” 她想要说下去,可脑中一片空白,她根本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说。 楼明疏再次开口道:“陛下,不若由臣来替淑妃娘娘解释吧。” 圣帝转头看着他:“你知道?” 楼明疏点头,道:“云医官给淑妃娘娘开的药方里,并没有红花,可药方上却多了一味红花,而淑妃娘娘指出正是这味红花让她落了胎,但实际上,汤药里,并没有红花,而宁安宫的抱厦外却发现了打胎药,所以,淑妃娘娘的孩子没有了,并不是因为红花,而是因为那碗打胎药。” 所以,是邓淑妃自己将孩子打了! 为什么? 圣帝看着邓淑妃,压着怒气质问道:“为什么?” 她究竟知不知道他盼这个孩子盼了多久? 可她却亲手打掉了这个孩子。 邓淑妃‘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来。 楼明疏却接着道:“陛下,淑妃娘娘打掉孩子,不外乎两种情况,一,这孩子本就保不住,二,这孩子不是龙种。” 不然,好好的龙种,为什么要去打掉? 别人求都求不来。 他说完,云蓉忙道:“陛下,臣今早还给淑妃娘娘号过脉,胎儿一切安好。” 不是这种,那就是第二种了。 圣帝的眼中几乎可以迸出火来,他死死的盯着邓淑妃道:“淑妃,这孩子是谁的?” 邓淑妃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惊叫道:“陛下,没有,不是这样的。” 然而,这个时候,她除了这样不疼不痒的说两句之外,根本拿不出别的证据来。 事情到现在可以说己经水落石出了。 只是圣帝头顶着一片大草原,到哪都是绿绿的。 最后,邓淑妃出没有拿出证据来。 圣帝显然是被伤到了,他摆了摆手,朝着皇后道:“皇后,余下的交给你了。”便直接出了宁安宫。 第149章 有请 - 毒医倾城 - 凉月 邓淑妃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看着圣帝疾步走了出去,直到再也看不到。 皇后将她贬为庶人,随后命人将她押入冷宫。 接下的等待她的,不是一杯鸩酒,便是三尺白绫。 出了宁安宫,云蓉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匾额,叹了口气。 楼明疏在她身后,开口道:“走吧。” 云蓉颔首,两人并肩离去。 “云医官,我家娘娘有请。” 来传话的宫婢有些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但小宫婢也是个懂眼色的,忙道:“奴婢是明妃娘娘身边的。” 云蓉了然,朝着楼明疏点了点头道:“楼大人慢走。” 楼明疏微微颔首,便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明妃住在长乐宫,按资排辈,长乐宫算是除开皇后住的景阳宫外最好的地方了。 可见明妃表面上虽然不争不抢,但实际上却暗中抓牢了圣帝。 不多时,长乐宫便到了,宫婢领着她直接进了正殿。 比起邓淑妃,明妃显然客气多了。 看到云蓉过来,她笑着迎了上来:“云医官来了。” 云蓉闪过一抹尴尬,随后朝着明妃福了福身:“见过明妃娘娘。” 明妃‘嗨’了一声,随后虚扶一把将她扶了起来,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云医官了,若非你,今日这谋害皇嗣的罪名,本宫怕是背定了。” 云蓉不敢居功,忙道:“是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明妃笑了笑道:“瞧你这嘴,甜的。”话落,她身边的宫婢跟着掩唇笑了笑。 又听她道:“不过,云医官日日给邓淑……庶人,就没有发现点什么吗?” 云蓉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道:“臣每日请完脉便走,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明妃仔细看着她,随后哂笑一声道:“也是,她做了这样的事,肯定是避着人的,又怎会被云医官知道。” 话说到这里,云蓉己经明白,明妃召她过来,肯定是有别的事情。 但她这般墨迹真是费劲。 “明妃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臣就先告辞了。” 她手上头还有别的事要做,可没功夫跟她耗着。 果然,明妃听到她要走,心思一转,忙道:“其实本宫召云医官过来,还有一事。” 云蓉拱手:“娘娘请讲。” 明妃摆了摆手,左右的侍婢便全都退了出去。 她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道:“云医官那里可有能让人怀孕的偏方?” 邓淑妃怀孕这段时间,她可是看的明白。 这个时候若是能有个孩子,那简直比有块免死金牌还要硬气。 邓淑妃今日陷害她时,说她嫉妒,她的确是嫉妒。 陪伴圣驾这么多年,她早己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可看到邓淑妃怀孕,她也无数次想像着有一日,能成为母亲。 云蓉皱了皱眉,不忍打破她眼中的希望,但怀孕的偏方,她的确没有:“明妃娘娘,臣无能为力。” 明妃怔了一下,随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虽然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还是有些失望呢。 ————- 从长乐宫出来,天色己经有晚了。 外头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云蓉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慢慢的往宫门口走。 突然,头顶的雪花变小了,刮到身上的寒风,好像也被什么阻挡了。 云蓉抬头看去,却见不知何时池墨左手撑伞走到了她的旁边。 “王爷。” “嗯?” 云蓉停了下来,正想说话,手中却被塞进了一个暖手炉。 一股暖气从手上直接暖到了心里。 心中有一瞬间的喜悦,随后又被压了下去。 “天冷,抱着这个暖一些。” 池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浅浅的应了一声:“王爷快回去吧,叫人看到便不好了。” 池墨身份尴尬,而她是圣帝身边的医官,若叫有心人看到,禀到圣帝面前,怕是少不了得惹出祸端来。 池墨却没有听她的话:“我先送你出去。” 云蓉拗不过他,只得应了。 一路无声,宫道上只有两人踩着雪‘咯吱咯吱’前行的声音。 这一路,云蓉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却没少担心,走上一段,便要左右看看,生怕被人发现了一般。 好在宫门口离的并不算远,在她的期盼中,终于看到了宫门的影子。 她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池墨道:“宫门口到了。” “嗯。” 池墨应声,立在原地,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云蓉看着他,咬唇道:“那,我先走了?” 她试探着问道。 总觉得今晚的池墨有些不太一样。 池墨还是浅浅的应了一声:“好。” 云蓉心中忐忑,却又怕被人看到,与他道别之后,便慢慢的往宫外走。 池墨则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 云蓉走到宫门外,又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 可这一瞧,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都没挪一下。 她咬唇,暗自思衬着池墨这到底是发什么疯。 可脚步却不受控制的又调转了回去。 “王爷怎么还不走?” 她在池墨面前停了下来,开口问道。 池墨掩在伞下的眼睛有了笑意:“等你上了马车,我再走。” 温情的话,让云蓉脸色泛红,同时也忽略了池墨那听起来与平日不太一样的声音。 她应了一声,道:“那好吧。”说完,便又转身朝着马车而去。 露浓等在马车边上,自是将这一幕收进了眼里。 看到云蓉过来,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随后也坐了进去。 马车慢慢驶离宫门口。 云蓉将手炉放到了小杌子上。 露浓瞧了一眼,觉得这手炉很是好看,不由的道:“小姐,这手炉是……?” 云蓉笑道:“是王爷的。” 露浓点头,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道:“小姐,你有没发现,墨王爷好像瘦了?” 平日里穿着刚好的衣服,刚才她瞧着都有些显大。 瘦了? 云蓉仔细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道:“好像是有一点。” 而且,今日的池墨让她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云蓉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想法抛去,随后道:“别多想了,我都饿了,赶紧回去吃饭吧。” ————- 而另一边,池离自病好了以后,便经常出门。 池墨今日来看他,发现他又不在。 问了身边服侍的丫鬟,都只是摇头。 池墨眉心轻蹙,迈着步子往外走。 刚踏出门口,便见池离迎面而来。 “大哥去哪了?” 池离将手中的伞放到了柱子旁,随后笑道要:“随便走了走。”随后又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池墨看着他,拧了拧眉,道:“你大病初愈,还是要多休息才是。” 池离笑着点头,道:“我的事,你不用操心,即便是解了毒,这身子也就这样了,如今好不容易能活动活动,我就图个新鲜。”说到这里,他目光一暗,又道:“你若是不喜,以后我不出去便是了。” 池墨心中一揪,深吸了一口气道:“不是不许你出去,只是你出去好歹跟身边的人说一声,或者带上一个两个,不然,我不放心。” 听到这话,池离笑了笑道:“我一个大活人,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又不会走丢了。” 池墨抿着唇没有说话。 池离倒了杯茶给他,又道:“宫里的事,我听说了。” “他当初害了池家这么多人的命,如今快近不惑,却无子嗣继承这大好江山,也算是报应了。” 池墨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便又听他道:“我瞧着腾楼如今也初具规模,腾楼里养着的那些人,均是以一挡百的好汉,你若是现在动手,有几成把握?” 池墨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个不好说。” 池离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池墨分析道:“宫中只侍卫便近千数,还有暗卫无数,个个皆是好手,腾楼虽有人,但这是底气,若是失败,我们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池离没有说话。 池墨又道:“大哥,这些事,你别着急,他裴家欠我们的,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倒是你,如今这世上我便只有你一个亲人,你身上的毒才刚解,为今之计,你得先养好身体才是。” 池离端着水,笑了笑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每每想起父王母后,便咽不下这口气。” 池墨沉默了一瞬,道:“过些日子便是父亲的忌日了,这些的你卧病在床,我也没带你去过,正好这回一同去了。” 池离点头,屋里一下子便静了下来。 ——————- 第二日天不亮,雪便停了。 云蓉昨夜做了噩梦,早早的便醒了。 书竹按照以前的习惯,守在她的床前。 她才刚坐起来,便听到了书竹的声音:“小姐醒了?” 云蓉应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书竹将她床边的幔帐挂了起来,回道:“卯时初了呢,尚有些早,小姐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云蓉摇了摇头,从床榻上走了下来,满脑子都是昨晚的那个噩梦。 梳洗过后,书竹去厨房传了饭。 这时,露浓和扶柳也起来了,都到她身边伺侯。 云蓉端着碗喝了两口粥,突然问道:“你昨天说王爷有些瘦了?” 第150章 羊肉汤锅 - 毒医倾城 - 凉月 露浓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点了点头道:“好像是,婢子瞧着他平素穿的衣衫看起来有些显大。”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也可能是衣服做的时候,偏大了一些。” 云蓉紧着碗里的粥,又喝了两口,随后揭过这个事,也没再提。 入了宫,勤政殿里,圣帝一如既往的忙碌。 云蓉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然而,她前脚才刚踏进去,后脚便响起了圣帝的声音:“来了。” 云蓉扬了扬唇,回道:“参见陛下。” 圣帝摆了摆手,放下手中的朱笔,看着她目光讳莫如深,随后开口道:“你说朕待她不好吗?” 云蓉自然明白他话里的‘她’是指邓淑妃。 当日的事,皇后一早便下了封口令,但云蓉当时在场,即便是下了封口令,事情的经过,她也是明白。 此时听到圣帝问起,不由的道:“臣不敢妄议。” 圣帝叹了口气,心中无由来的升起一股挫败感。 想来这次的事,对他打击挺大的。 毕竟就算是个普通人,被人戴了绿帽子也会难过几天,更别说一国之君了。 之后,勤政殿里便再没有说话的声音。 不多时,周公公躬身走了进来:“陛下,楼通政求见。” 圣帝搁下笔:“请。” 楼明疏走了进来,云蓉自觉的退了出去。 “陛下,查到了。” 圣帝闻言,忙问道:“是谁?” 楼明疏面色有异,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是个侍卫。” “什么?” 圣帝从龙椅站了起来,像是极度不相信一般,随后又颓然的坐了回去。 “朕不想再听人提起他。” 楼明疏拱手:“是。”又问道:“那邓家?” 圣帝沉默了一瞬,道:“一同贬为庶民吧,凡邓家子弟,十年内都不能再参加科考。” 楼明疏应声,随后出了勤政殿。 这么羞辱的事,没有抄了邓家,算是格外开恩了。 —————— 今日没再落雪,罕见的有了太阳。 云蓉坐在廊下,目光远眺,不知在想些什么。 楼明疏手中的斗篷披到了她身上:“再坐下去,怕是要着凉了。” 肩上突然多了东西,云蓉回神来,朝着楼明疏笑了笑道:“楼大人同陛下谈完了?” 楼明疏点头,道:“明月说街上新开了家羊肉汤锅味道不错,云小姐有没兴趣一起?” 云蓉回头朝着紧闭的勤政殿大门瞧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道:“楼大人请客,怎能推辞?” 出了宫门,两人上了楼家的马车,直奔楼明疏口中的那张羊肉汤锅。 楼明疏要了个雅间,两人点了个汤锅,又点了些小菜,吃的热气腾腾的。 “这样大冷的天儿,吃上这么一顿羊肉汤锅,当真是舒服。” 云蓉笑了笑,又夹了一筷子,道:“楼大人邀我出来,真的就是为了一顿汤锅?” 楼明疏手中的筷子一放,看着她笑了笑道:“你先看看这个。” 他递过来一沓的书信。 云蓉伸手接了过来,打开其中一封看了看,随后有些惊讶的抬起头:“这是?” 楼明疏一边吃菜,一边道:“这是从邓家搜出来的。” “可是邓家又没有被抄家,你怎么搜的?” 楼明疏神秘一笑,道:“邓家虽说没有抄家,但贬为庶民,以往用的有些东西自是不能再用,而且,邓家的宅子是陛下赐的,自然应该收回来。” 他这么一说,云蓉便懂了,这是去守守着邓家搬家了。 云蓉将书信一封一封的看完,才道:“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楼明疏头也没抬的道:“私造兵器是大罪,光凭几封书信,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得有实际的证据才行。” 云蓉干脆饭也不吃了,反正吃的差不多了:“你想怎么做?” “这些书信邓家藏的隐秘,想来是没想过会被我翻出来,而且,从这些信笺来看,都是别人写给邓家的,却没有落款,想要查出背后的人,怕是有点难。” 云蓉点头,想了想道:“没有人,但是有地址,我们按着这个地址走一趟,难保背后的人不露头。” 楼明疏却摇了摇头道:“这样太过危险。” “那你想怎么办?” 楼明疏看了她一眼道:“余下的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等下吃完饭,你便回府。” 云蓉挑眉,看着他,道:“你这人,又不要我管,又把信拿给我看,真难伺侯。” 楼明疏笑了笑道:“裴琰的事,我说过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 云蓉怔了一下,随后看着他问道:“这信上所言,是不是与裴琰有关,你瞒着我。” 楼明疏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道:“不是瞒着你,只是私造兵器是大罪,我不想你牵涉其中。” 云蓉白了他一眼道:“从你给我看信的时候,我己经牵涉其中了。” 说完又道:“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事儿与裴琰有关?” 楼明疏从怀中拿出一个印章递到她手上,道:“这是太子私印,同这叠书信放在一起的。” 云蓉将私印拿在手里看了看。 这枚私印她见过,在她还是郁谨的时候。 所以,刚才楼明疏一拿出来的时候,她便觉得有些眼熟。 她看过之后,又将私印递还给了楼明疏,道:“若是定罪,裴琰会怎么样?” 楼明疏摇了摇头道:“陛下无子,裴琰在太子之位上坐了这么些年,想要除掉他,除非抓他现行,不然光凭着几封书信和一枚印信,最后大概也就是受点罚就算了。” 云蓉明白了,说到底就是现在整个大周除了裴琰以外,暂时没有合适的继承人。 “那楼大人可否将这件事先按下?” 楼明疏抬起头看着她,突然有些不明白她的想法:“为何?” 云蓉看着他,认真道:“杀人若不能一击致命,那将后患无穷。”所以,她宁愿让裴琰再潇洒一段日子。 楼明疏挑眉看了她一眼,随后将印信收了起来,道:“那如你所言,不过,私造兵器的作坊得先毁了才是。” 云蓉点头,与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想要扳倒一个宠然大物,必先得废他左膀右臂。 —————— 楼明疏的动作很快,没几日,朝堂之上,便曝出了一则震惊众人的消息。 邓尚书一家私造兵器,伺机谋反,被圣帝诛了九族。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圣帝坐在上首看着,脸色却一直不太好。 裴琰收到消息的时候,差点就当着圣帝的面要撕了楼明疏。 好在理智占据上风,这口气他咽也得咽,不咽也得咽。 下朝出了宫,楼明疏才走到宫门口,便碰到了早就等候着的裴琰。 他看着楼明疏笑道:“楼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琰好歹是太子,面子还是要给的。 楼明疏做了个请的姿势:“殿下请。” 裴琰先一步走在前面,楼明疏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裴琰却一直都没有开口。 然而,裴琰不说话,楼明疏也不说话。 两人就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一前一后,保持着安全距离。 走了好一会儿,到最后还是裴琰按捺不住,停了下来:“邓家私造兵器被楼大人查出,想来父皇又该给楼大人记一功了。” 楼明疏笑了笑道:“为陛下分忧,乃臣子本份,又岂敢居功。” 这个时节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连湖面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听到他的话。 裴琰眼角抽了抽,随后状似若无其事的道:“楼大人查抄邓家,可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楼明疏皱了皱眉,直接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裴琰‘哈哈’一笑,道:“之前本宫听闻邓老家收藏了几副山海居士的画作,楼大人也知道,山海居士的画作一向是本宫的心头好,所以,想问问楼大人可曾见到?”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画作若是在楼大人手上,本宫出钱买也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楼明疏总算是明白了裴琰的意思了。 他是怕邓家留了什么对他不利的证据,想要在楼明疏这里探探口风。 若不是楼明疏早就知道私造兵器的作坊背后之人便是裴琰,这会儿怕是真的要信了,他是为了山海居士的画作了。 楼明疏恍然,道:“查抄之时并未发现殿下所说的画作,想来应该是邓老送人了。” 这话便是告诉裴琰,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别的东西。 裴琰听的明白,随后朝着楼明疏笑道:“既如此,那本宫就不打扰楼大人了,府上还有别的事,改日本宫做东,请楼大人一叙。” 说完,便越过楼明疏直接走了。 楼明疏弯腰,拱了拱手道:“恭送殿下。” 看着裴琰的马车的离开,楼明疏也上了楼家的马车。 “公子,回府吗?”马夫问道。 楼明疏沉默了一瞬,道:“去云府。” 马夫应了一声,马车便朝着云府而去。 第151章 纠结 - 毒医倾城 - 凉月 邓家灭了族之后,朝堂之上有好长一段时间都特别静默。 圣帝脸色不好,朝中各位大臣,像是生怕再次触怒了他一般,连着禀事,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日子一晃便是半月,半月后朝中风气一转,大臣们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半月一过,眼见着新年临近,京城里各家各户都忙碌了起来。 书房的窗子被人打开了一半,云蓉站在窗前看着几枝伸过来的红梅发呆。 书竹走了过来,替她将窗子关上:“外面天冷,吹久了容易头疼。” 云蓉转身往里走:“桐儿这些日子怎么没过来?” 书竹腿上放着绣花绷子,正眯着眼在穿线。 听到她问,怔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道:“可能是天冷,田嫂怕她冷着,便没领她过来。” 云蓉皱了皱眉,也不好多说什么。 书竹跟在她身边以后,陆沉被她交给了池墨。 至于陆桐,云蓉给她找了个女学,让她跟着女夫人学东西。 自从知道陆桐是裴琰的孩子,书竹对她的感情就一直很纠结。 一方面,孩子是她生的她养的,一方面,陆桐身上流着的却是裴琰的血。 当初她大病初愈之时,曾想过掐死陆桐,最终还是没舍得下手。 云蓉见她这般,干脆给陆桐找了个奶嬷嬷,让她带着陆桐在别院里生活。 女学休假的时候再带陆桐过来玩。 可这己经好些天了,都没看到陆桐过来,云蓉不由的有些担心。 云蓉问起,书竹也不由的有些担心。 但一想到她身上流着裴琰的血,她便没办法再像之前那般对她。 书竹的想法,云蓉理解的,若是将她换到书竹的位置上,她没疯己经算是好的了。 只是稚子无辜,更何况,陆桐身上有一半的血还是书竹的。 她是恨裴琰,但她没有将这份恨牵扯到一个孩子身上的习惯。 但书竹却又与她不同,她理解,所以,将陆桐暂时送离。 等到书竹想清楚了,再将她接回来。 而此时,看到书竹如此担心,她不由的叹了口气,改变了心中的想法:“今日有空,等下我们去买点东西,带去别院看她们吧。” 书竹草草的应了一声。 云蓉皱眉,唤了一声:“书竹?” “嘶” 指尖的疼痛将书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低头看了眼浸出血珠的手指,抬起头问道:“怎么了?小姐。” 云蓉放下手中的书,上前将她腿上那个绣花篓子拿了开来:“书竹,去把桐儿接回来吧。” 书竹瞪大眼看着她,似有些难以置信。 但随后又想到什么,眼中的光暗了下去,摇了摇头道:“田嫂人挺好的,又疼她,让她跟着田嫂吧。” 说完,便伸手去拿云蓉手里的绣花篓子。 然而,云蓉却没有将篓子给她。 “你真舍得?” 书竹别过脸去,点了点头道:“舍得。” 云蓉拧眉,随后道:“既然这样,明儿个我便去给桐儿找户收养的人家,田嫂自个儿有家有儿子,天天这么带着她也不是个事儿,找户人家收养她,以后她就是别人家的女儿了。” 书竹心中一痛,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云蓉看着她这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书竹却只是低着头,默默的看着指尖。 云蓉心中有气,随后将手中的绣花篓子一把扔给了她,语气也有些忿忿:“我知道你介意桐儿是裴琰的孩子,可她同时也是你的孩子啊,你如今这般,与裴琰又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可是书竹,你这么抛下她不管,难道她不难受吗?” “她才多大?你怎么忍心让她承受这些?”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书竹有多想念陆桐,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书竹低着头,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到了手上,模糊了视线。 “可是小姐……” 余下的话,她终是没有说出来。 她介意不假,但更多的是怕陆桐成日在云蓉面前晃,让她一见到她便想起十二年前老爷夫人的死。 她怕云蓉难过。 云蓉看她这样,到底是于心不忍,叹息了一声,道:“去把她接回来吧。” 书竹点了点头,总算是答应了。 别院离云府并不远,用过午饭,云蓉先带着她们去买了些孩子用的东西,这才又朝着别院去。 一路上,书竹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想来很是高兴。 云蓉瞧着偷偷的抿了抿唇,果然她心里还是惦记着陆桐的。 因为想着回来时,再带着陆桐逛一逛,云蓉出门的时候,便没有坐马车。 而是领着两个丫鬟走路过去。 到了别院,田嫂开的门,看到是她们,忙迎了进去。 进了院子,却不见陆桐,云蓉不由的问道:“桐儿呢?” 田嫂有些歉意的道:“桐儿小姐受了凉,这会儿正睡着呢。” 一听到陆桐病了,书竹一下子就慌了,她抓着田嫂的手问道:“桐儿怎么样了?可有请大夫瞧过?” 田嫂被她抓的生疼,忙点了点头道:“昨儿个儿就请大夫瞧过了,说是天气冷,容易受凉,开了副方子,昨儿夜里发了汗,今儿己经好多了,只是身子弱,喝了汤药,犯困。” 听到这话,书竹才松了口气,来不及与云蓉说一声,便直接朝着陆桐住的房间去了。 云蓉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随后朝着田嫂子道:“等下我们会把桐儿接回府上,这些日子辛苦田嫂子了。” 田嫂子一听这话,忙道:“小姐说的哪里话,桐儿小姐可听话了,小妇人照顾了这么多孩子,就数她最听话。” 说到这里,田嫂子又叹了口气道:“可往往这最听话的孩子,最让人心疼。” 云蓉到的时候,桐儿己经醒了,正坐在榻上同书竹说话。 看到云蓉过来,露出一个笑容,甜甜的叫了声:“姐姐。” 她刚喊完,书竹便虎着脸道:“这是小姐,你得叫小姐。” 桐儿目光在书竹和她之间来来回回,好一会儿才道:“可是姐姐又不小,怎么叫小姐呢?” 她说话时,样子极为认真,惹的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云蓉走上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你愿意叫姐姐就叫姐姐。” “小姐,这不合规矩。” 云蓉看了她一眼,道:“在我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 她说完,便朝陆桐道:“桐儿,一会儿跟姐姐走好不好?” 陆桐看了书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道:“桐儿要跟阿娘在一起。” 书竹泪目。 云蓉笑了笑道:“你阿娘一会儿也跟姐姐走。” 陆桐看着书竹,似在确认她话的真实性,见她点头,才道:“那好吧。” 云蓉摸着她的头笑了笑,才转头跟田嫂子道:“这别院也没什么人住,田嫂子以后有空,就按时过来帮忙打扫打扫,工钱照旧。” 田嫂子闻言,忙道:“都依小姐的。” 不用照顾孩子,光是打扫一下,工钱却还是那么多,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 收拾好东西,几人出了别院。 只是比起来时,多了一个小豆丁。 陆桐大病未愈,一路上都是被书竹抱着的。 这会儿街上正是热闹,几人走走停停,又买了好些东西。 “小姐,那个是不是二公子?” 露浓指着前面不远处一个背对着她的年轻公子。 云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过去,还真是云枫。 只是云枫的身边好像还有个人,瞧身形,应该是个女子。 “二公子!” 露浓唤了一声。 前面的人回过头来,看到云蓉,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后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袖,这才转回来:“大妹,你怎么也在这里?” 云枫身边的人一直没转过身来,云蓉却觉得有些眼熟。 她看了云枫一眼,道:“出来走走,没想到还能碰上二哥,不过,这位是?” “蓉儿。” 听到她问,背对着她的人,感觉实再是没办法了,只好转了过来。 “阿铃?” 云蓉吃了一惊,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好一阵,才道:“你俩这是……?” 苗铃赶紧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蓉嗅到了某种气息,问道:“我想的什么样?” 苗铃一怔,突然就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云枫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道:“大妹,我们就是出来随便走走,没什么的。” “哦。” 云蓉应声。 却让两人觉得刚才的解释,她压根不信。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是。 这么敷衍的解释,换作是他,他也不信。 一瞬间,几人之间的气氛就变的有些古怪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她们右边二楼有个男子站在二楼,正朝着她们这边瞧了过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裴琰身边的李安。 李安看着楼下的几人,惊呼道:“殿下,那是?” 裴琰站起身瞧了过来,随后皱了皱眉。 显然底下的书竹母子,他也看到了。 裴琰面色微沉,看着底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安,拱了拱手问道:“殿下,怎么办?” 裴琰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滴到地上。 李安蹙眉,拱手退了出去。 第152章 穷鬼 - 毒医倾城 - 凉月 年节将近,宫中自邓淑妃怀孕一事过去以后,再没有传出喜讯。 圣帝的期望也越来越小,心思也转到了朝堂政事之上。 入冬以来,北地久旱无雨,庄稼颗粒无收,己经有许多百姓踏上了南上的路,乞求能寻一线生机。 圣帝下发了旨意,让各州府开仓放粮,帮助百姓渡过此次难关。 但大难当前,却有人上了折子,控诉沧州知府贪墨无度,导致沧州无粮可放。 圣帝大怒,下令斩了沧州知府,又派了钦差大臣亲自去解决灾情。 而旨意下发的当天,御史台周御史却急匆匆的进了宫。 “此言当真?” 圣帝惊问。 周御史点头道:“回陛下,据沧州那边来报,季家商号在得知沧州无粮的第二天,就紧急往沧州送了一千担粮食,解了沧州的燃眉之急。” 圣帝来回踱步,眉宇之间的焦急消了不少,他看着周御史,沉声道:“召季家商号的当家人进宫。” 周御史愣了一下,随后拱手道:“陛下,这季家商号虽说有功,可到底是个商人,陛下若是想赏,直接赏了便是,再者说了,他们虽运了粮,却也不是免费赠送的,如此紧急关头,他却想着发国难财,属实奸商。” 圣帝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商人亦是我大周百姓,沧州之难,他若不解,你有何办法?再者说,他手中的粮,亦是他真金白银购得,只要不是恶意哄抬价格,倒也不是难以接受。” 这一点圣帝想的很明白,季家商号若是不运粮过去,等到钦差过去,得从周边的县府调粮,能调多少是个未知,这来来回回的时间一耽搁,沧州怕是又得死不少人。 到时候百姓愤起,才是最头疼的。 周御史这么一会儿,便也想通了其中关键,拱了拱手道:“陛下圣明。” 随后便退了出去。 云蓉这会儿还没有走,在听周御史提到季家商号的时候,她便留意到了。 此时听到圣帝要召季家商号的当家人进宫,便不免有些多想。 毕竟之前死的季景林与裴琰那边关系就有些不清不楚。 而现在季家生意做大,里面文家也有股份,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得探一探口风才行,若是季景元真有裴琰有关系,她得让舅舅提前脱离季家商号才行。 出了宫门,街上到处都是各种豆子混合大米煮出来的粥香味。 云蓉这才恍然记起,今天好像是腊八节。 俗话说,腊月初八吃腊八,过了腊八就是年。 一晃,她回来己经快要一年了。 撩开车帘,车外的热闹比往日更甚。 云蓉让车夫在一家玉器店外停了车。 露浓不知她要做什么,也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的伙计见她进来,忙上前招呼:“这位小姐,您需要点什么?小店……” “我找你们掌柜的。” 伙计愣了一下,随后笑问道:“不知小姐找我们掌柜的有什么事?” 云蓉话不多说,直接从袖里拿了枚令牌出来。 伙计一见这令牌,脸色一变,躬着身抬手道:“小姐,楼上请,我这就去请我们掌柜的。” 云蓉点头,领着露浓上了二楼。 “小姐,你刚给他看了什么?瞧给他吓的。” 她站在云蓉身后,刚才云蓉给伙计看令牌的时候,她只看到她抬了抬手,并没有看到她手里的令牌。 云蓉拿出那枚令牌,放在掌心给她瞧了瞧。 一枚金镶玉的令牌出现在她面前,小巧的样式,只有两个指节那么长,周围镶着金边,中间绿色的玉牌上刻了一个季字。 露浓皱着眉问道:“小姐,这是?” 云蓉将令牌收了起来,道:“这是可以号令整个季家商号的东西。” 上次南疆之行,季景元送了这枚令牌给她,并且告诉她,这令牌一共三枚,他一枚,文家一枚,剩下的这一枚,是专门为云蓉准备的。 当初她本是不想收的,可季景元说,既是妹妹,那这枚令牌便当作是哥哥给妹妹的见面礼。 她这才收了下来。 想到这里,她不禁弯了弯眉眼。 不多时,雅间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了两声叩门的声音。 露浓上前将门打开,就见门外站着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男人身体微微发福,但眼神精明,看来就应该是这家玉器店的掌柜了。 掌柜上来之前,伙计便将云蓉手持令牌之事说了。 此时见到云蓉,他躬了躬身,直接道:“见过三当家。” 对于三当家这个称呼,云蓉略显陌生,愣了一下,才道:“掌柜客气,唤我云小姐便好。” 掌柜的拱手道:“好的,云小姐。”随后又问道:“云小姐今日过来,是查账吗?” 云蓉摆了摆手,道:“不是的,我只是想请掌柜的给季公子传个信。” 她虽然得了令牌,却并没有要插手季家商号的打算。 今日过来,只是想让掌柜的给季景元传个话,让他进京一趟。 毕竟像季家商号这种开遍大周的商号,都有自己独特的联系方式。 掌柜的点头,应了声‘好’,又问道:“小姐可还有别的事?” 云蓉摇头,起身准备离开。 掌柜的将她送下楼,边走边道:“最近店里进了一批上好的翡翠,小姐可以看看,挑两样带回去也行。” 女孩子一般都爱这些。 掌柜的做了这么些年掌柜,一些女孩子的爱好,还是摸的透透的。 云蓉笑了笑道:“首饰就不用了,若是季公子到了,掌柜的派人到云府递个话就好了。” 掌柜的笑着应了。 云蓉这才转身离开。 “云小姐?” 一声惊呼,让云蓉的视线移了过去。 不远处,楼明月显然对在这里碰上云蓉很是吃惊。 云蓉走了过去,笑着同她打招呼:“楼小姐,好久不见。” 楼明月笑了笑道:“是好久不见,上次让哥哥去请云小姐,结果没请到,不曾想今日在这里碰上了。” 云蓉忽然想起,七夕之前,楼明月给她递了帖子,被她推了,后来却又在街上碰到了的事。 随后话题一转,问道:“楼小姐来挑首饰?” 楼明月应声,道:“听说这季家商号下的首饰店不错,今日特意同范小姐过来看看。” 云蓉这才注意到她身边跟着的范月盈。 范月盈与她早有恩怨,此时听到楼明月提到她,不由的冷哼一声道:“明月,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这里面可都是上好的玉饰,她又买不起。” 闻言,旁边的掌柜刚想出声,却被云蓉拦了下来,她看着范月盈,笑了笑道:“范小姐说的对,我这么穷,怎么可能买的起这店里的东西,那就不打扰二位了,先告辞了。” 她并不想跟范月盈打嘴仗。 楼明月怔了一下。 范月盈‘嗤’了一声,便拉着楼明月往里走,还一边走一边说道:“自己知道穷,就别上这来碍眼,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破坏了,真是扫兴。” 云蓉顿了一下。 身边的露浓却是气不过了:“范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范月盈回头剜了她一眼,自从楼家的赏花宴上,她被云蓉打了巴掌,到后来,因为勤政殿藏药一事,父亲对她失望至极。 前段时间便一直将她关在府上,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却又碰上云蓉这个灾星。 新仇旧恨,范月盈恨的牙痒痒,可云蓉不接招,她也没办法。 如今她身边这个丫鬟,倒是给她一个一雪前耻的理由。 她看着楼明月,一脸不解的问道:“我欺负谁了?” 楼明月两头为难,干脆不说话了。 露浓气呼呼的道:“我家小姐才不穷。” 范月盈轻笑一声,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她,道:“她不穷,你倒是让她买两件首饰看看,看她能不能买的起?” 露浓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张了张嘴,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云蓉看着露浓这样,朝着范月盈道:“我是买不起,不过,范小姐头上戴的这只玉钗应该是去年的旧款了吧?这京城之中,你瞧瞧有哪家小姐,会戴着去年的旧款出门的?” 她说着,朝着掌柜的使了个眼色,掌柜的忙端了个托盘出来。 托盘上放着一支祖母绿的玉钗,颜色水头都足足的。 云蓉拿起玉钗直接插到了范月盈的头上,随后道:“范小姐天资国色,怕是只有这只玉钗才能衬的上你了。” 听到她这么夸,范月盈不由的有些昏了头,转头看着楼明月问道:“明月,你觉得怎么样?” 楼明月欲言又止的点了点头道:“好看。” 正在这时,掌柜的又识相的拿了面镜子出来,镜中的女子眉若粉黛,如诗如画,看着头上的那根玉钗,就更加的喜爱了。 她朝着云蓉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今儿就放过你了,你走吧。” 说完,又朝着掌柜的道:“掌柜的,这只玉钗多少钱?” 掌柜的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数。 范月盈朝着身边的丫鬟点了点头,丫鬟便奉上了二百两的银票。 掌柜的拿着银票看了看,随后拉住了准备要走的范月盈道:“这位小姐,这只钗不是二百两,是两万两。” 第153章 强买强卖 - 毒医倾城 - 凉月 “什么?” 范月盈惊呼一声,似有些难以置信。 其实不止是她,就是旁边的楼明月在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都有些傻眼了。 云蓉暗笑一声,装作大吃一惊道:“才两万两银子而已,范小姐不会买不起吧?” 她说完,便让露浓摆了两万两银票在桌上。 范月盈只觉得脸被人打的‘啪啪’响,可她还不得不受着。 愣了一下,还没说话,便又听得云蓉道:“唉,范小姐父亲那么大的官,没想到连区区两万两银子都付不起,戴了人家的钗,居然给了二百两就想走人。”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范月盈铁青的脸色,似忽然想到什么,惊讶道:“范小姐不会是想仗着范大人的官威,强买强卖,二百两就想将人家两万两的玉钗拿走吧?” 这个时间店里的人并不多,但却也不少,加上云蓉又刻意放大了声音说话,不少在店里看货的人都围了过来。 “我可听说这范小姐的父亲是尚书呢,那么大的官,两万两都没有?” “这你就不懂了,城中小史都能吃饭不给钱,更何况是这么大的官,说不定就像那位小姐说的,想强买强卖呢。” “那倒还真说不准,毕竟谁叫人家是当官的呢?” 围观的人群听到这话,都不由有啧了两声。 范月盈咬着唇,脸色有些发白。 她一个月的月例不过二十两,两万两于她而言,莫过于是个天文数字。 但让她在云蓉面前低头,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围观的人还在争论不休,范月盈听着那些话,如同一个接一个的巴掌往不停的往她脸上拍。 楼明月看着她这样,不由的小声劝道:“月盈,要不别买了吧,跟掌柜的说一下,就说这个钗我们不要了。” 她本是好意,可范月盈却转头瞪着她,吼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出不起两万两银子?” 楼明月赶紧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范月盈盯着她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楼明月怔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要怎么说。 云蓉在旁边瞧着,突然‘好心’道:“范小姐若是真心喜欢这支钗的话,那这两万两我出了,就当是送给范小姐的。” 范月盈愣了一下,随后看着云蓉目光不善的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云蓉摊了摊手,道:“范小姐付不起,我帮你代付一下而已,总不能让人家掌柜的来垫这个钱吧?” 范月盈神情一凛,道:“谁说我付不起?” 说完,便让身边跟着的丫鬟回府去取钱。 丫鬟有些为难,可还是一转头便跑了。 云蓉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这两万两我就收回去了。” 范月盈冷哼一声,强装镇定的转过头去,心中却也忐忑起来,不知道丫鬟能不能将银子拿过来。 而围观的人却一直没有散去,像是也在等这场闹剧收尾。 好在,不多时那丫鬟又跑了回来,不多不少,身上揣了整好一万九千八百两。 范月盈将银票扔到了桌案之上,看着云蓉道:“看清楚了,加上之前的二百两,整好两万两。” 掌柜的将钱数了一遍,随后朝着云蓉问道:“三当家,这些钱怎么处理?” 云蓉道:“入账吧。” 掌柜的应了声是。 而范月盈听着两人的话,突然明白了过来,尖声问道:“姓云的,这店是你的?” 云蓉摇了摇头。 范月盈不由的松了口气。 可她这口气还没松完,便又听她道要:“店不是我的,但我是东家之一。” 那就是说她刚才给的钱,有一半会进云蓉的口袋。 范月盈睚眦欲裂,抬手指着云蓉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可见是气的不轻。 旁边的丫鬟看她这样,刚想劝,却见她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 丫鬟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掌柜的看了云蓉一眼,问道:“当家的,这怎么办?” 要真出了事,这店可是开不下去了。 云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针,蹲到了范月盈的面前,道:“范小姐,我这也是为了救你,有些疼,你忍着些。” 范月盈本就是装晕,此时听到她的话,突然想到云蓉的医术,又偷偷睁开眼瞄了一下。 本来没晕的,这一瞄,差点将她真的整晕过去。 就见云蓉拿着一根长长的针,朝着她脸上而来。 那么长的针,看着都疼。 范月盈紧张极了,这么一紧张,突然就睁开了眼。 满眼迷茫的看着身边的丫鬟问道:“我刚才这是怎么了?” 丫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赶紧道:“小姐刚才晕过去了。” 范月盈点了点头,就着丫鬟的手站了起来,随后两人直接走了出去。 看到事主走了,围观的人群散去。 楼明月有些尴尬的看了云蓉一眼,朝着她福了福身道:“云小姐,那我先告辞了。” 云蓉颔首,也跟着离开。 还没上马车,掌柜的便追了上:“云小姐,请稍等。” 云蓉停下,问道:“掌柜的,还有事?” 掌柜的将手中的银票递了过去,才道:“那只玉钗卖价五千两,这是余下的一万五千两。” 这回云蓉倒是没有推辞,让露浓将银票收了,转身回了云府。 回了府尝了几口厨房特意做的腊八粥,也算是应了个节了。 夜幕降临,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 连着大雪,将院子里都堆满了,云蓉拨开窗子往外看,雪照的还能看到廊下的丫鬟。 丫鬟? 她皱了皱眉,顺着刚才的地方看过去,哪里还有丫鬟的身影。 可她刚刚明明看到了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云蓉拧眉,转身打开门追了出去。 可廊下空空如也,别说丫鬟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揉了揉眼,以为看花眼了,没见着廊下的人儿,便准备往回走。 可刚走了没几步,便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闷闷的,像是被人捂着嘴发出来的,若非云蓉听力异于普通人,怕是也听不见。 她心中一紧,循着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 不多时,便停在了书竹住的房门之外。 而声音便是从书竹屋里传来的。 云蓉心中一惊,抬脚便朝着房门踹了过去。 房门应声而倒,屋里的两人都惊呆了。 而睡的正香的陆桐也醒了过来,她从榻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看着书竹,问道:“阿娘,你怎么了?” 书竹惊了一下,转头看了陆桐一眼,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抓着她的人,朝着陆桐跑了过去。 随后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道:“桐儿不怕,阿娘没事。” 陆桐点了点头。 眼见着事情败露,蒙面人眼神一凛,朝着门口的云蓉扫了一眼,趁着空档,便往门外蹿去。 云蓉哪里会给他落跑的机会,脚一抬,便拦住了蒙面人的去路。 蒙面人手下不留情,两人很快便交起手来。 余下的两人个丫鬟听到动静,也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看到院中的情形,大吃一惊,喊道:“来人,抓刺客。” 然而,不等她喊来家奴,几个回合下来,蒙面人便败下阵来。 云蓉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厉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蒙面人别过脸去,明显是不肯说了。 云蓉弯下腰扯开他脸上蒙着的面巾,露出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时一旁的书竹却走了过来:“小姐,放了他吧。” 云蓉眉心轻蹙,转头看着她,沉默了一瞬,随后松开了脚。 蒙面人得了自由,飞快的跑了。 看着消失在夜色的蒙面人,云蓉头也没回,便走回了自个房间。 露浓扶柳两人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府上的家奴听到声音匆匆赶了过来。 两人对蒙面人之事,只字未提,打发走了府上的家奴。 随后看了眼正在哄着陆桐睡觉的书竹,很有默契的回了房。 云蓉回了房,却没有睡,倒了杯茶坐在桌前想着今晚的事。 就书竹的态度来看,今晚的事,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比如那人是谁派来的。 想到这里,云蓉脑中飞快的闪过裴琰的脸。 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书竹在她这里的事,裴琰根本不知道。 正想着,房门被人叩响了。 “小姐,您睡了吗?”书竹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云蓉起身,打开门,将她放了进来。 书竹一见她,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云蓉眉心一拧,伸手就想要去扶她起来。 但手伸到一半,她又默默的缩了回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 书竹朝着云蓉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随后才道:“小姐,婢子有一事相求。” 云蓉坐在桌边,沉默了一会儿,地道:“你说。” 书竹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绝决,随后道:“婢子承蒙小姐恩情,此生难报,以后不能在小姐身边照顾了,婢子想请小姐在婢子走后,替婢照顾桐儿。” 她说完,又朝着云蓉连磕了好几个头。 云蓉没有伸手去扶她,而是直接道:“今晚那人是裴琰派来的对不对?”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54章 找上门 - 毒医倾城 - 凉月 书竹咬着唇,点了点头。 云蓉神情严肃:“他跟你说了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书竹也不隐瞒,将蒙面人进屋后所说之言,一一和盘托出:“小姐,书竹承蒙您两次的救命之恩,如今见到小姐无恙己是满足,此后书竹不在您身边,请您千万照顾好自己。” 她说完,便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刚走没两步,就被云蓉拉住。 书竹有些错愕的看着她,道:“小姐,裴琰要的不过是我这个人,我回去了,他自然不会再找您的麻烦。” 云蓉却摇了摇头道:“书竹,裴琰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你还看不清楚吗?” 书竹愣了一下,随后垂下头去。 裴琰是什么样的人?狼心狗肺,为达目地不择手段。 不,这些都只是他的一面。 他还特别偏执,偏执到有些变态。 就如同他将书竹当成郁谨的替身,养在外面。 以为这样,十二年前的事,就能一笔勾销。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看着因为她的事,牵扯到小姐身上。 她好不容易回来,郁家的仇都没有报,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云蓉与她主仆多年,又怎能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你以为你回去了,裴琰便会放过我吗?” “十二年前元帅府的事,你现在是唯一的知情者,现在你又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觉得若你是裴琰你会怎么做?” 书竹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显然,她想到了那种结果。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云蓉点头,好歹没有糊涂下去。 “可是……”书竹张了张嘴,却不知要怎么说下去。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想去试一下的。 毕竟她的命不值钱。 云蓉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随后道:“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事儿我自会处理,今晚你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书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朝着云蓉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第二日 云蓉刚踏进云家的大门,便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她皱了皱眉,抓住一个过路的小丫鬟问道:“府里来人了?” 丫鬟朝着周围看了一眼,才点头道:“是太子府上的人,二老爷正陪着呢。” 云蓉了然,放开丫鬟让她走了。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露浓也瞧见了,不由的有些担心:“小姐,太子府的人,是不是冲着书竹姐姐来的?” 云蓉看了她一眼,领着她直接往芳草阁走:“回去再说。” 露浓点头。 前院的消息,扶柳早就知道了。 书竹听到是太子府的人,连门都不敢出,这会听到云蓉回来,忙从屋里走了出来:“小姐,怎么办?” 云蓉将几人带到了房里,随后交代道:“等会儿若是二老爷那边过来要人,你就跟着去便是了。” 几人相视一眼,书竹虽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心里却相信云蓉不会害她。 想到这里,神色也不由的镇定不少:“那婢子去了要怎么说?” 云蓉道:“什么都别说,若实再逼急了,就说不认识他。” 书竹愣了一下,还准备问的。 就听到外间有婆子来报:“小姐,二老爷那边派人来请你房里的书竹过去一趟。” 书竹紧张的手心直冒汗,看着云蓉咬了咬唇,随后一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到她离开,余下两个丫鬟也是紧张的不得了,忙问道:“小姐,怎么办?” 云蓉抬脚往外走,轻声道:“太子殿下驾临,我怎么能不去迎接呢。” 说完,便朝着二老爷的院子而去。 两个丫鬟虽然紧张,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 书房里,裴琰坐在上首,左手边放着的是丫鬟刚沏上来的茶水。 明明己经是最冷的时候,可下首坐着的二老爷却是满头大汗。 他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珠,随后朝着裴琰讨好的笑道:“太子殿下驾临,小院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太子殿下今日所谓何事?” 他好像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吧,太子过来,不会是来抓人的吧? 想到这里,二老爷不由的心中一紧,额头上的汗珠便越来越多了。 像他这种只能在翰林院打打杂的小史,平日里别说是与太子同坐,便是想见太子一面,都是难事。 可如何如今太子坐在上首,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他细想了一下平日的所作所为,心里定了定神,暗自道:“云松,别紧张,说不定太子就是过来坐坐。” 一番自我安慰之后,二老爷的心态果然好了很多。 裴琰目光落在门口,想了想道:“前些日子府上有一家奴跑了,昨日恰好被上街采买的婆子看到她与贵府的大小姐在一起,此家奴生性暴戾,本宫怕她会伤了贵府小姐,所以亲自跑这一趟,想将她带回去。” 听到这里,二老爷算是明白了。 府上家奴而已,就是再凶,也是个奴才,裴琰却亲自来找,想来身份必不会是个家奴那般简单。 但太子的事,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怎好妄议? 思索间,他又联想到前些日子被云蓉带回来的书竹,治好脸之后的书竹颇有几分姿色,倒是与他所想相符。 裴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却不知二老爷的思绪己经跑到了九宵云外,甚至还想了一出宠妾灭妻的戏码来。 不然,为什么太子妃这么多年都不曾有孕? 想到这个,二老爷越想便越觉得他的想法很是正确。 不过男人嘛,三妻四妾是常事,更何况对方还是太子。 但这家奴偷跑就是她不对了。 该打! “殿下放心,微臣这就去命人将她带过来。” 对于二老爷的识相,裴琰很是满意,他勾了勾唇道:“本宫听闻云大人己入职翰林院多年?想必对于翰林院所述之职应该相当明了了?” 二老爷心头一亮,不知他这话是何意,可还是恭敬道:“回殿下,若说别的,臣不敢打包票,可翰林院,臣就是闭着眼,都能摸个门儿清。” 裴琰点头,又道:“最近刘侍讲准备告老还乡,本宫一时还未寻到合适的顶替人选,这会儿看到云大人,倒是觉得颇为合适。” 二老爷眼中一喜,这是天上掉馅儿饼,砸到了他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他脑子有些懵。 “云大人,云大人?” 裴琰的声音将二老爷从梦中拉了回来。 他赶紧跪了下去,直接道:“承蒙殿下抬举,云松必不负殿下期望。” 裴琰勾唇,淡声道:“云侍讲起来吧。” 二老爷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从一个从七品的检讨,突然就升到了从五品的侍讲,他这是连升两级啊。 正高兴着,外间传来了禀报的声音:“老爷,人带来了。” 二老爷下意识的看了裴琰一眼,随后才道:“带,请进来。” 他本想说带进来的,可一想到他因为这个逃奴连升两级,他又改成了请进来。 门打开,书竹双手交叠于小腹前走了进来,朝着二老爷见礼道:“二老爷。” 她见完礼便站了起来,可把二老爷一顿急。 赶紧道:“太子殿下在此,还不快拜见太子殿下?” 听到他这么一说,书竹像是才得知裴琰身份一般,朝着他跪了下去:“婢子见过太子殿下。” 上次在街上的时候,距离颇远,他只能认出来是她。 可这会距离这么近,他才发现,她脸上的伤没有了,可同时,也不认识他了。 至于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那就只有她心里最清楚了。 裴琰并没有喊她起来,转头朝着二老爷道:“本宫有些话要单独同她讲,云侍讲……” 二老爷反应过来,忙道:“下官明白,明白。” 说着便躬身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二老爷一走,书竹心头便是一慌。 她跪在地上手指不停的绞着衣角,始终都不敢抬头。 裴琰在她面前蹲了下去,伸手钳住她一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我倒是没发现,你这脸上的伤好了,竟还算个美人胚子。” 书竹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咬着嘴唇迫使自己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裴琰皱眉,一下松开了钳着她下巴的手,随后站起来道:“你不会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 说话间,他一脚踩到了书竹放在地上的手指之上。 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书竹眉心皱到了一起,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裴琰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是你自己跟我回去,还是我拿了这云府给你陪葬再将你弄回去?” 书竹眼神一凛,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凶狠的像是要吃了他一般。 而裴琰却只是笑了笑道:“阿谨,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着离开我。” 听他提起郁谨,书竹彻底怒了,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裴琰,朝着他吼道:“裴琰,你有什么脸在我面前提起小姐的名字?十二年前的事你忘了吗?你杀了老爷夫人,更是亲手杀了小姐,如今,拿我来当成小姐的替身,好弥补你心里的那一点点内疚,你以为这样小姐就会原谅你吗?”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55章 骗过 - 毒医倾城 - 凉月 心底最深处的那一张遮,羞布,就这么被她无情的戳穿。 裴琰恼羞成怒,伸手将书竹从地上抓了起来,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收回你刚才的话。” 书竹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裴琰掐着她脖子的手,脸色涨的通红,离开地面的脚,不停的在半空中乱蹬。 却依旧咬牙道:“不可能。” 裴琰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双目圆睁,咬牙道:“我让你收回。” 书竹全部力气都用在了手上,很快裴琰的手背上就见了血,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让裴琰掐住她的手松开一点。 呼吸己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脖颈间的疼痛也越来越远,抓着裴琰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 正在这时,紧闭着的房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 云蓉领着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裴琰手中的书竹,忙示意两人去将书竹从裴琰手中解救下来。 两个丫鬟没有料到开门会撞见这样一幕,忙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书竹。 裴琰手一松,书竹便瘫到了两个丫鬟的怀中。 看到他松手,云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冷声道:“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裴琰拍手,低头看了眼己经一动不动的书竹,道:“这人是本宫府上的奴婢,前些日子从府上逃了出去,恰好被人看到在云小姐府上。” 所以,他今天才会找上门来。 “本宫教训府上逃奴,云小姐也要管吗?” 云蓉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将书竹抬了下去,随后才道:“殿下教训逃奴,臣自是管不着,可凡事都得讲道理,这里是云府,这人是我的婢女,殿下说她是您府上的逃奴,可有证据?” 裴琰看着被抬走的书竹,眯了眯眼,随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卖,身契,递到了云蓉的手上:“这是她的卖,身契。” 云蓉接过卖,身契瞧了瞧,随后又递还给他,笑道:“臣这里也有一物,想请殿下过目。” 她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到了裴琰的手上。 裴琰有些疑惑,可还是打开了手中的纸张。 而这张纸不是别的,也是一张卖,身契。 两张卖,身契,上面的名字是同一个人,但时间却是两个不同的时间。 云蓉笑了笑,伸手抽走了裴琰手里的卖,身契,随后道:“殿下说您府上的逃奴是前些日子逃走的,可书竹却是去年被臣买进府的,这时间,好像与殿下说的时间对不上呢。” 裴琰拢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随后换了副笑脸道:“那可能是本宫弄错了,既如此,本宫就先告辞了。” 云蓉笑了笑,朝着他福了福身,道:“臣恭送殿下。” 裴琰没吭声,直接出了云府大门。 守在外面的二老爷见他要走,忙跟了上去。 将人送至门口,二老爷才朝着他拱了拱手道:“殿下慢走。” 裴琰没有说话,本来准备踏上马车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他转头看了二老爷一眼,随后问道:“那婢女真的是一年前入府的?” 二老爷先是一怔,随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他在问书竹一般,笑道:“回殿下,是的,臣当时还奇怪,蓉姐儿怎么会买个那么大岁数的婢女回来呢。” 裴琰抬头看了看天色,没再说话,直接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内,二老爷才转身进了门里,朝着守门的踹了一脚,喝道:“还不快关门?” 下雪路滑,守门的被他这么一踹,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二老爷也没管,直接去了芳草阁。 ————- 云蓉回来的时候,书竹己经醒了。 看到她进来,忙跪到地上,朝着云蓉磕头:“婢子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云蓉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地上凉,有话先起来说。” 书竹点了点头,就着她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姐,他不会发现什么吧?” 云蓉拧着眉摇了摇头道:“暂时应该不会有事,今后你少出门,若真要出去,就戴个面纱。” 书竹点头,应了声是。 她以前跟着云蓉的时候学过闭气之法,今日在书房中的事情,也时云蓉事先同她说好的。 让她故意激怒裴琰,然后再用闭气之法,让裴琰以为她死了。 借此来骗过裴琰。 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至于卖,身契的事,池墨在朝中有人,想要弄张卖,身契再简单不过的事。 正想着,外间有丫鬟来禀:“小姐,二老爷求见。” 云蓉点头。 露浓忙道:“请二老爷进来。” 二老爷一进来,看到立在旁边的书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笑道:“蓉姐儿果然料事如神。” 裴琰突然过来,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了一跳,后来,喝茶之时,他突然发现,茶盖上写了一行小字。 让他照着茶盖上写的做,可保他升官。 他当时还不信,却没想到真的升了两级。 云蓉抿了抿唇,笑道:“这都是二叔应得的,过两日应该就会有正式的文书。” 二老爷赶紧点头,这一刻在他心中,云蓉己经不再是简单的闺阁女子了。 与云蓉道了谢,二老爷喜滋滋的出了芳草阁,直接去了二夫人院子。 二夫人听完后,惊了一下,突然一掌就拍到了二老爷身上:“你个杀千刀的,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你怎么能这么做?” 二老爷被她这一下打懵了,随后道:“掉什么脑袋,我现在都升官了,哪会掉脑袋。” 二夫人气的一屁,股坐了回去,随后道:“你想一下,对方是什么人?是太子,你今日撒了谎,若是被他查出来了,想要弄死你,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随后又道:“都是那个杀千刀的小贱蹄子,她这是要害的我们家破人亡啊,我要去找她算账。” 说完便起身,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去。 二老爷赶紧拦住她,道:“你想多了,我怎么说也是蓉姐儿的亲叔叔,她不会害我的,再说了,害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二夫人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二老爷一眼,突然道:“当初她痴傻之时,你可没觉得她是你亲侄女儿。” 她这么一说,二老爷顿时就有些为难起来,想了想道:“那当初不一样嘛,那会儿她是傻的,我自然要为云家考虑。” “可这会儿她不傻了。” 二夫人几乎是用吼的说出这句话的。 二老爷愣了一下,再回神,二夫人己经走了出去。 他跺了一脚,赶紧跟了上去。 ————- 处理了书竹的事,云蓉便拿了本书窝到了炕上。 刚看了没几页,二夫人便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云蓉,我承认之前是有许多地方对不住你,可是现在我己经躲着你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云蓉皱了皱眉,看着气极败坏的二夫人,递了杯茶过去:“二婶先喝口水,有什么事慢慢说。” 二夫人一顿,看着她递过来的茶水,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又道:“你为什么要让你二叔跟太子撒谎?你知不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事?” 云蓉点了点头,道:“知道啊。” 二夫人被她气的一下子就卡住了,正好这个时候二老爷走了进来,他拉过二夫人小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说完又朝着云蓉笑了笑道:“蓉姐儿,你二婶就是担心,我这就带她回去,跟她好好说。” 二夫人瞧着他狗腿的样子,啐了一口,指着云蓉道:“今天这事,你不说清楚,我,我就……。”她一边说着,一边四下瞧了瞧,却没发现有什么趁手的武器能用来威胁她,最后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道:“我就不走了。” 云蓉轻咳一声,掩饰着唇角的笑意,随后道:“二婶可知窝藏太子府的逃奴是多大的罪?” 二夫人愣了一下,还没说话,便又听她接着道:“是死罪。” “太子殿下一来就说书竹是他府上的逃奴,可他家的逃奴长什么样,我们都没见过,不过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若这窝藏逃奴的罪名一旦扣了下来,二婶觉得,这府上的人,有谁能够逃过?” 二夫人一惊,嘟囔道:“不就是一个奴才,你别在这吓唬我。” 云蓉抿唇,看着她道:“二婶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二叔,大周律法,窝藏逃奴者是不是死罪。” 说到这里,二夫人下意识的转头看着二老爷。 二老爷点了点头道:“的确,大周律法明确规定,窝藏逃奴者与逃奴同死罪。” 二夫人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样子,呐了呐没有开口。 云蓉又道:“既然都是死,当场死和事后死,二婶选哪个?” 二夫人愣了一下,随后嘿嘿的笑了两声,站起来道:“事情既然己经解决了,那我就不打扰蓉姐儿了。” 说完,便扯了扯二老爷,往门外走。 “二婶等一下。” 还没走出去,便被云蓉唤住了。 二夫人转过头,正了正神才道:“蓉姐儿还有事?” 云蓉应了一声道:“府上人多口杂,二婶还是得注意些,不然一不小心掉了脑袋,可就找不回来了。”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56章 见面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下了许久的雪,这两天终于放晴了。 一大早露浓便得了门房的信,说玉漱斋来了新货,让她过去看看。 云蓉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前些天她在季家商号下的玉器铺子让掌柜的给季景元带了口信的事。 本以为还要过些日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当下便领着露浓直奔玉漱斋。 掌柜的守在门口,明显是特意在等她的。 进了门,便领着她往后院走。 “云小姐,公子就在里面。” 云蓉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正巧碰上听到声音前来开门的季景元,四目相对,两人差点撞个正着。 季景元愣了一下,耳根有些发烫,随后伸手去接她脱下来的斗篷:“外头天冷,快进来烤烤先。” 云蓉点头,随着他走了进去。 屋里烧着碳,桌上有热茶,季景元递了一杯给她:“先暖暖。” 云蓉笑着接过,一饮而尽,随后放下杯子才问道:“怎么来的这么快?” 季景元笑道:“这不年节将近嘛,京城这边少不得要打点一番,接到你消息的时候,我们便己经在上京的路上了。” 原来如此。 云蓉了然。 季景元执壶又给她续了一杯,问道:“你让掌柜的传信给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云蓉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有些事想问问季大哥,信上说有些不方便,所以才劳烦你跑这趟。” 季景元笑了笑道:“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我兄妹二人,说这个就见外了。” 云蓉抿唇,随后直入正题:“季大哥还记得季景林的事吧?” 听她提起季景林,季景元眼中闪过一抹暗色,随后点了点头道:“大哥当初的事,我并没有怪过你,是他动手在先。” 虽然因为季景林的事,云蓉见死不救,季父对文家颇有微词,但季景元不是季父。 当初他卧床不起,连命都差点没有了,全都是拜季景林所赐,若不是云蓉他这会儿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又怎么会将季景林的事怪到她头上。 况且,当初两人之间的恩怨,也是季景林动手在先。 云蓉抬起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明白,他是误会了,忙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当初季景林想要了她的命,她废了他一条手臂,己经两清了,又怎会纠结于此。 季景元愣了一下,随后问道:“那是?” 云蓉也不拐弯抹角,道:“季大公子生前曾为太子做事,季大哥可知?” 季景元皱了皱眉,随后摇头道:“不曾听闻。” 这话,云蓉倒是不怀疑,想了想道:“最近朝中动荡,季大哥若是与太子有牵扯,还是及早断了为好。” 季景元眉心轻蹙,随后道:“蓉姐儿这话是何意?” 有些话不宜说的太过直白,她想了想道:“陛下与太子那边有些嫌隙,我担心陛下迟早会废了太子另立,季大哥若是不早些收手,迟了怕是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季景元不但没有担心,反而笑了笑道:“蓉姐儿放心,我并不曾与太子有过什么。” “当真?” 听到他这般说,云蓉拧了拧眉,有些不信。 季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生意做到这么大,季景元的能力是其一,但其背后若是没有别的势力,她是绝对不信的。 季景元笑了笑道:“当然是真的,我何时有哄骗过你?” 听到这话,云蓉总算是放下心来:“没有就好。” 随后想了想,本打算问一下背后之人到底是何人之时,张了张嘴,却还是选择了不问。 两人坐了好一会儿,外间有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进来。 云蓉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不由的将目光转向了季景元。 季景元笑了笑,随后起身,朝着她道:“你过来,我带你见个人。” 云蓉虽然不解,可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推开门,一阵冷冽的寒气扑来,云蓉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 就听到前面的季景元喊道:“辛夷,你看这是谁?” 文辛夷站在不远处,低着头正与人说着什么。 听到季景元的声音,不由的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文辛夷眼中全是惊喜,随后也顾不得身边的掌柜了,直接朝她走了过来:“表妹。” 云蓉也没想到会碰上文辛夷,一时间惊喜有之,感慨亦有之:“表哥。” 文辛夷应了一声。 距离上次见面己经大半年的时间,原先的文辛夷只比她高一点点,如今却己经高出她半个头了。 记忆中那个青涩的少年沉稳了许多。 她站在他面前,衬的像个小姑娘似的。 文辛夷站到她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先进去再说,外面站着多冷啊。” 说着便将云蓉推到了屋里。 门一关,屋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从小到大,头一回被人当作小孩子一般摸头,云蓉一时间便愣住了。 文辛夷见她发愣,不由的唤了一声:“表妹?” 云蓉回神,笑了笑道:“表哥怎么也会进京?” 说起这个事,文辛夷不由的看了季景元一眼,道:“母亲想给霜仪相门亲事,可青州城你也知道,就那么大一点,能比的过咱家的几乎没有,可若是嫁个官家,母亲又担心霜仪那性子,嫁过去受委屈,更何况,那些文人历来瞧不起商人,于是便有人提议说到京城来看看。” “起先母亲是不同意的,毕竟离的这么远,可架不住有人想来,正巧你来了信,母亲便让我跟着一起来看看。” 说到这里,她算是听明白了,提议到京城来看看的,应该是季景元了。 舅母不同意,那那个想来的,应该就是霜仪了。 霜仪与她亲近,想到京城来,必定是想来瞧她。 可是:“霜仪都还没有及笄,舅母怎么那么着急?” 说起这个,文辛夷下意识的看了季景元一眼道:“母亲本是想给我说亲的,可我日日忙着生意,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她闲着没事做,便只好打起霜仪的主意。” 云蓉:“……” 果然闲不住呀。 她掩唇笑了笑道:“舅母这也是被你逼的没办法了。” 毕竟别人家的,像他这般大,亲事早早的就订好了,也只有他一拖再拖。 文辛夷挠了挠头,随后道:“反正她也没事做,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不过,这京城里的公子哥我还真不熟悉,你若是熟悉的话,可帮着打听打听。” 云蓉点头,道:“行,改日我让人打听打听。” 文辛夷点头,随后又道:“对了,这次过来,母亲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过来。”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了云蓉。 云蓉看着纸包,又看了眼他,问道:“给我的?” 文辛夷点头。 云蓉将纸包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叠银票,还有几个铺子的房契什么的:“这是?” “母亲怕你钱不够用,让我将这些带过来给你。” “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云蓉看着那一包的银票地契,咽了咽口水,虽然她并不缺钱用。 文辛夷将东西往她前面推了推道:“如今家里生意做大,这些不过九牛一毛,你先收着,不够的话下次我再给你送一些。” 云蓉笑了笑道:“这些就够了,表哥回去的时候,记得替我谢谢舅母。” 文辛夷笑道:“好。” 知道季景元没有与裴琰接触,云蓉也就放心了,至于他们背后的人,暂时就先不问了。 从玉漱斋出来,三人又约着去吃了汤锅。 一顿吃饱喝足之后,才回了云府。 她本想让文辛夷到府上住几天的。 但文辛夷却说他日日进出,不好打扰推辞了。 云蓉应了,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当年文韵的事,两家的闹的不快,文辛夷这会上门,不免有些嗝应。 回了府,云蓉让扶柳去请了三夫人过来。 看着那几张地契,三夫人眼都直了:“蓉姐儿,这是?” 云蓉将在契往她面前推了推道:“这是舅舅给的,三婶拿去打理,与之前的铺子一样,盈利三婶抽三成。” 三夫人笑眯眯的将东西收了,揣进怀里,随后命人将账册拿了进来:“这些是最近铺子里的账,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好把银钱交给你。” 云蓉将账册推开,道:“账册三婶收回去吧,以后都不用给我看了,您办事,我自是放心的。” 三夫人笑的脸都花了,道:“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云蓉再次表示不用,随后又道:“这年节快到了,二哥也应该放假了吧?” 听她提起云枫,三夫人叹了口气道:“这个不成气的,前儿个回来一趟,说是要跟同窗出趟门,拿了钱便走了,到现在都不着家。” 云蓉看着三夫人的表情,明着是说二哥,可实际上心中不知有多高兴呢。 毕竟二哥这次的成绩差点赛过了大哥。 说起云辰,云蓉才记起,她好像很久都没见过云辰了。 不知道是他刻意避着还是怎么的。 反正来来回回总是见不到。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57章 离间 - 毒医倾城 - 凉月 年节的前一天,太子府那边来了人,请云蓉过去一趟。 书竹眼皮跳了跳,直觉的不想让她去。 但裴琰现在还是太子,她若不去,便是明着拂了他的面子。 再者说了,他为君,她为臣,太子府这一趟不走不行。 马车在太子府外停了下来,云蓉下了马车跟着丫鬟往里走,露浓在身后跟了上去。 进了府,丫鬟没有领着她去前厅,反而一路领着她往内院走。 云蓉皱了皱眉,忙问道:“这位姐姐,不是太子召见吗?你这是领着我去哪里?” 丫鬟没吭声,领着她一直往前走。 云蓉心中忐忑,却也不好问太多。 反正来都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想着,前方带路的丫鬟便停了下来:“云小姐,太子妃就在里面,请。” 她说着朝云蓉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进去。 云蓉这会才明白,原来是不是裴琰召她过来,是太子妃召她。 她颔首,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烧着地龙,暖暖的像是进入了春天。 云蓉往里走,就瞧见不远处太子妃正斜靠在软榻之上,双目轻阖,应该是正在休息。 而这偌大的殿内,却连一个使唤的下人都没看到。 云蓉福了福身:“见过太子妃殿下。” 听到声音,太子妃缓缓的睁开眼,朝着她笑了笑道:“云小姐来了?” 云蓉立在下首,没有应声。 太子妃坐了起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 云蓉福了福身:“谢殿下。” 随后坐了过去。 见她如此听话,太子妃倒也没多说什么,命人给她上了茶水,这才问道:“云小姐多大了?” 云蓉没有端茶,垂首道:“过完年便十三了。” 太子妃点头,笑道:“本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己经许给太子殿下了。” 云蓉笑了笑,没有接话。 又听她道:“不知云小姐家中长辈可有给你安排婚事?” 云蓉愣了一下,随后摇头,表示没有,又道:“殿下也知,臣之前退了楼家的婚事,这个时候就提嫁人,多少有些不合适。” 她就说太子妃怎么会突然召见她,原来是因为这个。 只是她与太子妃甚少接触,她怎么会单独召见她,并且问她这么隐私的话题? 太子妃听到她这么说,也是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你这话说的倒也对,只是楼家的事迟早都会过去,况且这也己经大半年了,你此时许了人家,想必楼家也不会多言。” 云蓉皱了皱眉,拱手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太子妃话里的意思己经很清楚了,若她这个时候再装傻听不懂,那就真的是打她的脸了。 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个清楚。 太子妃笑了笑道:“本宫有个娘家表弟,偶然间在街上见过云小姐一次,回府后便茶不思饭不想,跟家里吵着闹着,说一定要娶云小姐为妻,昨儿个本宫那姨母过府,提起这事儿,本宫想着云小姐也未婚配,如今倒正好凑成一段佳话了。” 她这般说,己经不是在问云蓉怎么样了,而是明摆着告诉她。 这门婚事,她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她也能让她同意。 云蓉抿了抿唇,抬起头看着太子妃笑了笑道:“殿下这么做,太子殿下他知道吗?” 太子妃怔了下,眼中闪过一抹嫉恨,随后冷了脸道:“本宫给云小姐做媒,太子他自然也是同意的,怎么?云小姐不高兴吗?” 云蓉面不改色的道:“得殿下做媒,云蓉自是感激涕零,只是云蓉心中己有心仪之人,怕是要辜负殿下的一般美意了。” 太子妃闻言,怔了一下,随后问道:“心仪之人?” 云蓉点头。 “是谁?” 太子妃直接问道。 云蓉面露为难,道:“这是臣的私事,恕臣不能相告。” 太子妃拧眉,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转言道:“云小姐医术高超,又是父皇跟前的人,如今既然有了心仪之人,应当早些定下才是,不然惹人误会就不好了。” 云蓉脸色变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道:“臣其实也想定下,只是那人家中己有妻室,臣不愿给他做小,所以才一直拖着罢了。” 太子妃一听这话,更加证实了心中的怀疑。 脸色当即就变了。 前些天她夜半听到太子说梦话,喊的却是云蓉的名字。 她当时还以为是听错了,这些天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今天才下定决心,召她过府一问。 可没想到,得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说那人己有妻室,太子不就己经娶了她这个太子妃了吗? 换作别人,有太子妃保媒,还不上赶着答应,可她却百般推托。 如此,原因不过就是她所谓的心仪之人,比她娘家表弟的家室还要好。 比太子妃娘家还要好的,除了太子,怕整个大周也没有了。 而且,她之前问话的时候,云蓉却直接问她,太子知不知道。 这么一想,太子妃便越发的肯定,云蓉口中的心仪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裴琰。 想到这些,太子妃便压不住心头的那股怒火,她冷眼看着云蓉,道:“既然如此,倒是本宫那表弟没有这个福气了。” 云蓉默了默,没有接话。 太子妃看了她一眼,劝道:“云小姐年纪小,不懂人心险恶,你那心仪之人,十有八九怕是骗你的,你还是早些与他断了的好。” 听到这话,云蓉一下子就急了,她看着太子妃差点就要哭出来了:“不会的,他说过,等他成了大业,他就休了他家那位,娶我过门。” 太子妃瞧着她这样,心中冷哼一声:“果然还是年纪小,好骗。” 随后又继续安慰道:“男人的话,若是可信,大概就没有话本子里的那些负心汉了。” 云蓉低垂着头,勾了勾唇,放于膝上的双手紧紧的绞着手中的帕子,似有些纠结的道:“殿下也说了那是话本子里的,他定与那些人不同的,他说了,他与他家那位是指婚,对她从未上过心,对我才是真心的。” “指婚?” 听到这两个字,太子妃连声音都变了。 云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惊慌,随后像是才发现说错话了一般,双手捂住嘴,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解释道:“臣说的是指腹为婚。” 太子妃愣了一下。 云蓉却抚了抚胸口,像是小时候做错事差点被大人发现的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太子妃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她看着云蓉质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太子殿下?” 云蓉点了点头,随后又赶紧摇了摇头道:“不是的,太子殿下那般高贵,臣怎敢高攀。” 太子妃半眯着眼,看着她,似有些不信:“当真?” 云蓉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真的。” 太子妃将信将疑,但云蓉不承认她也没有办法。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云蓉神色轻松。 太子妃却越发的不淡定。 最后,只好将人送出了太子府。 出了太子府,云蓉望着太子府的匾额勾了勾唇。 随后上了马车。 “小姐,回府吗?” 云蓉笑了笑道:“去太平街。” 车夫听话,驾着马车直接朝着太平街而去。 上了马车,露浓瞧着她心情不错的样子,不由的问道:“小姐,是太子妃赏了您什么吗?您怎么这么高兴?” 云蓉摇了摇头,将她与太子妃之间的事说了一遍。 露浓听完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小姐这么说,就不怕太子妃去找太子问吗?” 云蓉笑了笑道:“太子妃因为这个事召我过府,定是挑太子不在府上的时候,可明天就年节了,这个时候太子还不在府上,可见他与太子妃的有关系并不好,如此,你觉得太子妃会去问太子这些吗?就算是她问了,那你觉得太子会告诉她吗?” 这是其一,还有一个她没说的便是,她了解裴琰。 露浓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我们这会儿去太平街做什么?” 云蓉抿唇,道:“你看下后面是不是有马车跟着?” 露浓掀开车帘去看,却被云蓉制止了:“偷偷的看就好了。” 她点头,收回打算掀开车帘的手,改从车缝里往外看去:“小姐,真的有诶。” 云蓉笑道:“你跟车夫说,让他甩开后面的马车,再找个地方停车。” 露浓不知她这是何意,却还是照办了。 车夫的技术很好,露浓吩咐下去不久,便再没看到身后的马车了。 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停了车,主仆两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云蓉扔了块碎银子给车夫,道:“将马车停到太平街门外有颗槐树的房子旁边,停好后,你就坐在马车上休息。” “若是看到刚才被你甩掉的那辆马车,你就等他走了,再回府。若是马车等不到,你就等人,等到有人问你马车里的人去哪里了,你就告诉他,进了那府里,然后等他走了,你再回来。” 车夫点头,又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并表示己经记下了。 云蓉又道:“事成之后,到芳草阁来领赏钱。” 这才领着露浓往回走去。 接下来,就等着看效果就好了。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58章 年节 - 毒医倾城 - 凉月 大年三十。 云家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三夫人嫁进云家这么多年,就数今年过的最富裕。 一身衣裳首饰从头到脚都换成了新的。 反观二房,自从云蓉收回了家产,日子过的一日不如一日。 二夫人瞧了三夫人一眼,牙都酸掉了。 妯娌多年,二夫人一个眼神,三夫人便明白她在想什么。 撩起衣袖露出了手腕上那个绿油油的镯子,笑道:“二嫂,我这新买的镯子,好看吗?” 二夫人瞟了一眼,恨不得一口盐汽水喷到三夫人脸上,可这么多人在场,她又不好撕破脸,只颇为尴尬的笑了笑道:“好看是好看,只是这镯子水头这般好,怕是得不少钱吧?” 说完,她下意识的看了云蓉一眼。 三夫人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生怕云蓉误会了去,忙道:“前些日子文家那边又送了几家铺子给蓉姐儿,那可都是京城一等一的好地界儿,日进斗金都不为过,我这还不是沾了蓉姐儿的福气。” 文家又送了铺子? 她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张了张嘴想要问云蓉,可到底是没开了这口。 但看着三夫人得意的样子,又气不过,想了想道:“不过这银钱嘛,始终是身外之物,我啊不求别的,只求你二哥的官职能再往上升升。” 三夫人想起前些天二老爷连升两级的事,咬了咬牙。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算是打成平手。 但二房占了这么多年的上风,这一次好不容易三房占次上风,三夫人怎么肯轻易的低头,她叹了口气道:“我家老爷我是不指望了,就等着枫儿啥时候能给我拿个名次回来。” 科考三年一次,明年便是云枫下场的时候。 提起这事儿,二夫人便有些心梗,云枫与云辰同学,按往年来看,云辰的学问在麓山学院是排的上号的,而云枫却不同,虽说不算差,但却不算显眼的那个。 麓山学院每三月一次小考,每次小考,云辰都是名列前茅,而云枫则多数榜上无名。 但这一次小考,一向榜上无名的云枫,却排到了前十名,这让麓山学院的老夫子好一顿夸。 相比之下,一向优秀的云辰反而没那么明显了。 想到这些,二夫人有些狐疑的看着三夫人,小声道:“枫儿会不会做弊了?” 这么些年都没变化,突然就有那么大的变化,她才不信,这里面没鬼。 三夫人闻言,却没有生气,反而朝着二夫人靠了靠,小声道:“这还不是多亏了蓉姐儿给枫儿找了个好老师。” 又是云蓉! 二夫人闻言,下意识的朝着对面那个安安静静的女子瞧去。 她一身天青色的衣衫上随意勾勒了几笔杏黄,素净却又不显得冷淡,头上的头饰不多,但每一件都能称的上精品。 此时她端坐在侧,安静的同时,却又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察觉到二夫人的眼神,她抬起头来,朝着二夫人笑了笑。 这一刻天地失色,仿佛世间所有的美都被上苍赋予了她。 “二婶怎么这般看着我?” 听到声音,二夫人回神,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她竟然被一个女孩子迷了眼。 不过这般的好颜色,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云蓉轻笑着抿了抿唇,随后站起身来,道:“坐的有些久了,我出去走走。” 说完,她朝着两人福了福身,便走了出去。 看到她走,坐在旁边的云菁也跟了上去:“母亲,我也出去走走。” “唉……”二夫人看着急匆匆的女儿,想拦,可她连话都没说完,屋里便己经没有了云菁的身影。 二夫人叹了口气,转头朝着三夫人道:“你刚才说蓉姐儿给枫儿请了老师?是哪的?” 三夫人得意的笑了笑道:“就是……” 从屋里出来,云菁便跟上了云蓉。 见她穿过回廊往芳草阁走,她也默默的跟在后面。 但却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 云菁跟在后面,云蓉自然知道。 眼看着芳草阁就要到了,云蓉却停了下来:“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去?” 云菁抬起头来,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后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云蓉:“诺,给你的。” 云蓉低头看了看,却没有伸手去接。 云菁见她没有动作,不由的有些恼了,将东西往她手里一塞,留下一句:“收了我的礼物,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便急匆匆的跑了。 云蓉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荷包,又抬起头看了眼只剩下一个背影的云菁。 随后将荷包打了开来。 里面是一对羊脂玉的花型耳坠,搭了两颗小小的红宝石在上面,款式是当下流行的款式,只是材料价值不菲,想来要买下这对耳坠,她得存好些日子的月例了。 “小姐,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云蓉摇了摇头,随后让露浓等下从库房里挑件差不多的回礼送过去。 至于她说的一笔勾销,她不是原主,没办法替她说原谅还是不原谅。 当初若不是云菁失手,她也不会重新来过,于郁谨而言,对云菁她应该感谢,但于云蓉来说,正是云菁那一推,让她命丧黄泉。 所以,她没办法替原主来回答这个问题。 —————— 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落起了雪。 窗外的红梅从开了一点缝的窗口伸了进来。 云蓉从书中抬起头来,伸手拨了拨那枝伸进屋里的红梅,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有脚步声匆匆而来,撩开了门口的珠帘。 云蓉放下手中的书,转过头去:“二哥怎么来了?” 云枫抖了抖落到身上的雪花,朝着她笑了笑道:“今天年节,人家屋里都热热闹闹的,就你一个人在这院子里,我不放心。” 别的院子里都是长辈晚辈一大堆,就她冷冷清清一个人,虽说有丫鬟陪着,可到底不如自个儿血亲。 云蓉笑了笑,给他倒了杯茶:“我又没乱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云枫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随后伸出手在炉子上烤了烤,这才道:“晚上团年,母亲让你等下过去同我们一起吃团年饭。” 云蓉闻言,笑了笑道:“好。” 两人正说着,便又听到有人过来。 这脚步声比较急,来人像是跑着过来的。 然而,不等她想个明白,便听到云菁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云蓉,你出来。” 云蓉皱了皱眉,站起身准备出去。 而云枫却先她一步走了出去:“二妹,这大过年的,你这又是闹哪出?” 云菁没料到云枫也会在这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想到云蓉给回礼一事,捏紧了她手中的那件回礼,道:“二哥,我找云蓉有事,你别拦着。” 她说完,便越过云枫往里走。 然而,刚走没两步就被云枫拦了下来:“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云菁见进不去,咬了咬唇,伸手露出手中的那件回礼,道:“这是她给我的,你给我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枫看了一眼,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正巧这时云蓉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云菁手中躺着的那支山茶花镶珍珠步摇,便明白了。 云菁看到她,将步摇往她脚底下一扔,质问道:“云蓉,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蓉俯身将步摇捡了起来,随后道:“二妹送我一对耳坠,这是回礼,还有什么意思?” 云菁一噎,看着她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不是?” 云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云菁看着她,道:“以前的事的确是我不对,可这半年来,我己经在改了,楼明疏我己经不想嫁了,也不敢肖想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云蓉想着这半年以来,她确实没再闹过什么幺蛾子,也没再提过要嫁到楼家的事,不由的拧了拧眉。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云菁见她不说话,又道:“今天我给你送礼,只是想为以前的事,跟你赔礼道歉而已,你这样,是不接受吗?” 云蓉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 云菁看着她,却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不由的有些恼了。 她咬牙,眼神恨恨的看着她,随后冷哼一声,直接跑了出去。 云枫伸手想要拦,却没有拦住。 云蓉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支步摇。 叹了口气,随后收起步摇转身回了屋里。 云枫两头看了看,最后还是选择了跟着云蓉回了屋里。 可经过这么一闹,两人之间也没了话说。 云枫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并嘱咐云蓉晚上一定要过去用晚饭。 云蓉点头应了。 等到云枫走了,露浓才有些担忧的道:“小姐,二小姐不会想不开吧?” 虽说以前云菁经常欺负她们,但这大半年的时间,她己经没再欺负过她们了。 俗话说,人生在世,孰能无过。 她如今要改,是不是应该原谅她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看了看云蓉,却见她还是那副样子。 云蓉皱了皱眉,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原谅她?” 露浓摇了摇头,道:“做错了事,就应该付出代价。”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59章 铁树开花 - 毒医倾城 - 凉月 晚上的时候,雪下的愈发的大了。 三夫人院子里亮起了灯,将整个院子照的如同白昼。 丫鬟接过云蓉身上的斗篷,将她领了进去。 饭菜早就备好了,三房一家围坐在桌前说着话,好不热闹。 云枫率先看到她进来,忙朝着她挥了挥手:“大妹,来坐这里。” 云蓉笑着坐了过去。 开饭之前,三夫人先递了个小盒子给她,道:“这是规矩。” 云蓉收了盒子,朝着三夫人道谢。 三夫人笑了笑道:“一家人哪用说两家话。” 这时,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三老爷也摸出个鎏金的簪子递给她:“别家的小姑娘都有的。” 云蓉心中一暖,将簪子收进了怀里。 三夫人瞧着那支簪子,突然有些酸酸的道:“今年咱家铁树开花了?” 云蓉抿唇一笑。 云枫有些不解,他看着三夫人问道:“母亲,什么是铁树开花?” 三夫人看着云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嫁给你爹这么多年,他从未送过什么于我,如今却舍得用私房钱给蓉姐儿买只簪子,不是铁树开花是什么?” 三老爷听她这么说,脸色红红的,道:“那可不一样,这是蓉姐儿病好之后跟我们过的头一个年,这叫祛晦气。” 三夫人冲着他翻了个白眼,突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问道:“你哪来的私房钱?” 三老爷还未从胜利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被三夫人这一句话问懵了,他赶紧拿起桌上的筷子,朝着两个小辈道:“先吃饭,吃饭。” 云蓉两人相视一笑,都默默的憋着笑开始夹菜吃。 三老爷不接招,三夫人哼哼了两声,便也不说了。 雪不知何时停了,但窗外的月光却很亮。 不远处有人放起了烟花。 云蓉站在廊下,看着一簇接一簇升起又消失的烟花,脸上透着笑意。 云枫站在旁边,看着她这样,随后悄悄的走了开去。 再回来时,他手上己经多了几根烟花棒。 他将手中的烟花棒递给云蓉,道:“前两天在集市上买的。” 云蓉将烟共花棒接过来,点着,随后笑着转起了圈。 云枫站在旁边看着,嘴角也不由的扬起了笑意。 三夫人依偎在三老爷怀中,轻声道:“我们要是再有个女儿多好。” 三老爷手搭在爱妻的肩膀上,道:“蓉姐儿不就是我们的女儿。” 三夫人应了一声,两人相拥。 映着烛火很是温馨。 ————- 翌日 云蓉还窝在榻上,便听到露浓训斥丫鬟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她翻了个身,睁着眼朝着窗外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天己经大亮了。 书竹守在榻前,听到动静,将纱帐挂了起来:“小姐醒了。” 云蓉应了一声,皱眉问道:“她们在说什么呢?” 书竹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道:“听说昨天夜里太子妃不知为何突然回了娘家,这会儿都传遍了,说太子妃是因为不能生儿子,所以被太子扫地出门了。” 太子妃嫁与太子多年,到现在为止却只诞下过一女,搁到别家,怕是早就被人扫地出门了,这也就是因为是圣帝赐婚,轻易不得休妻,但这无后为大,太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这是忍不了了吧。 街上这样的传言有很多,但大都是偏向太子一边的,太子妃听到后气的砸了一整套的瓷器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但外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云蓉却是清楚的很。 太子妃姓余名颜,父亲是正四品的吏部侍郎。 圣帝当初选这个太子妃的时候可是煞费苦心。 一是对方身份不能太高,以免后续有麻烦,但也不能太低,低了配不上太子妃这个名头。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家人必须忠君。 千挑万选之后,这事便落到了余家头上。 这些余家的人自是不知,还真当圣帝有意提拔。 而这次太子妃突然回娘家之举,她猜测十有八九与她之前在太子妃面前说的话有关。 毕竟当日是太子妃想给她说亲在先,说亲的对象她后来打听过,那人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常年流年烟花柳巷不说,府上还有一堆的小妾。 这样的人太子妃都敢说给她,那她模棱两可的让她误会一下她同裴琰的关系,不过也是礼尚往来而已。 只是她当时并不知道对方是这样的,只是觉得太子妃这种突然献殷勤肯定没好事。 听到这里,云蓉抿了抿唇,道:“好了,等下院子里的人你交代下去,别让她们到处乱说。” 书竹应了一声,收了碗,这才退了下去。 用过早饭,分别去二房三房给长辈拜了年,她转了一圈,便又回了芳草阁。 果然过年,也是无趣的紧。 她突然想到以前跟着父亲在北地的时候。 最希望的就是过年,因为过年的时候,她可以见到母亲。 还能吃到母亲亲手做的饭菜。 而如今,多想无益罢了。 就这么过了三天,假期一过,朝堂之上开始陆陆续续的恢复。 而圣帝见到裴琰的第一句话便是:“余骁那老东西可是一早便跑朕跟前哭了。” 余骁便太子妃的父亲。 显然太子妃跑回余家的事,他己经知道了。 裴琰低着头,拧眉沉声道:“儿臣与太子妃之间不过一些小误会罢了,等下了朝,儿臣便去接她回来。” 圣帝‘嗯’了一声,并没有想说太多的意思:“近两月北边蛮族多次搔扰我境内百姓,你有何看法?” 裴琰想了想道:“北地多游牧,今年大雪,想必他们损失惨重,无以为继,所以才会频频搔扰我国境内百姓。” 圣帝点了点头,道:“的确,但如此两月扰的我方百姓民不聊生,实再可恶。” 裴琰拱手道:“长此以往,他们必定以为我大周懦弱好欺,会想着更近一步。” 毕竟,比起自己饿死,更多的人会选择让别人先死。 圣帝应声,又道:“那依太子之意,这当如何解决?” 裴琰回道:“儿臣觉得,应当让附近驻守的士兵,将他们一网打尽。” 圣帝却摇了摇头道:“不妥。” “不说附近驻兵的多少问题,就说对面的人,北地好游牧,多是马上好手,想要抓住有些困难,且频频搔扰我国境内的不是北地的士兵,而是那些游民自发组织起来的。 若我方派出士兵,北地便有了对我方出兵的借口了。” 裴琰想了想道:“父皇也可让那些士兵扮作普通百姓。” 圣帝沉默了一瞬。 却突然有个声音道:“陛下,臣有事请禀。” 圣帝转过头,就看到立在不远处的云蓉:“什么事?” 云蓉想了想道:“请问陛下,我国靠近北地蛮族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圣帝愣了一下,道:“是我方一个小镇。” 云蓉没有说是还是不是,转而又问道:“两地既然相近,那北地闹了饥荒,为何我方境内无事?” 圣帝没有开口,却听裴琰道:“蛮族以游牧为生,而我方以种植为生,两者所依不同,自不可同语而论。” 云蓉却是笑了笑道:“殿下错了,据臣了解,陛下所说之地,那里不管是我方百姓还是蛮族皆是以游牧为生,而且,两方百姓通婚蛮多,若真有蛮族搔扰,那必定不是当地之人,毕竟搔扰他们就等同于搔扰自己的家人,换作是殿下您,您会这么做吗?” 裴琰愣了一下,看着她皱眉道:“这些事,云医官如何得知?” 云蓉笑了笑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臣最近正在看一本叫作《徐游记》的书,此书讲述了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地理地貌,臣昨日恰巧看到了此地,便记了下来。” 她说完,圣帝脸色一沉,直接道:“召六部众卿议事。” 若真如云蓉所言,那这份折子上所言的蛮族之事,怕是另有蹊跷。 想到这里,圣帝下意识的朝着云蓉扫了一眼。 而后便直接去了勤政殿。 裴琰拧着眉,也跟了过去。 他们一走,殿内便空了下来,云蓉伸了个懒腰,还没来得及放下,身后便响起了周公公的声音:“云医官,陛下让你过去呢。” 如此不雅,还叫人撞见,云蓉转过身朝着周公公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道:“我这就去。” 周公公笑眯了眼,道:“那你可快着些。” 云蓉应声,擦了擦手,紧跟着周公公的步伐去了勤政殿。 六部之人齐聚,云蓉才刚踏进来,便听到圣帝的声音:“丫头,你来说。” “啊?” 说? 说什么?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呆立在原地,整个人看上去傻了巴叽的。 圣帝扶额,道:“你跟他们说说蛮族一事。” “哦。” 云蓉这才反应过来,将之前对圣帝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随后道:“大概就这么多了。” 众卿听完,均是左右对视一眼,却无人敢站出来应声。 圣帝气的一把将手中的折子甩了出去:“朕日日养着你们是吃闲饭的吗?关键时候一个都指望不上。”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60章 兵不血刃 - 毒医倾城 - 凉月 众卿纷纷垂下头去,但也有人站了出来:“陛下,光凭云医官一面之词是否太过武断?况且她也只是从书上所得,并未去过此地,若真如折子所言,岂不苦了百姓?” 圣帝看了眼说话之人,冷哼一声道:“既如此,那这事儿便交于爱卿了,不查实你也别回来了。” 说话的人想要推辞,可还不等他推辞,圣帝便摆了摆手,示意众卿退下。 圣帝叹了口气,坐了回去。 云蓉也跟着退了出来。 “云医官。”裴琰停了下来,唤住了她。 云蓉抬头看了一眼,见是裴琰,忙福了福身:“太子殿下。” 裴琰目光沉沉,但这个角度过去,只能看到少女的头顶,乌黑秀发看起来极为柔顺,让他有伸手摸一摸的冲动。 他甩了甩头,将脑中的想法抛却道:“云小姐可否陪本宫走走?” 不以官职相称,反而唤她云小姐。 云蓉抿了抿唇,刚想要拒绝,便听他道:“云小姐想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事?” 他说完便迈步出去,像是一点也不担心她会不会跟上。 云蓉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默默的跟了上去。 果然人说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是极为有道理的。 宫道上的雪被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只余地面残留着微微的湿气。 裴琰走在前面,云蓉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渐渐的离勤政殿越来越远。 “云小姐为何要让太子妃误会你我之间的关系?” 裴琰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不喜不怒,仿佛只是询问。 虽说太子妃与他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她这般明目张胆的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但以云蓉对他的了解来说,她今天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裴琰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殿下问这话之前,何不问问太子妃,为何召臣过府?” 裴琰停了下来,回身看着她,问道:“为何?” 云蓉将太子妃与她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又道:“太子妃想将臣说给她娘家表弟。” “这……”裴琰怔了一下。 云蓉又道:“太子妃娘家表弟是什么样,想必殿下比臣清楚。” 裴琰没有说话,太子妃的表弟他虽然不熟悉,但也听过他的名字。 京城出了名的纨绔,云蓉若是嫁给他,后半辈子怕是毁了。 但这并不能成为她挑拨两人关系的理由,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殿下是不是觉得既然太子妃有命,臣就应该遵从?” 不等他说完,云蓉又开了口。 裴琰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似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而云蓉却始终面色淡淡,不喜不怒。 “难道不是?” 他反问。 云蓉却道:“当然不是,就是陛下赐婚,都得先问过臣子意愿,难不成太子妃还能大过陛下去?” 裴琰脸色一变,眼中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眼神冷冽的看着云蓉,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云蓉迎上他的目光,丝毫不惧:“我朝有规定,赐婚乃是帝后才能行使的权利,太子如今还未继承大统,太子妃就想着行使帝后的权利吗?” 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云蓉这个时候应该己经死了不下百次了。 裴琰紧紧的抿着唇,看着她的目光晦涩不明。 云蓉又道:“殿下,若非太子妃相逼在先,臣也不会如此,试问殿下,此事若换作是您,您会怎么做?” 裴琰蹙了蹙眉,并未说话。 云蓉又道:“况且当日臣只是告诉太子妃,臣己有心仪之人,并未说那人是太子殿下,至于为何太子妃会误会为太子殿下,想必只有殿下问过太子妃才清楚了。” 她话里半真半假。 裴琰半信半疑,看着她终于开了口:“此话当真?” 云蓉点了点头道:“的确,殿下若不信,问过太子妃便清楚了。” “那马车是怎么回事?” 云蓉心头一跳,突然想到,他不会看到了停在门外的马车吧? 当日她让车夫停车等人的位置,便是裴琰在京中别院的位置。 而他让车夫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引太子妃误会的。 但她没想到裴琰居然会看到了马车。 幸好她当日提前便下车了,还好还好。 想到这里,她目露不解的问道:“什么马车?” 裴琰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似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出破绽来,但却什么都没有。 云蓉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 裴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随后便没再说了。 可能真的只是巧合,而且他派出去的人也说了,当日云蓉并没有在马车上,可能她真的不知道马车一中。 云蓉心里不由的松了口气,转而问道:“殿下想问的都问完了,那可不可以说说臣母亲的事?” 裴琰想了想道:“云小姐的母亲,可能没死。” 云蓉先是一惊,随后冷了脸道:“殿下用一个己故之人开玩笑,就不怕德行有损吗?” 裴琰沉默一瞬,刚想说话,又听她道:“您是太子殿下,云蓉身为臣子,自是敬重您的,但家母多年前己经过世,此话还请殿下以后休要再提。” 她说完,朝着裴琰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似真的被气到了。 裴琰伸手想要拦,却在手伸出去一半之时,又默默的收了回来。 云蓉大步疾行,一直到拐了好几个转角才停了下来。 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朝着身后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抚了抚胸口,小声道:“吓死了。” 刚才裴琰说文韵可能没死,其实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怀疑的事。 只是她不能明说,更不能让裴琰知道她的怀疑。 首先若文韵真的没死,她极有可能便是住在清荷宫里的那位。 清荷宫圣帝在十年前就下了禁令,哪怕是裴琰都不能提。 而裴琰却说她没死,若她顺着他的话问下去,自然会牵扯到清荷宫。 到时候她会怎么做? 到清荷宫一探究竟,查个明白。 但这么下去,自是会惹恼圣帝。 结果可想而之。 裴琰此番这般,她其实心里明白,不过就是在太子妃的事上,他吃了闷亏,想找回来罢了。 不得不说,他想出这么一个法子,还真是阴毒,不用他动手,她便会自寻死路。 但千算万算,他却没算到,她并不是真正的云蓉,而文韵可能没死的事,她早就知道。 所以,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便直接出声否定了,并且佯装发怒,来掩盖心底的慌张。 果然裴琰还是那个裴琰,比起十二年前,更懂得兵不血刃的道理了。 歇了一口气,云蓉总算是回过神来。 想清楚了关键,她迈着步子往回走。 刚走没两步,身后便响起了一个声音:“你去哪了?” 云蓉被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不远处的男子,福了福身:“王爷。” 池墨朝着她走了过来,随后拉起她的手,拿出一条手帕开始给她包扎:“疼不疼?” 他拧着眉问道。 云蓉这才发现,刚才因为太紧张,她的手掌不知何时居然被她扎破了。 手掌中满满的都是血迹。 刚才没发现,这会儿被他这么一问,才察觉到了疼痛。 云蓉咧嘴一笑,道:“没事,不疼。” 听到她说不疼,池墨皱着眉,手指在她掌心用力一按。 云蓉疼的‘嗷’的一声,看着他道:“你干什么?” 池墨头也没抬,道:“你不是说不疼?” 云蓉:…… 呸,小气的男人! 包扎完,云蓉抬手,看了看那只带着兰花的手帕,扬了扬手道:“技术好像还不错。” 池墨哼了一声,问道:“裴琰找你什么事?” 云蓉将她与太子妃的事说了一遍,又道:“不过你放心吧,我都就应付过去了。” 池墨‘嗯’了一声,突然问道:“你说的心仪之人是谁?” 呃…… “你偷听!” “是正大光明的听。”他纠正道。 这话她才不信,裴琰带着她特意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他不是偷听,怎么会知道她在那。 看着她提溜转的眼珠,池墨笑了笑道:“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云蓉愣了一下,脸色微红,道:“没谁,那是骗他们的。” 池墨却不依不饶的道:“真的?” 云蓉点头,赶紧揭过话题道:“你就这么过来,不怕被人看到吗?” 池墨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道:“不会的。” 云蓉撇了撇嘴,慢慢的往回走去。 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很快就落满了两人的头顶。 行至人多处,两人分开。 云蓉直接朝着宫门外走。 宫门口,还是露浓守着,见云蓉过来,忙递了个手炉过去。 “不是让你别过来吗?怎么又来了?” 天气太冷,她早就让露浓别过来接她,可她每次出来都能看到她。 露浓扶着她上了马车,笑道:“婢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云小姐在吗?” 她刚说完,马车外便响起了一个男声。 露浓挑开车帘看去,认出了他是池墨跟前的侍卫:“找我家小姐何事?” 侍卫递上一个盒子,道:“我家主子说了,这是年节欠的,现在补上。” 露浓接过盒子道了谢,转手就将盒子递给了云蓉。 云蓉却是皱了皱眉,心道:“怎么刚才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给?”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61章 坑死人 - 毒医倾城 - 凉月 流金河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窟。 每年的元宵节是流金河最热闹的时候。 河上花船无数,笙歌夜半不歇。 就连河面上都飘着郁郁香气。 云蓉站起身,坐船舱里走了出来。 船头挂着灯,摆了张小桌,桌上有酒,她站在船头给自个倒了杯酒。 不多时,池墨也从里面走了出来,顺手给她披了件披风在身上:“河上风大。” 云蓉笑了笑,酒水入喉,除了浓浓的辛辣味之外,还有淡淡的酒香:“这是竹叶青?” 池墨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道:“你还懂酒?” 云蓉放下酒杯,道:“说不上懂,只是能分辨而已。” 她酒量不好,但喝过的酒一回便能记住。 池墨没有说话,又重新拿了个杯子给她倒了一杯:“你尝尝这个。” 这一杯,她只是浅浅的抿了一下,便道:“这是梨花酿。”随后又道:“这梨花酿如今可是买不到了,王爷居然舍得将它拿出来。” 池墨牵了牵唇,道:“不过一些酒水罢了,有什么舍得不舍得。” 而且他并非嗜酒之人,这些酒都是以前存下的。 再说了,给她的,自然要最好的。 买不到的才是珍品。 两人正说着,突然觉得船身晃了一下,云蓉重心不稳,下意识伸手去扶旁边的人,想要保持平衡。 而池墨察觉到她的动作,己经先一步伸出手去将她揽进了怀里。 温热的男性气息袭来,云蓉耳根发烫,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低垂着头,心跳如鼓,随后赶紧从池墨怀里跳了出来:“多谢王爷。” 匆匆道了声谢,便转身朝着船舱内走去。 馨香消失,池墨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然而,还不等他说话,便有个声音先一步响了起来:“原来这酒是王爷的呀。” 池墨看着朝他走过来的楼明疏,黑了脸,皱眉道:“楼大人。” 楼明疏笑了笑,当作没看到池墨的脸色一般,在船头坐了下来,又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个儿斟了一杯,随后叹道:“楼某刚才闻到酒香,便循着味儿找了过来,没曾想这酒竟是王爷的。” 说话间,他又给自个儿倒了一杯,喝完还咂了咂嘴道:“楼某不请自来,王爷不会介意吧?” 池墨的脸色己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楼明疏就是故意的。 什么循着酒味儿过来,他楼明疏的鼻子又不是狗鼻子,能从这河上这么浓的胭脂味中,闻到这清清淡淡的梨花酿的味儿? 怕是他不知打哪看到了云蓉也在船上,便想着方儿跑上来了。 刚才船身晃的那一下,应该就是他上船时弄出的动静。 不过也幸亏他那一下。 想到这里,原本脸色还有些不好的池墨,心情突然就好了。 他朝着楼明疏笑了笑道:“楼大人既然喜欢那就多喝点。” 楼明疏端酒的手一顿,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池墨,手里的酒好像突然就不香了。 他放下酒杯,索性直接道:“楼某之前好像看到王爷船上还有人,王爷不请出来见上一见吗?” 池墨就差翻个白眼了。 他就知道,他说什么闻到酒香,都是随口胡绉的。 但就这么将云蓉喊出来,是不是太顺着这小子了? 虽说他俩也认识,而且关系不错。 但让人这样架着,他就是莫名的不爽。 正想着,不远处的一艘大花船却响起了阵阵乐声。 这下不用请了,云蓉听到乐声,便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看到坐在船头的楼明疏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楼大人也在?” 楼明疏不能明说是看到她在才过来的,只回道:“经过之时恰巧碰到王爷,他请我小酌两杯。” 他说完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云蓉含笑看了眼池墨,没再纠结这个话题,道:“那是选花魁?” 楼明疏正想说给她听的。 却没想到她竟然知道。 云蓉笑了笑道:“听人说起过。” 楼明疏点了点头,又道:“每年都有,京中的各大花楼每年都会推出一些从小调教未曾破身的女子来参加。” “楼大人这么了解,想来是逛过很多次了。” 一旁没作声的池墨突然道。 楼明疏闻言一急,忙道:“怎么可能?楼某轻易不会踏足那种地方。”除了办案。 他一个积极向上的正直青年,怎么可能会逛青楼。 池墨‘哦’了一声,道:“也对,轻易不踏足,偶尔也是可以去的嘛。” “你……”楼明疏咬牙。 这人是不是不他往死里坑,心里不舒服? 看着楼明疏差不多要跳脚的样子,池墨淡定的给自己倒了杯酒,随后端起酒杯朝着楼明疏举了举,道:“这些地方楼大人还是少来的好,毕竟伤身。” 他说完,便一口饮尽杯中酒。 楼明疏心思一转,却突然道:“王爷说的是,不过王爷好像也二十了吧?陛下几次想给你赐婚你都拒绝,不会是那方面有问题吧?” “咳……咳……” 他刚说完,池墨掩唇咳了起来。 那声音像是不将肺咳出来不罢休一般。 坐在旁边的两人一下子就慌了,云蓉赶紧倒了杯水给他:“先喝点,压一下。” 一旁的楼明疏正想解释。 却见他抬起头来,轻声道:“本王体弱,不想误了别家小姐。” 呸! 楼明疏一口老痰差点没吐他脸上。 他就知道这人不是好人,装个病都装的这么像。 但却没再借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花船上的丝竹之声传来。 几人扭头看去。 楼明疏抓了个鸡脚在手中,嘴里含糊不清的道:“声音不错,就是长的差了点。” 女子声音婉转如黄莺,臻首娥眉,顾盼生姿,一颦一笑之间便让人移不开眼。 云蓉笑了笑道:“那楼大人怕是要找个天仙了。” 楼明疏心里跳了一下。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她的脸上。 一瞬而过,随后擦了擦手,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她比天仙还好看。” 声音轻浅,在这丝竹声中,随风散去。 嘭 一声巨响,引的船身一晃,桌上的酒杯滚落到了船板之上。 几人稳住身形,互看了一眼,站起身,朝着船尾而去。 他们到时,船尾己经跳上来了几人。 瞧衣着,应该是哪家公子的下人。 池墨拧了拧眉,跟在身边的池小二上去搭话:“你们是何人?” 来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朝着身后一人拱了拱手道:“公子,就是他们,撞了我们的船。” 话落,他口中的公子从后面走了出来,他身形微胖,眼睛眯眯的,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是闭着的。 眯眯眼在几人身上扫了扫,扫到云蓉时明显的多留了一会儿,随后道:“你们撞了本公子的船,想怎么解决?” 池小二朝着池墨拱了拱手道:“爷,是他们的船从后面撞过来的。” 他们分明是从后面上来的,这样的情形,不用池小二说,池墨也明白是谁撞了谁。 但这些人却颠倒事非,明显就是想找事。 想到这里,他看着眯眯眼,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眯眯眼听到这话,感觉正中下怀,他目光假装不经意的落到了云蓉身上,而后道:“今日算你们走运,本公子不想将事情闹大,既然你们想和解,那就将她送给本公子吧?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他指了指云蓉。 哦? 原来是为了这个。 楼明疏与池墨对视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眯眯眼身上,问道:“那我们若是不给呢?” 眯眯眼一听这话,冷哼了一声,道:“不给?怕是由不得你们了,识相的就乖乖将她送过来,如若不然,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楼明疏身为圣帝身边的红人,还头一回有人跟他这么说话。 笑了笑道:“那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虽是笑着,可眯眯眼却莫名的觉得心头发慌。 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就有些结巴了:“你,你敢,敢这么跟,跟本公子说话,也,也不打听打听本公,公子是谁。” 闻言,楼明疏转头看了池墨一眼,却见他摇了摇头,于是学着眯眯眼说话的方式道:“那,那,你到是,是说,说你是谁呀?” 眯眯眼见他这般,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咬牙道:“你们可听好了,别一会儿吓的腿软,家父乃户部尚书范设。” 范设? “你是范玉?” 楼明疏开口。 范玉头往上扬了扬,道要:“怎么样?怕了吧?那还不赶紧将她送过来?” 此时的范玉根本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会知道他的名字。 楼明疏抬起头,笑了笑道:“的确是怕了。” 范玉冷哼一声,道:“知道怕就好。” 说着便上前一步,想要去拉云蓉的手。 然而,在范玉碰到她之前,池墨己经先一步将她护到了身后。 楼明疏则是一拳直接打在了范玉的脸上。 范玉脚下不稳,直直的朝着水中落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话,让周围的人都懵了。 只听‘嘭’的一声响,众人才反应过来,有人喊道:“快,公子落水了,救人啊。” 说话间,一串接一串的水花溅了起来,己有不少人直接跳了进去。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62章 见面 - 毒医倾城 - 凉月 随着跳下水的人越来越多,刚还挤的满满当当的船尾己经空了。 楼明疏摆了摆手道:“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一碰就掉下去了。” 云蓉笑了笑道:“那我们?” “走吧。”池墨开了口。 说着池小二便划着船准备离开。 然而,范玉船上的人见他们要走,忙将船划到了他们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我们家公子被你们推,进水里,你们这就想走?” 楼明疏站在前面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他虽是笑着说的,但对面的小厮却莫名的有些心慌,他定了定神,道:“最起码也要等我家公子救上来以后再说。” 这倒也是,虽说是范玉先惹的他们,但怎么说也是范设的儿子,今日没有个说法,明儿个怕是就难说了。 楼明疏想到这里,转头将目光落在了他俩的身上。 云蓉摊了摊手,表示都可。 池墨却是直接道:“自己惹的祸,自己收拾。” 他说完,便拉着云蓉往船舱里走。 楼明疏‘哎’了一声,想要拦。 然而池墨比他动作更快,直接抬脚朝着他踢了过去。 楼明疏往边上一躲,直接跳到了旁边的船上。 池墨勾唇,转头拉着云蓉便走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船,楼明疏气不打一处来。 心里十万分肯定,池墨个黑心肝的,刚才就是故意跟他出手的。 然而,这会儿明白也没用了,船己经走远,而范玉家的小厮眼睛都不眨的盯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跑了。 楼明疏摸了摸鼻子,只能若无其事的往旁边挪了挪。 好在范玉今儿带的人多,没多久,他便被人捞上了来。 大冷的天儿落水,范玉嘴唇都冻成了青紫色,哆哆嗦嗦的连路都走不稳。 小厮赶紧将他抬进了船舱,又是换衣服,又是倒热水的,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 可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记得楼明疏,船夫划着船赶紧靠了岸,一行人抬着范玉直接回了范府。 楼明疏站在岸边看着急匆匆离开的一行人。 他好像又被丢下了…… 而另一边,抛下楼明疏的池墨二人也没再逛下去。 池小二划着船靠了岸,云蓉扶着池墨的手上了岸边。 岸边停着下辆马车,池墨没有说话,直接领着她往马车边走去。 云蓉顿住:“王爷这是打算去哪?” 池墨示意她先上马车再说。 云蓉沉吟了一下,便直接上了马车。 与池墨认识这么久,总归他不会害她便是了。 上了马车,池墨紧跟着也坐了进来。 驾车的还是池小二,一路疾行,停在了宫墙外。 云蓉皱了皱眉,看着高高的宫墙问道:“王爷这是?” 池墨朝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道:“跟我走,等下你就知道了。” 说完一闪身便越过宫墙往内而去。 云蓉虽然不明白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却也径直跟了上去。 ———— “夫人,夜深了,您该睡了。” 说话的人年纪看着并不大,她身上穿着的是普通的宫装,应该是宫中的宫婢,而她唤的是不远处灯下的一位妇人。 妇人看起来三十不到的样子,正低头绣着什么,听到宫婢的声音,头也没抬,道:“我还不困,你先下去吧。” 宫婢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随后朝着她走了过去,将她手中的绣品拿了过来:“您身体本就不好,再这样熬下去,万一哪天……” 余下的话宫婢没有说出口,可妇人却是明白,她抬起头来,笑了笑道:“无妨的。” 多活了这么些年,她早就看透了,唯一放不下的大概就是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吧。 想到这里,妇人的眸子一暗,叹了口气。 十年了啊,她住进这个地方己经十年了。 大概是无望了吧。 身后的宫婢没有离开的意思,妇人抛却心中的想法,淡声道:“净面吧。” 听到她的话,宫婢忙唤了人进来。 一阵忙碌之后,总算是扶着妇人睡了下去。 熄了灯,宫婢便退了出去。 妇人躺在榻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正在这时,屋里却突然出现了轻微的响动。 妇人神色一凝,下意识的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可屋里早就灭了灯,入眼的尽是黑暗。 虽说这里是皇宫,但还是经常有些刺客什么的,她不怕死,但却有希望。 她拿了一个枕头在手中防身,随后掀开锦被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云蓉隐在黑暗中,看着妇人的一举一动,眼中升起一股酸涩感。 心底有一种不属于她情绪慢慢的氤氲开来。 她抬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种情绪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妇人拿着枕头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也真不怕,若她真是刺客的话,怕是这个时候她己经身首异处了。 眼看着妇人越走越近,云蓉拿出了怀中的火折子,点亮了屋里的灯。 妇人拧着眉停了下来,但眼中却无半分紧张,她看着她,淡声道:“小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但她知道但凡进来过这里的,没有人再活着出去。 即便是以前服侍过她的那些宫婢,也都被他处理干净了。 “您不怕吗?” 云蓉的声音响了起来,在这空旷的宫殿之中格外清晰。 妇人笑了笑道:“为什么要怕?” 从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这里的时候,她的生命里就再也没有怕这个字了。 云蓉怔了一下,随后轻声道:“您还能认出我吗?” 她声音中有些哽咽,更带着些许急迫。 妇人听到她的话,略带着些许疑惑的朝着她看过去。 可这越看便越是心惊。 自重生后,她便看过,云蓉的眉眼与云放有八分像,其余的地方多像文韵。 而此时文韵看着她,不就正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吗? 原本拿在手中防身的枕头己经不知被她丢到哪里去了。 眼中泪光闪,她颤抖着朝着云蓉伸出手去,良久才将那个在心里默念了千百遍的名字说了出来:“蓉姐儿。” 云蓉心中酸涩难当,扶着她的手唤道:“阿娘。” 只一声,肝肠寸断。 文韵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半分放松都不敢。 像是生怕这是一场梦,梦醒,她的蓉姐儿便会消失了一样。 直到外间的宫婢听到声音过来敲门:“夫人,您怎么了?” 文韵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道:“我没事,只是睡不着。” 宫婢皱了皱眉,又道:“那婢子进来陪您说说话吧。” 说着便要推门进来。 文韵赶紧阻止道:“不用了,你去睡吧,让我自己坐会儿就好了。” 宫婢闻言,正要推门的手停了下来,道:“那行,婢子就在外面,您若有事,唤一声就行。” 文韵应了一声,宫婢便退了下去。 听到脚步声离开,殿里的两人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文韵也没再哭了,拉起云蓉看了又看,随后笑道:“我家蓉姐儿都长成大人了。” 清荷宫守卫森严,今晚云蓉也没有料到池墨会突然带她潜了进来。 而且他连说都没有跟她说一声。 她知道他觉得机会难得,可她并非真正的云蓉,这个时候,她自己实再是难以做出母女情深的样子来。 而且,就算是真正的云蓉,与文韵也己经有十年未见。 其中的疏离隔阂,可想而知。 好在文韵也明白,在哭过那一场之后,便再没有哭过,只是拉着她的手问这问那。 云蓉坐在旁边都一一回了。 又问她病是怎么好的。 云蓉不能说她本身的女儿己经死了,只能道:“大概是命好,有一次跌到了,醒来之后便好了。” 她说的轻巧,可文韵心里却是苦的不行,没娘的孩子,日子是什么样,她又怎会不清楚。 眼看着她又要哭,云蓉连忙扯开了话题:“十年前您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她问这话,文韵眼中闪过一丝什么,随后道:“阿娘的事,你就别管了,以后这里你也别来了,今晚的事,你就当作没发生过。” 云蓉皱了皱眉,突然问道:“是不是今上?” 文韵怔了一下,抓着她的手一紧,随后道:“别瞎想,记住阿娘跟你说的话。” 说完,她便将云蓉往外推去。 云蓉抿了抿唇,还想再问什么,可看着文韵的样子,明显是不想与她多说的。 想了想只能道:“那我以后再来看您。” 文韵顿了一下,道:“我说了,以后别来了。” 云蓉拧眉看着她,道:“您不想见我吗?” 文韵推着她的手顿了一下,别过脸去,道:“不想,你走吧。” 说完,便再一次推着她离开。 云蓉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淡声道:“好。” 说完,便直接从窗口跃了出去。 文韵的手中突然就空了,她抬起头,看着黑黑的夜空,眼泪顺着脸颊不自觉的便流了下来。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63章 爱子心切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出来的时候,池墨还在原地方等她。 看到她过来,两人不动声色的直接又了出了宫。 “怎么样?” 池墨问。 云蓉摇了摇头,转言道:“清荷宫今晚没人?” 池墨就知道她要问这个,忙道:“不是没人,只是发现最近这边的人突然少了一些。” 他当时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就想着带她过来看看。 毕竟清荷宫里住的到底是谁,总要弄个清楚明白。 不过看她的样子,里面的人应该是文韵没错了。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伯母有没有跟你说,她为什么会被软禁在这里?” 云蓉摇了摇头道:“她不肯说,还让我以后都别管她。” 池墨闻言沉吟一下,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蓉回头,朝着清荷宫的方向看了看,道:“先放着吧,她现在在那里住着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若是她现在将文韵接出来的话,她并没有想要好怎么安置她。 毕竟一个死了十年的人,突然出现,没有一个恰当的理由,怎么都说不过去。 池墨没有掺言,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嗯”云蓉应了一声,两人上了马车,往云府而去。 ————- 翌日早朝 范设是哭着上来的。 圣帝看着他这样,问道:“范卿这是怎么了?” 范设忙道:“陛下,昨日元宵,我儿游船被歹徒打下船去,昨天夜里开始便高热不退,今早微臣来上朝时,人都未曾清醒,臣家里就这么一个独苗苗,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可叫臣如何是好?” 说着,他抹了两把眼泪又道:“这事儿本不该在朝堂之上提及,但臣一时没能控制住,叫陛下看了笑话,还请陛下恕罪。” 圣帝见他这副模样,哪里还会怪罪,皱眉道:“范卿的心情,朕理解,那这三日范卿不用来上朝了,待你家公子清醒了,再来吧。” 范设跪了下去:“臣谢陛下隆恩。” 说完,便起身,朝着圣帝拱了拱手道:“臣先告退。” 圣帝应了一声,又朝着楼明疏道:“楼爱卿,天子脚下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交代下去,定要让京都府尹查个水落石出。” 楼明疏拱了拱手,看着即将要离开的范设道:“范大人且慢走。”完了才朝着圣帝道:“陛下,昨日范公子之事,臣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 圣帝看着他,问道:“怎么回事?” 范设也停下了脚步,昨日范玉被抬着回去,府里人急坏了。 他家老太君一把年纪了,都嚷嚷着要守在范玉房里,他不醒便不走了。 这可将范设愁坏了。 他问了随行的小厮具体情况,气不打一处来,他范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被人这么欺负,他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于是便想到了在朝堂之上告个状,让圣帝给底下的人施加压力。 他就不信找不出,那几个歹徒了。 可这会儿楼明疏却说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范设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楼明疏,道:“楼大人当真知晓?” 楼明疏点头,随后道:“楼某不止知晓,还是参与人之一。” 范设神情一下子就变了,问道:“我儿落水,是楼大人打的?” 楼明疏并不否认,点头道:“是我打的。” 范设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两步落到楼明疏面前,质问道:“我儿向来遵纪守法,不知他哪里得罪了楼大人,楼大人要对一个稚子下此毒手。” 他说完,又朝着圣帝拜了下去:“陛下,楼大人的话,您刚才可都听到了,我儿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请陛下一定要为我儿主持公道啊。” 圣帝看了他一眼,道:“范卿先起来再说。” 范设闻言,倒是站了起来,只是看着楼明疏的脸色并不是很友好。 “楼爱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他起来了,圣帝赶紧问道。 楼明疏拱手,将游船一事前前后后都说了,只是只字未提池墨,又道:“陛下,臣打人是不对,但范公子仗着范大人的官声,当街调,戏民女,这说小了,是影响范大人,说大了,那影响就是陛下的声誉了,臣觉得,光打这一下还不够,范大人还需得再罚他一罚,也好长个记性。” 范设懵了,昨天他问的时候,小厮只说是普通人家,并没有说那人就是楼明疏啊。 而且若是楼家的船,上面会有标记,小厮不可能认不出来。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楼明疏昨天坐的不是楼家的船,而是在外面租的船。 可即便如此,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承认了。 “陛下,此乃楼大人一面之词,不足以取信,再说,我儿平素在家,连家中的婢子都不会正眼看一下,又怎会调,戏一个普通的民女呢?简直太荒唐了。” 范设一边说着,楼明疏便一边看着他笑。 看的他心里发毛。 眉头紧紧的拧成了一个川字。 正在这时,一旁未说话的裴琰也站了出来,道:“父皇,儿臣觉得范大人说的对,这件事当凭楼大人的一面之词,实难分辨到底是谁的错,不若等范公子苏醒了再说?” 圣帝沉吟了一下,正准备说话,却听到有个声音传了过来:“陛下,臣有话说。” 圣帝侧头看去,就见右侧的云蓉朝着他福了福身。 “丫头有何话说?” 云蓉抬起头,目光在裴琰的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到了范设的身上:“范大人,范公子昨天调戏的那个民女,就是我。” “什么?”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马上就响起了议论声。 “云医官可是陛下身边的人,这范小公子闹这一出,不是想给陛下头上添点颜色?” 说话的人声音虽不大,可还是清晰的落入了大殿里的每一个人耳中。 圣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大概是之前邓淑妃的事,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所以,当底下出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脸色就变了。 而范设就更加,他根本就不敢去看圣帝的脸色,慌忙的跪了下去,解释道:“陛下,我儿虽然不成器,但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云蓉上前一步,淡淡道:“那范大人的意思是我在撒谎吗?” 范设不语。 云蓉又道:“昨天范小公子调戏我的地方是在流金河,他撞了我的船,还扬言要让我同他回府,若是不答应,这事儿便不能善了,若非恰巧碰到了楼大人,怕是我昨晚就己经出现在您范大人的府上了,这事儿我本不欲再提,可范大人却如此不依不饶,我倒要同大人理论理论,这事儿到底谁对谁错了。” 范设这下是真的慌了,忙道:“陛下,臣该死,未能及时查清事情真相,可臣也是见小儿昏迷不醒,一时乱了分寸,请陛下饶恕臣的忧儿之心。” 好一个忧儿之心。 可昨日若碰到的不是她们,而是一个真正的良家女子,怕是这会儿早就被范家将这事儿压了下来吧? 想到此,她朝着圣帝拱了拱手道:“陛下,范大人爱子心切,情有可原,但范小公子败坏陛下声誉,却不得不罚,不然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陛下怕是要替他背这个污名了。” 范设闻言,抬起头看着圣帝,张了张嘴,却不知要怎么说。 这个时候,他若求情,便是帮着儿子败坏陛下声誉,若是不求情,也不知道圣帝要怎么罚他,万一重了,他这日子又不好过了。 正想着,上首的圣帝开口了:“丫头说的极是,范卿教子不严,罚俸半年吧,至于范玉,鉴于他己经自食恶果,便不再另罚了。” 听到这话,范设松了口气:“谢陛下隆恩。” 朝臣散去,云蓉便直接回了药房。 有宫婢匆匆而来:“云医官,皇后娘娘有请。” 云蓉擦了擦手,看着眼前有些面生的小宫婢,问道:“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宫婢眨了眨眼道:“秀枝姐姐办事去了,娘娘让婢子过来请。” 云蓉点头,脱下身上的围兜,跟了上去。 小宫婢在前面带路,云蓉挎着药箱跟在后面。 可走着走着,云蓉便发现有些不对劲。 她停了下来,朝着前面的小宫婢道:“这条路不是去景阳宫的路,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前面的小宫婢听到这话,加快脚步,两下就不见了人影。 云蓉皱了皱眉,正打算往回走,便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声音不是很大,她离的有些远,听不太清楚。 她抬脚朝着那边走过去,想着找个人将她带回去。 而随着她的走近,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说话的人一直重复着这一句。 云蓉皱了皱眉,走了过去,就看到假山后跪着一个宫婢,而她的面前摆了一个火盆,火盆里有火,她正不停的往火盆里扔着纸钱。 她停了下来,宫婢显然也发现了她,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将手中的纸钱一扔,便跑了开去。 云蓉愣了一下,看着还在燃烧的火盆,突然想到。 宫中禁止祭祀。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64章 引开 - 毒医倾城 - 凉月 火盆里的火还没有灭。 云蓉心中知晓,她是被人算计了。 这个时候若是叫人发现,她怕是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而且,在宫里烧纸,抓到就是极刑。 正在此时,不远处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她心头一慌,目光飞速的扫过四周,却发现除了她刚才过来的那个拐角,这里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 而那个拐角是藏不住人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听着,应该不止一个人。 心头一慌,急急的往前走去。 想着看能不能在前面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 可算计她的人,明显是没有给她留丝毫余地。 这一路行来,除了旁边的一个荷花池…… 嗯? 荷花池? 云蓉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了左手边的荷花池里。 这个季节,荷塘里一片枯败,除了寥寥几根枯杆,只有一塘清水。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可如今这荷花池是唯一能藏身的地方,她若是不跳,便只能被人抓起来了。 正想着,突然眼前黑影一闪,她被人抱着跳进了荷花池里。 云蓉不会游泳,落到水里,便不停的想要往上游。 可黑影却拉着她往水底游去。 熟悉的香味传来,云蓉顿了一下,心头微安,也不再挣扎,任由他托着朝前游去。 她突然就不动了,池墨以为她被水呛着了,急的赶紧将她翻了个面。 哪知才一转过来便发现,她在水里睁着眼定定的看着他。 池墨突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可这会儿她们在水里,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得赶紧找个地方上岸才行。 他知道不远处有座拱桥,他们可以在桥底下暂避。 拱桥的底下有一个中空的洞,刚好可以容纳她们两人。 云蓉往外挪了两步,想看看外面的情形,然而还没挪出去,便一把被池墨拉了回来。 池墨冲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出去。” 云蓉看他神情凝重,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池墨耳根一红,随口道:“有事找你,刚好看到你跟个小宫婢往这边走,便跟了上来。” 他说的随意,云蓉应了一声,也没再问。 正想说话,却听到上面有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人,你看火盆都在那里,我没有撒谎,刚才明明有人的。” 声音是个女声,想来不是带她来的那个宫婢,便是之前在这里烧纸的那个宫婢。 被她唤作大人的人沉吟了一声,扬声道:“你们搜仔细些,犄角旮旯都别放过。” 底下的人应了一声,又转头开始了新一轮的搜查。 云蓉蹲在那里,冻的嘴唇都紫了,环抱着双手,不停的打着冷颤。 池墨身上也全湿了,但他是个男人,又常年习武,不至于像她那边冻的嘴唇发紫。 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他长臂一伸,将她揽进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男性气息,让云蓉不由的愣住了。 她下意识的想要退出来,可池墨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看过了,我不介意。” 听到这话,云蓉脸‘腾’的一下就爆红了。 的确,之前给池墨解毒的时候,她的确全都看过了。 但那时候和现在能一样吗? 难不成让他穿着衣服扎针吗? “那不一样。” 她小声反驳。 女子身上天然的体香,让池墨有了某些不该在这时候发生的反应。 他低头看着窝在他怀里的女子,哑着声道:“你再动下去,我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来。” 云蓉僵了一下,她又不是小女孩,自然知道池墨所说的难以控制的事情是什么。 原本还扭着的身体,突然就一下都不敢动了。 她停了下来,池墨不由的松了口气。 可即便是这样,心头的那股异样,却难以消下去。 他揽着她的手紧了紧。 “这样暖和一些。” 云蓉蹙眉,察觉到他肌肤传来的温度,她什么都没说。 岸边说话声时有时无,但脚步声却一直都在。 云蓉听到了有人禀报。 “大人,都搜过了没有。” 被他叫作大人的人停了一下,抬眼朝着四周扫了扫,又问道:“全都搜了?” “是。” “那都回去吧。” “是。”底下的人收到命令,都开始集结着往回走。 桥底下的两人,听到这话,一直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变故突生,由于太冷的原因,云蓉不受控制的打了喷嚏。 虽然她己经及时捂住了口鼻子,但声音还是传了出去。 刚还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朝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底下有人站了出来,道:“大人,好像有人打喷嚏。” 男子紧抿着唇,扬了扬手,轻轻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云蓉和池墨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自是极好的。 男子虽然刻意压低了脚步声,可他们还是听到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云蓉眼含歉意的朝着池墨看了一眼。 池墨脱下身上的外衣罩在她的身上,又小声问道:“有没有帕子?” 云蓉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给他,问道:“你想做什么?” 池墨将帕子蒙到了脸上,嘱咐她道:“一会儿呆在这里别动,等他们走了你再出来。” 云蓉顿时就明白了,抓着池墨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 可池墨却己经站了起来,随后拉开她的手,脚尖一跃,便从桥底跃了出去。 岸上的人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看到他跑,忙喊了一声:“快追。” 随后便一大波人都追着池墨过去了。 脚步声渐远,云蓉活动了下己经蹲麻了的腿,从桥底下走了出来。 然而,她刚上岸连口气还没喘匀称,便见不远处有人正斜靠在墙边,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云蓉僵了一下,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楼大人好。” 随后便心虚的转身想跑。 楼明疏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直起身朝着她走过来:“这么冷的天,云小姐还游泳,果然不同常人啊。” 云蓉知道他在挖苦她,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笑道:“楼大人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试试。” 楼明疏一笑,随后不知从哪变出了一套女子衣衫来,递到她面前:“你衣服全湿了,先换上吧。” “这……?”云蓉愣了一下。 楼明疏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特意准备了女子衣物。 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云蓉接过他手里的衣物,转过身朝着不远处的假山走了过去。 她这会儿还是在宫里,这一身湿哒哒的被人看到,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假山中空,她进去挑了个看不到楼明疏的位置,换下了身上的湿衣服。 出来时,楼明疏还站在那里,只是背对着假山的方向。 云蓉心中一动,知他怕她误会,笑了笑道:“我好了。” 楼明疏这才转过身来。 看着她身上的新衣,道:“还挺合身的。” 云蓉低头看了看,直接问道:“今天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楼明疏勾唇,看着她轻笑道:“你觉得我知道些什么?” 云蓉将原来的湿衣服收拾好,这才随着他往外走。 “设局之人是谁?” 楼明疏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不知。” 云蓉皱眉,道:“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楼明疏递了个纸条给她:“看看。” 云蓉有些疑惑的将纸条接过来打开,里面写着一行小字:“云蓉有难,晨曦宫外荷花池。” 字迹娟秀,写字的人应该是个女人。 “那你是怎么拿到这个字条的?” 楼明疏看了她一眼道:“出宫路上,有个小太监撞过来,他走后我就发现身上多了这个。” “那你没查一下那个小太监是谁吗?” 楼明疏点头道:“查了,只是消息还没有这么快。” 也是。 是她急了。 从她发生事情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左右,楼明疏就算是要查,也查不了这么快。 想到这里,她又问道:“这衣服?” 楼明疏脚步未停,道:“我去你的住所取的。” 难怪她就说这衣服瞧着有些眼熟,尺寸还这么合适,原来本就是她的。 正说着,便看到有一队侍卫匆匆跑过,云蓉突然想起了池墨。 刚才一下子碰到楼明疏,她就把他给忘记了,忙拉住一个侍卫问道:“这位大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认出了她身边的楼明疏,忙道:“宫里进了刺客,抓刺客呢。” 云蓉心中一紧,又问:“那刺客抓到了吗?” 侍卫摇了摇头道:“那刺客功夫太好,我们这不正赶去支援呢。” 听到这话云蓉松了一口气,放开抓着侍卫的手。 侍卫赶紧跟上了前面的大部队。 云蓉眉头拧的死死的,正准备说话,却听楼明疏道:“那刺客是墨王爷。” 他语气笃定。 云蓉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 楼明疏一笑,道:“猜的。”随后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又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65章 种钱的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两人一路到了侍卫聚集地,可他们到的时候,池墨己经逃走了。 云蓉松了一口气。 楼明疏笑了笑道:“这下放心了?” 云蓉轻笑不语。 楼明疏挑眉,道:“我送你回去吧。” 云蓉点头,两人并肩朝着宫外而去。 行至半路,突然有个小太监跑了过来:“楼大人。” 楼明疏停下。 小太监看了眼旁边的云蓉。 楼明疏却直接道:“无妨,你说。” 小太监闻言,这才拱手道:“人查到了。” 楼明疏下意识的看了云蓉一眼,问道:“哪个宫的?” “是长乐宫的。” “明妃的人!” 小太监怔了一下道:“那太监是长乐宫的人不错,但是不是明妃娘娘的人,这小的就不清楚了。” 楼明疏点头,朝着他扔了袋赏钱过去。 小太监笑着接了,随后都不用他说,便自行退了下去。 “你怎么看?” 小太监一走,楼明疏便转头朝着云蓉问道。 云蓉沉吟了一瞬,道:“这查案不是楼大人您的老本行吗?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小女子出手?” 楼明疏勾唇一笑,道:“云小姐聪明伶俐,这点小事又怎么能难倒你?” 两人互相吹捧,惹的云蓉笑了起来。 她眉眼弯弯,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这又纯又欲的笑容,惹的楼明疏心口‘咚咚咚’的跳了几声,一时间愣住了。 云蓉没听到他的声音,转头,却发现他正定定的看着她,不由的唤了一声:“楼大人?” 楼明疏闻言,回过神,轻咳一声,掩饰着刚才的尴尬,随后道:“我们也好久没聚了,要不要去聚一下?” 云蓉点头道:“楼大人坐东,小女子当然却之不恭了。” 两人出了宫,便直接找了个吃饭的地方坐下。 等菜上的差不多,云蓉才开口道:“那小太监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楼明疏端起旁边的茶水漱了漱口,才道:“你心里不是早有想法?” 云蓉夹菜的手一顿,笑道:“楼大人年纪轻轻便能升到如此位置,果然名不虚传。” 楼明疏‘切’了一声道:“你不就是想说我猜人心思猜的准,跟个马屁精似的嘛。” 这店里的清蒸鱼做的真不错,云蓉尝了一口,才道:“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楼明疏翻了个白眼,道:“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随后埋头吃起饭来。 云蓉头都没抬,自然没注意到楼明疏的异样,直接道:“不过会猜心思也是门技术活嘛。” 他若是个榆木脑袋,圣帝还会让他坐到这个位置? 两人吃饱喝足出来,云蓉便同楼明疏告别。 楼明疏看了她一眼,道:“你回府?” 云蓉抬头:“不回府去哪?” 她的几个丫鬟还在府上眼巴巴的等着她回去呢。 楼明疏撇了撇嘴,一把将她拽上了马车:“口是心非。” 云蓉坐稳的时候,马车己经开始走了,她朝着楼明疏问道:“去哪?” 楼明疏没理他,直接对着车夫吩咐道:“去墨王府。” 云蓉怔了一下,脸不由的红了起来。 楼明疏哼了一声,道:“你不都说了我是马屁精嘛,拍马屁当然要拍到位。” 云蓉撇了撇嘴,心里却乐了。 池墨虽然顺利的逃了,但她不过去看一眼,还是不放心的。 马车很快便停到了墨王府门外。 车夫去敲了门,禀明身份后,两人便被领了进去。 墨王府云蓉己经来过好多回,自然熟悉,可楼明疏却是头一回。 绕过琉璃壁,看到府里的装饰,他嘴巴便没停过。 虽然楼家在京城也是大家,但奈何楼家是在楼敬堂这一辈儿才发的家,而楼家又是清贵,家里虽有些好东西,却也不像池墨这里,就是一盆花一棵树都是同类里的顶尖品种。 简直就跟土财主似的。 人比人果然是要气死人。 池墨听到门房的禀报,理了理衣衫便直接过来了。 刚到这里,便听到楼明疏讲:“你说他这府上是种钱的吧?光门口那几株四药门花便是有价无市啊。” 池墨勾唇走了出去,道:“楼大人也了解花木?” 楼明疏看到他,忙见礼:“见过王爷。” 池墨虚扶一把,在旁边坐了下去:“楼大人不必多礼。” 楼明疏起身,才道:“不算了解,就是看过有关于这方面的书,记得一点点。” 他才不会承认是因为云蓉摆弄药材,所以才特意去看了有关花木的书。 池墨笑道:“楼大人若喜欢的话,可以搬几株回去。” 楼明疏摆了摆手道:“不用,这花喜温,王爷能养活,必然有专门的办法,我不懂这些,拿回去也是糟蹋了。” 池墨笑了笑,并不勉强。 又道:“既然楼大人不喜欢花木,我那里还有几坛好酒,不若送予楼大人。” 楼明疏听到有好酒,倒也不推辞了,道:“如此,那便谢过王爷了。” 两人说着话,云蓉在一旁看着,见他这般,估摸着应该是没有受伤,便也就放心了。。 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池墨将人送到了门外。 楼明疏先一步上了马车。 云蓉在后面,正要上马车,却发现手里突然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她低头看了一眼,又转头去看池墨。 池墨却只是朝着她笑了笑。 她朝着池墨微微颔首,转身上了马车。 回到府上己经有些晚了,云蓉拿出池墨在门口塞给她的东西,拆开来看,才发现是一对耳坠。 湖蓝色的耳坠在灯下闪着微光,露浓刚好走进来,看到耳坠不由的道:“小姐,这耳坠好漂亮啊。” 云蓉拿在手里看了看,随后递给露浓道:“收起来吧。” 露浓看了看道:“别啊,小姐明日就戴这个吧,换挑身颜色相搭的衣裙。” 云蓉笑了笑,没有反驳,算是应下了。 翌日 明妃坐在长乐宫里,等着云蓉到来。 可左等右等,却也不见她过来。 她不由的有些急了,唤了贴身宫女碧柳过来问道:“昨天的事,没出差错吧?” 碧柳摇头道:“都是按照您吩咐做的,不会出差错的。” “那她怎么还不来?” 碧柳想了想道:“或许是云医官今日太忙了,没空过来呢?” 明妃沉默了一瞬,随后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 这么重要的事,她就不信云蓉能忍的住不想弄清楚。 碧柳看她这般,犹豫着道:“娘娘,要不婢子跑一趟,去请?” 明妃却摇了摇头道:“再等等。” 碧柳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可这一等便是一日,直到天色暗了下一来,她也没等到云蓉过来。 事情到了这里,明妃算是明白了,云蓉就是在吊着她。 她不去请,她就不过来。 倒还真按捺的住。 “你明儿个天一亮就去宫门口守着,见到她就直接给带过来。” 碧柳立在旁边,听到这话,赶紧应了。 转眼,第二日就到了。 碧柳估摸着差不多开宫门的时间便过去,见到云蓉便将她拦了下来:“云医官,我家娘娘有请。” 云蓉知道她是明妃身边的人,忙道:“烦请姐姐带路。” 长乐宫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派。 云蓉到的时候,明妃还没起。 碧柳看了她一眼道:“娘娘还未曾起身,云医官先等一等吧。” 都己经到了这个地方了,她还能说不等吗? 她知道明妃是因为昨天的事,故意耗着她,可这个时候,她也没办法。 不过,这事儿说来说去,也怪她,自己作的,谁叫她昨儿个忙忘记了呢?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天色大亮,明妃终于起了身。 洗漱完之后,便召了她进殿。 云蓉站的腿都软了,听到这话,忙走了进去:“见过明妃娘娘。” 明妃坐在上首,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云医官好大的架子呀?” 云蓉皱眉道:“娘娘这是何意?” 这个时候,对于昨天的事,她只能装作不清楚。 不然,在明妃看来,她就是故意的。 她眉宇间透着不解,像是并不清楚明妃为何会这般对她。 明妃看着她这样,有一瞬间的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没猜到让楼明疏去救她的人就是她。 可随即她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都做的那么明显了,只差明摆着告诉她了,她又怎会不清楚呢? “前天的事,云医官不清楚?” 云蓉怔了一下,随后问道:“娘娘说的是宫里闹刺客一事吗?”随后又道:“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微臣怎么会不清楚,只是刺客没抓到,倒是可惜了。” 明妃皱着眉,看她这般,索性直接道:“前天的事,本宫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云医官得答应本宫一个条件。” 云蓉拱手,道:“娘娘请讲,只要是合理合法的,别说是一个,就是十个,微臣也答应。” 她如此识时务,明妃很是满意,接着道:“让本宫怀上陛下的孩子。” 云蓉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为难的道:“娘娘,您这不是为难臣嘛,现在各宫里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者说了,这怀不怀的上孩子,又不是臣说了算。” 明妃却是不管她那么多,直接道:“这孩子怀上了,你有功,若怀不上,本宫就要了你的脑袋。”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66章 偏方 - 毒医倾城 - 凉月 对于明妃的话,云蓉没有说话。 她去了南疆带回了续果,结果圣帝吃了还是不起作用,到这个时候,她己经不知道要怎么去调理了。 虽然她可以医好很多别人医不好的病,但怀孕这个事,她真的无能为力。 明妃皱了皱眉,道:“云医官做不到?” “是。”云蓉老实回答。 明妃又道:“那本宫用前日陷害云医官背后之人的线索换呢?” 云蓉皱了皱眉,随后道:“娘娘,不管您用什么换,这个事,微臣真的是无能为力。” 话都己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明妃叹了口气道:“罢了,本宫这辈子怕是都与孩子无缘了。” 上一次找云蓉的时候,她以为她只是推脱,可这是她第二次因为同样的事情找她了,但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 这个时候,她己经死心了。 云蓉立在旁边没有说话。 明妃又道:“昨日领你过去的是范婕妤的人。” 嗯? 云蓉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显然是没料明妃会告诉她。 明妃摆了摆手,随后道:“本宫不喜欠人情,这个就当是上次你帮本宫的谢礼,本宫有些乏了,退下吧。” “是。”云蓉应了一声,随后拱手退了出去。 范婕妤乃是范月盈的亲姐姐,她会针对云蓉,倒也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范家的人在她手上吃了好几次亏了。 范月盈就不说了,范玉的脑子还不如范月盈,至于范尚书,大概真的护子心切吧。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这几日没有下雪,天空放睛,偶尔还有太阳,倒也没那么冷了。 “在看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云蓉吓了一跳。 她转头看去,便见楼明疏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楼明疏笑了笑道:“前天的事查到些线索,就过来找你了,结果你没在药房。”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楼明疏看着她像看个小傻子似的,道:“你是做什么的?这个时候不在药房,肯定就去了哪个宫里嘛,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后宫他不能进,所以,只能在这里等了。 云蓉:…… 突然有种智商被嘲讽了的感觉。 但对于这种,她向来不放在心上,朝着楼明疏撇了撇嘴,直接越过他走到了前面。 楼明疏轻笑一声,跟了上去,道:“我查到引你过去的那个小宫婢是谁的人了。” “范婕妤。”云蓉接道。 楼明疏有些吃惊,不由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云蓉回头看了一眼,道:“明妃告诉我的。” “她找你就是为这个事?”虽然是这么问,但楼明疏觉得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云蓉点头道:“两件事,一是这个,二是想怀孩子。” 楼明疏怔了一下,突然道:“她想怀孩子,找你干什么?” 话说完,他瞬间便明白了:“想问你有没有偏方。” 云蓉点头,道:“是的。” 楼明疏沉默了一瞬,随后道:“你若是偏方的话,不妨给我呀。” 云蓉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半晌才问道:“你天生不育?” “呸,你才不育。” 楼家就他一个独苗苗,要是不育,他娘得愁死,再说了他都还没成亲,哪知道育不育的。 想到这里,楼明疏在心里又忙摇了摇头。 他就是没成亲,也知道他很健康。 “那你要做什么?” “你真有?”楼明惊讶。 “没有。” 楼明疏切了一声道:“都没有你还问那么多。” 云蓉转头看着他,道:“你都问到这份上了,我还不能问问为什么了?” 楼明疏噎了一下,道:“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赚钱呀,你要有这方子,我俩五五分账,不得赚个盆满钵满。” “你缺钱?” 云蓉从怀里掏出了两张银票递给他,又道:“赏你的,不用还了。” 楼明疏看了一眼,没接,道:“知道你有钱,不用在我跟前炫富。” 若不是前日去墨王府遭受的打击太大,他一个不愁吃穿的朝廷命官,用的着为了这等小事在这里跟她商量? 见他不收,云蓉便又将银票收了回去,道:“改日坐东,请你吃饭,这总行了吧。” 楼明疏没拒绝,顺手拿了张请柬递给了她:“母亲让我给你的。” 云蓉打开看了一眼,道:“这不会又是借着赏花的名义,给你办的相亲宴吧?” 楼明疏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后道:“不会,就是单纯的赏花宴。” 云蓉不置可否,将请柬放到了药箱里,才道:“楼夫人好像挺喜欢办这种宴会的。” 冬天有赏梅宴,夏天有赏荷宴。 楼明疏撇过头去,其实楼夫人心里想什么,他又怎会不清楚。 不过是觉得他和云蓉退婚也过去一年了,是时候给他相看相看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成日在家闲着没事,就喜欢办个宴会,邀请那个夫人小姐的过来,热闹。” 云蓉挑眉,笑了笑道:“行吧,请柬我收下了。” 楼夫人不是楼明月,楼明月她可以拒绝,但楼夫人她不太好拒绝。 ————- 下了朝,楼明疏刚回府,楼夫人便过来了:“怎么样,她收了没有?” 楼明疏坐在桌边,给自个儿倒了杯茶,点头道:“说了,说会准时参加的。” 楼夫人见他这懒懒散散的样子,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又开始在楼明疏面前絮絮叨叨:“你说,别家跟你同龄的公子,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之前订了亲,一直拖着没有成也就算了,如今都退婚一年了,你还是这副样子,你哟,就是成心不想让为娘抱孙子。” 楼明疏握着杯子的手一僵,随后道:“您要是想抱孙子,明儿个我就去给您领养一个回来。” 楼夫人剜了他一眼道:“那能一样吗?我要的是我楼家的血脉,你瞧瞧你这么大了,还成天没个正形。” 楼明疏不以为意,又道:“您这赏花宴,不会又是给我办的相亲宴吧?” 楼夫人正色道:“不是为了相亲,我才懒得去折腾这些。” 得,又打脸。 楼明疏哀嚎一声道:“我今儿可是跟她明说了,就是单纯的赏花宴,您现在弄这一出,不是拆您儿子的台嘛。” 楼夫人却不以为意的道:“拆台就拆台,你成日三句话不离云家那丫头,可人家是铁了心不会跟咱家续亲了,你呀,就死了这条心吧。” 想到这里,楼夫人就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应该答应退亲。 一步错步步错啊。 想到这里,楼夫人看了楼明疏一眼,心里却是默默的打定了主意,等到赏花宴那天,她定要断了他的念想才行。 —————— 赏花宴很快就到。 云蓉到时候,几乎是掐着点的。 这次云菁没跟来,就她带着丫鬟过来的。 一进门,便被人引到了女眷聚集的地方。 看着一些熟悉的面孔,云蓉明白,这大概又是一场相亲宴没错了。 她就不该相信楼明疏的话。 去他的狗屁单纯赏花宴。 云蓉入了坐,旁边有许多的小姑娘都朝她看了过来。 大概是上一次她打了范月盈,给她们的印象过于深刻了吧。 “云姐姐。” 旁边有人唤了她一声。 云蓉转头看去,就见楼明月正朝着她走过来,云蓉笑着回礼:“楼小姐。” 楼明月拉着她的手笑了笑道:“云姐姐比我虚长一些,唤我明月便好。” 对于这种过份亲热的叫法,云蓉很是不习惯。 她与楼明疏交好,但对于楼明月,是真的没什么感觉。 但这会儿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驳了别人面子:“明月。” 楼明月应了一声,又道:“母亲在内院,请云姐姐过去一趟。” 她的声音不大,周围的一众贵女还是听清楚了。 云蓉抿唇道:“有劳明月带路了。” 楼明月笑了笑,走在前面,云蓉随即跟了上去。 路过旁边的几位贵女时,别人都默默的让开了一条路。 像是对她避之不急似的。 云蓉倒也不太在意,眼神都没瞟一下。 楼明月领着她直接到了楼夫人的屋子:“母亲,云姐姐来了。” 话落,楼夫人便迎了出来,看到云蓉笑着打招呼:“云小姐,好久不见。” 云蓉朝着楼夫人福了福身,道:“楼伯母。” 楼夫人笑着虚扶了她一把,随后道:“来,快里面坐。” 云蓉跟了进去。 楼夫人命丫鬟上了茶,又道:“今年的新茶还没上,这茶是去年了,不过味道尚可,你尝尝。” 云蓉笑着抿了一口,心里却在琢磨着楼夫人请她过来的真实意图。 茶喝过,点心也吃了,云蓉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也不多话,基本楼夫人问一句,她便答一句。 这样子,还真沉的住气啊。 楼夫人原本是想压一压她的气势的。 可云蓉却好似半点没放在心上,依旧有说有笑的。 终于还是她憋不住,先开了口:“云小姐与明月差不多大,今日我便托个大,可否唤你一声蓉姐儿?你唤我一声伯母?” 云蓉笑了笑道:“楼伯母说笑了,自是可以的。” 楼夫人点头,这才扯上正题:“蓉姐儿,伯母知道,之前退婚一事,是我楼家亏待了你,伯母为这事多有烦忧,今日唤你过来,是想收你做义女,不知你意下如何?”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67章 不同意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明白了楼夫人的心思。 她又不是真的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楼明疏对她那若有似无的暧昧,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只是明白归明白,从她决定退婚的那一刻开始,她与楼明疏这辈子便不可能成为夫妻。 而楼夫人显然也是明白人之一,所以,她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断了楼明疏最后的那点希望。 可见为了这唯一的儿子,她也是煞费苦心了。 云蓉对楼明疏并无男女之情,想明白楼夫人的意思,应下这事儿,倒也不难。 况且楼敬堂一品大员,将她认作干女儿,也算是她捡了个便宜。 见她久久没有说话,楼夫人以为她不愿,忙又道:“这事儿也不急,你先考虑考虑。” 云蓉回神,朝着楼夫人笑了笑,正准备应下,却有人携着冷风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我不同意。”他说道。 楼夫人见他,脸色己是不好,正准备训斥,却瞟到一旁的云蓉,轻咳了一声道:“明疏你退下。” 楼明疏却是不肯,站在楼夫人面前,与她对视。 楼夫人皱眉,又道:“这事儿我与蓉姐儿己经商量好了,我肯,她也肯,便成。” 这话,意思就是不关楼明疏的事。 楼明疏也不恼,反倒是朝着楼夫人一笑道:“母亲要给我认个干妹妹,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难道我不是楼家的人?” “你……”楼夫人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却是半分不让,道:“不管你是不是楼家的人,以后蓉姐儿便是你妹妹了。” 楼明疏顿了一下。 楼夫人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楼明疏用楼家人这个身份来威胁她,她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就算脱离了楼家,他身上流着的依然是楼家的血,那云蓉便只能是他妹妹。 想到这里,楼明疏看着楼夫人,突然展颜一笑,道:“母亲,她好像还没答应你呢。” 说完,也不顾身后的楼夫人是什么眼神,拉着云蓉便直接走了出去。 云蓉转头朝着楼夫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随后便消失在了门帘之后。 楼夫人气的一掌拍到了桌上。 楼明月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母亲,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楼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由他去吧。” 二十多年不开窍,一开窍就盯上个没缘份的。 能怪谁? 命啊! 楼明疏牵着云蓉出了楼夫人院子,便一直往外走,两人的亲密举动,一路上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其实说是牵,不过是楼明疏扯着她的衣袖一直拉着她走。 他不松手,她便只能在后面跟着。 也正是因为他牵着的是她的衣袖,所以这一路上,她才没有甩开他。 楼明疏拉着她直到出了楼家的大门才松了手。 云蓉看了眼门外停着的那辆熟悉的马车,笑道:“楼大人就这么将我拉走,就不怕楼夫人生气?” 楼明疏朝着她嫣然一笑,道:“怎么会?她要生气自然也是生你的气。” 呃…… 云蓉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一般像今天这种情况,男方母亲记恨的都是女方。 这倒是应了那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可楼夫人毕竟不是一般人,想来也不会记恨她才是。 楼明疏看着她的表情换了又换,随即笑道:“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放心,母亲是不会为难你的。”说着,他似想到了什么,又道:“上次从墨王爷那里拿的那两坛好酒还没开封,今日就便宜你了。” 说完,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云蓉抬脚,正准备往马车上走,却突然听到楼府里传来一声惊叫。 两人停了下来,对视了一眼,果断转身往府里走去。 府里己经乱成了一团,大批的人群都朝着后院涌去。 楼明疏随手抓了一个婢女,问道:“出什么事了?” 婢女抬头看到是他,正准备见礼,却听他道:“别行礼了,快说出什么事了?” 婢女忙道:“奴婢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听到有人喊死人了。” 楼明疏眉心轻拧,松开了抓着的婢女,转头看了云蓉一眼。 云蓉却是直接道:“过去看看。” 楼明疏点头,两人便朝着事发地而去。 楼夫人给的帖子上写的是赏梅宴,而出事的地方,便是后院的那一片梅林。 今日本就是宴会,又加上楼家原有的下人,此时的梅林己经被围的满满的了。 楼明疏一到,便有人发现了他,随后自发的让开了一条路来。 他在前,云蓉在后,两人朝着梅林深处走去。 看到地上躺着的人,云蓉有些吃惊:“是她。” 楼明疏没有抬头,显然那人他也是认识的。 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范设的亲女儿范月盈。 范月盈之前与云蓉起过冲突,所以,她会记得她。 而此时的范月盈静静的躺在地上,早己没了气息。 她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眼睛睁的大大的,显然是死的极其突然。 楼明疏简单的看了看,便道:“去请仵作和范大人过来。” 随后又问道:“今日陪范小姐来的还有何人?” 话落,旁边有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回大人,今日只有奴婢陪我家小姐过来。” 楼明疏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低着头,抖的厉害。 显然范月盈出了事,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奴,奴婢叫,春杏。” 楼明疏又问:“你家小姐出事之时,为何你不在身边?” 春杏低着头,又手不停的绞着衣角,显然极为害怕:“奴婢当时闹肚子,出去了一趟,回来便找不到小姐了,再后来,便是听到有人喊,就跑了过来,然后,就看到……”范月盈死了。 楼明疏拧眉看着他,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勃然而发:“既然你回来的时候,你家小姐己经不见了,你为何不曾寻找?” 春杏闻言,忙道:“奴婢找了,只是还没找到,便先听到了出事的消息。” 楼明疏不语,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随后便让人将今日府上的人都看管了起来。 而发现范月盈尸体的人,和当时出现在梅林的人都一一盘问了个遍。 但都一无所获。 楼明疏抿紧了唇,神色不是一般的凝重。 而正在此时,范设听闻了范月盈的事,领着范夫人匆匆而来。 还未近前,便听到了范夫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月盈啊,我的月盈,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了这样的事。” 听到范夫人的声音,一旁的楼夫人忙迎了过去,一把扶着范夫人道:“范家妹妹,节哀。” “节哀?节什么哀?”范夫人一听这话,便瞪着楼夫人问道。 楼明疏忙俯身在楼夫人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原来刚才派去请范夫人的人只说了范月盈出了事,并没有说范月盈死了。 所以,范夫人这个时候并不知道范月盈己经死了。 楼夫人扶着她的手一僵,有些艰难道:“月盈她,死了。” “什么?”范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死死的盯着楼夫人,道:“楼家姐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家月盈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你这话什么意思?咒她死?” 楼夫人沉默了瞬,觉得这么说也不是个办法,领着范夫人往里走,随后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范月盈道:“范夫人,月盈她……” 范夫人拧着眉,朝着楼夫人的手指看过去。 只一眼,便‘嗷’的一声晕了过去。 周围的人的一片手忙脚乱,奈何范夫人的体型实再是有点让人难以把持,楼夫人叫了五六个人,才将她抬了过去。 不多时,仵作也到了。 经过一番检查,证实范月盈的死因,便是胸前的那把匕首。 这个时候一旁的范设再也坐不住了,他冷眼看着楼明疏道:“楼大人,今日的事,你们若是给不了范某一个交代,范某就是闹到今上面前,也要让你们一命抵一命。” 楼明疏忙拱手道:“范大人放心,今日必会给范家一个交代。” 正说着,在外的楼敬堂也赶了回来。 他朝着范设拱了拱手道:“范大人,贵府千金在府上发生这样的事,实再是令人惋惜,你放心,今日楼某无论如何,也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范设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突然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一旁的云蓉,他皱眉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楼明疏刚想解释,便听他道:“月盈与她素有过节,说不定月盈的死就是她干的。” 此话一出,原来还站在云蓉身边的一些围观群众‘唰’的一下便统统散了开来。 只余云蓉一人立在那里。 “范大人,楼某说了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莫要血口喷人。” 范设却是道:“难道不是?她与我范家多有嫌隙,楼大人莫不是想要包庇?”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68章 指证 - 毒医倾城 - 凉月 范设态度强硬,似乎认定了云蓉便是杀死范月盈的凶手,大有今日不将她捉拿归案便不罢休的想法。 楼明疏拧着眉,语气也不由的冷了下来:“范大人,云小姐今日入府后便一直与家母呆在一起,范大人这话,莫不是觉得范小姐的死,与家母也有关?” 范设没料到会是这样,一时间哑言,目光在云蓉与楼明疏之间徘徊不定。 良久之后,才道:“范某相信楼夫人必定不会做这样的事,但她就不一定了,不过,既然楼大人己经这样说了,范某便信楼大人一次。” 看着范设像是要吃了她一般的目光,云蓉却是什么都没说。 她不想跟范设打嘴仗,这个时候说的越多,两人便越容易吵起来。 而距离范月盈死亡时间越久,想要查出真相,便越难。 想到这里,她看了楼明疏一眼,却发现他正好也朝着她看了过来。 两人隔空相望,点头示意,随后便一起朝着范月盈的尸首走了过去。 尸首被仵作看过,这会儿己经盖上了白布,楼明疏将白布掀了开来,蹲下身仔细检查。 如仵作所言,胸口的匕首的确是她的致命伤。 只是云蓉的目光却不是落在匕首之上,而是范月盈脖颈间的一个小黑点。 “这是什么?” 小黑点的位置比较隐蔽,又不是很大,若不是她刚好偏了一下头,想来也是发现不了了的。 楼明疏听到她的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也看到了那个小黑点。 他伸手在小黑点的位置摸了摸,平平的,什么触感都没有。 “应该是痣。” 云蓉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对。” 楼明疏抬起头看她。 云蓉蹲了下来,也伸手去摸那个小黑点。 然而,手还未触及,便被人拦了下来:“月盈己经这样了,你别碰她。” 拦着她的正是一直站在旁边的范设。 云蓉怔了一下,也不强求,只是指了指那个小黑点问道:“范大人,范小姐脖子上那个,是一直都有吗?” 范设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那个小黑点,一时间也不知要怎么说话,最后只是道:“小时候没有,可能是后来长的。” 范月盈很小的时候,他抱过的,并没有这样的记号。 云蓉皱了皱眉,又问道:“你说的小时候,是多小的时候?” 范设僵了一下,随后有些尴尬的道:“大概四五岁的时候。” 范月盈是他的长女,一向深得他的喜爱,但总归是个女儿,女大避父的道理他明白,所以,当她大一些的时候,两人俩慢慢的疏远了一些。 云蓉愣了一下,正准备说话,便听到人群中响起一阵哭声。 哭声夹杂着丫鬟的劝声传了过来。 想必是那位范夫人醒过来了。 果不其然,不等她看个明白,视线便被一坨东西挡了起来。 那位范夫人越过她,一下子便扑到了范月盈的尸首上,哭喊道:“月盈啊,娘来了,你醒醒啊,看看娘……” 范夫人一边摇晃着范月盈的尸首,一边不停的哭泣,周围的人一时间就沉默了。 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换到哪家,都不是件轻易能接受的事。 “范夫人。” 云蓉唤了一声。 范夫人却充耳不闻,只看着范月盈的尸首哭泣,更是谁都不让靠近了去。 云蓉看了楼明疏一眼,就见他起身,朝着范夫人走了过去,道:“范夫人,范小姐罹难,楼某深感惋惜,只是范夫人身为范小姐的母亲,想必也不会就这么看着杀害范小姐的凶手逍遥法外吧?” 他这么一通劝,范夫人总算是找回一点理智,转头看了看楼明疏。 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范设身上。 范设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道:“夫人,月盈走的不明不白,现在还是先让楼大人查明真相先。” 虽然他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是云蓉做的,但他没有证据,而楼明疏却又能证明她从进府便一直与楼夫人呆在一起,是以,他不得不退一步,先让楼明疏查找别的线索先。 范夫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范月盈。 泪盈于睫,却还是点点头。 云蓉却突然想起范月盈脖子上的那个小黑点,忙朝着范夫人问道:“敢问夫人,范小姐脖子上这个,是痣吗?” 范夫人虽然从范月盈口中得知了云蓉的事情,对她并无好感,但她从未见过云蓉,这会儿听到她问起,忙朝着那个位置看了看,随后摇头道:“不是,月盈脖子上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一瞬间,两人便明了。 云蓉朝着楼夫人道了句谢,随后道:“楼大人,你觉得呢?” 楼明疏眉心轻蹙,随后道:“再看看她身上别的地方还有没有。” 云蓉点头,让人找来了布,挂在旁边的梅树上,用来遮挡周围的视线。 范月盈虽然己经死了,但身前总归是个女孩子,有些事情,当着父母的面,还是避嫌一下比较好。 好在,云蓉很快就检查完了,她从挂着的布后面走了出来。 楼明疏赶紧问道:“怎么样?” 云蓉摇了摇头道:“都检查过了,别的地方都没有。” 楼明疏沉默了一瞬,又问道:“那个黑点,你可有看出是什么?” 云蓉早知道他要问这个,将手掌摊开,露出了手心的一个小瓷瓶:“你看看。” 楼明疏不知她何意,却还是将瓷瓶接过来打了开来:“这是?” 瓷瓶里静静的躺着一只黑色的小虫子,大小与指甲盖差不多,颜色墨绿,却己经死去多时。 “蛊。” 云蓉回道。 最开始她也以为那就是一个痣,可后来一晃眼间,她却发现,这颗‘痣’边缘的颜色,有点不像是黑色,所以,她才起了疑。 巫蛊之术乃大忌。 而众所周知,南疆便是巫蛊横行之地。 今日在楼家的所有人中,除了云蓉去过南疆,便没有别人去过了。 看来这杀死范月盈的背后之人,是铁了心的想要嫁祸给云蓉。 楼明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将手中的瓷瓶一收,随后道:“范大人,证据有限,杀死范小姐的人……” “我知道。”然而,他话没说完,旁边便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云蓉眉心一拧,一股不好的预感袭卷而来。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说话之人的身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范月盈身边的丫鬟春杏。 春杏往前走了两步,随后指着云蓉道:“老爷,是她,就是她杀小姐。” 范设早先便一直怀疑云蓉,此时看到丫鬟指证,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上前一巴掌就朝着云蓉甩了过去:“你还我女儿命来。” 然而,不等巴掌落到云蓉脸上,他的手便被人抓住了。 他抬头看去,便见楼明疏冷着脸站在旁边,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一手将云蓉拉到了身后:“范大人,殴打朝廷命官可是要蹲到牢里去的。” 范设怔了一下,目光落在云蓉脸上,可抬起的手到底是没有落下去。 但却又有不甘心就此收手,只得朝着楼明疏冷声道:“楼大人,如今人证在此,楼大人还想要包庇于她?” 楼明疏道:“范大人,所谓抓贼拿脏,如今虽有人证,可物证呢?再说了这人证是不是人证,还得验过方知。” 范设噎了一下,转头看着春杏问道:“你来说。” 春杏忙道:“回老爷,婢子今日闹肚子,小姐出事前,便是因为这事儿,奴婢虽然不知道小姐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但是奴婢离开之前闻到过一股香味,那味道与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云蓉闻言,抬起衣袖闻了闻,的确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很少用香,这味道应当是露浓给她熏衣服留下的。 范设听到这里,看着楼明疏道:“楼大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楼明疏沉默。 云蓉却是道:“范大人……” “啊……”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然而,还未说话,旁边的一声尖叫却打断了她刚要说出口的话。 只见原本站在她旁边说话的春杏却突然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春杏,春杏……” 云蓉慌忙去扶,却还是扶了个空。 范夫人受了这一顿惊吓,又晕了过去。 楼明疏忙蹲下身去,探了探脉,随后朝着她摇了摇头。 范设一脸警惕的看着她,道:“春杏不过指证了你,你居然将她杀了?” 这下,想要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 云蓉怔了一下,随后似想到什么,低头去看了看春杏脖颈间的位置。 果不其然,同样的地方,也有一个同样大小的小黑点。 只是这次的小黑点,与范月盈脖子上的又些不同,范月盈的是带些墨绿色。 而春杏的边缘则有些许的红色。 楼明疏显然也看到了:“这是?” 云蓉拿出一个瓷瓶,随后摸了把匕首出来,在春杏的脖子上划了个‘十’字,随后又拨弄了两下,那个黑点里的东西便被她弄了出来。 同样的,还是一只虫子。 与之前那只一样大小,只是颜色不同。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69章 母蛊 - 毒医倾城 - 凉月 虫子躺在瓷瓶里一动也不动,显然己经死去。 楼明疏脸色则格外的凝重。 旁边的范夫人这会算是听明白了,刚开始她还以为云蓉是好人,可这会儿听来,她家月盈的死,竟是她所为。 这一下,范夫人不淡定了。 她上前扯着云蓉的衣袖,伸手便去挠她的脸,还一边挠一边哭喊道:“你还我女儿命来,你这个毒妇……” 云蓉往后躲了躲,离开了范夫人的攻击范围,但范夫人却是不肯放过她。 若不是身后有几个仆妇拉着,刚那一把下去,云蓉这张脸怕是要被毁了。 范夫人还在叫嚣。 云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范夫人现在这个样子,越是与她理论,便越是难以解释清楚。 可她这般想,但范夫人显然不这么想。 她挣扎着要朝云蓉扑过来。 而站在她旁边的范设,却半分要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一旁的楼明疏皱了皱眉,小声问道:“这个你怎么看?” 云蓉咬唇,随后才道:“这个的确是蛊虫不错,但到底是什么蛊,我并不清楚。”而且刚才春杏死之前,指认她,现在的情况对她来说极为不利。 楼明疏沉默一瞬,突然道:“苗铃姑娘还在别院吧?” 云蓉眼中一亮,她怎么把苗铃给忘记了? 她曾是南疆的圣女,对于这些蛊虫再清楚不过。 想到此,楼明疏唤了人来,悄声道:“去云小姐别院请苗铃姑娘过来。” 画里应声,随后便匆匆离开。 范设距离有些远,刚才楼明疏对着画里吩咐了什么,看到画里匆匆离开,他冷哼一声,朝着楼明疏道:“楼大人,本官知你与云医官曾有过婚约,可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包庇她不成?” 楼明疏没有反驳,只是道:“范大人,你之前也说了,抓贼拿脏,如今虽有人证,可物证不齐,你怎么就断定范小姐的死,就一定是云医官所为?” 范设怔了一下,一甩袖道:“楼大人又怎能断定不是她所为?”顿了一下,又道:“她与月盈有嫌隙在前,月盈被杀在后,杀人动机是有的,再加上春杏的口供,楼大人还想要什么物证?而且,春杏可是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的,难不成这个楼大人也想替她开脱?” 楼明疏眉头紧蹙,紧了紧手中瓷瓶,却没有说话。 云蓉却是看明白了,从他手里拿过瓷瓶,便准备对范设道出实情。 楼明疏察觉她的意图,朝着她摇了摇头。 云蓉却只是轻轻的牵了牵唇,随后转头朝着范设道:“范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春杏是我杀的,你可看到我是怎么动手的了?” “这……”范设顿了一下,刚才春杏死的时候,云蓉离的比他还远。 说是她杀的,的确有些牵强,但春杏是刚指认完她,便死于非命,不是她动的手,难不成,还会有别人? “你是医者,用些常人难以企及的手段杀一个人,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云蓉笑了,随后道:“范大人说的是用毒吗?” 医毒不分家,范设这口气,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却明明白白的就是这个意思了。 范设噎了一下,没有开口,但正是因为没有开口,就变相的成了默认。 云蓉也不恼,又道:“之前验尸的仵作应该还没有走,范大人可召他过来验上一二,看春杏是否是死于中毒素。” 范设瞧她这般,一时间心里却没了底。 可范月盈的尸体还在面前,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离开。 想到这里,他冷声道:“既然云医官都这么说了,就劳烦楼大人了。” 楼明疏点头,随后便让人去召了之前的仵作过来。 仵作当着范设的面验了尸,随后直接道:“她并非死于中毒。” 对于这样的结果,范设似有些难以接受。 他看着仵作沉声道:“你真的验清楚了?” 老仵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直接道:“那要不你来验?” 范设一噎,随后有些恼怒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话落,楼明疏还没有说什么,老仵作却是不干了,他拎起箱子,朝着楼明疏拱了拱手道:“楼大人,老朽今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跑这一趟,既如此,告辞。” 楼明疏朝着老仵作拱了拱手道:“洪老,劳您跑这一趟,下回我做东,请您好好的喝两口。” 听到他这般说洪老心中的气稍稍的消了一些,应了一声,便匆匆的离开了。 全程连个眼神都没再甩给范设。 可范设却并不以为意,他毕竟有官身在,又岂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仵作可比的。 想到此,先前心头的那一点点尴尬也化成了对方不识抬举的恼怒。 洪老一走,楼明疏看了范设一眼,随后道:“洪老曾在大理寺就职,今日也是范小姐身份特殊,楼某才请了他过来,若范大人还是不信的话,可去请你信的过的仵作再来验一次便是。” 范设闻言,皱了皱眉,却是没再说了。 不多时,去请苗铃的画里转了回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跟班。 “二哥?” 在这里看到云枫,云蓉有些吃惊。 随后又想到上次在街上碰到的事情,瞬间便明白了。 云枫挠了挠头,有些不意思的看着云蓉喊了声:“大妹。” 云蓉抿唇,没有说话。 云枫便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一直低着头站在旁边。 苗铃朝着她走了过来,皱了皱眉,朝着云蓉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云蓉怔了下,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苗铃柳眉轻拧道:“它动了。” 她口中的‘它’就是指的蛊王。 云蓉将手中的瓷瓶递了过去,道:“这两个是在她俩脖子里抠下来的,你看看是什么?” 苗铃将瓶子里的虫子倒了出来,随后道:“这个叫离魂蛊,另外这个带红色的叫亡命蛊,这两种长相差不多,但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一个让人离魂如傀儡一般,一个则是用来杀人的,不过,这两个都是子蛊。” “你是说还有母蛊?”云蓉急忙问道。 苗铃点头,道:“这两个小东西的母蛊都是同一只,你若想找出背后之人,找到母蛊就好了。” 云蓉顿了一下,她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问题是要怎么才能找到母蛊? 苗铃似乎早就知道她会难办,笑道:“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 范夫人早就哭晕,叫人扶了下去。 此时范家只有范设一人在旁边。 他只听到两人不停的说话,却一点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 云蓉朝着苗铃点了点头,随后才朝着范设道:“范大人,范小姐的死因,想必你也听明白了,虽说致命伤是匕首,可范小姐好端端的为何会单独跑进这梅林里来?难道你就没想过?” 范设不语,又听她道:“范小姐之所以会跑过来,便是因为中了这离魂蛊,这也正是我之前问你,范小姐的脖子上是否有痣的原因,因为这蛊虫便是从范小姐脖子上取出来的。” 她说完,将那个死去的蛊虫给范设看了看。 而这边,苗铃也准备好了。 她不知在周围撒了些什么,一股奇异的香味便散了开来。 云蓉不由的问道:“阿铃,这个是?” 苗铃小声道:“这是我秘制的引蛊香。” 果然对于蛊术,她还是一知半解。 正想要再问下去,苗铃却突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一瞬间旁边的人也不由的安静了下来。 正在这时,不远处有脚步声匆匆而来,似追逐着什么。 一群人都下意识的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就见有个小小的黑影飞快的在众人眼前闪过,随后落入了苗铃手中的瓷瓶里。 而那脚步声的主人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看起来十二三岁,模样清秀,与苗铃在南疆时的装扮一样。 莫不是她也来自南疆? 然而,不等她们想明白,她便开了口:“是你引了我的母蛊过来?” 苗铃拿出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后道:“你是说这个?” 她个子比小女孩高了许多,这会儿又是抬起手的。 小女孩要跳起来,才能碰到她的手腕。 “你还我母蛊。” 苗铃笑了笑道:“要我还你也可以,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又为什么要杀她们?” 小姑娘朝着她眨了眨眼,似在考虑,过了一会儿问道:“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苗铃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你还有选择吗?”说完,她便假装将瓷瓶朝着地上一掷。 小姑娘吓的脸色都白了,随后咬了咬牙道:“我叫青歌。”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青歌转头朝着她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随后翻了个白眼道:“她们惹了我,我便杀了她们。”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不由的皱了皱眉。 青歌朝着苗铃伸出手道:“原因我己经说了,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 苗铃朝着云蓉看了一眼。 云蓉点了点头,她这才将瓷瓶递还给了青歌。 青歌拿到母蛊,朝着她们翻了个白眼,留下一句:“蠢货。”便消失了。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70章 说不过去 - 毒医倾城 - 凉月 楼明疏脸色一凝,忙追了上去。 云蓉也紧跟其后。 然而青歌不知是藏了起来,还是轻功的身法太好,她们才刚追到门外,便不见了她的踪影。 两人互看了一眼,均默默的往回走去。 过了垂花门,便瞧见范家的人带着范月盈的尸首往外走去,两人下意识的让开了路。 范夫人己经醒了,虽然己经清楚范月盈的死与云蓉无关,可看着云蓉的眼神还是恨恨的。 楼明疏朝着范设拱了拱手:“范大人,节哀。” 范设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可还是回道:“余下的事,就交给楼大人了。”毕竟他与楼明疏都不是平头百姓,这个时候若是闹起来,谁也讨不到好处。 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退一步。 楼明疏点头:“范大人放心。” 范设不语,直接领着人出了楼家的大门。 看到楼家人消失在了门口,两人回神。 云蓉抿了抿唇,也准备回去。 楼明疏却开了口:“那个青歌你怎么看?” 云蓉顿了一下,道:“什么怎么看?” 楼明疏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道:“看衣着应该是南疆之人,但是你也知道南疆之人,并不会轻易离开南疆。”就像苗铃。 “你觉得她不是南疆的人?” 楼明疏摇头,又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单看衣着和会蛊术这一点,可以肯定是南疆之人,但南疆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还无缘无故的杀了范月盈,你不觉得奇怪吗?” 云蓉点头,想了想又道:“今天的事,我总觉得像是冲着我来的。” 楼明疏显然也察觉了这一点,接着道:“但有点很奇怪,春杏己经指认你了,当时你手上虽有死去的蛊虫,但若不是那个青歌出现,你难逃嫌疑,既然是她杀了范月盈,又要嫁祸给你,为何她又会出现帮你解围?” 若说是因为母蛊,大可不必,像这种不是特别厉害的蛊虫根本就不用冒着这种风险拿回去。 云蓉摇了摇头,这也正是她疑惑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我。” 一直没开口的苗铃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嗯?” 两人闻言,有些不解的转头看着她。 苗铃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我身上有蛊王,虫子是一种对危险很敏感的东西,那个青歌既然来自南疆,我出现时身上带着蛊王,那么她身上的蛊虫一定会有所察觉。” “南疆之人好斗,我猜想她之所以出现,一部分是因为我引出了她身上的母蛊,另一部分便是因为我。” 她说完,旁边的云枫赶紧问道:“那你会不会有危险?” 苗铃笑了笑道:“不会,你别忘了,我以前可是圣女,在南疆蛊术在我之上的,找不出三个,你放心啦。” 听到这话,云枫不由的松了口气。 云蓉看着她俩,突然道:“二哥,你俩这是……?” 云枫脸色一红,还没说话,便听苗铃道:“蓉儿,等我以后过了门,可就是你嫂子了,要不你先叫声嫂子来听下?” 呃…… 云蓉愣了一下。 云枫脸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虾一般。 就是旁边的楼明疏也不由的捂着唇轻笑。 显然对于苗铃这般‘大胆’的言辞,他们显然还有些没适应。 不过,南疆女子皆豪爽,认定了,便是一辈子的事。 看来云家不久便会有喜事传来了。 ————- 再说青歌,出了楼府的大门,便闪身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店里。 然后就躲在小店里没有出来,直到看到云蓉两人离开,才店里走了出来。 随后便直接回了她在京城居住的宅子里。 宅院里有几个打扫的下人,看到青歌回来,都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青歌脚步一顿,回头朝着院子的某处看去。 就见那里正立着一个人:“主子有请。” 青歌眉头一皱,随后抿了抿唇,直接跟在那人身后走了出去。 不多时,便看到他口中的主子。 男子以鬼面遮住半张脸,坐在桌边品茶,看到她过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 青歌也不客气,直接坐了过去。 鬼面男给她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辛苦了。” 他手指修长,泛着莹白的光泽,青歌笑了笑,端起那杯茶道:“不辛苦。” 鬼面男看着她饮下那杯茶,抿了抿唇,轻声道:“最后为何要出现?” 青歌张了张嘴,正想说话,便听他又道:“不要跟我说是因为母蛊的事,那蛊没什么价值,你随便就能养出来。” 青歌笑了笑,也不遮掩,直接道:“因为我察觉到了蛊王的气息。” “蛊王?”鬼面男面具下的剑眉微挑,声音却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读书啦 他抬起头,扫了青歌一眼,道:“你就是因为那么一个小虫子便坏了我的大事?” 青歌头也没抬,道:“你不就是要她的命?直接杀了不是更容易?”还搞些乱七八糟的嫁祸。 果然,中原的人还是心思太多,不像南疆,一便是一,二便是二。 鬼面男冷笑一声,道:“那你能杀了她?” 青歌想了想道:“能倒是能,只是得先将她身边那个会蛊术的人支开才行。” 那人身上有蛊王,她现在练的这些小蛊,根本就不是对手,只有将那人支开了,她才有胜算。 鬼面男沉默了一瞬,道:“轻敌是大忌。” 青歌则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道:“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实力的。” 鬼面男不语,一直站在旁边的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随后青歌便被人领了出来。 送走了青歌,男子回到房间。 看到依旧坐在桌边的鬼面男,拱手问道:“主子,回府吗?” 鬼面男应声,随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走吧。” 男子躬身,退居他身后。 鬼面男走了两步又道:“将她看好了,别让人抓到把柄。” “是。”男子应声。 ————- 刚回到云府,两个丫鬟便迎了上来。 楼家发生的事,她们都听说了,书竹担心的不行,若不是扶柳拉着她,怕是早就跑出府去寻她去了。 此时看到她平安回来,一时不禁红了眼眶。 云蓉拍了拍她的肩膀,将扶柳和露浓都支了下去,才道:“书竹,以后这样的时候还多了去了,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书竹随后抹了一把脸,道:“小姐,婢子知道了,今日婢子只是太担心了。” 云蓉点了点头,随后扯开了话题:“桐儿最近怎么样了?” 书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 她上次将陆桐给田嫂子照顾的事,陆桐虽是小孩子,心思却极为敏感,回来好些日子了,对书竹却始终一副想亲近却又不敢亲近的样子。 云蓉见她这般,便道:“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带她去玩吧。” 书竹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 冬天的夜晚来的格外的早,不知不觉便到了深夜。 云蓉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随后抬起头来,正准备唤人,便见不远处站着个人。 她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桌前给自个儿倒了杯茶,随后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池墨拧眉道:“楼家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还好吧?” 云蓉笑了笑道:“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 池墨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才走了过去道:“倒是不像。” 云蓉放下茶杯,问道:“你过来,不会就是看我有事没事吧?” 池墨脸色微红,随后道:“当然还有其它的事。” 云蓉了然,问道:“什么事?说吧。” 池墨道:“那个叫青歌的,我查到了她现在住的地方了。” 云蓉一惊:“这么快?” 池墨点头,道:“你可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云蓉愣了一下,她当然不会忘。 那么大的一座腾楼,她便是想忘也忘不了呀。 随后又赶紧问道:“她住哪里?” 池墨看了她一眼,随后笑道:“那我说了,有什么奖励没有?” 云蓉比他矮了一个头,每次看他都要抬起头才行。 这会儿听到他这般问,想了想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池墨没想到她又把这个问题甩回给他了,掩唇一笑,道:“只要是你给的,什么奖励都可以。” 云蓉撇了撇嘴,随后笑道:“那就没奖励,你说不说?” 池墨瞧她这般,低声轻笑道:“我说。” “她住在裴琰名下的一所别院里。” “不会吧?” 云蓉难以置信,随后接着道:“你的意思是,她与裴琰有关系?” 池墨坐了下来,看了她一眼道:“若是没关系,你会把不认识的人,安排在你的别院吗?” 云蓉摇了摇头,道:“当然不会。” 池墨又道:“那所别院挂的不是裴琰的名,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查到的。” 云蓉愣了一下,照这样来说的话,那今日范月盈的死,背后的操控之人,想来就是裴琰了。 只是范设明明是裴琰的人,可裴琰却让人杀了他女儿,这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71章 北伐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 云蓉早起的时候,还下着雪,露浓瞧着天色,出门前又给她抱了个手炉,才放她离开。 天色尚早,宫门还没开,但宫门口却己经聚集了好些等着上朝的老大人了。 他们缩着脖子站在宫门下,躲避着这早春的最后一场雪。 “你说这春分都过了,这天儿咋还这么冷?” “可不是说,往年这个时候,哪还用裹着大棉衣。” 云蓉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周围的老大人看到她,停下了原本的议论声。 她朝着周围的大人见了礼,便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边。 不多时,宫门开启,老大人们鱼贯而入。 云蓉缓了步子,落在了他们的后面。 早朝之时,云蓉按例站在了圣帝的左下手方向,听着朝臣上报着从各地整理而来的消息。 圣帝则一直坐在上首,时而回几句,但更多的时候只是默默的听着。 遇到需要商议的,便让朝臣挨个儿说想法。 几乎无一例外,每每到时候这时候,总会有人吵起来。 圣帝揉了揉额头,还未说话,便听到勤政殿外传来了内侍尖利的嗓音:“于大人,您稍等一下,待……” 然而,还不等内侍说完,便有个人影匆匆闯了进来。 殿内的大人们一惊,下意识的就喊了出来:“护驾,护驾……” 周围的侍卫听到声音,纷纷掏出了刀迅速的将人围了起来。 然而人影闯进殿里之后,却没有近一步的动作,只是扑通一声跪到了圣帝面前:“陛下……” 圣帝拧着眉朝他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有些疑惑的声音喊道:“于爱卿?” 听到这声‘于爱卿’底下的人这才抬起头来:“老臣见过陛下。” 这位于爱卿乃兵部侍郎于敏之,便是之前被圣帝派去查蛮族之事的那位。 他这一走月余,云蓉都差点忘记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了。 而此时的于敏之满脸乌黑,衣衫褴缕,这副样子就说是街边的乞丐都有人信,也难怪没人认出来。 圣帝摆了摆手,侍卫便退了下去,这才问道:“于爱卿这是怎么了?” 于敏之老泪纵横,忙道:“陛下,北地蛮族攻打我国,己连着拿下应、封二州,应州刺史战亡,封州刺史弃城而逃,臣赶回京城之时,他们己经集结兵力围至靖州城下了。” “什么?”圣帝大惊,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于敏之又道:“臣如今还能活着回来,乃靖州刺史洞察了敌人的意图,提前将老臣送出了靖州城。” 这话一出,朝堂之上炸开了锅。 从派于敏之出去,到他现在回来,不过月余,可蛮族却己拿下两州,过了靖州,蛮族的兵力便能直达京城。 而兵部那边到现在却都没有收到风声,这让圣帝怎能不气? 听到这里,云蓉默默的退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她心里己经大概有数,只是圣帝会派谁去呢? 这一议便到了日落时分,朝臣们才从勤政殿里出来。 云蓉适时的送了杯茶进去:“陛下,这茶有缓解疲劳的作用,您先喝两口缓缓。” 圣帝此时一个头两个大,根本就没心思搭理她。 茶水冷了又热,热了又冷,来来回回换了好多次,他都没有看一眼。 一直到了深夜,勤政殿里来来回回的朝臣才散了个干净, 圣帝靠在龙椅上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云蓉福身,自退了出去。 刚出了门,却发现不远处立着一个黑影,她朝着黑影走了过去:“你怎么还没回去?” 楼明疏低头看着她,道:“你觉得陛下这次会派谁去?” 云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蛮族是游牧民族,天生就在马背上长大的,比起大周的步兵,骑兵有更多的优势。 但蛮族也有弱点,那就是人数没有大周的多,而且,蛮族之内又分为许多的小部落,他们内部分化严重。 楼明疏挑了挑眉,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云蓉顿了一下,道:“今日之事,楼大人全程都在场,又何必来问我这个问题?”? 楼明疏转过身,慢慢的往前走去,突然道:“今日殿上,太子主动请缨了。” 云蓉有些惊讶,侧过脸看了看他,皱眉道:“怎么说?” 她后来没在殿内,他说的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裴琰惜命,从不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这次蛮族来势汹汹一看就是不好惹,他这个时候主动请缨,十有八九是有更重要的事。 楼明疏停了下来,突然朝着她道:“太子请缨的原因,大概与兵权有关,所以,这次北伐之事,他必然得争取下来,我之前答应过你,会帮你,这次他主动请缨,若是你有想法,我可以让他回不来了。” 云蓉愣了一下。31 心里有两种想法不停的纠结,最后还是道:“不用了,我与裴琰之间的恩怨,我自己会解决,这次他背伐是为了大周的百姓,我虽不是好人,但也不希望因为我,让北地的百姓遭受流离之苦。” 这一点她分的很清楚,她与裴琰的仇,是她的事,与百姓无关。 而且,当年,父亲为了守住北地,花费的心思,她看在眼里。 她又怎能做出一些与他意志相悖之事? 不过,她虽不愿在裴琰北伐的事上做手脚,但裴琰想要拿兵权却是没那么容易。 楼明疏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 云蓉想了想,问道:“你觉得陛下答应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楼明疏摇头道:“这个不好说,现在朝廷局势紧张,能真正带兵过去的几乎没有人。” 云蓉沉吟了一下,道:“我有个人推荐。” 她记得以前父亲手下有一名得力的将士,名叫王莽,他跟随父亲许多年,对北地的地形以及习惯很是熟悉,若是有他出手,想必这次的北伐必定能赢,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军中。 楼明疏看了她一眼,问道:“谁?” “此人名叫王莽,听闻以前是兵马大元帅郁棠的得力助手,郁家的事你也知道,只是不知道此人现在还在不在军中。” 楼明疏思索了一瞬,随后道:“倒是听说过此人,只是郁家一事之后,他便解甲归田了,这会儿再去找,北边的局势怕是等不及了。” 云蓉听到这话笑了笑道:“找人的事呢,墨王爷比你厉害,你可以去问问他。” 楼明疏听到池墨的名字,抽了抽嘴角。 随后道:“能不能不去找他?” 云蓉笑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呢?” 楼明疏一蔫,道:“唉,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云蓉看着他这副样子道:“明日朝堂之上,陛下应该就会定下此次北伐的人选,楼大人,你可只有今晚的机会了。” 此时此刻,楼明疏心中无比后悔,当初他为什么要那么嘴贱答应帮她? 云蓉不知道楼明疏是怎么做的。 她只知道第二日在朝堂之上,当楼明疏提出这个人时,裴琰脸都黑了。 虽然他极力的请缨,可最后圣帝还是没有答应他。 至于原因,云蓉大概也能猜的到。 之前圣帝无子,可以任由裴琰折腾,可从之前的埋药事件,到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选,圣帝又怎么会答应他? 兵权这东西,握在一个对他有异心的人手上,怕是睡觉都睡不安稳的。 北伐人选之事解决,楼明疏约了云蓉在翠云楼见面。 翠云楼是家新开的酒楼,楼明疏的意思是带她来尝尝鲜。 云蓉也不客气,反正不要她掏钱的事,她捧个场也没关系。 只是到的时候,她却发现,屋里还多了一个人。 “王爷也在?” 池墨与楼明疏坐在一起,两人看起来聊的还挺好的。 只是显然在她来之前,两人就己经喝了不少了。 地上的那堆空酒瓶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到她来,楼明疏先站了起来,可到底是喝的有点多了,朝着她走过来时,脚步都有些虚浮。 云蓉皱眉,问道:“你怎么把他喝成这样了?” 这话是对池墨说的。 池墨指了指楼明疏道:“是他要喝的。” 听到这话,云蓉抬起头看了眼楼明疏。 楼明疏却冲着她笑了笑道:“我都没醉,你急什么?” 云蓉在旁边坐了下去,道:“我可没急,只是担心有人等下要爬着出这个门了。” 楼明疏喝的有点多,神志却还是清醒,听到这话,忙道:“切,你怕是在说你自己吧?” 云蓉不语。 池墨端起杯子,又与他碰了个杯:“楼大人,接着喝。” 楼明疏哪里肯示弱,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一杯接一杯,很快楼明疏便被人抬着回去了。 看着被架走的楼明疏,两人也收拾了一下,出了翠云楼。 云蓉看他跟个没事儿似的,不由的笑道:“若不是他醉成那样,我都要以为你喝的是假酒了。” 池墨笑了笑道:“其实我也醉了。” “嗯?” 云蓉不解。 池墨笑了笑道:“佳人在侧,酒不醉人,人自醉。” 云蓉脸色一红,自是明白他所谓的‘佳人在侧’指的是什么。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72章 这不是感觉 - 毒医倾城 - 凉月 北伐军出发那天,云蓉站在城楼上送别。 她本想去见一见王莽的,最后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属于郁家的那个时代己经过去了,王莽能在父亲离开之后辞官回乡,可见郁家在他心里到底还有一席之地的。 过去的就过去了,如今父亲没了,王莽能替父亲担下守护北地的责任,父亲在天有灵,应该也会深感安慰的。 “小姐,回去吧。”看着大军走远,书竹不由的劝道。 云蓉应声,转身下了城楼。 书竹是她还是郁谨时的丫鬟,对于她现在的心情,自是明白,但有些事,劝不得,越劝便越难过。 想到这里,她本来要出口的话,在唇舌间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这会儿时间尚早,街边到处都是卖小吃的,有包子、饺子、胡饼,馄饨,主仆俩挑了个卖馄饨的摊坐下:“老板,来两碗馄饨。” “好勒。”摊老板应了声,不多时便端上了两碗冒着热气的馄饨。 书竹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婢子己经好些年没跟小姐一起吃这街边的馄饨了,如今想来,当年那馄饨还真是香啊。” 云蓉抿了抿唇,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尝了一下,随后道:“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啊……” 书竹点头,到嘴的馄饨还没来的及咽下,便被一声惊叫吓的,差点噎死。 两人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就见离她们不远处坐着的一对夫妻突然从长凳上跳了起来,跑到一边,还一边跑一边喊道:“蛇,有蛇。” 虽然天气己经过了春分,可京城前两日还落了雪,这个时候蛇应该都还在冬眠,怎么会出现在街上? 而且是人来人往的街上? 云蓉心中疑惑,可继那对小夫妻之后,旁边也有人跳了开来,这次不是蛇,而是蝎子。 蛇和蝎子越聚越多,周围一下全乱了。 只余云蓉和书竹两人还好端端的坐在那边。 而周围的人则呈一个圆形将两人远远的围在了中间。 好在这些蛇和蝎子并没有攻击周围的人。 只是跟那些人一样,不远不近的将中间的云蓉二人围了起来。 书竹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紧紧的抓着云蓉的衣衫,小声道:“小姐,我怎么感觉这些蛇好像在盯着我们?” 云蓉愣了一下,随后道:“这不是感觉。”这就是事实。 闻言,书竹‘啊’了一声,随后有些紧张的问道:“那小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云蓉没有说话,她在听。 旁人听不到,可是她听到了。 笛声。 很轻的笛声。 这个时候蛇不可能自己出来,能成群结队的聚集到这里,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而她己经猜到了是谁动了手脚。 想到这里,她拿出一个小纸包递到书竹手中:“将这个药洒在周围,它们不会过来了。” 说完,她便站起身,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书竹接过药,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便己经没了云蓉的身影。 她想要去追,可那些蛇却像是早就知道她的意图一般,她一动,它们便跟着动。 书竹无奈,只能拿出药包,将药洒到了她的脚下。 果然,药一洒下去,刚还围在她跟前的蛇和蝎子便默默的往后退了退。 书竹心中一喜,看了眼手中的药包,便一边洒一边朝着云蓉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云蓉此时,早就循着声音找到了那个吹奏之人。 “果然是你。” 刚才在馄饨摊看到那群蛇和蝎子时,她便猜到了。 青歌停下了吹奏的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道:“是我又如何?” 云蓉皱眉,有些摸不清她的意图。 若说是为了杀她,可刚才那些蛇和蝎子从头到尾都只是围着她而已。 但说不是为了杀她,那她又何必这般针对于她? 想了想,她不由的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青歌微微一笑,随后落在了她的面前:“你别管我是谁,只要你交出蛊王,我便饶你一命。” 蛊王? 听到这话,云蓉瞬间明白了。 难怪那些蛇会只围着她,而不攻击她,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是南疆人。” 云蓉这下肯定了。 青歌哼了一声,道:“是又如何?你们这些中原人,骗走我南疆圣物,还杀害我疆圣女,我如今还留着你的性命,你就该感恩了,今日你若将蛊王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如若不然,我就先杀了她。” 她说完,身形一动,便跃到了她的身后。 云蓉转头看去,就见书竹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而此刻正被青歌当作人质挟持在手。 书竹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一时间就愣住了。 随后反应过来,却早己过了反抗的最佳时机。 一时间两方便僵持了下来。咚咚 最后还是云蓉打破了僵局开口道:“是谁告诉你我杀害你们南疆圣女的?” 青歌手上的动作紧了紧,随后道:“这事儿整个南疆都知道,你别狡辩,乖乖交出蛊王,我再考虑饶你一命。” 云蓉笑了笑,突然想起了离开南疆前的事,最后落在了送她们进千阴洞的那位大长老身上:“是你们大长老说的。” 青歌顿了一下,似没料到她会说出来,随后道:“你别管是谁说的,难道当初闯千阴洞的不是你?带走蛊王的不是你?” 云蓉一怔,这个,好像还真的是她。 只是她带走的不是蛊王,而是圣女。 可看青歌的样子,她显然是不会相信她的话的。 想到此,她抿唇道:“你想要蛊王?” 青歌点头,她这次从南疆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城来,为的就是将蛊王带回去。 “那你放开她,我带你去拿。” “嗯?” 青歌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 随后又道:“你可别骗我。” 云蓉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若是怕了,现在离开也来的及。” 青歌哪里经的起她这般激,当下就哼道:“去就去,谁怕谁。” 说完,便松开扣着书竹的手,跟在了云蓉身后。 ———— 云蓉己经很久没有到过别院了,轻轻叩了叩门,便听到了门房的询问声:“谁呀。” “小姐来了,还不快开门?” 书竹声音响了起来。 门房闻言,赶紧将门从里面打了开来:“小姐。” 云蓉应声,问道:“苗姑娘可在?” 门房忙道:“在呢,好像在后院,小的这就去叫她。” 云蓉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说完,便朝着后院而去。 三人到的时候,苗铃不知在捣鼓些什么,看到云蓉过来,忙往身后藏去:“蓉儿,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云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 苗铃却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对着青歌剑拔弩张的道:“站住。” 青歌叫她吼的一愣,随即也将她认了出来,一时间被四人围着的小院,冒出一阵火花。 随后还是云蓉做了个和事佬,将她之前与青歌说的话说了一遍,又道:“阿铃,你怎么说?” 苗铃看着青歌,随后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她真是从南疆来的?” 云蓉点了点头。 可青歌显然对她这样的态度颇为不满,皱着眉道:“南疆怎么了?” 显然她有些误解了苗铃的意思。 即便如此,苗铃却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看了看她,便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青歌显然也是个暴脾气,眼看着两人就要动上手,云蓉忙道:“她就是你们南疆的圣女。” 嗯? 什么? 青歌愣住,看着面前的苗铃,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有些难以接受。 最后勉强挤出了三个字:“我不信。” 苗铃也没有解释的打算,直接呛道:“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你……”青歌见她这样,冷哼一声,转而道:“蛊王呢?快点将蛊王交出来。” 管她是不是圣女,她这次来为的就是蛊王,只要拿到蛊王就走。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顺利,苗铃听到她要蛊王,心思一转,掏出了那个装有蛊王的瓷瓶在她面前晃了晃:“蛊王在这里,有本事,自己来拿。” 青歌闻言,周身气势一变,冷声道:“既如此,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她又拿出了之前那只竹笛吹了起来。 不多时,整个后院便聚满了蛇虫鼠蚁,那场景好不吓人。 而一旁的苗铃看到她的动作,却只是冷哼了一声道:“雕虫小技。” 随后指尖微动,一个黑点飞快的闪过,所经之处,蛇虫纷纷躲避。 青歌见状,立马变换了调子。 蛇虫再次聚集,朝着苗铃‘嘶嘶’的吐着信子。 但却只是吐信子而已,没有一只敢攻上来。 青歌一边不停的吹着笛子,一边观察着底下的情形,见此,不由的怒火中烧。 曲调一再变换,可底下的蛇虫却始终都只是围着苗铃。 青歌眉头越皱越紧。 苗铃突然手一挥,底下的蛇虫便纷纷散去。 青歌‘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云蓉忙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73章 大意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青歌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随后站起身,朝着苗铃拱手道:“五毒教第十分坛坛主青歌见过圣女。” 苗铃虚扶了她一把,随后道:“我己经不是圣女了,你叫我苗铃便可。” 看着两人和解,云蓉默默的走了出去,将地方让给了她俩。 而她则自个儿去了前厅。 不多时,两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苗铃看到她,抿了抿唇,随后道:“蓉儿,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云蓉怔了一下,看了看她,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青歌身上:“怎么回事?” 青歌没有说话。 苗铃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青歌说,我走后师父被大长老关了起来,青歌之所以来京城,也是因为大长老说你偷了蛊王,命她们来寻回蛊王的。” “可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呀。 “蓉儿,师父从小将我养大,如今她出了事,我不能不管。” 云蓉话还没说完,便被她打断,像是生怕云蓉拦着她一般。 苗铃知道她的担心,见她不说话,又道:“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云蓉抿唇,知道她这是下定了决心,拉过她的手道:“好,但凡事不可逞强,若是不行,就直接回来。” 话虽这样说,但云蓉心里明白,苗铃这次回去,若是不能救出二长老,她肯定不会罢休的。 苗铃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末了,云蓉看着旁边的青歌突然问道:“上次你杀的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青歌一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苗铃一眼,随后才道:“他答应帮我找蛊王,代价就是让我帮他做两件事。” 云蓉眉心轻蹙,又听她道:“不过前面那人不是我杀的,我虽然给她下了蛊,但只是让她被蛊虫迷惑引进那片桃花林,至于她是怎么死的,我真不清楚。” “可后面那个丫鬟是你杀的。” 青歌垂下头去,声音有些讷讷的道:“当时若不是她认出了我,我也不会杀她的。” 认出了她? 云蓉想到春杏死之前曾指着她,说是她杀了范月盈,那现在看来,当时春杏指的不是她,而是藏着的青歌? 又或者说,春杏指的的确是她,只是青歌却以为春杏是在指认她,所以才起了杀意。 那这么说来,当时她与青歌的距离并不远,只是为何都没有人发现她? 难道是她有独特的藏身技巧? 云蓉想了想,还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转了话题,朝着苗铃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苗铃不假思索的回道:“越快越好。” 云蓉没有阻拦,又道:“今日天色己晚,你们明早再上路吧。” 苗铃点头应下。 云蓉让人去将苗铃的东西收好,又拿了些银票给她让她路上用,随后才出了别院。 出了别院,云蓉没有直接回云府,而是去了墨王府。 池墨像是早料到她要过来一般,她才刚到,便被门房直接领了进去。 云蓉朝着池墨福了福身,随后才道:“今日过来,想请王爷帮个忙。” 池墨挑眉浅笑的看着她道:“没好处的忙,我可不帮。” 云蓉怔了一下,随后挑了挑眉,笑道:“那好吧,既然这样,告辞。” 她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池墨笑着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了过去,道:“好了,我跟你说笑的,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说。” 云蓉当然知他是故意的,道:“阿铃要回南疆,我想让你派几个保护她。” “她不是……”他话说到一半,又顿住,随后道:“要几个,我池小二去安排。” “你看着办吧,阿铃这次回南疆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随后她将青歌所言之事说了一遍,又道:“我本不想让她回去,可二长老是她师父……” 池墨明白道:“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嗯。”云蓉点头应了声,随后道:“谢谢你。” 她与池墨虽然有盟约关系,但这些事他本可以不管的。 可在她说起时,他却没有袖手旁观,不得不说,于此,云蓉心中是颇为感动的。 但也仅此而已。 池墨微怔,随后低头看着她,但这个角度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乌黑的秀发像是上好的丝绸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这么想的时候,池墨也这么做了,等他回神的时候,手掌己经落到了云蓉的头上。 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心神荡漾。 在触及云蓉那控诉的眼神之时,又飞快的收了回来。 他轻咳一声,掩饰着此时的尴尬,随后道:“你吃饭了没?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呃…… 云蓉脸色微红的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心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这个时候能不吃饭吗?” 但心里这么想,她嘴上还是回道:“好。”巴特尔 随后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墨王府。 行至门外,池墨停了下来,看着云蓉的马车缓缓离去,才转了回去。 云蓉则坐在马车里,抬手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暗自感慨。 她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些? 以至于动不动就被人占便宜。 ————- 苗铃是第二天一大早走的,云蓉没有去送。 只在头天晚上准备了一个包袱让露浓送到三房给云枫。 露浓看着她这样,不由的有些担心的道:“小姐,您真不去送送?” 云蓉摇了摇头道:“不去了。” 生离死别,死别试过一次了,不想再尝尝生离的味道。 更何况苗铃又不是不回来。 见她这般坚决,露浓倒也没再劝了,转言道:“昨儿个邓序那边来回话,说京城里最近来了许多生面孔,怕是要出什么事了。” 云蓉喝粥的动作未停,问道:“是什么样的生面孔?” 露浓想着邓序昨日来传话时的形容,道:“他说看起来不像是大周的人,倒像是番邦的。” 云蓉手上动作一顿,随后道:“让他盯紧着些就是了。” “好的。” 露浓应了一声,又道:“不过最近这京城不怎么太平,小姐您还是少出门些,昨儿个婢子还听说城里最近出现好几起女子失踪的案件了。” “女子失踪?”云蓉突然想起了,她们之前去南疆的路上,碰到的女子死亡一事。 露浓点头,又道:“听说出了好几桩了,失踪的都是些年轻女子。” 云蓉将碗里最后两口粥喝完,道:“这事儿官府会处理的,别担心了。” 露浓应声,将桌上的碗筷都收了下去。 云蓉则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里烧着碳,极为暖和,云蓉从书架上拿了本书下来,准备练会儿字。 然而,一页还未写完,书房之中便多了一个人。 不用看,云蓉也知道是谁,头也没抬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池小四忙道:“主子那边来信说,苗小姐出事了。” 云蓉大惊,一滴墨落到了铺好的白纸之上,她将手中的笔一扔,问道:“怎么回事?” 池小四接着道:“主子派去护送苗小姐的人中了蛊,苗小姐和那位青歌姑娘不知所踪。” 听到这话,云蓉一时方寸大乱,她负着手在书房里不停的来回踱步。 昨日她就不该轻易相信那个青歌的话。 连杀两人眼都不眨一下,怎么可能是单纯之辈? 到底是她大意了。 想到这里,云蓉急匆匆的出了书房:“露浓,露浓……” 露浓在收拾屋子,听到她的声音,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小姐,这是怎么了?” “备车,我要去墨王府。”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像是半刻也等不及了。 露浓赶紧命人去套马,吩咐完之后,才急急的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云蓉竟是连马车也等不得了,迈着步子,便往墨王府走。 任露浓在后面怎么唤都不听。 好在车夫很快驾着马车跟了上来,露浓这才拖着她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露浓一边拿着帕子给她擦头发上的水渍一边抱怨道:“这么冷的天儿,外头还下着雨,您也不看着些,就是再怎么急,也等马车过来呀,若是再淋的感冒了,可怎么办?” 云蓉听着她絮絮叨叨的,也不吭声。 露浓说了一会儿,见她这般,以为是她话说重了,又道:“小姐,您别怪婢子多嘴,婢子也是心疼您,您说那雨下着呢,您说往外跑就往外跑,要真冻着淋着了,受罪的还不得是您自个儿。” “让车夫快些。” 正说着呢,云蓉突然开了口。 露浓微微一怔,忙吩咐了下去。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墨王府的门前。 几乎是马车刚停稳,云蓉便急急的跳了下去。 不等她们叩门,墨王府的大门便直接从里面打了开来。 看到是云蓉,领着她便直接往内院走。 “怎么样了?”几乎是看到池墨的瞬间,云蓉便问了出来。 池墨脸色凝重,摇了摇头道:“你来看看便知道了。” 他精心挑选了十五个人,而此刻有十三个躺在了地上。 云蓉抬眼望去,就见他们脸上全都呈青灰色,泛着阵阵死气。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74章 找茬 - 毒医倾城 - 凉月 余下没事的两人,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站在旁边。 眼中除了怒火更多的是隐忍。 云蓉神色微凝,蹲下身,替最近的那个人把了把脉。 随后收回手站了起来。 “怎么样?”池墨问道。 云蓉凝眉,道:“你知道的,用蛊我只是皮毛。” 池墨眉头紧蹙,又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云蓉刚想摇头,可在触及他的眼神之时,又道:“我可以用药将他们体内的蛊虫控制住,但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下蛊之人,他们的结果还是一样。” 池墨紧抿着唇,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们虽不是日日跟在池墨身边之人,可毕竟是十三条人命,他又怎能轻言放手。 云蓉一时也沉默了下来。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池墨终于开了口:“你开方子吧。” “好。” 云蓉应声,转头便去了。 安置好他们,两人这才从房里退了出来。 池墨的脸色始终不是太好。 云蓉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想了想,只能将这一路的分析说了出来:“青歌一开始就是冲着阿铃身上的蛊王来的,虽说骗了我们,但她的话里未必也没有真话。” 池墨微顿,转头看着她,问道:“怎么说?” 云蓉想了想道:“你觉得青歌为什么执意要抢走阿铃身上这个蛊王?” 池墨微怔,突然道:“你是说,她想继任南疆的下一任圣女?” 云蓉点了点头,道:“不无这个可能。” “南疆的圣女是从小培养,蛊王也是跟着圣女从小养大的,可想而知,养一个蛊王是一件费时又费力的事。” “而青歌为什么要蛊王?因为她自己没有,蛊王是圣女的象征,她想要继任圣女,而她自己又没有养出蛊王来,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抢一只回去。” “阿铃身上又蛊王,又是曾经的圣女,将她当作目标再合适不过。” “因为就算是因为两人在蛊王的抢夺中,她将阿铃弄死了,也不会有人找她报仇。” “毕竟从阿铃离开南疆的那一刻起,她便与南疆脱离关系了。” 说到这里,云蓉抬头看了他一眼,而池墨这个时候,也正好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池墨只觉得心头突突的,像是漏了一拍。 云蓉则飞快的别过脸去,道:“青歌既然要继任圣女,那必定会带着阿铃回南疆,而如今,她目地暴露,两人势必会动起手来,我有些担心阿铃的安全。” 池墨闻言,忙道:“我这就安排下去,回南疆的路上都让人盯着,但凡有人发现她们的踪迹,即刻来报。” 云蓉点了点,又道:“这次是我的失误,不然他们也不会躺在这里,若最后……我愿意照顾他们家中老小直至老人归土,小儿当立。” 池墨没有阻止,只是点了点头道:“好。” 虽然这些钱,他并不缺,但他心里明白,若是他不答应,云蓉心里怕是要一辈子记着这个坎了。 从墨王府回到芳草阁的时候,天色己经有些晚了,云蓉来来回回忙了一天,晚饭都没用便躺下了。 露浓知她心中有事,便也没劝,只道是让她饿了就唤她,吃食都给她在小灶上温着。 云蓉没有应声,背对着她睡了过去。 露浓看了看,便熄灯退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远离,云蓉从榻上坐了起来,随后拿过旁边的衣物套上,便从窗口跃了出去。 夜色迷离,她一路疾行,停在了一处院门外。 院子大门紧闭,她足尖轻点,便跃上了墙头。 院里好像并没有人居住,连个烛光都没有,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好在今晚月色不错,借着月色,勉强能视物。 云蓉从墙头跳了下来,顺着墙根往里面走。 可绕了一圈下来,这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发现。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云蓉不由的腹诽。 可人己经到这儿了,就这么一无所获的走了,她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想到此,她决定再走一圈,若是这一次还是什么都没有的话,再离开也不迟。 然而她步子才踏出去,便察觉背后有人靠了过来。 下意识的抬脚往后踢去。 但不等她踢中身后之人,便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嘘,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了下来。 身后的人见她不动了,这才松开手。 云蓉转头看去,就见池墨立在她身后,而刚才捂住她嘴的,正是他。懒人听书 “你怎么来了?” 池墨冲着她笑了笑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错,她也是这么想的,青歌带走苗铃的同时伤了那么多人,要换作是她,她肯定不会当时就驾着马车离开。 因为这样会更容易被人堵住去路。 所以,此时往回走,就比往南疆走,要安全的多。 而青歌在京城除了之前与裴琰有过接触之外,与别人并没有什么接触,她如果回到京城,最有可能呆的地方,便是之前所住的别院。 所以,云蓉现在所站的地方,便是裴琰的别院。 只是她没有料到,池墨也会想到这一点。 两人一拍即合,再次在院子里寻找了起来。 然而,一圈下来,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云蓉有些疑惑的道:“会不会她并没有回来这里?” 搜索无果,池墨一时间也说不准,想了想道:“会不会我们遗漏了什么地方?” 云蓉闻言,仔细想了想,随后摇头道:“这院子虽说不小,可我己经连着找了两遍了,两个大活人若是住在这里,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这回真的是我们想错了。” 池墨没有反驳她的话,但却总觉得有什么是他们忽略了的。 “要不走吧。”他提议。 反正什么都搜不到。 云蓉点头,两人跃过了墙头,落到了墙外。 “我送你回去吧。”池墨提议。 “好。”云蓉应声。 两人并肩而行,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而就在两人走后,院子里的其中一间屋子,却突然亮起了灯。 ————- 第二日,朝堂之上一改前几日的沉闷,坐在上首的圣帝难得有了笑脸:“楼爱卿,这次北伐你推荐的王莽实乃猛将,这大军出征不过半月,他己经连着打了好几场胜仗,守住了靖州城不说,封州城也收了回来,如今就差应州了。” 楼明疏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皇恩浩荡,有您在前,自有王将军此等猛将相助,我大周安矣。” 圣帝闻言‘哈哈’一笑,又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王莽的本事的?” 楼明疏下意识的看了云蓉一眼,随后道:“回陛下,臣许久之前在整理一些旧案之时,恰巧看到一个叫王明的人,卷宗里说他有个哥哥,在军中屡立战功,臣便特意去查了查,发现他早己辞官回乡,后来,于大人回京,道出蛮族一事,臣便想到了此人。” 圣帝点了点头道:“倒是巧了。” 楼明疏又道:“要不怎么说陛下皇恩浩荡,天佑大周呢?” 话落,旁边的朝臣们忙跟着道:“天佑大周,天佑大周。” 圣帝脸上的笑意掩盖不住,又道:“楼爱卿举荐有功,说,想要什么赏赐?” 楼明疏躬身道:“此乃陛下天颜,臣不敢居功。” 圣帝笑道:“好了,马屁拍多了,就不响了,快说,想要什么,过了时,可就不算了。” 楼明疏笑了笑忙道:“臣还没想好,不若陛下先记着,容臣想好了再说?” “准了。”圣帝闻言,忙应了下来,想来心情不错。 他心情不错,云蓉却高兴不起来。 当年父亲守着北地那么多年,最终却落得个连收尸之人都没有。 若父亲还在,北方蛮族又怎敢踏足大周一步? 如今却为了一点小小的胜利,高兴成这样。 想到此,云蓉默默的退出了勤政殿。 她怕再呆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什么或者做出些什么来。 出了勤政殿回了药房,闻到阵阵的药香味,她终于平静了下来。 绿儿在门外敲门道:“姑姑,范婕妤有请。” 范婕妤? 不就是范月盈的姐姐? 她请她过去,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云蓉擦了擦手,忙道:“稍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绿儿应了一声,似与外头的人说着什么,不多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云医官,我家娘娘有请,烦请快些,若是耽误了娘娘的事,你担待的起吗?” 云蓉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这个声音,她开门的手一顿,又缩了回来。 反正今儿个都不是件好事儿,那她就先给她个下马威再说。 想到这里,她也不急着出去了,返回身去,坐在了凳子上,慢悠悠的熬起药来。 外头那宫婢等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耐烦了,想要冲进来,却被绿儿拦了下来:“寻冬姐姐,这可闯不得。” 寻冬冷哼了一声,一巴掌直接甩到了绿儿脸上,斥责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 绿儿捂脸看着她道:“寻冬姐姐,这个是陛下说的。”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75章 好算计 - 毒医倾城 - 凉月 寻冬愣了一下,随后嗤笑道:“你吓唬谁呢?不就一个破药房,我今天闯了,你又能奈我何?” 她说完,便越过门前的绿儿,准备推门进去。 绿儿捂着脸急急的拦在她面前,道:“寻冬姐姐,真不能进……” 寻冬哪里会听她的,抓住绿儿的衣襟,一把便将她拉了过来。 绿儿本就顾忌着她,此时被她这么一拉,重心不稳,人便直直的朝着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寻冬一下子就僵住了。 眼看着绿儿就要撞到石柱之上,药房的门却突然打了开来,还不待她看清,绿儿己经被扶了起来。 “没事吧?” 云蓉问道。 绿儿抚着胸口,有些后怕的摇了摇头:“婢子没事。” 一旁的寻冬这才反应过来,正了正神,朝着云蓉道:“云医官,我家娘娘有请。” 云蓉看都没看她一眼,低头对着绿儿道:“我房中柜子里的第三瓶药,有活血化瘀的作用,等下你拿去擦一下脸上的伤。” 绿儿应声,瞥见旁边的寻冬,小声道:“姑姑还是赶紧过去吧,一会儿迟了,娘娘该不高兴了。” 云蓉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知道。” 寻冬的脸色己经很不好了,作为范婕妤身边的大宫女,底下的哪个人见她不是客客气气的,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这般无视她。 想到此,她不由的气的牙痒痒,可到底也是有些眼色的,知道云蓉与绿儿不同,心中再气,也只能客客气气的道:“云医官,可以走了吗?” 云蓉闻言,这才抬起头,朝着她笑了笑道:“可以了。” 寻冬咬牙,道:“请吧。” 范婕妤住在尚华宫,离勤政殿还有些远。 若是嫔妃的受宠程度按宫殿的远近算的话,那范婕妤便是最不受宠的那个。 尚华宫外有一条河,河边种了不少的垂柳,这个时候,己经冒出了不少新芽。 寻冬领着她直接进了正殿:“娘娘,云医官到了。” 云蓉跟着拜了下去:“参见娘娘。” 话落,殿中响起了一个慵懒的声音:“起吧。” “多谢娘娘。”云蓉起身,站在下首眼观鼻,鼻观心。 范婕妤从幔帐后走了出来,看到面前低着头的云蓉,笑道:“云医官,很紧张?” 云蓉不语。 旁边的寻冬见她这般,忙斥责道:“娘娘问你话呢。”说完,便一脚踹到了云蓉的腿弯处。 云蓉一个不稳,差点就跪了下去,皱了皱眉,道:“不知娘娘召臣过来是有何事?” 范婕妤微微一笑。 寻冬己经代劳回道:“怎么?没有事,娘娘就不能召你过来?” 云蓉忙道:“臣不敢,只是臣手头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若娘娘没有别的事,臣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便躬身准备往外走。 寻冬却先一步拦住了她。 “云医官,娘娘话都没有说完,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家娘娘会害你不成?” 云蓉拧眉,忙道:“臣不敢。” 她嘴上这般说着,可总觉得今日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寻冬闻言,笑了笑道:“云医官,有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 云蓉微怔,心中的那股不安越来越浓。 可范婕妤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般,命人让了茶点,又让人给云蓉端了凳子过来,随后才道:“本宫知道云医官医术了得,今日请你过来,实际上是有一事相求。” 云蓉闻言,忙道:“不敢当,娘娘有何吩咐直说便是。” 范婕妤抬起头瞧了她一眼,将倒好的茶往她面前推了推,才道:“本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只要今日的事你办妥了,从今以后,范家必不会再为难你。” 看来范婕妤对于她和范家之间的事,还是很清楚的。 那么由此证明,今日范婕妤找她过来,肯定更加不简单。 想到这里,她忙道:“娘娘请讲。” 得到她的回答,范婕妤却不急,看了一眼她面前的茶杯,道:“这可是上好的银雾针,云医官不打算尝尝吗?” 说着,她笑了笑,看着云蓉又道:“云医官不会是怕本宫在茶里下毒吧?” 云蓉怔了一下,她的确有这个担心。 范婕妤轻笑一声,道:“你放心,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本宫即便是想下毒害你,也不会笨到在自个儿宫里。” 云蓉闻言,倒是稍稍放下心来。非凡 她端起茶杯闻了闻,正如范婕妤所言,茶水里除了药味,并没有别的味道,她这才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范姨妤见杯子空了,拍了拍手道:“好了,出来吧。” 话落,原本只有她们三人的殿内,突然多出来了一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年龄并不大,长相也不算差,但一双眼却浑浊不清,显然是纵欲过多的后果。 他一见到云蓉,便眼前一亮,随后朝着范婕妤笑道:“姑姑,还是你最疼侄儿了。” 范婕妤笑了笑,道:“好了,她就交给你了。” 她说完,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此刻云蓉算是明白了范婕妤的打算,她想要站起身离开,却发现全身都像是被人挑了手筋脚筋一般,根本用不上力。 别说是站起来了,她这会儿连坐姿都有点维持不住了。 范婕妤看她这般,笑了笑道:“本宫劝你别再挣扎了,这软筋散,本宫可是下了十足的量的,凭你本事滔天,今儿个也别想走出这尚华宫去。” 云蓉皱眉看着她,道:“范婕妤,你这么做,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她再怎么说也是陛下身边的医官。 范婕妤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笑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后宫,本宫既然敢这么对你,那自然想好了怎么应对,你放心,一会儿云医官便会毫发无伤的离开尚华宫。” 云蓉闻言,一下子就明白了。 范婕妤是想让人扮作她的样子离开尚华宫,只要有人看到她好端端的离开,那离开尚华宫之后,她再出了什么事,便与她无关了。 可真是好算计啊。 眼看着范婕妤要走,云蓉心思一转,忙又唤住了她,道:“既然是要死,臣还有一事不明,请娘娘解个惑。” 范婕妤闻言,停下来,看着她道:“看你还算识相的份上,说吧,还有什么想问的?” 云蓉忙道:“刚才那杯茶,我闻过,里面并没有下药。” 范婕妤笑了笑道:“本宫以为云医官如此聪明,应该能想的到的。” 她说完,转过身拉开了柱子旁的幔帐,露出了柱子后的花盆。 云蓉瞬间明白了,难怪她会闻不到药味,原来她并没有直接给她下药,而是将两种药分开来。 “娘娘果然高明。”她笑了笑,称赞道。 范婕妤没料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冷笑一声道:“慎儿,人,姑姑可是交给你了。” 范慎笑着应了,搓了搓手,朝着云蓉走了过来。 范婕妤瞟了她一眼,便直接走了出去。 随后,殿门便被人带上了。 殿内只剩下云蓉和范慎两人。 眼看着范慎越来越近,云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慢慢的往后挪去。 范慎见她这般,停了下来,朝着她笑道:“你就别反抗了,乖乖的从了爷,爷保证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云蓉见他停了下来,不由的松了口气,忙道:“范公子,你知不知道外男是不可以私自入宫的?” 范慎皱眉,看着她道:“那又如何?这里是我姑姑的寝殿,只要她宫里的人不乱嚼舌根,别人又怎会知道?” 他说到这里,蹲下身,用手指抵住她的下巴,又道:“至于你嘛,等生米煮成熟饭,你我便是一家人,难道你还会到处去说?” 话落,他便再也不顾不得,直直的便朝着云蓉扑了过来。 云蓉心中一横,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下一瞬,刚还准备往她身上扑的范慎,身子一歪,便倒到了地上。 “喂。”云蓉伸手推了推他。 但范慎毫无反应。 鲜血很快从他的身下流了出来。 云蓉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倒了颗药咽下去。 她己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上一次还是她叫郁谨的时候,但那时候是在战场上,杀的也是企图入侵大周的敌国人。 而如今杀的却是与她一脉相承之人。 手还有些抖,好在解毒的药,她都是随身携带,吃过药,这会儿手上己经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站起身来,抖了抖有些皱了的衣裙,随后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了一条缝。 显然为了给范慎行方便,殿门外并没有什么人。 云蓉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摸到了墙根,准备爬墙出去。 可大白天的爬墙未免太过引人注目了些。 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就见一个小宫女低着头,正从她旁边经过。 来不及细想,云蓉快速的走到小宫女身后,一个手刀砍向了她。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小宫女还来不及反应,便直接晕了过去。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76章 一朝被蛇咬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将小宫女拖进了就近的房里,随后扒下小宫女的衣服换到了自己身上。 然后便急匆匆的出了尚华宫。 刚一出尚华宫,她便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听到喊声,旁边正在巡逻的侍卫立马赶了过来。 她抓住侍卫着急忙慌的道:“尚华宫有刺客,快去抓刺客。” 侍卫们一听这话,哪里还顾的上其他,马上集结了一队人,便直冲尚华宫而去。 看着急匆匆离开的侍卫,云蓉勾了勾唇。 敢算计她,那就要有被反算计的觉悟。 结果如她所料,当侍卫们闯进尚华宫之时,根本就没发现什么刺客,而是看到了倒在地上气绝多时的范慎。 圣帝大怒,当即便想到了之前给他戴绿帽子的邓淑妃。 直到最后听到禀报说那人是范慎之后,他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毕竟姑姑跟侄儿应该是不可能的。 但范慎一个成年男子,为何会死在尚华宫内,还有待查证。 而此时,己经阵脚大乱的范婕妤在面对圣帝的发问时,己经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陛下,不关臣妾的事,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圣帝拧眉,看着哭成了泪人的范婕妤道:“那朕问你,范慎为何会出现在尚华宫?” 范婕妤怔了一下。 云蓉却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瞧见云蓉,神色一变,到嘴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云蓉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朝着她无声的笑了笑,随后转身立到了圣帝旁边。 范婕妤心知这回这个亏怕是吃定了。 咬了咬牙道:“陛下是这么回事,月盈前些天没了,母亲成日忧思难解,父亲想让臣妾回府看看母亲,可陛下也知,出宫之事,得皇后娘娘批准才行,臣妾担心母亲,便召了慎儿过来,想让他带点东西给母亲,可谁知道,臣妾不过去准备物件儿的空隙,慎儿便没了。” 说到此,她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珠,又道:“陛下,臣妾那位表兄三代单传,就慎儿这么一根独苗,如今就这么没了,还请陛下一定要找出真凶,替慎儿主持公道啊。” 圣帝沉默了一瞬,随后命人将范婕妤从地上扶了起来:“宣楼明疏。” 周公公应声,忙转了出去。 宫里发生的事,早就传了出去,楼明疏去尚华宫看过尸体之后,便侯在了勤政殿外,此时听到传召,忙推门走了进去:“参见陛下。” 圣帝摆手:“楼爱卿,结果如何?” 楼明疏呈上了一把匕首,随后道:“陛下,范公子便是被这把匕首刺死的,这把匕首乃是普通的匕首,并没有什么特殊标记。” 圣帝接过匕首看了看,又问道:“除了匕首呢?” 楼明疏接着道:“殿内的门是关着的,其中有一扇窗户被人打开来了,臣在窗户上发现了踩踏的脚印,由此可见,凶手是杀了范公子之后,再从窗户离开的。” 范婕妤听到这里,突然咦了一声。 殿里人本就不多,她的声音不大,可还是传到了众人耳中。 圣帝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爱妃怎么了?” 范婕妤下意识的看了云蓉一眼,随后道:“臣妾突然记起来,慎儿来的时候,云医官恰好也在尚华宫,当时臣妾忙着给母亲准备东西,也不知道云医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一席话,成功的让圣帝把目光转到了云蓉头上。 她站出来,朝着圣帝拱了拱手道:“陛下,臣今天的确去过尚华宫,但去了没多久就走了,陛下若是不信,尚华宫的宫女都能为臣作证,陛下一问便知。” 圣帝沉默了一瞬。 楼明疏那边己经开口道:“陛下,臣己经问过了,的确如云医官所言,她在尚华宫呆了不过一刻钟,便离开了,当时还是范婕妤身边的大宫女亲自送她出来的。” 范婕妤闻言,气的咬牙,可面上却不得不满是伤心的道:“原来是这样,倒是本宫多疑了。” 云蓉笑了笑道:“死的是娘娘的侄儿,娘娘会怀疑到臣的头上,也不过人之常情罢了。” 范婕妤叹了口气,点头道:“只是可怜了慎儿,还未成亲,便落了个这般下场。” 说罢,她又开始抹起了泪。 圣帝看着她哭哭啼啼的便有些头大,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 范婕妤福了福身,道:“臣妾有些头晕,还请陛下让云医官送一送臣妾。” 圣帝不以为意,应了一声,算是允了。 云蓉也不推脱,上前笑着扶起范婕妤走了出去:“娘娘您小心着些。” “云医官当真好手段。” 出了勤政殿,范婕妤也不装了,站直了身子,与云蓉拉开了距离。 本以为她中了软筋散就不会再出岔子了,可谁知道,不仅出了岔子,范慎还丢了一条命。 想到这个范婕妤便有些来气,一个七尺男儿,竟连个女子都打不过。51 活该被捅死! 云蓉笑了笑道:“娘娘的话,臣不懂。” 范婕妤转头看着她,冷哼一声道:“云医官懂也罢,不懂也罢,慎儿如今没了,今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后面的路,云医官自求多福吧。” 云蓉自是不怕她威胁,朝着她笑了笑道:“娘娘还是先保重自己吧。” 范婕妤眉头一皱,看着她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蓉轻声道:“礼尚不往来,不合规矩,娘娘送了臣这么一份大礼,臣当然也要回一份理才对。” 范婕妤心中一紧,看着她,神色有些莫名。 随后似想到什么,一甩袖,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云蓉看着范婕妤的背影,勾了勾唇,便准备离开。 “去哪?”刚转身,就碰到从勤政殿里出来的楼明疏。 云蓉抬起头,问道:“楼大人要查的事查完了?” 楼明疏挑眉看着她道:“合着我还不能休息一会儿了?” 云蓉笑了笑道:“当然能,楼大人请自便,药房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就先忙去了。” “等一下。” 楼明疏唤住她。 云蓉转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随后问道:“楼大人还有事?” 楼明疏抬手,从她的头上拔下了一根银钗,随后拿在手里擦了擦。 银钗的钗身是银,钗头的位置嵌了颗玉,珠,就在楼明疏把银钗拿在手中的同时,云蓉赫然发现,钗头的玉,珠上,有一点红色。 可随着楼明疏指尖的动作,那一点红色很快便不见了。 随后楼明疏又将银钗插回了她的头上,道:“好了,你去忙吧。” 说完,他便大步的走下了台阶。 云蓉立在原地看着他,久久都没有动作。 她知道楼明疏知道了。 可他却没有拆穿她,反而将那最后的一点证据给抹掉了。 她又想起了那日在云府外,男子用低沉暗哑的声音说出‘我帮你’三个字时的情形。 其实她当时听到了,只是她当时并没有选择相信。 而今天,楼明疏却在用行动诠释着‘我帮你’三个字的含义。 唇畔轻启,无声的‘谢谢’给了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 而己经走远的楼明疏却像是心有所感一般,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朝着她笑了笑。 阳光从他的身后照了过来,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云蓉突然心头一紧,下意识的伸手去抓,然而,万千光点散去,迎接她的是满室的漆黑。 “露浓。” 她唤了一声。 露浓便披着衣服走了进来:“小姐怎么了?” 云蓉皱着眉,声音带着些不同寻常的暗哑:“什么时辰了?” 露浓倒了杯温水喂她喝下,才道:“寅时呢,尚早,小姐再睡会儿。” 云蓉点头,扶着露浓又倒了下去。 可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 看她这么一直睡,身边的几个丫鬟急坏了,请的大夫都跑了好现趟,烧也退了,可人就是不见醒。 三夫人一大早便过来守在这里,到这个时候还没见动静,又急又气,急急忙忙的便又让人去请大夫。 云蓉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三夫的怒吼声。 她轻咳了两声,唤道:“三婶。” 旁边的书竹听到声音,脸上一喜,忙道:“三夫人,小姐醒了。” 几人转头看去,才见榻上的云蓉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眼。 三夫人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看到她醒来,又是哭又是笑的骂道:“你个小妮子,你是要吓死三婶,睡了这么久。” 云蓉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随后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三夫人扶着她坐了起来,顺手拿过一个靠枕给她垫到了身后,才道:“你还说呢,你都睡了快两天了,大夫来来回回请了七八个,可总算是醒了。” 云蓉怔了一下,问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三夫人拉着她的手道:“大夫说你受了凉,开了方子喂了药,烧退了也没见醒,可是把人吓坏了,你要是再不醒,这京城的大夫都要给请遍了,好在菩萨保佑。”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77章 礼尚往来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三夫人说了一会儿,又道要回去人菩萨还愿,便急匆匆的走了。 等到她离开,几个丫鬟才凑了过来。 看到她没事,都松了口气,随后各自跟她说了几句话,便各自退了下去。 云蓉睡了那么久,这会儿便是躺在榻上也睡不着了。 只能呆呆的看着帐顶发呆。 后来实再是无聊的紧了,才唤了露浓过来跟她说话:“南疆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露浓摇了摇头道:“没呢,不过昨儿个墨王府那边有人过来了一趟,当时小姐您正病着,他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云蓉皱了皱眉,吩咐道:“你派人去趟墨王府,就说我己经醒了。” 池墨鲜少会派人过来,想必是有苗铃的消息了。 只是她刚好在病中,来人才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露浓应下,便安排去了。 不多时,扶柳端了灶上温着的粥走了过来:“小姐,大夫吩咐了,让您醒来先吃些清淡点的。” 云蓉点头。 一碗粥下肚,她才感觉像是活过来了。 刚放下碗,便听到守门的婆子在外面禀报:“小姐,二公子和楼大人来了。” 楼明疏? 他怎么来了? 还是跟二哥一起来的。 云蓉一怔,忙道:“快请。” 扶柳收了碗,这才将人请了进来。 云枫一进门便朝里走了过来,刚走没几步又顿住,只站在屏风后问道:“大妹,你好些了吗?” 云蓉轻咳两声,牵了牵唇角道:“劳二哥挂念,己经好多了。” 苗铃失踪的事,她让人瞒了云枫,所以,到现在为止,云枫都以为苗铃只是回南疆办事去了。 听到她的话,云枫挠了挠头道:“那就好。”随后又道:“母亲让我给你带些补品过来,扶柳,将这些拿下去,放起来。” 隔着屏风,云蓉只能看到一个粗略的影子。 但不多时,她连影子也看不到了。 她皱了皱眉,嗓子干哑的难受。 正在这时,屏风上的影子又清晰了一些,有人绕过屏风走了进来,端了水给她:“好些了吗?” 他问道。 云蓉将水杯接了过来,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多了。” 楼明疏温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一时间整个房间都静谧了下来。 云蓉脸上不由自主的烫了起来,拿着水杯的手也不停的摩挲着杯沿。 她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梦,梦里楼明疏化为了万千光点,消失不见了。 心中无由来的一痛,她突然抬起头,看着他道:“你……” 而此时楼明疏也刚好开口:“你……”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同时,随后两人相视一笑,云蓉将手中的水杯递回到他手上,道:“你先说吧。” 楼明疏点头,才道:“范慎死在尚华宫的事,有人认罪了。” 嗯? 这么快? 云蓉拧眉,看着他,问道:“怎么回事?” 楼明疏摇了摇头,表示也有些想不通:“昨天有个宫女跑到刑部认罪,说是范慎想要玷污她,她一时失手,就将他捅死了。” 云蓉又问道:“结案了吗?” 楼明疏点头:“结了。” 对于这个结果,云蓉一点都不意外。 楼明疏知道范慎是她杀的,可他却选择了帮她隐瞒,可见,这事儿到最后就算是没有人认罪,他也会找个人顶罪。 但这会儿有人主动顶罪,不仅省了她的事,也省了楼明疏的事。 看来,昨天她同范婕妤说的那番话,还是起作用的。 楼明疏看她这样,忽然问道:“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云蓉笑了笑道:“你猜。” 楼明疏想了想道:“那天在勤政殿外面,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云蓉摆了摆手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说礼尚往来而已。” 其实她跟范婕妤打哑谜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她在将她身上穿的那件沾了血的衣服留在了尚华宫。 范婕妤听了她的话,回到尚华宫定会仔细找,到时候那件血衣,便成了物证。 她若是不找人顶罪,等楼明疏察觉,她自个儿便完了。激情 楼明疏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摇了摇头道:“这范家碰上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云蓉不以为意的道:“那又如何,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斩草除根。” 楼明疏弯了弯嘴角,道:“不过这事儿你注意着点,等她那边明白过来,怕是要秋后算账了。” 云蓉点头,道:“嗯,我会注意的。” 楼明疏知她心有中数,便也没再说,而是问道:“那天在尚华宫到底发生了何事?范慎又为何会死?” 云蓉脸色一变,随后道:“范婕妤给我下了药,找范慎玷污我,好在那范慎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我又随身带了解毒的药丸,才侥幸逃过一劫。” 她说的轻松。 可这样的事,只要想想,便觉得肯定不会那么容易。 楼明疏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么轻易就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云蓉没再提这事儿,转而问道:“我听说北伐军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 楼明疏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从范慎的死扯到了北伐军上面去了。 随口就道:“嗯,暂时听说是粮草问题。” 云蓉又道:“这个好像是归范大人管的吧?” 楼明疏闻言,怔了一下,突然道:“你想做什么?” 云蓉抬起头朝着她笑了笑道:“楼大人觉得呢?” 楼明疏皱眉道:“现在正是北伐的关键时候,这个时候动他,会不会不太好。” 云蓉明白楼明疏话里的意思,随后道:“不是己经出问题了吗?范设任户部尚书这些年,贪墨多少,楼大人难道不清楚?而且北伐这么重要的事,他都能出岔子,这个时候不动他,难不成楼大人还想等到北伐成功之后吗?” 楼明疏一凛,随后看着她笑道:“我觉得我以后还是应该绕着你走一些。” 云蓉不解:“为何?” 楼明疏正色道:“我怕你哪天也会这般对我。” 云蓉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对你的。” 楼明疏挑了挑眉,随后退了出去,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才道:“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就好了。” 云蓉勾了勾唇,直到屏风上的那个影子消失,才收回了目光。 扶柳和云枫回来的时候,楼明疏己经离开了。 云枫虽然关心他,但他向来是个腼腆的人,叮嘱了几句,便也就退了出去。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大早云蓉便醒了,用过早饭,便入了宫。 圣帝见她,问道:“病好了?” 云蓉点头,道:“谢陛下关心,己经好了。” 圣帝点头,便没再说话。 不多时,朝臣齐聚,勤政殿忙碌了起来。 “陛下,臣有事请禀。” 说话的人看上去三十出头,个子不高,人却瘦瘦的。 云蓉认识他,他是御史台御史,姓左叫左鸣之。 圣帝看到御史台这些御史便有些头大,尤其是这个左鸣之,摆了摆手直接道:“讲。” 左鸣之拱手道:“臣要检举户部尚书范设,任职期间多次贪墨公款,收受贿赂。” 这话一出,范设懵了,随后赶紧跳了出来,道:“陛下,臣冤枉啊。” 说完,又转头看着旁边的左鸣之道:“左大人,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这般陷害于我?” 左鸣之没有理他,从袖中拿出一本书递了上去,随后道:“陛下,这本账册上记载了范大人在职期间所有的来往账目,请陛下过目。” 圣帝点头,周公公便将账册呈了上去。 一时间整个勤政殿都安静了下来。 圣帝低头着一页一页的往下翻,可越翻脸色便越是难看。 范设跪在下面,连头都不敢抬。 最终忍无可忍的圣帝一把将账册甩到了范设的脸上:“范设,你给朕解释解释,这上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设额头冷汗直冒,心思一转,道:“陛下,臣没有做过,这些都是左大人的诬陷,陛下明察啊。” 圣帝气的脸都青了。 左鸣之却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拱了拱手道:“陛下,账册上记录的时间人物地点都有,范大人若觉得冤枉,可召账册上记录之人一一问过,便知真假。” 范设闻言,忙道:“左大人,你既然要陷害于我,自然会做好后续的一切事宜。” 左鸣之皱眉,一言不合,两人便吵了起来。 圣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突然吼道:“够了,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看到圣帝怒了,原本还吵闹不休的两人一下子便停了下来。 圣帝抓起桌案上的奏折扔到了范设的脚下,随后道:“范设,你给朕解释解释,这些奏折所述之事,是怎么回事?” 范设心中一惊,忙捡起一本奏折看了看。 可随后,他便说不出话来了。 奏折所述之事,无一不是指认他贪墨军饷赈灾粮,中饱私囊,所言所语,字字泣血。 这个时候,范设还想要辩解,可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得道:“臣认罪。” 仅三字,便为他这一生划上了句号。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78章 苗铃找到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范设一死,范婕妤不用她动手,下场都是显而易见的。 而就是范设行刑的前一天,云蓉接到了消息,说范婕妤想见她一面。 云蓉直接拒绝了。 第二日便得到消息,说范婕妤吊死在了尚华宫。 是不是真的吊死,不得而知。 但父亲己死,范家再无靠山,范婕妤即便是活着,余生除了在冷宫中受人搓磨度日外,没有别的活法,如此,还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 春分一过,很快便是清明。 三夫人一大早便到了芳草阁。 云蓉还未起身,听到婆子禀报,忙裹了件衣服便下了榻。 三夫人瞧她这样,道:“这也就是在家里,若是到了外面,叫人看到可是不好了。” 云蓉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不停点头附和。 三夫人瞧她像是困的厉害,又想着前些日子她生个病,差点没要了她老命,说了两句也就算了。 转而问道:“清明将近,蓉姐儿可有别的打算?” 云蓉怔了一下,这才记起来,后日便是清明了。 想想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青州城呢。 “没有呢,婶娘是有安排吗?” 三夫人忙道:“往年清明都是在家,今年我想带你去普济寺斋戒七日,上次那个算命的说你神魂不稳,正好趁着这次,让菩萨给你压压魂。” 呃…… 云蓉没料到,当时二夫人请来的神棍说的话,她竟到现在还记得。 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也不知是感动还是什么。 “不过一些江湖术士骗人的话,婶娘何时信起了这些?” “可不能胡说。”她刚说完,三夫人便冲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道:“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云蓉见她这般,倒也没反驳,笑了笑道:“婶娘说的是,不知何时启程?” 三夫人想了想道:“后日清明,那就明日吧。” 云蓉点头道:“那好,我让她们先收拾收拾。” 两人商定好了,三夫人没说两句话,便离开了。 是夜,又下起了雨,雨水落在瓦上,打的噼啪作响。 云蓉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距苗铃失踪己近七日,可她们依旧什么消息也没有查到。 去南疆的人没有发现她们回去,而守在京城的人,也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 苗铃的蛊术虽然厉害,可架不住青歌心眼太多。 她现在最担心的事,便是苗铃会着了她的道。 正想着,却听到繁杂的雨声中却夹杂了两下别的声音。 云蓉从榻上坐了起来,侧耳倾听。 不一会儿,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披上衣服朝着声音,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而去。 就见不远处的雨幕中站了个人。 云蓉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你怎么过来了?” 池墨抓着她的手,眼神凝重的道:“我找到苗铃了。” “什么?” 云蓉一惊,但心中却有股不好的预感。 也顾不得雨大不大,直接道:“她人在哪?快带我去。” 池墨点头,拿出一把伞遮到了她的头顶,随后道:“你跟我来。” 出了云府,上了马车,云蓉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她没事吧?” 池墨脸色不是很好,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云蓉心中一紧,几乎瞬间就想到了那种可能。 可心底的那一股侥幸却还在支撑着她不要丧失最后一丝理智。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不等池墨扶她,她便己经先一步跳了下来。 这里并不是墨王府,更像是一处民宅。 不过想也明白,池墨的身份,也不方便将苗铃安排到墨王府。 宅子很小,周围却一直有人守着。 两人进去,推开门入眼的便是一张农家土炕,而此时苗铃便躺在那张炕上。 云蓉紧咬着唇走了过去。第一读书网 炕上的苗铃双眼紧闭,脸色白的如同纸张,云蓉轻轻的唤了一声。 可炕上的人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池墨解释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就己经这样了。” “那……” “蛊王不在她身上。”云蓉话还没说完,他便直接道。 她咬了咬唇,强忍住眼中的泪水,随后将被子下面苗铃的手拿了出来,想要给她把脉看她到底伤的如何了。 可被子底下的那只手,被白色的纱布包了起来,隔着厚厚的纱布,她根本就查探不到她到底伤势如何了。 池墨见她这般,实再是忍不下去了,张口道:“其实她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了而已。” 嗯? 云蓉怔住,转头看着池墨像是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池墨瞧她这样,以拳抵唇,轻声道:“找到她的时候,我便找大夫看过了,除了失血过多,身上并没有别的伤。” “你怎么不早说?” 云蓉看着他,眼神满是质问。 她都以为苗铃救不过来了,可他却告诉她,她只是失血过多。 池墨怔了一下:“我只是……”没来的及说。 然而,不等他说完,云蓉却是朝着她吼道:“你是不是很喜欢看别人这样?” 池墨有些错愕,似没有料到她会生这么大的气。 却只有云蓉心里明白,生离死别于她而言,有多残酷,她己经经历了一次亲人之间的死别,不想再同最好的朋友再经历一次。 可就在刚才,她以为她又要再次经历那种痛。 那种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死去的无助感。 池墨看着她这样,心头一钝,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抱歉。” 云蓉怔了一下,随后别过脸去,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她现在不方便,还请王爷将马车借我一用。” 她说完,便伸手将炕上的苗铃拉了起来,随后背到了背上,准备将她带回云府。 然而,不等她将人背起来,池墨便先一步将她拦了下来:“你这个时候带她回去,被人看到了不好。” 云蓉不语,抓着苗铃的手却没有松开。 池墨接着道:“我知道刚才的事是我不对,但是先前找到她的时候,她的确己经是将死之人,青歌为了带走蛊王,将她身上的血放的差不多,若不是救治及时,她这会儿怕是己经不在了。” 云蓉这会儿己经冷静了下来,也明白刚才是她太过了,这会儿又听到池墨这般低声下气的跟她说原因,道歉的话在嘴里打转,却始终没有吐出来。 池墨见她这般,又道:“她现在昏迷未醒,这般来来回回的折腾也不好,不若就先将她放在这里,我安排人在这里照顾。” 云蓉闻言,低低的看了炕上的苗铃一眼,随后道:“有劳王爷了。” 听到这话,池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又道:“她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醒过来,我先送你回去吧,等明日天亮了,你再过来看她。” 云蓉咬唇,随后点了点头道:“好。” 说话间,两人己经出了宅子。 马车依旧停在门外,云蓉这才看清楚,驾车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平日里一直跟着他的池小二。 可见那时,他心中的急切并不比她少:“刚才,对不起,我不应该冲你发火。” 池墨心下一喜,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不怪你,怪我没说清楚。” 掌心的温度从头顶传了开来,云蓉脸色发红,放在膝盖的双手不停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一时间无措极了。 池墨看着她的小动作,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愈发的温柔了。 ————- 第二日云蓉到的时候,苗铃己经醒了。 看到她,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蓉儿。” 云蓉心头一酸,在她旁边坐下,随后抓着她的手道:“阿铃,没事了。” 苗铃点了点头,附和道:“嗯,没事了。” 云蓉抿了抿唇,随后才问道:“你们离京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苗铃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才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当日出了城门没多久,青歌突然对我动了手,我没有防备,便中了招,后来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己经被关到了一个房间里。” “那后来呢?” 苗铃仔细回忆道:“我醒来的时候,蛊王己经在她手上,她让我交出喂养蛊王的秘方,可你也知道,那小东西就是我用自己的鲜血喂的,哪有什么秘方,于是就一直耗着没有说。” “可青歌对于蛊王显然势在必得,那小东西饿了两天之后,闻到我身上的血的味道,趁青歌不注意便跑了出来,就这样,青歌便发现它是用我的血喂的。” “再后来……”说到这里,她露出一抹笑容,接着道:“青歌试过用她的血去喂,可那小东西根本就不喝她的血,后来,她便将我的血全放了。” 她说的轻松,可那种看着自己的血被一滴一滴的放干净,那种感觉,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云蓉拍了拍她,像是安慰。 苗铃笑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末了又道:“不过,至于她为什么没杀我,可能觉得我的血都被放空了,应该也活不了吧,所以她懒得动手了,不过也幸好她没有动手,才让我能留下这条命。”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79章 天机 - 毒医倾城 - 凉月 普济寺是京城出了名的皇家寺庙,要去普济寺斋戒还必须提前跟寺中打好招呼,而且还要给不菲的香油钱。 对于以前的三夫人来说,这么多香油钱,她宁可不去,可自从接手了云蓉的铺子,如今于她而言,这些香油钱,不过她少买些胭脂水粉的小钱罢了。 马车行至寺前便停了下来,云蓉一行人下了马车,寺中早有师父侯在门外,见到她们,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各位施主里面请。” 云蓉掺着三夫人,跟在小师父身后,往里走去。 不得不说,普济寺能成为皇家寺庙还是有一定底蕴的。 据说最前面的‘大雄宝殿’四字,便是先帝亲提,可见一般。 绕过主殿往后,便是香客们住的厢房, 厢房分东西,男客住在东厢房,而女客则是西厢房。 云蓉与三夫人都是女客,自然一起被分在了西厢房。 分了房收拾好东西,三夫人急着要去礼佛,同云蓉交代了一声,便去了前面。 这个时候山中桃花正艳,即便是云蓉也忍不住想要赏一赏这美景了。 桃花全都开在普济寺的后山,漫山遍野好不壮观。 顺着石径往上走,沿路可以看到有许多才子佳人与她擦肩而过。 越往上走,便越来越冷,好在出门之时露浓便提前给她准备了斗篷带着,觉得着冷,直接披上便是。 待主仆二人行至半山腰的凉亭之时,己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可见,赏花的大多在下面,极少有人爬到她这么高的。 “小姐,休息会儿吧。”说话间,露浓己经拿出了早前备下的茶水。 云蓉应了一声,在凉亭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可以将山下的人看个清楚,也能将底下的半山桃林收入眼底。 “果然赏景还是得站的高才行。” “是吗?” 话落,一个男声出现在了身后,云蓉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见不知何时,裴琰竟立在了她的身后。 她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不悦,福了福身道:“见过太子殿下。” 裴琰摆手,道:“出门在外,云医官不必见外。” 云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裴琰又道:“云医官平日除了研究医术之外,还喜欢什么?” 嗯? 云蓉侧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就聊起爱好了。 想了想,道:“大概没有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裴琰并不意外,反而笑了笑,又问道:“云医官会下棋吗?” 云蓉摇头道:“不会。” 裴琰叹息一声道:“那真是可惜了。” 云蓉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她其实会下棋,而且不止是会,她的棋术还是个中高手。 只是不愿与裴琰有过多纠缠,所以才说不会下的。 “殿下还有别的事吗?若没有话,臣想去上面看看。” 裴琰抬头看了看她所指的上面,随后道:“云医官请便。” 云蓉朝着他福了福身,随后便越过他,往上走去。 刚在凉亭里歇了一会儿,爬山时的热乎劲儿己经散去不少。 再往上走,便觉得有些凉了。 露浓将斗篷给她披到了身上,劝道:“小姐,要不我们下去吧,三夫人那边应该也快回来了。” 云蓉抬头往上看了看,爬到这个位置,若是上不去顶上,总觉得心中有些遗憾,想了想道:“要不你先下去,我自己爬上去就好了。” 露浓摇了摇头道:“那还是婢子陪您一块儿去吧。” 说完,两人便又朝着山顶而去。 然而,两人到达山顶之后,还没来的及欢喜,便又听到那个让她恨的牙痒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云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云蓉咬牙切齿的道:“是哦,好巧呢。” 裴琰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道:“的确好巧。” 这样的笑容,她以前经常见到,以前她只觉得这是裴琰心里有他,所以才会这般。 可如今她突然明白了。 他妈的,他这就是想求偶!! 想到此,云蓉只觉得心里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无比。 爬到山顶的喜悦瞬间就被冲淡了,她露出职业假笑,道:“山上有些冷,臣就不打扰殿下赏景了,告辞。” 说完,也不管裴琰是个什么反应,便拉着露浓直接往山下走。 露浓一时间有些懵懵的,被云蓉拽着,还时不时的朝身后的裴琰看上一眼。 “小姐,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新书包网 毕竟对面的是太子。 云蓉停下来,转头看着她,问道:“有什么不好?” 露浓看她这般,有些艰难的道:“对方毕竟是太子殿下,小姐就这么将他丢在那,是不是有点过了?” 云蓉挑眉看了她一眼,道:“那不然怎么办?他自个儿要在那看风景的,难不成还让我在那里陪他吹冷风?” 露浓赶紧摇了摇头。 又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太子殿下自个儿要在那儿吹冷风,关她家小姐什么事? 她家小姐身子金贵着呢,要是冻着了,太子殿下可赔不起。 这么一想,小丫鬟心里瞬间便偏到了云蓉这边。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三夫人礼佛己经回来了。 看到主仆俩人,忙道:“蓉姐儿啊,婶娘跟你说,这佛门清静地,你可别到处乱跑,要是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可不好说。” 云蓉知道三夫人是为她好,笑了笑应道:“我知道的。” 三夫人闻言,还想说点什么,随后又想到云蓉那些手段,瞬间又沉默了下来。 她好像有些飘了。 不过云蓉倒是不介意,与三夫人说了几句之后,便直接回了房。 结果刚才坐下,门外便来了个小师父:“这位施主,住持师父有请。” 小师父年纪不大,瞧着与云蓉差不多。 一本正经的站在门外,似等她出去。 云蓉朝着小师父笑了笑道:“有劳小师父了,不知住持师父找我何事?” 她之前并没有来过普济寺,与这里的住持更加不认识,怎么会突然找上她? 小师父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施主还是等到了,自己问住持师父吧。” 云蓉闻言,倒真的没再问下去了。 不多时,小师父便带着她停在了一处禅房之外:“住持师父,您找的人到了。” 他说完,便推开了门,朝着云蓉做了个请的姿势。 云蓉看了他一眼,随后走了进去。 进门往右边有张榻,榻上坐着一个光头老者,须眉皆白,应当就是小师父口中的住持师父了。 “住持师父。”云蓉唤了一声。 住持睁开眼,看了看云蓉,随后念了句佛号,才道:“施主,老衲恭候多时了。” 云蓉心中一凛,看着他道:“住持师父这是何意?” 然而住持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了指旁边的棋盘道:“陪老衲下盘棋如何?” 云蓉没有推辞,坐到了棋盘的另一边:“大师执黑,先请。” 住持也不客气,一子落,方道:“施主并非此界中人,又何必长留于此,徒生事端呢?” 若说刚开始云蓉只以为这老和尚信口胡诌的话,那么这番话说下来,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真本事的。 毕竟自她重生回来这么久,他是第一个说出这话的人。 而且,她刚到的时候,他便说‘恭候多时’显然,他很早便在等她过来了。 想到这里,云蓉笑了笑道:“恕云蓉愚钝,不明白师父话中深意。” 住持听到这话也不恼,看着她一边笑一边摇头道:“施主,天道独行,自有它的道理。” 这话云蓉听明白了,她手中落下一子,才道:“什么道理?” 住持执棋的手微顿,想了想,才落下一子,随后道:“天下之势。” 云蓉闻言,却摇了摇头道:“天下于我,有何干?升斗小民,所图,不过温饱与安稳。” 住持没有说话。 云蓉执棋渐渐的将黑子逼入绝境:“我知住持师父是有大能耐之人,可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同这朝代,没有哪一代是永久不灭的,所以,换个人来坐那个位置,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不是天下之势?” 她说完,在棋盘上又落下一子。 住持的黑子逐渐被她吃完,闻言,笑道:“这么看来,倒是老衲狭隘了。” 说完,将手中的黑子丢回了棋罐里,道:“此一局,老衲输了。” 云蓉拱手道:“大师承让罢了。” 住持笑了笑道:“施主心净清明,不过,须知,有些事,须得顺势而为,若是过了这势,想要再乘风而起,便是难上加难了。” 云蓉双手合十,朝着住持躬身道:“多谢大师指点。”说完,便直接出了房门。 住持看着她的背影,念了声佛号,却是没再言语。 而一直都注意着云蓉的裴琰,自是没有错过她与住持的对弈。 明明说不会下棋的人,却连住持都甘拜下风。 到底是真不会下,还是不想跟他下? 裴琰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80章 他看到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从住持的住房出来,云蓉并没有急着回去。 反而在普济寺里转了起来。 现在己近中午,快到寺里吃饭的时候。 云蓉刚逛了没一会儿,三夫人便找了过来。 “婶娘。” “原来你在这呢,害我一顿好找。”三夫人看了她一眼,便拉着她往回走去。 云蓉笑着跟了上去,边走边问:“婶娘怎么了?” 三夫人忙道:“按理说这些事,应该是由你来办的,不过,如今你手头上的铺子都由我管着,这事儿我也就替你一起办了。” 云蓉见她这般,忙问道:“婶娘说的是什么事?” 三夫人脚步未停,道:“我在寺里给你爹娘立了块长生牌。” 见三夫人这般,她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立长生牌的事,小事一桩罢了。 “这事儿婶娘做主便是。”说着她语气一顿,又道:“不过,只给父亲立就好了,母亲暂时不用立了。” 三夫人并不知道文韵还活着的事,只觉得要立的话,应当两人一起立了。 此时听到云蓉这般说,忙道:“那可不行,你爹娘夫妻一场,要立肯定得一起立。” 说着,她想了想又道:“你是不是怕花钱?你放心,在这寺里立长生牌虽然贵,可相对于铺子里赚的钱来说,这点不算什么。” 云蓉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想了想道:“这不是钱的事,中个原委婶娘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听我的,暂时给父亲立了就好了。” 三夫人见她这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只吐出一个‘好’字。 正说着,原本安静的寺院却突然吵闹了起来。 廊下有许多小师父都朝着一个地方匆匆而去。 三夫人惊了一下,不由的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云蓉摇头,看着他们奔去的方向,道:“这个方向,好像是去住持的房间啊。” 这么一说,她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随后撂给三夫人一句:“婶娘你先回去。”便直奔住持的房间而去。 住持的房外己经聚满了人。 不止寺中的僧人,还有许多来寺中斋戒的贵人。 此时她们全都聚在了一起,低声细语,不停的议论着什么。 云蓉拧了拧眉,能从她们偶尔的话语中捕捉到几个关键字眼,比如死、住持之类。 但细细想来,大概也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正想着,身后的人群突然分散开来,楼明疏一身绯色的朝服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云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楼明疏却没有回她,而是直接绕过她,进了住持的房里。 云蓉随后也跟了进去。 刚走到门口,她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随后走了进去。 之前还与她对弈的住持己经没了气息。 他的脖颈上有一道口子,刀口整齐。 而住持还保持着打坐的姿势,房中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想来杀他的人,要么是熟识之人,要么就是趁其不备直接一刀毙命。 两种情况皆有可能。 楼明疏在房中转了一圈,随后朝着房里先进来的几位僧人问道:“你们进来时,可有什么发现?” 几位僧人摇了摇头,随后道:“我们过来的时候,师父己经死了。” 楼明疏抿唇又问道:“那是谁先发现住持死了的?” “是小六。” 回话的人指了指旁边那个最小个的僧人,又道:“小六给师父送饭时发现师父死了,才通知的我们。” 楼明疏转头看去,就见他口中的小六低垂着头立在旁边,手指不停的绞着衣角。 瞧模样,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想来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吓到了。 “你叫小六?” 楼明疏问道。 小六抬起头,一双眼睛澄澈清明,听到他问,赶紧点了点头。 “那你进来时,在房中可有发现什么?” 小六歪头想了想,随后朝着他伸出手去:“这个算不算?” 他掌心静静的躺着一枚玛瑙石耳坠。 瞧着颇有些眼熟。 楼明疏将耳坠拿起来看了看,随后道:“算。” 说完,便将那只耳坠收了起来。 云蓉站在他身后,当然也瞧见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却发现,她的一只耳朵上空空如也。 再摸另一只,她心中一惊,不动声色的将另一只耳环取下,塞进了袖中。 问完话,周围的人便被楼明疏遣了下去。爱读书吧 一时间房中除了被杀的住持大师,便只剩下楼明疏和云蓉两人大眼瞪小眼。 “给。” 突然,楼明疏伸手朝她递了个东西过来。 云蓉转头看去,就见刚才小六问算不算物证的那个玛瑙石耳坠,正端端的躺在他手心。 他手指白晳修长,指节分明,连红彤彤的玛瑙石失了几分光彩。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云蓉不解。 楼明疏抓过她的手,将耳坠往她手中一放,道:“以后别戴了,拿回去放着吧。” 云蓉应了一声,突然问道:“你就不担心,人真是我杀的?” 楼明疏差点就要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凉凉的瞟了她一眼道:“我又不跟你一般蠢。” 呃…… 云蓉一怔。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 话虽这么说,可她还是默默的将楼明疏掌心那只耳坠拿了回来。 “有什么发现吗?” 楼明疏摇了摇头:“门窗完好,来人应该是住持熟悉的人。” 云蓉点了点头,又听他道:“伤口整齐,想必动手之人,不是会武,便是力气极大,但我更倾向于前者。” 他一边说,云蓉便一看,末了补充道:“住持虽不是武僧,但也会修习武术,若仅是力气大的话,根本不可能一刀毙命。” 楼明疏点了点头,笑道:“正确,而且照血迹的喷溅程度来看,凶手应当是在住持侧面或者背后动的手。” 他说到这里,云蓉突然灵光一闪,道:“我知道了怎么找出凶手了。” 楼明疏挑眉,看着她笑道:“怎么找?” 云蓉给他比划了一下,道:“你想啊,凶手行凶的时候,不管是站在哪个位置,他的手都必须要伸到住持的这个位置才能杀了他,这样的话,不管他怎么躲,袖口都势必会染上血迹,寺中习武之人,除了寺里本来的,剩下的应该不多,你去找找谁的衣服上有血,那就定是凶手无疑了。” 楼明疏挑了挑眉,问道:“那若是凶手早就将衣服洗了或是扔了呢?” 云蓉给了他一个白眼道:“寺中就这么大,扔了找不到吗?至于洗嘛,应该不可能,住持刚死不久,这个时候洗衣服,风险太大,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扔。” 楼明疏不语,听着她滔滔不绝的分析,往外走去。 云蓉忙跟了上去,问道:“你去哪?” 楼明疏一笑道:“当然是去抓凶手。” 云蓉跟了上去,没走几步,两人便停了下来。 “参见太子殿下。” 裴琰一身玄色衣衫,轻轻的抬了抬手:“二位这是要去哪?” 云蓉看到裴琰,便没了兴致,下意识的往楼明疏的身后站了站。 楼明疏拱手道:“寺中住持被杀,臣正要去查找凶手。” 裴琰的目光在云蓉身上一扫而过,随后道:“京中到普济寺便是骑马也得一个时辰吧?这寺中住持刚死,楼大人出现的还真是巧合啊。” 是哦。 云蓉眨了眨眼,她怎么没想到这个。 楼明疏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面不改色的道:“可能是天意吧,前两日出城办事,昨日回城之时城门己经关了,便在寺中借宿一晚,哪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裴琰一噎,笑了笑道:“那还真是天意了。” 借宿借到皇家寺庙里来,还真能说的出口。 楼明疏闻言,借坡下驴道:“要不佛家怎么会总渡有缘人呢?” 裴琰哂笑,目光落到了他身后的云蓉身上,道:“听闻云医官棋艺惊人,本宫那里正好有一盘残局,不知是否有幸能请云医官一解?” 解残局? 她没兴趣。 况且昨天她己经同裴琰说过,她不会下棋,为何他今日还要特意邀她下棋? 云蓉不解,抬头看去,却见裴琰也正好朝她看了过来。 他脸上带笑,唇角轻翕。 云蓉一惊,抿唇道:“殿下请。” 裴琰笑了笑,转身便往回走。 云蓉跟了上去。 刚走没两步,却被楼明疏一把拉住:“你这是做什么?” 云蓉冲着他摇了摇头,随后挣脱他的手,跟上了前面的裴琰。 刚才楼明疏没看清,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裴琰冲着她笑时,说出的那两个字就是‘住持’。 那一刻,她知道,她与住持对弈的事,他看到了。 而且云蓉怀疑,住持的死,可能也是裴琰动的手,即便不是他动的手,他应该也是知情者。 只是有一点她还是想不明白,裴琰为什么要这么做? 思衬间,裴琰的声音响了起来:“云小姐,请坐。” 云蓉回神,低头看了看他所指的位置:“多谢殿下。” 裴琰带她来的地方,是离厢房不远的一座水榭。 水榭的中间放着石桌,桌上的确摆了一个残局。 只是这残局看起来很是眼熟。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81章 裴琰的奇怪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细细看去,心中‘咯噔’一声。 她记得第一次看到这局残棋的时候,她还叫郁谨,与裴琰在北地的一个小镇上。 当时她是偷跑出去的,裴琰也是在路上碰到的。 两人身上的银钱都被偷了,己经连着饿了好几顿。 残局是一个老头儿摆的,也算是个赌局,解开了便有钱。 她的棋艺不错,又加上当时饿的厉害,估摸着这种偏远小镇上的棋局,也不会高明到哪去,便想着赢了棋局挣两个包子钱。 如她所料,老头的棋艺并不高超,摆出的棋局她三两下便解了。 于是在一连赢了那老头几局之后,老头便摆出了这局残棋,并扬言,只要她能解了这个残局,就请她到隔壁酒楼大吃一顿。 当时她己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赢了钱就想去买几个包子吃了先。 可听到老头这话,她挽起袖子,应下了这局。 结果不出意外,她很快破了残局。 不过那己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今日若不是看到这个残局,她怕是也不记得还有这么一桩事。 只是她现在并不是郁谨,裴琰特意叫她过来,还摆出这个残局给她看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在怀疑她? 云蓉拧了拧眉,随后又将这个想法否定了。 借尸还魂的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正常人都不会往这上面想。 可不是怀疑她,那又是为什么呢? 云蓉一时间想不明白。 索性不想了,敌不动我不动,等着裴琰自己说吧。 这么一想,她凛了凛神,坐直了身体。 裴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随后道:“这残局乃多年前偶然见过,一直未寻出解法,之前看到云医官同住持对弈还赢了他,想来定不会让本宫失望的。” 心蓉心里‘呸’了一声。 当年她当着他的面解的棋局,这会却对她说未寻出解法。 若不是她当年亲眼所见,怕是就要被他骗了。 果然脸皮够厚,当着她的面撒谎脸都不会红一下。 这般想着,她心里己经将裴琰骂了个千八百遍。 而且,刚才他还提到,她赢了住持,想必他之前便找住持解过,只是未能解出来罢了。 这本没什么,但他特意这么一提,就仿佛是在说,她今儿若是解不出来,就是在故意在忽悠他。 可真是个黑心肝的。 这么一想,云蓉笑了笑道:“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其实这残局有两种解法,一种是多年前她用的,另一种是她后来想到的。 虽然也能解,但比起前一种稍逊色一些,解完之后也不会让人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云蓉仔细回想着当时的解法,一只手执棋落棋一气呵成。 她解棋的样子很认真。 裴琰突然就想到了郁谨。 可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他却总是能在云蓉身上看到郁谨的影子。 有时候是一个笑容,有时候是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 但细看的时候,却又找不到两个人相重的结点。 裴琰皱了皱眉,想要将脑中的想法抛却,可他越是这般,心底的那种感觉就越强烈。 他知道当年的事,阿谨不会原谅他,可他能怎么办?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是瑞王世子,可也仅仅是个世子而已。 父王答应他不会杀阿瑾的,可她为什么要跑回去? 不多时,棋定,云蓉拱了拱手道:“殿下,请看。” 裴琰回神,仔细看了看棋盘上的棋局,忽然问道:“除了这种解法,还有没有别的解法?” 云蓉盯着棋盘思索片刻,然后摇了摇头,道:“臣暂时能想到的便只有这种解法。”说完,她看了裴琰一眼,又道:“殿下还知道别的解法?” 裴琰怔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随后摇了摇头道:“本宫只是随口问问,若是知道别的解法,今日便不会请云医官过来了。” 云蓉不想戳穿他,点了点头道:“棋局己解,臣也该回去了。” 说完她便准备离开。 裴琰不语,算是默认了。 云蓉走出水榭,月牙白的衣衫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冷光,一如她这个人,冷冷清清,疏离之极。 裴琰站在石桌旁,突然唤了声:“阿谨。” 云蓉脚步未停,转瞬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 裴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云蓉直到脱离了裴琰的视线,才停了下来。 她扶着旁边的柱子大口大口的喘气,原本拢在袖中的那只手,手心己经被她掐破了,鲜血染红了整个手心。 鬼知道她刚才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止住停下的脚步。 一滴泪从眼角落了下来,没入泥土里。 她抬起手抹了抹眼角,却不知为何人哭泣。 或许是为那些逝去的亲人们,又或许是为了心中的那点不甘。 突然,一股大力袭来,她被拉入了一个冷香的怀抱,头顶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瞧瞧,都多大人了,不就是摔一跤擦破点皮,还哭上了。” 云蓉听出了声音的主子是谁,皱了皱眉,想要挣脱开来。 却又听他道:“不想让他看到的话,就老实点。” 云蓉顿了一下,果然不动了。书仓网 苍劲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胸腔传入耳中,她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楼明疏见她真不动了,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意。 原本搭在云蓉肩头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捏了捏她的肩膀。 咦,好软。 再捏一下。 还是好软。 原来女孩都这么软的吗? 楼明疏头一回发现。 然而,正当他捏的起劲时,却有个阴测测的声音传了过来:“楼明疏,你捏够了吗?” 楼明疏耳根一红,准备再一次捏下去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随后有些尴尬的收回手,笑道:“别多想,我就是找找感觉。” 云蓉咬牙,抬脚便朝着他踹了过去:“找死。” 楼明疏早料到她会使这招,轻而易举的便躲了过去。 随后一溜烟便消失了。 云蓉气的咬牙切齿,转头就追了上去。 然而垂花门一过,便看到了楼明疏的背影。 她朝着他走了过去,正想说话。 楼明疏却突然转过来,朝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指了指她们刚才站的地方:“你看。” 云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却见裴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云蓉转头看了他一眼,似在问,他在干什么? 楼明疏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怎么知道?” 云蓉白了他一眼,便没再理他。 裴琰一直站在那里,没有离开,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 云蓉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转身便走了。 楼明疏赶紧跟了上去。 云蓉走了几步,又停下,转头看着他问道:“楼大人不用去查案吗?” 跟着她做什么? 楼明疏顿了一下,道:“人都抓到了,还查什么案?” 嗯? 她好像才离开没多一会儿吧? 这么快就抓到人了? 她怎么一点都不信? 楼明疏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扬了扬头道:“又不是什么大案,有什么好奇怪的。” 云蓉一顿,好吧,她就是奇怪了。 不过,这事儿,她总感觉透着一些古怪。 说不清是为什么。 可能因为她没想到楼明疏会这么快结案吧。 两人边走边说,一路便到了寺院前门。 因为出了命案,寺里不少贵人都带着家眷准备回去。 好端端的清明斋戒,人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云蓉看着台阶下匆匆而行的人群,道:“楼大人破案快也没用,人都走光了。” 楼明疏笑了笑道:“走了清静。” 云蓉不置可否。 三夫人本来也想走的,可到底舍不下那一万两银子。 想了想咬牙在寺里住下了。 云蓉倒是不在乎,毕竟己经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翌日便是清明,一早,寺里的钟声还没响,她便起了身。 挎了个蓝子,准备去供奉云放的殿里烧些纸钱。 露浓想陪她去,却被她拒绝了。 长生殿里摆了许多的灵位,云蓉按着三夫人说的位置,很快便找到了云放的灵位。 她放下手中的蓝子,在灵位前跪了下去。 虔诚的对着灵位拜了拜。 随后又拿过一边的纸钱点燃,丢进了面前的火盆里。 火光明明灭灭映照着她的脸:“云大人,我很抱歉占了您女儿的身子,但事出有因,我也是身不由己,不过,您放心,上天既然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一定会替您女儿好好的活下去,您的仇,我会报,您夫人,我也会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来照顾,您若泉下有知,安息吧。” 随着她话说完,她手中的最后一叠纸钱也落入了火盆之中。 火苗‘蹭’的一下大了起来,像是在回应她一般。 烧完纸,寺里的僧人也己经开始做起了早课。 云蓉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去。 然而,转身的一瞬间,不远处灵位上的名字,却让她停了下来。 那个灵位摆放的位置有些偏,若不注意看一般都不会注意到。 可即便如此,灵位在大大的‘郁棠’二字,还是清晰的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在灵位前站定,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可除了一个‘郁棠’落款什么都没有。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82章 求上门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很清楚这个‘郁棠’便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郁棠。 可知道又如何? 这个时候她却连相认都做不到。 她不知道这个灵位是谁立下的,可依然心存感激。 起码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他们。 云蓉别过脸,走了出去。 太阳己经出来了,打在脸上,驱散了一室寒气,却驱不走她心头的寒冷。 寺门前又有马车停了下来。 不知是哪家夫人又带着小姐来祈福了。 云蓉漠不关心的往回走去,却被人叫住了:“蓉姐儿。” “二婶?” 她停下来,转头看去。 原来刚才那辆马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夫人和云菁。 相比起她刚回来那会儿,云菁现在己经老实很多了,见到她,脸上虽然不大欢喜,可还是老老实实的同她见礼:“大姐。” 云蓉应了一声,又问道:“二婶怎么也来了?” 二夫人笑了笑道:“之前听你三婶说,这次来普济寺要给大哥立个长生牌,这不刚好清明嘛,我便带菁儿来给她大伯上柱香。” 云蓉点了点头,指着刚出来的长生殿道:“父亲的灵位在进门左手边第二排的架子上,二婶自去便是了。” 她才不信二夫人会突然转变跑过来上什么香。 二夫人点了点头,见她要走,忙拉着她道:“蓉姐儿不一起去?” 云蓉看了看她,道:“我刚从那里出来,就不去了,二婶去就好了。” 二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到底没说出来。 云蓉看她这般,又道:“我住在西厢房第三间,二婶有事,等下上完香直接过来便是。” 闻言,二夫人一喜,转手拉过云菁便进了长生殿。 云蓉轻笑一声,直接回了西厢房。 露浓己经备好了早饭,就等她回来了。 云蓉看了眼道:“再添两双筷子,一会儿二夫人和二小姐要来。” 露浓应了一声,刚添上碗筷,便听到了敲门声。 她打开门,福了福身,随后将人请了进来。 二夫人看着桌前的云蓉,笑着坐了下去。 云菁则全程都冷着脸,一言不发。 “蓉姐儿……” “二婶那么早出门,应该还没吃饭吧?有事吃完饭再说吧。”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云蓉打断。 二夫人张了张嘴,到最后却只能乖乖的端起碗来。 倒是旁边的云菁一言不发,吃的津津有味的。 三人神色各异的吃完饭。 看到云蓉放下碗,三夫人立马也就放下了手中的碗。 “蓉姐儿,你这次一定要救救菁儿。” 她一脸苦色,那样子只差跪下来求她了。 “出什么事了?” 云蓉看她这般,不由的问道。 听她一问,二夫人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是云菁前天逛街的时候,偶遇了长青侯府小世子。 随后那长青侯府的小世子,便看上了云菁,死活闹着要娶她。 说到这里,二夫人叹了口气,又道:“若那小世子是个知书达理的也好,这门亲事我也就认了,可京城谁不知道,那长青侯小世子完全就是个浑不吝,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年纪不大,可成日流连烟花之地,早就将身子坏了,而长青侯府自打老长青侯一死,府里早就败落了,那小世子成日里就靠着变卖家中祖产度日,菁儿若是嫁给这般人家,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话说这么说,可好亲事,哪里会直接抬着聘礼上门的。 说到底二夫人还是觉得云菁可以嫁个高点的门楣。 不过父母心嘛,可以理解。 说到这里,她抬手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又道:“之前我还当是说笑,可昨儿个那长青侯小世子,竟领着人直接将聘礼都抬进了门,这下闹的人尽皆知,我可怜的菁儿,以后可还怎么嫁人哟。” 云蓉皱了皱眉,有些不习惯二夫人这般。 可到底姓云,求都求到门上了,她若袖手旁观,好像也说不过去。 想了想,问道:“二婶想怎么办?” 二夫人哭声一顿,看着她道:“让他们把聘礼抬回去,再给菁儿道歉,这事儿就算揭过了。” 昨儿个她可是急坏了,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不得己只能天还没亮便让人备了马车,找云蓉来了。 云蓉皱了皱眉,道:“我再想想吧。” 二夫人一听这话,以为她不愿,忙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对,蓉姐儿你若心中有怨,这事儿过后,你怎么对我都行,可菁儿是你妹妹,这回你可一定要帮帮她。” 她说完,‘噗通’一声,便朝着云蓉跪了下去。 云蓉一惊,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二婶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不帮,只是今日刚好清明,二婶既然来了,就留几日再走吧。” “可是……” 二夫人一急。 “二婶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的。” 长青侯世子想娶的是云菁,云菁都不在,他还娶什么? 先晾着吧,她就不信这事儿长青侯府的人就干看着了。14 二老爷官再小,那也是朝廷命官,一个过气侯府干出这种事,怕是长青侯府的匾额不想要了。 听她这般说,二夫人终于稍稍放了些心。 随后云蓉又让露浓去找寺里的僧人给二夫人安排了住房。 这才将她打发了出去。 好在因为住持的事,走了不少人,不然她们这么贸贸然的过来,怕是要住寺门口了。 二夫人一走,云蓉松了口气。 她那嗓子,一哭怕是整个普济寺都听的到。 可转过头来,却发现云菁还坐在那里没有动。 不由的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云菁留下本是想问她是不是真的能解决长青侯府的事,再顺便给她道个谢。 可听她这么一问,一下子就炸了:“你以为我愿意呆在你这里?”说完,朝着云蓉冷哼一声,便跑了出去。 云蓉愣了一下,转头朝着露浓问道:“我好像没说什么吧?” 怎么突然就炸了? 露浓摇了摇头,同样表示不能理解。 ————- 寺里焚香味夹杂着后山桃花的香味,总让人觉得安定了不少。 今天是裴琰呆在寺里的第三天。 自那日他请云蓉解了棋局之后,这两日做梦总会梦到她。 梦境纷杂,一会儿是她,一会儿又是阿谨。 他一时也弄不清到底他梦到的是阿瑾还是云蓉了。 窗外繁星点点,静谧气息让他心头无由来的一慌。 紧接着,窗外有道白影一闪而过。 裴琰大惊,不假思索的便追了上去。 白影的速度极快,他拼尽全力,也始终慢她一步。 渐渐的他慢了下来,可前面的白影似察觉到了,也跟着慢了下来。 裴琰深吸一口气,朝着前面的白影问道:“阿谨,是你吗?你回来了是不是?” 白影没有回答他,自顾的往前飘去。 裴琰紧追其后。 可一转眼,白影还是不见了。 他停了下来,四处张望,可刚才被他追了那么久的白影,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裴琰慌了,目光不停的在四周扫过。 “阿谨,阿谨……” 他唤道。 可回答他的,除了呼啸的山风,只余他自己的回声。 夜越来越深了,桃花林里空无一人。 ————- “殿下,殿下,您醒醒。” 李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裴琰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睁开眼:“什么……” 事字还卡在口中,裴琰却己经呆住了。 四周桃花飘落,而他所处之地,便是普济寺后山的那一片桃花林。 裴琰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头,问道:“本宫怎么在这里?”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安回道:“属下也不知,今日进房中唤殿下起身,却发现殿下不在房中。” 后来他派人去找,就在这片桃花林里找到了裴琰。 裴琰眉头紧蹙,仔细想了想,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何事。 李安见他这般,忙道:“殿下,要不先回去再说吧。” 裴琰点头,站了起来。 才刚出了桃花林,便听有人议论道:“昨晚你们听到了吗?” 周围的人脸色一变,点了点头道:“怎么会没听到,那么大的声音。” “就是,就是,听着可吓人了。” 说着,又听旁边有人道:“你们说会不会是之前死去的那个住持回来了?” “不会吧,住持是男的,可我听着明明是个女人的声音。” “怎么是女人,明明是男人,我听着就是个男人的声音。” “对对对,我听着也是男人的声音,叫的可凄厉了。” 她说着还下意识的抖了抖。 像是怕极了。 而一旁的裴琰则黑了脸,他虽然记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她们讨论的声音,他觉得十有八九跟他有关系。 想到这里他冷了脸,吩咐道:“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们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是。” 李安应声,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随后才扶着裴琰回了房。 换了衣裳,裴琰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他看了眼屋里点的香熏,道:“去看看这香有没有问题。”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83章 互掐 - 毒医倾城 - 凉月 李安查过之后,得出的结论是那香并没有什么问题。 想了想,好心提醒道:“殿下,您昨晚会不会是梦游了?”他听说有些梦游的人,第二天醒来就会完全不记得昨晚做过什么。 裴琰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悦的道:“你跟随本宫这么多年,何时见过本宫有梦游的习惯?” 李安一怔,好像是哦,这么多年从未出过这样的事。 梦游这东西,也不可能突然就有了吧? “那殿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去查啊。”不然等着看吗? 这点小事还要他操心,李安这个贴身侍卫怕是也快做到头了。 李安点头,忙退了出去。 裴琰转动着拇指上的那枚扳指,仔细想了想,可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 露浓端早饭进房的时候,云蓉己经起了。 她将早饭摆到桌上,才转头去看她:“小姐怎么不多睡会儿?” 云蓉将头发用发带随意的绑了一下,便坐到了桌前:“醒了,就睡不着了。” 露浓应了一声,突然道:“昨夜的事,小姐可听说了?” 云蓉头也没抬,直接问道:“什么事?” 露浓下意识的瞟了瞟四周,随后才压低声音道:“听说昨晚桃林那边闹鬼了,一晚上没停过,她们都说是住持大师的鬼魂回来了。” 云蓉顿了一下,没说话。 露浓却突然瞟到旁边放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咦’了一声,问道:“小姐,这件衣服您什么时候穿了?” 说话间,她己经将那件衣服拿在了手里,看了看,发现上面还有污渍:“怎么还弄的这么脏?” 云蓉一慌,紧跟着就咳了起来。 露浓赶紧放下手中的衣服,不停的帮她拍着后背顺气:“这是怎么了?” 云蓉咳了好一阵才缓了过来,摆了摆手道:“没事,就是不小心呛着了。” 露浓倒了杯水给她喂了下去,才问道:“好些了吗?” 云蓉点头,道:“好些了。”随后便让露浓将桌子收了个干净。 这么一闹,衣服的事露浓也不记得问了。 收拾完碗筷,便将衣服拿去洗了。 露浓刚走,二夫人便领着云菁过来了。 眼眶黑黑,很显然昨晚她睡的并不好。 “二婶,怎么过来了?” 云蓉先一步开了口。 二夫人坐到她边上,有些神神秘秘的道:“蓉姐儿,要不我们今天回去吧。” 昨晚那声音可是将她吓的够呛,也是今天一早她才听说,昨天这寺里的住持死了。 可昨天她来的晚,根本不知道这事儿,要早知道,昨天她都不会在这里呆了。 云蓉看着她,想了想道:“可三婶说了,这斋戒需得七日,今天才第三日呢。” 二夫人算了算,七日,今天第三日,那就是还得在这寺里住上四天。 这一晚上她都受不了了,再住四天,她这条老命怕是都要丢在这里了。 想到这个,她就在心里不停的摇头。 云蓉见她这般,轻声道:“二婶若是不想住就先回去吧。” 二夫人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可叫她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就好像是她怕了一般。 怎么说也是个官家夫人,她会怕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思及此,她正了正神,道:“既是斋戒,七日是应当的,那就再住几日,正好我瞧着这山上的桃花不错,等下让人去摘一些回去,还可泡些桃花酒。” 文人风雅,偶尔摘些桃花、菊花泡些酒,有客人的时候拿出来招待一番,还别有一番意境。 云蓉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二夫人与她之间这关系着实尴尬,云蓉不说话,她一时间便也就找不到话题了。 坐了一会儿,吩咐了两句,便称还有别的事,退了出去。 二夫人一走,旁边一直没开口的云菁突然道:“昨晚的事,是你做的吧?” 云蓉眉头一皱,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云菁哼了一声,道:“你放心,一损俱损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这事儿关乎太子,我若出去乱说,到时候倒霉的可不止你。” 权衡利弊她还是知道的。 听她这么一说,云蓉放下心来,转头看着她,笑道:“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云菁听她这么说,扬了扬头,一副小事一桩的样子,道:“那倒不用,你帮我解决了长青侯府一事就行。” 长青侯府一事,二夫人求到她这里,即便云菁不提这事儿,她也会帮。 只是,她现在这般说,是什么意思? 云菁似看出了她的想法,不以为意的道:“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罢了,说好了,我替你保密,你替我解决长青侯府,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云蓉挑了挑眉,道:“好。” 见她就应了,云菁站起身,头也不回的便出了房门。101中文网 云蓉牵唇笑了笑。 呵!还真是无情。 寺里的风很大,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云蓉立在窗前,看着雨水敲打着青石地面一下又一下。 前面传来僧人诵经的声音。 云蓉抬脚往前面走去。 风吹起衣摆,远远看去,像是将要飞升的仙子,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殿内有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云蓉驻足,侧耳倾听,只觉得声音莫名的相熟。 “墨王爷的足迹还真是遍布大江南北啊。” 楼明疏语气调侃,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他成天没事,到处乱跑。 池墨将手中的三柱香插了上去,随后笑了笑道:“本王自小体弱,曾有算命之人讲过,让本王多靠近这佛门清静之地,对身体有好处。” 楼明疏闻言,心中暗道一声:“无耻。”跟他动手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体弱? 喝酒抱着酒坛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体弱? 云蓉一到普济寺,就颠儿颠儿的跟来,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池墨一看他这样,便知他心里肯定将他骂了个八百遍,笑了笑反问道:“本王来此是因为体弱,楼大人又为何在此?” 楼明疏一噎,抬眼,却见池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还不是一样?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我自是来查案的。” 池墨闻言‘哦’了一声,只是他特意将那个尾音拖的长长的。 很明显就是觉得楼明疏这理由牵强了些。 “原来如此。” “你什么意思?”楼明疏瞧不惯他这话里有话的样子。 池墨勾唇,一副无辜的样子,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说,楼大人辛苦了。” “你……”楼明疏一噎,他才不相信他是觉得他辛苦呢。 不相信就是对的。 因为楼明疏心里的小九九还没完,便又听池墨道:“本王记得普济寺住持被杀一案,己经结案了吧?那楼大人还在查什么案?” 他算是发现了,池墨这什么狗屁王爷,就是个黑心肝的,难怪名字里有个墨字,黑还不够,要黑成墨才行。 但即便如此,楼明疏又怎么会轻易认输,他转眼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此乃要事,王爷还是不要问的好。” 池墨笑了笑,懒得跟他说下去:“既如此,本王就先行一步,不打扰楼大人查案了。” 楼明疏怔了一下,目光一转,忽然瞥见刚才池墨上香的那块灵位上的名字,随后皱了皱眉道:“王爷祖上还有姓郁的?” 他怎么没有听说? 而且最奇怪的是这块灵位上除了一个名字,什么都没有。 池墨拢在袖中的手紧了紧,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楼明疏只觉得背后一凉。 下一瞬,有个女声传了过来:“见过王爷,楼大人。” 池墨气势一收,随后道:“云小姐。” 云蓉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那个灵位,随后笑道:“寺中桃花正盛,昨儿个采了些回来,做成了桃花酥,不知王爷可有兴趣尝尝?” 旁边的楼明疏一听这话不干了,忙道:“云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你为什么只邀请王爷,不邀请我?好歹我还帮过你呢。” 他说完,还不忘朝着池墨哼了一声。 云蓉笑了笑道:“那楼大人一起吗?” 楼明疏凉凉的瞥了一眼池墨,赶紧点头道:“当然。” 说话间,一行人便出了长生殿,直奔西厢房。 那块只有名字的灵位,像是被吹散的沙一般,也没人再提。 然而,西厢房还没到,楼明疏便人匆匆叫走了。 他看了一眼并排而立的云蓉和池墨,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留下一句:“桃花酥给我留点。” 便急匆匆的跟着画里走了。 池墨看了眼他的背影,随后转头,朝着云蓉做了个请的姿势:“云小姐请。” 云蓉福身,走在了前面。 雨还在下,敲打着屋檐,发现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声‘谢谢’夹杂着雨声落了下来,随之消散。 池墨猛然抬头,可前面的女子却好似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一般。 他定了定神,唤了一声:“云小姐?” 云蓉转头不解的看着他:“王爷有事?” 她眼神清澈,除了疑问看不出别的。 池墨摇了摇头:“没什么。” 大概是他幻听了吧。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84章 爆走的二夫人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七日一晃而过。 等到回府那天,一直紧绷着的二夫人终于松了口气。 也许是这几日的‘患难见真情’原本不对付的二夫人和三夫人,这会儿竟出奇的和谐。 若不是云蓉见过她俩互掐时的样子,怕是真要信了她们的姐妹情深了。 然而,她人还没到芳草阁,书竹便匆匆的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就道:“小姐,你救救桐儿。” 云蓉心头一跳,忙问道:“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桐儿不是应该在女学上学吗? 书竹抹了一把泪,忙道:“昨儿个下午,我去接桐儿放学,可到那的时候,她己经被人接走了,我以为是府上的哪个接了她,可回府找了一圈,都没有人。” 她心里急的不行,本想着连夜去普济寺求救的,可那会儿天色己晚,城门都关了,她根本出不去。 只能这么捱着等云蓉回来。 “邓序那边通知了没有?” 书竹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桐儿不见,她整个人都慌了,哪里还记得这些。 此时听到云蓉说起,忙道:“婢子这就去。” 说完,便往外走去。 然而刚走没两步,云蓉却一把拦住了她道:“你别去了,让露浓去吧。” 她这个样子出去,她也不放心。 书竹应了一声,又道:“那婢子要做什么?” 云蓉将她扶了起来,安慰道:“你先回去等消息吧,我出去一趟先。” 说完,便是连衣衫都没理一下,便直接出了云府。 桐儿一个小女孩,平日里虽说也皮了一些,但也从未出现这种事。 如今一夜未归,十有八九是叫人贩子掳了去。 若不是的话,那便…… 云蓉拧着眉,想到那个可能,随后又摇了摇头。 先不管了,找人要紧。 池墨前脚刚回府里,后脚便听到有人来报,说云蓉来访。 他皱了皱眉,拿起刚脱下的外袍,便直奔花厅。 到的时候,云蓉己经等在那里了。 见她脸色不太好,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桐儿失踪了,可能要麻烦一下你那里的人了。” 池墨知道她身边一直有个叫桐儿的小女孩跟着,却不知道桐儿的亲生父亲便是裴琰。 想了想道:“你有什么线索吗?” 云蓉摇了摇头,随后道:“人是昨天傍晚不见的,我猜想应该是碰上人贩子了。” 话落,池墨己经招了池小二过来:“去查一下昨天学堂附近有哪些生面孔出现过。” 池小二应声,转身安排去了。 看到池小二离开,云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池墨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云蓉点了点头,腾楼的实力她还是相信的。 随后朝着池墨福了福身道:“有劳王爷,我还有别的事,就先告辞了。” 池墨微怔,随后点了点头,将她送出了墨王府。 然而,她还没到云府,便听到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传了过来。 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道:“小姐,前面被人围住了,走不了了。” 云蓉皱了皱眉,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云府门大开,周围己经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马车过不去,她只能走回去。 “让一让,让一让。”车夫在前面给她开路。 听到声音的人群识趣的让开了一条道。 吵闹声还在继续。 云蓉走进里面才发现,那吵闹声正是从云府内传出来的。 她拧了拧眉,让车夫领着人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驱散开去。 这才朝着里面走去。 然而,还未等她踏进门口,便瞧见有个脸生的妇人,急急的朝着她跑了过来:“让一让。” 眼看着妇人就要撞到身上,云蓉身子往旁边一侧,原本朝她扑来的妇人便‘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 “哎哟,哎哟。” 妇人捂着摔疼的地方,坐在地上哀嚎。 嚎了两声见没人理她,抬起头来,想要找云蓉算账,才发现,云蓉己经越过她,走了进去。 妇人急了,坐在地上,指着云蓉的背影喊道:“你……站住。” 然而,云蓉并没有理她。49电子书 而是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妇人见她不理,声音又大了一些:“喂,说你呢,别跑。” 然而,云蓉还是没有理她。 眼看着她就要消失在眼前。 二夫人却突然走了出来。 “二婶?”云蓉打了个招呼。 二夫人气喘吁吁,显然也是跑过来的,看到云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抓着她的手道:“蓉姐儿,你可回来了。” 云蓉皱眉,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二夫人气的啐了一口,才道:“还能有什么事,长青侯府那个不要脸的,他们是要逼死我的菁儿哟。” 说完,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云蓉扶着她往里走去,边走边道:“二婶莫急,慢慢说。” 二夫人拭了拭泪,才道:“刚才长青侯府那边又来人了,还带了个媒婆过来,说是来提亲的。” 她这么一说,云蓉突然记起在门口差点撞到的那个妇人,道:“你刚才是不是在追奸那个媒婆?” 二夫人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 云蓉转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诺。” 二夫人面带疑惑的看了过去,就见那正坐在大门口的,不是那媒婆还能是谁? 见此,二夫人‘嗷’一声,便又哭了起来。 “我这就将她轰出去。” 说着便挽起袖子,准备轰人。 二夫人平素也是挺讲规矩家风的人,可见这会儿是真的气极了。 云蓉太阳穴突了两下,赶紧将人拦下了,劝道:“二婶先把人请进来吧。” 二夫人一怔,以为云蓉不愿意帮她,忙道:“蓉姐儿,二婶知道以前是我不对,可这个时候……” “二婶,想解决,就听我的。” 云蓉打断了二夫人未完的话,冲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二夫人沉吟一瞬,最后点了点头,捋了捋衣服,才道:“去,将人请进来。” 底下的丫鬟应声。 云蓉这才扶着二夫人进了花厅。 不多时,媒婆走了进来。 云蓉命人上了茶水。 媒婆端起茶水呷了一口,冷哼道:“早这般识趣不就好了,浪费口舌。” 二夫人一听便炸毛,眼看着便又要将人打出去。 云蓉及时将人拉了回来,随后冲着她摇了摇头。 二夫人憋了一口气在胸中,不吐不快,狠狠的瞪了那媒婆一眼,呛道:“呸,乱点鸳鸯谱,当心生儿子没屁眼。” 周围伺侯的丫鬟听到这话‘噗’的一声便笑了出来。 可又怕人怪罪,笑了一声之后,便捂着嘴偷偷的笑,生怕笑出声来。 云蓉抿了抿唇,轻咳一声,随后才道:“不知这位婶婶贵姓?” 媒婆本来有气,可这会儿见云蓉这般客气,压了压脾气,才道:“老妇人姓将,这位小姐可称我为将媒婆。” 云蓉点头,随后问道:“那你今日过府所谓何事?” 将媒婆一听她问到正事,朝着二夫人抛了个白眼,笑道:“老妇人今日是受长青侯府之托,来提亲的。” 云蓉‘唔’了一声,随后道:“可我怎么瞧着你不像是来提亲,倒像是来抢亲的?” 将媒婆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赶紧道:“这位小姐,可不能胡说,老妇人当了一辈子媒人说成的亲事,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桩,可还是头一回有人说这话的。” 云蓉笑了笑,也没反驳她的话,而是道:“提亲自有提亲的规矩,你在我府上吵吵闹闹,惹的四邻皆看我云府笑话,若今日这亲事成了也就罢了,可若不成,你这番闹下去,以后我云家的女儿还如何嫁人?你这般实再是欺人太甚。” 话落,将媒婆一顿,还没开口,又听她道:“我云府是比不上长青侯府,但我云家女儿却也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可以糟践了去的,今日我便将话撂在这,长青侯府若是想娶我二妹,可以,订婚纳礼,八抬大轿,若我二妹同意,我这当姐姐的亲自送她上轿,但若是有人觉得我云府不如人,想拿着匾额压人,便是闹到今上跟前,我也要为了云家女儿讨个公道。” 她说完,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 茶水四溅,将媒婆一个哆嗦,张了张嘴,却发现平素里舌灿莲花的那张嘴,此时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二夫人冷哼一声,朝着将媒婆瞪了一眼,道:“还不快滚?” 将媒婆‘哎’了一声,麻溜的站起身来往外走。 “等一下。”然而,脚还没踏出门槛,便被人唤住。 将媒婆艰难的转头,问道:“小姐还有何事?” “你回去转告长青侯府,今日的事,我云府大量,可以不计较,但长青侯府小世子,调戏我家二妹的事,他长青侯府必须给个说法。” 将媒婆应了一声,又问道:“那小姐还有别的吩咐吗?” 云蓉摆了摆手道:“没了。” 将媒婆躬身,陪笑道:“那老妇人就先告辞了。” 云蓉点了点头,道:“送客。” 随后将媒婆便被人送出了云府。 看着将媒婆消失在门口,二夫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蓉姐儿,这次可多亏了你。”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85章 提亲 - 毒医倾城 - 凉月 长青侯府的事,这么一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就等着长青侯领着人过来道歉就好了。 除却这个,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陆桐。 如今日头己近正午,陆桐己经失踪快要一天一夜了。 可邓序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别说邓序,就连池墨那边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传任何消息过来。 云蓉回了芳草阁。 书竹坐在廊下,手里拿着的是她给陆桐缝制的布偶,正睹物思人,哭的伤心。 云蓉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别难过,邓序那边的人手己经安排下去了,墨王爷那边也派了人出去,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书竹应了一声,抬起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随后问道:“小姐用过饭没?灶上还温的有,婢子这就去给您端过来。” 云蓉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这会儿不饿。” 说完,便直接进了屋里。 等消息的过程总是心焦又漫长。 云蓉随手从书架上挑了本书下来翻了翻,结果却发现,什么都看不进去。 随后干脆叫了露浓过来研墨,准备练字。 每次她心不静的时候,就喜欢练字。 看着跃然纸上的那一撇一捺,她总能感受到一丝丝平静,随后再慢慢的安静下来。 太阳慢慢的落了下来,桌案上抄好的纸张也堆了好些。 云蓉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随后问道:“还没有消息吗?” 露浓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扶柳便匆匆跑了进来:“小姐,墨王爷那边来人了。” 云蓉放下笔,往外走,另一边直接吩咐露浓去套马车。 刚走到前院,便碰上了二夫人:“蓉姐儿这是要出门?” 云蓉脚步未停,应道:“嗯,有点事要跑一趟。” 二夫人瞧她急匆匆的样子,倒也没多问。 等她出了府,马车己经等在门外了。 上了马车,直奔墨王府。 “怎么样了?” 刚进门,她便急急的问道。 池墨皱了皱眉,道:“人己经救回来了,只是情况不太好。” 说完,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罗汉床。 云蓉抬眼看去,铺在罗汉床的被子中间鼓了一个小包。 而被子下裹着的正是己经失踪了一天一夜的陆桐。 她露在被子外的小手紧紧的攥着,闭着眼,眉头拧的紧紧,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时不时的低语两声。 云蓉心头一跳,问道:“抓她的人呢?你们抓到了吗?” 池墨沉默了一下,随后道:“救她的时候,只抓到了两个看守的小喽喽,至于背后之人,还要再查查。” 云蓉没说话,直接走过去,抓着陆桐的手给她探了探脉。 池墨立在旁边,看她这般,忙道:“我己经请大夫看过了,都是些外伤,只是伤势看起来比较吓人。” 外伤? 云蓉咬唇,随后伸手揭开了陆桐身上盖着的被子。 小小的身板上到处都是伤,看形状有些是鞭伤,有些像是烫伤,还有些像是刀伤。 这些伤各式各样,遍布陆桐全身。 但伤口虽多,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些伤都不致命。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要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伤口都上了药,只是没的包扎。 云蓉给她将被子盖好,随后唤了人进来,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上了马车。 池墨跟在身后,看着她上了马车才道:“池小四跟在你身边的,有什么事,直接让他传个信就好了。” 云蓉心中一暖,随后点了点头,道:“绑架陆桐的人,可能还要麻烦王爷了。” 池墨应下。 马车这才又往回跑。 回了府,书竹看到陆桐伤成这样,当即就崩溃了,若不是云蓉拦着,她怕是要到大街上找人报仇了。 不过也确如池墨所言,陆桐身上的伤的确是外伤。 至于为什么没醒,只是因为对方下手太重,她疼晕过去了而已。 安置好了陆桐,云蓉又开了副方子,让人去抓了药。 喂着喝了下去,又守了半夜,人才醒了过来。 只是身上伤太多,一直不停的喊疼。 好在书竹心疼,一晚上都在旁边不停的哄着。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昨夜忙到半夜,第二日云蓉便起的有些迟了,可刚睁开眼,二夫人便闯了进来。 她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二夫人显然也察觉到了,有些尴尬的道:“蓉姐儿啊,不是二婶想打扰你,只是那长青侯府又来人了。” 这么快? 她本以为昨天那话传回去,长青侯府怎么着也要消停几天。 还想着,等陆桐的事解决了,如果长青侯府的人还没有上门道歉,她再去找他们麻烦呢,没想到这才过了一个晚上,他们就想通了,过来了? 云蓉披了件衣裳下了榻,朝着二夫人道:“二婶先去招待着,我一会儿就过来。” 二夫人应了一声,便往外走。 “对了,她们过来,有没有说是为什么?” 才刚走到门口,听到她的话,又转了回来。 “他们还是来提亲的。” 还是提亲? 云蓉一拧眉,难怪二夫人这般着急了。 想了想道:“提亲的事,昨天我己经说过了,二婶不愿,直接就告诉她们,这门亲事云家不同意就好了。” 二夫人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才道:“她们说这次是专门为你来的。” 嗯? 云蓉顿住,转头看着二夫人有些难以置信:“什么叫专门为我来的?” 二夫人叹了口气道:“我也以为她们又是为了菁儿来的,可今天人家登门的时候就说了,是为你提亲来的。” 云蓉脸色不是很好。 二夫人看的心头一跳,她记得云蓉之前坑她的时候,脸色都没这样过。 看来这长青侯府的人,真是作死。 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担心的二夫人,突然有点小高兴。 像是很期待长青侯府下场。 云蓉穿好衣服,又问道:“那他们来的都有谁?” 二夫人想了想道:“这次来的是长青侯夫人。” 她说完,突然愣了一下,给菁儿提亲,就打发个媒婆来,跟蓉姐儿提亲,就连侯夫人都过来了,这明显是区别对待嘛。 这么一想,二夫人突然笑不出来了。 云蓉倒是没多想,闻言,道:“既是长青侯夫人,二婶切不可怠慢了,你先过去吧,我收拾好就过来。” 二夫人应了一声,忙转身走了。 云蓉穿好衣服,让露浓给她挽了个髻,随后又让人传了早饭过来,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而另一边,二夫人命人给长青侯夫人上了茶点,随后又陪着说笑。 这一陪,就陪到快中午。 长青侯夫人茶水都喝了两三壶,可门外却依旧不见云蓉的身影。 她不由的有些不耐烦了,拧着眉道:“云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苦了脸,明白长青侯夫人话里的意思。 可云蓉明明说了收拾好就来,结果到现在都不来,是什么意思,她哪里知道?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道:“夫人莫急,蓉姐儿可能是有事耽搁了,估计很快就会来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二夫人都这般说话了,她若是板着着脸不依不饶,那便是长青侯府的不是了。 而且等也己经等了这么久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 思及此,长青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道:“云大小姐不愧是陛下身边的人,连平日都这般繁忙,想来是为陛下分忧不少。” “嗯,嗯。”这个时候,二夫人哪里敢说不是,听到这话,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是。 两人心不在焉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一聊,一壶茶的功夫又没了。 长青侯夫人这回是真不想再等了,脸上的火气,明显蹭蹭蹭的往外冒。 二夫人缩了缩脖子,假装没看到。 好在,这种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便由云蓉的到来打破了。 “长青侯夫人好。” 她福了福身,同长青侯夫人见礼。 长青侯夫人对她晾了她这么久,显然很是不满的。 但越是这个时候,便越要沉住气。 她轻咳一声,回道:“云小姐好。” 云蓉笑了笑,在旁边落了坐,随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听说长青侯夫人这次来,是为长青侯世子与我提亲的?” 长青侯夫人见她这般识趣,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点,随后笑道:“正是。” 丫鬟奉了茶上来,云蓉端起茶抿了一口,声音不急不徐的道:“长青侯夫人既然来提亲,便应该知道,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便退了楼家的婚事,楼家,长青侯夫人应该知道吧?” 长青侯夫人点了点头,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提这事是何意,可出于礼貌也没有问出来。 只是道:“楼家是楼家,长青侯府是长青侯府,不可一并而谈。” 云蓉笑了笑道:“的确,可楼伯父如今乃当朝一品大员,而您长青侯府不过一个败落的侯府,连过日子都要靠变卖家中祖产为继,又哪来的自信,觉得我退了楼家的婚事,会答应你们的婚事?” “你……”长青侯夫人一愣,随后回过味来,指着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第186章 又多一笔 - 毒医倾城 - 凉月 长青侯夫人‘你’了半天也没出个所以然来。 一时间气的牙痒痒,张口就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无父无母,还退过婚的二手货,长青侯府看的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如此张狂,口无遮拦,果真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云蓉‘呵’了一声,随后道:“我怎么样,我自己知道,但长青侯府什么样,夫人你可能还不清楚吧?” 长青侯府突然将提亲的人从云菁换成她,她以为她不清楚这些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吗? 昨日那番话将媒婆回去肯定有说给长青侯夫人听,但她今日依然过来提亲,想的不过就是她比云菁的筹码重。 长青侯府早就败落了,而云府的门弟本身就不高,与其娶一个没什么作用的云菁,还不如娶她这个在陛下面前的人,最起码,靠着她,以后长青侯府说不定还有翻身的可能。 算盘倒是打的一个精,但她也不想想,云蓉既然能混到圣帝跟前,又怎会看不透她的心思? 想拿她当踏板,她也不怕扎了脚。 “你什么意思?”长青侯夫人一愣,拧眉盯着她,似生怕她突然冲上去打她一般。 打她? 云蓉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笑了笑道:“我听闻长青侯夫人早年生养长青侯世子的时候,伤了身子,膝下只有长青侯世子一个孩子。” 长青侯夫人不知她是何意,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 “可我怎么记得,长青侯爷好像不止世子这一个孩子?” “你说什么?”长青侯夫人发怒了,瞪着云蓉一副她今天若是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善了的样子。 云蓉掩唇一笑,道:“侯爷府上的几个小妾都没孩子,可侯爷却不止长青侯世子一个孩子,我说什么,难道长青侯夫人不明白?” 长青侯夫人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气的不轻。 却也没有立马反驳云蓉的话。 显然,对于长青侯有私生子的事,她心中也有猜想。 只是这终归是长青侯府的家事,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管,长青侯夫人想到这点,正了正神道:“你休要破坏我们夫妻感情。” 云蓉闻言,只是看着她笑了笑。 长青侯夫人莫名的有些心虚,脑子里一时间纷乱不己,随后道:“这门亲事,云大小姐既然不愿,那长青侯府也不勉强。”说完,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衫,便准备离开。 “等下。”然而,才刚站起身便被云蓉唤住。 长青侯夫人愣了一下,问道:“云小姐还有何事?” 云蓉笑了笑道:“我的事,可以算了,可长青侯小世子当调戏我二妹的事,夫人怎么说?” “我二妹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平白无故的就受辱,长青侯府总得给个交代不是?” 长青侯夫人脸色己经极为不好看了,可这会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没时间跟云蓉在这里墨迹,想了想道:“你想怎么办?” 云蓉抿唇,轻声道:“白银一千两当作赔礼,另再加小世子亲自登门致歉。” “姓云的,你不要太过份。”听到这话,长青侯夫人当即一拍桌子,便怒了。 比起她的怒火中烧,云蓉却是平静许多,她笑了笑道:“当然,夫人也可以不答应,大不了就是明日到陛下面前哭一哭,到时候陛下要怎么做,那便不是我能干涉的了的了。” “你……”无耻。 长青侯夫人气的咬牙。 云蓉却还是那副样子,随后还朝着长青侯夫人笑道:“不过若是陛下要摘了长青侯府的匾额,那以后可就不能称你为侯爷夫人了。” 长青侯夫人深吸一口气,盯着云蓉那眼神,像是要将她吃了一般,随后压着嗓子道:“好,就按你说的办,白银一千两,明日我会带着我儿亲自登门致歉。” 云蓉闻言,笑了笑道:“夫人想明白就好,如此,就不留夫人了,夫人慢走。” 长青侯夫人冷哼一声,直接出了云府。 二夫人这才缓过神来,看着长青侯夫人的背影,突然问道:“蓉姐儿,你怎么知道长青侯有私生子的?” 云蓉转头笑了笑道:“我哄她的。” “啊?”二夫人一愣,又道:“可是……”长青侯夫人回过神来,那到到时候又怎么办? 云蓉知她想说什么,笑道:“二婶放心吧,明天等着收银子就好。” 说完,便起身往芳草阁走。 其实长青侯的事,倒真不是她猜的,而是去年她有次逛街偶然碰到的。 当时长青侯搂着一个女子,还牵着一个孩子,但那女子的样貌,显然就不是长青侯夫人。 回到芳草阁,陆桐服了药刚睡下。 云蓉看了看她身上的伤,眉头紧锁。 书竹抹了把眼泪,将被子拉了过来:“小姐,别看了。” 云蓉‘嗯’了一声,朝着露浓问道:“邓序那边还没有消息吗?”爱书吧 露浓忙道:“有,那会儿便递了消息进来,只是刚才长青侯府的人在,婢子便没说。” 云蓉抬脚往外走去:“怎么说?” “邓序说他让人守在了昨天救桐儿出来的那个小院子里,后来看到有个男人过来,他本想将那男人抓回来,可叫他发现了,他一路跟踪,最后发现那个男人进了余家。” “余家?” “哪个余家?” 露浓忙回道:“太子妃娘家,余淮余大人家。” 云蓉冷笑一声,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连个稚童都不放过,余家人也真下的了手。 露浓见她不语,又道:“小姐,您不会真想跟太子府杠上吧?” 云蓉转头看着她,笑了笑道:“你怕吗?” 露浓摇了摇头道:“婢子跟着小姐,小姐不怕,婢子也不怕。” 云蓉抿唇,没有说话。 看来裴琰的账上,如今又多了一笔呢。 ————- 长青侯府的事,云蓉不知道长青侯夫人是怎么处理的。 但长青侯夫人回府的第二天,大街小巷就传遍了,长青侯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儿子都十岁了。 二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跑到芳草阁,暗搓搓的问她:“蓉姐儿,长青侯府的事,当真是你哄人的?” 云蓉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回道:“不然呢?” 二夫人怔了一下,瞧着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可心里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正说着,前院有仆妇跑了过来:“夫人,长青侯府来人了。” 二夫人下意识的看了云蓉一眼,喃喃道:“真来赔礼来了?” 云蓉回道:“是与不是,二婶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二夫人一想,也对,忙又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觉得不对,一回头发现云蓉还坐在那里,问道:“蓉姐儿不一起去?” 云蓉回道:“我就不去了,二婶去就好了。” 二夫人见她是真不想去,也没勉强,应了一声,便领着丫鬟走了。 长青侯府昨天才闹过,今天又来了,一时间云府门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二夫人知道长青侯夫人的来意,悄悄的命人将云府的大门打开。 而且特意没有邀长青侯夫人进门说话,而是直接站在门口。 长青侯夫人老脸火辣辣的,自然明白二夫人这么做的用意。 可说到底,还是长青侯府的匾额重要。 没了那块匾额,她便什么都不是。 想到此,不顾身边嘟嘟囔囔的长青侯世子,朝着二夫人道:“云夫人,先前的事,乃我儿的错,今日我特意带了他过来,给二小姐赔礼道歉。” 她说完,推了一把旁边的长青侯世子,压低了声音喝道:“安儿,还不给云二小姐道个歉?” 姜安听到这话,有些不悦的扭了扭身子,拒绝道:“不,我不道歉,我就想娶她。” 长青侯夫人脸色一变,朝着二夫人笑了笑,随后将姜安拉到了一边,小声道:“安儿,你就听为娘的话,给云二小姐道个歉行不行?” 姜安看着长青侯夫人,眨了眨眼,道:“道了歉,你会给我钱吗?” 他身上的钱前两日去望月轩用完了,问长青侯夫人要了几次她都不给。 长青侯夫人闻言,赶紧点了点头道:“给,只要你道歉,要多少为娘都给。” 姜安闻言一喜,朝着长青侯夫人伸出手去:“先给钱,给完我就去道歉。” 长青侯夫人一脸无奈,随后拿出一百两银票递到了他手上:“你可省着些用。” 姜安看到才一百两,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道:“这点钱,还不够一顿饭钱的,娘你还有没有再给点。” 长青侯夫人拧眉,拒绝道:“没有了,就这么多。” 姜安见她这般,凉凉的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二夫人,随即一溜烟的就跑了。 等到长青侯夫人反应过来之时,己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长青侯夫人叹了口气,随后朝着二夫人道:“云夫人,云小姐,之前的事,是长青侯府的错,今日这礼,就由我给你们赔了。”说着又让旁边的仆妇捧上一个匣子:“这里是一千两银票,你点点,若没别的问题,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87章 文家来人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自普济寺回来,云蓉忙的都没有时间去看苗铃。 也不知道她的伤势怎么样了。 正想着呢,外头便有个小丫鬟跑了进来,隔着窗跟她禀报:“小姐,苗姑娘来了。” 苗铃刚到京城的时候,就住在芳草阁,后来觉得不便,才搬到了别院。 所以,芳草阁的丫鬟基本都认识她。 云蓉忙让人将她领了进来。 随后又让丫鬟了上茶点。 苗铃看着忙进忙出的丫鬟,赶紧道:“蓉儿,今天过来,其实是来跟你道别的。” 云蓉皱眉,没有问原因,而是直接问道:“什么时候走?” 其实不问她也知道,青歌这么想要苗铃身上的蛊王,无非就是为了圣女的位置。 而如今蛊王己经到手,下一步便是回南疆争夺圣女的位置。 此一来,南疆必然大乱,苗铃虽然不再是圣女了,但她有师父,二长老还在南疆。 她明知南疆要乱,这个时候回去,其实就是想帮二长老一把。 苗铃侧脸看了看肩头挎着的包袱,道:“马车在外面等着的,我就是来跟你道个别。” 云蓉抿唇,扯出一抹笑容,随后道:“那你路上小心。” 苗铃点头,随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云蓉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了芳草阁外。 下一次再见,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去了。 苗铃离开,云蓉去书竹房里看了看陆桐。 她身上的伤己经开始结痂。 只是痒的厉害,总忍不住伸手去抓。 书竹怕她留疤,便一直抱着她,不让她去抓。 看到云蓉进来,她下意识的往书竹怀里躲了躲。 云蓉心头一怔,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记得出事之前的陆桐,每次看到她都喜欢往她身边蹭。 可如今竟连她也要怕了。 想到此,对于余家的厌恶,不由的又深了几分。 “桐儿,过来,来姐姐这里。” 听到她的声音,陆桐抬起头看了书竹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才从她怀里出来,朝着云蓉走了过去:“小姐。” 云蓉抓着她的手一顿,随后扯出一抹笑容,道:“桐儿乖,让姐姐看看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说着,她就要去解陆桐的衣裳。 然而,陆桐却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尖叫着扑进了书竹的怀里:“娘,阿娘。” 书竹有些抱歉的看了看她,随后道:“小姐……” “我知道。”她话没说完,便被云蓉制止了。 随后道:“没事,你掀开她的衣裳,我就这么看看就好了。” 书竹点头,将陆桐的衣服掀了起来。 陆桐有些抗拒,可因着是书竹,倒也没有闹。 只是懂事的有些让人心疼。 云蓉稍稍看了一下,便让她将衣服放了下来:“我等下再重新给她开个方子,等下你就给她喝新方子的药就好了。” 书竹应下,云蓉这才走了出去。 ————- 清明节过了,天气开始慢慢的热了起来,芳草阁里种各种花也有了发芽的迹像。 云蓉闲来无事,让丫鬟在廊下摆了茶点,又拿了张躺椅,一个人坐在廊下晒太阳。 这个时候的太阳并不烈,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云蓉才坐了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她才刚闭上眼睛,扶柳便一阵风似的进了芳草阁:“小姐,舅老爷来了。” 嗯? 云蓉顿了下,睁开眼站了起来,问道:“你说谁来了?” 扶柳笑了起来,重复道:“舅老爷,还有舅夫人,表小姐,都来了,人都到门口了。” 云蓉心下一喜,忙扶了扶头上的钗,问道:“我头发乱不乱?” 扶柳摇了摇头道:“不乱,不乱。” 云蓉闻言,正了正神色,这才往前厅走去:“走,去接舅老爷。” “是。”扶柳应声,忙跟了上去。 对于文锦的到来,云蓉是打心眼里高兴。 领着丫鬟去了前厅,然而,人还没到,便听到有吵闹声传了过来。 她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77电子书 花厅里,二夫人和文夫人己经吵开了。 本来之前二夫人对云蓉不好,后来吃了几次亏以后,秉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倒也相安无事。 可后来长青侯府一事,二夫人对云蓉心里多有感激。 听到文锦一家过来,亦是笑脸相对。 怎奈,文夫人并不知情,当初云蓉远走青州,她们便认定了云蓉是在云家吃了亏,才避到青州去的。 这次过来,虽说是看云蓉,但心里也憋了一肚子气,想着顺带帮云蓉讨个公道的。 所以,看着笑脸相迎的二夫人,文夫人从进门开始,话里便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 刚开始二夫人还忍着,可忍了几句之后,也忍不住了,冷了脸,朝着文夫人就吼了:“你搞清楚,这里是云家,不是你文家,果然小门小户出来的,进了别人家门,不知道守别人家规矩。” 文夫人本就想替云蓉出气,这会儿哪还受的了,当即就回敬道:“云家又怎么样?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这么些年,里里外外还不是靠我那苦命的妹子,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不然,你们云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喝西北风呢。” 二夫人也不甘示弱,紧接着道:“云家即便不是高门大户,起码也有个官身,不像你,满身一股子的铜臭味。” “嫌铜臭,你倒是别用钱啊?花钱的时候不手软,这会儿倒装起清高来了。” 说完还不忘朝着二夫人啐了一口。 二夫人气急了,当下也啐了回去。 文锦在旁边看着两人越吵越厉害,终于忍不住了,将文夫人往后拉了拉,道:“我们今天是来看蓉姐儿的,少说两句。” 文夫人吵的正起劲,哪里会听他的,狠狠的剜了二夫人一眼,道:“少说什么少说,我那可怜妹子就留下这么一点血脉,还叫她们欺负了这么些年,我今儿个就是来给她撑腰的。” 二夫人有苦难言,自从云蓉醒了之后,她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惹她,文夫人这话,说的着实气人。 可气人又怎样? 难不成她要说其实她才是受欺负的那一个吗? 别说文夫人不信,就是她自己都不信。 想到这里,二夫人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文夫人心中认定的事,她怎么说都没办法改变。 但云蓉不同,这事儿只要找来云蓉,相信就能说清楚的。 “大小姐来了没有?” 旁边拉架的丫鬟摇了摇头。 二夫人一顿,忙道:“快去请。” 丫鬟闻言,急急忙忙的跑了。 文夫人听到她要去喊云蓉,又道:“你今儿找蓉姐儿也没用,不把我那妹子的嫁妆交出来,这事儿了不了。” 说完,文夫人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 那样子,反正二夫人今天不给个交代,她就不走了。 二夫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后道:“你不就是要嫁妆,你早说不就是了。”害的她这半天又是吵又是闹的,差点没累死。 若不是顾忌云蓉,她早就让人将她们轰出去了。 也不看这是啥地方? 文夫人一听这话,冷哼一声,道:“说的那么大方,你倒是交出来呀?” 二夫人笑了笑道:“大嫂的嫁妆我早就还给蓉姐儿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她。” 这回轮到文夫人愣住了,她转头看了边上的文锦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她真给了?” 文锦摇了摇头:“我哪知道。” 文夫人白了他一眼,轻咳一声,道:“那我们就等蓉姐儿过来再说。” 说完,便别过头去,好像二夫人有碍观瞻一般,生怕污了自个儿的眼。 二夫人叫她气的不轻,一直不停的抚着胸口,自我安慰:“不气,不气。” 好在,云蓉很快就来了,见到厅里的文夫人忙笑着见礼:“舅舅,舅母。” 看到云蓉,文夫人一改先前的态度,拉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随后得出的评价是:“蓉姐儿瘦了,不过越长越好看了。” 说完,还不忘瞪二夫人一眼,那前半句的意思显然就是在说二夫人对她不好。 云蓉笑了笑,正准备说话。 旁边的文霜仪看到她,赶紧蹭了过来:“表姐,我好想你呀。” 云蓉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听说舅母准备给你订亲?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一听这话,文霜仪便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瞬间就蔫儿了,拽着她的衣袖,扭了扭道:“表姐……你怎么也变坏了!” 云蓉一笑,忙招呼道:“舅舅,舅母一路辛苦,不若先去我那坐坐吧。” 文夫人正有此意,赶紧就应下了。 不过文锦虽说是舅舅,可到底云蓉这么大了,他不好往她院子里跑,想了想道:“你们去就好,正好辛夷那边有批货今日到,我这会儿过去看看。” 文夫人忙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成天就知道生意生意,扫兴。” 说完,便拉着云蓉往外走。 文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大步走了出去。 二夫人见她们都走了,才松了口气。 一个云蓉就够她受的了,这下来了个更难伺侯的。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88章 吃醋 - 毒医倾城 - 凉月 “舅母,你随便坐。”到了芳草阁,云蓉招呼文夫人坐下,又命丫鬟上了茶点。 文霜仪一进门就被云蓉屋里的摆设惊呆了,左看看右看看,问道:“表姐,你这屋里怎么摆这么多书,看的完吗?” 文夫人闻言,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蓉姐儿跟你似的,不知上进。” “略略略~”文霜仪朝着文夫人吐了吐舌头,随后又在屋子里转了起来。 云蓉也不管她,坐在桌边,同文夫人说话:“舅母这次过来,是为了霜仪的婚事,还是有别的事情要办?” 文夫人笑了笑道:“都不是。” 嗯? 云蓉怔了一下,问道:“那是?” 文夫人拉着她的手,语重心肠的道:“我和你舅舅这次过来,就不打算回去了。” 云蓉吃一惊,道:“你们想以后都留在京城?” 文夫人点了点头,道:“你回京城这一年,你舅舅始终不放心,你是阿姐留在这世上唯一血脉了,你若有什么,你舅舅怕是这辈子都难以安心。” 云蓉沉默了一瞬,问道:“那你们房子找好了吗?要是没找好的话……” “不用,房子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们己经买好了。” “这么快?” 文夫人笑了笑道:“房子的事,是辛夷办的,他这一年经常在外面跑,宅子置了好几处,这个你不用担心的。” 话落,旁边的文霜仪也听到了,忙回道:“对的,表姐,我们就住在你隔壁,以后我可以天天来找你串门了。” “隔壁?” 云府隔壁好像是有间空院子,己经空了许久,前儿个她倒是看到有人打扫,却没想到竟是叫她们买下了。 “表哥也在京城?” 想到此,她不由的问道。 文夫人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他成日到处跑,有时候忙的饭都吃不下,估摸着是想等宅子收拾好了,再告诉你的,可没想到我们先过来了。” 这个云蓉倒是不介意,毕竟一家人嘛,这都是小事。 她没说话,文夫人瞬间就想歪了,以为她是担心二房和三房的两个老虔婆,便愈发的心疼了:“蓉姐儿你放心,以后有舅舅舅母住在跟前,那两个老虔婆别想着欺负了你去。” 老虔婆? 她不会说的是二夫人跟三夫人吧? 二夫人不过三十出头,因着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 三夫人就更不用说了,比二夫人还在小几岁。 怎么就成了她口中的老虔婆? 不过,云蓉也没有反驳,只是掩唇笑了笑道:“舅母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吃的好用的好,府上也没有人敢欺负了她去。 她话里是这个意思,可听到文夫人耳朵里便变了个味:“你不用替她们说话,当初都能逼的你一个人跑青州,她们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呃…… 云蓉愣了一下,她好像越说,文夫人就误会的越厉害了。 想到此,她唤了露浓过来:“去把我那些匣子拿过来。” 露浓应声,转头进了里屋。 文夫人忙道:“拿什么匣子?” 云蓉笑道:“等下您看了就明白了。” 不多时,露浓捧着一个大匣子放到了桌上:“小姐,要打开吗?” 云蓉点头。 露浓唤来扶柳,将匣子打了开来。 云蓉看了眼匣子,朝着文夫人道:“舅母您看,您和舅舅给我的那些铺子,田产,地契房契,还有母亲以往陪嫁的那些,都在这里放着呢。” 文夫人站起身去看,不大的匣子里放了厚厚的一摞。 回头看着云蓉,似有些不信的道:“她们真全都还你了?” 云蓉笑了笑道:“舅母不都看到了,难不成还有假?” 这下,文夫人总算是信了。 文霜仪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看着匣子里那厚厚的一摞,叹道:“表姐,原来你这么有钱啊。” 文家在青州城虽是最有钱的商户,可她也没有这么多的私产在手上。 这么看来,她还是穷。 突然变身有钱人的云蓉,享受着文霜仪投来的羡慕的目光,随后道:“收下去吧。” 眼看着匣子被露浓抱走,文霜仪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由于文家人的突然到来,晚间的时候,云蓉坐东,在醉风楼设宴,打算给她们接风洗尘。 一行的,还有季景元。 自上次南疆一别,也是好久没见过季景元,此番看去,他竟还是那般模样。 人说跑生意风吹日晒的,可他那皮肤竟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让云蓉都有些嫉妒了。 季景元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来朝着她笑了笑道:“怎么不进去?” 云蓉回神,朝着里面看了看,道:“季大哥请。”静爱书 看着两人一同进来,文夫人捅了捅坐在旁边的文锦,小声道:“你瞧蓉姐儿和景元,郎才女貌,像不像一对?” 文锦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却是回道:“你这话可别乱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蓉姐儿是个有主意的,若是因为一句玩笑话,惹的两人不快,反倒不好了。” 文夫人不过说了一句,他就说了一堆,当即照着文锦手臂上的软肉就是一捏。 文锦疼的直吸气,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说,只能咬牙忍了。 文夫人掐够了,才朝着他翻了个白眼,道:“我就是说说,你哪来那么多话?” 文锦吃了一次亏,这会儿忙道:“我的错,是我不对,夫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这一回。” 文夫人见他这般,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转眼间,云蓉己经坐了下来。 酒菜一上桌,席间便热闹了起来。 文锦根本没拿季景元当外人,三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一会儿就喝了不少。 文夫人劝着想让他们少喝点,却叫云蓉制止了:“表哥跑生意经常不在家,今儿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舅母就让他们喝个痛快,反正马车在外面侯着,总归不会叫他们睡街上。” 文夫人闻言,便也就歇了心思。 而坐在一旁的文霜仪,眼里除了吃还是吃,一边吃还一边不停的说道:“表姐,那个,那个,真好吃,我一会儿可不可以再带一份走?” 云蓉看着她笑了笑道:“带是可以带,但是你确定你要带吗?” 说话间,她有意无意的瞟了瞟文霜仪的腰间。 下一瞬,便听到文霜仪哀嚎一声,双手捂住了横向生长的肉肉。 一顿饭宾主尽欢,等到吃完,月色己经渐浓。 文辛夷掺着文锦下了楼。 文夫人怕他摔着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 季景元看着他们,牵了牵唇角,道:“文叔叔好福气。” 云蓉点了点头,道:“舅舅心思板正,霜仪和表哥都随了他。” 季景元转过头来看她,女子睫毛纤长,巴掌大的小脸还带着些许稚气,可话语间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透彻。 他一时间不由的呆住了。 等到回过神来,云蓉己经走出去好远了。 季景元暗自失笑,正打算追上去,却见有一男子,恰好走到了她的旁边。 男子他在南疆见过,好像叫池墨。 当时他只是觉得这人对云蓉有着莫名的占有欲,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此时看来,二人关系怕是不会那么简单了。 季景元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随后朝着云蓉走了过去。 而另一边,马车将文锦一家四口送了回去。 云蓉在上面也喝了点酒,感觉有些闷,便想着直接走回去,正好散散酒气。 可刚走没几步,便碰上了池墨。 “王爷怎么也在这里?” 池墨看着她,皱了皱眉,问道:“喝酒了?” 云蓉‘嗯’了一声道:“同舅舅一起吃饭,喝了两杯。” 她脸色陀红,说话时都带着些许酒气,显然就不是她说的只喝了两杯这么回事。 “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脱下了衣服,给她盖到了身上。 云蓉伸手想拦,却叫他制止了:“晚上凉,你喝了酒,等下再吹风,容易受寒。” 闻言,云蓉没再推辞,两人并肩往云府而去。 月光倾泄而下,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云蓉走了几步,才记起了季景元还跟在身后,忙转头看去,可身后空空如也,哪还有季景元的影子。 池墨看她停住,不由的问道:“怎么了?” 云蓉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刚才还有个人跟我一起的,你看到了吗?” 池墨眸色渐深,道:“他可能有事先走了吧。” 云蓉皱了皱眉,道:“季大哥不是那种人,我得回去看看。” 说着,她便要往回去,去酒楼找人。 池墨心头一酸,一股无名火冒了起来,一把将她拎了回来:“我说他走了。” 云蓉眯眼,摇了摇脑袋,道:“真的?” 池墨点头。 云蓉皱眉,道:“不行,我还是得回去看看,万一季大哥还在里面等我,怎么办?” 说着便挣脱池墨的手,往回走。 然而,池墨怎么会这般放她过去。 云蓉挣扎了一会儿,却发现挣脱不开,不由的有些恼火了。 然而,池墨心中更为恼火,拎着她,一把便揉进了怀里。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89章 冲动 - 毒医倾城 - 凉月 成熟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云蓉有些不安的扭了扭。 “别动。”暗含警告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 云蓉皱了皱眉,果真不动了。 手臂无意识的收紧,像是要将怀里的人刻进骨血里一般。 云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忍着不适唤了一声:“王爷?” 池墨恍若未闻,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收紧的手臂并没有想要放开的打算。 云蓉深吸一口气,猛的一抬脚,狠狠的踩到了池墨的脚上。 池墨吃疼,赶紧将手松了开来。 云蓉拧着眉,一脸不悦的看着他,道:“你想干什么?闷死我吗?” 池墨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脖间的红色瞬间涨到了脸上,烫的他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这会儿夜色迷离,云蓉也不会注意到这些,他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随后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淡声道:“走吧。” 云蓉皱了皱眉,心中一塞,这人怎么可以这般无耻,占了她的便宜,还装作没事人一般。 她张了张嘴,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毕竟总不能直接问他,为什么要抱她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转头看了看他。 他侧脸的弧度很好看,清冷的月光照下来,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莫名的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微扬的嘴角,昭示着他此刻心情不错。 云蓉走在他身侧,却莫名多了几分安全感。 察觉到她的目光,池墨唇畔的弧度不由的又大了几分,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正想着要不要回应她一下。 一道女声从前方传了过来:“表姐,你怎么走路回来的?” 文霜仪满眼担心的朝着她走了过来,她本来以为云蓉与她们一道的,可马车到了家门口,所有人都下了车,她才发现,云蓉并不在车上。 一下子就慌了,赶紧顺着原路往回找。 结果在这碰上了。 云蓉笑了笑道:“喝的有点多,想散散酒气,就没坐马车。” 文霜仪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池墨:“这是?” 云蓉正想介绍。 文霜仪却突然脸色一红,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随后拽着她的衣袖,小声道:“表姐,他长的好好看啊。” 她声音虽小,可对于习武的池墨来说,想听清并不是件难事。 云蓉轻咳一声,正色道:“这位是墨王爷。” 文霜仪脸色一红,默默的瞧了他一眼,收起眉间的喜悦之情,朝着池墨福了福身:“见过王爷。” 池墨看着两人间的小动作,笑了笑道:“不用多礼。”说完,又看了云蓉一眼道:“既然云小姐己经到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云蓉回礼,与他道别。 眼瞅着池墨走进了夜色里,文霜仪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啧了啧道:“表姐,原来京城里的人都长的这么好看的呀。” 云蓉伸手戳了戳她额头,笑道:“好了,时侯不早了,快回去吧。” 文霜仪应了一声,两人这才往回走去。 ————- 翌日,朝堂之上,云蓉却发现一直站在前面的裴琰不在了。 她拧了拧眉,退了下来,去了药房。 出了勤政殿,便看到了绿儿。 自从上次寻冬打绿儿的时候,云蓉帮了她,后来她便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其实这事儿说来并不算她帮了绿儿,反倒是她连累了绿儿。 可这丫头却一直打心眼里觉得是云蓉帮了她。 不管她怎么说都没用。 “太子殿下,今日怎么没上朝?” 她状似无意的问道。 因为文家人的突然造访,她休息了两日,裴琰怎么没来上朝,她还真不清楚。 绿儿下意识的朝着四周瞄了瞄,才小声道:“奴婢听说太子殿下是病了。” “哦?” “什么病?” 绿儿摇了摇头道:“这个婢子不太清楚,只知道己经病了有几日了。” 云蓉没有说话。 绿儿见她这样,做贼似的朝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道:“不过,奴婢听说,太子殿下是被妖怪缠上了。” 云蓉一听这话,不由的来了兴致,问道:“什么妖怪?” 绿儿愈发的小心翼翼了,悄声道:“奴婢听说啊,是因为前些日子,太子去了一趟普济寺,被那里的桃花妖缠上了,所以才会病了这么久。” 普济寺? 那会儿她不是也正好在? 可并没有听说有什么桃花妖啊。新世界 想到这里,云蓉一怔,随后想到那夜发生的事情。 朝着绿儿道:“好了,这些事听了就听了,可别乱说,叫人听到要掉脑袋的。” 绿儿又不是第一天进宫,当然知道,忙道:“婢子也就跟姑姑您说说,外头那些人,心眼子可多了,奴婢才不会自找麻烦。” 云蓉应了一声,又道:“好了,我去药房了,一会儿你去我房里把桌上的两本书给我拿过来。” 绿儿福了福身,转身就去办了。 进了药房,云蓉却是一点都不能平静下来。 普济寺有没有桃花妖,她心里清楚。 可裴琰为什么会装病? 若说受了惊吓她还勉强能信,可若是叫妖怪缠上,她是半点都不信。 正想着,外面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以为是绿儿送书过来,直接道:“进来吧,门没栓。” 然而,外面的人却没有进来。 云蓉放下手中的药材,打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一个脸生的太监:“云医官,奴奉太子殿下之命,请云医官过太子府给太子殿下诊脉。” 云蓉皱眉,道:“怎么不请御医?” 太监似早料到她会问这个,忙道:“之前便请过了,只是殿下的病一直不见起色,所以特意让奴过来请云医官跑一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若不去也不太好。 看了太监一眼,道:“公公稍等,我收拾一下就来。” 太监倒也没催,只道是:“云医官快着些就好。” 云蓉应声,回身装了几瓶常用的药,便跟在太监身后往太子府去。 太子府与她前一次来没什么变化。 下了马车,太监直接领着她往里面走。 一路上不时有宫人瞧过来,云蓉却眼观鼻鼻观心,只跟着太监往里走。 不多时,太监在一处房门前停了下来:“殿下,云医官到了。” 说完,他便躬身立在了门口。 很快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请进来吧。” 云蓉听出来了,正是裴琰的声音。 他声音不若平日那般低沉,透着些许沙哑,想来应该是真病了。 听到这话,太监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云医官,请。” 云蓉颔首,走了进去。 屋里,裴琰斜靠在软榻之上,靛青色的衣衫从肩头滑落,露出精壮的前胸。 他脸色带着些病态的红,墨发如瀑随意的散了下来,病态之中又添几分妖娆。 单容貌这一块,必是所以女子都难以拒绝的存在。 云蓉突然想起前世的时候。 裴琰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别说这般衣衫半敞,就是衣衫不整她都未曾见过。 可此时,却与记忆中的他,大相径庭。 她不由的有些怀疑,到底是前世的她从未了解过裴琰,还是他藏的太深,从不在她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 云蓉的目光如同定在他身上一般,裴琰自然察觉到了。 他唇角微扬,牵起一抹冷笑,果然不止男人好色,女人也一样,看到长的好看的,就不能控制自己。 想到此,裴琰的眼中划过一抹得意,随后扬声唤道:“云医官。” 云蓉回神,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上前道:“殿下请将手伸出来。” 裴琰照做。 云蓉伸手搭上他的脉搏。 然而,还不待细探,便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她便朝着裴琰的软榻上倒去。 四目相对,云蓉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眼看着就要扑到裴琰怀里的时候,她突然右手一撑,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一阵疼痛袭来,她的右手成功骨折了。 不过好在,她同时也躲过了裴琰。 裴琰皱了皱眉,看着她宁愿受伤也要躲开他,一时间有些不解:“为什么?” 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云蓉扶着手抬起头来,直接道:“臣手臂骨折,不能为殿下看诊了,还请殿下另请高明吧。” 说完,她回身,左手拿起旁边的药箱便往外走去。 “等下。”裴琰唤住她,从榻上走了下来。 站到了云蓉面前,此时他衣衫己经理好,又恢复了那副正人君子的样貌:“你刚才为什么拼着受伤也要躲开?” 云蓉手臂疼的厉害,回道:“臣只是不想碰到殿下。” “可是你刚才明明一直……” “殿下。”云蓉高声打断了他的话:“臣的手若再不医治,就要废了。” 裴琰微怔,随后往旁边站了站,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云蓉不再停留,直接绕过他,往外走去。 今日的裴琰与往日大不相同,云蓉一时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 刚才她在搭脉的时候就看过,裴琰并没有生什么大病。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特意请她过来? 难道是普济寺的事情,他查出了什么? 思及此,她又顿住,转头朝着还在门口的裴琰道:“殿下,心病还需心药医。”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90章 男人的尊严 - 毒医倾城 - 凉月 裴琰心中巨震,他不知道云蓉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是以,第二日,他便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圣帝看了眼他,道:“太子病好了?” 裴琰忙拱手道:“父皇圣恩,云医官医术了得,昨日劳她跑了一趟,儿臣今日便好了许多了。” 圣帝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云蓉,道:“那还真是。” 云蓉眉心轻拧,面色平静道:“殿下习武,身体强过常人,才会恢复的这么快,臣不敢居功。” 圣帝闻言,倒也没说什么。 正在这时,外间有喝声传来:“陛下,急报急报。” 话落,有一着侍卫装的人匆匆而来,跪到了朝臣中间:“陛下,前线王将军传来急报,应州己经收复,昨日又拿下蛮族边城亚城,蛮族着使臣求和,请陛下指示,战亦是和?” 信使话落,朝堂之下立马就沸腾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分为了三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还有一派持中,两边均不占。 圣帝看着他们你来我往,沉声道:“太子,你觉得呢?” 裴琰思索一瞬,随后道:“父皇,之前蛮族进攻我方,不过是因为北地雪灾,蛮族无以为继,才生了这样的心思,如今王将军一举拿下亚城,蛮族吃到了苦头,短时间内必不敢再生事端,况且,前些日子,范设贪墨一事,导致国库空虚,若让王将军直上,怕是粮草无以为继。所以儿臣觉得,不若下旨让王将军就此讲和。” 圣帝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又道:“楼爱卿,你觉得呢?” 楼敬堂站了出来,拱手道:“臣觉得战亦可,和亦和。” 圣帝皱眉,问道:“楼爱卿这话何意?” 楼敬堂忙道:“陛下,太子殿下所言不错,但我们缺粮,蛮族比我们更缺粮,否则也不会犯我国境内,为防蛮族再次入侵,给他们一个教训,当战,但战争始终是劳命伤财的事,战事一起,将会有大批的百姓无家可归,妻离子散,于此,臣觉得当和。” 圣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他不语,朝臣之间的争议还在。 一时间朝堂之上吵吵嚷嚷只觉得头疼。 圣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道:“传旨,和。” 他一锤定音,朝堂之下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本来还有些意见的臣子,这下便是有异议也不敢发了。 议完事,朝臣很快就散了。 云蓉走出勤政殿,却发现楼明疏在殿外等着。 她朝着楼明疏走了过去:“楼大人在等我?” 楼明疏点头,眼神在她手臂上瞟了瞟,随后道:“受伤了?” 云蓉抬手看了一眼,不以为意的道:“一点小伤,过段时间就好。” 楼明疏见她这般,张了张嘴道:“母亲给我介绍了安国公府的小姐。” 安国公府的小姐? 楼夫人这是给他安排亲事了? 云蓉笑了笑道:“那恭喜你了。” 瞧她这般,楼明疏突然就觉得胸口一窒,有种骂娘的冲动。 随后又被他忍住了,朝着她翻了个白眼道:“你可真无情。” 云蓉看着她笑,随后道:“难道不应该恭喜?” 楼明疏一噎,突然就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下去了。 转过身,看着远处的石阶,轻声道:“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声音很轻,像是在呓语,可她还是听到了。 云蓉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正准备说话,又听他道:“明日安国公府赴宴,你来不来?” 她摊了摊手道:“我去不太好吧?” 他俩这种关系,明日摆明了就是他同安国公府小姐相看的日子,她去,不太好吧? 楼明疏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什么想法,又道:“不止是我们,还有许多世家小姐。” 云蓉见他这般,想了想道:“明日再说吧。” 去与不去,也不是她说了算,得人安国公府下帖子才行。 而楼明疏显然是猜到了她的想法,道:“明日还是安国公府老太君的寿辰。” 哦? 这下帖子应该也不缺了。 云蓉抬头看了他一眼。 却看到他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随后笑道:“明天我得为陛下调制新药,怕是去不成了。” 楼明疏一听这话,就有些慌了,忙道:“别啊,我还等着你去救场呢。” “救场?” 云蓉眉头一皱。 楼明疏这才道:“我还不想成亲,于安国公府的小姐也无意。” 云蓉闻言,目光若有似无的瞟了瞟他的下半身。 楼明疏脸色一红,突然有嗑巴了起来:“你你你看看什么?”好易 云蓉随后别开眼去,道:“是不想,还是不能?” 这种上升到有关于男人尊严的事,楼明疏势必不会认输。 他心思一转,突然一把抓住云蓉的手腕将她挤在了他和栏杆的中间位置:“你,要不要试试?” 这下轮到云蓉嗑巴了,她看着楼明疏道:“这可是勤政殿外,你可别乱来。” “哦?”楼明疏朝着四周扫了一眼,原本还有些偷瞄的太监都纷纷转过头去,匆匆离开来了。 楼明疏笑了笑道:“你刚才说谁不行?” 云蓉把他往外推了推,可楼明疏就如同钉在那里一般,她推了半天,他都纹丝不动的。 她终于泄了气,赶紧道:“我,我不行,我说我不行,可以让开了吗?” 楼明疏瞧着她炸毛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 松开抓着栏杆的手,将她让了出来。 随后笑道:“男人的尊严,不容践踏。” 云蓉在心里呸了一声,脸上却是笑道:“楼大人说的对,我下次不敢了,药房那边还有事,我就不打扰您老了,告辞。”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朝着药房而去。 楼明疏看着她逃似的背影,露出一抹笑容来。 而就在勤政殿的另一边,有一女子长身而立,看着不远处的楼明疏问道:“那人是谁?” 她身后的宫婢瞧了一眼,忙道:“回三公主,那是楼明疏楼通政。” “那他,可有婚配?” 宫婢心中替楼明疏默哀一声,随后摇了摇头,道:“没有。” 三公主勾了勾唇,抬手道:“走吧,好不容易回京,得先去见一见我那好皇兄才是。” 圣帝还在埋头公干,便听到门外有人来报:“陛下,三公主求见。” 三公主? 圣帝怔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这个三公主是谁。 先帝育有四子,三女,四子现在只剩下他和远在封地的瑞王,而三女,其实有两女都送去和亲了。 只有这小女,因为是先帝老来得女,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可惜先帝驾崩的早,到他继位之时,这位小公主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稚童。 先帝的女儿,与她虽是亲兄妹,可毕竟隔了差了那么多年岁,他继位之后,给她分了封地,她便一直在封地生活。 到如今也有十三年,算下来,这三公主,今年应当十八岁了。 前些年他便听过一些关于这位妹妹的传言,说她十三岁便开始养面首,朝臣多有弹劾,可都被他压了下来。 后来一段时间以后,便也没人再上折子了。 倒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跑了回来。 圣帝拉回思绪:“传。” 周公公闻言,忙朝着门外道:“陛下传三公主觐见。” 话落,便见门外一妙龄少女走了进来。 她上身着一件葱绿色锦衣,下身着同款裙子,手持一柄牡丹凌水扇,眉宇间与圣帝有几分相似。 她走到近前,朝着上首拜了下去:“宜儿见过皇兄。” 三公主名裴宜。 她没有唤圣帝为陛下,而是直接唤他皇兄。 既显亲近,也不失礼数。 圣帝抬了抬手:“快起来。” 说完朝着周公公使了个眼色。 周公公便立马将裴宜掺了起来。 “宜儿不是在封地吗?怎么突然回京了?” 裴宜朝着圣帝一笑,语气中有些委屈的道:“宜儿己经十八岁了,别家姑娘,这个年龄早就嫁人了,父皇母妃走的早,没有人替宜儿操心婚事,宜儿便只能回来求皇兄给宜儿做主了。” 圣帝怔了一下。 随后又觉得也对,婚姻大事,总得有个长辈做主才是。 上面没人了,可不就轮到他这个皇兄了嘛。 想到这里,圣帝又道:“既然回来了,就先在宫里住下,明儿个正好安国公老太君寿辰,到时候去的人多,我让周财跟着你去看看,若有看中的,回来告诉皇兄,皇兄给你下旨。” 裴宜一听这话,笑了笑,忙道:“若说看中,宜儿倒还真有。”‘ 圣帝闻言,一时来了兴致,她不是才刚到嘛,怎么就有看中的人了? “是谁?” 裴宜脸色一红,随后道:“他叫楼明疏。” “噗。”圣帝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 周公公忙命人拿了帕子过来收拾。 圣帝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随后问道:“你怎么认识楼明疏的?” 裴宜忙道:“就是刚才啊,宜儿来见皇兄的时候,他就在勤政殿外。” 圣帝皱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随后道:“他的事先不说,宜儿等明天去过安国公府回来再说吧。”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91章 落水 - 毒医倾城 - 凉月 安国公府乃太祖时期的从龙之臣。 太祖打下江山之后,便封了国公。 国公爵位世袭,到如今己是第四代了,而今日过寿辰的老太君便是上一任国公的夫人。 云蓉昨日刚回府便收到了帖子,她本不想来的,可想着昨日己经答应楼明疏了,想了想又作罢了。 只是这次来,她还带了云菁。 云菁现在比以前乖多了,是以,有种这场合,她倒也不介意带上她。 “大姐,我可以去跟她们一起玩吗?” 云蓉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那里站了一堆的贵女。 云蓉抬头看了她一眼,道:“真想去?” 云菁点头。 “那便去吧。” 闻言,云菁笑了起来,朝着云蓉道了句谢,便走了过去。 倒是露浓站在她旁边露出了一抹担忧:“小姐,二小姐会被欺负的吧?” 云蓉朝着那边看去,随后道:“她总要吃些亏才知道,就算是官家小姐,也分三六九等。” 露浓不语。 正说着,便听到外面迎宾喝道:“怀柔公主到。” 云蓉皱了皱眉,下意识的看向露浓。 可露浓随后也摇了摇头,表示对这个怀柔公主一无所知。 再看看周围安静下来的众人,显然在坐的有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个怀柔公主。 不多时,一名身着杏黄色衣裙的女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走了进来。 女子年龄瞧着与在坐的各位贵女差不多大。 只是圣帝无儿无女,什么时候冒出了这么个公主的? 想到这里,云蓉突然灵光一闪,记起了这位怀柔公主是谁来了。 不多时,安国公府的老太君迎了出来:“老身见过公主。” 怀柔公主忙将老太君扶了起来,笑道:“本宫昨日刚刚回京,恰巧碰上老太君寿辰,时间匆忙也没来的及准备,这些,还望老太君莫要嫌弃才是。” 说完,她拍了拍手,很快便有人捧了几个托盘上来。 托盘中有南珠一斛,玉山居士真迹一副等等。 件件都是大有来头。 老太君一边道谢一边将礼物收了下来,随后将怀柔请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怀柔的目光时不时的都落到了她身上。 怀柔一走,旁边的贵女便吵开了:“那真是公主啊?” 有知道的忙道:“当然,听说先帝在时,可宠她了。” “宠又怎么样?还不是在封地呆到现在才能回京。” 此话一出,众贵女立马就不吱声了。 有人忙道:“好了,别说了,万一叫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 一听到要杀头,众贵女一下子便散了开来。 云菁立在一旁,听着她们讨论,一时间却插不上话,不由的有些蔫蔫的。 转头想要再找云蓉时,却发现云蓉己经不见了踪影。 一时间气呼呼的,莫名的有些委屈。 再说云蓉,有了那样的想法之后,便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等到宴会结束,便直接离开就好了。 但想法是好的,老天不一定成全。 “云小姐。” 云蓉刚坐下,便有个女声传了过来。 她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站了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女子。 露浓忙低声道:“这就是安国公府的二小姐苏晴。” 云蓉笑了笑,回礼道:“苏二小姐好。” 苏晴应了一声,随后朝着她走了过来:“云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蓉看着她,眼角突突的跳了两下,随后道:“苏小姐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苏晴抿唇,看了眼她身后的丫鬟。 然后那丫鬟便识趣的走开了去。 而露浓却依旧死死的站在云蓉身后,当作没看到那丫鬟的举动一般。 苏晴拧着眉,有些不悦。 云蓉却是比她更为不悦,道:“苏小姐,我这丫鬟不是外人,你若有事便说事,无事的话,我便走了。” 墨墨迹迹的,想干什么? 苏晴闻言,犹豫了一瞬,终于开口道:“云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初是怎么退掉楼家的婚事的?” “啊?” 云蓉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合着人家根本没有看上楼明疏呀。 “苏小姐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苏晴怔了一下,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好瞒,想了想道:“其实我己经有心上人了,楼家的婚事,不是我愿意的。”青青 云蓉明白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呗。 可她当初的婚事与她的又不同,她怎么能借鉴? 想了想,劝道:“苏小姐,我之前的事你也知道,当初神志不清,退婚的事,楼家是巴不得,但你不一样,国公府与楼家都很是看中这门亲事,你若想退,怕是有点困难。” 苏晴又怎能不明白。 但若她不退了这门婚事,他怎么办? 想到这里,苏晴就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她叹了口气,朝着云蓉福了福身道:“多谢云小姐,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云蓉张了张嘴,想要唤住,却终是没有开口。 看着苏晴的身影消失在假山后,云蓉叹了口气,也没了赏景的兴致,朝着露浓招了招手道:“我们回去吧。” 云菁己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可还不见云蓉回来,不由的有些急了。 正准备领着丫鬟去找找,却看到她从右边走了过来, 她赶紧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你去哪了?怎么也不带我。” 云蓉怔了一下,这话在她听来,就像是十足的撒娇一般。 云菁见她不说话,又道:“我都等你好久了,现在才回来,也不知道跟谁鬼混去了。” 前面的话还好,可后面这话,露浓一听就不干了,当即便道:“二小姐,我家小姐带你出来,你怎么还这么说话?” 云菁哼了一声,颇有些小孩子气的道:“谁让她不带我去的?” 露浓一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还没说话,便听云蓉道:“好了,别吵了。” 话落,两人各朝着对方哼了一声,随后转过头去,却是谁也不理谁。 云蓉瞧她俩这样,突然问道:“你不说想去跟她们玩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菁一愣,还没说话,露浓便抢答道:“肯定是跟人搭不上话,就回来了呗。” “你……”云菁脸色一红,看着露浓哼了一声,道:“才不是呢,我是担心你们走丢了,所以才回来在这里等你们的。” 云蓉笑了笑,没说话,倒是露浓看着她,哼了一声。 云菁有些急了,再次道:“我说真的,我真的是在等你们。” “嗯”云蓉应了一声,道:“既然搭不上话,那我们就走吧。” 说着,三人便往外走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便听有人喊道:“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三人互看了一眼,随后匆匆朝着喊声的地方跑了过去。 她们到的时候,人己经被救了上来。 云蓉站在后面,并不能看到落水的到底是何人,只能从前面人的话语间得知,落水的正是之前还与她说过话的安国公府二小姐苏晴。 “晴儿,我的女儿,你怎么突然就落水了啊。” 云蓉能听到哭声,但看不到人,听着这口吻,猜想应当是苏晴的母亲。 不多时,安国公府老太君也赶了过来,而跟在她身后,正是怀柔公主裴宜。 裴宜一到,云蓉之前那种感觉便又冒了出来。 她抬头朝着裴宜看去,却见她也正好看过来。 随后朝着她笑了笑,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云蓉懂唇语,看清了那两个字,正是苏晴。 苏晴落水,裴宜跟她说出苏晴的名字,总感觉这里面还藏着什么事情。 想到此,她不由的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正想着,一道低沉的男声传了过来。 云蓉抬头看去,就见楼明疏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旁边。 她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怀疑苏晴的事和怀柔公主有关。” 楼明疏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云蓉扒开人群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便见安国公府人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的是己经没了气息的苏晴。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却突然就没了。 云蓉一时间心里也不太好受。 叹了口气,看了楼明疏一眼,道:“你是不是克妻?” 怎么才刚说跟别人订亲,这人就死了? 楼明疏白了她一眼,道:“我若克妻的话,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云蓉忙道:“我是没死,但我傻了好些年,跟你一退婚就好了。” 楼明疏:…… 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说? 两人正说着,安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突然咦了一声,指着苏晴的手边道:“夫人,小姐手里的是什么?” 安国公夫的哭声戛然而止,随后顺着丫鬟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苏晴的手里紧紧的拽着一根穗子。 穗子颜色是黄色,像是姑娘家的禁步上所用的。 安国公夫人一下子就惊了,扯出那根穗子道:“母亲,我儿不是落水,是有人害她的,你要为她主持公道啊。”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92章 猪队友 - 毒医倾城 - 凉月 今日老太君寿辰,朝中大臣几乎所有的人都到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理寺卿朱志率先赶了过来,看了看早己气绝的苏晴,朝着老太君道:“老夫人,节哀。” 老太君老泪纵横,还没来的及说什么,便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底下的人手忙脚乱,赶紧将老太君扶了下去。 安国公夫人抱着苏二小姐的尸体泣不成声。 朱志走了过去,朝着苏夫人道:“夫人,请先放开苏二小姐。” 安国公夫人置若未闻,朱志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旁边的安国公。 安国公忙朝着旁边的仆人使了个眼色:“去扶夫人回去。” 仆人应声,赶紧上前,将安国公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晴儿啊……”安国公夫人紧紧的抓着苏晴的尸身不肯松手,底下的仆人想要用力,又怕稍不合适伤到安国公夫人。 场面一时间便胶着了起来。 最后还是安国公发了话,仆人才将人带了下去。 安国公夫人走后,朱志才命人上前堪验。 楼明疏没有上前,一直站在云蓉的旁边,看到仵作开始验尸,不由的问道:“你刚才说苏二小姐的死可能跟怀柔公主有关,是发现了什么吗?” 云蓉摇了摇头道:“感觉。” 楼明疏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什么时候凭感觉也能破案了。” 云蓉听出了他言语间的调侃,随后将之前怀柔公主出现,她总有被人盯上的感觉,以及那苏二小姐死时,怀柔对她说的那无声的‘苏晴’二字,说了出来,随后又道:“反正苏二小姐的死,就算不是她所为,估计其中也有她的手笔。” 楼明疏拧了拧眉,道:“你会不会看错了?”毕竟唇语这东西,他是外行。 云蓉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相信我?” 楼明疏一怔,笑道:“怎么会?” 云蓉看着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楼明疏又道:“这怀柔公主昨日才回京,先前十几年都呆在封地,与这苏二小姐无冤无仇的,为何要杀她?这说不通啊。” 云蓉怔了一下,她自然也明白。 但怀柔对她说的话,她绝对不会看错。 正想着,那边仵作己经停了下来。 朱志赶紧问道:“怎么样?” “大人,苏二小姐的确是溺水身亡。” 朱志闻言,朝着安国公拱了拱手道:“国公大人,您看?” 安国公痛色难掩,拿出刚才丫鬟在苏晴手中抽出的那根穗子,道:“朱大人,这条穗子乃小女死前拽在手里的,你看?” 朱志闻言,忙将穗子接了过来,想了想道:“国公大人,这穗子有没有可能是苏二小姐自己的?” 安国公愣了一下,这个他倒是没想到。 毕竟女儿大了,他一个当父亲的也不好管太多。 想到这里,他朝着身后唤了一声:“怜儿,你过来。” 怜儿闻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安国公指了指她,随后朝着朱志道:“朱大人,这是小女身边的丫鬟,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 朱志点了点头,拿出那根穗子道:“这穗子可是苏二小姐的?” 怜儿摇头道:“小姐从来没有这种颜色的穗子。” 朱志闻言,又问道:“那你可有见过这样的穗子?” 怜儿皱眉想了一会儿,随后道:“没见过。” 一个没见过的穗子,却突然出现在死者的手中。 明眼人一瞧,都会觉得这人不是自己落水的。 朱志想到这里,又道:“苏二小姐落水的时候,你在哪里?可有看到她是怎么落水的?” 怜儿闻言忙道:“当时我陪小姐从前院过去,走到二门的时候,小姐突然说她有点冷,让婢子去给她拿件衣服过来,婢子当时也没多想,便去了,回来的时候,婢子在二门没看到小姐,就找了过来,随后就发现小姐落水了。” “你的意思是你找过来的时候,你还能看到苏二小姐在水里挣扎?” 怜儿点了点头,道:“是的,婢子当时看到了,就马上去喊人了,可是没想到小姐还是没了。” 她说着红了眼眶,想来平素里与苏二小姐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朱志眉头轻蹙,接着问道:“那你拿衣服过来的时候,在这里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怜儿摇了摇头道:“没有。” 朱志看着她,又道:“你再仔细想想。” 怜儿拧着眉,将当时的情况又在脑中过了一遍,随后摇头道:“婢子当时看到小姐落水,特意看了看四周,想着能不能找到人先救小姐,但当时一个人都没有,婢子这又才去喊的人。” 朱志闻言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穗子,随后叹了口气,这样看来,怕是有点难办了。妙笔阁 正想着,旁边却有个女声传了过来:“朱大人,本宫倒是有个办法。” 朱志转头看去,就见怀柔公主一脸笑意正朝着她走了过来。 朱志赶紧拱手:“见过公主。” 怀柔摆了摆手道:“朱大人,今日老太君寿宴,但凡来贺寿的人基本都在这里,你不若拿着这穗子一个一个去问,总会有人认识的,这办法虽然笨,但却也是最实用的。” 朱志怎么会想不到这样的办法,但今日这些人里面,少不得都是朝中重臣,皇亲国戚的,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又怎么敢去查他们。 所以,这也是他刚才一直没有将这个办法提出来的原因。 可这会怀柔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这不是让他骑虎难下嘛。 但一边是公主,一边是重臣,他若是照做,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可若不照做,怀柔公主虽长期不在京城,但也是先帝正儿八经的女儿,哪一头,都不是他能惹的起的。 这么一想,朱志便陷入了纠结之中:“可若他们不承认怎么办?” 怀柔闻言,下意识的朝着这边扫了一眼,随后笑道:“这就要看朱大人的本事了。” 朱志骂娘的心都有了,但那又怎么办? 他还不得照做? 而不远处来赴宴的人听到,都不由的议论了起来。 “这么做不是将我们都当成了怀疑对象嘛?” “可不,我可什么都没做,这若是传出去,到时候还不知被人怎么说呢。”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云蓉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 楼明疏见她这般,问道:“怎么了?” 云蓉摇了摇头,刚想说话,便瞧见安国公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各位大人,夫人,小姐,相信刚才朱大人的话,各位也听到了,小女无故落水,请大家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配合一下,好早日让小女的冤屈昭雪。” 说完,他朝着周围的人拱了拱手。 瞧他这般,刚才议论纷纷的众人一下子不说话了。 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好歹理解一下。 “国公大人节哀,我们一定配合朱大人办案。” 安国公闻言,脸上沉痛之色难掩,朝着他们拱了拱手,道:“多谢各位大人理解。”随后便又转了回去。 不多时,便有安国公府的家仆过来,将他们全部围到了中间。 这一下,人群之中一下子便炸了锅。 “国公大人,你痛失爱女的心情我们能理解,配合办案,也是我们体谅你,可你这般叫家仆将我们全都围起来,如同看犯人一般,是何意?” “可不是,这般行径,分明就是将我们当成了犯人对待。” “如此,我看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省得被人当成犯人。” 安国公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一个为了方便办案的举动,却引发了这样的结果,正想解释一番,怀柔却先一步开了口:“苏二小姐究竟是被谁推下水的,尚且不知,你们现在不是嫌犯是什么?” 她一开口,余下的人都不说话了。 毕竟除了帝后,谁还能越过她去? 便是现在的太子,见了她,也得称这个小了十多岁的怀柔公主一声姑姑。 怀柔见他们老实了,这才道:“朱大人,到你了。” 朱志‘诶’了一声,忙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云菁却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大姐,我怎么瞧着那穗子有点眼熟?” 云蓉转头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便听她道:“我记起来了,这个穗子,不就是今日你禁步上面的吗?” 她一激动,声音不由的拨高了些。 露浓赶紧伸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云菁这时也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看着云蓉,满脸的歉意。 这个时候,云蓉觉得,云菁这些日子以来的那些乖巧是不是装出来的? 等的就是在关键时候踹她一脚? 然而,不等她想清楚,周围的人便四散而开。 形成了一个明显的真空地带。 而那个真空地带的中间,站着的就是云蓉几人,和楼明疏。 露浓松开捂着云菁嘴巴的手,怪嗔道:“二小姐,小姐要被你害死了。” 云菁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憋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一时没控制住。 云蓉摇了摇头。 果然,就算是人变了,脑子也不会变的。 毕竟一个人聪明不聪明,是先天的。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93章 解困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菁这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云蓉身上。 云蓉低头看了看挂在腰间的禁步,果然上面少了最下面的那一截。 朱志拿着那根穗子过来比了比,最后得出的结论:“这根穗子的确是云医官身上的。” 这一下,炸开了锅。 云蓉拧着眉仔细想了想,却也记不得她禁步上的穗子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而原本被扶下去的安国公夫人过来时,恰巧听到这话。 当即什么都顾不得了,拨开人群便朝着云蓉冲了过来:“你还我女儿命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谁都没有料到。 而云蓉还沉浸在自我意识中,根本没留意外面发生的一切。 眼看着安国公夫人那手就要挠到云蓉脸上之时。 旁边的楼明疏眼急手快,一把将她拉到了旁边。 而不远处的怀柔嘴角始终噙着笑,当看到安国公夫人失手之时,她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安国公夫人一击不成,又准备来第二下。 然而不等她到近前,便被楼明疏制止了,他没有看安国公夫人,而是直接朝着不远处的安国公道:“国公大人,虽说有穗子为证,但此事尚有诸多疑点,国公大人难道不想找出真正的凶手是谁吗?” 安国公愣了一下,刚才那会儿他也觉得杀死苏晴的便是云蓉。 可经楼明疏一点,他也明白,云蓉与苏晴并不认识,根本没有杀死苏晴的动机。 想到这里,他朝着旁边的仆从吩咐道:“去扶夫人过来。” 安国公夫人哭的撕心裂肺,看到安国公派仆从过来,忙往旁边躲去:“我不管,就是她,她杀了我的晴儿,我要她赔命。” 安国公见状,忙朝着安国公夫人走了过去:“夫人,事情还没查清楚呢。” 安国公夫人瞪着安国公,厉声道:“什么没查清楚?那个穗子难道不是她的吗?晴儿死都将那个穗子捏在手里,不就是为了证明谁是杀人凶手吗?” 安国公一边安抚她,一边架着她往边上走去。 安国公夫人却突然道:“你是不是怕她?就因为她是陛下跟前的人。” 安国公忙道:“不是这样的。” 可安国公夫人这会儿己经失去了理智,哪里还会听他这么多,一心认定了云蓉就是杀害苏晴的凶手。 “不是这样是哪样?你就是怂,她是陛下跟前的人,难道你就不是陛下的臣子?她杀了人,这事儿就是闹到陛下跟前,有这么多人看着呢,陛下也不会偏了她去,我不管,今儿不还我晴儿一个公道,我便撞死在这里。” 她说完,便真的朝旁边的假山撞了过去。 幸好安国公眼急手快,一把将她拉住了,这才增幸免于难。 “夫人,你先冷静冷静好不好?” “我怎么冷静?我的晴儿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安国公愣了一下,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突然没了,难道他就不心疼吗? 只是比起心疼,找出真凶,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 两人正吵着,楼明疏突然走了过去,抬手在安国公夫人脖颈后砍了一下。 紧接着,原本还吵闹不休的安国公夫人,便倒在了安国公的怀里。 安国公心中一紧,抬头怒瞪着楼明疏:“楼大人……” 楼明疏不以为意的道:“只是晕过去了,晚点就醒。” 安国公闻言,伸手去探了探安国公夫人的鼻息,见真的只是晕过去了,才松了口气:“将夫人扶下去。” 安国公夫人没吵了,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安国公看向云蓉,道:“云医官,虽说老夫相信你没杀害晴儿的动机,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身上的穗子,为何会落到晴儿手中?” 云蓉皱眉,随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 安国公脸色一变,明显有些不悦:“云医官,虽说老夫肯相信你,但你若再这般下去,即便是老夫相信你,怕是也脱不了这个罪名。” 云蓉闻言,抬起头看了看安国公一眼,随后道:“国公大人,你能相信我,我很感激,但是这个穗子是怎么会到苏二小姐手里的,我的确不知道。” 安国公愣了一下,哼了一声,随后一甩袖留下一句:“冥顽不灵。”便走了开去。 云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发现,她现在说什么都不顶用。 若是找不出真正将苏晴推下水的人,这个锅她怕是背定了。 不过,这个时候,安国公没有因为苏晴的死而失去理智,仍然选择相信她,她是打心里感激的。 而一直站在旁边的楼明疏也不由的担心起来。书香 看了看她,小声提醒道:“你再想想,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云蓉定了定神,将今日从进安国公府到现在的一切,仔细回想了一遍,突然怔了一下。 旁边的楼明疏看到她这样,忙问道:“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云蓉点了点头道:“我之前从这里回去的时候,在路上碰到过一个丫鬟,撞了我一下,但当时她并没有停留太久,撞了我之后道了歉,我便让她走了。” 楼明疏沉吟一瞬,道:“但若是手速够快的话,从你身上剪下那个穗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蓉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楼明疏又问道:“那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云蓉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她当时低着头,没太看清。” 她刚说完,旁边的露浓却开了口:“楼大人,婢子记得。” 楼明疏心下一喜,忙问道:“那现在她若是站在你面前,你还能认的出她来吗?” 露浓点头道:“能。” 话落,楼明疏便朝着一边的安国公和朱志拱了拱手道:“国公大人,朱大人,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我想召集府上所有的仆人过来。” 安国公闻言,倒也没多说什么,朝着身后的管家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安排。” “是。”管家应声,便退了下去。 而此时楼明疏无意间却瞟了一眼朱志手里的那根穗子,皱了皱眉道:“朱大人,你手里那根穗子,可否借楼某看看。” 朱志抬了抬手,不知他是何意,却还是递给了他:“楼大人请。” 楼明疏将穗子接了过来,随后将缠着丝线的那一头剪了开来。 朱志一看,忙制止道:“楼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物证。” 楼明疏没有理她,让人拿了个托盘过来,随后将剪开的穗子放到了托盘里,才道:“国公大人,朱大人,你们过来看。” 二人闻言,不知他是何意,互看了一眼,还是走了过去。 楼明疏指着托盘里那些散开的丝线道:“最近几天都是返南天,衣物洗了几天不干的比比皆是。” 本是看穗子的事,不知他怎么就扯到了洗衣服上面。 可楼明疏说的认真,两人也只能按捺着继续听下去。 “据苏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说,苏二小姐落水之时并没有人在她身边,救起来之后,才有人发现了她手里拿着这个穗子。” 两人点头。 楼明疏接着道:“这么说的话,那这个穗子应该是苏二小姐落水之前便抓在手中的,你们想想,若是你们,突然落水,还会记得抓着手里的东西吗?” 二人摇了摇头。 楼明疏又接着道:“就算是苏二小姐落水的时候,死抓着它不放,那这穗子在湖水里泡过了也应该全湿才对,可你们看,这些丝线,只有这一节是湿的,其余地方都是干的,而这一截正是之前苏二小姐抓在手中的那一节,由此可断,这穗子并不是苏二小姐落水前便抓在手中的,而是被救起来之后,有人故意塞在她手里的。” 他这么一说,案情好像突然就明了了。 “那照楼大人这么说,云医官是被人陷害的了?” 楼明疏点头:“如今物证在此,而你们也没有人看到就是她推了苏二小姐下水的。” 朱志沉吟了一下,道:“可若不是云医官,那这人会是谁呢?” 楼明疏笑道:“那就是朱大人你的事了。” 朱志心有微词,却也不敢发,悄声将楼明疏拉到了一边,好言道:“楼大人,你好人做到底,不若这个案子帮忙一起破了吧?” 他虽是大理寺卿可这破案这一块儿又不是他的专长。 楼明疏看了他一眼,笑道:“朱大人,你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朱志朝着他笑了笑,随后悄悄的朝他递了几张银票过去:“楼大人,帮个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若是破不了这个案子,这个大理寺卿还有什么脸当下去? 楼明疏低头看了看,随后接过那些银票道:“朱大人,你这可是贿赂朝廷命官。” 朱志一笑,道:“这只是给楼大人你喝茶的,小小心意,不算贿赂。” 楼明疏看了看,低笑一声道:“既如此,那楼某就指点朱大人一二?” 朱志忙拱手道:“有劳楼大人了。” 楼明疏将银票收进袖里,随后才道:“朱大人下次有这样的好事,记得找我。” 朱志脸上笑眯眯,心头却在滴血。 那是他存了很久的私房钱啊,这一下全都没了。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94章 看上你了 - 毒医倾城 - 凉月 不多时,下去聚集仆人的管家便转了回来:“老爷,人都到齐了。” 安国公看了楼明疏一眼,道:“楼大人,你看?” 楼明疏应声,朝着露浓道:“你能认出来吧?” 露浓点了点头,随后朝着那并排而立的丫鬟仆妇走了过去。 安国公府的丫鬟挺多,露浓一个挨一个的看过去,最后却是摇了摇头:“这里面都没有。” 安国公愣了一下,问道:“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 管家点头:“都在了,夫人那里有名册,各位大人若是不信,可拿着名册比对一二。” 比对就不用了,楼明疏转头看了看露浓问道:“你都看仔细了?” 露浓点头:“都看仔细了,没有那个人。” 楼明疏沉默了一下,随后道:“那你可记得她当时身上有什么特征没有?比如当时戴了什么首饰,或者穿什么样子的衣服。” 露浓仔细想了想,随后道:“她手腕上有个银镯子,她撞到小姐的时候,还伸手给小姐拍了拍灰,那镯子恰好露出来了。” 话落,楼明疏忙道:“国公大人……” 他才刚喊了一声,安国公便忙道:“我知道,我这就让人去查。” 安国公一走,楼明疏便停了下来,他看了不远处的怀柔公主一眼,随后朝着云蓉道:“我现在倒是有点相信你说的话了。” 云蓉抬头看他:“什么话?” “你说苏二小姐的死与怀柔公主有关。” 云蓉顿了一下,道:“你不是不信?” 楼明疏笑:“怎么会不信,只是没证据罢了。” 云蓉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楼明疏又道:“你说安国公还能不能找到人?” 云蓉看着己经盖上白布的苏晴,道:“苏二小姐,这死怕是白死了。” 楼明疏转头看了她一眼。 道:“白不白死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总有一天她的仇会报的。” 云蓉沉默了一瞬。 她明白楼明疏话里的意思。 却想不明白怀柔为什么会针对她。 而且还是用嫁祸这种拙劣的手段。 嫁祸? 想到这里,云蓉突然一顿。 朝着不远处的怀柔看了过去。 却发现怀柔的目光好像也在看她,但又不像是看她。 随即她转头,才发现,怀柔的目光一直是落在楼明疏身上的。 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朝着楼明疏问道:“你以前认识这个怀柔公主吗?” 楼明疏摇头:“不认识。” 云蓉皱眉又问道:“那可见过?” 楼明疏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又道:“没有。” 云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道:“这苏二小姐可能还真是因你而死。” 楼明疏白了她一眼道:“你没事做呢,就去找找证据,别一天到晚的瞎扯。” “我没有瞎扯,我是认真的。” 楼明疏低下头看了看她,道:“那你说说,为什么苏二小姐是因我而死?” 云蓉回道:“我们来个假设,假如杀死苏二小姐的凶手是怀柔,那她为什么要杀苏二小姐?” “为什么?”这也是楼明疏想问的。 “因为苏二小姐正在跟你议亲。” 楼明疏顿了一下,道:“无稽之谈,这算什么理由,我跟苏二小姐议亲,和怀柔公主有什么关系?” “因为怀柔看上你了。” 楼明疏看了她一眼,神情突然就认真了:“你别乱说,我可不想当驸马。” 云蓉道:“我没有乱说,据我所知,这位怀柔公主在封地的时候,可是十二三岁便开始养面首,但凡她看上的男人,没一个能逃的掉的,楼大人丰神俊朗,不知俘获了多少京城女儿的芳心,怀柔公主能对你一见倾心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而且你别忘了,苏二小姐的死,若不是你发现了穗子上的漏洞,那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一个正在跟你议亲的,一个跟你有过婚约的,一石二鸟,这怀柔公主,来者不善啊。” 听她这么一番说词,楼明疏神情也慎重了起来。 正在这时,离去的安国公转了回来:“楼大人,确如你所言,就是晴儿出事之后,有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从侧门出去了。” 楼明疏闻言,转头猛的看了眼怀柔。 可怀柔瞧他看过来,只是轻轻的对着他笑了笑。乐 楼明疏后背一凉,随后道:“国公大人,你怎么看?” 安国公叹了口气,正准备说话,却被人叫住:“慢着。” 两人一怔,朝着那声音看过去。 就见怀柔正朝着两人走了过来,她目光在云蓉身上一扫而过,随后道:“那穗子的事,只难证明不是苏二小姐落水前,从云小姐身上抓下来的,可并不能证明云小姐不是推苏二小姐落水的凶手哦。” 云蓉皱了皱眉,有股不好的直觉。 怀柔不等她反应过来,又道:“云小姐说当时有个丫鬟撞了她,谁知道这个丫鬟是不是她自己安排的,还有,苏二小姐死之前确实与云小姐见过面不是吗?” 云蓉怔了一下,这话一出,原本她对怀柔还只是怀疑的,现在她己经确定了,推苏晴落水的,就是怀柔。 此话一出,周围又乱了起来。 安国公这会儿脸色己经极度不好了,他盯着云蓉道:“云医官,我本是相信你的……” 接下来的话,安国公没有说完,可云蓉己经明白。 她沉默了一下,道:“我之前的确与苏二小姐见过一面。” 安国公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楼明疏一下子也怔住了,本来以为事情到此就不会与云蓉再扯上关系了。 可没想到怀柔这时候居然指出云蓉与苏晴单独见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承认了。 怀柔闻言,笑了笑道:“那云小姐可否说一说,你与苏二小姐因何见面?” 云蓉顿住,想起了苏晴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原本是有心上人的。 只因两家父母喜欢,便让她与楼明疏相看。 可这样的话,这个时候说出来,于死去的苏晴来说,无异于在抹黑她。 同时也是在抹黑安国公府。 见她久久不语,楼明疏小声问道:“你俩见面到底说了什么?” 云蓉摇了摇头。 可一边的安国公这会对她的态度己经彻底转变了。 云蓉这样的表现,在他看来,就是想脱罪。 于是他不由的沉了脸,道:“云医官,你与晴儿到底说了什么?” 云蓉摇了摇头道:“国公大人,有些话,我不能说,但请你相信,苏二小姐的死真的与我无关。” 安国公冷哼了一声,道:“云医官,这话你自己信吗?” 云蓉沉默。 可她这样的举动在安国公看来,就更像是在逃避了。 就连旁边的楼明疏也不由的有些急了。 倒是怀柔笑了笑道:“云小姐不说,不若本宫来说好了。” 云蓉猛的抬起头看着她。 怀柔只是笑了笑道:“首先,本宫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你们说话的时候,本宫恰巧在此散步。” “云小姐得知苏二小姐与楼大人要议亲,便邀了苏二小姐过来,言语间一直让苏二小姐离开楼大人,还说她虽然与楼大人退亲了,但楼大人心里一直有她,不可能会答应苏二小姐的亲事的。” “当时苏二小姐也急了,就骂了云小姐,本宫当时本来想上去劝的,可想着这么尴尬的事情,若是苏二小姐知道叫外人听到了,怕是心里难过,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后就离开了,再之后,便听到了苏二小姐落水的消息。” 话落,安国公怒瞪着云蓉,道:“云医官,你还有何话可说?” 云蓉没有回答安国公的话,而是对着怀柔道:“公主若是去打听过便应该知道,苏二小姐出事之时,我正在前厅,况且,若真如公主所言,那我当初又何必退了楼家的婚事?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怀柔闻言笑了笑道:“当初你还有别人选择吗?” 她痴傻那么多年,楼家一直想退掉这个婚事。 即便她不退,也嫁不到楼家去。 云蓉咬牙,却是没想到,怀柔不过回京一天,居然将京中的大小事摸的这般清楚,她倒真是小看她了。 想到此,她咬了咬牙,心中默念道:“苏二小姐,如今我自身难保,便只能对不起你了。” 随后,她朝着安国公福了福身,道:“国公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安国公怔了一下,脸色虽然不好看,可还是朝着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云蓉抿唇先一步往旁边走去。 安国公紧跟其后。 走了一段,云蓉瞧着离他们有些距离了才停了下来,随后朝着安国公道:“国公大人,如公主所言,我之前的确与苏二小姐见过,至于见面谈话的内容,我不说,是不想坏了苏二小姐的名声。” 安国公一听这话立马不干了,道:“我女儿清清白白,什么名声要你一个外人来护着?” 云蓉皱了皱眉,随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说吧,苏二小姐邀我见面,是想知道我当初是怎么退了楼家的亲事的,而且,她还说,她己经有心上人了,并不想跟楼家结亲。” “你胡说。”她话落,安国公便急了。 “国公大人若不信的话,大可去问问国公夫人,女儿的事,当娘的应该最清楚了。”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95章 提醒 - 毒医倾城 - 凉月 安国公沉默了一瞬,随后看着云蓉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 云蓉心中顿时明了,安国公嘴上虽然说着不信,怕是对于这事其实心中早就有数,不然也不会这副样子。 “国公大人放心,刚才这番话,你知我知,出了安国公府的我自会闭口不提。” 话落,安国公微怔,看向云蓉的眼神有些许的不解。 随后问道:“云医官有什么条件?” 安国公府正在与楼家议亲的这个时候,苏晴出了事也就算了,若是这个时候将这些事传了出去,与楼家的关系也就彻底的断了。 京城内外的关系错综复杂,若楼家是一般人家也就算了,然而,并不是。 若安国公府与楼家的关系断了,那么吃亏的只会是安国公府。 所以,他想要知道云蓉愿意为安国公府保密的条件。 云蓉明白,笑了笑道:“苏二小姐的心情我能理解,所以,这个忙,没有条件。” 安国公闻言,怔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道:“云医官这个人情,老夫记下了。” 他摆明了问云蓉有什么要求,可她却说无条件帮这个忙。 可自古人情最难还,她若明明白白的说要什么,那倒还好办了。 她这般明着说没有条件,实际是则是逼着安国公认下这个人情。 当然,若安国公抵赖不认,苏晴的这个秘密她也会替她保守下去,毕竟斯人己逝,她也不想让苏晴死后还遭人非议。 可安国公能认下,那便更好。 安国公府乃从龙之臣,若真到了那一天,有安国公在,她所做的那些事,可能会容易一些。 “国公大人客气了,我与苏二小姐不过都是一样的苦命人罢了,只是我侥幸活了下来,而苏二小姐……” 她顿了一下,没接下去。 安国公回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苏晴的尸体之上,叹了口气:“唉……” 云蓉不语。 安国公离开。 不多时,那边便传来了怀柔公主的声音:“国公,你可别让人三言两语的便骗了去。” 安国公眉心轻蹙看着怀柔,脸色有些不太好:“三公主,虽说你贵为公主,可这乃臣的家事,孰是孰非,臣心中自有定数,公主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吧,臣还要处理小女后事。” 怀柔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可这个时候发火,未免遭人口舌。 所以,即便是心中再怒,她也要忍下去。 思及此,她朝着安国公道:“既如此,那本宫就不打扰了,国公若有需要派人来说一声便是,本宫虽久不居京城,想必一些小事还是能帮上忙的。” 她说完,便扶着宫人的手往外走去。 安国公拱手:“恭送公主殿下。” 怀柔没有应声,只是路过云蓉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 “云医官好能耐,倒是本宫小瞧你了。” 感受到头顶的视线,云蓉本就弯着的身子,更是往低了弯去:“公主的意思,下官不明。” 怀柔冷哼一声,留下一句:“云医官现在不明白,以后明白就好了。”便直接走了。 脚步声渐远,云蓉直起身来,目光落在怀柔远去的背影之上。 随后也朝着安国公,告辞。 安国公夫人看到她要走,哪里肯放人,上前就抓着她不肯松手。 而一旁的安国公看到这种情形,忙朝着旁边的仆人摆了摆手:“去将夫人扶回去。” 话落,便有仆人朝着安国公夫人走了过去。 安国公夫人一看这情形,忙往后躲去。 可毕竟是安国公夫人,底下的人见她这般,也不敢动真格的,只能好言相劝道:“夫人,您先回去吧。” 安国公夫人没有理会下人,盯着不远处的安国公道:“苏意,你什么意思?” 安国公名苏意,听到安国公夫人的话,皱眉道:“害死晴儿的凶手,另有其人。” 安国公夫人闻言,红着眼吼道:“什么另人其人?刚才你没听到吗?就是她推晴儿落水的,她就是杀人凶手。” 安国公闻言沉了脸,道:“夫人,晴儿的死,与云医官无关。” 安国公夫人怔了一下,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与她无关?那与谁有关?你告诉我与谁有关?晴儿死的不明不白,你却要将杀人凶手放走,还告诉我与她无关?苏意,晴儿身上流的血,可是你苏家的血。”186中文网 安国公见她越说越不像话,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将夫人扶回去?” 见安国公动了真格,底下的人再也不敢拖着,忙上前一人拉一边,三两下便将安国公夫人从云蓉的身边拉了开去。 安国公夫人使劲想要挣脱,但奈何仆人平日做事,手劲大过她许多,不管她怎么挣扎,都被人牢牢的抓着。 于是安国公夫人怒了,她红着眼看着安国公,一边咒骂道:“苏意,晴儿可也是你女儿,你怎么忍心就让她这样不明不白的就离开?你枉为人父啊。” 安国公憋着心里的那口气,一直沉着脸。 安国公夫人见他这般,又朝着云蓉骂道:“姓云的,今日除非你将我也弄死,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替我的晴儿报仇,你等着,等着……” 眼看着安国公夫人被人拉了下去,安国公这才松一口气,朝着云蓉道:“小女突然离世,夫人受的打击太大,还望云医官谅解。” 云蓉点头道:“国公大人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但有句话国公夫人说的很对,苏二小姐死的不明不白,逃走的那个丫鬟怕只是一个傀儡,真正害死苏二小姐的,怕是另有其人,就是不知道这背后之人针对的是苏二小姐,还是国公大人了,若是苏二小姐还好,如今她己经遇害,但若针对的是国公大人或者国公府……” 余下的话她没有说完,但安国公己然明白,朝着云蓉拱了拱手道:“多谢云医官提醒,老夫会注意的。” 云蓉应了一声,随后朝着安国公福了福身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安国公拱手:“慢走。” 出了国公府还没上马车,楼明疏便朝着她招了招手。 云蓉叹了口气,认命的上了楼家的马车。 楼明疏见她这般识趣,笑了笑道:“你那个马车太小,改日给你换个大的。” 云蓉白了他一眼道:“有事说事。” 楼明疏闻言,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道:“国公府的事,你真觉得是怀柔动的手?” 云蓉沉吟了一瞬,道:“若说之前我还怀疑的话,那这会儿便己经确定了。” 楼明疏闻言,忙问道:“怎么说?” 云蓉将怀柔离开之前留下的那句话,告诉了楼明疏,又道:“若是与她无关,她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话?” 楼明疏不语。 云蓉又道:“那个逃离国公府的丫鬟你有线索了吗?” 楼明疏摇了摇头。 云蓉道:“你可得快着些,照今日怀柔的性子来看,你若是没有先她一步找到那个丫鬟,怕是以后你都别想找到她了。” 怀柔能为了一个楼明疏而设计杀害一个无辜的女子,那再多杀一个无人认识的丫鬟,再容易不过。 闻言,楼明疏心中一紧,道:“我会尽快的。” 云蓉拧着眉,摇了摇头道:“光尽快还不够,你派人去公主府外守着,但凡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派人跟着,这样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 楼明疏闻言,恍悟,唤了声:“画里。” 画里正在外面当车夫,听到楼明疏的声音,忙应道:“爷,什么事?” “你让人去监视公主府,但凡是从公主府出来的人,都让人跟着。” 画里一顿,随后应道:“好,属下这就去办。” —————— 再说安国公安排好苏晴的事,便直接去了安国公夫人的房里。 见到安国公过来,门外的丫鬟忙禀道:“夫人,国公爷来了。” 话落,便见一个茶碗飞快的朝着门口飞来,安国公急忙往旁边一躲。 茶碗落地应声而碎。 安国公这才抬脚走了进去,屋里己经碎了好些瓷器,安国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好不容易走到了安国公夫人眼前,结果脚还没站住,安国公夫人抄起手边的抱枕又朝着他砸了过来。 安国公忙一把将抱枕接住,随后道:“夫人,你听我解释。” 安国公夫人转过身去,不欲理他。 安国公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才道:“夫人,晴儿也是我的女儿,难道她遇害,我就不难过吗?” 话落,安国公夫人便嘟囔道:“谁知道?” 安国公一怔,又道:“晴儿自小聪慧,这么多孩子里,我最喜欢最看重的便是她,初听她遇害,我这心里,恨不能将凶手千刀万剐,可夫人你有没有想过,今日府上这么多的小姐,为何单单遇害的就是晴儿?” 她刚开始听到苏晴遇害的消息,的确有些难以控制自己,可这会儿她己经冷静下来了,有些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的事,这会儿也能想的通了。 听到安国公这般说,想了想道:“你是说有人针对国公府?”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96章 才不放心 - 毒医倾城 - 凉月 安国公闻言,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的道:“现在还不清楚,但晴儿的死的肯定别有原因,最近夫人还是将家中下人看紧着些,莫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这个时候即便是安国公夫人再不愿,却也只能点头应好。 “老爷放心,一会儿我就吩咐下去。” 安国公点了点头,又道:“有劳夫人了。” 安国公夫人长叹了一声,可对于苏晴的死,心中那个坎显然仍旧难以过去,抬头看了安国公一眼,道:“那晴儿的死就这么算了吗?” 安国公沉默一瞬,随后道:“夫人安心着些,楼家小儿己经去追查那个逃跑的丫鬟了,想必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介时老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要针对我国公府。” 听到安国公这么说,安国公夫人心里总算有些许安慰。 正想说话,便听安国公又道:“晴儿的死与云家丫头无关,你切莫再为此事,去找她的麻烦。” 本己经平复下来的安国公夫人听这话,却是不干了,她看着安国公,像是护食的母鸡一般,一下子就怒了,道:“那逃跑的丫鬟不过是人证,怀柔公主都说了,晴儿死之前见过她,不是她又能是谁?” 听她提起这个,安国公脸色一变,道:“那夫人可知晴儿为何会约见云家丫头?” 安国公夫人心思一转,哼道:“她与楼家订过亲,可惜有缘无份,如今看着晴儿与楼家议亲,说不定就是她眼红,想着与楼家再续前缘。” “夫人!”话落,安国公便有些无奈的唤了一声。 安国公夫人转头看着他,道:“这事儿我可不是胡说,我可是有好几次都看到她与楼家小儿同乘一辆马车,若是无意,难道不知避嫌?” 她这么一说,心里便越加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也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安国公叹了一声道:“若照你这般说法,那她当初不退楼家的婚事便好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安国公夫人一噎,道:“当初云家那些腌臜事,京城里谁不知道?她倒是不想退,那也得有人给她撑腰才行,一个傻女,谁管她,如今不傻了,混到了陛下面前,便想着捞回这门好亲事,那也得看楼家愿不愿意才行。” 此时此刻的安国公无比理解那句古人言。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思及此,他不欲与她再争辩,直接道:“晴儿心里到底喜欢谁?” 此言一出,安国公夫人一下子就僵了,她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道:“你从哪听的这些闲言碎语?” 安国公见她这般,随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好言道:“这是云家那丫头说的。” “什么?”话落,安国公夫人便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正想要说什么,又听他接着道:“她说晴儿约见她,便是想要退掉楼家的亲事,若是这般,她又有什么理由来杀晴儿?再者说,她一个外人,平素与晴儿并无交集,若这些话不是晴儿所言,她又怎会知晓?” 这下安国公夫人再也找不到反驳的话了,抬起头看着安国公问道:“她真是这么说的?” 安国公点头。 安国公夫人沉默一瞬,随后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去找她的麻烦。” 安国公闻言,这才放了心,随后从外面唤了丫鬟进来:“去找个大夫来给夫人瞧瞧。”说完,便直接出了安国公夫人的院子。 丫鬟怔了一下,看了眼安国公夫人:“夫人?” 安国公夫人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我没事,去将崔嬷嬷请进来。”安国公府安静了这么久,是该整治整治了。 ——————- 京城百花盛开的时候,北伐的大军也迎来了回归。 北伐胜利于朝堂来说,无异于一件天大的喜事。 圣帝近日瞧着心情也颇为不错。 “丫头,朕听说这次北伐的人选是你推荐给楼明疏那小子的?” 云蓉手中动作一顿,有些摸不清他话里的意思,想了想道:“也算不上,只是蛮族入侵,朝中一时选不出人来,臣也是偶然想到此人,便同楼大人提了一句,不曾想他还真去查了,不过,能为陛下分忧,也是臣的荣幸。” 圣帝闻言,点了点头道:“此次北伐大胜,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朕作主赏赐给你。” 云蓉手中拨香的动作未停,轻声笑道:“这么说来,臣倒还真有一个小愿望。” 圣帝脸色未变,但眼中己不复之前那般,多了几丝冷意:“什么愿望?” 云蓉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在勤政殿的某处,随后道:“臣希望大周能国运昌隆,陛下身体健康,后宫中能有人早日诞下龙嗣。” 话落,圣帝眼中的那丝冷意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笑意:“你的愿望,也是朕的愿望。” —————— 不日,北伐大军抵达京城,王莽率一众将士进宫谢恩。 为了迎接大胜而归的北伐军,圣帝一早便率从臣在宫门口侯着。 一路马蹄绝尘而来,停在圣帝面前,王莽下马单膝跪地:“臣王莽参见陛下。” 圣帝忙上前亲手将王莽扶了起来,随后道:“王将军一路辛苦。” 王莽忙道:“为我大周国土,臣虽死而后已,不敢言苦。” 圣帝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陛下,王将军携众将士一路劳顿,不若先让他们回府休整一番,明日再上朝跪谢圣恩吧。” 圣帝闻言,看了眼说话之人,随后道:“于爱卿所言即是。”随后又看了眼王莽道:“王将军,你且先回府休息一晚,明日再入宫不迟。” 王莽忙道:“臣谢陛下隆恩。” 随后一路风尘,刚还整整齐齐的将士,转眼间消散的干干净净。 圣帝领着众臣又回了宫。 云蓉没有跟上去,直接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走了一段,才发现,不知何时楼明疏竟跟在她的身后:“楼大人不用公干?” 楼明疏头都没转一下,道:“最近京中事少,不用日日公干。” 云蓉挑眉,没有说话。 楼明疏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云蓉目光落在前面,问道:“从安国公府逃跑的那个丫鬟,楼大人抓到了?” 楼明疏摇头,道:“有些线索,但还没找到人。” 云蓉转头看了他一眼,道:“是没找到人,还是线索断了?” 楼明疏一怔,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道:“本官岂会找不到人?” 云蓉闻言,抿唇一笑,随后转头朝着身边的露浓吩咐了一声。 露浓抬起头看了看她,随后目光又落在楼明疏的身上,小声道:“婢子走了,小姐怎么办?” 云蓉下意识的转头看了楼明疏一眼,道:“有楼大人,你怕什么?” 露浓撇了撇嘴,道:“就是有楼大人在,婢子才不放心。” 她声音虽小,可楼明疏耳力异于常人,自是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随后道:“你放心,你走的时候你家小姐是什么样,你回来的时候,她便还是这样。” 悄悄话叫人听了去,露浓脸色微红,看了看云蓉,见她点头,这才低着头匆匆离开。 见露浓离开,楼明疏啧了一声,道:“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 云蓉笑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画里身上,笑而不语。 楼明疏一脚踹在画里身上,随后道:“他不是我跟前的。” 云蓉抿唇轻笑。 一脸懵逼还被人踹了一脚的画里:“……”他招谁惹谁了? 好在,露浓很快便转了回来:“小姐。” 云蓉问道:“怎么样了”? 露浓起身走到她身边,耳语道:“他让我们过去就好了。” 云蓉点头应声,随后转头看着旁边的楼明疏,道:“楼大人,请吧。” 楼明疏怔了一下,看着她,一脸的不解道:“你要带我去哪?” 云蓉挑眉看了他一眼道:“反正不会把你卖了,去了你就知道了。” 楼明疏表示不信,随后道:“我可是很值钱的。” 云蓉白了他一眼道:“你走不走?” 见她认真了,楼明疏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道:“走。” 随后一行人便往前走去。 楼明疏一边走一边观察,见她好像对这条路挺熟悉的,不由的问道:“这条路,你来过很多次了?” 云蓉摇头,道:“今天第一次走。” 楼明疏不信,道:“第一次走,就这么熟?” 云蓉笑了笑道:“有人指路当然熟。” 楼明疏在她们身上扫了扫,一路上明明只有他们四人,哪来的指路人? 云蓉见他这般,道:“楼大人有些时候太聪明了,可不是件好事。” 楼明疏闻言,这才收起了好奇心,跟在她身边往前走去。 不多时,几人便在一处小院子里停了下来。 露浓上前叩了叩门,里面传来一个女声:“谁呀?” 说话间,小院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了开门之人的样子。 楼明疏不由的怔了一下。 旁边的画里更是惊声道:“是她?” 第197章 所图 - 毒医倾城 - 凉月 门后的女子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楼明疏时,目光不由的顿了一下。 画里张了张嘴道:“这不是从安国公府逃走的那个丫鬟吗?” 后来他们照着露浓描述的样子,让人画了画像,虽说不尽像,但也有七分,是以,刚才看到女子时,画里便认了出来。 几人站在门前很是惹眼,一旁的邓序打断了她们:“小姐,这里人多眼杂,还是先进去吧。” “嗯”云蓉应了一声,随后往里走去。 楼明疏紧随其后。 进了小院,邓序便将那丫鬟支了下去,随后道:“小姐你们先坐,我去备茶。” 说完,扭头便走了。 邓序一走,楼明疏马上便开了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在这?” 云蓉笑了笑道:“不是我怎么知道她在这,而是她就是被我安排在这的。” 楼明疏皱眉,瞬间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随后道:“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云蓉看了他一眼,道:“楼大人可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让你留意从公主府出来的人?” 楼明疏点头,当日云蓉提醒过他,而他也确实让人留意了,只是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可是……” 他怔了一下,余下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完。 云蓉明了,笑了笑道:“其实这也不怪楼大人,当日我抓到那些人时,他们的穿着并非公主府下人的装扮,也难怪楼大人会疏漏了。” 楼明疏不语。 云蓉又接着道:“当日事情暂且不提,接下来楼大人打算怎么办?” 楼明疏沉吟一瞬,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云蓉微微一笑,问道:“若她去指证怀柔,楼大人觉得有几分胜算?” 楼明疏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没有。” 闻言,云蓉也不反驳,其实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 怀柔虽是先帝的女儿,但与圣帝乃亲兄妹,安国公府这么大的事情,若没有确切的证据,光凭一个丫鬟的口供,想要让圣帝治她的罪,太难了。 思及此,又听楼明疏道:“她可还有说别的?” 话落,云蓉明白他想问什么,摇头道:“怀柔给她的那些东西,我都看过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所以,这也是怀柔的聪明之处,赏下人的东西,都是些普通物件,不带任何标识的,即便是有一天出了事,也查不到她的头上来。 楼明疏沉默了一瞬。 正在这时,去准备茶水的邓序也转了回来。 他将茶水摆到了二人面前:“小姐,楼大人,慢用。” 楼明疏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随后叹了口气道:“可事情到此了结的话,总有些不甘心。” 云蓉弯了弯唇,道:“谁说不是呢。” 一旁的邓序闻言,突然道:“小姐,既然不能一击致命,不如就先留着证据,等到敌人惹出更大的事情的时候,再抛出来就好了。” 嗯? 云蓉怔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了邓序一眼,笑道:“邓先生言之有理。” 邓序虽无大才,但有小才,从他追到京城的时候,云蓉便己经改了称呼,称其为邓先生。 先前邓序还推辞,可后来云蓉喊多了,他便也习惯了。 闻言,邓序笑了笑道:“至于明香,小姐放心,作证的事,她己经答应了,只等小姐找出合适的时机。” 这话说来简单,可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怕是有些难了。 思及此,云蓉突然看了楼明疏一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楼明疏心里‘咯噔’一声,话还未出口,便听她道:“楼大人,此事因你而起,不若你就委屈一下?” 楼明疏眉心轻蹙,问道:“你想干什么?” 云蓉盯着他,有些不怀好意的道:“既然怀柔看上了楼大人的颜,不若楼大人就勉强牺牲一下?” “云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话落,楼明疏还没有开口,一旁的画里便忍不住了。 楼明疏闻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还没说话,便又听他道:“不过这美男计倒也可行,就是爷还得学学怎么使才行,望月轩的管事我熟,不若我去将他请来教教爷,云小姐觉得如何?” “画里!” 楼明疏咬牙切齿。 画里赶紧缩了缩脖子,躲的远远的。 云蓉掩唇轻笑,肩膀一抖一抖的,显然憋笑憋的辛苦。 楼明疏此时恨不能将画里一脚踹回娘肚子里去,他怎么带了这么个玩意儿跟在身边? 明明听着前半句还挺正常的,怎么后半句就扯到了小倌倌了? 况且,凭他还用的着去找小倌倌教? 啊呸!十二文学网 他怎么能跟卖肉的小倌倌比? 云蓉看着他那样,笑了笑道:“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怀柔的目标既然是你,想必最近还会有所动作,你小心着些才是。” 楼明疏应了一声,随后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云蓉白了他一眼道:“别多想,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尚公主。” 楼明疏挑眉,随后没再说什么。 出了小院,一行人上了马车便准备回府。 云蓉来时与楼明疏一起,乘的是楼家的马车,所以回的时候,同样也是与楼明疏同乘一辆马车。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这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邓序那个小院远离闹市,安静的很,随后马车的前行,周遭逐渐热闹了起来。 云蓉闭眼假寐,楼明疏则坐在一旁不知想些什么,马车里异常的安静。 可就在此时,原本平稳的马车突然一晃,云蓉瞬间便睁开了眼。 那头,楼明疏己经出了声:“画里,出什么事了?” 画里拧了拧眉,看着正前方的公主仪驾,脸色皱的跟个苦瓜似的,听到楼明疏的声音,忙小声道:“爷,是公主仪驾。”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倒霉啊! 然而,画里还没有感叹完,对面的马车里便响起了一个声音:“对面可是楼明疏楼大人?” 云蓉下意识的看了楼明疏一眼,却见他也正好朝她看过来。 随后,云蓉朝他努了努嘴,示意他回话。 楼明疏挑眉,却是一脸的等着看笑话的样子看着她,小声道:“你怕了?” 云蓉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怀柔于楼明疏有意,这会儿若是知道她在楼明疏的马车里,怕是转头就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怕她倒是不怕,只是嫌麻烦。 本来对付一个裴琰就己经够麻烦的了,如今又多了一个裴宜,这老天爷怕是要让她将裴家斩草除根吧? 对面的怀柔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再次问道:“对面马车里的可是楼大人?” 楼明疏闻言,满眼笑意的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话落,这才似心满意足的道:“正是楼某。” 听到他的回答,对面又道:“楼大人,我家公主有事与楼大人相商,还请楼大人移步至公主车驾。” 这下,不是轮到云蓉得意了,她看了楼明疏一眼,随后道:“楼大人快去吧,能不能尚公主,成败在此一举。” 楼明疏看着她这样,恨的牙痒痒,咬牙道:“你给我等着。” 随后便撩起袍子,跳下了马车。 云蓉坐在车内,初时还能听到两人的说话声,再后来便听不到了。 只顺着车帘的缝隙偷偷的看了一眼,好像是楼明疏己经上了怀柔的马车。 楼明疏的确上了怀柔的马车。 主要是他不上不行,怀柔将马车停在路中间,大有一副他今日若不上马车,她便要在这里停一天的打算。 楼明疏只能皱着眉头上了。 公主的车驾果然不是别家马车能比的。 里面的空间说是一间小型的房间都可以。 楼明疏上了马车,朝着怀柔见礼:“公主殿下。” 怀柔朝着他笑了笑,指了指小几旁边的位位置道:“楼大人请坐。” 楼明疏拱手:“公主有事请尽管吩咐,臣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办,就不多留了。” 怀柔闻言也不恼,只沏了一杯茶推到了他的面前,道:“楼大人怕本宫?” 她说完,便抬起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一又剪水眸中满是情意,若换作别的男子,此时怕是心头早就化成一滩水了。 可楼明疏毕竟不是别的男子,这种场面,他还是能把持的住的:“公主说笑了,您为君,楼某为臣,所处位置不同罢了,又怎会怕?” 怀柔闻言,笑了笑,又道:“那茶水,楼大人为何不饮?” 楼明疏看了茶杯一眼,随后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道:“臣不善品茶,怕是要糟蹋了公主的好东西了。” 怀柔笑了笑,又给他续了一杯:“楼大人真这么觉得?” 楼明疏看着她,笑道:“臣怎么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怎么觉得。” 怀柔闻言,心下一喜,暗道:“看来传闻亦不可尽信。” 京城传言楼明疏有龙阳之好,如今看来,怕并非如此。 不是有龙阳之好,只是没有他看的上眼的人罢了。 如今,她就要当这个能让他看的上眼的人。 思及此,她抬眼看着楼明疏,突然就软了话语:“那楼大人觉得本宫如何?”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98章 将计就计 - 毒医倾城 - 凉月 楼明疏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唇角牵起一抹轻笑,随后抬眼看着怀柔道:“公主,自然是极好的。” 怀柔见他这般,脸上闪过一抹,红晕,随后道:“楼大人好像与传言有些不太一样呢。” 楼明疏笑道:“既是传言,当然是不可尽信的。” 怀柔闻言,轻笑一声,突然问道:“今日出行,楼大人是独身一人?” 楼明疏眸色微暗,随后道:“公主想问什么?” 怀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本宫不过随口一问,楼大人不必紧张。” 楼明疏不语。 怀柔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带着些许他看不懂的意思。 楼明疏心头一紧,心头有股不好的预感。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便觉得胸口有股燥热感升了起来,让他有些不安的拧了拧眉。 而旁边的怀柔却像是没看到一般,自顾的斟了一杯茶端了起来。 女子唇畔含笑,一双杏眼静静的注视着他,白皙纤长的手指捏着青色的茶杯,好看的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随后他便听到了那画中仙冲他笑了笑,问他:“楼大人,这茶好喝吗?” ‘楼大人’三个字让楼明疏瞬间清醒,他摇了摇头,才发现坐在他对面的哪里是什么画中仙,分明就是三公主怀柔。 而此时的怀柔己经坐到了他的旁边,于他不过半寸距离。 楼明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却发现,他双腿酸软,根本用不上力。 他皱了皱眉,抬起头看着怀柔,道:“你在茶里下了药!” 怀柔笑看着他,道:“楼大人这是什么话,本宫堂堂一个公主,怎么会做出给你下药这种事来呢?” 心头的那股燥热感越来越重,楼明疏朝着马车周围看了看,想着要怎么才能离开马车。 而一旁的怀柔明显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笑道:“楼大人,这里可是闹市哟。” 楼明疏心头一震,抬起头看着怀柔,皱眉道:“公主这般做,就不怕有损自己的名节吗?” 怀柔闻言,笑了笑道:“名节?” “本宫是先帝的亲生女儿,当今陛下的亲妹妹,就算是在街上抢一两个人,你觉得皇兄会治本宫的罪吗?” 楼明疏沉默。 怀柔瞧他这样,笑了笑又道:“再者说,本宫与楼大人之间,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皇兄若是知道,想必也会祝福我们的。” 见她说的这般理直气壮,楼明疏一时间竟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而一旁的怀柔见他不说话,直接伸出手指落在了他的脸上。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灼,热的肌肤,楼明疏恨不能将整个人都贴上去。 可残存的理智,让他找回了自己的思绪,他别过头,与怀柔拉开了距离。 怀柔见他这般笑了笑道:“楼大人,这可是本宫命人秘制的这个合,欢散,至今还未有人制出解药呢。” 女子身上的香味随着怀柔的笑声,不停的在楼明疏的脑海中盘旋,几欲让他崩盘。 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烫,像是要将人烧起来一般,而心头的那股空虚感也越来越浓。 怀柔嘴角噙着笑意,突然一把抓过楼明疏的手,放到了她的胸前,笑问道:“楼大人,舒服吗?” 楼明疏下意识的想要将手往回缩,可怀柔抓的死死的,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而体内的药力加持,让楼明疏仅剩的理智突然就失去了控制。 而另一边,楼明疏上了怀柔公主的马车未归,云蓉不由的有些担心了起来。 她朝着露浓小声道:“你让画里去问问怎么回事。” 露浓点头,随后将车帘半掀开来,与坐在外面的画里耳语了几句。 紧接着画里便从车辕上跳了下去。 露浓回身,朝着云蓉点了点头。 转头便听到了画里的声音:“爷,府上来人了,让您快点回府呢,说夫人旧疾又犯了。” 他说完便立在怀柔的马车外等着。 露浓听到他的话,撇了撇嘴道:“这楼大人身边的人怎么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云蓉不语,冲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露浓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 画里唤了人,又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听到楼明疏的声音,不由的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又唤了一声:“爷,该回府了。” 然而,他话刚落,便见一个黑影从怀柔的马车上滚了出来。 画里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还没看个清楚,那黑影便出了声:“画里!” 画里听出了楼明疏的声音,脸色一变,赶紧上前将楼明疏扶了起来:“爷,这是怎么回事?” 楼明疏身上烫的厉害,舌,尖己经被咬破了,嘴角残存着丝丝血迹,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他摇了摇头,朝着画里指了指楼家的马车,道:“上去。”妙笔阁 画里闻言,赶紧扶着他往马车上去。 而就在他将楼明疏扶上马车的瞬间,原本堵在前面的公主仪驾,便直接越过他们,扬长而去。 楼明疏一上马车,便倒了下去。 画里急的不行,看着云蓉道:“云小姐,您快看看,我家爷是怎么了?” 云蓉瞧了两眼,心里便有数了,随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楼明疏身上扎了几针。 不多时,楼明疏原本涨红的脸色便褪了下来。 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理智回笼,楼明疏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身上有些散乱的衣衫,轻笑道:“亏大了。” 当时想着将计就计,可他没想到怀柔下的药那么烈,若不是他及时咬破舌,尖,保持住最后一丝理智,今日这事怕是就成定局了。 云蓉白了他一眼,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楼明疏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要不这个便宜给你来占?” 云蓉一边给他拨针,一边道:“我若是男儿身,这便宜还轮的到你?” 楼明疏失笑,随后道:“好了,说正事,今日怀柔没有得逞,接下来她肯定会担心我会去陛下面前告状,所以,她这会儿一定会先一步进宫告我的状。” “那你打算怎么做?怀柔毕竟是陛下的亲妹妹,若她告你非礼她,这事儿怕是很难解释了。” 楼明疏闻言,笑了笑,随后从袖中拿出一物摆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 “杯子,怀柔给我下药的那个杯子。” 云蓉看了他一眼,道:“你居然还能记得这个。” 楼明疏轻笑道:“我若是不拿出这个,今日怀柔告我的状,不是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思?” 云蓉抿了抿唇,道:“其实除了这个办法,也还有别的办法的。” 楼明疏沉默一瞬,道:“但只有这个办法是最快的。” 怀柔看上楼明疏,想要得到他,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己经杀了苏晴。 再任由她这般下去,那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云蓉了。 想到这里,楼明疏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 却见她低头看着那只他从怀柔那里顺出来的茶杯发呆。 他笑了笑,随后道:“这茶杯里还能查到什么东西吗?” 云蓉将茶杯拿起来看了看,摇头道:“有点难。” 楼明疏不语。 云蓉又道:“不过,药没了,就再抹一点上去就是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说完,抬起头看了看他,道:“那现在进宫吧。” 楼明疏应了一声,将身上的衣衫以及头发弄的更乱了一些,道:“好。” ————- 怀柔到勤政殿的时候,圣帝还在批折子,听到禀报,放下手中的朱笔,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怀柔刚走进勤政殿便哭了起来:“皇兄,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先帝在时将这个女儿疼到了骨子里,要什么给什么,是以便宠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而此刻的怀柔衣衫凌乱,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到圣帝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圣帝忙从龙案后走了出来,上前将怀柔扶了起来,皱眉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怀柔哭哭啼啼,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皇兄,我被人非,礼了。” “什么?”圣帝大惊,扶着怀柔坐了下来,气愤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非,礼你?” 怀柔一边哭一边看着圣帝的反应,见他这般,忙摇了摇头道:“我不敢说。” 圣帝一怔,道:“说,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怀柔闻言,低头咬唇,摇了摇头道:“他是皇兄你身边的亲信,怀柔不敢说。” 话落,她刚收回去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圣帝眉心拧的紧紧的,道:“不怕,你说,朕自会给你做主。” 怀柔闻言,怯生生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道:“是楼明疏。” “什么?” 圣帝似有些不敢相信。 怀柔抿了抿唇又道:“就是楼明疏楼大人非,礼了我。” 圣帝捏了捏拳,脸色铁青,看着怀柔张了张嘴,终归是没说出什么来。 然而,不等他说什么,便听到内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陛下,楼明疏楼大人求见。” 圣帝看了一眼怀柔,一挥手,道:“宣。” 来的还真及时!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199章 辩驳 - 毒医倾城 - 凉月 话落,楼明疏己经走了进来:“参见陛下。” 圣帝坐回了龙椅之上,抬了抬手道:“平身。” 楼明疏闻言,站了起来。不等圣帝开口,便道:“陛下,臣请辞官回乡。” 圣帝闻言,惊了一下。 从怀柔进来告状,到楼明疏出现,他心里己经有了各种想法。 其中最多的是楼明疏会如何解释澄清,但却没有料到他一上来便是要辞官回乡。 圣帝皱了皱眉,问道:“楼爱卿为何突然便要辞官回乡?” 楼明疏扫都没有扫旁边的怀柔一眼,直接道:“陛下,臣考功名,入朝为官,所图不过是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可如今,有人不想臣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臣之初衷于此,若背此初衷,这朝堂与家庙有何区别?” 圣帝拧了拧眉,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怀柔,道:“楼爱卿所言之人是?” 楼明疏拱手:“怀柔公主。” 圣帝面色不愉,还未开口一旁的怀柔忙道:“皇兄,我说什么来着?这楼大人如今便宜占了便想溜,若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有何脸面出去见人?出了这样的事,眼观这朝堂之上百姓之下,到最后被人耻笑的还不是皇兄你?” 圣帝沉默一瞬,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楼明疏冷哼一声,看了怀柔一眼,道:“公主,楼某虽是男儿身,可今日之事到底如何,公主心中有数,臣不提,不是怕了公主,只是不想公主一人之事,坏了皇家的颜面。” “楼明疏,你说谁坏了皇家的颜面?” 话落,怀柔便吼了起来。 楼明疏脸色冷淡的扫了她一眼道:“是谁公主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怀柔冷哼一声,道:“楼大人,本宫念你是皇兄身边的重臣,本不欲追究此次的事情,可如今你非要胡搅蛮缠,那今日本宫便要让皇兄评评理,看看这事儿到底是谁的错。” 她说完抬起头看着楼明疏,眼中的镇定非常人所及。 楼明疏暗自皱眉不语。 怀柔哼了一声道:“楼大人,你怕了?” 楼明疏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道:“公主真要如此?” 怀柔扬着头道:“难道不是楼大人你咄咄逼人吗?” 楼明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没料到,身为一国公主,这般颠倒黑白竟能做到面不改色,义愤填膺,一时间竟没接上话来。 怀柔一看他这般,心中哼了一声,转头朝着圣帝道:“皇兄,今日之事,你若不为怀柔做主,怀柔以后怕是没脸在京城呆了。” 说完,她便朝着圣帝跪了下去。 圣帝紧拧着眉,转头看着楼明疏道:“楼爱卿,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于私他还是相信楼明疏的,毕竟楼明疏跟了他好些年,而怀柔于他,虽说是血亲的兄妹,可到底没长在一处,而且弹劾怀柔的折子,他都看过。 若说别人非,礼怀柔,他信,但若说楼明疏,他却是不大信的。 楼明疏闻言,拱了拱手道:“陛下,今日闹市,臣的马车偶遇怀柔公主仪驾,公主看到是臣,便召了臣过去,只是后来……” 他将怀柔给他下药的事说了一遍,从怀中拿出那只从怀柔那里顺过来的茶杯呈了上去,又道:“这只茶杯便是臣当时所用的那只,陛下大可找人验验,这茶杯上是否有药,验过之后,便知真假。” 茶杯己经被周公公摆到了龙案之上。 圣帝低头看了一眼,皱眉道:“怀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只茶杯上面的确有公主府的记号。 怀柔半点不慌,看都没看那只茶杯一眼,道:“皇兄,公主府有那么多东西,我哪里全都记得住,楼大人不是说当时我给他下药时,他用的便是这只茶杯吗?既如此,皇兄验过便是。” 她说话神情极为认真。 这倒让圣帝有些拿不准了。 而一旁的楼明疏却是静静的立在原地不动如山。 怀柔肯这般镇定不过就是觉得茶杯上什么都不会留下,也验不出什么,所以她才会大大方方的让人拿去验。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茶杯上有云蓉重新抹过的药,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果然,不一会儿太医那边便有了结果。 “陛下,这只茶杯上,的确有药物残留。” “不可能!” 怀柔惊呼出声,话落便伸手去拿那只茶杯。 而楼明疏己经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公主,你不会是想销毁证据吧?” 怀柔怔了一下,随后压下心中的不快,抬起头看向楼明疏笑道:“怎么会?不过一只茶杯而已。” 话落,她转头看着上首的圣帝,道“皇兄,这只茶杯落在楼大人手中这么久,当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楼明疏眉心轻蹙,看了怀柔一眼。速递 怀柔却朝着他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那意思像是在说:“凭一个茶杯,便想定我的罪,天真!” 圣帝怔了一下,随后朝着楼明疏问道:“楼爱卿,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楼明疏不语。 怀柔朝着楼明疏露出一个笑容,随后道:“皇兄,楼大人仅凭一个茶杯便想诬陷于我,这事儿,你若不罚,置我皇家颜面于何地?” 一个茶杯牵扯到皇家颜面,逼的圣帝不得不治楼明疏的罪。 而楼明疏自始至终都还是那副样子,仿佛此时要被治罪的是别人一般。 圣帝两难,正了正神色道:“楼爱卿,你还有何话可说?” 楼明疏摇了摇头道:“陛下,臣无话可说。” 圣帝顿了一下。 而一旁的怀柔,朝着楼明疏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道:“皇兄,这事儿虽是楼大人诬陷,但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我以后还要嫁人,肯请皇兄为我保密。” 圣帝闻言,点了点头道:“允了。” 怀柔闻言笑了笑又道:“不过,事关皇家颜面,不罚不足以证视听,不若便罚楼大人给我当小厮如何?为期一月,算是对我的补偿了。” “怀柔所言极是。”圣帝看了看她,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又道:“那就……” “陛下,臣有话说。” 然而,圣帝话未说完,有个声音便插了进来。 圣帝扭头看去,就见云蓉从一旁站了出来,而刚才说话的正是她。 “丫头,你有何话说?” 云蓉拱手,看了怀柔一眼道:“陛下,臣可以为楼大人作证,今日之事,的确是怀柔公主给楼大人下药在先。” 圣帝皱眉。 而一旁的怀柔的眼神情怀经恨不能将她身上剜个洞出来:“云医官,陛下面前空口说白话,可是欺君之罪。” 云蓉闻言,瞟都没瞟怀柔一眼,朝着圣帝又道:“陛下,楼大人为了臣的名声,宁愿背下这个非,礼公主的罪名,可臣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般。” 怀柔闻言,直接道:“云医官,你这话是何意?” 云蓉头都没抬,直接道:“公主,楼大人没证据,臣有,楼大人愿意受这不白之冤,臣不愿他受。” 怀柔眯着眼看了看她,道:“云医官,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你与楼大人还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此话一出,圣帝的脸色立马变了,却一直忍着没有发作。 云蓉拧眉,扫了一眼怀柔。 却见她扬着头斜睨着她,显然刚才那话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说给圣帝听,让他以为她与楼明疏之前,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朝堂之上最忌拉帮结派。 她虽说只是个医官,可有的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端看对方怎么想而已。 而怀柔的意思就是想闹大了去。 云蓉不急不徐,道:“陛下,您也知,臣与楼大人之前有过婚约,虽说两家己经退婚,可楼夫人前些日子还想收臣为义女,而且臣初入朝堂,楼大人对臣多有帮助,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楼大人有难,臣又怎能袖手旁观?而且当日臣也在场,楼大人是为保住臣的名声,所以,才背下这个罪名的。” 圣帝闻言,原本紧绷着的脸色好了许多,随后道:“那你说说今日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蓉拱手道:“回陛下,今日之事,的确是怀柔公主给楼大人下药在先。” 怀柔拧眉:“你胡说。” 云蓉道:“陛下,臣没有胡说,今日楼大人从公主仪驾之上摔下来,闹市之中有许多人都看到了,臣当时就在楼家的马车之上,楼大人中药,还是臣施针替他解的,陛下若不信,可召太医过来一看便知。” 怀柔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发现不知要从哪说起。 云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陛下,除了给楼大人下药一事,臣还有一事要状告怀柔公主。” 圣帝看了她一眼,问道:“还有何事?” 云蓉正色道:“回陛下,是安公国府二小姐被杀一事。” 圣帝拧眉,这事儿他也知道,当时安国公府好一顿闹。 而此时云蓉却说安国公府二小姐被杀,要状告怀柔? 他直觉有些不好,不由的拧了拧眉,道:“苏家小女被杀一事,容后再说。” 话落云蓉却直接道:“陛下,臣有证据,苏二小姐是被怀柔公主所杀。”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200章 对质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医官,本宫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你非得三番四次的诬陷于本宫?” 云蓉话落,怀柔己经指责出声。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的让人觉得云蓉是故意诬陷于她。 云蓉颔首,随后道:“公主,苏二小姐是怎么死的,您心里清楚,臣是不是诬陷,陛下自有定夺。” 怀柔看她这般,咬了咬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瞥了圣帝一眼,道:“皇兄,我才刚回京城没几日,若不是安国公府老太君的寿辰,我都不认识苏二小姐,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杀了她?这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的。” 圣帝闻言,默了默没有说话。 云蓉却是笑了笑道:“公主,照常理来看,的确说不过去。” 怀柔闻言,笑了笑,道:“云医官,既然你也知道说不过去,你跟本宫道个歉,这事儿本宫便不追究了。” 说完,她转头看了眼圣帝,笑道:“皇兄觉得呢?” 圣帝还没说话,云蓉便接着道:“公主先别急,臣刚才也说了,是照常理来说,但公主不是一向就是不按常理走的吗?” 怀柔拧了拧眉,道:“云医官,你到底什么意思?” 云蓉没有回她的话,朝着圣帝拱了拱手道:“陛下,臣刚才的话,是真是假,陛下见过臣呈上来的证据之后,便清楚了。” 怀柔见她这般,心头一慌,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道:“皇兄,事到如今我是不是被诬陷的己经不重要了,可今日之事,倘若传出去,说小了,影响的是我的名声,说大了,那就关系到皇室的颜面,今日若真按云医官的意思查下去,到最后,不管这事儿的结果如何,百姓们看的始终是皇室的笑话,皇兄,你可得三思啊。” 云蓉闻言,看了圣帝一眼,拱手道:“陛下,安国公府乃大周清贵世家,己故的老安国公又是祖跟前的从龙之臣,对大周可谓是忠心可鉴,如今苏二小姐突然枉死,陛下若不能给安国公府一个交代,怕是会寒了朝臣的心啊。” “云医官,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不过就是一个女儿,安国公府的女儿那么多,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本宫就还不信了,安国公府能为了这事儿反了不成?” 云蓉看了她一眼,随后道:“公主可能有所不知,谋反,安国公府肯定是不会的,但安国公府下面门生遍布,若让那些读书人知道了真相,到最后,他们还不定怎么编排陛下呢。” “编排就编排,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读书人,难不成还怕了?实再不行,就杀一儆百。” 怀柔肯定没见识过读书人的厉害。 看多了朝堂之上的争吵,云蓉深知口诛笔伐,乃读书人惯用手法。 怀柔说完,抬眼去看了看圣帝的表情。 却发现圣帝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她一时间便有些拿不准圣帝的意思了。 沉默了一瞬,没再说话,勤政殿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而圣帝在两人的争执声中,很快就理出了头绪。 怀柔虽说是先帝之女,可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如今扯上这样的事情,他若是不理,安国公府那边定是不依,但他若是处理了怀柔,那皇室的颜面何存? 而他己经明说了安国公府的事容后再说,云蓉却直接将这事儿扯到了怀柔身上,一时间他心中很是不悦。 但不悦归不悦,这事儿还是得处理。 就如同云蓉所言,安国公府那边,若不能及早给个交代,迟则生变啊。 察觉到圣帝的心情,云蓉默了默,没有说话。 一旁的楼明疏忙道:“陛下,纸终究包不住火。” 圣帝一惊,抬头看了楼明疏一眼,脸色稍霁,随后道:“将证据呈上来。” 话落,他便坐回了龙案之后。 怀柔转头剜了云蓉了一眼,冷哼一声,道:“云医官,本宫倒是小瞧你了。” 她说话时压着声音,云蓉转头看去,她却己经恢复了之前那副神色。 不多时,云蓉口中的证据便被人呈了上来。 那是半张被烧过的纸。 圣帝皱了皱眉,看着那半张纸,问道:“这是什么?” 云蓉拱手,道:“回陛下,这个是臣在苏二小姐出事之前呆的地方找到的,未烧完的这部分有幻影香的味道。” “什么是幻影香?”圣帝又问。 云蓉忙道:“所谓幻影香,乃是一种吸食后能让人产生幻觉的香。” 圣帝点头,又道:“这个与苏家小女的死有什么关系?” 云蓉拱了拱手,道:“陛下,事关苏二小姐,还请陛下将安国公请过来,再容臣细说一二。” 事到如今,圣帝也没什么好拦的了,闻言,忙唤了周公公过来:“去宣安国公进来。” 周公公应声:“是。” 然而,才刚走出勤政殿外,就发现安国公早己经侯在了殿门外。 听到传召,忙不跌的躬身走了进去。 “老臣参见陛下。”豆子书城 安国公来的这么快,让圣帝愣了一下,随后道:“平身。” 他自然不会说,从楼明疏在闹市出事之后,便给安国公传了话,让他直接进宫侯着,只道:“突失爱女,臣进宫是想请陛下让臣休整两日。” 这算是解释了他为何会来的这么快的原因。 圣帝闻言,道:“既然来了,就听听吧。” “臣遵旨。” 安国公拱手,立到了一旁。 圣帝这才开口道:“丫头,你接着说。” “是。”云蓉拱手,接着道:“臣记得苏二小姐出事当日,她身边的丫鬟是说,当时苏二小姐觉得有些冷,所以让丫鬟去给她拿件衣服,对吧?安国公?” 安国公点头,道:“是的。” 云蓉闻言,又道:“我记得当时丫鬟说的位置是在二门,可苏二小姐落水的位置却是前院的荷花池,而臣当日与苏二小姐分别的地方便是荷花池,臣与苏小二姐分别在先,她拿衣服在后,照这么来说,苏二小姐跟臣在荷花池分别以后,便往内院走,走到二门让丫鬟去拿衣服,可趁着这个拿衣服的空档,她又回了荷花池,这是为什么?” 她一席话,绕的有点多,可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 话落,便听到圣帝问:“你的意思是,苏家小女是中了这幻影香,所以,才自己从二门走回了荷花池?” 云蓉点头,道:“是的。” “一派胡言!” 话落,一旁的怀柔忙喝斥出声:“内院是什么地方?岂是外人想进就能进的?” 富贵人家的家宅一般分为内院外院,外院为待客所居,而内院,则为主人居住之地。 所以,一般不是家中的主人,或者受主人邀请,外人是不会进内院的。 而云蓉所说的二门,己经在内院了,根本就不是外人能进的地方。 这也是怀柔质疑她的地方。 云蓉闻言,只是笑了笑道:“当日老太君生辰,安国公府的下人大都忙去了,偶尔有一两人生面孔溜进内院,一时半会的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更何况,当日她还特意穿了安国公府丫鬟的衣服,这么一来,就更加不会有人怀疑了。” 怀柔心中‘咯噔’一声,脸色一瞬间有些不自然了起来:“这些不过都是你的猜测罢了,捉贼拿脏,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云蓉闻言,也不恼,笑看了她一眼,朝着圣帝拱手道:“陛下,还有个证人,请传诏。” 圣帝摆了摆手。 周公公便道:“传证人。” 随后,一个模样青涩的小姑娘便被人带了上来。 怀柔眼神一凛,暗自咬了咬后牙槽,在心底啐了一口。 小姑娘头一回遇到这么大的阵仗,才刚走进殿内,便双腿发软,跪到了地上:“草民明香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帝淡声道:“起来说话。” 明香闻言,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可因为太紧张,腿上无力,又摔了下去。 她抬起头看着云蓉,目露无助。 云蓉忙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没事吧?” 明香摇了摇头,道:“谢谢云小姐。” 云蓉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 “明香,朕来问你,你如实回答。” 她才刚站起来,圣帝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明香又准备跪。 云蓉忙扶了她一把道:“不用跪。” 明香点头,道:“草民一定如实回答。” 话落,圣帝又道:“苏家小女的死是怎么回事?” 明香看了一眼云蓉,见云蓉冲着她点了点头,随后道:“回陛下,当日……” 然而,她还没开始说,便被人打断了:“等一下。” 云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怀柔没理她,直接朝着圣帝道:“皇兄,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怎么能当作证人?” 圣帝一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云蓉忙道:“那公主殿下觉得要怎么样,她才能变成证人?” 怀柔看了她一眼,道:“云医官,不是随便在街上拉一个人,都能当成证人的,既然是证人,那本宫来问你两个问题,你若是回答出来了,本宫便勉强让你当这个证人。”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201章 澄清 - 毒医倾城 - 凉月 明香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云蓉。 怀柔在这个时候提出要问明香问题,那绝对不是真的要问问题。 而且从明香进来之时,怀柔的眼神就己经变了,显然,她很清楚明香是谁,这个时候让明香来回答她的问题,十有八九明香是回答不上来的。 思及此,她抬起头朝着怀柔笑了笑道:“不知公主殿下想问什么?” 怀柔瞥了一眼明香,随后道:“怎么,本宫问她几个问题,云医官是想要代她回答吗?” 云蓉抿唇,道:“今日之事,公主是被告,明香是证人,于关系而言,属于对立,臣有责任保护好证人的安全。” 怀柔拧眉,凉凉的瞥了她一眼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本宫会当着皇兄的面杀了她?” 云蓉笑了笑道:“公主殿下误会了,臣只是觉得,若不是与这件案子有关的问题,公主殿下还是暂时别问了。” 怀柔咬牙,狠狠的剜了一眼云蓉,冷声道:“走着瞧。” 云蓉朝着她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转头对着明香道:“明香,安国公府的事,你如实说来,你既不是自愿,相信安国公也不会多加怪罪于你。” 明香下意识的朝着安国公扫了一眼。 安国公察觉到她的目光,随后道:“冤有头债有主,姑娘若能说出真相,苏某自不会怪罪于姑娘。” 明香听到这话,心头一松,这才从头说道:“苏二小姐的死的确是怀柔公主所为。” 此言一出,怀柔气的咬牙,看着明香道:“贱婢,是谁给你的胆子,来污蔑本宫?” 她声音较大,吓的明香往后缩了缩。 云蓉忙道:“公主,明香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怀柔扫了她一眼道:“她己经明摆着在诬陷本宫了,还不让本宫说两句吗?云医官,你当真以为这宫里除了皇兄就没人治得了你了吗?” 云蓉拱手,忙道:“臣不敢,只是公主,证人证物都是由臣提供的,是对是错,到最后自有陛下定夺,公主这般着急,难道是怕明香真的说出什么来?” 怀柔神色一凛,随后一甩袖道:“哼,那本宫今日就看看她到底能将本宫诬陷到什么程度。” 她说完,便坐到了一边。 明香见她这般,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可到底常年积威,明香说话之时,还是时不时的便瞥她一眼:“婢子原本是公主府的一个三等丫鬟,就在安国公府老太君寿辰的前一日,公主将婢子叫到了房里,给了婢子一个药包和一套衣服,并让婢子在老太君寿辰的当日,混进内院用这个药迷倒苏二小姐,并将她带到公主面前。” 说到这里,明香顿了一下。 云蓉将那一点点没烧完的纸拿出来,递到明香面前问道:“是这个吗?” 明香将那个纸片接过来看了看,随后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 话落,她抬起头看着云蓉,那意思像是在问,她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云蓉将那纸片拿了回来,随后道:“这个是在苏二小姐出事的二门找到的,应该是你扔的吧?” 明香恍悟,点头道:“婢子当时心急,以为烧干净了,没想到还留了一些。” 云蓉应声,又问道:“那后来呢?苏二小姐是怎么落的水?” 明香接着道:“当时婢子趁着苏二小姐身边没人,便用公主殿下给的那个纸包里的药粉,迷晕了苏二小姐,并将她带到了之前与公主约好的安国公府的荷花池边,结果婢子刚把人带到,公主殿下便直接将人推到了水里,婢子当时害怕极了,看着苏二小姐在水里挣扎本想要救的,可婢子也不会水,又担心事情暴露会查到婢子身上,便直接走了,可随后,公主殿下又将婢了去偷云大人身上挂着的穗子。” 说完,她抬起头,飞快的扫了云蓉一眼,又道:“婢子不是存心要害苏二小姐的,只是公主殿下威胁婢子,若不照着她的话去做,便让婢子也淹死在那荷花池里。” 她说话时低垂着头,显然对这事,心中还是有愧的。 事情到此,己经算是清楚了,可就这么被定罪,怀柔是极为不甘心的。 她急急的道:“云医官,本宫不知你从哪弄来这么一个人,就说是人证,来指证本宫,就算是如她刚才所言,她说她是本宫身边的一个三等丫鬟,可本宫却不记得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你们刚才所言,简直一派胡言!” 话落,她转头看着上首的圣帝,忙道:“皇兄,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的,你定要为我做主啊。” 圣帝不语。 云蓉又道:“公主殿下,你既然坚持说臣在污蔑你,那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怀柔愣了一下,随后道:“本宫没做过的事,还用证明?”天平 云蓉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臣就再呈上物证来证明吧。” 说完,她又从袖里拿出一纸契书递了上去,道:“陛下,这份契书,乃明香的卖、身契,上面盖有公主府的印记。” 她说完,转头看了怀柔一眼,道:“公主殿下既然不承认明香的身份,那这个又怎么解释?” 这份卖、身契是池墨给她的,想必她对付怀柔的事,他早己知晓。 怀柔愣了一下,这下才是真的慌了。 心里急的不行,可那张卖、身契己经被圣帝拿到了手中。 他看了看,脸色极为不好:“怀柔,这是怎么回事?你解释解释。” 怀柔抬起头,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说:“皇兄,我……这个……那个……” 勤政殿里人不多,大家都等着看怀柔会怎么说,可到最后,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圣帝脸色黑的可以。 安国公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泪纵横道:“陛下,臣女死的冤啊,您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 说完,又转头看着怀柔道:“公主殿下,小女与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为何要这般心狠手辣置她于死地?” 怀柔一怔,急道:“本宫己经说过了,你女儿的死,与本宫无关。” 事到临头,还在狡辩。 云蓉看了她一眼道:“既然公主殿下解释不了,那臣来替公主殿下解释吧。” 怀柔眯眼看着她。 云蓉则是朝着她笑了笑,随后道:“陛下,公主殿下所做的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楼大人罢了。” 圣帝抬眼看着她,有些不解她话里的意思。 云蓉转头看了楼明疏一眼,随后道:“公主殿下在封地便养面首一事,想必陛下也清楚。” 圣帝脸色愈发的沉了,但这事儿己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也就不惧拿出来说了。 “公主殿下养面首养惯了,看到心仪的男子,便想着弄回公主府去,而楼大人就是公主殿下回京后第一个看中的男子。” 怀柔闻言,拧了拧眉,道:“你胡说!” 云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臣是不是胡说,公主殿下问问陛下便知道了。” 怀柔回京之后第一次与圣帝见面,便与圣帝透露了对楼明疏的意思,这事儿圣帝还是记得的。 话落,她又接着道:“说来,这苏二小姐出事,也是受了楼大人的牵连,谁叫公主殿下回京之时,楼大人与苏二小姐有结秦晋之好的意思呢,这样一来,公主殿下为了想得到楼大人,就必须得除掉与她威胁最大的苏二小姐,而且,她还命人偷了我的穗子,故意放到苏二小姐的手里,好一石二鸟,除去苏二小姐的同时,也能让我背上杀害苏二小姐的罪名,若非国公大人信任,这个时候,怕是我己经在大理寺的牢里蹲着了。” 她这么一说,事情就明白了。 又加上今日楼明疏那般样子便进了宫,圣帝对于她的话,己经信了大部份。 只是怀柔怎么说都是皇室之人,若这事儿传出去,皇室颜面何存? 思及此,圣帝便有些犹豫了。 云蓉看出了圣帝的心思,朝着跪在地上的安国公使了个眼色。 安国公忙道:“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臣的女儿尸骨未寒,臣不求陛下怎么处罚公主殿下,只求陛下还晴儿一个公道,哪怕要了老臣这条命都行。” 说完,他抹了一把眼泪,便朝着旁边的柱子撞去。 好在云蓉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国公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安国公哭着道:“既然陛下为难,老臣便不让陛下为难,只要老臣死了,今日之事,便当作没发生过,老臣也没有听过。” 云蓉叹了口气,忙劝道:“国公大人,您糊涂啊,陛下是明君,您今日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明日您让朝臣们怎么看待陛下?” 安国公愣了一下,转头看了圣帝一眼,随后道:“陛下,是老臣糊涂啊。” 圣帝面上不显,心里却犹如被人架上火上烤一般。 可安国公到底比一个公主来的重要,最后沉声道:“将公主押下去,交由宗人府处理。”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202章 圣帝的恼怒 - 毒医倾城 - 凉月 圣帝的决定刚下不久,百姓间就传开了。 纷纷夸赞圣帝大义灭亲,是个明君。 而这边将怀柔关进了宗人府,对于怎么处理的决定圣帝却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怎么下。 杀,应该是不可能的。 虽说杀人偿命,可这好歹是皇家的脸面,怀柔死了,皇家这脸就彻底没了。 是以,圣帝连着两日心情都不太好。 而看到从外面端茶进来的云蓉,又想到了当时的事情,那种被人逼着做决定的憋屈感袭来,让他一时间恼火的不行:“丫头,怀柔的事,你觉得怎么处理为好?” 云蓉脚步微顿,有些讶然圣帝会问她这个,想了想道:“回陛下,公主殿下杀了人,怎么定罪,是宗人府的事情,臣不敢妄言。” 圣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朕恕你无罪,说吧。” 云蓉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她再拿着不说,那便是抗旨了,于是她斟酌了一番,道:“陛下,虽说公主杀的是安国公府的嫡女,可若是让公主以死谢罪,未免皇室颜面扫地,可若不处理,陛下对安国公府对百姓又没了交代,臣觉得,不若让公主亲自去给安国公府赔个罪,若是能得到国公府的原谅,这岂不是两其美的事吗?陛下您觉得呢?” 圣帝点了点头道:“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你真觉得安国公府能原谅怀柔?” 云蓉摇头道:“臣不是安国公府的人,但臣觉得,世人皆有侧隐之心,能不能原谅是安国公府的事,臣说了不算,得看公主能做到哪一步了。” 圣帝不语,坐在龙案之后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若是怀柔道歉了,安国公还是不原谅呢?” 云蓉拧眉道:“那臣也无能为力了,毕竟这事的主动权在安国公府的手上,到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臣也无法预料。” 她说完,便躬身安安静静的立在了下首。 圣帝眉心轻蹙,过了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云蓉福身:“臣告退。” 说完便往外走去。 然而,刚走到门口,又听到圣帝的声音传了过来:“最近半个月,你就先别来了,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云蓉顿住,最后还是静静的应了声是。 看来怀柔的事,是她逼的太过了。 圣帝明着是她让回去休息半个月,实则放了她的长假,下次召她回来之时是什么时候,怕是得看他心情了。 这明着是体恤,实则是恼了她了。 云蓉心里明白,嘴上却不能说。 只能默默的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出了勤政殿,云蓉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匾额,叹了口气,往外走去。 果然,还是不能太心急啊! 露浓还是在宫门口等她,看到她这么早出来,忙问道:“小姐今日怎么这么早?” 云蓉抬脚上了马车,才道:“陛下给我放了长假,最近的一段日子应该是不用进宫了。” 露浓闻言,给她添茶的手顿了一下,安慰道:“小姐成日宫中家里两头跑,都挺辛苦的,如今陛下体恤,放小姐长假,这是好事。” 云蓉点头不语。 露浓又道:“而且表小姐最近日日都来府里,可惜小姐日日都不在,这下,表小姐晓得,怕是晚上睡觉都会笑醒。” 云蓉端起茶抿了抿,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露浓察觉到她的语气,抬起头看她,问道:“小姐有心事?” 云蓉放下手里的茶杯,问道:“露浓,你真觉得我休息一段时间是好事?” 露浓有些不解,反问道:“小姐怎么了?” 云蓉叹了口气道:“朝中局势瞬息万变,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还不知要发生多少事情呢。” 露浓皱眉,突然道:“小姐不是还有楼大人吗?” 楼明疏? 关他什么事? “小姐想知道朝中发生什么事,问楼大人不就可以了?” 想法是个好想法,可她总不能日日都去见楼明疏吧? 露浓见她这样,诶了一声道:“小姐若是觉得去见楼大人麻烦,可以让楼大人过来呀,婢子觉得,小姐只要这么跟楼大人一说,他怕是巴不得呢。” 云蓉闻言,脸色一红,道:“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 露浓笑了笑道:“婢子说的可是实话,楼大人对您的心意,怕是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的清楚。”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小姐就没想过与楼大人再续前缘?” 云蓉嗔了她一眼,伸手戳了戳她的鼻尖,道:“续你个大头鬼啊,你就别想了,从与楼家退婚的那一刻起,我与楼明疏就没有可能了。” 露浓露出惋惜的神态,道:“那倒是可惜了,楼大人对您那么好。” 云蓉则是淡淡道:“没什么可惜的,他总会找到那个属于她的人。” 露浓点了点头,又道:“那小姐有喜欢的人了吗?”vp 她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她。 云蓉脸色一红,别过脸去看着车窗外。 露浓服侍她这么久,她的一些小动作,自然清楚代表着什么意思。 正想说什么,便看到云蓉转过头来,道:“话说,你早近和那个池小四是怎么回事?” 池小四一直跟在云蓉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府上多了这么一个天天蹲墙头的人,送饭的事,自然就落到了露浓的头上。 久而久之两人便熟悉了,可她最近发现,露浓和这池小四走的有些近。 露浓脸色微红,低头绞着手中的帕子,道:“也没什么了,就是平日里他帮婢子搬些重东西,可能是送饭送多了,他给婢子表示感谢吧。” 云蓉挑了挑眉,突然道:“既然没什么,那你脸红什么?” 露浓闻言,抬起头摸了摸脸问道:“红吗?” 说完,才反应过来,气的一跺脚,转过身去,道:“小姐成日就知道打趣婢子。” 云蓉笑了笑道:“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不能说?你若是喜欢他,我做主将你许给他便是了。” 露浓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她问道:“小姐不要婢子了?” 云蓉诧异,问道:“怎么这么说?” 露浓道:“小姐难道不是不想要婢子在身边伺侯,才想将婢子嫁出去吗?” 呃…… 云蓉顿了一下,道:“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嫁出去了,就不跟着我了吗?” 露浓赶紧摇了摇头道:“婢子会一直跟着小姐的。” 云蓉笑了笑道:“这不就对了?所以,嫁人归嫁人,你嫁了人若还愿意跟在我身边,那跟着便是。” 听到这话,露浓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去。 说话间,马车己经停了下来。 云蓉下车,一眼便看到了正从府里出来的文霜仪:“霜仪。” 她开口叫住了她。 文霜仪抬起头来,看到是云蓉,笑着跑了过来:“表姐,我可终于等到你了。” 云蓉笑了笑道:“我让她们将芳草阁东边的厢房收拾出来,以后你不想回去的时候就住那里吧。” 文霜仪闻言,喜笑颜开,忙道:“这多不好意思啊。” 虽然跟上说着不好意思,可她眼神里却全中欣喜。 云蓉笑了笑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好勒。”文霜仪应了声,忙跌跌的跟在云蓉的身后往芳草阁去。 东厢房本就是客房,所以也不用怎么收拾,就是布置的时候,云蓉特意吩咐了,从库里挑些女孩子喜欢的物件儿摆上。 又照着在青州时文霜仪的爱好,买了些小玩意儿放到了屋里。 果然,文霜仪一进门就被屋里的摆设吸引住了,左看看右看看,欢喜的不行:“表姐,这房间真是给我住的?” 云蓉点了点头道:“你不喜欢?” 文霜仪赶紧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道:“喜欢,就是太喜欢了,感觉有些不真实。” 云蓉看着她笑了笑道:“你喜欢就好。” 文霜仪点头,又道:“表姐,布置这房间费了不少心思吧?” 云蓉抬起头看她。 文霜仪却暗搓搓的朝着她塞过来一叠东西,道:“这是我背着母亲偷偷藏的,都给你了,只是有些少,表姐你别嫌弃。” 云蓉低头,将手里的东西打开,却发现,厚厚的一叠全是银票,她粗略数了数,这一叠,起码有十万两。 就这,还有些少? 这个时候,她十分想知道文夫人平日里到底给了她多少零花钱? 文霜仪见她久久没有说话,忙问道:“表姐,你是不是觉得少了?你若是觉得少了,我就再去问母亲要一些……” 云蓉赶紧摇头,生怕她再去跟文夫人要钱:“不少,多的都有。” 文霜仪闻言,正准备说话,便听到外间有丫鬟来报:“小姐,楼大人来了。” 云蓉看了文霜仪一眼,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随后道:“霜仪,走,去跟我见个人。” 文霜仪问道:“见谁?” 然而,话刚落,云蓉就拉着她往前厅走去。 文霜仪匆匆回头看了眼房间,随后默默的跟在了云蓉身后,去了前厅。 看到楼明疏的那一瞬间,文霜仪便呆住了,扯了扯云蓉的衣袖道:“表姐,他怎么比上次那个还好看?”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203章 绝不原谅 - 毒医倾城 - 凉月 云蓉默默的笑了笑,随后小声道:“你以前不是见过他吗?” 之前她在青州的时候,楼明疏也在,文锦入狱的案子,最后还多亏了楼明疏。 文霜仪与楼明疏自然也是见过的。 听到这话,文霜仪拧着眉仔细想了想,突然道:“哦,我记起来了。” 云蓉笑了笑没说话,朝着楼明疏走了过去,随后命人上了茶水,这才问道:“楼大人怎么过来了?” 楼明疏扫了一眼她旁边的文霜仪道:“没事就不能过来?” 云蓉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楼大人惯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楼明疏笑了笑,看着她,道:“今天勤政殿的事,我都听说了。” 云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觉得她受了委屈,来安慰她? 她挑了挑眉,道:“楼大人消息真灵通。” 楼明疏见她这般,也不在意她话里的打趣,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陛下的意思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变了。” 云蓉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随后道:“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 楼明疏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我怎么从没发现你还有听天由命的时候?” 云蓉轻笑,道:“那是楼大人对我的了解还不够。” 楼明疏瞥了她一眼,道:“说正经的,你真打算就这么等着陛下回心转意?” 云蓉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说听天由命就不是正经话了?” 楼明疏拧了拧眉,道:“朝中势多变,你如今退出朝堂,别说半个月,可能没几天,陛下便不会记着你的存在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 云蓉亦知,但如今的形势掌控不在她的手中。 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楼明疏看着她,见她不语,也没再说下去,转言道:“安国公今日进宫了。” 云蓉放下茶碗,抬头看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圣帝问过她的话。 莫不是真要让怀柔给安国公府赔罪? 想了想不由的问道:“陛下说了什么?” 楼明疏觑了她一眼,凉凉的道:“我以为你当真不关心了呢。” 云蓉白了他一眼,道:“我出宫之前陛下曾问过,安国公府的事要怎么处理。” 楼明疏闻言,道:“陛下不想治怀柔的罪?” 云蓉摇了摇头道:“不是治罪,只是不想让怀柔抵命,所以,我出了个主意,让怀柔给安国公府赔罪。” 楼明疏怔了一下,随后道:“但如此一来,安国公府对陛下怕是会有怨言了。” 云蓉看了他一眼道:“陛下想要保齐皇室颜面,唯有此计可行,至于安国公府,就算是有怨言又怎样?难不成还敢说个不字?” 楼明疏拧眉不语。 云蓉又道:“这件事的结局并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陛下既然会问,想必当时心里己经有了定数,我即便是想说别的,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用,还不如顺着他的心思说。” 楼明疏也明白,道:“只是此一来,若是这事儿叫安国公府知晓,怕是多少会有些怪你的心思。” 云蓉笑了笑,抬眼看着他道:“安国公夫人将我当成杀害苏二小姐的凶手,心里怕是不知叫我骂了多少遍了。”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道:“其实说来这事儿安国公府最应该怪的就是你。” 楼明疏微怔,忙道:“你这话我可不依,那议亲又不是我的意思,再者说了,我对这苏二小姐本就无意,议亲不过是两家长辈的意思,都还未曾定下,怎么就怪上我了?” 云蓉见他急着辩解的样子,掩唇轻笑道:“我说的怪,并不是怪你与安国公府议亲,而是怪楼大人长的太好看,才不过一眼,便叫人瞧上了。” 楼明疏:…… 长的好也怪他? 不过转头一想,心里又觉得美滋滋的,毕竟云蓉夸他长的好。 ————- 安国公进了宫很快又出来了,只是脸色并不是很好。 出了宫门便直接回了府。 安国公夫人见他回来,忙迎了上去,问道:“老爷,出什么事了?” 苏晴一走,安国公夫人伤心过度,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不少。 如今,知道真凶就是怀柔,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圣帝能早点严惩怀柔,为苏晴主持公道。 安国公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将外袍一脱,叹了口气道:“夫人,晴儿的仇,怕是报不了了。” 安国公夫人一听,眼泪立马就又下来了,抓着安国公的手,急急的问道:“老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怎么就报不了了?” 安国公扶着她坐下,随后道:“陛下今日召我进宫,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就是让我别再追究晴儿的事了。” 说这话时,安国公多多少少有些无奈。 可那又如何,一个为君一个为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安国公夫人闻言,一时间连掉眼泪都忘记了,呆呆的看着安国公,良久才找回自己的意识,道:“我不同意。” 安国公叹了口气,唤了声:“夫人。” 安国公夫人撇开他的手,厉声道:“我绝不同意,绝不原谅。” 说着便又哭了起来。 安国公无法,失去一个女儿,他难道就不难过吗? 可他不是一个人,他除了这个女儿,身后还有偌大的安国公府。 安国公夫人可以为了苏晴不管不顾,但是他不能。 因为他是个男人,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得担起他应该担的责任。 苏晴己经离开了,余下的人,才是他应该在意的。 如今陛下己经透露了这样的意思,他便是心里再难过,也得考虑一下后面的人。 思及此,安国公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夫人。”便直接离开了。 安国公夫人哭的肝肠寸断,却也无力改变这个事情。 ————- 从圣帝召了安国公进宫之后,很快怀柔便从宗人府放了出来。 隔日,怀柔便照着圣帝的意思,带着礼物,敲响了安国公府的门。 安国公与安国公夫人自是听到了。 安国公深吸了一口气,便命人去开门。 而安国公夫人则先一步跑去拦在了门口,死活都不让人开门。 安国公拧了拧眉,劝道:“夫人,你若有气,只管照着我发,先将门打开如何?” 安国公夫人摇了摇头,看着安国公道:“不可能,今日要开这门,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安国公眉心拧的紧紧的,摆了摆手道:“将夫人带下去。” 话落,便有一群丫鬟婆子上来,一人一边将安国公夫人从让后抬了开去。 安国公夫人死死的扒着门,怎奈一个人的力气始终太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婆子一点一点的将她的手从门上掰开来。 她哭着哀求,可不管怎么说,安国公都无动于衷。 最后还是被一众丫鬟拉了下去。 安国公府的门被打了开来。 怀柔站在门外,己经等的一脸不耐烦。 安国公朝着她拱手:“公主。” 怀柔冷着脸应了一声,随后拍了拍手,道:“安国公,之前的事,是本宫做的不对,今日本宫特意上门给你赔礼来了,这些便是致歉的礼物,你收下吧。” 她嘴上说着赔礼,可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安国公拧了拧眉,好歹忍了下去。 怀柔冷眼瞧着他的动作,哼了一声,道:“安国公,不是本宫说你,做人呢,要有自知之明,不是你该肖想的东西,就趁早离远一点。” 安国公心中怒气横生,抬起头看了怀柔一眼,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怀柔看他这副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礼赔了,歉也道了,这事儿到此为止,本宫不希望以后再听到和这件事有关的话,不然……” 她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指甲上新做的丹寇,轻声道:“本宫毕竟是皇兄的亲妹妹。” 余下的话,她没再说,但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安国公垂在身侧的手攥的紧紧的,像是随时要爆发的样子。 怀柔不以为意,冷哼一声,转身便准备走。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人突然有道黑影一闪,便直冲怀柔而去:“你还我女儿命来。” 那道黑影正是之前被丫鬟带下去的安国公夫人。 她手上拿着一把剪刀,朝着怀柔冲了过去。 怀柔正好背对着她,听到声音的时候己经躲避不及,好在旁边跟着的嬷嬷眼急手快拉了她一把。 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击,但却依旧被剪刀划伤了手臂。 怀柔吃疼,拧眉看着手臂外侧的那道口子,咬牙道:“来人,将这个疯妇乱棍打死。” 底下的人闻言,忙去抓安国公夫人。 而此时的安国公也己经回过神来,忙让人将安国公夫人拉了回来,护到身后,随后朝着怀柔拱手道:“公主,内子突失爱女,神志不清,还请公主饶她这回。” 怀柔拧着眉,旁边的嬷嬷己经拿出了随身备的药箱在给她上药,听到这话,怒从中来,喝道:“安国公,她这可是谋反。” 第204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 毒医倾城 - 凉月 安国公心头‘咯噔’一声,额头的冷汗‘唰唰’的往下流,急急忙忙的朝着怀柔跪了下去:“内子精神恍惚,失了分寸,还请公主殿下开恩,饶她这一回。” 怀柔拧着眉看了他一眼,突然‘嘶’了一声,抬脚便踹到了旁边正在给她上药的嬷嬷身上:“狗东西,下手不会轻点?你是想疼死本宫吗?” 嬷嬷赶紧跪地磕头求饶。 怀柔没有理会她,冷冷的扫了一眼旁边被下人架住的安国公夫人,道:“安国公,本宫怎么觉得令夫人不像是精神恍惚,倒像是想要故意刺杀本宫呢?” 安国公急的不行,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安国公夫人,就见她死死的盯着怀柔,像是要将她吃了一般。 安国公生怕她再惹出什么事来,忙让人将她带下去。 安国公夫人哪里肯走,死死的抓着旁边的柱子不肯松手,朝着安国公吼道:“苏意,你怎么能这样?晴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她被人害死了也就算了,可如今这个害死你女儿的凶手就在面前,你居然还要跪下来求她?你让大家来评评理,这是安国公府的错吗?” 安国公被她吼的脸色发烫,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在得知真凶是怀柔之时,安国公便明白,苏晴这仇十有八九是报不了了。 但安国公夫人与他不同,他身为一家之主,有他的责任,而安国公夫人在乎的只有女儿的仇能不能得报。 是以,两人才会在这件事上产生如此大的分歧。 安国公夫人见他不语,心中一软,可随后想到苏晴的死,心中那点刚软下去的心肠,又硬了起来。 她看了怀柔一眼,冷声道:“怀柔,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你是公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管捅出多大的篓子,陛下为了皇室的颜面都会替你担着?” 怀柔的手臂己经上好了药,她抬起头看着安国公夫人,冷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安国公夫人冷笑一声,道:“一条人命不够,那就两条,我倒要看看陛下还要怎么护着你。” 她说完,抓着柱子的手一松,便朝着旁边撞了过去。 怀柔拧眉。 待到安国公反应过来之时己经晚了。 鲜血顺着石阶往下流去。 安国公红了眼,快步上前将安国公夫人搂进了怀里:“夫人,夫人……”然而唤了两声,安国公夫人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安国公心里又慌又急,转头看着看傻了的丫鬟婆子吼道:“还不去请大夫。” 丫鬟婆子回神,这才匆匆的去请大夫。 安国公则抱起安国公夫人脚步急急的往府里走去。 而立在一旁的怀柔,则是脸色一变,在安国公进府后,便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安国公府发生的事,百姓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大街小巷。 彼时楼明疏和云蓉正在吃茶,便听到旁边桌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两人互看了一眼,云蓉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 楼明疏见她这般,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云蓉抬眼看他,问:“什么早就料到了?” 楼明疏道:“安国公府的事。” 之前他同云蓉提及此事,她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无外乎两个原因,一个是真的对这个事情不感兴趣,一个就是早就知道结果。 如今这般,看来她是早就料到了今日这个结果。 云蓉放下茶碗,笑了笑道:“其实也不算是早就料到了,只是依着怀柔的个性,你身为一个通政,她不过就见了一面,便敢为了得到你,下手杀一个无辜的人,又怎么会那么老实的去安国公府道歉呢?” 楼明疏挑眉,随后道:“你既然猜到了这里,那不如说说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 云蓉转头瞥了他一眼,道:“你真当我是菩萨?能掐会算?” 楼明疏失笑,道:“你是不是菩萨我不知道,但安国公府的事,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手笔?” 云蓉轻笑,道:“你未免太高看我了,我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伸那么长的手到安国公府里去?” 楼明疏闻言,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她。 云蓉也不躲,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着。 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楼明疏不得不怀疑他的直觉,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你真没参与?” 云蓉点了点头,模样极为认真。 可越是这样,楼明疏便越是觉得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你没参与,是不是池墨参与了?” 云蓉抬眼看他,眼中有些许笑意,道:“这事儿你得问他去啊。” 楼明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就说嘛,她这种向来睚眦必报的性子,怀柔惹了她,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用? 原来是有人替她动手了。 思及此,楼明疏突然觉得他好像比池墨矮了一截。 真的好不服气呀!三月中文 “你们俩还真是一个性子。” 云蓉看他。 楼明疏突然叹了口气道:“难为我孤家寡人一个,还得经常受你荼毒。” 云蓉抿唇一笑,道:“不过,有件事还真得你帮个忙。” 楼明疏闻言,来了兴致,问道:“什么事?” 云蓉往他那边靠了靠,道:“我记得京中文人时有小聚,楼大人也经常参与?” 楼明疏转头看看她,道:“那些文人酸腐异常,我早些年就不去了。” 云蓉挑眉,笑道:“可我怎么听说,当年楼大人一举夺魁,在京中文人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呢。” 听到她这般夸,楼明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还提起来作甚?” 想当初谁还没个年少时呢?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的,还真是傻的可以。 思及此,楼明疏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一转头,便见云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忙道:“好了,说正事,你想让我干什么?” 云蓉轻笑,随后道:“听说这些文人里,有许多都是安国公府的门生。” 楼明疏脸上的笑意一收,皱眉道:“你想让我去说动这些人为安国公府请愿?” 云蓉摇了摇头,道:“请愿倒不至于,只是作为一个热血青年,遇上安国公府这种不公的事,你觉得你看不看的下去?” 楼明疏拧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利用民意?” 云蓉点了点头道:“陛下为了皇室颜面想要保全怀柔,可若是有人逼的他不得不放弃怀柔呢?你觉得他会怎么做?水可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陛下比你我清楚。” 楼明疏道:“但这事儿就一两个人怕是办不了。” 云蓉笑了笑道:“那就得看楼大人的本事了。” 楼明疏失笑,道:“你这可真是为难我。” 云蓉挑眉,道:“那楼大人是想尚了公主?” 楼明疏赶紧摇头,随后道:“你等着看效果就好了。” —————— 再说安国公抱了安国公夫人进府。 大夫很快便过来了,替安国公夫人把了脉,又看了看头上的伤势,才道:“国公大人放心,夫人性命无碍,只是撞晕了过去,头上的伤口,老夫己经上过药了,只等她醒了便好。” 安国公闻言,朝着老大夫拱了拱手道:“有劳大夫了。”随后才命人将大夫送了出去。、 送走大夫,安国公看了看榻上的安国公夫人,随后叹了口气道:“夫人啊,你这是将安国公府往绝路上逼啊。” 说完,他站起身来,吩咐丫鬟好好的照顾安国公夫人。 随后便命人直接套了马车,进宫去了。 今日这状,他是告定了。 安国公府的事情,发生的时间尚短,圣帝这边并未收到消息。 听到内侍禀报,便命人将安国公带了进来。 而安国公一进来,便朝着圣帝跪了下去,哭道:“陛下,老臣愧对陛下,请陛下治罪。” 先前怀柔的事,圣帝本就亏待了安国公府。 此时一看他这般,忙让他起身,随后才问道:“安国公,这好好的,你何罪之有?” 安国公哭的不能自抑,道:“今日怀柔公主到臣府上赔礼道歉,可臣没有管好夫人,让她伤了公主殿下,其罪一,伤了公主之后,不等公主责罚,内子便自行撞了柱子,其罪二,罪责两条,请陛下看在安国公府世代为大周效力的份上,饶过内子。” 这话听的圣帝有些懵了,他看着安国公道:“你是说你夫人伤了怀柔?” 安国公应是。 圣帝又问:“你夫人为了这事儿撞了柱子?” 安国公依旧应是。 圣帝捋了一下,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正想着,内侍尖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陛下,怀柔公主到。” 圣帝转身,将人请了进来。 怀柔一进门便哭了起来:“皇兄,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圣帝一个头两个大,问道:“做什么主?” 怀柔转头,看到安国公也在,忙道:“我听皇兄的话,去安国公府道歉,可他们不接受也就算了,还直接伤了我,皇兄你看。” 说着便将手上的伤口露了出来。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205章 直觉 - 毒医倾城 - 凉月 安国公夫人袭击怀柔的时候,被她旁边的嬷嬷拉了一把,虽然有伤到,但伤口并不是很大,此时己经上包扎过了,所以,看起来也就不怎么严重。 圣帝拧了拧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怀柔一嘟嘴,哭哭啼啼的将事情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当然,话语里她原本嚣张的态度此时己经变成了卑微。 “皇兄,我知道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可今日我是真心实意去安国公府致歉的,却没想到安国公夫人会这般恨我,还想要刺杀我。” 圣帝想起她手臂上的那道伤口,又结合了之前安国公的请罪的话,道:“既然己经去安国公府赔过礼了,那这事儿就揭过了。”话落,又扶起跪在地上的安国公道:“苏卿,怀柔年纪小,做事不懂分寸,虽有错在先,可如今手臂也被伤成了那个样子,算是吃了教训了,你大人有大量,且饶过她这一回,如何?” 安国公咬牙,即便是嘴里有话,此时也说不出口,只得低垂着头点了点道:“老臣,遵命。” 圣帝闻言,笑了笑,随后唤来了怀柔,训斥道:“这事儿虽是安国公夫人的不对,可毕竟是你有错在先,这会儿当着朕的面,你再给安国公赔个不是。” 怀柔恨恨的瞪了安国公一眼,随后转头朝着圣帝撒娇道:“皇兄……” 而这回圣帝是铁了心一般,非要让她道歉。 怀柔一看拗不过,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外间便有内侍急匆匆而来:“启禀陛下,宣武门外集结了许多学子,他们吵吵着要陛下治怀柔公主的罪。” 内侍低着头,说话时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怀柔。 圣帝拧着眉看了一眼怀柔,随后问道:“你又做什么了?” 怀柔也是一脸不解,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没做啊。” 今日她除了去安国公府,的确什么都没做。 圣帝皱眉,旁边的周公公忙道:“陛下,要不召禁军统领俞彬将人驱散了去?” 圣帝没有回答,转而问道:“有多人?” 内侍道:“大概有十多人。” 听到才十多人,圣帝松了口气,随后道:“由他们去吧,让俞彬多留点心就行了。” 周公公应是,朝着那个内侍点了点头,内侍便退了下去。 随后怀柔担心圣帝再让她给安国公道歉,朝着他福了福身,也退了出去。 圣帝面露难色的看着安国公,道:“苏卿……” 安国公一时间像是老了许多一般,摆了摆手道:“陛下的难处,臣理解,若无别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圣帝点头,算是默认了。 安国公随后也退了出去。 ———— 宣武门外己经聚集了许多的人,原本说是只有十几个学子的,此时己经变成了几十个,再加上围观的百姓,粗粗一数竟有上百人之多。 安国公刚从宫门口出来,便被众学子团团围住:“国公大人,国公府的事,我等都听说了,怀柔仗着她皇室公主的身份,便觉得能为所欲为,害死苏二小姐不说,还那般嚣张跋扈,我等一定为苏二小姐讨回公道。” 安国公本来心有戚戚,此时听到众学子这般言语,一时间老泪纵横。 可又想到之前在勤政殿里圣帝的反应,忙规劝道:“你们的心意老夫领了,不过,还是回去吧。” 今日之后,他己经决定了,不再逗留朝堂,以后回祖藉安安心心的陪着夫人种田养花。 既如此,又何必牵连这些无辜之人。 听到安国公的话,众学子激情不减,反而有高涨之势,他们热切的看着安国公道:“国公大人,苏二小姐之事,今日就算是换作任何一个心怀热血的人,都不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你且看着,善恶到头终有报。” 安国公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众学子将他送了出去,随后便全都围到了宣武门前,喊道:“交出怀柔,交出怀柔!” 云蓉坐在茶楼上,看着底下的动静,轻声道:“看来楼大人在文人中的声望依旧不减啊。” 楼明疏怔了一下,转头看去,道:“路有不平,人人踩之,事有不公,必生怨怼。” 云蓉瞧了他一眼,随后道:“他们己经喊了好一会儿了,再喊下去估计一会儿嗓子都哑了,小二。” 小二应声而入,躬身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云蓉看着底下的那群学子,道:“去给他们一人送一碗茶水。” “这……”小二有些为难。 楼明疏直接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桌上,道:“够吗?” 小二眼神一直,赶紧将银子收了起来,随后道:“小的这就去办。” 说完,便匆匆的走了出去,临走前还贴心的为他们将门带上了。 很快,云蓉便看到店小二提着茶水朝那群学子走了过去。 她定定的看着,道:“你说陛下能坚持多久?” 楼明疏转头看了她一眼,道:“陛下身边的内侍己经跑第二趟了,想必一会儿俞彬就会出来了,俞彬出来,这事儿必然闹大,我觉得不等内侍跑第三回,陛下那边便会有动静。” 云蓉则摇了摇头道:“我倒觉得没那么快。” “嗯?”零一读书网 楼明疏微怔,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云蓉转头扫了他一眼,道:“直觉。” 楼明疏:…… 云蓉瞧他这样,道:“怎么?不信啊?” 楼明疏笑道:“信,怎么会不信。” 嘴上说着信,可话里的语气是一点也不信。 云蓉也不在乎,笑道:“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有时候会准的你怀疑人生。” 楼明疏点了点头。 正说着,便看到宣武门外俞彬不知何时己经走了出来。 楼明疏挑眉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样?” 云蓉只是笑了笑道:“还没到最后一刻,你急什么?” 楼明疏觉得她就是怕输,道:“你放心,就算是你的直觉错了,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云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道:“你可能忘记了,打赌这一块,我还没输过。” 话落,楼明疏便想到了他与她的第一次见面。 好像还真是没输过。 一时间便有些怀疑了起来。 而此时,云蓉的思绪早就己经跑到了宣武门外去了。 他也随之看了过去。 俞彬出来之时身后带了十来人,他们神情严肃,一看就是见惯了这种事情。 而反观另一边的学子,在见到俞彬十余人之后,下意识的便朝后退了两步。 俞彬眼露轻蔑,随后道:“各位学子,这里是皇宫重地,你们若是小聚,请移步酒楼,若是想闹事,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话落,跟在他身后的十余人齐刷刷的将腰间的佩刀拨了出来。 气氛一下子就凝结了。 学子中间不知是谁出了声,转瞬间便议论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有胆小的学子退去。 看到这样的场景,云蓉下意识的转头看了楼明疏一眼,笑道:“看来也不全是热血青年。” 楼明疏知道她在用话臊他,脸色一红,道:“十个人里总有一两个怕死的,人之常情嘛。” 云蓉本就是与他说笑,看到他这般,忙道:“接着往下看吧。” 楼明疏点头,两人再次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俞彬本就瞧不起这些瘦不啦叽的书生,此时又看到那些胆小的被吓跑,脸上轻蔑之意更甚。 而在目光瞟向留下来的人之时,便厉声道:“你们还不走?” 他话落,有个学子从众学子中走了出来,随后朝着俞彬拱了拱手道:“俞大人,我等来此,为的是请命,请字未成,怎敢离开?” 俞彬眯眼看着说话的学子,问道:“你不怕死?” 学子点了点头道:“怕。” “怕你还不走?” “我怕鬼,怕死,怕疼,怕许许多多的东西,但最怕的却是这世间正气不存,邪气猖獗。” 俞彬拧眉看着他,眼中有些许的纠结,可最后理智回笼,冷了眉眼:“如今本官好言相劝,你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如若不然,这大理寺的衙门,必然是得走一趟了。” 话落,周围的学子互看了一眼,有人道:“我们又没犯事,凭什么抓我们?” 俞彬冷眼扫了他一眼,道:“你们冒犯公主,这就是罪名。” “你……”说话的学子一噎,随后道:“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俞彬看都没看他,道:“况且这宣武门是本官的地盘,你们在本官的地盘上闹事,大理寺走一趟都是轻的了。” 学子噎了一下,正准备说话,便听他又道:“你们走还是不走?” 众学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将目光落在了之前被他们推举出来的那个学子身上。 他拧着眉看了俞彬一眼,随后道:“俞大人,今日就算是你将我们都抓进去,这事儿到最后我们也会讨个公道出来。” 俞彬彻底冷了脸,一挥手道:“将他们全都抓回去。” 话落,底下的人便开始动作,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然而,正在此时,有个低沉的男声传了过来:“俞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206章 被贬 - 毒医倾城 - 凉月 俞彬转头,便见楼明疏一脸笑意的朝着他走了过来,忙拱手道:“楼大人。” 楼明疏回礼,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学子身上,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问道:“不知这些学子犯了什么事,俞大人要将他们全都带回大理寺?” 俞彬眉心一拧,随后道:“他们聚众闹事,我正在驱散。” 楼明疏闻言,点了点头,倒没再说什么。 而这些学子一看到楼明疏眼露兴奋,忙道:“楼大人,安国公府的事,想必您也听说了,我等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有一天能考取功名,报效家国,可如今怀柔公主仗着身份,行如此之事,安国公府却不能得到一个公平的结局,这岂不叫天下仕子心寒?如此行径,如此朝廷,我们即便是考取了功名,又有何用?到最后不过是被一介妇人玩弄于掌心之中。” 这话说的严重,楼明疏脸色变了变。 而另一边俞彬则早就有些蠢蠢欲动,若非楼明疏挡在前面,这个时候,他怕是己经将说话的学子拿下了。 楼明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道:“兄台这话严重了,安国公府的事,怀柔公主的确有错,可陛下乃明君,想必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兄台此言为时尚早啊。” 学子闻言,哼了一声道:“陛下是明君不错,可总架不住有人欺上瞒下。” 楼明疏笑了笑道:“既如此,不知诸位可信的过楼某,若是信的过,楼某这就进宫禀明陛下,众位静待结果如何?” 这些学子本就是受了楼明疏的意,才会有今日这一出,如今两人这般,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 于是,在听到楼明疏的话时,便直接道:“既然楼大人都这般说了,那我们就等楼大人的消息了。” 楼明疏朝着他们拱了拱手道:“那楼某就先行一步。” 说完,便直接朝宫中而去。 学子们看着他离开,随后相互挥了挥手道:“走吧,我们回去等消息。” 话落,刚还挤的乌泱泱的学子,便一哄而散。 勤政殿内,圣帝刚听完宣武门外的情况,便听到内侍的禀报:“陛下,楼大人求见。” 圣帝负手而立,闻言,忙道:“传。” 话落,楼明疏己经走了进来:“参见陛下。” 圣帝应了一声,转头直接道:“楼爱卿可是为了宣武门外的事?” 楼明疏点头道:“是的,不过学子己经暂时让臣劝了回去。” 听到学子己经暂时回去了,圣帝松了口气道:“安国公府那边怎么样了?” 楼明疏想了想道:“国公大人自回府后便一直大门紧闭,什么都没说。” 圣帝不语。 楼明疏又道:“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圣帝抬起头看着他,随后道:“楼爱卿有话直言。” 楼明疏面色严肃,随后道:“宣武门外的那些学子,今日只是暂时被臣劝了回去,可他们闹事的主要原因,不过是想要陛下表个态罢了,安国公府一事,苏二小姐死的实再是冤枉,陛下顾忌公主脸面,特意给了她台阶下,可公主不但没有借坡下驴,反而当着百姓的面将安国公及其夫人羞辱一番,这也才会有了后续安国公夫人刺伤怀柔公主一事。” “还有这事?” 圣帝有些惊讶。 当时安国公进宫,他以为他是来告状的,结果他一上来便开始赔罪。 再后来,怀柔进宫,上来就说安国公夫人将她刺伤了。 个中原由,他倒是没有细究过。 但根据两人的言辞,他当时也觉得安国公府做过了。 思及此,圣帝不由的有些尴尬。 事情都到了这个时候,安国公还顾忌着他的难处。 楼明疏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的道:“陛下不知?” 圣帝不语。 楼明疏又道:“这倒也难怪了,不过这事前前后后怀柔公主都做错了,今日那些学子虽不足为虑,但若陛下不表个态,怕是明日围在宣武门外的,便是整个京城的学子了。” 圣帝也能料到事情的严重性,随后道:“那依楼爱卿这事儿当如何处理?” 楼明疏想了想道:“虽说公主害死了苏二小姐,但偿命是不可能的,不若陛下将公主谴回封地吧。” 此言正合圣帝的意,他面上的表情松懈了许多,随后唤来了周公公道:“周财,替朕拟旨。” 周公公闻言,忙提笔写去。 大意就是,怀柔身为公主,不思皇恩,反而目无法纪,犯下大错,褫夺其公主封号,降为郡主,即日谴回封地。 圣旨拟好,圣帝直接盖上了大印。第五 到底是亲兄妹,即便是这样了,依旧给她留了足够的后路。 楼明疏倒没说什么。 毕竟他也不能要求圣帝直接下个斩首的旨意,将怀柔推出去斩了吧? 圣帝随后摆了摆手,直接道:“你去宣旨便好。” 周公公应声,拿着圣旨退了出去。 楼明疏立在下首并没有离开。 圣帝叹了口气道:“楼爱卿,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事儿是朕做的不对?” 楼明疏拱手道:“陛下乃大周之主,凡是说一句话,下达一个旨意,皆不是我等能够揣摩的。” 圣帝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笑道:“你跟你父亲可是一点都不像。” 楼敬堂为人刚正,虽有心计,但却一板一眼,很是周到。 反观楼明疏,为人嘛,倒也算刚正,但比起楼敬堂却是要圆滑许多。 这大概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吧。 楼明疏拱了拱手道:“父亲总归是父亲,臣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是需要同父亲学习的。” 圣帝闻言,怔了一下,随后摆了摆手道:“好了,退下吧。” “臣告退。”楼明疏闻言,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而另一边,周公公的旨意己经送达到了怀柔的的面前。 当听到她从公主被贬为郡主之时,怀柔眉心深深的拧到了一起。 随后‘蹭’的一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道:“周公公,这旨意真是皇兄下的?” 周公公脸上还是那副样子,笑道:“我的公主诶,难不成老奴还能拿着圣旨来骗您不成?您瞧着,这上面可是有戳儿的,就是给老奴十个脑袋,老奴也不敢假传圣旨啊。” 听到他的话,怀柔朝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那里盖着一个鲜红的印。 看来这份圣旨真是皇兄的意思了。 她是先帝最疼爱的女儿,虽说父亲去了,可圣帝是她的亲哥哥,她不过是杀了一个臣子的女儿,她的好皇兄居然就将她贬成了郡主,还永世不得回京? 不,她不同意,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想到这里,怀柔一把推开周公公,吼道:“这旨我是不会接的,我这就进宫去找皇兄,他不可能会这么对我的。” 说完,便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周公公一看她要走,忙上前将她拦住:“公,郡主,如今旨意己经下了,您这是不接也得接,不接便是抗旨不遵,到时候若再惹怒了陛下,怕是这事儿更难了了。” 怀柔闻言,脚步一顿,抬头看着周公公。 周公公以为她听进去了,忙笑道:“郡主,听老奴一句劝,这次的事儿,陛下也是不得己,才会下了这样的旨意,可您始终是陛下的亲妹妹,不管您是郡主也好,公主也罢,回了封地,还会有人欺负了您去不成?再者……” 然而,周公公话还没说完,怀柔便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咬牙道:“你个老东西,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就是你成日在皇兄面前嚼舌根,所以他才会下了这样的旨意,本宫现在就去找皇兄,等下回来再收拾你这个老阉奴。”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直冲勤政殿而去。 怀柔一走,周公公冷下脸来。 他是太监不错,可自从到圣帝跟前伺侯,便是后妃们见了他,亦会忍让几分。 可如今怀柔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骂他老阉奴。 这让周公公一时间很难接受。 怀柔到勤政殿的时候,圣帝正在议事。 她急匆匆的往里闯,刚到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 “公主,陛下正在议事,不方便见您,先请回吧。” 这个时候,怀柔被贬的旨意还未公开,所以,内侍并不清楚,依旧称她为公主。 怀柔停下脚步,看着说话的内侍,气不打一处来。 抬脚便将其中一个内侍踹倒在地:“滚开。” 踹完之后,她便直接往里走,可旁边的内侍又将她拦了下来:“公主殿下,陛下吩咐了,您不能进去。” 怀柔拧了拧眉,脸上的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了起来。 内侍又惊又怕,可依旧没有让开。 怀柔却突然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匕首,抬手便划断了内侍的脖子,随后道:“都给本宫滚开。”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207章 意识 - 毒医倾城 - 凉月 血溅了一地,余下的内侍再无人敢上前阻拦。 而殿外的一切让正在勤政殿内议事的圣帝以及朝臣听的清清楚楚。 圣帝拧了拧眉,脸色黑的可以。 然,不待他说话,便有朝臣拱手道:“陛下,怀柔公主性情乖张,视人命如草芥,如此行径,怎可为大周表率?” “可不是吗?” “不过公主自小呆在封地,身边没有亲近的长辈教导,长成如今这副模样,倒也无可厚非。” “此言差矣,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怀柔公主既为公主,应该知道她顶着的是皇家的脸面,她如此不顾皇家脸面,乖张行事,我觉得,还不如一介平民。” 话落,刚还议论纷纷的朝臣突然停了下来。 刚说话的大人一愣,随后拱手道:“臣请陛下重惩怀柔公主。” 此言一出,余下的众位大人,也跟着附合道:“臣请陛下重惩怀柔公主。” 圣帝不语。 而此时怀柔己经越过重重内侍闯了进来:“皇兄……” 圣帝拧眉看着她。 怀柔愣了一下,突然察觉勤政殿里的气氛并不是很好。 她心中微微忐忑,随后道:“皇兄,那道圣旨不是你的意思对不对?” 见了皇帝不行礼。 仅这一点,便让勤政殿里的众臣暗自摇头。 而怀柔犹不自知,见圣帝不说话,又道:“皇兄,安国公府的事,我都己经去道歉了,他这般不依不饶的到底是想干什么?” 圣帝不想再让她说下去,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晚点再说。” 可怀柔哪里肯听,一想到那个圣旨,她心里便抓心挠肺的。 虽说不管是公主也好,郡主也罢,她都是圣帝嫡亲的妹子。 可待遇上到底还是差了几个档次。 而且不光是这个,大周只有亲王的女儿才会被称为郡主,圣帝如今将她贬为郡主,她怎么还有颜面回封地去? 别说回封地了,就是公主府,她以后怕是都没脸出去了。 想到这些,怀柔摇了摇头道:“皇兄……” 圣帝冷了脸,将手中的朱漆玉笔重重的往龙案上一放,斥道:“周财,送她出去。” 怀柔闯了进来,自是不肯这般轻易离开,想了想,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皇兄你不疼怀柔了,父皇驾崩的时候,你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我的,可这么些年,你都将我独自丢在封地不闻不问,如今为了一个臣子家的女儿,还要将我贬为郡主。” 她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偷瞄着圣帝,完完全全一副市井妇人耍泼的样子,惹的众朝臣都暗自摇了头。 而一边的周公公见她这般,一时间也有些为难,回头看了圣帝一眼,随后朝着怀柔劝道:“公主,陛下还有政事要处理,您先出去等会儿,等陛下处理完政事再说怎样?” 怀柔看到周公公,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刚才杀死内侍的那把匕首抵着周公公的脖子道:“本宫说话,哪有你一个阉奴插嘴的份?” 众人一看到她手里的那把匕首,一下子便慌了神。 慌乱中,不知是哪位大人突然喊了一声:“护驾。” 紧接着侍卫便从门外鱼贯而入,将怀柔和周公公团团围到了中间。 此时的怀柔也慌了,她看着周围的侍卫,手中的匕首一松,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一般:“皇兄……” 圣帝摆了摆手,侍卫便退了出去。 怀柔此时不由的松了一口气,道:“皇兄,我,我只是一时情急,才会……” 圣帝这个时候并不想讨论这个事情,道:“你先退下吧。” 怀柔张了张嘴,可她也明白,这个时候,她不能跟圣帝来硬的。 想了想,最后一咬牙,朝着圣帝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怀柔一走,勤政殿便沸腾了起来。 御史台的几位言官,痛斥怀柔今日之事,听的圣帝一个头两个大。 而匆匆出了宫门的怀柔并不知道,这一次,是她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进皇宫。 勤政殿讨论的结果是什么样子的,她并不清楚。 只是晚上的时候,公主府外来了一群侍卫,随后便将公主府团团包围了起来。 怀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派个人出去打听一下,而守在门外的侍卫根本不给她出去的机会。 就在她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圣旨到了。小作文 这一次,圣帝没再给她留后路,直接将她从公主贬成了庶民。 周公公宣完旨,看着神思不定的怀柔,道:“公主,不对,是裴宜,接旨吧。” 怀柔己经不是公主了,那怀柔的封号自然也就没有了,所以,周公公唤了她的名字,裴宜。 怀柔眼神讷讷的,像是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而周公公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宣完旨趁着她还没回过神来,便一把将圣旨塞到了怀柔手里。 随后摆了摆手道:“走吧。” 话落,便朝着公主府外而去。 而这个时候,怀柔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急走两步,一把抓住周公公的衣袖,道:“这圣旨是假的对不对?” 周公公拧眉,随后拨开裴宜抓着他衣袖的手,道:“圣旨就在你手中,是真是假,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怀柔闻言,慌忙的打开手中的圣旨,可旨意中写的明明白白。 圣旨最后盖的那个红色的印更像是压断怀柔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将圣旨看了又看,随后一把丢了开来,喃喃道:“不可能的,皇兄不可能这么对我,这圣旨一定是假的,假的……” 周公公没有理会她的疯言疯语,道:“对了,陛下还说了,既然己经不是公主了,那公主府自然是不能再住下去,限期三天之内,你就得搬出公主府去。” 而此时的怀柔心思都在那张圣旨之上,根本没有听清周公公说了什么。 周公公见她这般,冷哼一声,转身便朝外走去。 怀柔则是呆坐在原地,不停的喃喃自语。 周围的丫鬟婆子来来回回,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去扶她一把。 不知坐了多久,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公主府里也亮起灯,而怀柔依旧坐在那里,不管不顾。 丫鬟婆子看的久了,也就习惯了,刚开始还想着要不要去劝一下,到后来,己经视若无睹了。 夜里,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雨水打在身上又冷又疼,而一直坐在地上的怀柔却突然站了起来,随后便朝着公主府外走去。 府外的侍卫己经离开,怀柔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怀柔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宫门口。 宣武门的大门被人敲响了,守门的侍卫将宫门打开一条缝,随后探出头来,吼道:“哪来的乞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不快滚?” 怀柔微微一怔,随后道:“本宫要见皇上。” 侍卫一顿,仔细看了她两眼,随后一脚踹到了怀柔的身上道:“呸,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还见皇上,皇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怀柔怒气横生,凶恶的瞪着侍卫道:“你知道本宫是谁吗?还不赶紧让开?” 侍卫眼露嘲讽,啐了一口道:“滚滚滚,老子没功夫跟你瞎扯。”说完,便将头从门缝里缩了回去,准备关门。 而怀柔则一把将门顶住,语带斥责的道:“本宫是怀柔公主,识相的赶紧让开,不然本宫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一惊,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笑道:“原来你就是怀柔公主。” 怀柔看着他这样,心头一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道:“你想干什么?” 侍卫将门一开,随后走了出来,道:“想干什么?你现在早就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你说我想干什么?” 怀柔眉头一拧,拨腿便往后跑去。 而她常年养尊处优,哪里是侍卫的对手,不过几步,便被人追上了。 侍卫抓着她,照着便是两巴掌,随后道:“以前你是公主的时候,自是不敢惹你,可现在你己经是平民了,那就别怪我了。” 若换作以前,有人敢在她面前这般,坟头的草都己经有人高了。 可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意识到,她真的不再是公主了。 侍卫打她,她除了不停的躲闪,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以往跟在她身边的侍卫早就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她一人。 侍卫直到打累了才停手。 怀柔两边脸高高的肿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侍卫一惊,以为将人打死了,忙伸手探了探她的气息,见还有气,才不由的松了口气。 随后赶紧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匆匆的往回走去。 然而,没走两步,却觉得胸前一痛,低头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胸口有一把刀穿胸而过。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208章 疑心生暗鬼 - 毒医倾城 - 凉月 侍卫连人都没看到,就没了气息。 而躺在地上的怀柔早就己经昏了过去。 男子轻手轻脚的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随后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怀柔莫名消失在京城,并没有引起太大反应,毕竟己经被贬为庶民,对于她的去留,并没有太多人关心。 当然这些人里并不包括云蓉。 这个时候虽然己经热了起来,可早晚的天气还是比较凉的。 她坐在廊下,身下的藤椅上露浓还给她铺了一层,以防她坐久了觉得冷。 邓序立在下首,模样很是恭敬。 比起刚入京的时候,邓序模样己经大变,行事自有一股风范。 云蓉拧眉看着他,问道:“你是说有人带着裴宜出了京城?” 邓序点头,道:“那个警惕性极强,我的人怕跟的太近被他发现,并没有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而且,他救下裴宜的时候,并没有逗留,而是直接驾着马车便出了城门。” 云蓉明了,摆了摆手道:“既然出了京城,就先别管了。” 邓序应了一声。 又听她道:“上次让你留意的事情,有头绪吗?” 邓序摇了摇头道:“最近他们好像停了,都没有女子失踪了。” 云蓉拧眉,想了想道:“去年京城外的十里镇出过一次类似的事件,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说不定会有发现。” 邓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后道:“小姐怀疑这两起少女失踪的案子,背后是同一人?” 云蓉点了点头,道:“京城离十里镇并不远,而且两次发生的同样都是少女失踪,要说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上次失踪的人里,不全是少女,还有一些孩子,而这一次失踪的全是少女。” 邓序拧眉,应了一声,又道:“不过,这些事不是官府应该处理的吗?小姐为何要插手?” 云蓉闻言,抬起头看了看他,随后道:“那些失踪的少女,都是戊辰年七月初七的。” 邓序不明白,而一旁的露浓却惊呼一声,一脸惊慌的看着她:“小姐……” 云蓉明白露浓的担心,因为她的生辰便是戊辰年七月初七的。 想到这里,云蓉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露浓道:“你去请楼大人过来。” 露浓看着她,问道:“现在?” 云蓉应声,露浓随后便退了出去。、 邓序见没什么事,也跟着一起退了出去。 因为担心云蓉,露浓几乎是小跑着到楼家的。 不多时,便带着楼明疏转了回来。 楼明疏看到云蓉,笑了笑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云蓉直接道:“京城少女失踪案,你有线索吗?” 楼明疏听到这事,神情一下子就严肃了,随后道:“本来有些线索的,可最近他们突然停了……”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云蓉也明白。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道:“我有线索,楼大人要不要听一下?” 楼明疏闻言,忙往她旁边挪了挪,问道:“什么线索?” 云蓉想了想道:“京城失踪的少女都是戊辰年七月初七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吧?” 楼明疏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是这些少女除了,生辰是同一天之外,别的并没有什么相通之处。” 云蓉拧眉,随后道:“的确是什么相通之处,可你有没有想过,京城这么多人,那些人是怎么知道她们是同一年同一天的生辰的?” 楼明疏怔了一下。 云蓉接着道:“别人办不到,但有一个地方是可以办到的。” “户籍管理处。”楼明疏立即接了上来。 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云蓉点了点头道:“户籍管理处,记录了京城所有在籍人员的出生年月,若说怎么找人最方便,查一下户籍管理手册,便一目了然了。” 楼明疏点头,道:“我这就回去查一查,看最近谁查过户籍管理手册。” 云蓉应声,又道:“不过这样做,可能会打草惊蛇,你小心着些。” 楼明疏闻言,朝着她一笑,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云蓉白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怕你死了,就没人帮我做事了。” 楼明疏‘切’了一声,随后道:“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话说这么说,可他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却张示着他此刻的心情不错。 出了云府,楼明疏立马就收起了唇边的笑意,抬脚上了马车,直奔户籍管理处。 而另一边,云蓉召来扶柳,道:“你去墨王府传句话,让墨王爷派些人盯着户籍管理处的那些官员。” 扶柳应声,随后便匆匆离去。 安排好这些,余下的便是等两边的结果了。 云蓉闭上眼,躺在藤椅上养神,结果养着养着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露浓唤醒的。中国 “小姐。” 云蓉睁眼,便看到露浓弯腰站在她的面前。 她拧了拧眉,问道:“怎么了?” 露浓侧身,露出了身后的人,道:“周公公来了。” 云蓉闻言,这才站起身来,看向露浓身后的周公公,笑道:“公公怎么突然来了?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周公公笑了笑道:“云医官这个时候都记挂着陛下,当真有心了。” 云蓉淡笑不语。 周公公又道:“宫里出了喜事,陛下让老奴请云医官进宫一趟。” “喜事?” 云蓉不明。 周公公点头,随后上前两步,附到云蓉耳边,小声道:“是……” 云蓉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问道:“当真?” 周公公笑着点头,又道:“这可是大事,咱家怎会诓骗于你。” 云蓉闻言,赶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突然了,您也知道,这都快一年了,别说陛下了,连我都放弃了,谁成想,突然就有了。” 周公公也笑,忙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天大的喜事,陛下高兴坏了,特意让老奴来请您进宫。” 云蓉点头,忙让露浓替她理了理衣裳,便跟着周公公直奔中宫而去。 长乐宫里己经围满了人,周公公先一步走了进去,朝着圣帝禀报道:“陛下,云医官到了。” 圣帝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丫头,快来看看。” 云蓉朝着圣帝福了福身,随后走上前去。 明妃躺在榻上,嘴角挂着笑意,一只手下意识的放在小腹之上。 云蓉躬身,道:“明妃娘娘,请将您的手给我。” 明妃应声,随后将手伸了出来。 云蓉搭到脉上,仔细感受着她手腕间的跳动。 不多时,她收回手,站了起来。 明妃忙问道:“云医官,怎么样?” 云蓉拱手道:“恭喜娘娘,恭喜陛下,明妃娘娘的确是怀孕了。” 此言一出,长乐宫中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圣帝面露喜色,站到了榻前,看着明妃道:“从即日起,明妃减免宫中礼仪,见朕和皇后可不用跪,另赏珍珠十斛,锦锻十匹,玉器十件,首饰十套,取十全十美之意。” 话落,明妃便要挣扎着从榻上下来谢恩。 圣帝忙将她按了下来,道:“朕都说了,免了你的礼仪,你这又是做什么?” 明妃显然有些不习惯,可又不敢违背圣帝的意思,红了红脸道:“臣妾谢过陛下。” 圣帝点头,随后转头,朝着云蓉道:“从今日起,明妃的一应饮食起居,都由你来负责,若她出了什么事,朕便拿你是问。” 明妃闻言,想要阻止:“陛下,不用……”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圣帝打断:“用不用朕说了算。” 明妃红着脸,应了一声,没再反对。 而一旁的云蓉也福身应是:“臣领旨。” 圣帝吩咐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云蓉立在原地没有动。 圣帝转头,皱眉道:“丫头,你过来,朕还有些事吩咐你。” “是。”云蓉应声,跟了上去。 圣帝出门后没有停留,直接出了长乐宫。 云蓉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直到走远,圣帝的声音才从前面传了过来:“丫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现在就验出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云蓉怔了一下,抬起头看了圣帝一眼,随后又飞快的垂了下来。 摇了摇头道:“没有。” 圣帝闻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显然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云蓉随后又补充道:“怀着的时候没办法,但生下来之后是有办法的。” 圣帝慢慢的往前走去,听到她的回答,却再也没有说话。 云蓉跟在他身后,一时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圣帝的心思她明白,显然是上次邓淑妃的事,让他心里有了阴影,所以,这次明妃怀孕,他面上很是欣喜,可心底还有些不相信。 但不相信归不相信,他却没有要明妃打掉孩子的打算。 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而他现在也只是怀疑罢了。 总不能因为他的怀疑,便不让明妃生下这个孩子吧? 而且这种事,一半一半,还有一半的机率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呢? 圣帝这么一想,心中原本的那股焦虑去了不少,随后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好好照顾明妃,朕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209章 楼明疏的醋意 - 毒医倾城 - 凉月 明妃怀孕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开来,圣帝极为高兴,减免了一年的赋税,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 然而,比起圣帝的欣喜,太子府却犹如被黑暗笼罩一般。 来来往往的下人不少,却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别说说话了,就是走路时发出的声音大了一点,都会担心会不会突然被责罚。 太子妃瞧他这样,想了想道:“殿下,不若将父王请回来吧?” 太子的亲生父亲乃瑞王,一直住在封地。 话落,不等她有所反应,裴琰抬手便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什么父王?本宫的父王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圣上,你这般胡言,是不是想害死本宫?” 太子妃自知说错话,捂着半边脸,忙道:“臣妾一时口误,殿下您别生气了。” 见她这般,太子脸色稍霁,但仍旧没有好转。 太子妃又道:“殿下,臣妾只是想,瑞王府好歹是您的亲生父亲,如今父皇有了自己的孩子,您这边位置尴尬,将瑞王接回京,好歹能帮衬着你一番。” 裴琰拧眉瞅着她,忽然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太子妃生怕他再生气,小心翼翼的道:“没有谁,这些都只是臣妾自己的想法。” 裴琰抿唇,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本宫自有主意。” 太子妃闻言,看了看他,随后朝着他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裴琰则起身去了书房,随后唤来了李安。 “殿下。”李安拱手。 裴琰背对着他,看不清脸色:“明妃怀孕的事,是怎么回事?” 李安怔了一下,随后道:“属下也不太清楚。” 裴琰转过身来,目光定在了他的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明妃的寝殿里没有药?” 李安摇头,道:“有,当初所有的宫殿里都埋了药,至于明妃为何会怀孕,属下暂时也不清楚。” 裴琰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脸色很是凝重。 李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不由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斟酌道:“会不会跟云蓉有关?” 裴琰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他,道:“你查到了什么?” 李安略一沉吟,道:“属下并未查到什么,只是陛下之前一直让她调理身子,说不定明妃怀孕真的是她调理出来的结果。” 裴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李安,本宫这时没有说不定,只有准确消息。” 李安闻言,正了正神色,忙道:“属下这就去查。” 裴琰应声,摆了摆手。 随后李安便退了出去。 窗台外的几盆花开的正艳,裴琰的目光落在花上,不停的思索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 这是云蓉搬进长乐宫里的第二天。 明妃身子柔弱,她每天除了定时的请平安脉之外,还得用药给她调理身体。 喝完药,桃红命人端了水进来,给明妃漱口。 云蓉瞧了眼己经空了的碗底,端起碗便准备出去。 才刚走没两步,便被明妃唤住了:“云医官,等一下。” 云蓉转头看了看她,问道:“明妃娘娘还有事?” 明妃看着她,道:“云医官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坐下来陪本宫聊聊吧。” 云蓉看了看手中的空碗,随后递给了旁边的宫婢,又走了回去:“娘娘想问什么?” 明妃没急着说正题,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道:“请坐。” 云蓉看了看,这才坐了下来。 见她这般,明妃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这偌大的长乐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你,便想跟你唠唠。” 云蓉见她这般,也没多想,道:“娘娘想唠什么?” 她与明妃并不熟,所以也没什么可以能聊的话题。 而且宫里的人心眼子贼多。 明妃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除去她本身不惹事之外,更多的应该是她本身就是个有手段的人。 当然,这些事情,云蓉只是心里清楚罢了,当着明妃的面,她可不敢说。 明妃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后道:“昨日陛下与云医官单独谈了什么?” 云蓉微微一怔,道:“陛下让臣好好照顾娘娘。” 明妃闻言,并没有拆穿她话里的谎言,只是笑了笑道:“本宫从潜邸的时候,便跟着陛下,虽不能说对陛下全懂,但他的一些细小情绪,本宫自认为不会看错。” 云蓉愣了下,没有说话。 明妃也不逼她,笑道:“陛下是不是问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验出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云蓉心中微惊,脸色却半点没变,神色认真的道:“娘娘想多了,陛下只是觉得宫中最近事多,娘娘又刚好怀孕了,怕有些不长眼的,若娘娘生气,所以才让臣多照看着一些。” 明妃见她不说,也不勉强,只道:“陛下这个人最是多疑,之前邓淑妃的事便是例子,有她在前,本宫这次怀孕,他肯定不会轻易相信的。”第一读书网 云蓉低垂着头,坐在她对面。 明妃见她这般,又道:“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本宫也不勉强,这长乐宫在宫中虽不能算是最好的宫殿,但也不会差了去,云医官若是闲来无事,就让桃红带着你去转转。” 云蓉站起身,拱手道:“臣多谢娘娘美意,若没别的事,臣就先告退了,陛下那边还等着臣去回话呢。” 明妃点了点头,道:“去吧,正好本宫也有些乏了。” 云蓉福身,随后退了出去。 明妃斜靠在软榻上,看着她离开,吩咐道:“桃红,从今日起,但凡本宫吃的用的,你都再检查一遍。” 桃红应声:“奴婢明白。” 明妃从软榻上站起身来,桃红伸了手赶紧去扶。 随后朝着内室而去。 扶着明妃躺到了榻上,桃红突然又问道:“那云医官送来的保胎药,也要一并检查吗?” 药理一事,她并不懂,怕是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来。 明妃沉吟一瞬,随后道:“你派人出趟宫,回去递个话,让家里人塞个通医理的人进来。” 桃红闻言,放帐子的手顿了一下,道:“可是……” 然而,不等她将话说完,便被明妃打断。 她抬手放到了小腹的位置,道:“本宫盼这个孩子盼了那么多年,这次一定要平安的生下来。” 桃红明白,随后放下帐子,便走了出去。 —————— 勤政殿里,圣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内侍的禀报,忙让人带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 圣帝放下手中的朱笔,问道:“明妃怎么样?” 云蓉赶紧道:“早起请了平安脉,娘娘胎像稳定。” 圣帝应了一声,又问道:“明妃精神如何?” 云蓉回:“娘娘精神尚可。” 圣帝闻言,没再问,道:“好了,你回去吧,好好照顾她。” “是。”云蓉应声,退了出去。 出了勤政殿,她又得往长乐宫赶,虽说勤政殿和长乐宫离的不远,可这一来一回的也要费些时候。 然而,才刚拐过勤政殿的拐角,便碰到了老熟人。 楼明疏站在不远处,像是特意在等她。 云蓉走了过去,直接问道:“户籍那边查到了?” 楼明疏怔了一下,道:“也不知道算不算查到了。” 云蓉抬起头看他,问道:“怎么说?” 楼明疏想了想道:“我问了户部管理的人,他们说最近一次动过户籍资料的人,是池墨。” 什么? 云蓉以为她听错了,皱眉看着楼明疏道:“你是怎么查到的,你说来听听。” 楼明疏将他去户籍处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道:“那个管理的人就是这么说的,他说上次来调户籍资料的就是池墨。” 云蓉眉心紧紧的拧着,摇头道:“不会是他。” 楼明疏见她这般笃定,心中一酸,道:“你怎么知道不会是他?” 云蓉哑然,随后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楼明疏一怔,心中的那股酸涩感愈浓,他强压了下去,冷了语气道:“办案讲究证据,不是凭感觉。” 云蓉当然明白,只是她从心底里觉得,池墨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但你现在只是查到他到曾经去动过户籍资料,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少女失踪的案子就是他干的。” 楼明疏拧了拧眉。 云蓉话语中对池墨的维护,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虽说有些事情他心里一直清楚,也明白他和云蓉大概是不可能了。 但明白归明白,想要放下,他暂时还做不到。 “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他做的。” 云蓉闻言,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你想怎么做?” 楼明疏收起心头的那股酸涩,道:“你放心,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我是不会将他怎么样的。” 云蓉闻言,松了口气,随后又道:“少女失踪一案,并不是最近才发生的,去年十里镇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你不妨再去查一下,去年的这个时候,还有谁动过户籍处的资料。” 楼明疏闻言,看了她一眼。 云蓉又道:“当时我还被那个幕后之人抓到了,只是……”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接道:“他后来跑了。” 她记得当时那个人是池墨处理的。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第210章 自作孽不可活 - 毒医倾城 - 凉月 这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宫中的石阶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云蓉端着药进正殿,就差点摔了一跤,好在旁边的宫婢眼急手快扶了她一把,才没有有摔倒。 “多谢。” 她抬起头朝宫婢道谢。 宫婢受宠若惊,忙摆了摆手道:“姑姑折煞奴婢了。” 云蓉笑了笑,随后端着药碗走了进去。 “娘娘,该喝药了。” 话落,不待明妃示意,一个脸生的嬷嬷走了上来,接过了她手中的药碗。 云蓉怔了一下,抓着药碗的手没有松。 嬷嬷看了她一眼。 旁边的桃红看到这出,忙道:“云医官,刘嬷嬷是娘娘家里人听说娘娘有孕了,特意送来的。” 云蓉瞬间明白了。 她端着药碗的手一松,笑道:“既然是娘娘家里人送来的,自然是好的。” 话落,手中的药碗己经被刘嬷嬷接了过去。 云蓉朝着明妃福了福身,便直接退了出去。 刘嬷嬷将药碗放到一边,闻了闻,又舀出一点,亲口尝了尝,之后才呈给明妃:“娘娘,这药没事,您放心喝着。” 明妃应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紧接着眉心便紧紧的拧在一起。 桃红赶紧拿了蜜饯喂给她。 这才觉得好一些。 一旁的刘嬷嬷见她好些了,不由的道:“娘娘既然不放心她,又何必将她留在身边?” 刘嬷嬷初来,对于宫中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所以,才有此一问。 明妃转头扫了她一眼,道:“她是陛下派来的。” 闻言,刘嬷嬷没再说话。 喝过药不多时,明妃便觉得有些困倦,桃红扶着她直接进了内室。 刘嬷嬷则转身走了出去。 因为云蓉被圣帝留在了长乐宫,桃红在安排的时候,特意在抱厦专门给她腾出了一间小屋,充作药房用。 刘嬷嬷出了正殿,便直接去了药房。 云蓉低着头,不知在捣鼓些什么,刘嬷嬷走上前去低头看了看,随后拿起桌上的一株草看了看,问道:“云医官在弄什么?” 云蓉正在想事情,并没有注意她的到来。 刘嬷嬷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随后拧着眉抬起头来,道:“刘嬷嬷有事?” 她的语气让刘嬷嬷心里不爽,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将手中那株草丢了回去,道:“云医官,虽说你是陛下派给娘娘的,可你别忘了,在娘娘这儿你始终是个外人,而我才是娘娘的家里人。” 云蓉拧眉,这刘嬷嬷好像今天才进的宫吧? 而且,她并没有哪里得罪过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马威? 跑到她的地方来给她下马威,是不是有点太拿她不当回事了? “你不是娘娘家里的奴才吗?” “你……”刘嬷嬷似有些难以置信,云蓉竟会这么跟她讲话,一时间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云蓉瞧她这般,也没有与她争执的心思,道:“刘嬷嬷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吧,我还有些药材需要处理。” 说着往前走了一步,特意挤了刘嬷嬷一下。 刘嬷嬷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下子,被她挤的往旁边跌了几步才稳住。 随后像是有些气极败坏的样子,指着云蓉道:“你别得意,说到底我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娘娘不信任你。” 她以为这样的话,一定会让云蓉生气的。 谁知她连头都没抬一下,直接道:“娘娘信任不信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本就是圣帝身边的人,如今留在长乐宫,不过就是因为明妃怀孕的的事罢了。 等到这个孩子平安落地,她就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刘嬷嬷怔了一下,随后也想起了之前明妃的话。 一时间尴尬的不行,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云蓉则半点想要理她的心思都没有。 低着头不停的捣鼓手中的药材。 刘嬷嬷自找了一顿没趣,随后便悻悻的退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离开,云蓉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暗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随后目光停在了刘嬷嬷刚才碰过的那株药材之上。 刘嬷嬷出了抱厦,却越想便越觉得心里头憋屈。 她虽说只是明妃娘家的家奴,可因为一身调理的本事,在明家也并没有人敢怠慢于她。我看书 活了这么些年,今日还是头一遭受这样的气。 刘嬷嬷越想越不对,思衬着定要去明妃那里告她一状。 她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便愈发的快了些。 到了正殿,却只见到桃红一人:“桃红,娘娘呢?” 桃红是明妃身边的大宫女,刘嬷嬷虽然年长于她,却也只是明家的家奴,依着规矩,她怎么都不应该直接唤她的名字。 心里这般想着,可桃红却并没有发作,反倒笑了笑道:“娘娘睡下了,刘嬷嬷脸色不太好,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刘嬷嬷一听桃红这话,又想到刚才发生的事,突然就生起气来,想了想,将抱厦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又道:“这云医官也太不知好歹了,她虽是陛下派来的,可如今不是伺侯着娘娘嘛,我不过为了娘娘的身体着想,多问了几句,她便不耐烦的将我轰出来了。” 桃红与云蓉虽然接触不多,但也知道,云蓉从来都是脾气好话不多。 除非真的哪里惹到了她,否则她态度都不错的。 倒是这位刘嬷嬷,不过昨日才进的宫,今天头一遭当差,便惹了别人的不快。 但这些都是云蓉与刘嬷嬷之间的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思及此,她笑道:“嬷嬷是娘娘家里人,为娘娘考虑也是应该的,只是云医官好歹是陛下派来的,嬷嬷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还是别去招惹她的好。” 刘嬷嬷一听这话,就有些不干了,忙道:“桃红,我和你可都是娘娘跟前儿的人,你这怎么还帮上外人说话了呢?” 桃红拧眉,不欲理她。 而刘嬷嬷却不想让她走。 正说着,桃红却突然发现,刘嬷嬷的脸上长出了红色的斑点,而且还有越长越多的趋势。 “刘嬷嬷,你的脸。” 刘嬷嬷瞧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脸,却摸到了一脸疙瘩,眉心一皱,抓着桃红问道:“我脸怎么了?” 桃红摇了摇头,随后从怀里摸出一面小镜子来,朝着刘嬷嬷照了照道:“你自个儿看吧。” 刘嬷嬷不过对着镜了瞧了一眼,便利声叫了出来。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这样?” 桃红看她这样,摇了摇头,想从刘嬷嬷手里将手抽了回来。 而刘嬷嬷却一把抓过她手中的镜子,一把便扔到了地上。 “我的镜子。” 桃红看了看地上摔的粉碎的镜子,又看了看捂着脸的刘嬷嬷,气不打一处来,抓着刘嬷嬷的手道:“嬷嬷你赔我镜子。” 这镜子是陛下赏给娘娘,娘娘又赏给她的,照的可清楚了。 平日里她都放的好好的极少用,没想一今儿才拿出来,便被人摔了。 而此时的刘嬷嬷哪里还有空理会桃红,一想到脸上那副鬼样子,便想死的心都有了。 旁边的宫婢一看这边吵起来了,忙匆匆围了过来,拉人的拉人,劝人的劝人。 明妃就是这么被吵醒的。 自从怀孕以后,她总是觉得困倦的厉害。 这才睡了一会儿,便被吵醒,着实有些火气:“桃红。” 她朝着门外唤了两声。 然而,进来的并不是桃红。 “娘娘,您要起吗?” 明妃拧了拧眉,问道:“外面吵吵什么呢?” 宫婢下意识的扫了眼门外,随后有些为难的道:“是桃红姐姐和刘嬷嬷因为镜子的事吵了起来。” 明妃脸色一黑,道:“给本宫更衣。” 宫婢应声,忙拿了衣服给她穿上。 随后才扶着她去了正殿:“去将她们带上来。” 不多时,刘嬷嬷和桃红便被人带了上来。 桃红还有些气鼓鼓,可看到上首的明妃,也知失了职,忙请罪道:“婢子失职,请娘娘恕罪。” 明妃眉心拧了拧,却没有喊她起来。 而一旁的刘嬷嬷却只顾着捂脸,连给明妃行礼都忘记了。 明妃心头不悦,但到底没有发出来,只冷声问道:“桃红,你先说。” 桃红闻言,忙道:“回娘娘话,婢子之所以跟刘嬷嬷吵起来,是因为她将娘娘赏给婢子的镜子摔了。” 明妃问完,又道:“那她为何要摔你的镜子?” 桃红转头看了刘嬷嬷一眼,道:“回娘娘,刘嬷嬷脸上突然长了好些红斑,婢子好心提醒,拿出镜子给她看,却反叫她打碎了。” 明妃听完,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刘嬷嬷的身上,道:“刘嬷嬷,桃红的话可是对的?” 刘嬷嬷这会儿己经回过神来,虽还遮遮掩掩的,可到底没再闹了,听到明妃问话,赶紧道:“娘娘,老奴并不是故意打碎桃红镜子的,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失控之下,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明妃拧了拧眉,刘嬷嬷又道:“娘娘,老奴好好的一张脸,突然变成了这样,换作您,怕是一时间也接受不了吧?” 说话间,刘嬷嬷皱着眉,放下了挡着脸的手。 “这……”明妃吓了一跳,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说下去。 《毒医倾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飞速书院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飞速书院! 喜欢毒医倾城请大家收藏:()毒医倾城飞速书院更新速度最快。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