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杀戮(1) 南朝宋元嘉十年。夏天的黄昏。残阳如血,闷热异常。 山道上,一匹快马在前飞驰,向康乐县锦江镇葛家庄箭一样射去,身后扬起一片尘雾! 康乐县锦江镇一大户人家,院墙高耸,大门紧闭。 全家四十多口人都聚在大厅,紧张而又静静地站着,好像天地要塌陷一样,一片羽毛落下仿佛都会在每个人的心上激起可怕的巨响。 坐在上首位置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身白衣,目光如电,凝神静听。两边分别站着六七个年纪大小不一的男人,这些是葛家的徒弟和后辈。他们的对面,站着男女家丁和孩子三十多号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死一般的寂静一直维持到天擦黑。 白衣男子左边的那个穿黑衣的男子似乎想说什么,白衣男子挥挥手,阻住了:“白师哥,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等葛昕的消息了。我知道,你们是想要家父先走,可是你们知道老爷的脾气,就是死他也不会走的。只是希望岳丈的事不会那么严重。你们切不可惊动老爷,万一发生了什么,你们定要保证老爷和少奶奶的安全,要保护他们安全离开。我葛世堪拜托各位了。” “是,少爷!有我白清浪在,就有师父和弟妹在。”黑衣男子抱歉承诺。 “现在我在对大家表达我的感谢之情,岳父突遭奸臣诬陷,被皇帝猜忌。也许就大难临头了,大家还是快快散去吧。” “老爷和少爷对我们有恩,我们绝不离开葛家庄,要走就和葛家人一起走。” “好,等到葛昕一回来,不管怎样,我们都离开这里。” 厅前的人纷纷表明决心,慷慨激昂,葛世堪突然一挥手,众人顿时寒蝉一样,原来远处马蹄声急促而至。 “快开门,葛昕回来了!”葛世堪顿时一喜,可他的脸色马上又一沉:“不好,后面有六匹快马追赶。没想到朝廷根本就不给我们活路。抄家伙!白哥,你去保护老爷和谢云舞离开!” 话音刚绝,后面的马蹄声已经追上了葛昕的马蹄声。“嗖”一条黑影已从大门上方直挺挺地飞了进来。 “不好,是葛昕!”大家还没看清楚,葛世堪已飞到院子中央,脚还未落地,就在葛昕要触及地面的一瞬间,一伸手将他拉起来。葛世堪身形极美,翩然落地,毫无声息。 葛世堪站定,葛昕已经气息奄奄,原来脖子刚才被人生生拗断,看样子就是被抓住头一下扔进来的,所以才会如此受伤,而且也绝无生还之理。对手武功高超,心狠手辣。大家都一下子吓呆了。 “主人,快……快走……”葛昕话未说完,便已断气。葛欣是管家葛升的儿子,这次是打探消息而回。 “往哪走,葛将军?”话音未落,“嘭”的一声巨响,两扇巨门离框而碎,木屑四溅,六个人黑衣蒙面人鬼魅一样地飘进了院中,把众人围在了中心。看不出黑衣人的表情,但能猜出他们的表情,虽然他们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 “葛将军,你的岳丈大人谢灵运康乐公已解往广州,不日要被腰斩。”为首的黑衣人不阴不阳地道,“你曾在康乐县做过游击将军,那时和谢灵运的女儿结成婚姻。谢灵运阴谋反叛,你也是逆党一族。我等奉命前来抓捕,识相的乖乖受降!” “我岳丈谢公何罪之有?还不是奸人陷害,他很多年以来就不问政事了,寄情山水,每天赏玩山水,足迹遍及康乐县的每一寸土地,从来就没有军队,也未结交官员,哪有反叛之事?”葛世堪悲愤激昂,“苍天呀,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哪有忠臣贤良的生存之路呀?!来吧,既然来了,想必你们也不会空手而回,我们葛家庄也不是软豆腐,任你揉捏拍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哈哈,就凭你们?”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满不在乎,仿佛在他面前的对手就是粘在身上的灰土,只需轻轻拍打就会落下,“一年前庐山东林寺之战,可曾听过?我们六人在一夜之间,杀了寺里一百多人,高手三十多位,其中就包括江南人所称的旷世高手慧清方丈。难道你们一个小小的庄园会比东林寺还硬?哈哈哈……如果你们真比东林寺还硬,那就说明你们确实私练武装,以武力抗拒朝廷,朝廷密捕你们是对的。” “自欺欺人吧?你们几乎杀光了东林寺的所有僧众,这是没错的,听来让人发指。但是就凭你们也能胜得了慧清大师?只怕你们六人战他,也未必讨得了便宜。” 葛世堪认识慧清方丈,是在谢灵运的府上。那时谢灵运和慧清大师的师兄慧远大师交好,慧远圆寂后,谢灵运特地写了一篇祭吊的名文《庐山慧远法师诔》,一时洛阳纸贵。慧清经常跟随师兄来拜访谢灵运,故而葛世堪也见过他们。慧远大师羽化后,东林寺就由慧清执掌,而且慧远和慧清都是当时的绝顶高手,自出名后未遇敌手。 “还不是你们用了卑鄙的手段?” “卑鄙手段?我用了什么手段?”为首的那个蒙面人傲然道:“江湖纷争,朝廷争斗,向来都是权谋和武力并行;成王败寇,胜利者总比失败者受人景仰!再者,你说我用了什么手段?谁能告诉我,我们用了什么手段?你以为他是武林泰斗,就一定不能战胜?哈哈哈……笑话!” “哼,你使用什么手段我不知道,但却知道你们使用下三滥的伎俩,因为慧清大师根本就没有反抗,就愿意以身赴死,任凭你们摆布。凭借他的武功修为,就算吕布、关羽再世,也未必能胜之,你们又如何能使他自愿火中涅槃?!” “你是小看了我们这个六人秘杀组。我们六人,个个都是独步天下的武功高手。你马上就可以见识了,这样死也可以安心了。” “其实你也不用介绍你们,我知道你们从来不肯亮明你们的身份。江湖上叫你们‘索命六魔’。”葛世堪抱拳道,“我在这里恳求六位放过这里的妇女孩子和老人,我们然后再在院子里放手一战,也算是个位功德无限。你要是放了他们,我葛世堪甚至可以不抵抗。” 为首的黑衣人,正待犹豫,另一个黑衣人说: “不行,老大。万一有叛党走脱,如何交代?再说多一个脑袋多一千两银子。孩子走了,斩草不除根,春天又发生。” “对呀,大哥,二哥说的有道理。”其他黑衣人都一齐劝道,“难道我们还怕一个葛家庄不成?” “好,反正我们杀人成了习惯,也从来没有留过活口,这次就是用尽最大牺牲,也要剿灭乱党。” “毫无人性的家伙,就是朝廷的鹰犬,要是你们有本事就露出你们的真面目。为何你们都使用一样的长剑作武器呢?就是心虚,怕暴露自己的底细。”白清浪也斥责索命六魔说。 “暴不暴露身份都没有关系,因为看过我们的人都死了。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暴露身份,这是上面的命令。” “好,那就叫葛家庄来领教一下索命六魔吧!”葛世堪话音刚落,站在葛世堪前面的一个身影就飘到了中间,朗声道:“让我项怀羽来打第一阵吧!” 项怀羽,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眉清目秀,身材高大,一身白衣,手握一把玄铁雕花戟,威风凛凛地站在中央。 “哈哈,我本来是说我们冲进来,就可以见人就杀,忘了葛家庄是将军的府邸。果然藏龙卧虎,要和我们一一较量,我们也不输那一点时间,就陪他们玩玩。老六你上。” “是,老大。”一个黑衣人越过众人,飞身入场,仿佛一片杨花飘落,其实他身材很肥大。 项怀羽显然是年轻气盛,未等黑衣老六站定,已欺身侧进,那把威猛的玄铁雕花戟已向老六腰间砍来。 不容细想,老六就在大戟将要砍到的瞬间,突地矮下身子,顺着大戟前进的方向伸展身体,背部几乎贴到地面,锋利的大戟恰恰紧贴他的腰部和脸部划过,带起了他的衣襟飘动。未等老六起身,那柄大戟又闪电般折了回来,眼见老六无可回旋,可他却迅速向着项怀羽转过身,双手猛伸迎着大戟抓来,就在要抓到戟柄之际,项怀羽突然把大戟往后一拉,由砍变成了削,老六只好急忙撒手,再向项怀羽跨入一大步,腰间的长剑不知何时已刺向对手。 葛世堪等人一看情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喊出声来:“毒蛇献吻。”本是常见的招式,没想到老六却使得这么迅猛,自是超一流高手。 少年急忙窜上半空,长戟以变为挑式进攻,直由老六的胯下向腹部、胸口、脑袋划来。老六只好用剑往下格挡,“当啷”一声,寒光溅射。好一个少年,居然在空中旋扭身体,连续回挂三戟,势大力沉,老六的虽是长剑,但抵挡重兵器,还是吃亏,只好连连后退。 “好一个‘鲤鱼三摆尾’,项羽的‘霸王二十戟’果然名不虚传!”老六一退后,就挺剑往空中直刺,一招“鹰击长空”迫近少年。 长兵器近战不得好处,项怀羽只好往后跳离,但是长戟也随身暴起,又将长剑隔在一丈之外。 众人看得出来,老六武功卓绝,功力深厚。少年只是靠精妙的霸王二十戟在场面上占优,只要时间一延长,必败无疑。 果然,十个回合之后,黑衣老六突然双臂舒展,左臂一横,又一次空手来抓大戟。项怀羽奋力砍下,却被老六右手回剑一刺,正好插在戟孔里,不等大戟翻动,他的左手已抓住长戟向少年一推一拧。项怀羽拿捏不住武器,那剑锋笔直向他刺来,他说声“不好”,戟已离手。 黑衣老六一脚飞起,正踢在少年胸口,少年健壮的身体竟像稻草一样飞起来,不等少年落下,他又伸开左手,少年竟被吸了过来,如大鼓一样撞在他手心,发出沉重的“嘭”的声音。 “空吸魔掌!”葛世堪和白清浪同时叫出声来。他们正待跳出来援救,又一个红衣中年汉子早已一剑挥向老六,一声怒吼:“师弟,我来替你报仇。” 老六一松手,项怀羽纸片一样地倒下,气息全无。 “老六,你退下,老五上!”黑衣老大一声令下,黑衣老六鬼魅一样地挡在了中年汉子的面前。 “孔翔,小心。他们练了空吸魔掌!”葛世堪提醒道,“一定要攒花仙剑对付他。” 攒花仙剑是葛世堪的父亲根据王羲之的师傅卫茂漪夫人的书法所创的一套以气御剑的精妙剑法。卫夫人在《笔阵图》中云:“横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形;点似高山之墬石;撇如陆断犀象之角;竖如万岁枯藤;捺如崩浪奔雷;努如百钧弩发;钩如劲弩筋节。”对应里面的每一句话,攒花仙剑一共七式,每两式组合,变化无穷,威力巨大,如果能以葛洪的气功驾驭,做到人剑合一,练到十层,可至天下无敌。 “那就让我来掂量一下攒花仙剑的斤两。”黑衣老五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还是不敢大意,因为他知道,虽然现代气功式微,当年葛天师气功震天下,天下之人无出其右,加上卫茂漪夫人书法的招式的奇特精妙,威力可知。 “哐当”一声,两剑相撞,迅如奔雷,火光四射,轰鸣之声不绝于耳,众人须发随之飘荡。 孔翔御剑势大力沉,又剑剑飘若惊龙,剑光雨花飘落,令人眼花缭乱。 黑衣老五招法诡异,身法似千浪击石,又似鹞鹰扑雀,让人惊骇心凉。 一时间,两人缠斗在一起,身形交错,身位瞬间互换数次,好似黑红两团火焰舞动,绚丽异常,“叮当”之声却又使人屏息。 忽而,嘭的一声巨响,两人立时跌出一丈,剑身齐齐折断。 “不好,黑衣老五是畏惧攒花剑法,所以先以搏命之势弄断孔翔长剑,以便使出他的空吸魔掌。”白清浪大声道,葛世堪点点头。 果然,黑衣老五弃剑用掌,右手揸开五指,对孔翔袭来,一股阴风直冲孔翔,又瞬间回吸过去,孔翔的衣袂随着吹吸之力,不断前后摆动。 孔翔却也不惧怕,以深厚的天师气功稳稳护住,脚下犹如生根一般。突然,老五衣袖一抖,一道亮光直刺孔翔眼睛,孔翔稍一迟疑,就被老五顿然增加的力道吸了过来,但是就在一瞬间,孔翔利用断剑使出了以气御剑的“点”字诀,那剑立时穿透了老五的手掌,老五也一掌打在了孔翔的胸口,但因为手掌的剧痛,力道太轻,结果又被孔翔左手一拳打在左胸。 黄昏的杀戮(2) 孔翔御剑势大力沉,又剑剑飘若惊龙,剑光雨花飘落,令人眼花缭乱。 黑衣老五招法诡异,身法似千浪击石,又似鹞鹰扑雀,让人惊骇心凉。 一时间,两人缠斗在一起,身形交错,身位瞬间互换数次,好似黑红两团火焰舞动,绚丽异常,“叮当”之声却又使人屏息。 忽而,嘭的一声巨响,两人立时跌出一丈,剑身齐齐折断。 “不好,黑衣老五是畏惧攒花剑法,所以先以搏命之势弄断孔翔长剑,以便使出他的空吸魔掌。”白清浪大声道,葛世堪点点头。 果然,黑衣老五弃剑用掌,右手揸开五指,对孔翔袭来,一股阴风直冲孔翔,又瞬间回吸过去,孔翔的衣袂随着吹吸之力,不断前后摆动。 孔翔却也不惧怕,以深厚的天师气功稳稳护住,脚下犹如生根一般。突然,老五衣袖一抖,一道亮光直刺孔翔眼睛,孔翔稍一迟疑,就被老五顿然增加的力道吸了过来,但是就在一瞬间,孔翔利用断剑使出了以气御剑的“点”字诀,那剑立时穿透了老五的手掌,老五也一掌打在了孔翔的胸口,但因为手掌的剧痛,力道太轻,结果又被孔翔左手一拳打在左胸。 “卑鄙,你们竟然是用电火石。”葛世堪气愤不已。 大家都看到了孔翔占了上风,不觉松了一口气。 黑衣老五受到重创,立时后仰,左手向前做出格挡之势,不料,孔翔却突然倒下,大吼一声:“喂毒飞针!” 黑衣老五的嘴角却露出狰狞的笑。 众人大惊失色!原来黑衣老五袖口射出三枚毒针,迅疾无比,如此之近的距离,加上天色已黑,孔翔根本没能察觉,刚好没入脖颈! “卑鄙无耻!”众人激愤起来。 “对付你们何须道义和公平,项怀羽,项羽的后人;孔翔,就是孔融的后人,你们都是前朝没有被剿灭的逆贼!我知道你们葛家庄藏龙卧虎,不,藏垢纳污,个个都是绝顶高手,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剿灭你们!哈哈哈……”黑衣老大放肆大笑起来,“人马已将大院包围起来没有?” “大人,都包围起来了,一个也跑不掉了!”有校尉模样的人带领兵丁从大门涌了进来,回答道。 原来刚才他们没能包围庄子。现在合围形成了,单挑结束了。 “不和他们比武了,兄弟们给我荡平葛家庄!”黑衣老大一声令下,六个黑衣人一齐挥剑杀向众人。整个大院杀声四起,刀剑等武器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葛世堪低低地对白清浪说了声:“师弟,你也快走,不要辜负我的嘱托!” “师兄,你走,我来抵挡!”白清浪坚决推脱。 “我是师兄,听我的话。”葛世堪用不可商量的口气说,“快!” “好,师兄保重!”白清浪挥剑打退几个兵丁,就冲入了后堂。 葛世堪身形暴起,长矛早已飞挺在前,一下阻住了黑衣老大和黑衣人老三。两个黑衣人武功高超,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夹击敌手;葛世堪不愧为葛家的长子,得到了葛洪天师气功的五六成,使的是长兵器,又做过将军,作战经验丰富,所以以一敌二,暂时并不吃亏。 立时,葛家庄伤亡惨重,妇女儿童被兵丁追得到处乱窜,而葛家的那些徒弟和家丁也只有招架之功。庄里一片惨叫之声。 突然,一白色影子从正房里掠出,只对围住葛世堪的黑衣人老三轻挥衣袖,黑衣人老三的剑突地脱手震出,直朝黑衣老大飞去。黑衣老大用剑一挡,不觉感到手臂发麻,不禁往后旋转着退了一丈,剑虽被挡开,可那道剑风倏地划过黑衣老大的脸。他立刻感到一阵剧痛,像是被火灼伤一样,手一摸,有鲜血斜着淌下。 “葛天民?!你不是死了吗?!”这两个黑衣人惊惧地大喊。 大家的目光一齐聚焦过来,反应各异,却一时都停了下来。 葛天民坐在轮椅上,双眼微闭,仿佛他不曾动过。原来他是运气驾着轮椅飞来的。他清癯异常,须发皤然,仿佛枯槁的干尸一般。 “师傅!”众人齐声喊道。 “父亲。”葛世堪也奇怪了,“师兄、师弟没有把你送走?” “他们来找我,我躲开了,要是你都不在了,我九十岁了,活着有啥意思?”葛天民睁开眼睛,声如洪钟,“大家都觉得奇怪吧?以为我不是死了,就是瘫痪了?其实我是练第八层功,有点走火入魔,气血上涌,所以我需要闭关修炼,于是就假装失去神志,慢慢参透玄妙。要不是你们这几个恶魔的刀剑之声让我实在静不下心,我就真做个活死人了,看看我的名字就知道,葛天民,葛天民,就是葛天氏之民——与世无争之民。” 六个黑衣人一下子呆住了,尤其是老大和老三还惊魂未定,这场博弈对他们已经完全不利,看样子他们只能葬身葛家庄了。他们纵横江湖几十年,身经百战,见过的高手也无数,但还没有他们不能对付的,包东林寺的慧清大师,虽然武功天下冠绝,但是却慈眉善目,**而亡。可葛天民却能隔空夺剑,而且飞出去的力道还能将自己这超一流高手击退,带起的风都能伤到自己。葛天民应该算是人间第一高手了,六人功力之和不及他的三分之一,何况他儿子葛世堪也是超一流高手,还有他几个徒弟功底也甚为扎实。 葛天民是葛洪“抱朴子功法”的第四代传人,抱朴子功法是近一百年来最纯正的功法,按照祖师爷葛洪的说法,练到十层,可以通神,可以改变人体的机能,可以化自然之力为我所用。 黑衣人原来也是得到了情报,以为葛天民已是枯槁之人,不能动弹,乘此机会将葛家庄一网打尽。看样子他们对于剿灭葛家庄也是比较重视的,只是没有想到葛天民的神功到了鬼神莫测的地步,在垂死之际还有如此本领。现在他们没有退路了:全身而退,事情办砸了,门下省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若放手一搏,十分之一的胜算都没有。 “兄弟们,与其败逃被朝廷诛杀,还不如在此战死,忠义彰显于朝野,受人景仰。”黑衣老大果断一声令下,“破血天龙阵!” 六个黑衣人立时前后排成一纵队,由老大一人在前对付葛天民,后面的人依次把右手搭在前一个人的后背发功,把能量传到前面,集六人之力对抗葛天民。 葛天民“哈哈”两身,说,“堪儿,我们也不欺负他们,你来对付他们,我不接触你传功给你,如果这样胜了他们也算很公平了。” 葛世堪和黑衣老大对峙着,比拼着,他们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道无形的厚墙,又仿佛一起托着一个万世不易的宝贝,还像在努力推让着对方的礼物。黑衣人使出了全身解数,却感到一个无形重物向自己压来;葛世堪一人之力对付六人,毫不费力,他知道这是父亲传功的结果,可自己却不知道力量从何而来。而葛天民却隔着半丈的距离微微笑着,仿佛什么也没有做。 “破血!”黑衣老大又一声令下。后面的所有的黑衣人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原来他们都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为的是使自己的功力聚集一时,瞬间爆发,一击之间力量可以强大几倍甚至十多倍,但这样做会损伤身体,轻者当初虚脱,重者马上死亡。 “别怕!这虽是拼命的招数,你要全身放松,我自有办法卸他的力道。”葛天民的轮椅瞬间前移,他一根手指抵在了儿子的背心。突然之间,葛世堪感到身轻如风,身软如绵,真气没有外放,反而一点都没有了,黑衣人的力道不断地侵入,葛世堪丝毫不感威力,只觉得有一条河从胸中流过。 正在这时,院子里还在搏杀的官兵和家丁一个个倒下了,那些黑衣人也倒下了。葛天民说声不好,可是葛世堪已经倒地。葛天民马上调息,他知道这是玄天毒,来自西方的一种剧毒,据说鬼神都会毒倒一种毒,无色,可以随空气飘散,但有一点像炒猪肉的气味,一般人难以分辨。当然像黑衣人和葛世堪父子自是能够辨别,不会上当,可是刚才太专注于争斗,加上又是晚上炒菜时间,所以都没有在意。 葛天民又弯下腰要给儿子发功驱毒,突然感到身体一麻,倒在了轮椅上。 一切都在静寂中…… 黄昏的杀戮(3) 离葛家不远的山道上,葛世雄护着嫂子谢云舞在树下等着,等着断后的白清浪把消息传来。葛世雄是葛天民的养子,是葛天民在大街上带回来的垂死的乞丐。葛世雄比葛世堪年纪小点,因为专心练功尚未婚配。 不一会,白清浪急急地回来了。 “师哥,世堪和老爷怎样了?”谢云舞急切地问,“我想回庄看看。” “我从密道偷偷潜入,庄里静悄悄的。我听了很久,觉得没有动静,爬出来一看,家丁和士兵的尸体不少,可是老爷、葛师弟,还有那些黑衣人一个都不见了。我估计庄外有人把守,好像换了新门,紧闭着。” 谢云舞几乎要晕过去了,葛世雄安慰道:“嫂子休要伤痛,或许父亲和哥哥杀出了重围呢。” “我们还是先住到附近的城镇去探听消息吧,回去很危险。” “我就听两位兄弟的。” “那就到埃泓镇去吧,虽然走官道要两天才到得,我们翻过笔架绝壁一天可到,就看弟妹和师弟心意如何。” “好!”葛世雄和谢云舞一起应和道。 江南的埃泓镇,显得很祥和,青山环绕,绿水穿城。 好不容易,他们翻过了绝壁,来到了这里。街上人来人往,一派安居乐业的样子。 他们三个正在街上走动,突然看到很多人围在菜市口看热闹,原来是悬赏公告。令人吃惊的是,悬赏的人除了葛天民和葛世堪,还有那五个蒙面黑衣人。可是对黑衣人一点体貌特征和身份信息的介绍都没有。对黑衣人通缉的理由是,为利益诱惑,私藏叛党。 事情到底怎么了?!黑衣人绑架了葛家父子,还是葛家父子绑架了黑衣人?什么利益? 然而还是令他们兴奋,毕竟师傅和少爷还在人世。 他们面面相觑,转身走回大街。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骑马的官兵一下围住了他们,当官的吆喝道:“把这两个男的带回兵营,编入新兵营,马上遣送到北方对付北魏军队。” 葛世雄刚想反抗,白浪清对葛世雄和谢云舞使了个眼色,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不能引起官府注意。 他们被带走了,留下谢云舞一个人孤孤单单。她只好找家客店住下。 半夜时分,谢云舞突然觉得门口有些悉悉索索的声响,她警惕起来,可是立时感到头晕脑胀,原来中了迷香,不觉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云舞醒来了,原来她在一条船上,看样子,贼人对她很放心,对自己的迷香很信任,连捆绑都没有。 她站起身来,头有些重。 “小娘子,醒了?”船里只有三个人强盗,其中一个嘻嘻哈哈对她说,“回去给我当压寨夫人吧?” “你放了我吧,我也不难为你们,大家就算什么也没发生。”她也笑笑道,“要不,我一怒,你们就要吃亏了。” “我们就是没有吃过亏,尤其没有吃过女人的亏,更没有吃过你那么漂亮的女人的亏。今天就想吃吃是什么滋味。哈哈……” “好,那就尝尝吧。”谢云舞一脚一个,把他们踢到了江中。可是她马上又后悔了,为何不把会撑船的留下呀? 四周一片漆黑,只听得江中水声哗哗,江风嗖嗖发凉。 她越想越怕,只能听天由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船儿猛烈抖动,原来是触礁了。小船继而剧烈旋扭起来,谢云舞感到天旋地转,她的大声呼喊被茫茫的夜色吞并了。 瞬间,小船和人就没入了漩涡之中。 一切归于了平静。 2.砍柴少年 2.砍柴少年 一转眼,就是南朝宋元嘉二十八年。 山脉连绵,夏云聚合,蓝山孤傲峰的半山腰,一阵阵长啸传出,搅得山间的树木摇动,树叶沙沙。一时间也仿佛吹散乌云,太阳朗照。 山坳里,崎岖的羊肠小道上,一个十七八岁的稚气少年,挑着一担很大的干柴,正向山下走来。柴担太大,几乎将他全部遮住。他目光灵动,脸庞饱满,天庭饱满,显出很高兴的神情。原来,这阵阵长啸就是这位少年发出的。 这个少年就是安洪,一个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孤儿。 安洪肩挑重担,健步如飞。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砍柴刀。他的柴担上挂着一个装满了欢乐的布袋——一袋蘑菇,随着胆子悠悠晃动。他一边走,一边挥舞手上的刀不停地砍掉路边碍人行走的荆条。 他转过一个弯,听到远处有轰鸣的水流声,迎面就是一个较为开阔的平坦之地,正急急地往下走,突然听到草丛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而且这声音越来越大。 他警觉起来,肩头一斜,担已落地,他双脚一沉,猫着腰,已然摆好了格斗的架势。 齐人高的茅草丛中剧烈地晃动起来,声音也越来越近,特别瘆人。刀在微微发抖,手已渗出冷汗,要是明着来,他并不怕,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容多想,一条水桶粗的巨蛇如箭飙出,通身乌黑,如漆般反射出耀眼的光泽,就在安洪前一丈多远的的地方盘踞着,扬起粗大的头,有一人多高,吐着一尺多长的信子,张开血盆大口,定定地瞪着安洪。 安洪定了定神,朗声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阻我路,是何用意?看你能长这么大,定是灵异之物,老天佑你,休要伤人,可保天年!否则……” 话未说完,安洪觉得身后一阵寒风袭来,回头一看,全身一凉,不好,原来一只两三百斤的老虎猛地向自己扑来!他本能地往路边一闪,前面的巨蛇也向自己发出了闪电攻击! 他一脚勾起柴担阻挡老虎,一手用刀向巨蛇砍去,可是老虎和蛇却灵活躲开了,它们几乎贴着安洪的身子擦过,巨大的风势把安洪掀翻在地。 安洪不能等死,用刀一磕地面翻身而起,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大吃一惊:老虎和巨蛇几乎撞在一起,老虎闪电般向巨蛇弹出爪子,狠命抓去,就在抓到舌头的一瞬间,巨蛇头一偏,粗大的尾巴不知从哪冒出来,狠狠地抽了老虎前爪一鞭。 两个猛兽简直是一瞬间完成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换了一个位置,相互对峙着。老虎的左前脚有些颤抖,显然是被蛇尾打伤的;巨蛇的头部也增添了几道深深的抓痕,顺着伤口,鲜红的血在丝丝流下来。它们谁也不敢贸然出击。 惊魂未定的安洪一下子也呆住了。 原来它们在打架,多么惊奇呀!安洪从十岁起就开始打柴,先在在门前屋后的小山上打柴,后来就跟着大人进入深山,再后来就一个人打柴。因为天生神力,他在山里无所畏惧,打跑过黑熊,打伤过野猪,却从来没有伤及它们的性命。因为他妈妈对他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动物也有灵性。 可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蛇虎相斗。 第二轮攻击又开始了,巨蛇像一支离弦巨箭,将自己直挺挺地弹射出去。老虎也不示弱,犹如一道闪电蹿来。嘶嘶声和巨吼声交错在一起,震得山风荡漾,草树摇摆。一眨眼间,两个庞然大物已纠缠一处,老虎咬住了巨蛇的尾巴,可是就是怎么也咬不断;而巨蛇也迅速缠绕上老虎的身子,将老虎死死困住,可是也难以制服这铜墙铁壁般的强蛮之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安洪大喜,这就是上天掉下的烙饼? 他双手紧握砍刀上前,选好位置准备给这抱成一团的两个猛兽奋力一击。他积聚全身力量,以泰山压顶之势猛烈砍下,就在要砍到这两个猛物的瞬间,却生生地收住了。 万物有灵,它们于我有何祸害?妈妈总是叮嘱别乱伤一人一物,难道妈妈会高兴地吃蛇肉和虎肉? 算了,害它们不如救它们。 释刀而立,安洪对它们说:“你们俱是山中灵物,有何冤仇,何苦在此相搏?定要拼个你死我活?若我不是善念忽现,你们已为刀下之鬼,盘中美餐了。” 两物依然没有松开,只是谁也无法动弹。是不是听不懂人语?安洪对它们说:“如果你们能听懂我的话,就点下头。我来解决你们的争端。” 两物看着安洪,都频频点头。 “好,现在我要你们马上松开,如果谁不讲信用,就是我安洪之敌,我必将联合一方,将其重创,交由我的同伴处置。言出如山。我数到三,马上松开。一、二、三,松开!” 蛇、虎马上松开了,各自处在一旁,还是各自警惕地对视。 “好了,先让我给你们处理一下伤口。”安洪从路边采摘了一些草药,用口嚼碎,敷在了虎爪和蛇头、尾的伤口处,然后把柴担上的袋子撕开,顿时蘑菇散落了一地。他把袋子撕成布条,给它们包扎好。 “我想知道,你们为何要生死相搏呢?大家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安洪想知道原因,要化解这场争斗,“你们从今往后,不能再起争斗。” 老虎心有不甘,却无法说话,只是轻轻地吼了几声,似乎有话要说。 “啊呀,忘了你们不会讲话,急死我了。可使用什么方法让我知道你们的争端呢?” 这时,山坳里突然传来了清风拂叶的声音,安洪循声望去,只见对面的树丛里,箭也似的飘出两个人来,一眨眼功夫,掠过无数的树梢,飘落到了眼前。 一个白衣少年,一个青衣少年,年龄俱在十六七岁。白衣少年走近巨蛇,一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的虽响亮,却分明手下减了力道,斥责道:“黑怪,你不呆在水中巡河,在此作甚?还弄得浑身伤痕?自作自受!” 几乎同时,青衣少年轻步上前,一手抓住老虎的脖颈毛皮,也骂曰:“山精,是不是你和黑怪在此争斗?没有讨到便宜吧?你就等着师傅处罚吧!” 安洪抱拳上步,很是敬佩:“想必两位是仙童吧?玉树临风,真的好姿容。冒昧请教大名。” 白衣少年施礼道:“在下李冰容,谢过小英雄。这位是谢灵。我等都是山中居民。”谢灵也和安洪打过招呼。 正待安洪再要发问,谢灵却已开口笑道:“我知道小英雄还有疑问没有解答。不过看你器宇不凡,举止合礼,必非凡家子弟。请问小英雄的高姓大名。” “安洪,就住在离这里二十里的山脚下。只与寡母相依为命。” 李冰容和谢灵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安洪,心里暗暗称奇:“小小年纪,居然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打柴,而且挑那么重,力量和胆气自是一时之绝,将来必是栋梁之才。” 李冰容道:“我们随师父十多年前就从洛阳来到这个山中居住,师父们不爱沾染凡尘,所以避开人群,只带着我们一些徒弟在此隐迹。因为山大林深,所以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你可是我们在山中遇见的第一个村民。” 谢灵接着说:“我和冰容并非同一个师父,我师父是岩木隐叟,这山精就是他老人家十多年前收养并驯化的,有时也兼做坐骑。平时山精的任务就是管理山林。冰容家师是茗泉尊者,黑怪也是茗泉老者驯养的一条成精的蟒蛇,也兼做渡水时的排筏。平素就要替师傅管理各个水域。” 原来如此,怪不得黑怪和山精都这么厉害,原来都是得道精灵。那自己也就对它们也无可奈何了,还把它们当做山中一般的猛兽对待呢。 “只是两位仙童,我想知道他们为何争斗呀?希望它们不要伤害生灵,尤其是百姓呀。” “为何争斗,我们就要问清,至于伤人,那是绝对不会的,它们天天受到礼仪教化,只是在果腹时,难免捕杀一两只动物,绝不滥杀。”李冰容回答说,“同时它们还要防止野兽伤人,维护山林和水域的秩序。” 难怪很少听到野兽伤人事件,原来如此。安洪对它们不禁生出感激之情:“如此甚好,我感谢你们。” 谢灵和李冰容各自拍着神兽的脑袋,好像在和它们交流。不一会,他们两对安洪说:“我们跟它们走,去看看。” 黑怪和山精走在前面,好像伤口对它们来说没什么影响,到底是神兽,恢复也太快了,那么短的时间,老虎走路一点也不像受伤了,还不时地用腿把挡住去路的枝枝叶叶扒开。巨蛇则在丛林中开路,硬是在荆棘丛生的地方压出一条路来。 不一会,他们就接近了刚才安洪走过的那个深潭边。虽说是在路边,其实这个深潭离路边还是有几十丈远,所以安洪也没有来过,但是水流撞击岩石巨大的声响,却能在空旷幽静的山谷里传递很远。 越接近这个深潭,安洪越能感到一股水流裹挟的气流直扑脸面,很有一种透骨之凉,更有一种呼吸困难的窒息感。走出林子和茅草丛,安洪看到了让他惊心动魄的深潭。 一条巨大的水流从七八丈高的陡崖上纵身跳下,砸在水潭溅起巨大的浪花,浪花又在气流的搅动下,变成了一丈高的水雾。水雾下是一个方圆六十丈左右的水潭,近岸的潭水清澈见底,越到远处,水色越深,由绿变黑。安洪知道,这是水越来越深的缘故。 “真是壮观呀,好像是无数的珍珠倒进了墨池里!”安洪脱口而出。 “安兄弟真有想象力,描写好到位呀。”李冰容说,“这就是龙虎潭。它就是因为黑怪和山精而得名。我师父管理这条龙虎河以西的区域,而岩木隐叟则掌管河以东的地方。这条河的中心就是分界线。” “这是黑怪的老巢,但也是山精巡山时常来喝水洗澡的地方。晚上这个深潭由黑怪独享,白天深潭一人一半,靠东边的一半属于山精,靠西边的一般就是黑怪的。恰好潭中央有道长长的岩石刚好成了分界线。”谢灵道,“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山精到此洗澡休息,发现它的那边的水变浅了,而且潭底还长出了一层毛茸茸的东西。根本不能洗澡了,连一条小鱼都没有了。于是它就游到黑怪的地盘去洗澡,顺便问问黑怪原因。” “它们都不能讲话,能交流吗?难道是黑怪搞的鬼?”安洪问道。 “它们虽不是真的精怪,却也吸了天地的精华,有一定的超能力,所以它们能够交流。我能和山精交流;冰容能和黑怪交流。”谢灵道,“它一过界,发现黑怪这里没有变化,水依然清,好像水更深了,于是就觉得是黑怪动了手脚,并且要赖在那里洗澡。” “黑怪听到山精这样说,黑怪也不知道其中缘由。可山精不信,硬是认为黑怪有所图谋。黑怪本来就因为山精常来这里洗澡不高兴,要不是我们两人的师傅很要好,碍于情面,要不早就动手了。这次它听到山精这样说自己,就与山精吵起来,于是先在水里打了一架,结果黑怪占了上风,山精不服气,就约到山上再战。碰巧被你看到了。现在看来是真的。你看,潭中央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道隐隐高出水面的石墙。” 安洪定睛一看,果然如此。到底什么原因呢? “我们为何不下水一探究竟呢?”安洪的望着他们,两位少年都摇了摇头。 谢灵说:“这半边潭属于茗泉尊者所辖,我下去就是冒犯;可是他老人家却不准黑怪之外的任何人独自下水下河,所以冰容也不能下去。加上我们水性都不是很好。” “这山是皇帝的山,皇帝没让封,别人也没买,我就什么地方都去得。”安洪道,“我去看看,也许能有所发现。” 两个少年正要劝阻,安洪已纵身跳入西边潭中。李冰容只好叮嘱黑怪,要它时刻准备帮助安洪。 安洪沿着那道天然的石墙向瀑布下落的地方游去,开始他觉得水冰冷刺骨,也觉得水越来越深,很快就看不到水底了。难道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奇怪的是,虽然能见度很高,他能看到东西边分界的那道墙直插入水中,光滑陡峭,其实就像是一道光滑的峭壁,似乎是被一把锋利无比,又薄如蝉翼的斧头劈劈开,然后西潭就沉了下去一样。 他一边往下沉,一边往瀑布中心游去。慢慢地,感到水越深,温度就越高了,而且越接近瀑布冲击的地方,水流搅动越激烈,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被旋流搅得不知东西南北的翻滚起来。 他感到很难在瀑布中心稳住身体,觉得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自己直往中心扎下去,而从空中降下的瀑布砸在身上,就像连绵不断的铁锤砸在身上一样重一样痛。当身体沉到一定的深度,就像悬在半空一样,又被水流挤出来了中心。他一冒头,发现自己已离瀑布中心有几丈之远了。 站在岸上的李冰容和谢灵也惊讶于安洪的水性,更惊讶于瀑布的威力,几乎呆住了,合不拢嘴。 安洪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缘由来,所以决定不到瀑布中心区,只沿着那道分界陡壁潜下去。他发现越往深处,好像有一股暗流往东边的墙壁下方流去。但他不知道原因。因为潜得过深过久,他感到胸腔好像被什么挤住了,感到体内的气体好像不够用了,好像水温也高了很多。 他在诧异间,一股推力将他抬上了水面。刚露了一下头,换了口气,他又扎进了水中,再次顺着那个陡壁往下潜,这次他估摸潜了有四五丈深,因为水流搅动和光线昏暗,他的视线不是很清楚,约莫觉得石壁上的水流的引力更大了。原来有暗河穿壁而过,他只好紧紧抓住石壁上一些浅浅的凹槽和凸石,感到自己就要被旋流拖进去了。 里面的水温确实高了不少,他感到纳闷,更觉得自己有被吸入深渊的危险,想脱身,可怎么也浮不上来了。水流一点一点将他拖到了石壁上的洞口边上,他拼命地撑着洞口边缘,看样子,洞口有三四尺宽,涌入洞口的水流就像一个巨大的手把他的腿往洞里塞。 突然他摸到石壁上有一个圆圆的很大的突起的锅盖一样的坚硬的石头,急忙用尽全身力气,把这个石头一下移到了洞口,将这个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他不敢再停留了,身体再也憋不住气了,只好一蹬腿就冒出了水面。游上岸来,他才发现自己已近虚脱了。 九死一生的安洪一上岸,就在岸边调息了好久,身边的两位少年却在急切地等待他的发现。 “是一条暗河,陡壁上有一条暗河,水从那里流到别处去了。”安洪把自己的探索结果告诉了他们,“我终于用一块巨大的石头将洞口堵死了。谁应该马上就会上涨的。” “暗河?”两个少年相视良久,感到不可思议,“怎么突然有条暗河呢?” “山精、黑怪,你们以后切不可游近那儿地方,防止被暗流吞噬。” 山精和黑怪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感到非常感激。 “我也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亲如兄弟。共同管好这里的山水。也能为这里人和生灵多积善德。”安洪说道,“我也要和各位告别了,我母亲会担心的,我这么就没有回家。” 大家才意识到时间已是下午了,天色都有点昏暗了。山精和黑怪很温顺,点点头,已经答应了安洪的请求。 安洪转身要走,却被黑怪和山精咬住了裤脚,似乎是要他等一下。他看着两位少年,他们也点点头。 黑怪迅速地流进了龙虎潭,而山精也闪电似的窜进了榛莽。约莫半顿饭的时间,黑怪浮出了水面,嘴里叼着一条四五斤的鲤鱼。山精几乎同时也来到了身边,口里衔来了一只六七斤重的野兔子。 谢灵说:“安兄弟,它们是报恩呢,感谢你化解了这场争斗和误会。” “我怎么能要这些东西呀,它们也是生灵呀。”安红说,“我这样不也是杀生吗?你们也不能杀生啊!” 李冰容说:“安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们不是不能杀生,而是不能滥杀呢。这条鱼和这个兔子都到了它们生命的极限,就快要老死了。其实,如果一点都不杀生,它们就会无所顾忌,生灵过度繁殖,又没有危险感,就会懒散,种群就会降低生命力,最终也会生病,会引发整个种群生病,甚至灭绝呢。” “噢,原来如此。”安洪也感知到了话里的道理非同一般,就高兴地收下了礼物,“我以后砍柴经过这里就回来看看黑怪和山精。” “好,安兄弟,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们绝不袖手旁观。不过还希望安兄弟不要和别人说起今天的事情。” “知道了,世外高人,不想被世俗打搅。我一定守口如瓶!” 两少年、两怪都和安洪道别。 安洪回到路上,收好蘑菇,带着礼物,挑着担子,急急地往家里赶路。一阵凉爽的山风吹得他心旷神怡:母亲今天将可以吃到可口的晚餐了。 三、母亲、师父和师妹 母亲、师傅和师妹 这是一处林深山坳,山坳里寂静如被世人遗忘的一个角落,只能听到夏虫唧唧的声音,只有山坳里有八九处昏黄的亮光在宣示着这里还有八九户人家。 因为这里都是外头来的人,所以就叫杂户庄。 最靠东头的茅草屋,就是安洪的家。 茅草屋依着几十丈高的绝壁而建,这样可以少建一堵墙。房屋四面高树荫蔽,要是半天从远处看,就像绿树丛中的一个轻灵的鸟巢。房间一共有四间,呈南北走向,最南边的是柴屋,堆放着安洪打来晒干了的柴,挨着柴房的是厨房和堂屋,然后往北是安洪和母亲的睡房。 “安儿,你今天真是有奇遇呀。”厨房里闪闪烁烁的油灯火苗照在一个女人脸上,那张脸着实吓人,几道疤痕蚯蚓一般地横七竖八爬在她橘皮一样粗皱的皮肤上,可安洪习惯了。 “嗯,娘。可是他们说不能对外人说呢。” “娘知道了,安儿是个守信义的曾参一样的君子,你还是娘教出来的呢。” “那你刚才把兔子和鱼肉分给大家的时候怎么说的呀?” “我说是我儿子捡到的。” “他们会相信吗?” “会呀,因为我们从来没有骗过别人。娘今天可高兴了,因为吃到了我儿弄来的最好吃的山珍野味。”安洪娘脸上充满了一种喜悦感,“你今天又看了多少书呀?懂得了多少道理呀?” “我看了《论语》中孔子对颜回的评价:‘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颜回真了不起。让我知道了君子应该追求道德完善,精神充实,不要注重钱财物质。” “嗯,好儿子,快点到你牛二叔家去,等下他又等急了。” 那是他最高兴的事,牛二叔是个山中烧炭夫,颇有几分力气,也有高超的武艺。每天晚上教他武艺,他也最爱练武了。 安洪愿意到牛二叔家去玩的原因就是牛家还有一个女儿,叫牛选芳,和安洪年纪相仿,二人很投缘,从小玩到大。 牛二叔是六七年前搬到这个地方居住的,谁也不知道他来自何方,只知道他烧得一手好炭。他也很少和别家来往,但只和安洪家来往较多,是看安洪还小,就乐于帮助别人。 牛二说安洪体质好,是练武的好材料,而且又识字断文,天生慧根,长得也出众。常常对安洪娘说她真有福气,有这么好的一个儿子。 牛二叔家不远。二叔已在门口站桩,安洪没敢打搅,也就跟在旁边站桩。站了约莫一炷香功夫,选芳就从屋里出来,插在二叔和安洪之间,扭头看了安洪一眼,咪着嘴笑了一下,也打起桩来。 每当这个时候,安洪是难以心平气和的,因为风好像总是选芳那里吹过来,一阵一阵芬芳袭来,直沁安洪鼻孔。安洪的气息有些粗了,好像身体里的每块肌肉都在微微颤抖,他分明觉得选芳又在偷偷乜斜自己,所以努力半闭着眼,直视前方。 “选芳,你进去!”牛二叔看出了端倪,“谁要你来捣乱。” “爹,你偏心,怎么是我捣乱了,我都没说话呢。”选芳嘟了嘟嘴,委屈地说道,“我是你在路上捡来的吧,安洪才是你亲生的吧?我是一根草,他是一块宝。哼,我看你和安洪的娘一样都是怪人,你整天凶自己的女儿,她却成天带着个面罩。” “胡说什么呀,女孩子家?” 是的,除了安洪外,很少人看过他娘的脸,村民都没有看过,所以娘戴面罩,安洪能够理解。 可是选芳的一句话触及到安洪的内心:别人都说自己不是娘亲生的,因为娘是那样丑,而自己是那么俊秀。自己懂事时候起,就是这个娘带着自己,对自己很好,可是反差那么大,真是自己的亲娘吗?可是自己又不敢问,不管怎样,自己一辈子会好好待她的。 不过安洪娘也确实有许多地方让安洪疑惑,一个乡间女子,怎么会断文识字,懂得那么多道理,她好像从小就像流水一样向安洪输灌道理,源源不断。 最让安洪奇怪的就是,娘的房间,从来就不让别人进去,就是安洪也没有进去过。不,六七岁时进去过一次,但是刚进门就人事不知了。醒来后,娘说她在睡觉,以为有贼人闯入,在黑暗中用木棒打的。安洪摸摸,果然脑袋有个印记,好像有点隐隐的痛。但是也感到娘的房间有股特别的味道,又不知道是什么。娘是个丑女人,但也是爱美的,娘有她的苦衷,估计是什么胭脂水粉吧,所以也没多想。那次,娘都后悔死了,抱着安洪亲了又亲,还不断地说对不起安儿。 记得那年牛二叔刚带着女儿来到这里,大家都不怎么欢迎他,只有娘说:“大家都是苦命人,多一户人家,也相互可以帮衬着。看样子,牛二叔是个好人。” 牛二叔很感激娘,每次见到安洪娘,都是恭恭敬敬的,每年还要送好多他烧的木炭给安洪家。 安洪还感到,有些事,又好像和娘、牛二叔又有着莫名的关系。 牛二叔定居的第三个月,就来了七个人,看起来很可怜,说是乞丐,在村里呆了两三天,安洪娘让安洪给他们送水送吃的。但是安洪娘和村里的几户人家都不想他们留下,怕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带来灾难。 一日,这几个人突然发起狂来,非要在此安家不可! 除了安洪家和牛二家,其他七户人家都联合起来,采取了行动,十多个青壮男子拿着锄头刀铲,紧紧包围着那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安洪和选芳也远远地在看热闹。 乞丐们不慌不忙,好像这些人不是冲着他们而来的。他们悠然地用自己带来的铁器在砍木、挖坑,准备架屋建房。 “你们还不快滚?这里不欢迎你们。”石匠李海东是个身强体壮的人,他的话让地都在震动,可就是钻不到乞丐们的耳朵里。 “欢迎我们呀?谢谢咯。”最年轻的乞丐故意斗气地说,“还拿着东西来帮我们呀,这里的人真是热情哟。” “看这些人真无赖,不跟他们废话了,动手赶吧。”大家都喧嚷起来,“动手!” 李海东冲上去,就一把抓住那个年轻的乞丐,用力一拉,“哗”的一声,那衣服一下就撕碎了,可是那乞丐却瞬间泥鳅一样地从衣服里滑了出来。他反手一下扣住了李东海的左手,李东海用尽了全身力气却未能挣脱,感到手臂有些发麻。 石匠也是一个成天抱石挥锤的人,一身硬肉也不是好惹的,右手一拳,嘭!正中乞丐胸口,乞丐往后退了一小步,李东海却退了一步,一声“啊哟”,手腕几乎脱臼!其余村民见状,一起拿着武器对着他们就猛打起来,再也没有顾虑了。 那些人抄起家伙也对打起来,乞丐们好像天生就是打架的料,他们身法灵活,二十出头的女叫花菜花都可以把身高体壮的二石匠李东湖打得东躲西闪。一会功夫,叫花们一个都没有伤到,可是村民倒了一片,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那些妇女只好叫来牛二叔,牛二说:“看样子,你们不是简单的人物,凭你们的本事,在这里安家会埋没了你们的本领。” “牛二,我们是躲避仇家,出去了,命都没有。我们这点本事算什么?我们知道你有侠义心肠,留下我们吧。” “不行,我看你们会给大家带来灾祸的。你们就忍心为了自己祸害全庄?不要恩将仇报!”牛二叔愤然拒绝,“你们走吧,事情就算没有发生。” “我们不走,你要怎样?”那个年轻的乞丐,走上前来,“我还要你给我们烧炭呢。”其余乞丐一阵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那好,我就先将你烧成炭。”话音甫落,他就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掌。 那个乞丐看他动作那么慢,就是一记快拳,正好打在牛二的掌心,想把他的五指打到反折。可是没有想到他的掌心软绵绵的,好像有个无限深邃的空洞,可以一直手伸进去。 村民看不清门道,都大吃一惊,为牛二担心。 牛二的手掌一下包住了年轻乞丐的拳,只轻轻一扭,就使得乞丐全身腾空旋了起来,要不他的整条手臂就会瞬间被拆卸下来。牛二再轻轻一拉,乞丐就撞在他的怀里,被他擒住不能动弹。他又轻轻一松,乞丐倒在一旁。 显然,其余的乞丐并不甘心,那个乞丐老大断喝一声:“一起上!” 六名乞丐分守六边,围攻牛二。那个乞丐老大抄起地上的铁铲从正面攻来,牛二灵蛇一样侧过身躲过,可是身边的几个乞丐也操着木棒、铁器同时攻至。牛二身体一旋,仿佛陀螺一般,两只手一下子变成了六七只手一样,一一拨开了他们的武器。 六名乞丐突然两两组合,分攻牛二的三面,他们两人相叠,一个攻上,一人攻下。一时间令人眼花缭乱。 牛二突然加快了拳速,加重了力道,只对着正面的两人进攻。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臂。 砰!砰! 迅如闪电,那两个乞丐也双拳相迎。六拳头一时震响,分明听到了骨头“喀喳”的声音,两个乞丐败退出去。乞丐们见势不妙,赶快合兵一处,有点胆怯地望着牛二。 突然他们七个人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乘大家赶快护着眼睛和鼻子之际,冲出人群,直对着安洪和选芳冲来。 安洪、选芳吓傻了,躲闪不及,被乞丐老大和青年乞丐一下强抱在怀。 “爹——” “娘——” 两个孩子惊惧地哭喊起来,在他们手里不断挣扎。 大家又把乞丐们围在中心。 “站住,任何人不得上前半步,要不,我们就把这两个小孩一下掐死。”乞丐老大说,“其实我们也不是乞丐,是云冈山渺云派的弟子,分别叫做龙松、龙柳、龙樟、龙梅、龙竹、龙檀、龙枫,奉了师命来找我们的一位背叛师门的师姐。听人说这里有位安大娘一直蒙着脸,所以前来探查。本想住下了暗暗探查,不惊扰大家,无奈大家都要赶我们走,我们就只好今天一定要看了。” “只要不是我们的师姐,我们马上就走。”年轻的乞丐也说。 “好,千万别伤害孩子。”安洪娘已快步赶到面前,“你们要有足够的定力和胆量,我可是一个丑的恐怖的女人,而不是你们的什么渺云派弟子。” “我们可从来没有听过云刚渺云派,在南在北?在东在西呀?”李东海问道。 “在太行山中脉上,我们寻这位师姐好多年了。”那个老大说。 “哼哼。我们都是大宋的子民,根本就没有到过太行山,那可是北魏的地盘。就会诓骗我们,查无实据呀。”牛二也分析起来,“你们快放下孩子,事情还有的商量。” “不给他们看,安大娘在这都十六七年了,怎么会是他们的师姐?况且安大娘也不懂什么武功、法术的。”大家也忿忿不平,“而且她也没有给外人看过脸呢”。 “乡亲们别争了。只要他们会保证孩子安全,我给他们看!”安大娘受了很大的委屈,也下了很大的决心,又对渺云派的人说,“言出如山,不得反悔。” “好,我们要孩子有什么用?”那个女渺云弟子龙梅回应道。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先把孩子放了,晚上我就给你们看,现在我不想吓着大家,给大家一个坏印象。” 渺云派弟子都看着龙松,龙松想了想,说:“行,我们弟子七人也不怕她跑到哪去。” 村民们也想看看安大娘的真容,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大家有些失望。 他们放了安洪和选芳,安洪娘带着安洪一直呆在家里。牛二叔带着选芳,寸步不离,但是二叔却警惕地盯着那些人,以防那些人对安大娘不利。 入夜了,明月如洗,那些屋里的灯光,像大地狐媚的眼睛,那些幢幢的树影看起来有些惊魂不定。 在外的渺云派弟子们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喊道:“到时间了,还是给我们看一下你的真面目吧!” 听到喊声,二叔带着选芳也来了。 安大娘带着安洪走出了大门,把孩子交给了二叔,然后走向那七个北方人:“你们要一个个的来看,还是一起来看?虽然我不喜欢给别人一起看,但这次还是让你们一起看吧,因为我不想被你们看七次。” “随便你,我们能看到真容,确定不是我师姐,马上就走。”龙檀说。 “那我的身段和声音像吗?” “身段和声音经过了这么多年会变化的,但是师姐脸上有我们能识别的特征。”龙梅说。 “那是什么特征?我满脸都是特征。”安洪娘道,“为了达到别的目的,你们不会强认吧?” “这个……我们不便告知,如果你不是,我们还要到别处去找。”龙梅说道,“我们只想带师姐去见师傅。” 二叔在远处道:“谅你们也没有这个狗胆,要是胡乱指认,我绝不放过你们!” 安洪娘背对着二叔,然后说:“你们把手上的火弄大一点,免得到时候说没有看清楚。” 只见渺云弟子都围拢过来了,聚拢的火光照得他们的脸上闪闪发光,眼睛好像都要突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有期待,还是有别的担心。 安洪娘说:“看仔细了。”然后左手慢慢地揭开白色面罩。 渺云弟子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的脸,慢慢随着他的手往上看。可是表情也慢慢变化,由专注变成欣喜,再到吃惊,瞬间就变得恐惧。随着同时一声大喊“啊”,火把也同时落地。继而他们都呆呆地转过身,朝外走去。 原来,她的脸是一张魅力无边的俏脸,可是慢慢扭曲,变成了一张可怖的丑脸,脸上趴着的几条疤痕一凸一沉,在火光中鲜艳夺目,摇曳狰狞,好像是在扭动的几条毒蛇,张开可怕的大口向他们扑去。 安洪很惊讶,自己天天在家看娘亲,可是从来没有被吓坏,这些人胆子也太小了。 二叔也不明就里,也很惊讶,难道安洪娘真是丑到极处了?丑的这么可怕,闻所未闻。 那天晚上,安洪问他娘,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再找师姐。妈妈说:“孩子,这些是坏人,他们不是在找师姐,也许不是渺云派的弟子,是在找借口,可能在打探我们的底细。记住,不要轻信别人!” “娘,那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安洪问,“我的爸爸在哪里?” “孩子,我们是从四川来的,前几年四川流行麻风病,我们一家人逃难,你爸爸在路上病死了,我只好带着你到了这里。你千万别对人说我们是逃避麻风病而来的,要不,他们害怕瘟疫,会把我们赶走的,甚至烧死的。” “嗯,妈妈,我知道了。”小安洪懂事地说。 后来几天,安洪和她娘在城镇看过这几个人,他们都可能被她的恐怖丑脸吓傻了,连人都不认识了。 再后来这些人就不见了,从此这里就平静了这么久。 村里人都很感激牛二,因为私下里大家都说是他暗暗把这些人都处理了。 “小安!小安!” 二叔喊了几次,安洪才把思绪拉回到眼前。 “你这样站桩练功是很危险的,不但戾气容易被吸入,而且妖魔鬼怪的媚念和惑心容易附体侵心,就会伤身伤心败德,拒佛而变魔。今晚,你不必练气了,打两套拳就回去吧。” “嗯,二叔。”他瞥了一眼选芳,选芳正在对着他挤眉弄眼。 “还不是你弄的,你这是害他,弄不好要伤了他。安洪有很好的悟性,而且天生神力,体格极佳。你不要毁了他!” 选芳被爹一顿数落,只偷偷看着安洪走远,不敢作声。 安洪就按照师傅教的拳路演练了两遍,这是师傅根据砍柴和烧炭的动作编排而成的,拳路显得特别刚猛,如果用上乘的气功御使,应该威力很大。 “都是一些怪人。怪人?是呀,二叔和娘也真的好怪呀。我们和二叔家从哪来的都不知道,我又不知道爹是谁。选芳也没有娘。二叔好像对娘很感兴趣,应该有好感吧,娘也很感谢二叔,可是总是避开二叔。”一边想着,安洪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 安洪轻轻推开虚掩的大门,进来后大声喊叫,“娘,我回来了。”可是没有回应。他一下就冲出房门,在黑暗里遍寻不着。 想起了牛二叔,要是他们一起来寻找不是更好?安洪于是又返回师傅家门口。敲门喊道:“二叔,二叔!” “安洪哥,爹不在家,说是看炭窑去了。”选芳急忙打开门,急切说,“这么晚,有什么事呀?我可以帮你吗?” 选芳一说出这话就后悔了,这么晚了,只有孤男寡女在一起,爹知道了,会怎是怪罪?但是又想,这次事出有因,应该爹也不会怪罪。而且她愿意粘着安洪,哪怕多一刻钟也好。 “我妈不见了,这么晚,她会到哪去呢?”安洪也急切地说。 “安大婶不见了?那我和你一起去找吧,会没事的。”两人就一起从山脚下又寻到小溪边。在黑暗中,两人远远地地看到一个像安洪娘的样子,安洪喊了一声:“娘。” 那人没有回应,于是他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娘——” 那女人依然没有回应,他们走过去一看,原来不是他娘,而是村里的石匠李海东的老婆。 她朝他们笑笑,说了声:“安洪、选芳,是你们呀?”就要往回走了。 “看到安大婶吗?” “奥,先看到她在这找东西,不知道找到没有?一会就不见了。也许回去了,也许还在找吧?” “那我们还过去看看吧,要是到了我爹炭窑那里还没有,我们就往回走。”选芳希望再陪陪安洪,所以就说道。 “好,选芳,你要看清路呀。山路崎岖。” 走在山路上,选芳拉住了安洪的手,娇媚地说:“我有点怕,安洪哥。” “有我呢,不怕。我也跟师傅学了那么久武功了,对付野兽蟊贼还是不成问题。” 他们来到牛二的炭窑,窑口像是新封的,显然二叔是来看过他的木炭的火候了。可是不见人影,到底哪去啦? 他们又在四周寻了一遍,终是不见。于是一起大喊起来: “二叔——” “爹——” 除了群山的回应声,四野只有寂静。 没想到两人的爹娘这么凑巧地突然在夜间出来,又遍寻不着,两人心里都很纳闷,而又担心,只好悻悻地回家。 选芳害怕似的紧紧挽着安洪的胳膊,怯怯问: “他们不会有事吧?我有点怕。” “没事呢,我们回到家,他们可能就到家了。” “你妈妈和我爸爸应该没有什么干系吧?” “有啥干系?就是一次偶然的外出。”安洪回答这话的时候,其实也很心虚。 到了村门口,安洪先送选芳回家。他们发现家里的灯亮了,知道是牛二回来了,安洪轻声细语地对选芳说:“好好和师父解释,师父不会怪你的。” “洪哥,我没事,爹爹就我一个宝贝女儿,还能拿我怎样?倒是你妈,看不到脸,不知道会对你怎样。自己小心了。” “是选芳回来了吗?你一个女孩家晚上出去干啥?净添乱。”牛二在屋子里大喊,能够察觉到几十长以外的轻微动静,可见他的功夫功底的不凡。 安洪有点吃惊,只挥挥手示意选芳进去,而选芳一边应和一边示意安洪回家:“哎,爹,我回来了,我还是不是担心你嘛。自己夜间出去,倒还来说我。” “好好,我不就只有你一个宝贝吗?我要对得起你娘呢,就是我把你惯坏了。” 选芳推门进去,看到牛二脸上洋溢着喜悦的亮光。 牛二说:“你喜欢安洪吗?” “爹,说什么呀?” “跟爹说实话,要不他就要和一个姑娘订婚了。” “你猜嘛。” “我猜不出。女孩心,海底深。呵呵” 选芳嗔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儿的心,女儿怎么说得出口嘛。”说完,已是一脸绯红。 牛二哈哈大笑:“我女儿也会不好意思?你的心思我怎么知道呢?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平时不是老捉弄安洪吗?我是想他做我的女婿,可他就是你的点心,让你取乐啊。” “爹,你坏,硬要女儿说出口。” “敢做敢为才是我的好女儿嘛!”牛二高兴地说。 难道爹爹夜晚借看炭窑的机会还和安大婶说自己的婚事去了,心里美滋滋的。就说:“爹,你就要把女儿赶出家门啊?” “我是看安洪人品好,希望两家能走的更近,能够名正言顺把我的武功和烧炭技术全部传给他,最重要的是怕他被别人抢走了。” 选芳知道爹也很喜欢安洪,心里很放心,就服故意说:“爹,我改变主意了,谁都不嫁,服侍爹一辈子。我困了,想睡了,不陪你闲聊了。” 安洪回到家,母亲房间灯还亮着,还未休息,就喊了一声:“娘,你刚出去了吗?我到处找你不见,担心死了,没事吧?” 娘在里屋回答说:“洪儿,我没事呢,就是在房间睡了一下,以为你没有回来,就到门口找了一下你,设找到,就回来了。洪儿,你干什么去了?” “我看你不在就和选芳去找你了,可是她爹也出去了。” “奥,知道了,以后别晚上乱走了。娘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太晚了,早点睡吧。” 四、师徒进城(一) 三河城,离杂户庄二十里,是一个江南明媚繁盛的县城。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牛二和安洪分别挑着木炭和干柴在街上叫卖。 街上各式各样的货物让安洪看得花了眼睛,也加速了心跳。他每次来卖柴都是这样,想给娘买点东西,又想给选芳带点礼物,无奈就是囊中空空,肩上担子沉重。 牛二默不作声,只是一味大声吆喝:“十文钱一担无烟木炭,保证根根烧透,易燃火猛——”显然,夏季卖炭不是个好主意。 安洪虽然不愁买不出去,他的柴担又大又干,但是他没有摊位,占摊位要向摊主交一文钱,所以他也要像师父那样吆喝:“上好的干柴,四文钱一担,送货到家——” 好不容易有几个买家来还过价,无奈师徒俩都不愿让价,只好从城东卖到了城中。 “二叔,我们放下担子吃点东西吧?娘给我做了烤饼。”说着,安洪就要到墙脚支下柴担。 “好,我腰间还有一葫芦酒呢。”牛二也同意。 不是担子重,而是口很渴。 不等他们放下担子,“啾——”的一声破空而来,十分刺耳。他们回头一看,不好,一支劲厉的响箭正对眼前一位衣衫光鲜的背后射来,可是这位公子确似浑然无觉。 两人心下大骇,但已无法施以援手。那箭力道生猛,速度极快,如电闪雷鸣,足以穿墙裂石。 满大街的人纷纷惊愕,闪避不及。 就在箭矢及身之际,那公子头也不回,衣衫突胀,疾箭生生地定住,不能前进丝毫。华服公子拿捏之准,令人惊叹,功力之深,鬼神莫测!正当众人心定之时,突然一支无声长枪旋转而来,搅起的风将路旁之人的衣襟和须发齐齐吹起,真是让人窒息。 “接住!”那公子一声暴喝,提醒着牛二师徒。 “唰”“唰”两声,那支响箭和长矛突然认准了方向似的向安洪师徒折射过来,一霎那,公子急旋身子,瞬间到了位置。原来还有一个人跟着那长矛劲射过来!那人身体笔直像一段玄色古木,流星般向那公子旋转撞来。华服公子再也不能不理了。 安洪和牛二这边,无暇他顾。安洪挺身而前,要替师父挡住飞箭和飞矛。安洪快,师父更快,他担已落地,粗臂轻伸,却漏掉了飞箭。牛二一把抓住矛身,略略跟着向前缓冲了半尺之距,就把长矛的力道消弭于无形之中。 安洪毕竟初出茅庐,没想到师父会“失手”,那支响箭就在咫尺,他手脚无措,陡然提气阻挡,气血上涌,直冲脑门。一股洪流爆体而出,那支响箭竟然在离眉心一寸之远的地方发出清脆的爆裂声,碎裂散落。而他的衣服也仿佛风雷激荡,猎猎飘荡! 他自己大吃一惊,牛二大吃一惊,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街心,华服公子无暇他顾,闪电般弹出双手,向来人出击。可那人却在相撞那一瞬间,身形一长,右脚已踹踢过来。即将接触,“嘭”的一声巨响,华服公子却向后迫退了三尺之远,来人也。原来他们各自使用了气功打斗,即使相互没有实际肢体接触,其实力道已经重重撞在一起,可谓拳拳到肉,脚脚入体。 “言凭陵,你要拼命呀?”华服公子大喊道,“我邵恒酌有一天会死在你的偷袭之下的。” 言凭陵也退了一尺之远,站定,道:“从容公子邵恒酌,谁叫你不和我比武呀。我看你让到什么时候?” “哪有老是逼着别人比武的?我知道你很厉害,不是一直比我强吗?” “那是小时候我比你强,但是前几年我们分手,你和我打了平手。听说你走遍了南北各地,学到了各门各派的拳法和各种兵器,尤其是气功了得。今天回来了,我一定要见识见识。” “我是去游学,也做点生意。只是增加了见识,开拓了眼界,捞了一点口粮。武学气功,南北一样,没有高低之别,所以我一点没有长进。倒是你天天勤学苦练,日益精进,我早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这两年,你不在家,可是到处传言你已是三河第一高手,称你为从容公子,说你有三个从容:一是喝酒从容,二是出拳从容,三是谈笑从容。”言凭陵道。 “哈哈,那是虚名,我只是做事迟缓,动作缓慢。何况从容之事,又不是值得别人欣赏的事情,与武功有何关联?每个人都可以从容,只要你想从容。”邵恒酌哈哈笑道,“兄弟你不也得了一个雅号吗?气射之王这个名号,不是每个人都担待的起的。” “哈哈,我的暗器不是也没有伤到你吗?我的气对你好像丝毫不起作用呀。”言凭陵说,“我们还是当着街上人的面,一决高下吧。” “不用啊,我看我是不得不服输呀,路边大叔和兄弟,才是深藏不露呢。我只能震飞你的暗器,勉强抵抗你的气道,可那位大叔却能从容抓住你的长矛,尤其是那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居然可以瞬间以气能折断你的响箭。我早已熟给他们了。你是武痴,胜过我无用,胜过他们,你才真有名望呀。” 言凭陵听罢,打量着眼前这安洪师徒两人。 “两位公子,我们是乡野粗人,只会粗浅拳法,哪有精深武功呀?刚才不过是碰巧罢了。惊扰两位公子,不好意思。”牛二抱拳施礼,并把长矛递还给了言凭陵。 “是呀,我们师徒靠卖炭卖柴维生,只是情急之下使用了蛮力,让两位公子见笑了。”安洪也赶紧接着说,他现在长大了,时常记起母亲的教诲,不可招惹他人,对人礼让三分,“我们就是点三脚猫功夫,只是用来对付山贼。” 言凭陵"哈哈”大笑:“还是邵兄自光如电。沒想到我们三河竟然藏龙卧虎,还有如此高人。二位实在让人佩服。我本武狂,见到高人就会手痒。嘿嘿,邵兄,我先要领教一下这二位的功夫,以后再找肘间和你比试,如何?” “如此甚好。”邵恒酌道,“我的功夫实在不入流。” “言公子,使不得。我们甘拜下风。”牛二连连推辞。 “我们的炭和柴都没有卖掉呢,何况我也沒有什么功夫,更别说气能了。”安洪附和着师父。一来他虽然从小就跟母亲打过坐,练过气,但母亲说那只是吐纳之术,主要是养正气的,关保五脏六腑,与武功无关;二来安洪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才,竟然会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力;三来也不能让人打破了杂户村的平静。 “二位不必过谦,不管比试结果如何,我都高价买下二位的东西。炭十两银子,柴七两银子,你们意下如何?” “我们不和你比,也不要你那么多的银子,我的柴只要四文钱。”安洪朗声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要么就几文钱把我们东西买了去,互不相欠。” “嗯,有志节。但我觉得你们的东西值这个价。我只和你们比武,又不是要你们的命。我向来景仰武功高超之人,会激起我无限的斗志,引发我练功的兴趣。”言凭陵笑着说,“三河城的人都知道我爱习武,以为我的武功很高,我今天也想让他们开开眼界,你们的武道修为更强。” 安洪很有点怪邵恒酌的多言,瞧了他一眼,说:“邵公子和你的武功,我们真的很佩服,我们师徒本来就是庄户,一点粗鄙三脚猫功夫,恐惹人笑话。” “少侠怎么如此说话,你那股真气,真的让人惊讶和羡慕。年纪轻轻,有如此修为,我那些武学算是白练了。”邵恒酌缓缓道,“而且还是如此谦虚,更让我敬佩了。那位大叔也是一样,突然之间就能轻松驾驭一根力道几百斤的飞矛,只怕三河城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呀。哈哈,开眼了。” “什么少侠,我和敢担当这两个字?我看邵公子才是侠义心肠,不愿伤及众人,所以看我们这边人少,才把箭和矛的力道转到这边吧?” “看样子少侠是怪我只顾自己安危,嫁祸与人了?”邵恒酌慢悠悠地说,“其实我一看两位就不是凡人,我情急之下需要两位帮忙,要不就会伤害无辜,要不就会上我自己。多谢二位帮忙。要怪就怪我这个言兄弟,他一心在武,行事单纯。居然在大街上做这等事。知道的人说他是考虑欠周到,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他在行凶。” “呵呵,真是性情中人。不过我们还要卖掉东西养家糊口,对不起了,二位公子。小安,我们走,肚子还饿着呢。” “哈哈,对不起了。我想到个主意了,在下请二位到酒楼一叙,严兄作陪,大家交个朋友。”邵恒酌回头看了一样严公子,说,“二位的这些木炭和柴担,你即刻买,大家意下如何?”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不过我来请客,我是地主呀,邵兄,你也回来没有多久呢。”言凭陵连连应诺。 “你啥事都要争,二位侠士还没有答应呢。” 二位公子都望着安洪师徒,仿佛在恳请他们答应一样。 “我听师父的。”安洪说,“一切全凭师父做主。”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没想到,牛二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一切都在安洪的意料之外。不过,如果从不愿惹起事端的角度来说,这样做也无不可。 四、师徒进城(二) “可我身上还有我娘烙的饼呢,师父,我们就将就一顿吧?” “我也还有一壶酒啊,是纯粹的杜仲酒。待会和两位公子一起品尝。”牛二豪爽地说,“我们听听两位公子的宏论,亦可增长我们的见识啊。你终究要走出大山的。” 听师父如此说,安洪只好接受。 邵公子请教了安洪师徒的姓名和住处。原来言公子是总兵家的公子,而邵公子则是县令的大儿子。 安洪师徒连说两声“失敬”,以示道歉。 言公子对着人群喊道:“来人,把炭和柴挑到府里去。给二位侠士每人十两银子。” 二师徒还要推辞,邵公子阻拦道:“一点小意思,作为赔礼,互不相欠。” “是呀,我就是这个意思。”言公子道。 买卖完毕,两位公子领着牛二师徒,进了全城最豪华的河海酒楼。 虽不到正午,酒楼客人不少。他们捡了楼上一处靠窗的桌子坐下。 邵公子吩咐伙计点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和几坛上等好酒。酒菜如此美好,以致安洪都不敢把烤饼拿出来。还是牛二见过世面,他取下腰间酒壶,对两位公子说:“山野浊酒,但是用杜仲等十多味中药炮制而成,对身体健康大有裨益。” 一连几杯下肚,二位公子啧啧称道:“好酒,好酒!力道霸气!” 牛二很有点骄傲的神色。 言凭陵突然焦躁起来:“谈什么喝酒?还是论论武功吧!谁像你邵邵恒酌,万事能从容?我还是想和你们比较一下功夫的高低。” “呵呵,都和别人比了十多年了,还没比够啊?好,我们来个文斗比武,怎样?” “好,只好能分出个功夫高低来,怎么弄都可以。”言凭陵急不可耐地说,“怎么个比法,你个划个道道出来呀?” “我可什么都不会呀?”安洪有点不好意思了,“二位公子,我能拿什么给你买看呢?” “不碍事,小安。”牛二安慰道,“先看邵公子怎么定规矩吧。”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我们就比喝酒。我们看谁喝酒的方法难度最高,最能体现功力。也算我一个,好不好?要是言兄输给我了,以后再也不要和我比武了,好不好?”邵恒酌说。 “好,虽然你是喝酒从容,但我也未必会输给你。那我第一个来。大家瞧好了。”言凭陵说罢,就张开右手,整个手掌盖在酒坛坛口半尺高的地方,手略微往上一提,整个坛盖就打开了,然后手掌再一吸,一股酒从酒坛而出,再轻轻地泻入海碗中。一连四次,四个人的碗里都盛满了美酒,而且都恰好平着碗口,一滴也不曾洒落。 酒香霎时就在四人脸颊和鼻子边飘荡,引得安洪和牛二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言凭陵再把张开的右掌置于离碗口一尺高的地方,手一扬,整个碗里的酒就犹如一块柔软的白色翡翠一样,腾空而起,直奔他早已张大的口中,只一眨眼间,他就得意地说,“下一位,请了。” “好,好功夫!”安洪师徒和邵公子,都不禁一起喝彩起来。 “那我献丑了,我是慢性子,没有言兄的海量和速度,可是要慢慢来哟。”邵恒酌站直身子,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那酒慢慢从碗中央立起来,就好像一根银色的丝线,又如一缕青烟,升入空中,然后再溜进入他的鼻子。那酒线绵绵不断,煞是好看,三个人一直呆看着碗里的酒空空如也。 他喝酒果然优雅从容,不愧为从容公子。 “妙绝,绝妙呀。”三人不觉为他赞叹起来。 “轮到二位了。”邵恒酌说。 “好,那我也有辱二位公子的眼睛了。”牛二说道。只见他把双手合十,然后对搓数遍,再张开双手,对着酒碗形成包围状,然后慢慢凭空把碗端离了桌面,停在了一尺高的地方。他的双手迅速变红,碗里的酒迅速翻滚沸腾起来,一会就变成了蒸汽升腾起来,牛二不停地张口吸着,不一会雾气消散,碗里不剩滴酒。 大家也是一阵惊讶,安洪也是看傻,想不到师父有如此的灼烧之功,这和他常年以烧炭来练功分不开的。安洪以前就听娘说过牛二不简单,烧窑就用双手点火。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牛师父的功夫,是阳刚一派,神乎其神呀。让我佩服。安兄弟,轮到你了,想必也会像刚才在街上一样,会有鬼神莫及的绝技。”邵恒酌说。大家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 安洪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功夫。只是娘暗地里传授过自己一些练气的方法,但是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师父却只教自己站桩和拳脚搏击之法。 他想起娘说过,无论他发什么功,只要心念专一,突然之下也会爆发无穷的气能,因为他长大了,血气方刚,有这个机能了,也有一定的基础了。如果要想达到要求,可以柔静;也可以把自己弄得血脉贲张,可以用屈原的《国殇》来引爆自己的潜能。 想到这里,安洪说:“好,我试试。” 安洪用牛二教的站桩法站好桩,然后平伸右手,摊开手掌,罩在坛口一尺高的地方,朗声念道,“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念到“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他的声调高亢激越,情绪慷慨极顶,他的手猛地发力,酒坛里的就仿佛在里面汹涌奔腾,发出巨大的旋流的声音,突然厚厚的酒坛壁上一道如筷子大小的酒流喷射而出,恰恰射进了安洪的口里。 喝好了酒,安洪手一收,酒流立时停住,一点也不外泄。 “两位公子见笑了。” 三人齐看酒坛,坛壁上只有一个锥子大小的圆圆的小眼。 “神功,神功。居然可以用内力压穿酒坛,力道之强,让我不能望其项背,何况还不破碎酒坛呢。”看样子,邵恒酌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小安,你的功力如此之强,为师不及呀。”牛二也似乎既惊讶又自豪,因为他也给自己争光了。 “我学的功夫都是师傅教的,我还是不能控制,不能算是有功力。”安洪谦虚地说,他知道不能暴露自己的母亲教过自己功法,因为他感到母亲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一家的过去。 “这次不算,这种比法有取巧的成分在内。我们换个法儿再比,如何?”言公子肯定看出这次比试的结果是,自己是垫底了,心里很不服气,“我们还是比武斗吧,就搞近身相搏,怎么样?”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是不可能老占第一。今天你占了第一,但能维持多久,长江后浪推前浪呀。你在县城排第一,可是整个全县你不一定占第一。算了吧。我不是也输了吗?”邵公子劝说道。 四、师徒进城(3) “不行,非得让我心服口服不可。”言凭陵道,“到我家去,我家的练武场适合我们较量。去吧,邵兄。” “饭后再说吧,二位侠士都饿着肚子,你看你,也得有礼貌的待客之道呀。”邵公子得体地说道。 “嗯,好。”言公子有点不好意思了,对安洪师徒抱拳说,“对不起,现在放开肚子吃吧。一切等到饭后再说。” 大家推杯换盏,仿佛是熟识了好久的朋友重聚在一起。这是安洪第一次和别人进酒家吃饭,还真有点不适应,但平时他娘也叫他一些道理规矩,尤其是学习了《论语》《孟子》,他知道遇事要平和守中,恪守中庸,加上看到师傅应付自如,自己也就学着一点礼数,居然也能对付场面。他感到自己有种别样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总之,外面世界的精彩在他心里染上了淡淡的色彩。 大概半个时辰,大家饭毕,安洪感到特想回家了,他想看到母亲和选芳,母亲成天一个人在家,是很孤单的;选芳也很孤独,只有自己在她才高兴。她好想带她们也到大饭店吃顿饭。他悄声对师父说:“我们早点回家吧!” “嗯,好。有点想娘了吧?我也想早点回去,看看选芳,每次出来,总对她不放心呢。”牛二立起身子,抱拳深深一揖,“二位,对不起了,吃饱了,喝足了,就向二位公子告辞了。” 邵恒酌从窗口看了看天,又对言凭陵说:“时辰到还早,若两位侠士执意要回,我们怎好阻拦。”他又回头对安洪师徒说;“其实比试一下而已,就是朋友之间的切磋而已,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你们可以选择的。” “不就是比个武吗?练武之人不切磋怎知武功几何和深浅。我们习武之人不就是要痛痛快快吗?我们是朋友之间的交流,相互促进呀!难道怕你的精深武功被我偷学了不成?” 严公子这几句话虽然说的粗鲁,但入耳却很在理。这样安洪师徒反倒不好再说要走了,如果一味强行要走,有些不近情理。 四个人七拐八拐,过桥穿巷,半柱香时间来到一座大宅子前。宅子上有四个赫然入目的黑色烫金大字:总兵府邸。 门口早有家丁把四人迎入府中。总兵府把安洪吓了一跳,原来一进门的院子就比几个菜园还大,里面正屋厢房多的数不过来。看起来里面的房屋还是一溜一溜的,估计至少也有三溜吧。安洪想不到大户人家是如此的阔气和富有。 练武场就在这个院子里。在第一溜的廊下陈列着各种兵器,剑、枪、刀、戟、察、锤、棒、鞭样样齐全。廊下的外边就是一个长宽五丈见方、高约三尺的比武台,有不少青壮汉子正在台上站桩、练拳。看到言公子带着客人回来,大家都赶快迎上来。有几个人道:“少爷,是不是又交到了武功高超的朋友?” “难道少爷又带朋友回家比武呀?不要又被你三下五除二就打下去了呀!” “少爷要和邵公子比试吗?真会让我们大开眼界呀!” …… 不等众人说完,言公子洋洋得意地说:“大家一边去,到台下观看去。本少爷要让你们领教少爷和我的各位朋友的武功。”再说一声“请”便率先“噌”地一声,高高跃起,稳稳地落在台上。 “我也一并和你比一下吧,免得你老师追着我要比武。”邵公子斯条慢理地说,“我们点到即止,老规矩呀。” “好,输了请客。一言为定。” 邵公子轻轻一纵,就在台上摆好了一个“金鹏展翅”的招式。言公子一个“黑龙探珠”,对着邵公子就是几爪,邵公子果然是个从容公子,就是在言公子即将接触到他的瞬间才微微变换身形,众人看的是心脏急促猛跳,而他就是徐徐不疾,却又能恰到好处地化解危机。 “二叔,言公子力道强劲,速度极快。可是邵公子每每都能从容御招,是不是邵公子要比言公子武功好些呀?”安洪问道。 “那也不一定。每个人的武功门派不一样,每个人的性格特质不一样,所以决定了他是以防御为主,还是以进攻为主。言公子刚猛,以进攻为主;邵公子以阴柔的防御为主,但是要说谁厉害,还是要等一下才知道。如果邵公子找到了破绽也许可以一击制胜;但是要是言公子不断进攻,邵公子也许会出错的,尤其是他习惯以从容来对敌,仓促之间,最易犯错。” “嗯,多谢二叔教导。” 台下早就一片喝彩,他们只看到言公子逼迫的邵公子节节败退,邵公子虽然能够化解,但都是险象环生。 言公子觉得自己打得太顺手,兴致颇高,所以一招招劲猛的拳法打出来,如海涛击岸一般,又如烈火借风蔓延一样,一点都没有阻碍。 嘭嘭嘭…… 言公子的拳,携着风声,如雨爆般盖向邵公子。 邵公子一直处在下风,而且言公子的拳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很有一点看不清的趋势。他想,从容是不是有时候也意味着没有战斗力,杀伤力?一味防御就会被敌人压制,再无翻身余地。就是要慢中有快,似慢实快,慢中突快。 言公子打得邵公子频频招架,左躲右闪,心下高兴不已。可是时间已久,就觉得有点异样的感觉。是呀,邵公子怎么老是能处下风而不败呢,尽管自己气势如虹,可是他有惊无险。 来来往往,两人已交手二十多个回合。家丁们看得目瞪口呆,提心吊胆;家将武士们看得聚精会神,啧啧称赏。 言公子想到自己的气射绝技。气射,就是可以把能量外化为一股气流,然后可以直接打击敌人的身体。打击可分为点、砸、劈、吹等各种技法,如弹气封喉等。也可以把气作用在外物上,让外物直接打击目标,比如飞花打穴等。对,改变一下节奏,用气偷袭。 言公子突然把拳风变慢,邵公子马上就觉得诗歌反攻的好机会,于是变由守转攻,轻舒猿臂,一招仙女回头,左手便要袭击言公子的腹部,右手却要袭击言公子的前额。言公子突然腹部发气,一把吸住言公子的左手,而右手却以激气打穴的方法截击邵公子手腕的列缺穴。邵公子一惊,急忙缩手,可是左手又挣不开,只好运功抵御,可是太迟,言公子一股猛气直捣邵公子胸口。言公子气大力沉,而邵公子的奇才发出来,还未聚合,“嘭”的一声,邵公子已露出痛苦之色。 言公子“倏”地松气,扶住邵恒酌说,“邵兄承让,不要紧吧。” “不碍事,不碍事。”邵恒酌说,“我早就说了,我不是严兄的对手。” 此情此景,大家都鼓起掌来。 四、师徒进城(4) 其实,言公子和绍公子功力悉敌,难分伯仲。只是邵恒酌没有全力以赴,也没有下狠耍诈,整个比赛就有点避让之嫌。这点牛二看得清楚。 整场比赛吸引来了两个人——言从龙总兵和他的管家言客军,他们不动声色地站在大厅里观望。言总兵和管家都年届六旬了,但是气色仍然不错,他们静静地盯着这里的一切。其实他们都是言公子的武功师父,只是这几年天下承平已久,他们也不曾带兵征战,所以外人已很少听闻他们。 言公子一役下来,好像毫不受影响,气力依然充沛,是胜利给了他激情和鼓励。 牛二说:“言公子,你刚才一搏,耗气力不少,我们就不比了吧。” “你小看我?我正在兴头上,就是再战三百回合,也不成问题呢。你看你们谁先上?” “这种比试,哪有让师父先上的道理?如果我战胜了你,我师父就不必再比了吧?” “好,一言为定。” 安洪跳上比武台,就站了一个马步。他学的拳法不多,都是跟牛二学的,似有刚猛一路的印迹。他和言公子立时就拳脚相接,言公子拳风凌厉,连绵不断,不一会拳脚已将安洪围在核心。安洪只能把牛二的烧炭拳法一遍遍地循环重演,或是拆散了,重新组合,一时间也勉强不致完败。 不多久,他脸上挨了重重一拳,大家都喝彩“好”。不一会他又格挡不及,腰部又被重重踢了一脚,又引来一声声喝彩。他穷于应付,屡屡被击中,好在他平时练功认真,经常打柴挑担,抗打能力很好,所以好像没有太受伤的感觉。 安洪心里不好受,练功这么久,到这里只能给别人当活靶子,但他也很倔强,不肯认输,一直想发功抵御,但他平时练到的气只能维护免受重创,一点都不能给对方以打击。这是练功不到家,他有点悔恨自己,想到今天自己还有在街上和酒楼上还有上佳表现,希望在这里奇迹再现,可是随他怎么想,都没有出现。 言公子虽然没能打倒安洪,但他占尽上风,腿脚都占到了极大的便宜,安洪就像他手里的一个玩偶。其实他也怕安洪突然发功突袭自己,但是现在看来,安洪是做不到了。于是他尽情地玩弄起安洪来,一会摸着安洪的脸,一会要拖着安洪的手,引得阵阵满堂哄笑。 安洪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把师父的拳的精华使出来,他头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那次看到的蛇虎相搏的招式,要不依葫芦画瓢来试一下。果然他用了一个黑怪的“黑龙盘旋”,重重地打了言公子一记耳光,心下大喜,于是又模仿了一下山精的“猛虎啸林”一双手早已偷偷地摸到了言公子肩胛骨上。言公子顿然吓出一身冷汗。要是真的搏斗,自己早已重伤倒地。 突然大家都看了呆了,尤其是牛二叔呆了,他不知道安洪哪来这些奇怪的招式,居然这么厉害,难道是即兴的发挥,还是安大娘或别人暗中相授。总之,令人感到蹊跷,感到害怕。 言从龙和言客军两个人频频颔首,又微微摆手。 言公子毕竟是身经百战,和别人比过无数次武了,很快就注意到安洪这几招虽然神奇,但只有几招,所以路子不是很复杂。他稍加留心,就能预知一二了,于是见招拆招,很快安洪又处于下风了。 安洪不知不觉又想到了他娘曾教过自己的几个招势,说是碰到危险时可以偶尔使用,一直还没有用过,今天何不试一下。他就以手指为剑,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弧,然后一点,一顿,又一挫。 本来看似平常的动作,可是此时让言公子手脚大乱,一时竟然招架不住,急忙使出了猛气打穴的功夫。安洪被突然袭击,心下猛然一懔,不知怎么地,也就身子一抬,有时猛然连续两个点挫结合,居然发出猛烈的“嗤嗤”的声音,仿佛就要把言公子消化一样。 言公子一下呆住了! 邵公子也呆住了! 牛二更是像半夜见到了无常,脑袋都空白了! “不好。”大厅里的言从龙像离弦的黑箭,一飞到台上,众人都没有看清,他的手指已戳到安洪的左臂,安洪“啊”的一声,应声而倒! 安洪倒下了,言公子无恙! “快,抬到大厅去。”大家七手八脚把安洪抬进了大厅,安洪已经昏迷,神志不清。 五、暗算(1) 安洪睁开双眼,觉得一切都很陌生,柔软宽大的床铺,艳丽光滑的锦缎被子,让他几乎眩晕,忙要支着身子起来,觉得左臂痛疼得厉害,全身都有些乏力。 “安公子,你醒了!”翠鸟一样的声音溜进了安洪的耳朵,“小姐,安公子醒了!”惊喜之意溢于言表。 “公子,别动,伤还没还好呢。”一个面容清丽、衣着华丽的年纪十五六岁的女子走了过来,“我叫言凭蔁,很不好意思,让你受伤了,我替我爹向你道歉。” 安洪这才知道,这人就是言凭陵的妹妹,自己还在总兵府。他想起了比武时候的情形,自己原来是比武受伤了。他既感到懊悔又有点后怕,自己怎么用了那样的招式,会有那样的怪异的功力,要不是言老爷出手阻止,只怕会将言公子伤到更重。 “对不起,是我用招不当。多谢小姐照顾。我牛二叔呢?我在这呆了多久?”安洪要爬起来,言小姐示意他别动,安洪不知怎么地看着言小姐就有一种舒心快意的感觉。 “她是我的丫鬟,碧酡,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她,不要客气。你在这里躺了一天了,你师父今天上午回去了。碧酡,把药端过来。”言小姐接过碧酡手中的一碗药,轻轻地舀起一汤匙,放在嘴边嘘着,一股药香直沁安洪鼻孔,在睡榻周围弥漫。 他仿佛感到言小姐把一股迷人的气息注入了汤药当中。 “好苦呀!”安洪双唇将言小姐递过来的一汤匙药一抿而尽。她突然觉得她就是选芳,又好像是母亲,但是她又不是选芳,也不是母亲。选芳的声音没有那么娇媚和纤弱,母亲没有她这么温柔,也没有这么漂亮。但是选芳和母亲的眼神更急切。 “安公子,安公子。吃药,再来一口了。”一汤匙药已经送到了他的嘴边。 显然言小姐知道安洪这会盯着他出神了,安洪感到不好意思,连忙说:“嗯,谢谢你,我自己来喝。” “没事,爹爹特地吩咐我照顾好你,替他表达他的抱歉。我就是怪他没轻没重,下手这么狠。”她的眼角好像还有一丝丝湿润。 “呵呵,没事呀。我就是天天爬山打柴长大的孩子,体格好得很,没有那么金贵。有时为了摘野果和香菇,从很高的大树上摔下来,也没事呀。娘说,摔一下,长一斤呢。呵呵。”安洪这样一说,引得言凭蔁和碧酡都抿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笑什么呀?人家受伤了,你们还笑的出口?”言公子到了,关切地说,“安公子,你好些了吧?我替我爹向你道歉。” “别别别,是我不对呢。” “老爷到!”仆人的声音未落,老爷和管家就已经走到安洪的睡榻前了。 “安公子,老父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怎么道歉都不足以表达我的不安。唉,幸好看起来气色不错了。”言老爷弯下身体,一只手搭在安洪的手腕部,一会儿说,“嗯,体格很好,恢复不错。” “没事呀,多谢言总兵挂念。是我学艺不精,一时紧张失态了,拳路不成章法。要不是你及时阻止,只怕伤了自己,还伤了言公子呢。”安洪对言老爷的关系很感激,觉得言老爷是个慈祥的老人,而且也感到了他的武功的高深,对他也格外敬佩。 “不知道安公子比武那些招数从哪学来的?很是精妙呀,让我等大开眼界。”言老爷关切道,“尊师一定是位高人吧?” “我师父是牛二叔呢,我的武功都是他教的。他的功夫是很高,我不及其十分之一。”安洪想起娘时常教导的话,没有说最后这几招的来源。 “嗯,我想也是呀。有时间让你师傅给我们展示展示就好。我带兵一生,戎马倥偬,还没有见过如此奇妙的招数呢,开眼界了。”言老爷挺欣赏地说,“你还谦虚,藏巧于拙,难的呀。” “溢美了,言老爷,我的功夫哪能入你的法眼呀?”安洪要起身施礼,被言老爷按住,“好好休息,多养几天,就会好的。” “是呀,安公子,我们老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家里人都很好,你就安心将养吧。”言管家也发话了,“如有需要,支一声即可。” “那我们改时间再来看你。”言老爷微笑着带着言管家离开了。 客厅里,言老爷坐在上首正位,言管家坐在下面的椅子上,一起悠闲地品着茶。 言老爷说:“管家,你觉不觉得他的武功路子有点奇怪?” 管家说:“是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路子。” “刚看他和陵儿比武,他简直就不会武功一样,一直靠着身体强健支撑着,眼见就要落败了,没想到来了这么几招。这几招着实厉害,就是我们去抵挡,一时之间,只怕也会手忙脚乱。” “好在老爷你及时阻止了他,要不公子可就会吃大亏呀。” “陵儿吃吃亏也好,要不总是以为自己是后生俊彦中的第一。只是我觉得这招数好像在哪见过,但是又好像不是。”言老爷问,“你知道天下武功哪种最厉害吗?” “江湖上不是传说有一种剑法叫‘攒花仙剑’吗?据说葛洪天师曾凭借自己的气功和丹药纵横天下无敌手,就连长白山的仙人丹参老仙、洞庭湖的渔婆神妪、衡山的兜率洞主等十多路神仙联手比试,都输给他了。后来他羽化登仙之后,他的炼丹之术和练气之功法就不知所踪,也许是他的后人秘藏了,也许是散落人间。据说后来葛家庄又有用气御剑的‘攒花仙剑’几十路出现,曾把江湖杀得落花流水。这就是葛洪的无上功法和卫茂漪的书法融合后的‘攒花仙剑’。”管家接着问道,“老爷可曾亲眼见过别人展示这种神功?” 言老爷沉思了一下,缓缓地说:“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在朋友的客庄看过有人表演过一套剑法,精妙无双,既暗合书法笔势,飘如游龙,静如处子,于无声处兴巨浪,又深得剑术气功之妙,气雾回旋可杀人,阴风如鞭可拿命。四围的人五脏六腑都感到压抑窒息,真是让人惊魂失魄。” “老爷的意思是……可是这小子的威力没有老爷描绘的那样大呀,他的身手也不那么老到了得呀。” “嗯,就是呀。有点像卫夫人的书法论《笔阵图》所描述的,但又不像。”言老爷说,“要是用剑重演一次,会不会更像呢?” 言老爷拔出寒光凛凛的宝剑,把安洪最后所用的招式从头到尾都模仿了一遍,自己又摇摇头,又好像有所顿悟,最后又摇摇头。 “老爷,我看不是‘攒花仙剑’,那些招数就像是动物打架,说是华佗的‘五禽戏’还差不多,只是最后这几个动作,又不像是‘五禽戏’。你说是像书法动作吧,也可以;说不是吧,也行。” “是呀,怕就怕他故意隐藏行踪,把动作变形扭曲,目的就是让别人看不出来,所以威力也会大打折扣。加上他年龄尚小,功力还浅,应当难得葛家功法精髓的百分之一呀。”言老爷回答说。 “有道理。可是我们要问也问不出来呀,老爷。是不是他伤好了,就让他离开呀?”言管家问。 “呵呵,要强留他,那是不行的。但我自有妙法留住他,问出他的底细。”言老爷老谋深算地说,“其实我昨天点击他左肩的时候,已经用力道封住了他的一道穴位,那道穴位一般被封也没有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身体不适,很难找到原因,所以他走不出我的总兵府。” “还是老爷洞察力惊人,足智多谋,深谋远虑,不愧是常胜将军。”言管家佩服不已。 “我们所说的话千万别透露风声,对任何人都别说,包括公子在内。”言老爷补充道,“在这里,我最信任你,我可以不相信自己,但绝不会不信任你。” “老爷,您言重了。您放心,客军知道怎么做。”管家不断地点头,表示极度忠诚。 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五、暗算(2) 昏暗的房间,安大娘独自坐着,她的脸风起云涌,时而“毒蛇”可怖地扭动,时而平滑可鉴,雪肤冰肌,吹弹可破。 她深深地明白,她的容颜今会变化的这么快,这么剧烈,因为和她相依为命的是这个儿子,令她骄傲的也是这个儿子。要不是他年龄尚小,早就给他找门亲事了。选芳是首选,因为她和安洪两小无猜,也因为她不怕自己,自己也不会妨碍她。要是换个女儿家,会不会有顾忌?她一直觉得有一点。昨天到现在,一天这个儿子却没有回来。 她刚从牛二家来,可是牛二也没有回家。她又无计可施,她好想到三河城去寻找,应该昨天就去的。 她竭力想平复自己的心,像古井水一样不起波纹,但是此刻太让她揪心了,而且心越来越痛。 远处好像有人过来了,有点像牛二。 “安大娘,你在家吗?” 一阵狂喜袭上安洪娘的心头,是牛二回来了!但随即心又一沉,一种撕心裂肺的不祥感又撞击她的身体的各个部分,为何是牛二叫门,而不是安洪? “牛二叔,你回来了?我家安洪呢?”安大娘急忙带好面罩,走出大门急切地问。 “安大娘,安洪在三河城受了点小伤,正在总兵府养伤呢,过两天就会回家的。”牛二叔说,“你放心,他没事。” “他怎么受伤的?伤到哪了?有没有人照顾我儿子?怎么回到总兵府去?”安大娘一般时候话不多,此时却一连问得牛二回话的时间都没有。 “安大娘你别急,慢慢听我说。”牛二叔隐瞒了比武受伤晕厥的事,把比武说的轻描淡写,让大娘觉得就是皮外伤。 安大娘听了还是有点安慰,对牛二叔说:“你辛苦了,你也多费心了。” “这你就见外了,我也是把安洪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你也知道,他和选芳青梅竹马,要不是年龄没到,只怕我们也许就是亲家了。我都好想把孩子的事情定下来。选芳也同意了。”说到选芳,牛二才记起自己离开了,还留下个女儿独自在家,连忙说,“安大娘,我得赶紧回家了,选芳一个人在家不知道如何呢。” 安大娘点点头,示意快点回去。 庄里人一般都称安洪娘为安大娘,但并不知道她真正的年龄,因为没有看过她的容颜。叫大娘,就是有尊其为大的意味。其实她心里很别扭,别人称她大娘,她高兴,因为大家都尊她敬她;但是又有丝丝隐痛,因为大家还是怕她,尤其是小孩都不远亲近她。 她回到屋里,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那个安洪懂事来只进去过一次,还莫名其妙昏过去的房间。原因只有她知道,但她不愿意告诉任何人,只少现在不愿意。 她的屋里很暗,就像她的心一样。她其实在黑暗中很有力量,在黑暗中,她不像在阳光下看起来那么柔弱,她的心智和体能都会非常强大。 她坐下来打坐,除此之外,别无他事。房间的一股股阴森之气从地底冒出来,围绕着她,又像水那样浸泡着她,然后将她慢慢托举起来,离开地面。 她在等,等天黑,因为在阴气旺盛的时刻,她可以更充分地发挥自己的功力,施展自己的本领,思想也可以疯狂,也可以做一些白天不好做的事情。 选芳也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想着怎么两个人都不回来,尤其是可恨的安洪,不知道自己多担心吗?思念的折磨会吞噬一个人,她这个时候有了深刻的感受。 这一天来,她连续去安大娘家打听过很多次了。 “死安洪,臭安洪,回来后,看我不收拾你。”口里念念有词。 门口有动静了,她一骨碌,翻身下床,趿拉着鞋子就从里屋一下冲到了大门口。 “爹,你回来。” “嗯。怎么,失望了?”牛二显然知道选芳心里还装着一个人,故意说,“要是他回来了,我没有回来,你不会这样吧?” “爹,你说啥呀。我是要你们一起都回来。”选芳赶快把牛二身上的酒壶、褡裢和扁担取下来,说,“安洪回家没有呀?怎么没看到他呀?” “呵呵,你将来是有了夫君忘了爹呀。他没事,受了点小伤,正在总兵府养伤,”牛二在选芳脸上亲昵地抹了一下,其实他疼爱女儿的时候还是比他板着脸的时候多,“过几天你就会看到他的。” “弄痛我了,爹。人家都大了,还这样羞我。”听到牛二这样说,她心里的阴霾差不多散尽了,“干嘛和人家比武呢,还到总兵府去呀?” “无论多大,也是我的宝贝女儿呀。”牛二说,“男人的事,女儿家少管。” 牛二的语气一变,选芳就不高兴了:“我不也是关心你们吗?做你女儿真难,还宝贝呢。吃饭吧。” 牛二父女吃饭总是很快的,一般来说二个人吃饭都是有说有笑的,尤其是安洪有时候也在这里吃饭的时候。今天,喜气有点稀薄,一是因为安洪,二是牛二不让选芳管男人的事。 牛二把卖炭的银子拿出来,给了选芳八两,高兴地说:“卖了个好价钱,收起来。你看要买啥东西,下次我们到三河城去买。” 选芳前两年就是家里的管家了,家不大也好管,就是看家了缺啥就买啥,坏了的就修复。另外就是记得给爹爹储备点酒,让他泡药材。 选芳收好了银子,就出去了,看看鸡鸭猫狗在哪,顺便添点水,喂点食。 他也在等,在等天黑,天黑了,他要去看他的炭窑,因为夜里炭窑的火势更明亮,可以看得更分明,就更好掌握火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吃过晚饭,牛二说:“一两天没到炭窑边去了,我不放心,芳儿,你在家呆着,没有小安,你那也别去。” “嗯,遵父亲大人的命。”选芳总是不忘俏皮一句,给清静的家里增加一些快活的空气。 山路对牛二不是问题,两柱香的功夫,他就到了炭窑。 他有三个炭窑,一个炭窑前几天已被他熄火,正在出炭。另外两个正在用泥土封住窑顶和窑口,闷烧着木柴。炭就是闷烧出来的。 他把第一个封住的窑口扒开,然后查验验火势。 在黑暗中,可以看到窑口里有暗红的弱光。他把手伸进去,一直伸到一尺多深,然后抽出一根炭来。这根炭在黑暗中,顿时显得通红异常,灼得空气都亮闪闪的,仿佛要把四周的题周围的一切都烧尽。 可是牛二却拿在手上把玩,看着它只发光,不冒烟,显出满意的神色。他双手合十把红闪闪的炭夹在手心,然后扎了一个马步,一股明火舞动起来,火苗直往他的身上围绕,然后从他口鼻中窜入,慢慢消失。这根木炭的颜色也逐渐暗淡,最后成为一根乌黑的冷炭了。他顺手把炭插回远处,封上泥土,用拳头砸紧。 他又把第二个窑口扒开,从里面抽出两根炭来,显然早已熄灭了。他双手紧握这两根没有烧透的半成品,双目紧闭,身体不断上下起伏,左右摇摆,然后猛地一声“哈”,那炭慢慢冒出烟来,烟越来越浓,渐渐显现亮点,是明火的火苗。不一会,火苗退出,木炭就红得纯净,周围还形成一个光圈。他把通透的红炭也插进原位,然后张开右掌,揸开五指,对着那个窑口运动发功,约莫五次呼吸的时间,窑口火光闪闪,并向外吐着火星。 他把窑口封了,然后坐在一个隐蔽的大石头上,舒心地笑着。他并不急着走开,还在等待什么。 一个黑影,慢慢地从小路上来到了炭窑边,一面四周探望,看样子在找人:“笨牛,野哪去了?待会老娘要好好收拾他。” 五、暗算(3) 不等黑影站稳,牛二一下从黑暗中窜出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那个黑影。 “放手,松开,你吓死我了!”黑影小声喝道,“笨牛,要总是这样,以后我不来了。” “不是要好好收拾我吗,淑兰?”牛二松开手,得意地道,“我就在这里,看你收拾我,我倒愿意被你好好收拾呢。李石匠呢,他没看到你出来吧?” “你咋那么胆小呀?你不是有功夫吗?天大的块头,沙粒的胆子。我就是要告诉他,说你勾引的我。” “呵呵,那我也不怕,那就野夫妻做成正夫妻咯。”牛二又一下抱住石匠的妻子就要亲,可是被她用手隔开了。 “那你女儿和你徒弟怎么看你?你敢对他们说吗?” “有……有什么不敢。”牛二回答的语气有些心虚。 “我家的事你不能多问。在大庭广众你要和我保持距离。”石匠妻子,转而又说,“你个死鬼,两天都不见人,到哪去了?” “唉,我和安洪到三河城卖炭、买柴去了,今天才回来呀?” “今天才回来?你哄我个鬼呀,是不是到城里找女人去了?” “我真没那事。是被总兵府的言公子和县令的邵公子邀去比武了。” “比武两天呀?” “是安洪受伤了。”牛二把详细过程说了一遍,然后说,“你千万别告诉安大娘,她很着急。审讯完了?那我要让你收拾我了。” “老娘今天没有功夫收拾你,要回去了。石匠明天要到山里采石,我要回去帮他拾掇一下。” “我觉得你今天阴气比较重。” “什么我阴气比较重,我身子不爽利,按你们练武之人说,是极阴之体吧?加上你刚才运了功,你也有一点阳气虚旺吧?”吴淑兰抢白了他一阵之后说,“我走了,看看你就行了。” 牛二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不过对她也无可奈何,山里的女人既多情,也果决。 吴淑兰沿着小路往回走,走到中途就投入一条岔路,她在一丛荆棘丛中扶起一个深度睡眠的女人,这人才是真正的吴淑兰——李石匠的老婆。 原来刚才和牛二相会的人是安大娘! 原来吴淑兰在来和牛二相会的路上,不觉闻到一股淡淡的桂华香味,便贪婪地吸了几口。不想这其实是安大娘秘制的安魂香。没有武功的吴淑兰,不知不觉,就被放倒了。 安大娘早就觉得牛二有些和常人不一样,但又说不清他到底和别的村民有什么不一样。似乎觉得他来这里定居的目的有些不纯粹,但是他又对自己一家那么好,于是在感激之时,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渐渐地她发现了牛二和李石匠的妻子有一层特别的关系,她也不以为意,因为他们一家要对得起牛二,并且选芳和安洪还是两小无猜,看趋势就是一家人,所以她不动声色,也从未对人提及。要不是今天牛二回来报信,让她不放心,她是不会出此下策的。 现在她从牛二那里得到了安洪的真实情况,她自己的经历让她对此很不安:安洪他们被逼显露武功仅仅是一个意外,还是杂户庄被人盯上了,甚至自己就被放在了别人的眼睛里?她不仅倒吸了口冷气。 安大娘左手抵住吴淑兰的后心,右手张开手掌罩在吴淑兰的头顶。她在施展驻灵术,把自己设想的东西输入吴氏的头脑。吴氏醒来后,就会觉得自己真真切切地和牛二相会了。 安大娘不久离开了,她觉得她对不起牛二,也对不起吴氏,但是为了安洪,她顾不得许多了。 吴氏很快醒过来了,她满足地感受到自己和石匠刚才在炭窑前的相会,想到石匠还等她准备明天外出的行装,她甜蜜蜜地回家了。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被别人摄空,然后又重装了。 呆在三河城总兵府的安洪,总觉得自己心神不定,一来是挂念娘和选芳,二来是总兵府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很客气,不是称安公子,就是称少侠的。 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是侠,更不是公子。他心里问自己,有每天不是砍柴就是卖柴的公子吗?有从来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少侠吗? 好在身边总是围绕着言小姐和碧酡,她们又是添茶递水,又是擦汗喂药,还会打趣说笑,一点都不觉得生分,倒像是很久就熟识的发小。 言总兵和言管家都来看过好几次了,弄得安洪很是过意不去,倒像是自己给总兵府添了麻烦,是自己打伤了言总兵一样。 他们每来一次都关心安洪的家师,问安洪老家何处。安洪不知老家何处,回答道四川,逃荒而来。 安洪感到奇怪的是,言老爷给自己讲了一段故事。 言老爷说,他曾经有一位姓葛的朋友,是一位将军,是葛洪天师的后裔,在江浙一带做过游击将军,和一代文豪谢灵运的女儿结了婚,后来因为有人举报谢灵运谋反因而受到牵连,全家被门下省派出六大高手,联合地方政府进行剿杀,最后全家覆亡,可能有个身怀六甲的女主人逃脱,只是不知道生死如何,葛将军的骨血是否安好。言总兵希望找到他们,愿代好友好好照顾他们,拼了言家,也要好好尽到朋友的责任,程婴和杵臼是他的榜样。 安洪从来没有听过葛家的事情,但对言总兵的忠义感动于心。 言总兵和言管家还对安洪教授了许多武学上东西,并且还把安洪在比武台上最后演练的几招重新表演了一下,要安洪看看自己学的像不像。他们说他们可以寻找破解之法,又进一步剔除多余动作,增加技击质量,帮助安洪在武学上突飞猛进。 安洪哪里知道,他们其实在进一步试探安洪,要出清安洪的底细,看清安洪的功法是不是葛洪的气功和攒花剑法。安洪认为他们的确是在帮助自己,有侠义和君子之心。 可是安洪也无法回答他们,因为他记得他娘的话,娘教的也是无招无式,也不连贯,于是就说自己是胡乱出招,没有师承。 言总兵和言管家毫无收获。 离开时,言总兵还给安洪输灌了真气,并且乘机解除了自己暗中在安洪身上封住的那道穴道,说:“安公子,我看你身体大好了,身体比当初还好一些。” 他们走远了,安洪略略运气,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自己不但可以活动自如,而且还充满了活力,他多么兴奋呀,要不是天色已暮,他就会马上翻山越岭,回到杂户庄了。 他对言总兵一家,充满了深深的感激。 五、暗算(4) 言凭蔁和碧酡又过来照顾了安洪,她们就住在安洪养伤的房子的侧间。 “安公子,身体怎么样了?听爹说你身体已完全恢复了,我们替你感到高兴。”言小姐有点不舍地说,“是不是你明早回去了,以后就不会过来看我们了?” “啊啊……”这事情,安洪真没想过,好像进府看言小姐没有什么理由,也于情于理不怎么妥当,他又想到了选芳,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就说,“看情况吧,也许有机会呢。我是个乡野小子,也不知怎么陪小姐玩呢。” “哟,我家小姐才没把你当乡野小子看待呢。”碧酡也“噗嗤”笑出声来,“安公子总是把我们当外人看咯。要不让我们小姐收你做个家丁,让小姐告诉你怎么陪她玩?” “乱嚼舌根子。有人把你当哑巴了吗?”言小姐说,“人家哪会屈尊做个家丁呢?看样子也是个孝子,将来是要做大丈夫的。” “两位说笑了。”安洪知道她们一唱一和,就是拿自己取乐,但是没有恶意,就说,“两位姐姐的情意我领了,谢谢你们的照顾了。” “不打搅了,要是晚上有事吱一声。”她们出去了。 望着她们离开,安洪还真是心里有点心绪不平,要是没有选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上这个言小姐,至少现在就有好感。 入夜了,安洪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两以来的事情,心情很复杂,没想到自己会糊里糊涂地卷入比武,又受伤,又见到了这么些想都没想过的人,听到这么些从来就不知道的事情。又慢慢地想到了杂户庄,挂念着杂户庄里的母亲、选芳和师父,眼皮一沉,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时分,他突然觉得门外有轻微的叽叽喳喳的响声,好像在推他的们,然而没有推开。他翻身要起来,突然有一支暗镖从窗户飞进床头,便一扬手接住了。 镖上有纸条,他取下纸条,起身取来火折子,正打着火折子,要点灯展读。 突然隔壁一声惨叫传来,不好,言小姐有事!安洪赶忙捻灭火苗,把纸条压在枕头下面。他一抬头,心里说声“还好”,因为墙壁挂有一把长剑。他抄起这把长剑,轻轻地拉开门栓,冲了出来。 外面一片漆黑,小姐房间正传来打斗之声。安洪直奔小姐房间,影影绰绰中,两个黑衣人正围攻小姐和碧酡,他们斗得难分难解。 “安公子,快去救我爹,他们是奔着我爹的宝贝春秋时吴国的玉玺而来的。”看不清言小姐的脸,安洪却能真真切切地分辨她的声音。 “那你怎么办?我总不能丢下你不管。我先救下你再去帮老爷。”安洪说道,安洪的心里更在乎的是言凭蔁,而非老爷,“老爷的武功那么高,应该没有问题的。” “不,这些人是有备而来,这两个人,我们还能对付。对付我爹的人也更厉害,我怕爹也有危险。”言小姐焦急地说,“他不能有闪失,那边是重点。” 听了言小姐如此说,安洪也就说:“好,我们争取速战速决,赶快出来帮你。你自己一定小心!”说吧,直往里屋正房而去。 老远就听到了老爷房间的打斗之声,安洪不及细想,破门而入,大喝一声:“言老爷,我来助你。” “好,安公子,来人武功高超,你要小心。” 老爷屋里面也没有点灯,和小姐房间一样黑,应该是根本没有时间点灯,但见两个黑影缠斗在一块,凭着感觉和声音,他能分辨出那个正落下风的人就是言老爷。 敌人一见安洪来援手,马上回刺几剑,渐渐犀利,招数狠毒。但是好在言老爷及时从正面攻击,才让安洪有机会能防御和进攻,三个人占在一起,可是来敌还是稍占上风。 也许是言老爷年岁已高了,又和敌人激战很久了,进攻显然越来越不那么快速淋漓。“啊!”言老爷突然叫了一声,看样子被敌人刺中了走手腕。因为言老爷受伤,来敌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对付安洪。来敌猛转过身来,对安洪使了“气扫残云”,他的带着强大剑气的寒剑和厚拙气风的左手总是擦着安洪的身体而过。 安洪左支右挡,次次险中逃生。安洪庆幸自己年轻,这几年的打柴生涯给他积累了很多的勇气、蛮力和韧劲,所以不惧强敌,面对强敌,如何危险,也不退缩。 偶尔言老爷的进攻也会缓和安洪的压力,可是马上来敌又把所有的剑气全部罩在安洪身上,好像来敌感到,只要速败安洪,他就可以从容拿下言老爷。 安洪越来越觉得对方的力道更大,招数更狠。在黑暗中,他的剑好像被对方的剑气粘住了,有些滞重难以从容。 安洪一下就使用了牛二的烧炭功夫和招数,使得自己的双手微微泛红,和敌人的剑撞在一起,也有暗红的火星溅落,可是很微弱,看不清敌手的样貌。也许是对方功力太高,也许是自己修为不深,敌人的手反而像寒冰一样冷,也像寒冰一样硬,几次从安洪的脸上擦过。安洪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痛,每次身体碰撞在一起,安洪觉得自己是撞倒巨大的岩石上,敌人丝毫未动,而自己却抛出好远。 安洪又想起蛇虎相搏的招数,以气御剑,把蛇虎相搏的招数错杂使用,体内好像也有了蛇虎般的威力,阵阵阴风凄雨压向对方,但对方好像不惧蛇虎的剑招,但是对自己的剑气和真气有点心虚,一时居然和对方战个平局。原来练蛇虎的招数还可以凝聚外气,激发内能呀,他心想。 敌人好像改变了方略,居然也以气为主,拳剑的出击速度顿时变慢,想用寒气封住安洪,安洪也用全力抵御。他一时觉得自己全身下陷,拔不出身来,口鼻间的空气也没有了,舌根有些发酸。 “快用你上次打败凭陵的招数!”言老爷积聚了一点能量,一边反攻,一边焦急大喊。 “好。”安洪紧急之下又使出了他娘以前教的几个残招,因为以气御剑而舞,更似舞蹈。他按照娘教的动作,用长剑发挥出来,但钩点撇捺的样子也显露出来了,威力显然大增,渐渐觉得敌人的力道轻了好多。但困兽犹斗,那人长剑一挺,使用了一个“巨石砸坑”的狠招,这是一个玉石俱焚、拼命耍狠的招数。 安洪见敌人招数突然,又窜至空中,如泰山压下,稍一迟缓,对方一剑递来,安洪感到右肩有点微痛。可是言老爷不知哪来的力量,竟然一剑刺中敌人的身体。 “啊哟”来人虚晃一招,看样子受伤不轻,夺路而逃。 “我的东西在他手上,不可让他逃了。”言老爷对安洪喊道,“如拿回东西,我会重重赏你。” “谢老爷,我不为赏赐。”安洪一边紧追过去,一边说,“一定会把东西交到你手上。” 安洪一路紧追,跑出里屋,一下都到了自己睡的房间前,可那黑影不见了。安洪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凝神侧耳想听到任何一丝响声,就在他高度紧张之际,他突然听到了自己房间轻微的响动。莫非那人溜到了自己养伤的房间?他一个侧身,风一样飘进房间,可是一条黑影刚已窗户窜出。安洪也提剑要从窗户追赶,突地,窗户边几把明晃晃的刀一起看向他,他只好跳进房间,大喊:“我是安洪,贼人已从窗口逃窜,快追!” 他话音未落,房门“哗”的一下响了,火把一起亮了起来,整个房屋已被言家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言老爷和言管家也正在门口。 “安公子,干啥去呀?”言管家阴阳怪气地说 “我去追贼人呀。” “你是贼喊做贼。”管家冷冷地道,“让你去追敌人,那不是纵虎归山?” “言管家,不得无礼。安公子是我们言家的客人。”言总兵仿佛一切都不知情,正告管家和众人说,“你们说安公子是贼人,怎么可能?” “我们夜巡经过老爷房间,听到里面有可疑的声响,就派人监视,并马上禀报了管家。我们和管家一进去就和贼人打斗,他打不过我们,被管家刺中,就往外逃窜,我们就一直追击他溜进这个房间。他正要逃窜,正好老爷您来了。”一个护院模样的人说。 管家也点点头,说:“看身形,那人就是我们的安公子!” “言老爷,我是在房间听到小姐房间有打斗声,就冲出去帮忙。安小姐要我去帮老爷,我就赶紧到老爷房中,和老爷你一起对付外贼,当时你还手腕中了一剑,你也把他刺伤了,老爷。你对众人说说。”安洪分辩道,“小姐和碧酡也可以作证呀。” “小子,你别狡辩了,老爷今晚根本就不在那个房间,而且老爷那么高的功夫,会要你帮忙?”管家道,“老爷一直和夫人、公子、小姐在一起聊天。” “安公子,怎么回事,我确实不在房间,在夫人房间和一个亲戚叙旧。小姐也和我们在一起。”言老爷说着,就对言凭蔁说,“你告诉安公子,你刚才在哪?” 言凭蔁站出来,眼里分明闪着泪花,想必是对安洪失望极了。 “那老爷,你的伤,对,你手腕受了伤。”安洪就只能求证这一点了。 “我没有受伤,你看我的手腕。”言老爷伸出手,给众人看,也给安洪看。 安洪彻底傻眼了,但是他还是不死心,他说:“可是我没有拿你的东西呀?” “那就给我搜,仔细点。”言管家仔细盯着安洪说,“你看,你身上还有我的剑伤,我在老爷房间刺中你了。” 安洪才知道的,在言总兵房间打斗时的顿时的麻木感,原来是自己受了伤。 “老爷,床下有东西。”一个正在搜查的家丁报告说。 “拿来!”言老爷命令说。 老爷接过家丁递过来的一个精美的六寸见方的檀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一个红绸缎包裹的方形物,再打开了两层绸缎,一个晶莹剔透的方形大印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老爷,枕头下还有一张字条。”两一个家丁把纸条递给了言老爷。 言老爷打开纸条,念道:“你在言家做内应,到言浩云房间取到宝印,得手后,我们在院外接应。” 安洪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已遭暗算,大喝一声:“卑鄙,嫁祸于我,暗算我。”他心想不能熟手就擒,就要发起攻击,旁边的言老爷脚未动,可是人已到安洪面前,众人还未看清,安洪已被他一根手指点在前胸,安洪立时失去反抗能力。 言老爷说:“想不到你是匪人,竟敢图谋我家的至宝。我家的东西没有这么好偷的。我告诉你吧,这是春秋时候吴王夫差的掌国之印,在勾践攻破姑苏,夫差自绝于余杭山,可是这颗宝印不知所踪,以致勾践连杀四十多名吴国宫女、太监,可是还是无踪。其实它是在混乱中被夫差命人沉入了姑苏河中,最后有幸传我我家,哈哈哈!” 安洪觉得好冤枉,好无辜,看了一眼言凭蔁。言凭蔁也死死地紧咬嘴唇,眼睛里也对安洪流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不信任、愤怒,还是愧疚?安洪不得而知。 “带走,关入密室,严加看管!”管家一声令下下,安洪就被人五花大绑,蒙着眼睛,走了一段路程,押入了一间死寂的严严实实的暗室。 六、斗法解围(1) 黑暗中,安洪什么也听不到,除了自己的心跳。又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他终于听到了外面的声响,“哐当”大门终于打开了,四五个人进来了,那个火把的光亮都让安洪觉得刺眼,觉得奢侈。 “小子,起来,出去!” 安洪又被蒙住双眼,带出了暗室。安洪心里暗暗记住走了多少步,转了几个弯,是上行,还是往下走。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到了。”一个声音呵斥道。 蒙在安洪双目上的布被解开了,安洪觉得外面一切是多么明亮美妙。 “还不给总兵老爷下跪?”一个壮实家丁喝道。 安洪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言老爷的大厅。言老爷和言公子正坐在上首,言管家和众人站在旁边看守者。 “安公子,老夫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呀。”言老爷道,“不过我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说出你的同伙,我就可以放你回去。” “言大人,我真的没有偷你的东西,这一切都是有人栽赃陷害。我怎么知道你有吴国玉玺。”安洪还是相信严总兵是被言客军蒙蔽了双眼,“我根本不知道言浩云是谁呀?” “你还要装呀?言老爷名从龙,字浩云,你的同伙给你的纸条写的清清楚楚。而且你还听从安排拿到了玉玺,你还说你不知情?”管家最是可恶,一副咬人恶犬的模样。 “安公子,我是不想你受苦,那你怎么证明你的清白?”言凭陵也说道,“要是你能自证清白,我一定劝我爹放了你。” “能证明我清白的就是言老爷、言小姐和碧酡,可是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明,一定是有人冒充他们,引我上套。我明明看到言老爷被人刺伤,可是真的言老爷却没有一点伤,我被人陷害了。我不能证明自己,但我问心无愧。” “可是你被言管家刺伤的铁证在呢。”言老爷说,显然他还不是很愤怒。 “要是这样说,那个盗匪就是言管家,我只被盗匪点了一下,麻木了一下,可是盗匪也受伤了,可否验一下言管家的身体。” “血口喷人,我和言老爷的功夫,岂是会轻易受伤?”他一下就拉下上衣,把前胸和后背都完完全全展示给大家看,果然丝毫无损。 安洪一下傻了眼。他已经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可是陷害自己的人是言老爷,还是言管家?还是另有其人?又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呢? “我不是盗贼,也没有同党?言老爷,我还是希望你们再查查。” “人证物证皆在,不容你不承认了。”言老爷说,“安公子,我不想把你送到县衙大牢去,还是想在我这里解决为问题,如果你能说出你的同伙,那么我保证放你回家,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言老爷,我真的不是盗贼,更没有同党。你就是怎么问,我也不能回答你。”安洪道。 “爹,还是把他送到邵县令那里去吧,让他去审问。”言公子说。 “不要。邵公子昨天回去没有过来吧?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也包括邵县令一家。”言老爷说给言公子听,也是说给众人听的,“谁要是走漏风声,别怪我不客气。” “爹,我知道了。” “大家都出去吧。”言老爷对众人命令道。大厅里只剩下了言公子和言管家,然后言老爷对安洪说:“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你可以把你的同党交出来。要不你是无法交代的。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把性命搭在这里,那是多么可惜呀!” “言老爷,我要说的已经说了,我无话可说了。就是交到县衙受审,我也只能回答你一句话‘我是受冤枉的’。”安洪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只说了这句话,就闭口不言了。 “难道是我们陷害你?”管家怒不可遏地道,“我们对你怎么样?你难道没有感觉?你是一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罢了,罢了。”言老爷对管家摆摆手,又和蔼可亲地对安洪说,“我们换种方式来回答问题吧?我来问你,你家在这里定居多久了?” “有十多年了,也许我还没有出生,也许我还在襁褓中,我娘就来这里定居了。”安洪回答道。 “你家是从哪个地方迁徙过来的?”老爷问道。 “四川。”安洪想起了娘嘱咐过的话,就回答道。 “四川哪个地方?”言老爷接着问,“我怎么觉得你像江西人?” “我不是江西人,是来自四川天府。” “既然是四川天府来的,那你肯定也会说四川话了?”言老爷又问道。 “我会说一点,但是不地道,因为我们离开那里,就不怎么说四川话了。娘说到这里就要学会这里的话,要不本地人知道我们是外地人,会欺负我们的。”安洪记得娘说过的几句四川话,就顺口拉了了几句四川腔调,“言老爷,你得空的话,过来耍嘛,我们一起摆哈龙门阵噻。” “你父亲呢?”言老爷显然是觉得安洪说的就是四川话了,但是他又问道。 “我爹在和我们一起流浪的路上病死了。” “得什么病死的?” “得了痢疾,还咯血。无钱就医,一拖,就病死了。”安洪说着,感到悲伤起来,仿佛真的一样。 “安公子,那你的师父真是牛二?” “嗯,正是是牛二叔。” “还有没有别的师父教过你武功,比如你的娘亲?” “没有,我娘不会武功。”安洪不知道言老爷问这些干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有某种目的。 “我看你的武功路子有一些和牛二的不一样。” “言老爷,你怎么知道不一样?”安洪记得师父在言府并没有显露武功。 “哈哈,是凭陵告诉我的,你们不是在茶楼比过吗?” “我的武功路子是牛二叔教的,但我自己也加了一些东西。”安洪觉得言老爷好像在掩饰什么。 “噢,你自己加的?可否详细说来?”言老爷这个时候语气显得特别亲切,好像不是在审讯安洪,倒像在向安洪讨教武功似的,“我看你有些招数特别奇特,好像是一种江湖消失已久的武功路子。” “是的,那些招数是有些不一样。前面那些功夫是我在山中砍柴,看到蛇和老鹰相斗,居然赶跑了老鹰,我就模仿了蛇的动作,还有些是我模仿了老虎扑食的动作。”安洪半假半真地说。 “那另外一些招数和气功方法呢?”言老爷紧紧追问,“我看你的动作好像和某种书法动作很相似。” “老爷见笑了。”安洪显然能够感到言老爷对自己娘亲所教的招式有莫大的兴趣,便猜到陷害自己的主谋应该是言老爷,原因肯定和那些武功有关,于是多了个心眼,临机一动,便说,“我只认得几个字,哪懂书法?这些招数都是我的砍柴招式,我把爬树、砍柴、捆柴、戗柴,上肩等动作稍加变化,然后形成套路,也就是我现在的招式了。” “那你表演一下,试试。”言老爷道。 “好。”安洪一个马步扎好,就准备表演了,突然觉得身体的气一点也提不上来,心下知道身体某个部位还被言老爷用穴道封住了。 六、斗法解围(2) “怎么样?身体不适?”言老爷明知故问。 “你要我演示一下,可是我这样怎能展示?”安洪道。 “好,我给你解了穴道。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言老爷手指蘸水,轻轻一弹,一颗水珠打在安洪的脖子上。 “言老爷好高的功夫,尤其是用气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安洪突觉全身一震,身体好像要飞升起来,便真心地赞叹,“居然可以打甲处而封乙穴,亦可以打此穴解彼穴,高明,高明。” “哈哈,过奖了。江湖之大,高手如云,我的这点薄技在江湖怎敢僭用‘高明’二字。安公子,若假以时日,你把你自己那些功法练完练精,只怕这个世界上的血肉之躯,难有几人能和你拆上十招,便会落败。言归正传,你还是给我们演练一下吧。” 言公子和言管家都急切地等着安洪的表演。 安洪道:“你们看好了。”安洪扎好马步,运气于右手,猛地上划,左脚蹬地,右脚腾踢,左手跟进。右手又突然下劈。完成后道:“这就是我对付别人的第一招。” 言老爷拿着剑,也比划了一下,果然与上次看到的一样,明明就像“攒花剑法”中的“竖”字招,就是剑气上指,周身运气,聚于剑端,猛然下划,力道千钧,不是“竖”字招,是什么?于是他问道:“这和砍柴有什么关联?” “关联可大了,”安洪道,“这招我称它为‘攀枝蹬树’。”他右手一抬,说:“这是伸长右手攀住树枝。”然后他左脚蹬地,右脚腾踢,说:“这是我要爬上树去,先要用左脚蹬地发力,右脚跨上树;如果是小树,也可以这样直接把树弄弯,就好砍伐了。左手然后上举嘛,就是爬上去固定,最后右手下劈,就是抽刀砍树了。” “这怎么可能?”言管家显然有点失望了,“这么这么相似呀?” “嗯,就算你说的不错。那还有些动作怎么解?”言老爷还是很感兴趣,还有点微微赞叹的意味。 “第二招,就是砍树了。这招叫‘砍倒一切’”他说罢,左手运气,往前一抚平,极像写字前的拂纸动作,“这是左手用力抓牢树干。”他又身体下蹲,气又旋于右手,然后右捺,再左撇,连续几次,安洪解释说:“这就是砍树,可以根据树的大小、所砍位置的高低来决定动作幅度的大小和左右的的刀数,可以削枝去顶,也可以模仿砍主干动作的样子,左右交错,配合身形,极好发力,内气也很容易上提。” 一时间,言公子和言管家都错愕了,可是又提不出别的意见来,竟不知说什么好。 “好好,安公子真实武学奇才,居然可以于砍柴中悟出精妙招式,要是有名师指点,现在只怕是后辈中的绝顶高手了。可是你还有两招,我也想知道它们和砍柴关联。” “那也容易解,第三招主要是捆柴、戗柴的动作。”他说,“首先把柴放齐,然后把藤抽好,抽紧柴担,扭麻花结,再搂抱柴担,用力砸地,使之下端齐平。再把挑棍的两个尖端依次戗入柴担。言老爷,你也可以一试。”安洪解答说。 言老爷把剑依言演练,竟觉得合情合理,发现于砍柴之理无有不合,可是它们怎么和书法动中的点、顿等动作那么相似啊? “最后一个招式就是‘少年挑山’了。”安洪越来越觉得自己说的天衣无缝,竟然感到这些招数就是自己砍柴动作的提炼和加工了,“双手握担,使之平衡直立,蹲底身位,双手举担,移位进身,肩扛重担,上下掂量,左右摇摆,使之平衡。双手扶担,起步向前。” 按着安洪的描述,言老爷不禁持剑舞了起来,他觉得每个动作舞起来就是如此流畅美妙,安洪的话音一落,言老爷还意犹未已,呆在那里问,“接下来呢?” “没有了,我的砍柴动作只有那么多。”其实他娘就教了他那么多,他故意弄得有点不伦不类,为的就是麻痹世人的眼睛。 “嗯,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言老爷喃喃自语,好像是在回味什么。他是有点半信半疑了。 “言老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安洪问道,他想的就是给自己自由,“你问我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了解你的家世和武功,就是想证明你是没有和别的悍民混在一起,要彻底洗清你的嫌疑。但是我现在还是不能断定你完全是清白的。毕竟有那么多证据都指向你,还被抓了个现行。”言老爷沉思良久,才慢悠悠地说,“还是麻烦你在我的府上呆上一些时日,等到我们完全查明真相,自然放你离开。暂时我还是要封住你的穴道。” 话音说完,言老爷一扬手,又一股气点在了安洪的脖子上。安洪觉得脖子一热,心想,要运功是不可能的了。 安洪又被蒙上了眼睛,带回了原来的暗室。这场突来其来的灾难,使他一下子长大了很多。 言老爷、管家和言公子还在大厅里议论。 “管家,你觉得他和葛家庄有干系吗?他的武功果真是他自己独创的吗?”言老爷问道,“我为了看清他的武功路数,故意解了他的穴道,让他在我房间和你争斗时,充分展示,可是好像就是这几招。” “老爷,恕我眼拙,我没有看出来,但是我觉得他还是值得怀疑,就算他和葛家没有任何联系,但现在要放出去,我们就会有事了,江湖上就会知道我们在追查葛家的事情。我们就会首先暴露,成为众矢之的。”管家果然是老谋深算,“另外,我们也不能轻信他,因为他练气的方法,我们无法知晓。” “爹,既然他没有用了,不如把他解决了,就说他在府里行凶被杀,这也是合情合理的。邵县令也不会过于追究。”言凭陵道。 “不急,不急,也许还有用。反正他在密室,又被点了穴道,是逃不出去的。”言老爷放心对说,“他不是还有个娘吗?可以从他的娘身上下手呀,一定要真相大白。” “还是老爷高明,想得长远。”管家恭维道,“就是要解决也要斩草除根,免得落下把柄。” “哈哈哈……知我者,管家也。”言老爷一阵大笑。 “爹,还有一个人,就是牛二,他的功夫可是不浅呀。”言凭陵提醒说。 “那你就不要多虑了,他是自己人。是我安插在外的一颗棋子,要不是他,我们怎么知道有个杂户庄,庄里还有这么一号可疑的家庭。” “当年一役,听说葛家庄跑了好几个人,尤其是葛世堪的妻子谢云舞不知所踪,据传在抓捕行动打响不久,就逃离了。后来我们派出了很多人马去各地打探侦查,只有牛二有点收获,但是他也一直未能证明安洪一家就是葛家的幸存者。” “那牛二怎么到现在才让我们行动呢?”管家问。 “因为前几天教安洪站桩,发现了他身上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真气,又不是他教出来的功法所激发的。再者,安洪娘的情形状况很符合谢云舞的年龄和身份,但是就是没看过谢云舞的脸,但听说谢云舞是个美少妇,而安大娘是世间最丑的女人。于是牛二决定让我们一试究竟,他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老爷,那你怎么要少爷和邵公子来配合呢?不是会暴露目标呀。” “不会的,邵公子刚从外地回来,也知道凭陵是个武痴,就说有两个卖柴卖炭的乡野村夫武功高超,找个机会开开眼界,他自然就答应了。其实都是牛二早就安排好了的,要不怎么会这么巧合?” “为何邵公子没有要求把人带到邵府比武?”管家又道。 “你不知道邵县令是个文人,只爱吟诗作赋,讨厌打打杀杀,就是看见邵公子练武,都是横眉冷对的。邵公子还敢带安洪到家里比武?这在我的掌控之中。”言老爷有点得意地说。 “高明,高明,老爷实在是高明。”管家又是一阵恭维赞叹。 “管家,你们今天出发,直奔杂户庄,晚上和牛二演出好戏给安大娘看。”然后对管家和言凭陵安排了行动方案。 六、斗法解围(3) 干净舒适的房间里,小姐正躺在床上,一副慵懒无力的样子。碧酡正坐在床边安慰道:“何苦为了这个小子,烦恼自己呢?” 小姐说:“我不是为他难过,只是觉得他这样一个老实忠厚的小伙,居然也是这种心性。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呀。现在连走过那个房间都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小姐别难过呀,我们也不了解他,他才到这几天呀?”碧酡说,“不过,我也想象不到他会是个盗贼。” “可是他说那晚是来救我的,还是我要他到爹的房间去护宝,去援助爹爹的。你觉得他的话有多少可信啊?”言小姐说,“我倒是觉得他有点可怜,其中只怕有些隐情呢。” “小姐你不说,我还不敢提起这个话题,可是你现在说了我才敢说。”碧酡压低了声音道,“我也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但要是他是冤枉的,那是谁要陷害他?又有什么目的呢?” “我也不明白呢。你说我们家里有谁像我们两个的身形,而且声音也像呢?”言凭蔁问。 “总兵府里像我们的身形的人不少,可是声音像的还真没有。但是声音是可以模仿的呀。”碧酡道,“那天是管家把我们叫到夫人房间去的,其实就是一个远房的姨妈来了。老爷和少爷也都在呀,不过老爷好像出去了一会。” “小妮子,你大胆,敢怀疑我爹?”言凭蔁有点不高兴了。 “碧酡不敢,碧酡只是认为安洪选取的时间怎么就那么巧,知道我们都不在才下手,所以值得怀疑。” “知道了。以后怀疑谁都不要怀疑我爹。”小姐想了一下,说,“我们可以从会武功的女人身上去摸排。几个月前来投靠爹的那对姐妹,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就是从洛阳来的那对舞女蓝莹、蓝晶姐妹?她们好像不懂武功呀,唱歌跳舞倒是迷倒众生。”碧酡微微一笑说,“公子都老在她们面前丢了魂呢。” “说正经事,干吗扯到我哥了!”小姐说,“那对姐妹我也觉得挺怪的,从洛阳到这,应该有几千里吧?可是短短几个月,怎么就会说我们这边的话呢?” “小姐,你是说她们本来就是本地人?别不是有什么目的吧,她们?”碧酡说,“到底有没有武功,我们可以试探她们一下,不就知道了。” “嗯,不错。”小姐低头想了一下,眉毛一扬,说,“有了。我们就去拜访她们。” 小姐起来,和碧酡穿过回廊,就来到了后院。她们径直走到一间别致打的厢房前,小姐敲了敲门,说:“两位蓝姐姐,在房里吗?” “在呢。”门打开了,一个穿着艳红衣服的模样俊俏的姑娘迎了出来,“是小姐和碧酡姑娘来了,快请里面坐。姐姐,有客人来了。”里面有走出一位穿着蓝色衣裳的同样俊俏的姑娘,她们一起把小姐和碧酡迎进房间。 “不知小姐到此有何吩咐?”姐姐蓝莹说,“眼皮跳的厉害,原来是贵人来访。” “吩咐?贵人?那我可不敢当,我们没有把你们当外人看,只是没有时间,今天空闲了,不是来看你们了?”言小姐说,“我最近在学琴,正在弹《凤求凰》,知道两位姐姐是琴道高人,我要是弹错了,希望赐教一二。” “一起探讨吧。”蓝晶说着就把古香古色的古筝摆了出来,请小姐弹奏,“小姐请。” “还是姐姐先弹一曲,让小妹开开眼界?”小姐说。 “好,那我就献丑了。”蓝晶坐下就弹起了《汉宫秋月》,一曲未了,竟有多处弹错,但是她还是完整地弹完了。 “姐姐这双手才真叫巧手呢。”言凭蔁不动声色,一边夸赞,一边亲热地拉过蓝晶的手,细细地抚摸着说,“难怪能弹这么好的琴,原是有这样一双纤细美妙的手哟。” “见笑了,言小姐。”蓝晶笑道,然后就把琴移到言小姐面前,“小姐请。” “好琴,好琴。”小姐坐下,就铮铮淙淙地演奏了起来,她故意弹错了几个音,一曲弹罢,余音渺渺。 “小姐弹得真好,真有凤凰盘旋,相互和鸣的韵味。”蓝莹赞叹道,“那手艺比我们姐妹高多了。” “哪呢?我只有向两位姐姐求教的份呢。另外这把琴也真是好琴。”小姐竟仔仔细细地欣赏起琴来。 “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要回房了,等下夫人还等你有事呢。”碧酡说。 “啊呀,我倒忘了,我在这竟陶醉了。”小姐说道,“那我下回再向二位姐姐请教。”说罢,起身就要离开,不意间,袖口竟挂在琴弦上,把琴带起很高,又一下滑落下来。 眼见就要落地,蓝莹伸出一只脚,恰恰勾住了那把琴。琴安然无恙。 “催什么,不懂雅趣的小妮子,害我差点弄坏了蓝姑娘的琴,就是把你卖了,也抵补不了。看我回去不收拾你。”言小姐又转身赔礼说,“对不起了,下次特地过来赔礼。” 言小姐拉着碧酡急急离去。一到房间,碧酡问:“怎么样?” “有点底了。她们只是粗通音乐,一首《汉宫秋月》竟弹错了近十处,我弹错的地方,她们也没有听出来。她们不是真正的舞女。我借机摸了蓝晶的手,她的手掌有些粗糙,长有茧子,这是常年手持兵器的结果。另外蓝莹的身手敏捷,竟能于瞬间救起那把名贵的古筝。”小姐说,“一个舞女哪会像她们那样?” 碧酡又道:“你干不用别的东西试探,偏要摔那把琴呢?多贵呀,我替你捏着一把汗呢。” “要是不值钱的东西,她可能不会去救,只有这把琴价值昂贵,值得她去救。另外我有分寸的,是不会让琴摔烂的。”言小姐说,“她们既然会武功,又会一点唱功,模仿声音,不是难事。看样子,安洪的事情,果然有问题。”言小姐说,“我们可以从她们身上开始查起。” 黄昏时间了,杂户庄一片安详。太阳悠悠地吻着山脊,醉醉地低下头去。 安大娘来到了牛二家门口,说:“牛二叔,安洪到底几时才能回来呀?” 牛二从屋里走出来说:“大娘,你也别急。过两天就会回来的,他真的没有大碍的。安心等等吧。” “大娘,真的没事,我爹的话你可要信呢。”选芳也走出来安慰道,其实她心里也忐忑不安。 安大娘又转回了家,急急扒了几口冷饭,就把大门关上,进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她的房间又黑又潮,各种混杂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尤其是地面上总有一股阴冷可怖气流的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她贪婪地吸着这些寒气,感到舒心极了。她在靠墙的地面上垫了一些杂草,就盘腿坐在上面,闭着眼睛,打起坐来。 安洪不在家,家里更是死寂,她也像坐化的老僧一样,一动不动,屋里的一切都动了起来,形成一个漩涡,围绕着她。那些混杂的气味,可怖的潮气,甚至那片黑暗都聚拢在她身下,然后逐渐进入她的身体,压缩凝固,再融化,然后又像潮流一样在她身体里涌动,奔流。她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又空虚虚的,然而又柔绵绵的,时而又刚劲无比。 她的世界是个可怕的世界,她的房间是个可怖的房间,她的身体是个鬼魅的身体。 一切更黑了,黑暗吞噬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有轻轻的声响远远地传来。她突然扬起脸,她的脸变得美艳无比,也只有她自己看得到。她就微微一低头,旋转着身子,她的形体就从房中消失了,就算房间亮如白昼,想找到她,也是徒劳。 声响越来越近了,好像房屋都有点惊惧了。 六、斗法解围(4) 屋外,一群黑衣人蹑手蹑脚,又动作迅速地将安大娘家的房子三面围住,而峭壁那边,山就是障碍。牛二被押解着,从人群中走到门前,一个为首的黑衣人示意牛二敲门。 牛二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三下“哆哆哆”,里面不见动静,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摆手命令牛二出声,牛二便压低声音喊:“安大娘,你睡了吗?我是牛二,请你开门,有安洪的消息。” 屋里依然毫无动静,牛二对为首的黑衣人说:“安大娘好像不在家。” “不可能,他今天下午回到家里后,就早早地关门闭户,再也没有出过房门。”一个黑衣人轻声而肯定地说,“我们一直在暗处盯着,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她也不会被惊动的。” 为首的黑衣人,又用手指了指大门,两个黑衣人迅速上前,一个拔出短刀,插进门缝里,一点点移动着门闩。另一个做好了破门时被袭的应对姿势。其他十多个黑衣人立刻聚拢到门口,等待着门闩拔掉时,就往里冲。 门终于被打开,十多个黑衣人风一样无声地飘进了屋里。可是屋子里连一点虫鸣都没有,黑衣人迅速四下散开,分头搜查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房间。 柴房门开着,没人! 安洪房间门开着,也没人! 最里间的房子,死死地紧闭着,大家不敢贸然进去。 为首的黑衣人押着牛二进来了,指着房门,牛二点点头。 这些黑衣人在黑暗中仍然能有一定的视觉能力,但是那个黑魆魆的房门仿佛把他们的视力给定死了。他们轻轻用剑顶开了房门,里面依然没有动静,但是里面更黑,黑得他们无法看清里面的任何东西。 为首的黑衣人,手一招,大家齐齐打亮了火折子,一起冲进了房间。同时,牛二也大喊:“安大娘,危险,你要注意!” 众黑衣人占据了各个位置,可是屋里没有动静。只有一个地方,大家还没有动,那就是床铺。苎麻的蚊帐将整个床铺罩得严严实实,大家都慢慢靠近床铺,如临大敌,仿佛里面藏着轮回千年而不灭的恶魔。 黑衣人将牛二押到床前,说:“安大娘,起床吧,跟我们走一趟。” 牛二也悲叹着说:“安大娘,你不能束手就擒呀。” 为首的黑衣说:“掀开蚊帐,看她往哪逃。” 几个黑衣人用剑挑开蚊帐,只见一个白衣人蹲坐在床上,头深埋在胸口,头发将脸完全遮住了。两个黑衣人伸手就要去扭白衣人的胳膊,就在触及的瞬间,那个白衣人弹跳而起,两只大手突地暴长,一下就抓住了两个黑衣人的脑袋,只一扭,黑衣人还没出声就当场毙命! 众黑衣人忙将长剑护住自己,催动内功,一齐向那个白衣人射去,那白衣人看敌不过众人之气,“嘁——”一声急啸,穿破屋顶而去。 “是巨猿!”为首的黑衣人喊道。 大家惊魂未定,屋顶那个风洞里,一个白衣人又窜了回来,大家剑气齐发,“哗”的一声,那个白衣人顿时爆炸开来,化为一股齑粉从天散落。 “不好,是毒粉。”众人大惊,连忙屏住呼吸,还是为首的黑衣人和牛二厉害,他们用内气在自己的身边形成一个包围圈,逼住毒气。其他人都一下钻进了气体保护圈,一起运功,一瞬间竟将毒气逼出屋里。但屋里又躺倒了两具尸体。 “这个婆娘真是厉害,居然还能豢养异物,又放出毒气。”为首的黑衣人道。他又用密音传话的功夫问牛二,“这个婆娘是不是逃出去了?” 牛二心领神会地摇摇头,表示她没有逃出去。 外面守卫的黑衣人也进来报告说,只有一个白衣人巨猿从屋顶窜出,攀援绝壁而远逃。 “搜查每一个角落,一定有密道。”黑衣人命令道,“不相信她能化为气体飞出去!” 众黑衣人仔仔细细地搜查了各个角落,就连床底和柜子后面都没有放过。牛二和为首的黑衣人环视了整个房间,眼光落在以绝壁做的墙壁和地上那个草垫。中黑衣人都围拢过去,用剑撩开了草垫,地上什么也没有,而那个墙壁就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只是有一道薄如镰刀的深深的裂缝,裂缝中微微有水珠渗出。 “元魂水遁法?”为首的黑衣人看着牛二征求意见,“难道她练了这种水族功夫?” 牛二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众黑衣人对这种功夫闻所未闻,一脸惊惧。 “取炭来,越多越好。”为首的黑衣人命令道,就有几个黑衣人从安洪家柴房取来了大量的木炭,这些都是牛二送给安洪家的。 “把木炭架在这块巨石上,一层层叠好,外面用泥巴封好,在上边只留几个小孔出气。”为首的黑衣人命令道,然后他慢慢地说,“据说,从前有一个巨大的癞蛤蟆,已经吸天地之精气,日月之精华,可以幻化为半人形,总是偷偷地躲在葛洪炼丹的附近,等到葛洪离开了,就偷偷跑到葛洪房间偷吃丹药。葛洪察觉了,却装得毫不知情,有一次就故意放了一个又大又漂亮的金丹在里面,结果这蛤蟆精如获至宝,一口吞下。没想到里面竟是玄朱和硫磺精,蛤蟆精一下就现出原形,不能动弹。但是葛洪认为上天有好生之德,并没有惩罚他,而是要他改过自新,送了他一些丹药,传授他元魂水遁法,就是让他可以在极小的缝隙中遇水而走,从此这蛤蟆精再也没有出现在人间。等下到了里面不要放过任何一道有水的缝隙。” 说话间,木炭已放好,牛二双手发功,其他黑衣人一起助功,炭堆一下子就红火起来,里面闪着蓝色的火苗,那块墙壁发出“啾啾”的响声,好像都要融化了。 烧了一炷香的功夫,黑衣人说,“取水来。把火堆扫开。” 一桶水取来了,黑衣人把水倒在墙壁上,墙壁一下“呲呲”巨响,整个房间充满了蒸汽。大家又运功把雾气驱散。黑衣人用剑去撬石缝,整个石缝居然粉尘一样纷纷落下。大家都拔剑撬挖,果然挖到一尺多深时,发现了里面一个小孔。小孔被众人越挖越大,最后居可以通人,原来里面是个大洞穴。进去一看,才发现里面还有机关,只能从里面打开。为首的黑衣人试了一下,手伸不进去,原来需要练就了“元魂水遁法”的人才能触到那个机关,所以一般人进去了,就出不来。 众人继续小心翼翼前行,牛二一边走一边说:“安大娘,我是牛二,你要小心。”洞里除了回音什么也没有。 众人约莫走了十多丈远,在火折子的照射下,洞中间约莫有个人在打坐。为首的黑衣人喝道:“安大娘,你别装神弄鬼了。跟我们回去,保你没事。” 那人动了一下,说:“谁在扰我清静?我这没有什么安大娘。” “那你就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黑衣人说。 “哈哈,我久已不杀人了,今天也不想杀你们,你们原路回去吧。”那人道。 “不找到安大娘,我们绝不会去。”为首的黑衣人道。 “好,不过我这关不好过。赢了我可以进去搜查。输了就从我的胯下过去,也可以搜查。”那人道。那人身形暴胀,犹如一个大圆球,一下就把整个洞给堵住了,然后一口气吹过来,众人都站不住,就被吹得贴在洞壁上,丝毫不能动弹。 众人感到呼吸困难,什么功夫都不能施展,骨头都几乎和岩石摩擦了,发出咯咯的响声。正当众人等死之际,那人突然收了功,说:“还不从我的胯下爬过?我就是陪你们玩玩呢。” 喘气片刻,大家看到那人又恢复了人形,还是常人一般大小。他正站好了,张开两胯等着他们钻。 “钻!”为首的黑衣人命令道。大家依次钻过他的胯下,牛二还站着未动,那人喝道:“你也钻过去!” 众黑衣人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二十多丈,发现这个洞突然开阔了,足足有一个比武场那么大,地上躺着七个人,正一动不动。这个空间的中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一丈见方的水池。 “老妖我说话算话,这里的人你们带走吧,但绝不能伤害这些人,也不能说出这个山洞。有违我的话,我要你们下十八层地狱。我要去洗个澡了。”说完“扑通”一声就跳进水池瞬间不见了。 “这就是那个蛤蟆精,想不到还能见到他。”为首的黑衣人道,“牛二,到顶了,看样子安大娘也是从这个池子中水遁而走了。你也别装了,我们的戏没有演好。” “是,言管家。”牛二回答道。他觉得这些躺在地上的人有些奇怪,于是一个个翻看,大吃一惊:“他们就是失踪多年的自称云冈山渺云派弟子的七个人,原来在这里啊。” “统统带回去,没有抓到安大娘,能抓回这些人,也算是一个交代了。”言管家问,“大家要不要命?” “要!”众人回答。 “那么,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要不我们的命会不保。”言管家说,“这些人就说是在柴房发现的。” 众人走出石洞,然后将山洞用石头泥巴封好,然后又带了选芳,在夜色中迅速离开了杂户庄。 六、斗法解围(5) 言管家带着众人赶回总兵府,已经是三更时刻。见到带回来的众人以及几具死尸,言总兵心里特别愤怒,但是碍于管家的面,他还是没有发泄。 “管家,你们辛苦了。这几个人是怎么死的?”言老爷急切地问道。 “我们进入那个婆娘的房间,居然中了她的圈套。她在房间埋伏了一只妖猿,。我们一进去,就被妖猿袭击,由于过于突然,而且妖猿凶悍,当场就死了两人,后来,妖猿又将纵将下来,要袭击我们,大家用剑一挑,没想到却不是妖猿,而是一个大毒包,毒粉散落,又有两个兄弟死去。”言管家看样子很心痛,说,“老爷,是我的责任。” “这七个人怎么回事?”言老爷问。 “老爷,据牛二说,这七个人乃是几年前流落到杂户村的乞丐,他们自称是云冈山渺云派弟子,说是来找师姐的,硬是怀疑安洪娘就是他们的师姐,结果以安洪和牛二的女儿要挟,安洪娘答应了他们,晚上给他们看了一眼,结果都说不是他们师姐,就离开了,后来就不见了。”言管家说,“他们被藏在安洪家的柴房里,都是半死不活的,看样子,安洪娘不简单。” “你们行动之时,没有确定安洪娘在不在房间吗?”言老爷说,“一定是监视的人失职了,还是牛二走漏了消息?” “老爷,恕我直言,兄弟们没有偷懒,是这个婆娘太厉害。”言管家表情凝重地说,“我们一定是低估她的能力。她可能当时在房间,但是因为特别机敏,功力很强,所以我们的动作被察觉了,她可能练就了元魂水遁法,也许在我们进屋的时候,她已蹲守在屋顶了,乘妖猿突袭时,在夜色中逃遁。” “先把这些人带上来看看,让牛二再仔细看看,是不是当年的那些乞丐。”言老爷说。 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虽然表情痴呆,但是还是还是能够走动,牛二一一看过他们的脸,确认无误,就点点了头,说:“对,这些就是那七个乞丐。” “牛二,你去休息吧。不,你还是不能暴露。你还是也到暗室去,和安洪在一起,看能不能套出安洪的真话。”言老爷吩咐了家丁,“先给这七个人吃点饭,也把他们关到密室去,反正他们已习惯了黑暗。好好看好这几个人。” 暗室里,安洪正呼呼大睡,突然一阵开门声将他吵醒。他睁开眼睛,看到师父牛二和七个人一起送进来了,那些守卫关了门就走了,室内一片漆黑。 安洪急忙摸着牛二,大喊一声:“二叔,你怎么也来了?” “小安,你还好吗?”牛二一把亲切地搂着安洪,道,“我们两家遭大难了。”于是,牛二将言管家带人到他家抓他,又逼他到安洪家抓安大娘的过程说了一遍。 “我娘没有抓住?”安洪特别高兴,马上又转为忧心,说,“选芳呢?选芳怎样了?” “也被带到总兵府里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牛二道。 “这些人真卑鄙。我知道了,我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就是要抓我全家。”安洪道。 “小安,言从龙为何要打你家的主意呀?”牛二关切地问道,“你说出来,我们想个对策。” “我也不知道,可我家有什么秘密呀?一个心地善良、深居简出的娘和一个我。”安洪不解地回答,“二叔,你觉得我家有什么值得他们煞费苦心要挖的秘密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苦了你了,孩子。”牛二自己也困了,知道一下子也问不出什么,就说,“小安,睡吧,我也累了。”躺倒在地上,不一会就鼾声如雷。 安洪在暗室里,整天不见光明,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此时那还睡得,心里总在想着安大娘和选芳。突然,一只手摸到他了,他刚要喊是谁,他的嘴早就被堵上了。 “安儿,是我,是娘呀。”黑暗中,安大娘压低声音对安洪说。 “娘,你怎么进来的?不是说你没被抓住吗?”安洪又担心又疑惑。 “是没抓住我,但我幻化为当年那个女乞丐龙梅的模样混进来了。娘知道你不明白,娘其实是修炼了媚幻术,就是迷惑人心的一种法术。”俺大娘说,“别的话别多说了,你要提防牛二,他其实就是言家藏在我们身边的内奸,他的一切我都看到了,听到了。我现在要救你出去。” “你怎么就我出去,娘?”安洪问道。 “我有法子救你出去,只要知道你关在这里,就能救你出去。”安大娘说,然后就盘坐着在轻声呼唤什么。 不一会,安洪感到暗室有了微光,一个身形巨大的人站在面前。 “蟾仙,我求你把安儿带出言家。”安洪娘说。 “娘,他是谁?”安洪问道。 “我就是蛤蟆精,和你家有一段渊源。”那人答道,“好,我带你们一起离开。” “不,我不离开,我要留下来探究言家的底细,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安洪娘说,“不过你要弄醒牛二,然后又惊吓一番,他才不会怀疑我。” “好。”蟾仙回答道,“你自己小心。” “娘,你也一起离开吧。”安洪担心地说道,“这个地方危险重重,言总兵和言管家手段厉害,功法高超。别的事情,我们出去以后再说。” 安洪娘说:“安儿呀,这是一个机会,我不能放弃。你到外面,要听蟾仙的话,好好跟他修炼。” 安洪见他娘心意已决,只好点点头,表示答应。 蟾仙突然在暗室,搅起一阵风,牛二立时就醒了,看到微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忙说;“你是谁,不要伤害我们。” 蟾仙说:“哈哈,我从不伤人,只救人。要不是你带路,我还找不到这个地方,多谢你了,牛师父。我救安公子去也。” 话音刚落,微光消失,旋风也立时平静。 “神仙呀,神仙。”牛二不断地叩拜。 牛二起身后不断呼唤,“小安,小安。”没有回声,原来安洪也和那人一起消失了。牛二又摸到那七个乞丐,发现他们还在,就一下呆坐在地上。 七、初露锋芒(1) 七、初露锋芒(1) 阳光又一次照射大地,可是暗室里的人却还是没有如期见到光明,但是那些人对阳光好像毫不感兴趣,但是除了牛二。 牛二早早地醒过来了,他第一次在这么黑暗的地方呆了这么久,心里有点不踏实,因为他昨晚并没有套出安洪的家世,他怪自己太急,要是让选芳和安洪结婚了,那就容易得到这个答案;但是他又有点不心甘,如果安洪一家真是言老爷要找的人,那不毁了选芳的一生?所以他决定还是在选芳和安洪没有订婚之前,安洪有没有成气候之前查清他的家底,自己也好早点摆脱那种生活。 安大娘也早醒了,她一直习惯这种生活,黑暗是她生活的常态,但是她也有点厌恶黑暗,因为她习练的功法就要上一个境界了,从此她就是在白天也可以长时间地发挥她的媚惑功效了。 她看看身边这些人,心里有种轻蔑,那六个人是她的猎物,几年前就是她练功的贡品。她那个时候功力还不是很高,还不想伤害别人,但是当她看到儿子被人劫持,这几个所谓的乞丐一定要追查自己的时候,她下了狠心,心肠也冷硬了。她那晚就对这几个人实施了媚惑功法,后来又把他们带进了自己的黑洞。有了这些功源,她的功力在这几年增长的特别快。她以前在黑暗中,天眼视物模糊,现在居然可以看到两三丈远了。 她看到了牛二,已经把他当做猎物了。要单打独斗,他的功力深厚,属于至刚至阳一路的,自己要取胜,只怕还很难,但是要先媚惑其心智,控制他的意识,那就可以战而胜之;当然现在自己在暗处,要战胜他还有别的办法,但不是现在,自己会等到这个机会。安大娘这样想着。 “咣当”暗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牛二常常吁了一口气,又回头看了看另外七个躺在地上的人,“但愿以后再也不要进来了。” “怎么只有八人?姓安的小子呢?”看守大惊失色,“快报告老爷!” “逃了。等我到了见了老爷我再告诉他吧。”牛二说。 牛二一行八人又被蒙着眼睛带到了大厅,言老爷、言管家、言公子正坐在大厅等着。 “禀报老爷,安洪逃了!”看护战兢兢地说道。 “废物,都是废物。”言老爷非常吃惊,气愤骂道。 “可我们没看到任何人进出呀。”守卫们都说,“老爷,我们真的没有放进任何东西,也没有离开过半步。” “言老爷,不能怪他们。”牛二说,“我看到他被一个神秘的人救走了,他好像有神助一样。” “详细说来。”言老爷道。 “今天大约四更天,我被一阵旋风刮醒,我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而且还浑身透着暗光的人,他说他来救安洪的,说完,微光消失,风也平静,安洪就不见了。言老爷,你知道这是什么来路的人?我觉得这人非妖即仙。” “岂非咄咄怪事?”言管家也说,“老爷,这事如何是好?” 言老爷沉思一阵,突然说:“这事来的突然,我暂时没有头绪。只是这人太可怕了。牛二,你昨晚可有收获?” 牛二回答说:“没有收获。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不过他们真的可疑。” “那你怎么解释这七个乞丐的事情?你应该比别人知道得更多。”言老爷问。 “我当初以为这七个人是老爷派来的,但又怕不是,所以就不敢伤害他们,但也不敢暴露自己。可后来这些人都不见了,我感到疑惑,到昨天晚上才知道原来被安大娘所掳。”牛二分析道,“言老爷,我觉得安大娘有种高明的功法,可以摄人心魄,说明他不是流浪到此的。另外安洪的招法奇特,应该是受传于安大娘,他们应该来自一个有深厚武功积淀的人家。” “爹,这七个乞丐怎么办?”言公子看着七个痴痴呆呆的乞丐问道。 “先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可以进行治疗,也许就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严总兵说,“凡事还是要沉得住气,。” “爹说的对。”言公子恭敬地说。 六个男乞丐被安置到言管家的附近,由言管家全权负责照料。 “龙梅”被安排到蓝晶姐妹隔壁,由蓝晶姐妹照料。蓝晶姐妹虽然不怎么愿意,但是她们把事情推给了另一个人,那就是昨晚临时安排在她们房间的牛选芳。牛选芳也不怎么想和那种脂粉气浓郁的人在一起,于是干脆搬到隔壁和这个要照顾的人住在一起。 安洪被蟾仙带离总兵府之后,马上就到了杂户村。杂户村的一切都还在昏睡,好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蟾仙带他进入了他娘的卧房,蟾仙又扒开被言管家他们封好的洞口带他进入了那个密洞。 安洪惊讶了,他要不是亲眼看到那个洞,他才不知道居然他娘的房间还有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他想,他娘还不知道有多少隐秘没有对他说呢。 “蟾爷爷,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安洪好奇地问道。 “哈哈,小安,说来话长了。上百年来这个地方可是我的窝呀。”看着安洪一脸的茫然,蟾仙说,“我当年偷吃葛洪天师的丹药,被他拿住了,但是他没有惩罚我,还给我解了毒,赠我丹药,我就一直住在这里。后来我救了你母亲,就让她在这洞外建立几间草房居住。我还是看着你在这个草房中出生的呢。”说着,蟾仙用手一指,这个墙壁就从里向外封上了。 “那我怎么没看过你呀?”安洪问道,心想这个蟾仙真是高深莫测。 “你怎么看得到我?我是成精的蛤蟆呀,呵呵。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看过我呀,只有葛洪天师、你娘和葛天师的童子见过我呢。”蟾仙哈哈大笑,“我欲见人,人才见;我不见人,无寻处呢。” “那你知道我的身世吧?”安洪问道。 “知道,知道,太知道了。但是我不会说呀,要你娘亲告诉你呢。”蟾仙说,“世间万物造化定,时候到时自然知。” “怪人。”安洪心里嘀咕着,有太多的事想问,可是知道蟾仙不会说,转而又担心道,“蟾仙爷爷,我娘不会有事吧?” “呵呵,不会有事吧?”蟾仙道。他拿出一些金黄的丹药,说,“这是金丹,还是当年葛天师给我的,我舍不得全吃掉,保存了一些,你娘吃了几颗,你现在也吃几颗,即可充饥很久,又可以提升你的内功呢。” 葛洪的确感到肚子有些饥饿了,就服下了丹药。不一会,感到肚子里有一股温暖的气流慢慢膨胀,然后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寸肌肤,没一条血缘和筋脉,然后这些气在全身流窜起来,逐渐汇成一股股脉流,由无序向有序循环,先是涓涓细流,后变成长江巨洪,冲刷着激荡着安洪的肌体,甚至穿透了骨头。安洪觉得浑身一会凉飕飕的,一会又热辣辣的,一会软绵绵的,一会硬邦邦的。 “小安,你是纯阳之体,有很好的体格,天生就有充盈的真气,只是不会控制,现在又给你增加了很多真气,只要你会驾驭它们,你就会变成人世间最强的气能大师。”蟾仙满意地说,“你看,你现在的气就被激发起来了。” 安洪只觉得自己要飞升了,感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他不觉手舞足蹈起来,演练起拳术来,待到双手至刚至猛时,禁不住一拳打在洞壁上,一块三四百斤的岩石居然应声而碎,碎石四溅! 七、初露锋芒(2) 七、初露锋芒(2) “好,不错!”这力量让蟾仙不禁点头喝彩,“只是你现在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气能和力道。其实你的原初力就很大。” 安洪收拳收功,身体之气一下平静聚拢在丹田。他心里很高兴,不管怎样,感到自己用气发力,力道越来越大,而且能够激发内能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蟾仙爷爷,那我可不可以好好控制自己呀?”安洪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道,“蟾仙爷爷,我的穴道被言总兵封了,一直忘了要解开,没想到现在也可以发出力来,难道他的点穴失效了?” “呵呵,不是他的点穴失效,是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被封住了穴道,第一下接触你的身体就给你解了。”蟾仙笑着说道,“他的打穴功夫对于我来说,还是太低了,他是人,我是妖啊。” “那我也要学你的妖法。”暗红说道,“怎么要比人还要好呀?” “呵呵,那也不能一概而论呢。要和人一样,也有善恶美丑之分呀。我是被葛天师感化的,我还想成神成仙呢。其实我也有欲望,为了位列仙班,我就努力克制自己,修身养性。有欲望不可怕,关键是要问心无愧了。你要向我学妖法,呵呵,我不行,但是可以教你最初的入门功夫,只是希望你要多行善事,多行公道。”蟾仙乐呵呵地说,“我下次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师父吧,包你终生受益。” “蟾爷爷,说话可要算话。我也一定听话,谨遵教诲。”安洪一会一个蟾爷爷,一会一个蟾仙爷爷地称呼蟾仙,蟾仙心里很受用。 “嗯,我都几百年了,还会骗你?何况就是这么一点小事呢。来,我现在就教你蛤蟆功。”蟾仙命令安洪下蹲,身体匍匐在地,同时他自己也趴在地上做起了示范,还原成了一只大蛤蟆,“四肢着地,肚皮也要着地,这样就是接受自然的地气,身体各处要有吸收外气的感觉。吸收的不只是空气,更多的是世间万物的元气和精华,然后吐出自己身体里的浊气和毒物。尤其要感到身体的任何一处都可以和外物做到能量和物质交流,把这些精华和元气来洗浴自己的内脏、肌肉和骨髓,慢慢要做到物质的摄入量大于外泄量。” “你说的太多了,我学不过来,蟾仙爷爷。”安洪一下子听了那么多东西,感到很难把控,“娘亲一直教过我匀呼吸,守丹田,说是吐纳,这样会强体。牛二也教过我站桩,然后把气运到手臂手掌,但都是意守丹田。” “嗯,那你就慢慢来,一次体会一点点我说过的。意守丹田也不错,但我的练气无所谓守不守丹田,你可以随意想象美好的东西就行,只要平静就好,可以想象自己是一块石头,是一阵清风,是一条河流,是一朵花,正在开放……哎,”蟾仙说,“要想象到身体的每个部分都会呼吸,都能交换和存蓄能量,就像你刚才吃完丹药一样。现在把嘴闭紧,也别让鼻子呼吸,用身体的各处呼吸。” 安洪匍匐在地,感受着大地的凉气,觉得一阵阵凉爽的气体慢慢从身体各处寻找缝隙一样地流进身体。安洪从小就跟娘练过基本功,很能领悟到留能蓄能的好处。他想象到像刀剑,他的身体就变得更硬;觉得自己像泉水,身体就仿佛柔顺无形;觉得自己似鸟,身体就有飞升之感……似乎自己就是万物,自己已无常性常形,随物而化,舒坦极了。 “慢慢练,不要贪多冒进,我也练功了,不要吵我。”蟾仙伏低身子,身体渐渐隐入光洁的岩石,微光慢慢消失,洞里一片黑暗。 安洪在洞里,见无所见,闻无所闻,只守着一片虚静,仿佛也变得不复存在,就是一块空虚的气团。 总兵府这几天看起来很是平静,但是其实一点都不平静。 那天,两个家丁给六个男乞丐冲洗身体时,当乞丐们迟迟钝钝脱下衣服时,这两个家丁惊呆了。 一个家丁撒腿就向管家房间跑过去,大喊:“言管家,言管家,你快去看,这几个人被人骟了!” “什么?骟了?什么意思?”言管家似乎没听懂,又似乎不相信。 “就是……就是这几个男人不是男人了。”家丁不知道怎么表达,一急反而表达得很得体。 言管家也跟着跑到下人的澡堂,顾不得礼节,看着六个正在被冲洗的乞丐的身体,大吃一惊:原来这六个人的男根都被剔除了! 言管家很快就到了严总兵的房间,禀报了刚才的发现,没有下结论。 “难道安大娘对他们恨之入骨?竟然下此毒手?”严总兵说。 “老爷,我觉得她不是恨他们才这样做的,应该是练了某种诡异的功法,需要吸收阴气,男人太多阳气,阉割他们,使他们的阳气减少,虽不是纯阴,但是对她补充阴气,大大有利,另外还有一个女乞丐为她补充阴气。这样看,她的阴功应该很充沛了,这次让她逃了,我们得加倍小心。”言管家说道。 在后院,选芳虽然对“龙梅”当年的所做所为有点厌恶,但是看到是看到蓝晶姐妹对女乞丐的鄙视和“龙梅”现在的这个痴傻的模样,心里反而有一份同情。她给“龙梅”烧水洗脸,还给“龙梅”熬药补充身体。选芳不是为了让她醒过来给言总兵追查安大娘的目的,只是为了她不再受苦,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幻化为女乞丐的安大娘这几天心里十分高兴,毕竟选芳还是心地纯真,要不是牛二的女儿,将来一定是安洪的好媳妇。可是她这几天都没有看到牛二来看望选芳,担心他们又去杂户庄搜查去了。 那些男乞丐神志没有任何好转,但是今天下午,选芳却给大家带来了好消息。因为“龙梅”刚才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好像有点意识,但又很快眼神游移了。她兴奋地把消息告诉了言凭蔁,因为她觉得言小姐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因为她对言小姐问起安洪的事情,小姐告诉她安洪逃走了,小姐的眼中仿佛还有一丝喜悦。小姐知道女乞丐有了一点清醒的预兆,也急匆匆赶到后院,给“女乞丐”运功,但她自己感到对方的体内好像一个无底深渊,自己的真气不断注入,她都能吸收,正当言小姐体力耗尽,大汗淋漓时,选芳大喊一声:“有反应了。” “女乞丐”突然眼睛亮起来,盯着选芳看了片刻,梦魇似的说:“你是谁?我好像见过你。” 选芳一下不知怎么回答,点点头,憋了半天说:“你何止见过我,你们差点把我们杀了。” “女乞丐”摇摇头,表示头很痛,记不起来了,大喊道:“你们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安大娘故意有点好像控制不住,歇斯底里。 “姑娘,你家在哪里呀?我们送你回去。只是还在这里养好身体,等你完全康复了,再送你回,怎么样?” “啊——”安大娘大声尖叫,好像突然掉进人间一样,“我的家在哪?我怎么不记得我家在哪!” 莫不是有了意识和行动,又有失心疯了?! 言老爷和言管家看到了希望,都对蓝晶姐妹和选芳等人说:“好好照顾,她会没事的。” 安大娘心里也得意,心想:“我也要给你来个天翻地覆!” 七、初露锋芒(3) 临近夜深,总兵府一片静悄悄的。可是言凭陵还在房间踱着步子,他心事重重,他心里记挂这几个人:蓝晶姐妹和选芳。 他早就被蓝晶姐妹迷住了,可是蓝晶姐妹是他父亲请来的,所以他只能暗中传情,不敢明着接近。前几天,他看到了选芳,闻到了一股野花的芬芳,看到了一种纯朴的生命活力。他觉得春风灌入了身体,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挠抓着他的心。他借故看“龙梅”有没有醒过来去过几次选芳的房间,无奈选芳好像对他没有多大感觉,这有伤他言家公子的自尊。他乘机也去蓝家姐妹房间小坐,蓝家姐妹倒是热情,令他难抑春心。 他满饮了一盅“五石散”酒,不一会,觉得全身发热,整个人飘飘欲仙,就走出了房间,不觉间就来到了后院,馋馋地盯着选芳和蓝家姐妹的房间徘徊着。 他看到选芳的房间灯已熄灭,可是蓝家姐妹的房间灯光昏黄,他仿佛闻到了蓝家姐妹一阵阵馨香,叹了一口气,又折回了房间,吹灭了灯火。 “哆哆”门上传来声响,他小声地问,“谁?” “是我。”外面传来了蓝莹低低的声音。 他一阵大喜,居然有美人投怀送抱,轻轻打开房门,蓝莹一闪而进。虽没有点灯,但是蓝莹那熟悉的而曼妙的身影早让她魂销九霄了。 他一把抱住,可是对方却娇羞地推开了他:“急什么吗?我不是在你房间,还会消失不成?难道不请我喝一杯?” “蓝妹妹,好,好,喝酒。” “一杯一句话,好不好?”蓝莹问道。 “好,知无不言。”言公子爽快答道。 取来“五石散”酒,满酾两杯,一人一杯。有美人在前,言公子对酒来者不拒不一会就醉晕晕了。 “你是不是对牛选芳有企图?”蓝莹吃醋地问。 “没有呀,我心里就想着你呢。” “言公子,骗谁呢,你还想打我妹妹的主意吧?”蓝莹道。 “只要你对我好,我发誓不打你妹妹的主意。”言公子想,先哄着一个,搞定再说,另一个也准逃不了。 “你这样说,还不错,但是也不准你接近那个什么牛选芳的。” “好好,她哪比得上你们姐妹呀?不是,是比得上你呀。” “你要打牛选芳的主意,当心牛二知道了,会剥了你的皮。” “呵呵,他没空呢,他正在查那五个乞丐和那个姓安的婆娘的事情呢。” “那我以后就靠公子你了!”蓝莹半真半假地说。 “那还用说,以后跟我享尽荣华富贵!” “来,公子抱我入床。”蓝晶笑语盈盈。 “来咯,我的小美人。”言公子乘着酒兴,一把就把蓝莹抱上了床榻。 言公子门外,多了两双窥视的眼睛,碧酡和言小姐看到一个人进入了言公子的房间,在必经之路上等待了半个时辰之久,终于在蓝莹过来时,突然跳出,吓了蓝莹一跳。 “蓝小姐,这么晚在干啥呀?”言凭蔁问道。 “走走呀,我觉得屋里有点闷,出来走走。”蓝莹说,“那你们这么晚出来,在干什么呢?” “我们也走走呀,不过我们是两个人走,蓝姑娘是一个人走,好雅兴呀。”碧酡也话中有话。 言小姐突然看到蓝莹腰间挂着块美玉很眼熟,就说:“蓝姑娘,你这块玉好漂亮,晚上都能看到晶莹的光,一定价值不菲吧?” 蓝莹心里一惊,马上镇静道:“哪里,哪里。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妹妹还在等着我呢,要看我这么晚还没有回来,肯定要担心的。” “那早点回去吧,我还想明天到你那去向你学琴呢。”言小姐心里想,要是不想知道你的那点底子,我再不会到你拿去玩呢。 “狐狸精。”碧酡在蓝莹走远之后摔下一句话。 夜更深了,言凭陵很醉了,可是今天在床上辗转反侧,他还在回味刚才的销魂。他把玩着刚刚蓝莹送给他的香囊,心里美滋滋的,心想把蓝晶揽入怀抱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正当他有点睡意的时候,门上又轻轻的响了记下,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言公子,是我。” “宝贝,你又来了。”他听得出是蓝莹,跣足而出,打开房门,一把又将蓝莹歪歪倒倒地抱上床榻。 蓝莹和言凭陵抱在一起,正当言凭陵全神贯注又要淫性大发之时,蓝莹突然猛力打住了言公子膻中穴。要是没有五石散药酒麻住他,估计这一击很难的手,可是现在却轻而易举地使他不能动弹,蓝莹拿出一枚微微而细长的针从言凭陵口中刺入,顺着喉咙深入,一直穿透食道,插进了心脏,可怜言公子本来武功不弱,却在自己房间被人轻易杀死。 蓝莹还顺着长针给言凭陵滴了几滴蜈蚣毒,然后用力抓起香囊塞进口袋里,却因为用力过大,不小心侧漏了些许香料颗粒。一切停当,蓝莹冷笑着并得意地离开了言凭陵的房间。 阳光又照耀在总兵府,总兵府一切祥和安定。 可是一个家丁却打破了这种祥和的气氛,他急忙忙地跑过来,哭着对言老爷说:“老爷,老爷,不好了,少爷躺在床上叫不醒。” “什么?叫不醒?”他不敢多想,就赶快跑到公子的卧房,一看公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很安详,好像在休息,只是身体已经发冷。言老爷大喝一声:“谁干的?我绝不放过你!”就俯下身子,扑在儿子身上老泪纵横起来。 几乎同时,言管家也到了,他哭着说:“公子,你怎么了?快醒醒呀,你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爷怎么能够失去你呀……”他用力地摇着言凭陵的手,也伤心欲绝。 夫人和小姐不一会也到了,夫人一下就用力撞在墙柱上昏死过去,醒过来就说要随言公子而去。小姐也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言总兵站起了,眼里充满了仇恨和杀气,说:“陵儿,爹在这里发誓,一定要揪出凶手,替你报仇雪恨!如不能,完成,我将如此桌的下场!”说完,右手一指,那张八仙桌的桌面倏地断裂,如土坠地。 “除了老爷和夫人小姐,大家都出去,等候吩咐。”言管家抹干眼泪,命令道。 “管家,我们要对房间来个彻底勘察,排查所有可疑的人。”言老爷说。 “是,老爷。”言管家扫视了一下房间,说,“公子昨晚一定和人喝过酒,而且是五石散酒。” “爹,我昨天晚上看到蓝莹进入了哥哥的房间,回来时,我和碧酡还拦住她了,她有点慌慌张。”言凭蔁说,“我想起来了,她腰间还别着哥哥的一块玉佩。” “哦?有这事?”老爷仔细第察看了言公子的尸体,说,“在受到攻击前,他没有做任何的防御,必是一击之下失去反抗能力,任人宰割,而且只有一处伤,就是膻中穴被封。” “这就是说,是熟人作案。目前那蓝莹姐妹的嫌疑很大呀。可是为何她要那样做?也说不定另有其人?”言管家也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但点了这个穴道,也不会致死呀。” “必是哥哥发现她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暗下杀手。” “管家,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好像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言老爷说,于是他在床榻上仔细查看起来,并捡到了一些药材碎屑。 言老爷和言管家又把言公子的全身彻底搜索了一次,没看到有暗器创口和其他伤口。 “老爷,你看,好像公子有点中毒迹象,舌苔发黑。”管家察看了公子的口部。 “嗯,是蜈蚣毒。”老爷说,“我知道了怎么查出凶手了。跟我来!” 后院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这里依然平静。 蓝家姐妹刚刚起来,她们还在一起高兴地哼着小曲。尤其是蓝莹想到昨天和公子的销魂,漾起一脸的幸福。 她们猛地一抬头,看到言老爷一行几个人脸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忙迎上去说:“蓝家姐妹给老爷、夫人、小姐请安。” 言老爷没有往日的热情,只是问:“你昨天到了公子的房间?” 蓝晶说:“没有?”蓝莹也怯怯地说:“没有?” “没有?你再说一遍,蓝莹。”老爷眼神直逼蓝莹。 七、初露锋芒(4) “没有进公子的房间。”蓝莹理直气壮地说。 “你别装了,我昨晚碰到你,还和你聊天了。我今天突然想起,你身上的那块玉就是我哥哥的,怎么到你手中了?”言小姐发问道。 “是公子送我的。”蓝莹看看没什么可隐瞒的,就说,“他前几天送我的,我昨天不知怎么把它落在前院的花园里,昨晚来寻找的。” “是吗?我哥哥昨天下午还戴在身上。”言小姐问,“怎么可能是昨天以前就送给你了。” “好,你不承认,我有办法让你承认。”言老爷狠狠地说,“拿你的香囊给我看看。” “这个,我的香囊掉了。”她这个时候知道很难辩解了,但还是不想承认。 “这些药材碎屑,你应该很熟悉吧?是你的香囊的味道吧?只要你交出香囊,就可以知道真假了。”言老爷冷冷道。 “老爷,我昨晚去过公子房间。”蓝莹不得已承认了。 “可你刚才为何抵死不认?”管家说,“你到公子房子去干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 “换你一个女孩家,你会承认吗?”蓝莹有点难为情地反问,“这话你叫我怎么说得出口?” “你做都能做,孟浪毒辣,还有什么不敢说?”总兵夫人一下破口大骂,“你这狠毒的女人,我要千刀万剐你。” “我没做什么,就是男欢女爱,公子天天来撩拨我,我也有心承欢公子,不想他去爱别的人。我承认我也想找个靠山。”蓝莹低低说,“我就幽会了他,离开的时候,他送了我这块玉,我送了他这个香囊。就这样,因为以前在房间他单独我和在一起的时候,就对我说过要我给他香囊。” “还想抵赖,你杀了他,我要你姐妹给我儿子偿命。”夫人大喊着冲上来,就给了蓝莹一个耳光。 言老爷一把抱住夫人,说:“夫人,你要节哀。待我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清楚楚,再杀她们也不迟。” “啊,公子死了?”蓝莹一下子仿佛懵了,一种不幸像山一样向她压来,“我昨天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不过喝了酒,喝的很醉。我真的没有杀他。我觉得有人害他,再嫁祸于我。” “嫁祸给你?如果还有个证据要对你不利,那么你就是凶手了。”言老爷说着,走进了蓝家姐妹的房间,他看了看房间的青砖,随手翻开几块松动的,几条粗大健壮的蜈蚣正在地上爬动,砖下面还有蜈蚣喜爱的细碎的猪肝喂料。 “怎么这么多蜈蚣?”蓝家姐妹都惊惧起来。 “戏演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你最后就是用蜈蚣毒害死我儿子的,这是个漫长而又痛苦的过程,人一旦给喂了蜈蚣毒,只要超过一刻时辰,医圣也回天乏术。”言老爷肯定地说,“你看,你还在喂养毒蜈蚣,难道是别人在这喂养的?” 蓝莹看着蓝晶,又看着大家,不知怎么回答,就说:“我知道我已是百口莫辩。但是这和我妹妹无关,请你们不要难为我妹妹。我今天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谋害言公子!” “爹爹,不知道你注意没有,哥哥的右手是抓住蓝色的腰带的,看样子是暗示我们杀人者就是蓝莹。”言小姐也想起了一个细节。 “可是,我姐姐为什么要加害言公子?”蓝晶站出来问道。 “这正是我要问你们的问题。你到底为何要加害我儿子?”言老爷厉声问道,“难道被我儿撞破了你们的勾当?来人,搜查她们的房间,不放过任何地方。” “是。”几个家丁就在房间仔细搜查起来。突然一个家丁喊道:“老爷,这里有一封书信。”说罢,他将信笺递了过来。 “蓝衣仙子携云飞,天意人事君须会。”言老爷接过来念道,“没有落款,这是谁写的,好像大有深意啊。” “这是邵公子的字迹。”言小姐看了一眼,说,“哥哥房间还有他的字。” “你们是不是和邵家有勾结?说!”言老爷怒不可遏,一声断喝。 “这是前些日子邵公子到我们这里写给我妹妹的,他对我妹妹有意思。可是我只对言公子有心。算了,我知道无法洗清我的嫌疑了,我以死谢罪,也算是追随公子而去了。言公子,我来了。”言毕,蓝莹猛然挥掌,一下重重击在自己的头上,顿时倒地死去。蓝晶见状,不觉嚎啕大哭起来。 “带走,把蓝晶关起来,好好看守。”言管家命令道,“老爷,我们还是先去处理一下公子的后事吧。” 言老爷点点头,就带着众人返回公子的房间去了。 选芳的房间里,选芳听到外面的声音,没敢出门。“龙梅”一直躺在床上,耳朵却把外面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的冷笑。 安洪在杂户庄蟾仙的山洞里一直凝神静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山洞里的气全部被自己吸收了,成了一个真正的空洞,而他自己的身体不断变大、膨胀,以致堵塞了整个山洞,然后他渐渐可以完全闭合口和鼻子了,不需要呼吸了,而体内一点都不感到憋气,因为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可以从外界吸收空气和能量。 他闭着眼睛,可以内视自己的身体,可以看到每个脏器、每根血管和每条经络,看到它们各种各样的运动,看到了血液的流动,时而像波浪一样翻滚,时而静水深流,缓而不滞;经络就更加奇妙,时而有无数道狂风在里面鼓动呼啸,时而又像有无数条虬龙在穿梭。他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力气和能量,很有一种要释放的欲望。但他还是压制着体内的气和能,要融混它们,要凝聚它们。他想把所有的气和能凝结成丹,渐渐地体内的变得虚空,气和能的圈围慢慢被压缩,而体内的强度越来越大,那个圈好像变得像火一样灼热,也像铁一样坚硬。 越是灼热,越是坚硬,他越想压制它,可是反弹力越大,好像那体内的气和能如同一个球,在体内旋转跳跃。他终于控制不了了,仿佛那球像火球一样爆裂,所有的气能一起爆发,他的身体一下撞到左边的洞壁,嘭嘭嘭,巨响连连,他右一下,右一下,上一下,下一下,不由自主地极速撞击洞壁,整个山洞变成了一个水路道场,霎时,岩石飞溅,火光四溢,洞壁摇晃,风声呼呼。 “小安,你吵着我了。”不知从哪里,蟾仙一下冒了出来,一下膨大了身体,堵住了安洪运动的方向。安洪一下撞在他的胸口,他往后退了几步,化解了力道,又用自己的气旋控制了安洪的气旋,哈哈说道:“我这可是福天洞地,你要毁了我的家呀,我可不想流落街头。” 安洪在蟾仙的阻截下,终于稳住了身体,真气也消耗了大半。他兀自立在那里发呆。 蟾仙继续道:“你这是走火入魔,就因为贪多求快,欲速不达,不过你身体奇佳,有先天混元宝气衬底,又有早年所练初气夯实,再加上前几天的金丹激发和增进,功力的确不错。你其实已经可以聚气聚能了,练气虽然只达阳原技法层次了,但是你的功力已到了霸品境界,只要巩固一下技法,就可以修炼阴密技法。技法和功能是相辅相成的,你应该到另外一个神秘地域练习了。只有把各种功法都学好,达到化境,你才会有无限的能量。” “蟾爷爷,我只学你的功法不行呀,那样也可以像你一样无敌天下,修成妖仙之体,万物不侵,千年不损。”安洪感到蟾仙要赶自己走了,非常舍不得,“我会遵循你的教诲,好好练功修身。” “小安呀,不是爷爷赶你走,也不是我的方法不高妙,只是我的功法你已习得内核和精要,只要常加练习就行,我这种功法主要是‘有’,就是聚能,吸能。功法实际上没有高低之分,但是练习的人有高低之分,练功的境界有高低之分,练功的时间有长短之别。你还要练习‘无’,就是一切虚无,做到藏功,藏能,消功、消能。不仅要消别人的功力,更要消自己的功力,消解自己的形体和一切行迹。好多东西听来是矛盾的,但是却又是存在的,也是合理的。”蟾仙今天说气话来,也是长篇大论,安洪似懂非懂。 蟾仙继续说道:“我这种功法入门容易,但若想只通过练此功法达到无上境界,纵算是旷代武圣,也需要耗费几十年以上时间,才能有所小成。如果你结合练习其他功法,也许会突飞猛进。因我觉得你将会有不可知的使命,不可久等,所以我想让你到另一师父那里去习练阴密功法。另外这样也会拓宽你的视野,更多感知世界,平静你的心智。” 安洪听了这样一席话,就无话可说了,只说:“一切听从蟾仙爷爷定夺。不过,我娘呢?选芳呢?她们会怎么样?” “你娘和选芳会没事的,大丈夫要立身于世,就要果敢大气。你安心去修炼。来跟我来。”说罢,蟾仙领着安洪走到了山洞的尽头,来到了那个中央有个水池的地方,说,“我要你练到口鼻不呼吸,只用身体其他部位呼吸的原因,就为了穿过这个洞。现在你跳进水池,一直走到尽头,你就能找到那个师傅。不过,也要看你的造化了。” “蟾仙爷爷,你不去吗?”安洪有点失望,让自己和一个高人打交道,他心里有底。 “我是说为你介绍,没有说带你去拜师。你已经长大了,需要自己担当和闯荡了。”蟾仙说。 “嗯,我会好好向师父学习的,一定不辜负蟾仙爷爷的期望。”说罢,他稍一凝神定气,就“扑通”一声跳进了水池。 七、初露锋芒(5) 一入水,安洪就觉得刺骨,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冷缩了。更要命的是这好像是个无底洞。本来直径只有一丈大小,可是里面却茫茫无涯,漆黑一片。他知道这就是一个考验,就是要运用蟾仙的功法,来和水体进行气流交换,吸纳水中之能,同时又要运用牛二教过的“烧炭”功法来激发热能,使得自己体内保持温度,否则生命会因身体会冻僵而死。 越游越深,平静的水慢慢有了一些流动,他顺着水流而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感到身体有点疲乏了,但是好在这些时日所习的阳原功法颇有作用,能随时让皮肤从水里摄取气能,他只要稍作休息,调息一下,就可补充体力。他突然想到了如果使用脚步放气来推动自己前进,会使自己游得更快,于是他运气于脚部,然后从脚部喷射出强大的气流,他猛地就像能够把水流劈开般,像箭一样快速往前射去。 渐渐地,耳边有了一些声响,并且越来越大,到了后来就是震耳欲聋;而水流也越来越快。他骤然收功,想要稳住自己,可是已无可能,那水流简直就是激射而去,而且那条水道也变得又高又宽。他根本无法控制,在水中被水回旋扭动,尽速冲撞,眼前突然一亮,亮的闪眼,他来不及分辨,却已被被抛入半空,可在空中,身上被更大的水流砸得如同鞭子抽打一样的痛。他立即明白了,自己已被冲出了瀑布口。闪念之间,他已随着水流猛地下坠。他急速启动阳原气法,想要减缓下落,可是下面却是一个巨大的引力场,生生地,猛猛地把他往下拽,“扑通”一声,全身一阵断筋裂骨的剧痛,一下被砸进了水体的深处。从高处落下,本来柔软的水像铁一样硬邦邦的。他的耳朵顿时被水流的轰响掩盖了,眼睛也被水呛得冒着金星。 瞬间,什么东西,一下把他咬住了,在水里搅来搅去,他一睁眼,发现那东西立即又用粗长的身体缠住他,勒紧他了,使他不能动弹。他慌忙运功抵御,慢慢把身体支撑起来,膨胀起来,还不等他运动完毕,他已被顶出水面了,并迅速地被拉离瀑布中心,一会就到岸边了。 奇怪的是,他全身一下都被松绑了,于是就一下站立起来了。那东西静待在他身边,原来是一条巨大的黑蛇。不是黑怪吗? “黑怪!”他大喊一声,惊喜摸着它的头,“是你呀?” 黑怪点点头,又摇摇尾巴,表示肯定的回答。 “我还以为什么怪物要吃掉我呢,原来是你要救我呀。”安洪心里知道自己虽然没有危险,但是黑怪也是好心,心里又一想,也许黑怪只是为了救人,没有想到是我呢。 安洪惊讶得合不上嘴,原来自己家里竟然有山洞和水道通到这个龙虎潭。虽然是相隔了十天左右,再来到这个地方,有点隔世之觉。他已觉得世界太难以捉摸了,蹊跷事情太多,而他经历的事情也太让他难以接受了。 安洪抬头看了看这个龙虎潭,才发现原来这个瀑布是两级的,上一级是从更高的山顶流下来,而自己却是从第二级的暗流瀑布冲刷出来的。两级瀑布相差了有几丈高,两级瀑布交汇在一起,人从外面无法看出来。真是个隐蔽险怪之地。潭水浅层的冰凉水温也是这个因为这级瀑布的冷流。安洪转而一想,蟾仙爷爷不是让自己来找师傅的吗?难道黑怪就是蟾仙爷爷说的那位师傅?心里这么嘀咕着,就对还怪抱拳说:“你认识一位蟾仙爷爷吗?” 黑怪摇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安洪一想,也许是黑怪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说:“你认识一只得天地之精华,最后得道成仙的蛤蟆精吗?” 黑怪还是摇摇头,完全有点莫名其妙。 “难道是蟾仙爷爷骗我不成?可是不应该呀?他救了我,又教我练功,还说我将有重担在肩,显然还是没有碰到那位师傅。该不会是我造化不够?”这样念叨着,安洪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他抬头看看天色,艳阳高照,时辰正当正午,暑气逼人,突然想到了山精也会到这来解热贪凉了。于是对黑怪说:“山精是不是要过来泡澡了?好久没见过它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好想见见呢。” 黑怪点点头,在水里嬉戏起来,好像是看到安洪恢复了不少气力,想要和他玩耍呢。 “既然我没有地方可去,不妨先在这和它们玩耍一番,也好回复体能,补充能量。找师傅的事情到时再说了。”安洪这样想着,又转身游到了潭中,一把抱住了黑怪,在水里嬉戏起来。 突然,岸上突然想起来一阵撼天动地的厚生,安洪知道是山精来了,他大喊一声:“山精,我在这里呢。” 山精威风凛凛地站在岸边,他也认出了安洪,一个猛跳,就跳到了水里,用它的前爪轻轻地抓挠着安洪。 安洪和两个灵兽游玩着,突然一想,不是没有找到蟾仙爷爷说的师傅吗?谢灵和李冰容不是说他们的师父岩木隐叟和泉茗尊者也是世外高人吗?何不先拜他们为师,多学点,艺多不压身呀。于是他对山精和黑怪说:“我能够拜你们的师父为师吗?我想学会天下至高的武学。” 山精和黑怪一时没有想到安洪会有这样一问,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是因为它们觉得他们的师傅会收这样的弟子吧。 安洪觉得如果现在和山精过去,一定就可以见到它的师父岩木隐叟的,就对山精说:“我先到你师父那去拜师,怎么样?”为了早点解救娘亲和选芳,他急于要练就盖世功法,于是就想了个方法催促起来:“山精,我和你比赛,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看我能追上你?” 山精本来就是个爱玩的家伙,头点得像捣蒜一样快,好像怕安洪反悔一样。山精猛地一下跳上岸,就狂奔而去,安洪不敢耽搁,回头对黑怪说“下次再陪你玩”,也急忙运用着阳原功法聚气追赶。 那山精本来就惯于山间穿梭,自是山中速度之王,左腾右跳,快疾无伦。安洪毫不示弱,一口真气运贯全身,好像全然没有重量,身边风声呼呼,脚下迅疾如电,一步竟然可以跨出两丈之远,他一时玩性大发,三步两步,居然站在了山精的背上,而山精居然浑然不知,只撒欢般地狂奔带路。安洪也惊讶自己怎么会在短短十天间,武功会增长得这样快! 不意间之间,已经离开龙虎潭十多里了,到了大山的最深处。眼前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四周陡峭如壁。山精猛地驻足,安洪一个趔趄差点从山精背上摔落下来。山精才发现原来安洪已经站到自己背上,不禁摇头晃脑,高高翘起尾巴,表示惊讶和赞扬,然后山精大吼几声,声音威力无穷,在山间不停回荡,震得树木摇晃,鸟儿惊飞。 突然从从悬崖上,飞下两个人来,都是猎户打扮,一名身着红衣,一名身着绿衣,都手持弓箭和一丈长的铁棍,约有二百来斤。他们一下就堵住了安洪他们的回路,都双手高擎粗大的铁棍,随时就要对山精发起攻击。山精闪电般回转身体,圆凳双眼。 穿红衣服的一边大笑说:“秦兄弟,你看,今天终于碰到一只大老虎,该我们发财了。” “是呀,高兄弟,打豹子、黑熊都不能解瘾呢。这几年都不能看到老虎,想不到,现在我们还能打到老虎。”穿绿衣的姓秦的猎户也喜出望外地大笑,“一块虎皮只怕要值几百两银子呢,虎骨、虎肉、虎鞭都是宝呢。” 他们好像对安洪视而不见,眼中只有山精到这头大老虎。 安洪一下就拦在他们前面,急忙说:“两位英雄且慢动手,这老虎是我的朋友,颇通人性,从不伤人。请两位英雄手下留情。” “小子,你是谁?老虎还是你家养的呀?那我说满山的动物和树都是我养的,我种的,行不行?”姓秦的年轻猎户蛮不讲理地说。 山精大吼一声,身子一躬,就是一个攻击姿势。 安洪一下示意山精别动,仍心平气和地对两位猎户说:“你硬是要这样,也行,先过我这关,如果把我杀了,我就不能保护这位老虎朋友了。” “好,如果你决意要死,我们也只好就成全你了。”两个猎虎看了一言安洪,一点都不放在眼中,得意地说,“只是你太年轻了,想好哟,别到了阴曹地府再来恨我们兄弟两人了。” 七、初露锋芒(6) “好,两位英雄就放马过来吧。”安洪就只蹲了一个平常不过的马步,稍稍运了点内气,现在安洪对自己的内力没有十足的把握,怕动辄伤人。 秦姓猎户把铁棍往前一递,想一下戳住安洪,安洪只轻轻一侧,就绕过去了。高姓猎户正如其名,高高大大,一根铁棍横扫过来,棍未到,风先至。安洪心想,这看来是劲道很大,但是我早已知晓,岂不可以从容避开?秦姓猎户一戳不中,赶忙一磕一卷一撬一劈,几种动作瞬间完成。安洪看着他的招数终是平常,毫不留意,待铁棍稍缓之时,他以气粘住了铁棍,同时以安洪运用烧炭功法中的传热诀,用了八成功力。秦姓猎户使用的是铁器,逼人的热流一时间灌透铁棒,直灼他的手心,他本来气力过人,无奈只得撒开铁棍。 此时,高姓猎户一棍正从后背猛袭而来,安洪并不抵挡,只用了阳原功法,猛吸一口气,身体突地膨胀。铁棍打在他身上,恰似打在厚厚的棉絮上,毫无力道。 两猎户见状大惊,相互使了个眼色。秦姓猎户突然掏出一团东西,向空中一撒,那黑乎乎的东西突然散开,弥漫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雾团,安洪急忙闭上眼睛,想要冲出黑雾,没想到黑雾中竟隐藏着一张半径两丈的大网,将安洪一下罩个严严实实。高姓猎户也急忙拉住网绳,和秦姓猎户一起收紧。 安洪用气瞬间将黑雾逼散,身子却已被网住,可他并不慌张,因为他觉得一般的网绳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过形同虚设,双手抓住网绳,想用烧功将针线粗的绳子烧断,可是一接触网绳,就感到黏糊糊,一阵阵麻麻的感觉从手心沁入,他只得又用阳原功法将毒物逼出手心。 “哈哈,任你如何厉害,也决计挣脱不了雪蛛神丝网的束缚。”秦姓猎户得意地哈哈大笑。 安洪此时并不呼吸,只把身体的能量聚在腹内,然后向外抵御雪蛛丝的毒气入侵。但他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向外界吸收能量,那就是双脚。他用力将脚陷入地下,避开地面上的毒气,从地底吸收大地的能量,身体即刻膨胀起来,像一个巨大的蛤蟆,突然他猛地在原地旋转起来。两位猎户也牢牢抓住网绳要将网口拉紧扎牢,正是他们这一迟疑,他们随着安洪的旋转也陀螺般旋转起来,而且越旋越快。突然安洪一个反旋,这两个猎户,突然就撞在一起,手里一松,他们身体往外飞去。绳索脱手散开,安洪就从网中窜了出来,伸出双手往外一吸,两个猎户却生生地被拉了回来。安洪也惊讶自己的双手,情急之下,竟有如此神效。 安洪把两个猎户放下,两个猎户对安洪充满感激,双双抱拳道: “少侠道行高深,我等自不量力。佩服佩服!” 突然,原本整体天然的峭壁上,一道山门轰然打开,里面黑洞洞的,似是另外一个世界。 里面一下冲出十个青衣少年,手持兵刃,将他们包围在中央。 “山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着外人擅闯山门?还打伤同门师兄弟?”站在前面的少年喝道,“秦峰师弟、高尔杻师弟,你们丢人了吧?连个山门都受不住,给我退下!” 山精摇了摇头。 原来这两个猎户不是真的猎户,也是岩木隐叟的弟子,怪不得有这样好的功夫,还有这么神奇的宝贝。 安洪心想,高尔杻和秦峰之所以假装要猎杀山精,就是为了要试探自己的功夫的深浅了和人品如何了。在这装成猎户,也可以迷惑外人,以防泄露这个世外山庄。 安洪赶忙站在前面说:“这位兄弟,我不是来闯山门的,就是想来拜师学艺的。只是要山精带路,如果有错,就算在我身上。我愿意接受惩罚。” 他当即对山精说:“山精,罚你今天巡山十圈。”那个少年看样子是个头目,他回答安洪道:“哈哈,我们只能处理山精,因为它向外人泄露了我们的山门。但我们无权处罚外人,可以阻你上山。如果你执意要上山学艺,倒也可以,就是要看你能不能过关。” “愿意一试。”安洪回答道,“是要比拼武功吗?” “吕师兄,这个人武功不错呢。”秦峰说,“可别和他单打独斗。” “师父可不允许我们好勇斗狠呢。我们进洞不是有几道门槛吗?如果他能独自闯过,可就过关了。相信师父老人家也就一定会见他了。”吕师兄肯定而又带点遗憾地说,“我只觉得很可惜,他过不了。” “呵呵,那倒是。”高尔杻也附和着说。 “跟我进来。”吕师兄一声令下,大家鱼贯进入山洞。山洞很大,就像一个倒置的漏斗,山洞地面很光滑平整,洞壁也很光滑,完全没有抓手的地方。在山洞洞顶的中央有一个离地面四五丈高的洞口,所有人都必须从这个山洞进出。如果不借助外物,除非是绝顶高人,否则是无法进入的。 安洪估计一般门人进入都是依靠绳索和吊篮的,要靠纵跳,绝无可能。他估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估计能跳个两丈多高,但要进入洞内,仍无可能。他不得不佩服岩木隐叟的惊人神功。 大门轰然关上了,山精被关在了外面,高尔杻和秦峰也留在了外面守护山门。漆黑的山洞顿时亮堂起来了,这些青衣弟子每人手上多了一个点着的火把。 “安公子,你等下就从这个洞口上来,我们在上面等着你。希望能够再次见到你。”吕师兄看了安洪一眼,又对其他几位弟子说,“师弟们,我们先上去了。” 安洪突然觉得很奇怪,吕师兄怎么知道自己姓安,可是山精并不会说话呀。安洪马上回过神来,想看看他们怎么上去。 只见他们一人站在洞口正下方的地面上,第二个人就飞身而上,稳稳落在第一个人的头上,然后第三个人又飞身而上,又落在第二个人的头顶,到了第五个人了,再也飞不了那么高了,只好从第一个人身上再爬到第二个人身上,依次爬到第四个人身上。后面的人依次这样爬上去。 最后一个爬上去的是吕师兄,待他小心翼翼地站在第九个人的头顶,他离洞口只有几尺的距离,轻轻一纵,他就落在了洞口的,接着他一个老树倒挂,倒垂身体,把手伸向下方,第九个人就略略一跳,就抓住了他的手,然后下面的第八个人又如法炮制,轻轻一跳抓着了第九个人的脚,依次反过来接送,最后接送到了原来站在地面上的第一个人,他就依次顺着上面的人的身体狸猫一般迅速爬了上去,然后原来的第二个人也依次顺着上面的人的身体爬上去。到了第七个以后的人,好像是被上面的人抛上去的。那上下转位就在一瞬间,流畅自然,煞是利落。 安洪一下看傻了,想,原来这样叠单人罗汉上去,怪不得要十个人一起上下,真是一个好方法。可转而一想,那些弟子,尤其是第一人和吕师兄一定要有绝强的内力才能支撑另外九个人的体重。不过他们也可以使用轻功,化解一些力量,但是依然有极大的难度。 那些弟子都站在了那个洞口,在上面看着安洪。吕师兄喊道:“安公子,快上来呀。胜利在向你招手呢。”不知道他是鼓励还是嘲弄,而其他弟子发出一阵哄笑。 安洪并不答话,心想先用了阳原功夫试一下再说。他伏倒在地,吸足了外气和周围的能量,不断压缩,在身体循环,慢慢将它们强压到脚底,突然向外喷射爆发,再纵身一跳,“呼”的一声向上窜起三丈多高,看看离洞口仅有一丈多高了,可就是够不着,又慢慢掉落下去了。 安洪又站在地上,恨自己学艺不精,功力还浅,想到要是蟾仙爷爷对这点高度,那就是小菜一碟了。“唉,要另外想法子了。”他不停地转动脑子,观察着环境,看到了洞壁上沁出石壁的细细水流,立即想到了牛二师父的烧炭功法中的冷却功,于是他先运用阳原功法,不断吸收石洞各处的水流和水汽,另外还要吸收整个洞内的极阴之气,好在整个山洞纯属阴寒之域。那些水和水汽源源不断地从周围各处飞旋而来进入安洪身体,又从他手心涓涓流出,水流已然通过他的体内冷却,缓缓地掉在刚才那几个弟子架人梯的地方,到了地面就凝结成冰。 吕师兄十人在上面看着大骇,想不到这小伙未入师门,功法却如此了得。 洞内一时间内,白雾缭绕。不一会,在安洪的身边就出现了一个直径一尺多的冰柱,而且不停地往上长高。后来安洪就站在冰柱上施展功法,他不停地在冰柱上挪动脚步,他总是选择站在冰柱的最高位置,这样就好不断地使整个冰柱长高。 冰柱约莫有一丈多高了,安洪全身放松,收了功,稍息片刻,然后在使用阳原功法,再身形一矮,用力一蹿,高高跃起,他像一把投矛般射进了顶部的洞口。 吕师兄十人还没看清,安洪已经站在他们中间。 吕师兄赞叹道;“安公子一进门,就功底如此之厚,实在是高于我等太多,怪不得秦峰和高尔杻二位师弟会输啊。跟我们来,还有一关要过。” “吕师兄溢美了,如能忝列师门,以后各位都是安洪的师兄,还要多向各位师兄学习。”安洪恭敬地说道,“那有劳吕师兄带路,我会尽力而为。” “安公子客气了。”说罢,吕师兄带着大家沿着山洞又穿梭了半柱香的时间,走出洞口,来到了一处开阔处。这里阳关普照,大树参天,地上种着各种花草,有的正竞相绽放。远处是亭台楼阁,似乎还有悠扬的琴音飘来。 安洪心想,走出这里,就到了岩木隐叟的中心地带了。 “安公子,你看到树上一个个倒挂的蜂窝没有?这就是这里的仙蜂,名叫金尾蜂,一共有五窝,共有几十万只毒蜂。它们个个都天天受到仙乐、仙家真经熏陶,机敏度超过我们十倍,有很强的战斗力,尾针能刺穿我们的盾牌,而且剧毒,一针致晕,两针致死。希望你能从其中一个窝里取出一两仙蜜奉献给师父,又不要受到它们的攻击。要不会死的很惨。”吕师兄说完,就带领其他人像避开瘟疫一样的匆匆走到远远的地方,在那观看一场惊险的采蜜表演。 安洪一想,这对自己来说不是难事,他以前在山中砍柴,经常碰到蜜蜂,对蜜蜂了解非常多。所有的蜂类都是当你是敌人的时候才会蜇你,它们触角和眼睛极为灵敏,很容易感知人的气味、温度和距离。 安洪拿起短刀和木碗,逆着风朝最近最大的那个蜂窝走去,他可以看到金尾蜂在面前来回飞舞,他慢慢用气护着全身,然后在身体四周形成一个一尺多厚的低温圈层,果然蜂群对他的走近并不太感兴趣。他拿起刀伸出接近冰块一般冷的手,在蜂窝的底侧部切开了一个小口子,稠密的蜜糖从里面缓缓流出,一直淌到碗里。 一时之间,蜂群轰动,它们却好像怎么也找不到目标,都在接近安洪的低温保护层的地方往回飞旋,是因为低温圈隔离了气温和气味,而蜂类尤其惧怕低温。安洪凭借经验和自己的功力取到了蜂蜜,他看看碗里蜂蜜已经差不多了,就把切口堵上,转身离开了蜂窝,走回了原处。 这时候,吕师兄已走了过来,他接过安洪递过来的碗说:“还真不错,可惜这蜜只能孝敬我了,安公子,谢谢你了。师父一般不喝这个时候的蜜,他老人家要喝露蜜,就是早上晨曦时分的蜂蜜。”说罢,把大碗蜜蜂一口饮下。 安洪心里陡生一种被愚弄的怒火,他暗中伸出手指,对着刚才那个蜂窝用力一弹,那个切口顿时被打开,那群金尾蜂循风而来,发出铺天盖地的“嗡嗡”声。大家一看,脸如土色,惊慌欲讨,可是逃无所逃。 突然,一阵轻柔温顺的凉风吹来,里面夹杂着美妙绝伦的竹笛的声音,让人一下就陶醉了,忘记了危险的存在,奇怪的是,金尾蜂立时回转,都纷纷飞回蜂窝。 安洪吃惊不小,转头看时,一个五十多岁男子已然飘临面前,他手持长笛,长须飘飘,道骨仙风。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俊秀的少年,原来是谢灵。 “师父!”众弟子下跪,行礼。安洪也跟着下跪行礼。 安洪想,原来自己来到山下行踪早已被他们知晓的原因,就是谢灵。因为谢灵知道,外界能和山精一起来拜山门的,除了我安洪还能有谁? “安洪,我已知你来意。你闯过三关,表现不错。我收下你这个徒弟了,希望你能够恪守门规,潜心修炼。”岩木隐叟微微有些喜悦地说,“希望你能够和师兄们好好相处。后天举行入门仪式,你可同意?” “谢谢师傅,全凭师父决定。”安洪拜谢师父,然后和谢灵及各位师兄相互介绍,大家相谈甚欢。 八、初露端倪(1) 总兵府内,这几天热闹非凡,整个府内都在张罗言凭陵丧事,和尚道士分立两边,诵经做法各逞其能。 前院热闹了,后院冷静了。傍晚时分,牛选芳不安地坐在桌子边,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口出神,她的爹爹牛二、安红和安大婶让她神不守舍,他们在哪里?他们怎么样了?为何会来到言家,就不准出去了?为何言公子和蓝莹就突然死去?为何自己的命运好像从此就自己掌控不了?一切让她迷惘不已。 睡在牛选芳身边,安大娘心情复杂,她充满了对牛二的愤怒和仇恨,却从心底喜欢牛二的这个女儿。这些天,一直是选芳在悉心照顾她,虽然她其实不需要照顾。但是令她更快意的就是言凭陵的死,但是她并不知道言总兵到底是什么来路,和自己家有什么纠葛,为何暗查并且设局来抓捕自己一家。 安大娘翻了一个身,两眼亮闪闪地睁开了,选芳一下扭过头瞥见了,赶忙转过身去,问:“龙梅,你醒了?”选芳现在对龙梅有了一种极大的同情。 “你是谁?龙梅又是谁?”安大娘还是要装下去,她知道现在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是牛选芳,龙梅就是你。你不记得你的过去了?”牛选芳现在也长大了,有了一定的武功,即使龙梅真的发狂,她也不怕。 “哦,我是龙梅。你是牛选芳。”安大娘喃喃自语,可是还是还是傻乎乎盯着牛选芳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我的女儿?哈哈,哈哈。” “我不是你的女儿,你我住在一起,我顺便照顾你。”选芳眼睛很美,关切地注视着安大娘,为她的逐渐清醒而高兴。 远处有人走近了。 安大娘听在耳中,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就东倒西歪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就走到了院里。 一个男子走近了,蓝色衣服。那人并不在意安大娘,径直走到蓝家姐妹的房前,敲了敲门,说:“蓝晶,开门,我是邵恒酌呀。”看样子,并不回避安大娘。 安大娘知道这人就是邵公子,就走过去。前院阵阵哀乐传来,她带点疯傻,又带点神秘的意味说,“听,那是死人的声音,出事了。言公子死了,蓝家姐妹一个死了,一个抓了,嘿嘿,咦——嘿嘿。”说完,又傻傻地笑开了。 邵公子回头一看,瞥见安大娘,惊了一下,用只有安大娘才能察觉的声音说:“龙梅,龙梅?是你吗?” “我是龙梅,你怎么知道我呀,你,你……是谁呀?”安大娘还是一脸傻气地问,心里好想知道他为何认识龙梅。 见房内无人无人作答,邵公子又听到安大娘的疯话,知道她已痴呆、失忆,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神秘起来了,就要转身回到前院去,到言公子的灵堂前。 “蓝衣仙子携云飞,天意人事君须会。”言凭蔁突然从浓黑的树影中走了出来,冷冷地说,“邵公子,你是来看你的心上人的吧?我和你说句实话吧,她姐姐杀了我哥哥,然后她们就畏罪潜逃了。”她身边还跟着碧酡。 邵恒酌愣了一下,说:“言小姐,你说笑了,我和她只是情趣相投,并非你所想象的心上人。真是她姐姐杀了言公子?” “你这样说,如果让蓝小姐听到,会很伤心的。那么你鬼鬼祟祟溜到这里来有何贵干?莫不是暗中勾结她们,欲对我家不轨?” “言小姐,何出此言?在三河城,谁不知道言邵两家关系密切;而且我们两家一直就是相互支持,我家管理行政,你家管理军事。我和你哥又是发小,有什么理由图谋你家?”邵公子说,“再说你家有什么值得我家觊觎和图谋的?” “我先问你,‘蓝衣仙子携云飞,天意人事君须会’是什么意思?”言小姐逼问道,“蓝衣仙子不是蓝晶吗?她一袭蓝衣。天意人事,何为天意?何为人事?” “你说的没错,这是我写给蓝晶的一句诗,我是对她有好感。那还是上次和你哥哥到你家比武,看到了蓝姑娘,以后又来过一次,我就到她房间小坐了一会,听她弹琴唱曲,觉得不俗,就偷偷地留了一句诗,但是她没有回复我。”邵公子说,“难道这就说明我杀害了言公子?” “别避重就轻。你还没有解释天意和人事的真实意思呢。”言小姐道,虽然黑暗中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觉得她的眼神像把利剑。 “这个很好解释呀,就是蓝小姐就像携云而飞的天仙,我和她相遇既是老天的安排,也是我们凡人的美事,希望她能明白珍惜。”邵公子不慌不满地说。 “那你知道,蓝家姐妹是我家的艺伎吗?你勾引别家的艺伎,是不是冒犯了我家,是不是冲犯了律法?”言小姐语气咄咄逼人。 邵公子“哈哈”一笑,说:“我并没有说要娶她为妻为妾,只是当一红颜知己而已,难道也犯法?哪条律法规定艺伎不能有朋友?言小姐,你我不也是朋友吗?我对你也有好感呀,难道我要是写一两句表达友情的话,我们就有问题吗?就见不得人吗?” “你是从容公子,说理道情,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你,不过你多说废话了。不过怎样,你偷偷地跑到这里来暗会杀人凶手的蓝家姐妹,你就脱不了干系。还跟我到我爹爹那里走一趟吧。” “我是来吊念我的好朋友言凭陵的,随便来看看蓝姑娘。我哪里知道蓝姑娘和你家的这个事情呀。”邵公子似乎不愿意去,转身就要回到前厅去,“你家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管不着。” “邵公子,别想走。”碧酡一闪身,就挡住了邵公子的回路。 “你们有证据证明我对你家不利吗?我在这闲逛了,还能犯法了?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要到哪去,谁都拦不了。”邵公子伸手就要拉开碧酡。 碧酡一扭身,早已寒剑在手,直直地挥向邵恒酌。邵公子只用手指轻轻一弹,一股气流打在剑身,碧酡的手稍稍抖动了一下,邵公子就优雅地突破了碧酡的防线。 可是一个人又突然挡在了邵公子的面前,吃吃地笑道:“咦——,我是龙梅,你叫我龙梅?”安大娘心想,就是要挑起邵言两家的猜忌,才能加剧两家的争斗,才能让他们现出原形,受到惩罚,得到报应。于是她又冲大家一傻笑,压低声音神秘地说:“你们知道吗?这里抓了好多人,隔壁的姑娘也死了一个,抓了一个。” 邵公子一下大窘,运气在右手,假装一个趔趄,身子倒向安大娘,手指用力向安大娘腰间章门穴戳去。 “你要干什么?”言小姐一下看出了邵公子的用意,一伸手拉住了邵恒酌的衣袍。 安大娘看到邵公子倒来,马上装着害怕的样子,一撒腿跑开了,大喊道:“安大娘,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干。”明里是像是回忆起可怕的往事,感到惊惧;实则是暗示邵公子要杀她。 “你在这条路上走的不多,不习惯我家的小径,这么好的武功还差点摔到了。有意思。”严小姐调侃地说,又正色道,“你怎么知道她叫龙梅?还想杀人灭口?” “我哪知道她叫什么龙梅蛇梅,是她听错了吧?一个疯子的话你也信?”邵公子狡辩道,只是他都觉得自己的话缺乏说服力,于是他反守为攻,“你们抓了好多人?还杀了蓝家姐妹中的一个?还有安大娘是谁?” “你无权过问我家的事情,现在是你在我家偷偷摸摸,行为不轨。”言小姐不愿把话题转向言家,一直步步紧逼,“你怎么认识龙梅的,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和蓝莹合谋暗害了我哥?你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我在你家有不轨?倒是你家不是抓人就是杀人,我看阴谋重重。有事情,为何不报官府,而私设公堂,擅动杀伐大权?这形同谋反。至于我认不认识龙梅和蓝家姐妹,那是私人之间的问题,也可以是县政管理事务,你等无权过问。”邵公子一下就把事情上升到朝廷国家的高度。 “那我们也是军事行动,你也无权过问。懒得跟你多说了,你今天一定要把问题交待清楚,否则你不可能离开言府。”言凭蔁心如打鼓,有点急了,说话都占不到理了,“碧酡,我们将他拿下。” “本公子不想和你们胡搅蛮缠,我去了。”可是他的去路已被言小姐用剑挡住了,他已经被她认定是杀害言凭陵的主谋。他一扭腰,避过言小姐的剑锋,硬是要闯出一条路来。 “休走!”言小姐“唰唰”几剑,力道甚猛,把邵恒酌逼了回来。 邵公子没有想到言小姐居然武功不弱,剑招当中夹着强烈的剑气,于是也蓄气在身,一招“虞姬挥袖”,暗中拂去言小姐的剑锋。 碧酡也使出一招“金蛇游丝”,一条韧劲十足的银色软鞭居然缠上邵公子的身来。邵公子依然不慌不忙,使了“清风扫叶”,身体向外迸发的气流将软鞭飘荡起来,真像是一条银色的丝绸在空中优美地飘扬。 “当当”两声,言小姐手中的长剑已一分为二,舞得风雨不透,似乎一点也不惧邵公子的掌风和内气。邵公子这才感到言小姐的武功其实不比言凭陵差多少,言凭陵的路子太刚;可是言小姐是刚中带柔,柔中有刚,所以看似不狠,然而更是难缠。但是邵公子也不能使出浑身本领,毕竟对手是两个女人。 一时间三人斗在一处,难分难解。 安大娘躲在暗处,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打斗,心里一阵得意。 “凭蔁、碧酡退下,休得对邵公子无礼。”远远一声呵斥未停,言总兵和言管家已经飘移般地来到了跟前,“你们怎么自不量力和邵公子动手?邵公子只是手下留情,未下杀手而已。” 八、初露端倪(2) 言小姐和碧酡迅速闪在一旁,邵恒酌连忙抱拳施礼,毕恭毕敬地说:“言伯伯,言管家,没想到惊动了你们。” “邵公子不必多礼,你来参加犬子的丧礼,是看得起犬子,看得起老夫。只是有一事不明,大家都在灵堂,公子独身在此,意欲何为?”言总兵看了看邵公子,平静地说道,“我知道邵公子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也是个知书识礼之人,想必公子的回答不会让老夫失望的。” “说来让伯父见笑了,我还是私情太重,居然忘不了蓝晶,故而抽空前来一探,未想被凭蔁妹妹撞见,引发误会,实有内疚。”邵公子也将过错揽在身上,想要轻描淡写带过,他知道自己很难斗过严总兵,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不知底细的言管家。 “他胡说,他居然认识龙梅,就是那个痴呆女人。刚才那个痴呆女人还疯疯癫癫地说着这事。”言小姐毫不放过邵公子。 言总兵瞪了一眼言小姐,虽是晚上,言小姐也能察觉,立时收住了话语。 “奥,这就有点复杂了。看样子贤侄不把事情说清楚,只怕我们都心里不安。说清楚了,凭着我和你父亲交情,还会把你怎么样?”言总兵说,“我觉得上有点什么误会,只要误会消除,我们应该更加团结呀。” “是呀,是呀。”言管家也帮衬着说,“言邵两家联手,三河城的安宁和繁荣,那是不言自明。” “伯父,邵恒酌的确不知该说什么,我承认我是认识龙梅,可是她已不认识我了。”邵恒酌知道现在绕不过去了,就回答说,“很久以前,她是我们家的一个女护院,后来因为有案件要查,就被我爹派遣到外追查线索,没想到一失踪就是几年之久,我那个时候还跟她学过一点入门功夫。” “追查什么案件?到底追查到什么呢?”言总兵问。 “我不知道,我当时还小,我爹不让我插手正事,他也反对我练武,所以我是一无所知。因为她不久就失踪了,所以案件没有任何进展。不过,恕小侄冒昧,也有话要请教伯父,听说蓝家姐妹一个死了,一个抓了,不知何故。另外,还说贵府抓了好些人,不知何故,为何不报官府。”邵恒酌果然不是常人,在得体的话语中,一下就转守为攻。 “哈哈,问得好,果然有乃父之风,是个宦门雏凤。只是你知道,老夫这是军事机构,有些事涉及兵戎机密,不必报告官府,你要的答案,我无可奉告。倒是你到我家里发生的事情,你还是得告知老夫才好。”言总兵也是个老奸巨猾,三言两语又把邵公子推到了不利的位置。言总兵知道,龙梅他们最后被安大娘制服,一定也和安家有关,难道邵县令也是怀疑安洪就是葛家的后代,也打着葛家的主意,难道他们早就闻到了一些特别的气味? “我来拜访蓝家姐妹、认识龙梅的事情,已向您做过解释,别的我没有交代了。”邵公子说道。 “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为何你认识蓝家姐妹,我儿子就遇害了,而凶手恰恰就是蓝莹,在今晚公子的丧礼上,你又偷会蓝家姐妹,也许一直窥伺言家,因为你其实还要找到龙梅。大家不觉得一切过于巧合吗?”言总兵说,大有不追查到底决不罢休的语气。 “小侄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邵恒酌道,他知道现在自己身处险境,还是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嗖嗖嗖”,暗夜里轻微的三声,言老爷和言管家突然一抬手,他们的手指中已各夹住了一枚劲疾的暗器,原来是射来的三角星芒。邵公子也一抬手,可是手里却是一包黑粉。大家循声望去,远处高树上黑影一闪,很快跳过院墙,消失无踪。 “邵公子,你还有帮手呀?”言老爷言未毕,一扬手,星芒奔邵公子面部。邵公子错身躲过,不料,手上的黑粉却已被言老爷抢在手中,“蚀魂散!看样子邵公子早有预谋,想乘我家丧事,暗中谋事。眼见事败,想散毒逃跑?” 邵公子此时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变,顿时也不知所措,只好强辩:“小侄真是一人来此,别无他意。定时有所误会,或是有人陷害。” “贼人已逃,无法对证,只好委屈公子在这小住几天了。”言总兵说,“他日我会告诉邵县令的。” 邵恒酌知道现在想以口舌全身而退,已无可能,但口里还是说:“恕小侄难以从命,必当禀明家父,查明真相,再来请罪。” “拿下!”言总兵一声命令,言管家早已冲到邵公子面前,双手一个“枯藤缠树”,直接来抓邵公子的右手。邵公子急忙一退,长剑甫出,就要拦住言管家,可是言管家双手居然钢精铁骨一般,不退反进,直插剑锋之前,一剪一绞,长剑就缠绕在他手臂,“嘭”的一声,突然断为数截,余响未绝。 在断剑后瞬间,邵公子连发出数拳,拳拳气足力大,但是言管家没有被逼退,他有一种御气化力的功夫,变得至柔如水,瞬间将邵公子的外气分散化解。邵恒酌并不慌张,他知道对手化气时必要虚空自己,所以言管家是在刚柔两个极端转化,难免有欲速不达之时,这个节点就是他的软肋,如果在这个时刻狠命一击,也许有事半功倍之效,甚至取胜。邵公子瞧准一个时机,脚部离地,气流灌于四肢,突然身体平躺着高速旋转起来,从指尖喷出气雾来,而且连绵不断,如一把锋利的气凿,旋扭着要钻透言管家的双掌。 言管家果然功力深厚,突然聚气,一身如铁般刚硬,双掌恰好能够抗衡邵公子的强大气流。但很快他发现自己失算了,双掌因为不间断的气流搅动打磨,一下子就发起热来,而且随着对方力道的加大,居然灼热难忍,几乎要冒出烟来。言管家急忙要回撤双手,却又像被锁定了一样,欲罢不能。 就在要落败的瞬间,言总兵一拂手,一股劲道直撞邵公子胸口:“原来你的武功这样高呀?原来你一直假装功夫和我儿子相当。” 邵公子不得不收住气流,在空中转身避过打击,然后飘然落地,道:“我的三脚猫功夫,在伯父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我已经把我的所学发挥到极致了。” “我看你是南北武学兼收并蓄,没有办法,我也只好不顾尊长身份,向你讨教几招了。”言总兵果然超过一般人,他的声音突然成为一种利器,含着内力撞击着邵公子的耳膜。邵公子只好将气流聚集在头部,形成抗衡的内力来抵御,就在邵公子一提气之际,言总兵已滑到邵公子身边,言总兵的衣服突地像一朵巨大盛开的了莲花一样,美丽绽开,瞬间又罩住邵公子,穿在了邵公子身上。 邵公子反应过来想挣脱时,已是徒劳,那紧紧贴着的衣服,怎么也甩不开,有魔力地不可抗拒地收缩,最后将邵公子的上身收束成一束柴担。 “伯父,我知道你的功夫之高,可没有想到你的武功如此之高。输在你手上,我也认了,可是我无辜被你擒住,我觉得冤枉。”邵公子不愧是从容公子,输了还能讲出这么在理的话来。 “小侄,我们可以换位思考,我家有大丧,心怀巨痛,难道不该为儿子报仇,揪出真凶,即使枉杀无辜,也不放过真凶。当然对于你,我是会好好招待的,直到真相大白。”言总兵一边说,一边点了他颈部的一个穴道,“你疑点太多,我只好先小人后君子。” 邵公子顿时气血不畅,仿佛身体中所有的东西都被抽空,全身发软,几乎就要栽倒下去。 早有三个士兵从前院赶过来,一下就将邵恒酌捆扶住,立即要给邵公子来五花大绑。 言老爷说:“不必捆绑,他已无法动弹,一天后才会恢复正常。把他押到我的书房,严加看管,我等下要连夜审讯。”他一挥手,那件穿在邵公子身上的外套一下膨胀起来,接着像鸟翼一样飘扬开来,浮在空中。正当言总兵要舒展手臂要让衣服套回身上的时候,一个士兵一伸手就把衣服绕在手臂上了。 “你是谁?敢不听命令?”言公子一声怒吼,他知道事情生变了。 “我为何要听你的命令?我是谁你还看不出来吗?”其中一个士兵一抖身体,已露出了官府的装束,“我是县府护院白尚虎。这是我们的县令邵老爷,另一位是我的师弟白尚龙。” “没有想到小小的三河县府竟也有如此高人,还能算计我。”言总兵怒不可遏地说。 “哈哈哈,只准你安排个人躲在树上佯装暗算你,来嫁祸我们公子,就不准螳螂捕,我们黄雀在后?”白尚虎一针见血揭穿了言总兵的阴谋,“公子,过来,你身上的穴道已解。” “对,言总兵,我们各属吏部和兵部,本应精诚合作,共同治理地方,防范刁民暴乱和外敌入侵;可你为何对我儿下手?”邵县令也虚张声势地一番,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邵公子,说,“恒酌,他们没有伤到你吧?” “县令大人放心,我们一直躲在暗处,到关键的时候才出来,除了看到少爷被他点住穴位,未见别的地方吃亏。”白从龙说道,“一是公子武技不错,二是他们还是有点忌惮老爷的身份,不敢伤害公子。” “我安排人暗算?你们有什么证据?请你拿出证据。”言总兵说,“还是县令大人用心良苦呀,在我家发难,我还不能过问?” “我们自有证据,那人我们已然抓住,马上带来对质。”邵县令胸有成竹地说。 八、初露端倪(3) 八、初露端倪(3) 原来邵县令也来吊唁,久不见邵恒酌归席,马上叮嘱下人寻找,才得知邵公子被言小姐缠住,预料事情不谐,就立即暗中和护院在总兵府四处布下人马,并尾随言总兵而来。 不一会,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被县衙捕快押到众人面前,邵县令大喊一声:“跪下,还不从实招来?” 大汉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出人意料地对言总兵怒诉道:“言浩云,你这个王八蛋,我邱屠傲今日没有杀死你,死不瞑目。”他又转过头对邵县令说:“对,邵县令,其实邵公子的一切行动都在言浩云的掌控之中。刚才就是言浩云要我假装用暗器伤他,又投给邵公子假蚀魂散的,嫁祸邵公子,这样就给他们把柄来抓邵公子。” “你血口喷人!邱屠傲,我和你有什么仇?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何这么诬陷我。”言总兵也十分不解。 “言总兵,你真狠毒呀!”邵县令说。 “你对我们好,那是你假仁假义,可是你扪心自问,你是个好人吗?我在你家做家丁,其实就是一直想报仇。”邱屠傲愤怒地说,“你还记得丁仲兰吗?” “丁仲兰?我不知道谁是丁仲兰。”言总兵说,“看样子你是误会了。” “误会了?你是故意装着不记得吧?当年我们和北魏在淮北桂山打了一战,我们的将军是白冷山,你和丁仲兰都是白将军的裨将,我是丁将军手下的一个旗牌令。白将军对你和丁将军都很好,还教了你和丁将军一些作战和武功技法。但是那次交战,白将军令你和丁将军守住山口,阻击拓跋真的进攻。那次战斗很激烈,双方伤亡都很大,眼见拓跋真就要被俘了,你和丁将军将拓跋真逼进了一条峡谷,可是最后拓跋真也逃跑了,丁将军却战死了,而你还活着。这是为什么?丁将军体恤士兵,我们都很敬爱他,都知道是你害死了他。而今天我假戏真做,想用暗器杀死你,可是没有成功。” “你想挑拨我和邵县令的关系,又污蔑我,可是我没有杀害丁将军,想不到你居然潜伏在身边这么久。”言总兵“哈哈”笑道,“丁将军和我是兄弟,他是被流矢射中而死的,我一个人就只能和拓跋真打个平手了。我杀死丁将军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你为何杀死丁将军,第一,因为丁将军武功比你好,他能够生擒拓跋真,更重要的是丁将军死后,他一本武功秘籍不见了。那是白将军赠给丁将军的,丁将军视若珍宝,随身带在身上。”邱屠傲说,“后来白将军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你就了升了总兵,来到这里训练军队,我发现你的武功精进,一定有那本书的功劳吧?” “每个练武的人的武功都会不断增长,是不是?难道武功精进了,就是偷到了拳谱或秘籍?长期的修炼和不断提高的悟性也会提高一个人的武学修为的。”言总兵显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道,“我还觉得我的武功没有什么长进呢!” “言老爷,你贵人多忘事,还记得上次陷害安洪吧?就是要我假作安洪的内应,给安洪一封假信,作为你抓安洪的把柄。又要蓝家姐妹假装小姐和碧酡,引安公子到你房间,以作为他偷盗的铁证。”邱屠傲说。 “你血口喷人!”言老爷气急败坏了。 言小姐看着言总兵,眼里有些泪水了,她不知道是否要相信这一切。 安大娘躲在院子里一个隐蔽的地方偷偷地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她也明白了,心里想,原来言总兵也是一个想做武林至尊的人,他以前查探自己也是觊觎自己家里的武学宝典吧。 “邱屠傲,你也别和你的言老爷唱双簧了,想要我们放了你,然后你们一起又联手来对付我们吗?”邵县令警惕地说,“言总兵,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管,但是我先要带走我的儿子。” “对,我们要把邵公子带回去。”白尚虎和白尚龙也应和道。 “哈哈,对,我和邱屠傲就是唱双簧,因为你儿子对我儿子的死有洗不清的嫌疑。想带走你儿子,今天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吧。”言总兵突然底气足了起来,“你以为以你白家师兄弟和邵恒酌之力,就能在总兵府逛街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已经和他说明了我来此的意图。可是他就是要嫁祸谋害。”邵恒酌忍不住愤怒地说。 “那你要怎样?”邵县令说,“难道你要大闹你儿子的丧礼?让他死后也不得安宁?” “我绝不让人在我家放肆,更绝不放过任何有嫌疑谋害我儿子的人。”言总兵回头对言管家说,“赶紧让所有家丁和几个副将过来,先拿住这些人再说。” “是,老爷。”言管家拿出一个短短的口笛,在嘴上吹了一下,有二十多个人就一下把邵县令等七八个人围在中心。 “别以为在你家里,我们就怕你,我虽是文官,却也不是随便就会屈服的。”邵县令,对着身边几个自己人说,“我们身边的人都是铮铮铁骨。” 一场恶斗即将开始,整个场面剑拔弩张,前院哀哀切切的音乐衬托得这个夜晚更加神秘和阴森。 只有一个人心里高兴,那就是躲在暗处的安大娘,她觉得自己正在一层层揭开裹在言管家和邵县令等两个家人身上的伪装。 随着言总兵一挥手,一场搏斗就在后院拉开。 白尚虎截住言总兵,言管家和白尚龙斗在一处,邵公子还是和言凭蔁、碧酡斗在一起,两边的小兵也杀在一起。而邵县令只能在旁边急切地看着,还要不时地躲避他人的袭击。 邱屠傲果然没有站在言总兵一边,他只是静观战局,不时还帮邵县令拦住偷袭。这令邵县令大为放心。 安大娘看到了预期效果,甚是快意。她突然觉得要把动静弄得更大一点才过瘾,于是她潜入了蓝家姐妹住过的房子,挑了一件蓝晶的外套披在身上,又迅速穿过后院和中院,偷偷溜进还在举哀的丧堂的挽幛后面,藏起身来。 大厅里,一切祭拜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边是和尚道士在做法安魂,一边是以言夫人为首的亲友古交的祭奠哭拜。 安大娘一看时机极佳,就换脸为蓝晶的模样,披头散发,突然从挽幛后面探出头来,凄厉大呼:“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大惊之下,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早有一半人惊得元魂出窍,口不能闭,舌不能动了;言夫人不看则已,一看蓝晶鬼魂索命,瞬间晕厥过去,余人也唬得心跳加速,扔下手中的东西,不断大喊“有鬼呀!有鬼呀!”地冲向厅外。和尚、道士虽说见多识广,可此时也吓得到处乱窜。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哭爹喊娘,人物挤人,东西翻倒,一片混乱,不可言状。 安大娘一脚踢翻言公子的棺木盖,大喊:“相公,别人害我,你也不管,还要让我给你偿命。我已成厉鬼,和你永远在一起。”于是,踢翻了案几上的油灯,把火油洒得到处都是,疾声说道:“我要把这个世界全部毁灭。”她边顺手抄起一根火烛,点燃了挽幛和火油,火势猛地窜起。 大厅之内的人又是见鬼,又是见火,各人只管自己逃生,都在大厅的几个出口处挤在一起,几乎要把门框挤破。身强体壮之人甚至从人头上爬过,那些养尊处优的老爷小姐反而被弃在后头,一时惊恐无比。 火势迅速弥漫,很快就烧到了房梁,丧堂噼啪的火声,仿佛催命似的怒吼。屋里没有冲出去的人,相互碰撞、踩踏,早有人身上沾着火苗,到处乱窜。 安大娘把两碗烧着的火油踢进棺材,乘乱混进人堆,然后打晕一个和自己年龄体貌相似的女人,把她扔进言公子的棺材,然后自己提气一跃,冲破屋顶而出。她脱了衣服,从屋脊潜行到无人处悄然落地,然后径直来到后院。 后院言邵两家相斗正酣,院中的人影交错,气风到处,树干摇摆,草叶呼呼作响! 显然邵公子对言小姐手下留情,对碧酡也是心存仁慈,只是见招拆招,周旋躲避。“又是一个天生的情种。”安大娘心里嘀咕了一声。 白尚虎和言总兵已是生死相搏。令安大娘吃惊的是,他们两个使出的招数居然都是攒花仙剑,虽然不是很精妙,倒也有几分神似。他看着白尚虎虽然年纪不大,还是使刀,却已能把卫夫人的运笔之招化在其中,只是葛洪的御气之术还未到火候。而言总兵虽然招数和气法略胜,但是总是招数不全,故而在场面上,也没有占到实际的优势。 白尚龙对言管家,显然白尚龙要更胜一筹,但是不管白尚龙不管怎么攻到狠处,可是言管家总能在手忙脚乱中恰恰避过。白尚龙显然也在催动内气,在招数中夹杂着攒花剑招,可是言管家却一点都不会攒花仙剑,但是总是在被动中化解。 安大娘觉得这个管家有点奇怪,好像有所保留,像是隐瞒什么,难怪他会被邵公子击败,莫非故意落败。那到底为何这样做呢? 安大娘突然觉得场面也有点不对,猛然一醒,邱屠傲早已不见踪影。 正在迟疑间,安大娘看到蓝莹突然出现在眼前,她单掌劈翻一个士兵,夺过长矛,大喊一声:“恒酌,我来了。”挺枪直刺言凭蔁。 邵公子一下挡在蓝莹面前说:“不要伤害她们,我相信她们。” “你是花痴!”蓝莹怒骂了一声,可她却不好违拗邵恒酌,虽然她想杀尽言家人为自己姐妹报仇。 邱屠傲也出现了!原来邱屠傲去救蓝莹了,场面越对言总兵不利,对他就更有利。 一条影藏的毒蛇,胜过一头迎面而来的猛虎。安大娘这样想,她想到了自己,不禁又在心里笑了。 这时,有个牙将模样的人跑过来说:“老爷,不好了。闹鬼了!蓝晶的鬼魂把灵堂给烧了!” 八、初露端倪(4) “什么?你说什么?怎么会有蓝晶的鬼魂?一派胡言!”言总兵一下惊呆了,他不会相信有什么鬼魂,只道有人作怪,一下心虚了,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来闹场了,“救火了没有?”言总兵口里说着,但是手上力道一点不减,只想一两招就使对方就范。但是白尚虎也是个硬点子,连绵不绝的掌力好像总是能和言总兵相抗衡。看到白尚虎虽然功力不差,但是剑招不输自己,心里很是着急。 “火势已经压下去了,但是灵堂全毁了。只是死伤的人数也不少。”那个军官说罢,他也加入了战斗,拔剑直取邵县令。 邵县令一惊之下,连忙闪躲,但是那个牙将是个练家子,已将剑锋刺向邵县令。 邱屠傲想过来救援,可是离得太远,无法施以援手! “唰、唰”两声,蓝莹双袖若龙,翩跹奋出,犹如两道闪电,挟着摧经断骨之力,右袖撞开牙将大的剑锋,左袖捣向牙将前胸。 牙将避开了前胸一击,但是长剑已被水袖缠住,他只好猛力回抽,却不料,那水袖却沿着剑身游走上来,一下绕住了牙将的右臂。 “姑娘留情!”邵县令一声喊道,“他是军官,伤他犯法。” 蓝莹骤然双袖一抖,两条水袖犹如两条长棍弹出,一下把牙将震出几丈之外。恰在此时,安大娘假装突然失魂落魄地闯入,那牙将的身体正朝她重重砸来。安大娘好像原始反射一样,双手抱头,暗运内力,正好将所有的力道和牙将身体相撞,只听得“喀喳”一声脆响,牙将腰椎断裂;而安大娘也立时顺势倒地,头部叩地,发出“咚”的一声。 “龙梅。”邵公子大喊一声,说,“照顾龙梅,是自己人。”显然是说给蓝莹听的。 “龙梅?”邵县令也惊讶了一下,急忙和龙梅扶起安大娘。蓝莹一看龙梅昏昏沉沉,就点了她的人中穴,安大娘才如梦方醒,盯着邵县令看了一会,才说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续两次撞击头部,居然把龙梅她给撞醒了。邵公子说不定有多高兴,但是言小姐和碧酡还是缠住他,让他不能太过分心。 “好,你们残害军官,我要到朝廷告发你们。”言老爷眼看又失去了一位帮手,心里又记挂着灵堂的大火,只好狠狠地说,“这火一定是你们放的,我和你们没完。” “要不是你家要害我孩子,我们本来相安无事的。你管军事,我管地方治安,一直很好。可是你你儿子死了,偏要疑心我儿子。”邵县令说,“你告到哪里我都奉陪到底。” 言总兵突地跳出打斗圈,大喊一声:“算他们狠,我们去灵堂看看。” 言家所有的人都退出了激烈的搏杀,都一溜烟跟着言总兵往前院跑去。邵县令也带着众人要离去,邵公子一把抓过安大娘和蓝莹说:“走,我们回家去。” 邱屠傲突然大声道:“邵县令,等等,既然龙梅是你们的人,那么你们还有人在这里。快跟我来!”众人跟他绕过一条弄堂和一条走廊,就只看到六个男人坐在空地上。众人走近,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 “这些人是和龙梅一起抓来的。”邱屠傲说,“你把他们带走吧!他们已经疯了,不知经历了什么事情。别让他们在此受苦。我告辞了。” “爹,是龙枫他们。我们带走他们吧。爹,我们还是带邱大侠一起走吧。”邵公子对邵县令说,“快点离开,等下让言从龙他们缓过气了,又会来对付我们。你不懂武功,会很危险的。” “嗯,邱大侠如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走吧。刚才还亏邱大侠鼎力相助呢。我们快点离开,防止节外生枝。”邵县令道。 “好!恭敬不如从命!”邱屠傲走在前面,说,“跟我来!这里有条后门直通西街,一直锁着,我们用刀剑劈开钥匙就行。” 邱屠傲、邵公子和蓝莹等人在前防止袭击,邵县令和龙梅等人走在中间受到保护,白尚虎师兄弟在断后。不多时,大家一下转到西墙脚下,果然那里有道后门,门上挂着一把大锁。邱屠傲一剑就砍开了了锁,大家依次而出,来了墙外的街道上。 晚上的街道还不算冷清,因为天气有些热,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亮着灯开着门的店家也给街道增加不少热闹。 白尚虎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不一会街上有二十多个人聚拢过来,原来都是县府的护院、捕快和衙役。他们聚齐一路直接向县衙走去。 回到县衙大院,邵县令要大家防守增严,以防总兵带兵来袭;另外安排众人人休息,安大娘和蓝莹被安排到东厢房;邱屠傲和龙松等人在西厢房休息。这些日子,安大娘一心一意对付言总兵,加之想念儿子,又有牛选芳在身边,所以睡得很警惕。在这里一人一房,那种紧张的心一下倒空了,头一着枕头,便沉沉如梦。 言家大院,言从龙带着一众急忙来到前院,前院的房屋一排狼藉,灵堂的火势还未完全被熄灭,整个院子还能看到浓烟滚滚和零星的火势,甚至有的地方还烧得噼啪作响。大火整整烧了八九间房。 言总兵和言小姐看到此情此景,心几乎都要气炸了。 言总兵不顾一切冲进灵堂,看到了烧的成了灰烬的棺材和两具已经碳化的尸体,尸体的模样完全辨不出身份了。 “快来人,把少爷的身子弄出去,重新装殓。我一定要抓住真凶,抓住暗算我的人,要他碎尸万段!”言总兵本来是要喊出来的,可是因为过于气恼,声音却变得很嘶哑,也很瘆人。 看到已有军士进到灵堂里把几具尸体抬了出来,这时,言管家才猛然对救火的下人急切地发问:“太太呢?太太没事吧?” “太太受了一点惊吓,但是没有被火烧到,言老爷可以放心。”下人回答道。 听到言太太平安,言总兵和言凭蔁心里总算好受些了。其实言总兵恨到极点的不是别人烧了他的房子,而是杀了他的儿子,又捣坏了他儿子的灵堂,还焚烧了他儿子的尸身。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娘在哪里?我要看我娘!”言小姐问道。 “本来太太就悲伤欲绝,看到蓝晶的鬼魂大闹灵堂,又放起火时,太太一下气晕过去。在慌乱之中,好在大家从偏门把太太背出了火场。直接就把太太送回她的卧室去了。”旁边有人回答道。 他们一行人马上转到了中院的正房,里面有两个丫鬟正在守在床前。 “娘,娘!”言小姐走近床边,拉着太太的手就喊道。 “啊,鬼,鬼……”太太猛然醒来,惊惧地说,“别杀我。” “娘,娘,我是凭蔁。这里没有鬼,鬼被灭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言凭蔁看着她娘这样,很心痛。 “好好照顾夫人,别再受惊吓了。”言老爷仔细看了看夫人,觉得她受到的惊吓不轻,于是摇了摇头,就领着众人走了出来。 到了书房里,言总兵对言管家说:“我总觉得进来的事情很蹊跷,为何从我们秘捕安大娘未果,把这些人带回来之后,我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好像有人在暗中操作一样,先是安洪莫名其妙地就逃跑了,后来我儿子就死了,再后来又有邵恒酌在后院凭蔁截住,又有人火烧灵堂,难道这一切没有人安排?可恨的是邱屠傲隐藏到我们中间,到现在才露出原形。这一切,我百思不得其解。” “老爷,是呀,我也不明白。那个安家母子怎么就会毫无影子?”言管家想起那个蟾仙,也不敢多说,他知道万一那个蟾仙要是一旦惩罚自己,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也想到了安大娘既然受着蟾仙的保护,能量自然也非同小可。 “邵家到底是什么来路?现在牛二又在干什么呢?好像好久没有他的影子了。”言老爷叹了口气,又有些无可奈何地说,“还有我家的丧事总要办完吧?” “一切听老爷安排。”这个时候,言管家知道自己做不了主,“要不要具状上告,弹劾邵文忠?” “诸事不利,现在还不时候,高也未必告得通。还是先把少爷入土为安,不过,暂时还是从简处理吧。以后家里要增加防护人员,大家都要小心在意。”言老爷说,“我看最好还是把凭眺接过来吧。” “好主意,现在只能靠二少爷了,也可以让他慢慢承欢膝下了,多受调教,以后继承老爷事务。只是现在谁来带二少爷呢?怕他和太太、小姐不融洽。”言管家说,“是不是等大少爷的事处理好之后再说?” “好,二少爷来了,就让区少奶奶来照顾他,谁都不能欺负他。太太以前是有言凭陵在膝下,所以身份尊贵,现在我只有一个儿子了,她还能让我断了香火?她要把二少爷视为己出,并且也要尊重屈少奶奶。两个人平起平坐,不分大小。等二少爷和屈少奶奶来了,就这样告诉大太太。就说是我说的。眼下,你把目前的事安排好,也就休息一下,天也不早来了。”言总兵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言管家领命而去,言总兵也感到心力不济,转身就回房休息去了。 (备注:因前段时间,本人有事,没能及时更新,对读者深表歉意,以后会努力更新,希望大家关注!) 八、初露端倪(5) 夜半丑时,县衙大院已是一片寂静。 安大娘酣睡如婴儿,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感知。 突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窜上屋顶,轻轻揭开瓦片,麻利地溜进了安大娘的房间。屋里黑暗如漆,那个黑影却迅速接近床边,一只手准确地朝安大娘的脸庞摸去。 那个手一触及安大娘的脸,安大娘一惊,头一偏,就要绕过去,可是那黑影的另一只手又摇了摇,这只手却牢牢捂住了安大娘的嘴。 安大娘的嘴唇感知到了毛茸茸的手,夜视能力如猫的她又看到了摇了一摇的毛手,突然心里一阵喜悦,顺从地点点头,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松手。 那只手迅速松开了,一下扑到了安大娘怀里,撒娇似的亲着她的脸。安大娘也把它抱得紧紧的。 安大娘坐起来,那个黑影也松开了。 安大娘用耳语般的的声音连同着手势比划说:“林魈,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就是那只言管家他们秘捕中,从安大娘卧房间杀人而逃的巨猿,这巨猿在孤傲山已经生活两百多年了,吸天地之精华,已成灵通之体了,后遇蟾仙,结为好友,得以点化,灵气和能力又进一层。十多年前,安大娘来到山中居住,林魈和蟾仙在修仙增气之外,又担当了保护安大娘的任务。林魈是一只雌猿,经常鬼神不知地来到安大娘住处,和安大娘修炼功法。 那黑影也比划着发出轻而低沉的声音:“那天我在你房间扮成你的模样,杀了几个杀手,然后蹿上房梁而去。我没有走远,而是在山崖上看着一切发生的事。” 安大娘说:“你后来看到我随着他们而走,你就一直尾随?你知道我幻化成了龙梅?” 林魈点点了头:“你能骗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但是有两个人除外,那就是我和蟾仙。你的动作神情和身上那股阴气早就出卖你了。” “那你平时在哪?没有被他们看到?”安大娘关切地问。 “没有,我白天躲在附近山上的密林中,晚上一入黑,就潜入总兵府。我悄无声息,谁能发现?”林魈道,“你这一段时间很有收获呀,快意恩仇,动静不小呀。” “那我的一切行动都被你知道了?我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安大娘得意当中不免又有几分失望,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做下的事情,还是有一双眼睛看到了。如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呀。安大娘觉得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嗯。”林魈点点头,“我早就想来看看你了,可是我看到那个牛选芳在一起,看她照顾你也算尽心,我就放心了。” “我谢谢你了,林魈。你知道安洪怎么样了?”安大娘说着眼泪就快要掉下来了。 “他没事呀,被蟾仙带回洞里去了,应该在精修功法吧。你尽管放心好了!”林魈说罢,就指了指隔壁厢房。 “怎么了?那是蓝莹住在里面。”安大娘说。 “不止她一个人,刚进去了一个男的,就是带你们离开的那个邵公子。”林魈说,“看样子你的功力非同一般了,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出你不是龙梅。” “这对狗男女,急不可耐,色心包天。”安大娘咬着牙说,“他们都不是好人,都是冲着我而来的。” “要不要去探听一下他们在聊些什么?”林魈道。 “你就是修成仙佛,都脱不了猴性。他们在一起除了行苟且之事,还能做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要毁掉你百年的修行吗?”安大娘说。 林魈连掐了安大娘几下说:“去去去,就你心里龌龊。你想,我们去听一下,说不定还能听到一些对你有利的话呢。只要你心正,就算潘安在你眼里也就是一个石头,怎会损我道行?还道你这段时间功法大增呢,可是胸襟一点都没有拓开,是不是你的慧根都放在别处了?是不是你寡居多年,怕把持不住了?” 安大娘想了想,林魈说的有道理,就说:“林魈,我看你就快要像洞里那个老蛤蟆爷爷一样成仙了。不说了,就按你说的马上行动吧。” “好,我先去,要是没有什么动静,那你就出来。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会给你暗号。”林魈说罢,就蹿上了房梁。 林魈依旧从屋顶上溜出去,并且把屋顶上的瓦放回原处。然后她在屋顶上寻找一样东西,她学了几声猫叫,很快就从正方屋顶传来猫的回应。她大喜,就迅速溜过去,看到一只大猫正潜伏在屋脊旁边,就对那猫挥了挥手,那猫一下就被镇住了,它自己乖乖地跑到了林魈的手中来。 安大娘见外面毫无动静,就轻轻地从打开房门出去。外面除了偶尔的虫鸣,别的一片寂静。那些护院的人都站到院墙边去了,整个院内空无一人,也许这就是邵恒酌安排的,方便他和蓝莹的私会。 安大娘和林魈都来到了蓝莹住的房子边,里面无灯。安大娘把耳朵贴近窗棂,听到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继而又有浪声浪语,以为他们正在巫山云雨,心里暗骂道:“男盗女娼,不知死活!” 林魈在屋顶上,听不分明,就偷偷揭开了几块瓦片。突然,一块细碎残瓦从屋顶掉落下去,“啪”的发出清脆的声响。 “有人!”蓝莹的声音,分明有几分慌张。 “谁?”邵恒酌喝道。 “不好。”安大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赶忙蹲低身子,准备离开。这时,屋顶上突然有轻微的“喀喳喀喳”声,然后传来两只猫叫的声音,好像在相互冲撞。 “呵呵,没事,可恶的野兽。”邵恒酌说,“是狸猫的声音,好像在打架。” “我看不是打架,是在思春,这是两只畜生在发情,在交配。”蓝莹显然一下也放松了。 “好哇,你是有所指,就是在骂我们自己是畜生?”邵恒酌浪笑着说。 “心中有事心中惊,你要对号入座我也没有办法。”蓝莹好像想起了某事,突然声音有些悲伤了,“别看你白天风度翩翩,可是还不是让我们的事情见不得光。我们不像野合的猫吗?”说完竟有死死抽泣的声音。 “怎么了吗?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哭了起来。”显然邵恒酌也不可奈何了。 “我们女人好苦好悲。”蓝莹说,“我是希望你明媒正娶我。我和姐姐相依为命,没想到姐姐就是因为有了一段见不得光的情,才悲惨死去的。如果和你这样了,姐姐的命也许就是我将来的命呀。” 窗外的安大娘听到蓝莹的声音,不觉也心中有点点触动,也对蓝莹有了丝丝的同情。 “你怎么会和你姐姐一样呢?我要娶你为妻啊。”邵公子说:“你姐的事情到底怎样呀?是不是她杀了言公子呀?不管怎样,言公子也死了,一命抵一命,你姐也不亏了。” “姓邵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亏你说的出口,死的不是你姐姐,你当然不心痛了。不管是不是姐姐杀的,都是言凭陵害了她。我们姐妹就是被人当枪使,还要被你们臭男人玩弄。要不是他勾引姐姐,姐姐怎会为他而死?”蓝莹说。 “好,我说错了,我保证对你好,以后明媒正娶你。”邵恒酌发誓道。 “别解我的衣服,亲也亲够了,摸也摸遍了,你可以收手了。姐姐尸骨未寒,我要和你做出那事来,真的是畜生不如。”蓝莹说,“要我嫁给你,你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早晚你都是我的,早一点行乐不是更好吗?” “说你是畜生,还真是。亏你还读了那么多圣贤书。” “好好好,那就依你。就是几十个都行。”邵恒酌说。 一听他的回答,安大娘就知道他说谎是不会脸红的,不仅对蓝莹的恻隐之心又增添了几分。 “第一,你要答应查明我姐姐是不是真的刺杀了言公子,如果没有,你要替我姐姐报仇。”蓝莹说。 “那是肯定的。你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绝对不辱使命。”邵恒酌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第二,你要娶我,那就要明媒正娶,虽然我不强求做你的正室,但是决不可随便。” 里面安静了一会,响起了邵公子的声音:“好,我答应你。” “第三,我觉得你派龙梅等七人到杂户庄去,肯定有某种目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蓝莹道。 “就是为了查案呀,为了查出几个江洋大盗的踪迹,好一网打尽。”邵恒酌说。 “哼,你骗小孩吧?你家派出那么多人到杂户庄,可是杂户庄才就是户人家,有什么复杂情况?还能隐藏江洋大盗?恰好言总兵也对那个地方感兴趣,派出牛二长期潜伏在那。我觉得你们都联系上了一家人,那就是安大娘一家。” “我们的目的和言总兵完全不同。我们就是为了三河城的安定和祥和,为了是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说得好。本来我和姐姐多年前就离开了家,在外地学艺,呆的好好的,你要我们冒充洛阳歌女和大侠,回到三河城,故意在酒店碰到言公子,结果在他的举荐下进入总兵府。”蓝莹说,“要是你和言家、安家三者没有什么瓜葛,你为何这样用心良苦?另外,你说言家的目的是什么呀?” “我哪里得知言家派人潜伏杂户庄的目的呀?至于让你们进入言家,那是因为在三河城只有我们两家为尊,了解他们可以在任何时候都处于主动,可以保全自己。”邵恒酌说。 “你不愧为从容公子,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天衣无缝。可是你派龙梅等到杂户庄和言从龙派牛二潜伏在杂户庄,不可能这么巧。一件事可以巧合,很多事情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蓝莹说,“我看你是处心积虑地针对言家和安家。不过你也无情至极吧,对于龙梅、龙枫等人的失踪,你是根本不放在心上吧?你放在心上的应该是安家的东西,对吧?” “呵呵,你说什么呀?安大娘家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觊觎?我们一直在找他们,就是没能找到呀。” “我知道,你们怀疑他们是江西来的,觉得他们有修道成仙的宝典和炼丹服丹的至尊法器。因为言从龙和言凭陵总是不断试探安洪的武功、家世来历。对一个毛头小伙感兴趣,应该大有问题吧?你也不可能不知道,因为你和言公子、牛二共同设计引安洪进入总兵府。言家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蓝莹说,“我说的没错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说,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将来我们揭开了安家的秘密,我们不是富可敌国,就是武功称霸江湖,甚至成仙成佛。这些都是蓝晶告诉你的?”邵恒酌的声音有点兴奋。 “对,都是言公子告诉我姐的。” “言凭陵呀,言凭陵,难怪他死得早,这样的事都会说出来。” “言公子是个直肠子,比你坦荡多了,哪像你深不可测,一肚子坏水。”蓝莹说,“所以姐姐为他而死,她觉得值得。” 在窗外的安大娘听到这些谈话,知道邵家和言家的大概情况了,心里很是气愤。 八、初露端倪(6) 八、初露端倪(6) 林魈在屋顶已久,所在的位置正是邵恒酌两人的头顶处,听到这里,觉得后面的话没有什么可听,便免不了又猴性发作,一把将大猫从屋顶的窟窿中直朝搂抱在一起的邵恒酌和蓝莹头顶掼下来,同时又把几块瓦片也扔了下来。 邵恒酌觉得异样,可是室内暗黑如碳,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砸来,想躲开,又拥蓝莹在怀里,无法避开,只好伸手一抓。 本来这一抓,极其准确,极其迅疾,可是猫是黑暗之王,又是运动之王,在空中早就四爪舒展在前,形成虎扑之势。那猫一见有只手朝自己抓来,就用前爪用力拨开,然后四肢在两个人头上一抓,一纵就跳开了。 蓝莹本就对邵恒酌猛然伸手生疑,不料一个利爪在自己头上用力划了一下,吓得舌头发麻,心脏几乎停跳了。 而邵恒酌则已知是猫,居然会一击不中,反被猫抓得头皮脆生生地痛,只是懊恼。 令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有几片瓦片突然打到了身上,居然力道不轻,打在头上噼啪作响。 这时屋顶上,林魈轻轻地蹿远了,只留下几声猫叫声。 窗外的安大娘在外听闻了这一切,想象到了邵恒酌和蓝莹的狼狈模样,差点笑出声来了。 屋里蓝莹嗔怪道:“你看,把我安排到这样一个破房子中,连你的家的猫都欺负我,以后还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个房子本来还不错呀,你看这陈设布置,都是很精致的。一向来,这个房子都是给贵客住的。你看龙梅和邱屠傲他们住的房间,那就差得远。”邵恒酌不断地解释,“哪知碰到这两只不知死活的夜猫,居然把瓦片都打下来了。你别生气,好吧,宝贝。” 安大娘觉得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听了,就悄悄退到自己的住房门口,这时林魈早就在门口等待了。 “不从屋顶下去了?”安大娘问道,“也知道学人样啦?” “可以从大门进,还要窜梁费力?”林魈道。 两人进了房间,两个人一进房,就相互对视着笑了起来,然后谈起了蓝莹和邵恒酌。 “林魈,你玩性不改呀,就不怕不发现?”安大娘怪罪道,“我还想听他们说些什么呢,就被你打断了。” “你觉得那个邵姓小子会说出底细?你也听得差不多了。我看你要了解底细,应该从那个邱屠傲下手,也许他知道些什么;也可以从牛二下手,牛二应该知道不少。”林魈说:“要不,以我的意思,我们联手杀了他们,他们都是害人精,都是冲你家去的。” “我虽然心比以前硬了,也不怕杀人了,但是我还有安洪,如果让他知道我嗜杀肯定不好,我平日里都是用孔子的仁爱思想教育他呢。”安大娘拍拍林魈,赞扬道,“没想到你还有点头脑,不是个笨猴。好,我就接受你的建议,不过怎样接近他们呢?” “呵呵,你是安大娘呢,会没有主意?”林魈说,“这些天,大事在你手上就化为无形了,小事在你手上又起了波澜。你想想,你可是漂亮的龙梅呢。” “知道你的意思了,亏你想得出来。”安大娘假意嗔怪道,“你要成了人形,还不要迷死人?幸亏我不是男人。” “你就别谦虚了,言少爷是怎么死的?不是你的杰作呀?”林魈道,“不过你还有一个关没有过呢,你有没有想过,龙梅和邵恒酌有没有别的一层关系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天都快亮了,你快走吧!”安大娘想要休息一下,仔细考虑一下,以后怎么慢慢对付这些人,套出他们的底细。 “好呀,就赶我走,都好久不见你了。真是个过河拆桥的毒妇人。”林魈调笑了几句,留下一句“保重自己”,就一打开门,倏地不见了。 安大娘离开杂户庄有一段日子了,好久也没有练功了,知道自己能维持龙梅的样貌的时间已经不长了,应该早点掏出这两家的家底,早点离开静修,早点见到儿子和蟾仙,以图以后的行动。于是就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翌日早上,安大娘醒来,天已大亮。刚梳洗完毕,门上就“咄咄”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安大娘开门一看,一个小丫鬟捧着一叠衣服站在门口说:“龙姑娘,老爷和少爷请你换了衣服到饭堂用饭。” “饭堂?我忘记在哪了?你等我一下。”安大娘关上门,换上了新衣服,然后打开门说,“姑娘请带路吧。” 两人绕过几个回廊,就到了后院,那个丫鬟指着靠西边的一个大房子说:“到了,你自己进去吧,我还要忙别的。” 龙梅推门走进去,邵县令和邵恒酌正在等着龙梅吃饭,看样子邵家的还有其他人吃过饭离开了,因为桌子上还留着碗筷。看到邵恒酌的额头有两道浅浅的血痕,安大娘心里直乐,差点笑出声来。 “坐,龙梅。”邵县令脸上堆着笑说,“辛苦了,这么多年不见了,也不回来看看?” 安大娘不知说什么,指着脑袋,摇摇头。 “你还记得龙松、龙枫他们吗?”邵恒酌焦急地问道。 安大娘又摇摇头,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我们吗?”邵恒酌问。 “记得,你昨晚告诉我的,你是邵公子,他是邵县令。”安大娘说。 “对以前的事,你没有一点印象了?”邵县令叹了口气,说,“算了,能够醒过来就是好事了,好在昨天误打误撞撞开了你头部的两个穴位,使你的意识正常了,但是记忆却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吃饭吧。” 安大娘和他们一起吃完饭,就回房了。 中午,县衙大院无人告状,前院一片安静,邱屠傲正在院中闲步,他正看到了院中的白尚龙和白尚虎,他们正在院中站桩练气。显然邱屠傲想熟悉一下县衙的环境,就沿着廊檐慢慢地溜达起来。 他心情放松,走过东厢房的回廊,突然一个房门“嘎吱”想了一声,安大娘突然一盆水泼在了他身上,他刚想一侧身,可龙梅的身子也失去重心一下朝自己倒过来。安大娘手上端着的沐盆还没有撒手,看看就要摔倒。邱屠傲只好往前一迎,伸出左手一把抱住龙梅。 安大娘的沐盆一下掉落在地,身子被邱屠傲抱得稳稳当当的。两人迟疑了一下,顿时触电似的分开。 邱屠傲说;“龙姑娘小心。” “谢谢你,大哥。”安大娘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地面这块砖松动了,让你见笑了。大哥,你看,都泼了你一身脏水了,这叫我怎么办?” “不碍事,我换身衣服得了。”邱屠傲说。 “嗯,那衣服拿过来,我给你洗洗吧。”安大娘有点歉意又有点羞涩地说,“大哥是个好心人,要是别人准会怪罪我龙梅,说不定当时就会让我摔倒在地呢。” “龙姑娘言重了,何必自责?我把衣服拿来给姑娘洗洗就是了。”邱屠傲看着眼前这个样貌出众的姑娘,心里也有几分好感。 邱屠傲急忙回房,换了一身衣服过来,把刚才弄湿的衣服递给了安大娘。 安大娘接过衣服就轻声说:“那我洗衣服去了。” “多谢龙姑娘。”说完,邱屠傲走开了。龙梅也到饭堂前面的水井边洗衣服去了。 晚上,凉风轻吹,弯月在天,远处街道上偶尔的狗吠不断传来,把县衙大院衬托得更加安宁。 邱屠傲正在房中打坐,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钻入了他的耳朵,他估计是她,可还是低低问了一声:“谁——?” “我呢。”外面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回音,“来送衣服的。” 邱屠傲一开门,安大娘一闪身就进来了。 “这么晚了,还劳你送衣服,龙姑娘你让我不好意思。”邱屠傲说,“我也怕别人看到毁损你的清誉。” “本来白天要送的,可是还是没有干透。现在干透了,却有点晚了。我担心你没有洗换的衣服所以还是过来了。”安大娘说,“我是没有关系,就怕影响大哥的名誉呀。” “呵呵,我是江湖中人,兵戎半生,对什么都无所谓了。”邱屠傲说,“姑娘你不同,冰清玉洁,独身一人,让人说闲话不好。” “大哥,你真是好人,总是替别人着想。可我是谁我都不知道,那些名誉有用吗?”安大娘说着,有点要哭出来的感觉,低下了头,“在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呢。” “龙姑娘,这个地方不错呀。慢慢就会和别人熟悉了。你看我不就和你搭上话了吗?”邱屠傲说,“你的身世确实令人同情,但是龙松、龙枫等人到现在都痴痴傻傻,不是更可怜吗?” “嗯,大哥一句话让我心里舒坦不少。那我以后可以多找您聊天吗?”安大娘问。 “别见外,乱世之中,大家都是漂泊之人,相互依靠是必要的。”邱屠傲说。 “大哥,我是怎么到言家的呀?我的头脑里模模糊糊的。”安大娘显得很苦恼地说。 “前一段时间,言老爷查到杂户庄的安家好像和我们以前的白冷山将军家有关联,想得到安家的武林秘籍和修仙宝器,于是就设计囚禁了安家的儿子安洪,又派兵去秘捕其母,不过没有抓到她,却带回了七个人。其中你也在里面。”邱屠傲说。 “那几个人怎么样了?”安大娘关切地问。 “那七个人都疯了,只有你后来有所好转。昨天你完全清醒了,可是却失忆了。” “为何会疯掉呀?我们为何会到那里去呀?”安大娘急切地问。 “不知道,好像中了邪魔功法,也好像是被人抽了元神。”邱屠傲说,“据邵公子的话来说,你们是被分到那边去查找一些命案的线索,追缉案犯的。” “言总兵是怎么个来头呀?”安大娘问,“你怎么到他家的?” “这说来话长。他好像是楚地人,大概是长沙郡茶陵县人,少年流落北方,后加入我宋朝军队,后得白将军喜爱,偶有战功,得以升迁。言浩云觊觎白将军地位和神功,十多年前害死白将军和丁仲兰将军,谋得白将军之职。我本丁将军旧部,感念丁将军恩义,欲司机为两位将军报仇,无奈无能,只好在昨夜邵公子有难之际,看邵言两家势如水火,所以倒戈帮助邵公子,欲借助邵县令之力复仇。” “大哥真是义士,令小女子钦佩。那邵县令什么来头呢?我都忘了。”安大娘说,“瞧我着脑袋。” “龙姑娘,我对邵县令一家所知甚少,恕无可奉告。不过好像在这里的也有十多年之久了。屡次升迁,都被百姓挽留。” “这三伏天也真热。”安大娘说着拿出手帕,抬起手臂来擦汗,露出了粉嫩的脖颈。而且手帕中一股淡淡的幽香直扑邱屠傲鼻子。 “那大哥你早点休息,我也该走了。”安大娘转身就要走。 不料,邱屠傲突然从后面抱住安大娘,气喘吁吁。安大娘心里暗喜,知道他已被迷,却一边挣脱,一边央求道:“大哥,别这样,别这样。” 可是安大娘越是挣脱,邱屠傲抱得越紧,两个相持一会,这时门上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邱屠傲立时惊醒,松开了手臂。安大娘打开从里面冲了出来。 而邱屠傲却站在门口发着呆。 九、母子相会(1) 九、母子相会(1) 邱屠傲立即回过神来,朝大门四周看了看,四周阒无一人。真奇怪,谁在敲门呢?看看无人,摇摇头,就关上了房门。 但是此时,院中有双眼睛在黑暗中狼一般警觉地盯着邱屠傲,这就是白尚龙。 其实邵家对邱屠傲一直就怀疑,一直就没有防松对他的监视。 安大娘回到房间。林魈已经溜了进来,说:“演出效果不错吧?” 安大娘故意玩笑说:“不知道,你想象一下啊。” “就会卖关子。我告诉你,院中还有一个看客呢。”林魈说。 “呵呵,你以为就你是看客呀?我早就料想到了,就是要演给他们看,让他们互相怀疑呀。没有动静就不能发现邵家的来路了。” “你厉害呀,一箭双雕。” “经过你提醒,我也察觉到邵恒酌和龙梅肯定有一点私情,所以就故意演出了这一出戏。”安大娘不无得意地说道,“邵恒酌是个外善内恶的家伙,有着极强的占有欲。所以他们之间即使没有别的利害关系,邵恒酌因为争风吃醋,也会挑起冲突的。” “你这么有把握?”林魈问道,“你不会坠入情网吧?” “你瞎说什么呀?千年的妖怪,难怪还成不了仙。”安大娘笑骂道。 “我的意思是兴许邱屠傲不坏呢,你会不会害了人家,到时候又后悔呀?”林魈说,一丝怪怪的笑挂在嘴边。 “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要达到目的难免会牵连到一些无辜的人,大礼不辞小让嘛!”安大娘说,“我要保全全家,为我的家人复仇,振兴家族。”安大娘非常感激地对林魈说,“谢谢你打在门上的几个小石头,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脱身呢。” “你既然可以用香水和媚惑术迷倒他,你也可以给给他一巴掌,打醒他呀。”林魈说,“你的迷魂香现在还没有散发完呢。你闻,身上还有香味呢。” “谁比得上你的畜生鼻子呀,连几十里外的公猴的味道都逃不过你的鼻子。”安大娘也调笑道,“万一被他察觉,那不前功尽弃,让自己处于被动之中?” 她们又说了一会话,林魈打开门,一溜烟就消失了。 安大娘关上门,就坐在床上运起功来,尽量多吸收一点天地的元气,让她的功力能增加一点,让幻容术能保持长久一点。 早上的阳光明媚,邱屠傲习惯了军营生活,早早地来到了院中,在院中打了一会拳,又站了一会桩。 “邱大侠,早上好。”白尚虎的声音传来,声音有点震耳,能力不错。 “白师傅,早上好。”邱屠傲微微睁开眼,作为回礼。 白尚龙也一起来了,他们身后跟着一群人,他们都是邵县令的家丁和护院,也是来和白家师兄弟练功的。 “邱大侠作为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自然武功也是炉火纯青,能否让我等开个眼界?”白尚虎说道,“点到即止,切磋而已。” “哪里哪里,我只是马上行军布阵,冲锋陷阵,哪懂什么武功?”邱屠傲平静地回答,“白师傅师兄弟才是武功卓绝呢。” “不知道邱大侠能不能赐教小弟几招,让小弟和你交交手?”白尚龙说,显然他是一个性子比较急躁的人,言语间也有一丝挑衅的意味。 邱屠傲一看情形,也知道试交手是避免不了的,就说:“好,还希望白师傅能够手下留情。” 白尚龙快步站到了邱屠傲的对面,摆出了一个架势,突然朝邱屠傲发出一拳,拳风疾厉,似雷暴袭面。 邱屠傲并未后退,而是伸掌一迎,一把握住白尚龙的拳,再往后稍退,想化解对方的力道,再顺势往前牵引,暗用旋手之法,反扣对方。邱屠傲陀螺般连旋两圈,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反而一只手紧紧抓住白尚龙的手臂,错转关节缠绕起来。 白尚龙一声暴喝,手臂陡然变大,里面充满气体,坚硬似铁,竟使邱屠傲无法扭转白尚龙的手臂,只得往后撤手。不容邱屠傲后撤,白尚龙右手顿时如蛇一样猛地向前一探一抓,他又反拿住了邱屠傲的手臂。 不好!白尚龙心里一惊,没想到对方会用如此强力的卸力之法,并顺势反攻。他猛地一抖手,一运气,皮肤里渗出一层液体,竟从邱屠傲手心一滑而上,一下将邱屠傲整条手臂缠住。 白尚龙说:“鳝鱼缠功。” 鳝鱼缠功?鳝鱼缠功是南方两广瑶族的一种秘传的功法,南方多鳝鱼,而且有少数鳝鱼得天时地利,已经成精。据说是桂林洞妖所传,洞妖本是一条年久日深的鳝鱼,占据一个整块的玉石山洞,吸收天地精华更多更快,所以很快修成人形,但他把自己一生猎杀水族的技法整理出来、加工,就形成了鳝鱼缠功。后来他传给了广西壮族和瑶族人。在秦朝时期,秦始皇大量征发瑶族和瑶族人民修筑漓江,激起反抗,当时就有当地的高手使用过鳝鱼缠功这功夫,连胜秦军多个将军,一时名声大噪。后来由于秦军弓弩先进,军队众多,会鳝鱼缠功的人都被浸泡在狗血中十二个时辰,然后再斩首。所有后来就没有听过有人会这门武功了。没有想到今天让邱屠傲碰上了。 邱屠傲也只是听过这种武功而已,诧异对方会这种邪门功夫,而且这么诡异,急忙抽手。可是此时对方手上的液体又瞬间消失,而手臂表面变得像砂岩一样粗糙磕肉,无法抽回。 邱屠傲已无法抽回手臂,而白尚龙的手臂上砂岩般的凸点却已深深嵌入邱屠傲的手臂中。邱屠傲心中大骇,连忙摆了摆左手,表示认输。 可是白尚龙却脸颊通红,眼睛泛光,整个右臂不断加力,受制的邱屠傲只忍着剧痛,把气运于右臂,勉强自保。 “放手,尚龙!”白尚虎急忙大喊,可是白尚龙置若罔闻,白尚虎一把抓过腰间的皮囊,用力一挤,一股酒流直射白尚龙。 白尚龙被淋了一身酒,猛地收手,连忙抱拳道歉道:“邱大侠,失态了!”他好像立时从梦中苏醒一样。 “不碍事,不碍事。”邱屠傲连忙回礼。 “多有得罪,邱大侠切莫怪罪。我这师弟运功有时候会走火入魔。”白尚虎道歉说。 邱屠傲没有把胜负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不是绝顶,别过众人之后,回到房间门口,发现安大娘已在等他。 “有事,龙姑娘?”邱屠傲问道,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邱大哥?”安大娘笑笑说,“难道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情生气?” “不敢,那晚是我失态了。”邱屠傲说,有几分内疚,“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会那样。我以前认为自己有很好的定力,没想到自己会那样,好在没有伤害姑娘,要不我有什么脸面面对姑娘。我现在相信了那句话:这个世界别相信别人,就是自己你都难相信不了。” 安大娘不知道邱屠傲为何会说最后那一句话,还以为邱屠傲是在暗示自己的是在利用他作弄他,于是就说:“我觉得邱大哥就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谢谢你的夸奖,但是你以后别单独和我相处,我怕自己……”邱屠傲咽下了后面的话,笑笑说,“龙姑娘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我想恢复我的记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为这个事,我很苦恼。你见多识广,我觉得可能会有路子的。”安大娘说道,“要不然我什么也做不了。” “呵呵,大妹子,有时候没有记忆是一件好事。有了记忆也许就有一段难堪或痛苦的经历。”邱屠傲说,“没有以前痛苦的煎熬,也许就是冥冥中的注定。” “可是我始终是要弄清我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我还有家人和朋友呢?我不能回到他们身边,他们不会痛苦吗?” “嗯,也有道理。”邱屠傲说,“要恢复记忆也许就是要回到你失去记忆的地方去,让那里最强烈的痛苦、快乐、惊险刺激你,也许一下就恢复记忆了,当然也许要慢慢恢复。” “谢谢邱大哥提醒,你的意思是我最好回到杂户庄去试一下?既然我是从那里被带回来的,那里就一定有我的生活印迹。”安大娘略有所思,又转而一说,“邱大哥,我感到你好像有些心事。” “那你进来吧。”邱屠傲知道安大娘所指之事,就是把她拦在了屋外,于是打开门让安大娘进去。邱屠傲示意安大娘不要说话,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条给安大娘看,上面写着:“勿扰龙梅,否则后果自负。” 安大娘假装不懂,问道:“邱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但她心里很清楚,那个真龙梅和邵公子果然有暧昧关系,邱屠傲也邵恒酌的斗争也就开始了,今天早上的比武也许就是一次告诫。 “没什么呀,这跟你没有关系。肯定有人看不惯我,或是误解我了,或许有人还在坚持认为我是探子,借此事来敲打我一下。我想过一段时间就会消除的。”邱屠傲说。 “是我连累你了,邱大哥。可你在这里也不能呆很久呀,万一言总兵带着兵部的命令来要人,你怎么办?”安大娘觉得邱屠傲是个正直的人,心里更增了几分对不起他的情绪。 “我没事呢,言浩云不会那么做的,他要明目张胆来抓我的话,那他家的事情也会闹大,一旦被朝廷听到,对他也不利。再说如果邵县令要保我,言浩云也找不到我啊。一个这么大的衙门,总有个藏身的地方吧。”邱屠傲果然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很是淡定,“就算是躲不过,只要为替丁将军和白将军报仇,我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为丁将军和白将军复仇,如此坚定,可以献身,我想两位将军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安大娘说道,“我想我还是最好少打搅你,免得给你带来不利。” “没事的,主要是你自己要注意。世事多变,人心难测,今天对你好的人,不一定明天不害你;今天厌恶你的人,不一定明天不帮你。你在哪个地方都要处处小心才好。”他轻轻叹口气,说,“总之,知心人少,相交不易。” 安大娘知道邱屠傲也对邵家很有戒心,但是忠义之心让他知难而进,心中佩服,也知道就是自己不利用他们,他们最终不免还是会有冲突的,有为邱屠傲担心起来,就说了一声:“邱大哥,凡事不要强力而为,刚强易折,舌头总是比牙齿保全得更久。” 告别了邱屠傲,安大娘直接去求见了邵县令,正好邵公子也在场。 “邵老爷,我想到杂户庄去,一是追查我在那边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二是要想找回我的记忆。一个人不能不明不白地活着。恳请老爷准许!”安大娘说,一脸诚恳。 “嗯,好,到那边要注意安全,我会派人暗中帮助你的,一有情况马上报告。”邵老爷说,显然他对查出那边的情况很上心。 “龙梅,你应该再养一段时间再去,另外我们也可以多合计合计。”邵公子说道,眼睛里有一份特殊的光亮。 “不了,自从我清醒后,我心里一直煎熬,越来越强烈,我就是想早点知道那段时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安大娘再次诚恳地说。 “你刚回来,又要去,是狼窝还是虎穴,未可预料。”邵恒酌说,心里还真是有几丝担心。 “酌儿,我们是无法理解和承受龙梅的这种痛苦的,还是让她去吧,这样她会好受些。我们也期待她好运。”邵县令说,体现出他对人深深的体会和理解。 安大娘离开邵氏父子,拿了几件衣服,就走出了县衙的大门。她并没有直接往杂户庄方向走去,而是往杂户庄相反的方向走去,行到僻静处,看看无人,一下幻化成她自己原来美丽的少妇模样。 她觉得自己的功力和内能所剩不多了,这是她最急于找借口走出县衙的原因;其次,她也很想看到安洪,一个分别了仿佛半辈子的儿子,实际只有短短的十多天时间。她急急地想找个店子吃点东西,然后找几个猎物修炼一下,采足阳气和阴气,于是往山间的山村走去。 九、母子相会(2) 沿着山道,安大娘穿过一片深深的竹林,就看到越来越开阔的平地了。一个房屋不少,但分布稀稀落落的村庄就静静地躺在前面,平地的一边倚靠着青青的山脚,平地的另一边,一条清江护卫者村庄,绕山蜿蜒而过。草甸上,几条水牛悠闲地吃着草,不时抬头发出“哞哞”呼唤同伴的声音。 安大娘大喜,加快脚步,走朝村中走去。村子里很静,一条两丈宽的街道从西直通村东,街道两边的各式各样的铺面都开着,有孩子在街边玩耍,老人坐着闲聊,他们也不时给安大娘投来艳羡的眼光,因为她的美貌。 安大娘挑选了村东头靠水又靠山的一个中型的店子。这个店子有好处:一来可以避开众人的眼光,不打眼,便于练功;二来万一遇到突发事件可以水遁,也可以从山上撤退;三来靠山近,林魈可以随时过来。 走进店内,一对四十多岁的男女接待了她,他们很热情,殷勤地给安大娘说着店里的情况。 安大娘选了楼上最靠东头的一个房间放下东西。房子很干净,推开窗就能看到三江合流和近处的山麓。 安大娘锁好门,走下楼,楼下有三桌人,没有什么特别。她在一个不显眼的背靠墙角的位置坐下,点了一盘牛肉和一些米饭,就开始吃起来。她一边吃一边观察环境。 不一会,外面又进来了三个客人,他们很奇怪,一个人蒙着眼睛,须发皤然;一个是壮年男子,很是魁梧健硕,脚步很重,好像是一个胡人打扮;一个是清秀女子,大概十四五岁。 那个老者走进店子却没有一点妨碍,仿佛他能把眼前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走到安大娘对面的那个桌子,对另外两个人说:“巴图、阿颖,我们就在这张桌子坐下吧。快叫店家打两斤酒来,炒一盘牛肉,烧一只全鸡过来,我饿得不行了。” “嗯,爷爷。”那个叫阿颖的女孩朝店家喊道,“酒家,两斤好酒,三斤牛肉,一只大肥鸡,越快越好!” 老板娘马上走出柜台,笑眯眯地说:“好嘞,包客官吃好喝好。还要住店吗?”连忙搬了一张凳子过来说,示意东西可以放下。 那个壮汉解下包裹放在身边的凳子上,老者说:“巴图,你对江南不熟,东西要放好,小心被别人偷了,现在人心不古呀。”好像在提醒店子里的人,别打他们东西的主意。 “嗯,知道了,师父。”巴图说道,给师父倒上了茶水。 “哟,一看这位老师父,就知道是久经江湖风浪之人,处处小心,处处提醒。不过我们这里可是放心酒店,要是失了东西,你就找我负责吧。”老板娘笑着大声说道,便进去伙房去了。 安大娘又偷偷瞄了一眼这一桌的人,刚好和那个壮汉对了一眼,那个壮汉似乎对安大娘很感兴趣。“准是一个登徒子。”安大娘暗暗骂道。 “爷爷,店子里还有四桌客人,有十七个人。”阿颖说道,“坐在我们对面的那个姐姐好漂亮。” 一听阿颖称自己为姐姐,安大娘好高兴,才感到了自己的年轻美丽,心里像堆积了蜜糖,因为以前都是以又老又丑的大婶示人。 “越是美丽的女子,心越毒辣!”蒙眼老者告诫说,“妲己、妹喜、西施、吕后,哪个不美?哪个不毒辣?是不是巴图又心猿意马了?” 巴图连忙扭过头来,端正身子坐着。 “爷爷,你怎么这么说话呀?你的意思是阿颖也是心狠手辣咯?要不就是说阿颖丑陋难看咯?”阿颖佯装嗔怒道,“等下我丢下你不管了。” “哟哟,我得罪我的孙女了。我怎么会说你呢?”老者说,“我家阿颖又美丽又善良,又可爱又可人,是爷爷的心肝宝贝。” “这还差不多,你看王昭君、下次再说这样的话,那我就不理你了。”阿颖说道,“爷爷,我觉得男人才坏呢。” “呵呵,嗯,反正这个世道,好人多,坏人不少,不要被人的外貌迷惑了。当然长得普通的也有不少坏人。”老者说道,好像是提醒巴图和阿颖两个人。 “那你看,这里有没有坏人呀,爷爷?”阿颖道,眼睛朝另外几个桌子看了一眼。 “有有有。好人不多。”那个老者乐呵呵地说,“你自己一个个去分辨嘛。” “是谁在这里乱说话呀?”邻桌一个华衣公子站起来,看着这三个人道,“难道瞎眼的也能分辨美丑?还能看穿人心?我们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来了几个外地的乡巴佬,不会说人话。” “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你看衣冠禽兽是不是就出来了,阿颖?”老者说,“老板,这是什么处所呀?感情是地头蛇要欺负外乡人?” “哎,各位客官,误会了,误会了,这只是说笑而已,何必对号入座呢。”老板娘已经带着伙计过来了,把菜摆在了老者的桌子上,陪笑道,“吃好喝好,多么舒服呀,不要动气。老人家,这是霍家庄。” 华衣公子一挥手,一把筷子已经飞射而来,老者脚一动,桌子已经移开,那把筷子都射在了那个老者的衣服的下摆上。老者一扬衣摆,“嗤嗤嗤”几声,那一把筷子就回射向就回射向华衣公子他们那一桌,那桌的一个汉子一摆头,他的头发纷纷张开,一下缠住了那把筷子。 “看样子,你不瞎呀?那装什么瞎子?”那个华衣公子得意地看着老者道。 巴图一看对方功夫不错,知道个个都是高手,就有些害怕似的说:“师父老人家,我们有事而来,何必因为口舌而和人争斗呢?你不是一路上告诫我‘忍一时风平浪静’吗?”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羊皮袋子,对华衣公子一桌人说,“我来向大家赔罪,请大家喝一口我们草原人的奶茶,怎么样?” 老者和阿颖看着对方人多,好像也不敢强硬行事,只好由巴图赔罪了。 大家都盯着巴图,想知道奶茶是什么东西一样。 巴图一拔开塞子,一股浓烈的奶香扑鼻而出,大家的胃口顿时大开,都纷纷等着巴图给自己倒奶茶。 “慢着,小心有毒。”华衣公子很富有江湖经验,“兄弟,还是你先尝尝吧!” “对对对,我先给自己倒一碗。”巴图给自己倒了一碗奶茶,一饮而尽,然后给在座的每个人都倒了一碗。 “来,大家一起喝一碗,就算给大家赔过罪了。”巴图说完,捧着碗又是一饮而尽。 华衣公子也对其余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也一饮而尽。 安大娘喝一口,装着呛住了一样,一个喷嚏,全部喷了出来。 这时,巴图、老者和阿颖相视一笑,得意地说:“倒到倒,全部给我倒下。” 吃饭的所有客人立时都倒下了,趴在桌子上。 “快搜他们的身上,看有什么东西。”蒙眼老者说,一下飞过桌子,就开始摸着华衣公子的衣服和行囊。他们搜了好一阵,这时老者眼前一亮,他从华衣公子身上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蜡丸,蜡丸下面还连着一根线。老者说,“找到了,布防图在这里。” 他们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想打开看看,无奈那根连线很坚韧,一直扣在华衣公子的手里。就在他们凑在一起,要弄断连线时,华衣公子突然手一扬那根连线,那个蜡丸立时炸开,一阵尘雾暴散开来。 啊哟,老者、巴图和阿颖痛苦地喊了一声,倒地不起。安大娘也假意倒地,滚在巴图和阿颖身边。 华衣公子的那些趴在桌子上的人都瞬间都醒来了,哈哈大笑开来。 “这几个魏狗,还想从本少爷身上拿到我宋朝的边疆的军事布防图,做梦去吧。”华衣公子轻蔑地说,“把屋里所有的人都挪到一边,我们再来喝奶茶。” 他们把安大娘和这三个人移到了一起,又把老者三人还未吃的酒菜端到了他们桌子上,开始吃起来。 “你示意我们不要喝奶茶,你怎么看出有毒呀?”一个汉子说,“我们都用真气把含在口里的奶茶逼出了体外,要是进了肚子就逼不出来了。” “我首先怀疑他道歉的做法,他们三个功力不错,不会才交手就认输的,我又仔细观看了他倒奶茶的动作,发现他给我们倒茶时,用力捏了皮囊,我就知道这个皮囊是两层的,里面那层装的是无毒的奶茶,外面那层装的是有毒的奶茶,不用力,那么倒出来的就是无毒奶茶;如果用力积压外层皮囊,那么两种奶茶就会混合在一起。” “刘公子真是厉害,我们要好好向你学习。”其中一个人说。 刘公子又给他们这一桌的六个人倒满了奶茶,说:“兄弟们,现在大家放心喝奶茶。这奶茶真的馋人,可以大饱口福了。” 安大娘这才知道这三个人原来是北方魏国人,是为了窃取情报的,而且要害人,真是可鄙。于是她轻轻地把手搭在老者的头上,迅速催动体内气循环,老者的阳气像一股泉水一样猛烈地灌入她的体内。她感到了老者内力的充沛,要是不中毒,她不一定能轻易制服这个老者,何况他们还有三个人呢。 不消多久,老者的身体已是冰凉僵硬了,她却感到了血流畅快,又把手贴在巴图的胸口,巴图的原阳之气好像鼓风一样撞击着她的体内,她不断把它们分不到身体各个部位,霎时,她觉得只要自己一跺脚就会飞起来。真多,真纯,得了大便宜。她心里乐开了花。 最后她把手伸向了阿颖,突然她又不忍心起来,这样一个可爱又年轻的姑娘,如今就要在自己手里葬送生命,多么残忍呀?但是她想到她这么年轻就用这么天真可爱的表情来杀人,其实就是更毒辣,将来就更是危害重大,要是碰到安洪,说不定就会危害安洪,于是一狠心,就把手伸进了阿颖的衣服里。瞬间,一股柔软清凉的气流注入安大娘的身体,安大娘感到了阿颖的身体轻微的抖动和痉挛。这是纯阴之体,是最好的采阴猎物,既可以让她驻颜幻变,也可以和刚才吸纳的阳气中和,使她战斗力猛增数倍。 九、母子相会(3) 九、母子相会(3) 华衣公子等人推杯换盏,好不痛快,丝毫没有注意到安大娘的秘密行动。 华衣公子狞笑着说:“这个老者和巴图真可恶,这个小孙女阿颖也不是省油的灯,但是她的确清秀可人。我的蜡丸中的毒不足以置人于死地,却可以让我们恣意摆布他们。另外那个独身女子更是美艳动人,到时候弄到房间去,我要好好伺候她们。” “好,老大,你可要留点力气,让我们哥们也快活一下呀。”一个青年男子说道,“咱们天天为国出力,刀口舔血,总要有回报,是吧,兄弟们?” “兄弟们知道我用的是什么毒吗?”刘公子有点炫耀地问。 “不知道,可是很厉害。是不是鹤顶红干粉?”刚才说话的这个年轻人又问道。 “呵呵,不是呀。这可是可口的美食提炼的。”华衣公子提高声音说道,“河豚,知道吧,河豚?” “知道,河豚?”大家一下都惊呆了,刘公子身边的一个人说,“这的确是一种很可口的鱼,不过烹调不当,食者中毒即死,无药可救。” “可我的毒更强烈,更厉害,我用的是用毒物喂养的河豚精,把它的血液晒干,只消丁点,就可让人立时死亡。不过我今天用的量特别小,把只有针尖大小的量混在粉灰里,不过没有想到那个美艳女子也被毒倒了。” 啧啧啧,同桌几个人称奇不已。 安大娘暗暗吃惊,庆幸自己多年在家修炼强毒之体,已近百毒不侵之体。但她依然不知道河豚精的血粉毒有多强,自己是否能够完全抵御此毒。此时,安大娘心想:“此时凭我一己之力单挑其中的任何一个都绰绰有余,但是对付他们同时的攻击,只怕没有胜算。”她想了想,微微一笑,就依然躺在原地不动。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刘公子等人已酒饱饭足。刘公子满足地离开桌子,用脚踢了踢老者、巴图和阿颖,说:“真没用,还以为这几个人有两下子,没有想到这点毒竟然要了他们的命,只是可惜了阿颖这个尤物,让老子又少了一次享受的机会。” 他又用脚轻轻踩了踩安大娘,高兴地说:“我就知道这个应该还没死,果然没死。老子今晚艳福不浅了。”于是,他用脚一勾,就把安大娘勾了起来,手一伸,就搂在了怀里,一步步走上楼去,径直朝安大娘的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他顺手带上门。刘公子一把就把安大娘放倒在床上。安大娘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房间已是乌黑一片,估计是掌灯时分,顺势就滚到了床的另一端。 刘公子也俯身就要摸安大娘的身体,可是连续几摸都不见,于是就走到桌子边,从衣服中掏出火折子,唰的一声点亮了油灯。昏黄的灯使整个房间填满了金黄色,床上的安大娘使得刘公子眼中充满了淫荡的欲望。 刘公子一把脱出长衫,醉醺醺一下扑到床上,安大娘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个身,轻轻抬起的脚刚好揣在他的胸口,使他往后倒退了两步。他以为是碰巧,又一个虎纵姿势扑了过来,安大娘轻滚到床头,刚好一只脚反钩住刘公子的腰,用力一压,再顺势一转身,就骑在他背上,把他压在身下。 “咦,怎么了?难道你没有中毒?还要玩游戏?”刘公子丝毫没有把安大娘放在眼里,急忙一个翻身,可是居然无法如意,突然惊觉,顿时酒醒大半,全身爆发猛烈发力要挣扎站立起来。 安大娘并不做声,感到刘公子力量生猛,仓促之间很难压住,就双脚猛蹬床板,顺着刘公子发力的方向,身体腾空,一把揪住刘公子的头发,也把刘公子拉离了地面,两个人一下都从床上弹射了出来。 刘公子在空中想翻过身来,无奈还被安大娘压在身上,头已被牢牢控制无法翻身,就把背部重重往地上猛砸,想以安大娘垫底。 安大娘一阵轻蔑地笑容拂过脸上,就在要坠落楼面的一瞬间,安大娘居然把刘公子的头往下猛按使得刘公子整个身体倒立下坠! 刘公子心想不好,如果是自己的头先着楼板,那么势必自己先受重创,只好双手下撑。不料,安大娘突然松开了抓住他头发的右手,却一下猛地砍在刘公子双手的肘关节上,左手却抓住他腰间的裤带狠狠把他的身体往楼板砸下去。嘭的一声响,又连着“喀喳”两声,两个人一同掉到楼板上,刘公子的双手显然被折断了,但是刘公子的头还是没有伤到。他心里发凉,刚要大喊呼救,却被安大娘右掌一下砍在脖子上,喊声立即就变成了低低的“伊伊哇哇”声。 显然他的那些人也到了楼上,听到了响声和他的奇怪的声音,还以为是刘公子早就得手,孟浪正欢,都轻薄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有人朝这边喊道:“刘公子,要省点力气,兄弟们还等着呢。” 刘公子虽然害怕了,但是不会等死,整个身体一着楼板,他一个旋风转身,双手猛地一抖,“喀喳”两声,居然又能够自由活动了。安大娘并不惊慌,她知道南方有这样的邪功,但是战斗力会大受影响的,而且这样再用过力,手臂就只能废掉。要不是为了搏命,刘公子才不会这样做。 的确,这一次贪色是他一生最大的错误,他有点后悔自己对女人的轻视。安大娘猛地放开他,她今天身体里力道充沛,阳气和阴气都比较旺盛,对付一个本来就不如自己强大而且已经受伤的刘公子真是绰绰有余。 刘公子想逃,安大娘顺手操起桌上刘公子的长衫一甩,就牢牢地缠住了刘公子的左手,猛地一拉,就把刘公子生生地拉了回来。 安大娘压低声音说:“刘大公子,你不是风流成性吗?不是要轻薄本老娘吗?我让你称心如意。” 刘公子听到安大娘语气中的阴毒和心硬,知道自己不搏杀,是不可能生还的,于是充气于手,以百分之百的力道向安大娘袭来。 安大娘不屑和他拼力气,只是突然一低头,阳气上冲,头发里藏着的两枚短针激飞而出,直奔刘公子的双掌。刘公子就着黄昏的灯光,看到掌前有物一闪而来,身形一停,手上气流猛增,竟把两枚短针封在手掌前的两寸之外。 安大娘遽然抬起头,扬起美艳的脸庞,魅惑的眼眸像要向刘公子含情献爱一般。刘公子猛地精神贯注,更加坚定自己的心志。不料这一瞬间,安大娘的脸突然扭曲变形:眼睛暴起想要射出来一样,让人感到随时都会爆裂;脸上的血管霎时变粗突起,火一般通红,弯弯曲曲,不断游动,好像无数条毒蛇在扭曲起舞;皮肤也变得惨白粗糙,在火红的血管对比下十分吓人;头发突然向前飘动起来,就像传说中的厉鬼一样。 正因为刘公子刚才太专注,突然看到安大娘如此鬼魅般的脸庞,居然一惊之下,全身精神形成了短暂的空白,全身卯足了气能的身体一下子就像晒蔫了的冬瓜,一下松弛了,软绵了。 霎时,安大娘口里一枚短针毫无声息地射入了刘公子的人中穴,同时她的左右眼睛里突然弹出两滴眼泪,啪的一声同时打在刘公子惊讶得不能闭上的眼睛里。这是安大娘修炼多年的绝技,这是她自己的发明,她练气炼毒,练到可以用口吐毒液,口吐毒针;也可以用眼睛飞射毒眼泪伤人。今天效果很好,刘公子已经无法反抗! 刘公子此时已完全被安大娘制住,他知道自己从头至尾就上了这个女人的套,现在知道了,可是又口不能言,身不动,心里十分害怕,却又无可奈何。 “我告诉你,你马上就眼也不能看了。不过我会让你死的很舒服,因为你想时时快乐嘛!”说罢,安大娘一下就把刘公子甩到床上,让他危襟正坐,自己盘坐在刘公子背后,一手盖在他的天灵盖上,一手摁在他的背心正中央。 刘公子突然感到身体内一冷一热两股气流在腹腔内凝聚,终于越积越厚,从腹内扩展到胸腔,不断膨胀,然后搅动形成旋流,想要向外逃逸。他用所有的意志压抑着控制着,可是头顶和背部却好像被人用利器瞬间捅穿,一个真空通道直达头顶和胸腔。那股冰凉的气流在身体流动,突然嘭的一阵轻响,然后冲破胸腔,直窜脑门,从头顶向她的手掌不断流泻。而那股热流就更加直接地透过背部,嗤嗤地向外突围而去,直达她的手心,然后消失得无声无息。 冷的是阴气,热的是阳气。两股气流在安大娘左右手流水一样漫流过来,在她胸中交汇融合,然后浸润每个部分,她舒服极了,原来刘公子的内能一点都不亚于巴图,显然比一般男子有更多的阴气。安大娘估计他是常去烟花场所,采阴补阳的缘故。 她也通过手把幻魂术灌注到了刘公子的大脑里面,刘公子此刻完全没有抵御能力,甚至没有了自制的意识,感到自己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任由母亲抚摸,而那些美好的回忆就在脑海中流淌,一点点地远去,一点点地模糊,身体一点点柔软,一点点虚脱,意识也一点点弱化。 最后安大娘手一松,倏地一下离开了。“我说了,要你快活到死,也算对得起你了。”安大娘望了他一眼,满足地说道。她此时已变成了一个强大的杀手。 刘公子慢慢地往后躺倒,一点点变硬,脸上还充满了甜蜜的微笑。 突然,窗户上一点悉悉索索的响声传来。 “进来吧,这个人交给你了。”安大娘轻轻说了一声。 林魈从窗户外一溜就进来了,拍了一下安大娘说:“这个人怎么死的这么好看?可是店子里那三个人却死的那样迅捷?” “那三个人是中毒而死,得有中毒而死的症状,这个刘公子是风流而死,当然就是心满意足的样子。”安大娘说。 “果然你是厉害角色。”林魈说道,“另外那些人呢?” “都不是好东西,我要多吸一点阴阳之气。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如此大开杀戒呢。”安大娘说。 “他们都把那几个活着的伙计都杀了,我看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是军士,怎么能如此残暴?”林魈说,“留几个给我吧?我也要尝尝鲜呀。” “你是妖怪,我敢不给你呀?不过我们不要弄得太血腥。”安大娘说。 “嗯,知道了。不过你和妖怪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林魈道。 “其实心一旦变得畸形,凶暴,就都变成魔鬼妖怪了。我们不杀肉小和贫善,可他们什么人都残害,我们惩处他们就是积德修养了。”安大娘说。 “不愧为文曲星家出来的人,说话就是有道理。那就心安理得地惩处恶人去吧。”林魈说罢,就要打开门出去。 安大娘一把拦住,说:“他们住了几间房?还有五个人吧?” “住了三间房,每两个人一间。”林魈回答道。 “那好,我先对付隔壁住在一起的两个人。你先去对付单独住的那个人,等下我们一起去对付另外一起住的两个人,这样免得他们逃跑。我先出去,然后你把门从里面闩上,这样他们就以为刘公子已经满足地睡了。” 林魈点点头,乖乖地笑着。 嘎吱——,门开了,安大娘又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地出来了,走路蹒跚着,好像被凌辱得只有半条命的样子。 门又一下“嘎吱——”关上了。 安大娘刚刚走到第二个门前,一个刘公子的同伙一下冲出来,一把抱住安大娘,就溜进了房间。屋里也有一站昏黄的灯,另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也凑过来,抱着安大娘就要轻薄。 先前那个人一下把他推开了,说道:“是我抱进来的,要讲究个长幼有序,先来后到。你猴急啥,总会有你的份的。” “一起来吧,痛快点。”安大娘好像很不耐烦地说道,“快点让我去休息。” “好吧,一起来吧。”先前那个人说,他有三十多岁。 另外那个人一听,高兴地一下又靠了过来。 拥有老者、巴图、阿颖和刘公子这四个人的阴阳内力的安大娘不等他们得手,就左右手分别搭在他们的脖子后面的风池穴,内力一催。 这两个人功力比刘公子差了少许,只感到全身酸麻,无法动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啊啊地怪叫,全身的阴阳之气嗤嗤地往外冒,不一会就瘫倒在地。 林魈也早就从窗户中溜了出去,又从那个独住的人的窗户一翻而进,毫无声息。修行深厚的林魈不等那个人抬头,利爪早已经扣住了他的脖子,只一口就咬破了他的颈动脉,汩汩地吸着那个人的温暖的血液。 几乎同时,林魈又和安大娘打开了房门,出现在了最后两个人住的房门前。恰巧这两个人也打开了房门,他们是来迎接安大娘的,因为他们听到了对面的门响。 走廊昏暗,他们根本就没能看到林魈。几乎一瞬间,安大娘和林魈一下挤进了他们的房间,不等他们发觉,安大娘已经一只手摁在了其中一个人的百会穴上,吸纳起阴阳之气来。而林魈毫不逊色,更是在一眨眼间,就已经扑倒另一个人身上,用尖锐的牙齿切开了那人的颈动脉,猛烈地吮吸起鲜血来。 屋里只有那两个人的痉挛,其余么有半点声息。不到半柱香功夫,那两个人倒下了。 林魈刚要走出房门,却被安大娘一把拖住了。 九、母子相会(4) 九、母子相会(4) 安大娘说道:“你怎么这么性急?这个现场还是要布置一下的。” “你的意思是……?”林魈一下没有领会安大娘的意思。 “就是不要让人看到这个现场想到有别人下手了,而应该把矛盾引到他们自己内部。”安大娘说,望着林魈,希望她明白。 林魈双手一拍,顿时大悟:“好,我让那个姓刘的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把其他人就埋在店子的后院中,你就带着所有的有用的东西离开,这样是不是会就会让人怀疑是刘公子贪财杀死同伴,畏罪而逃?” “嗯,你果然机智过人。”安大娘吹嘘了一下林魈,接着说,“我不相信他们这些人不会抢夺民财?他们身上除了军事布防图,肯定还有其他宝贝。我们一个个都搜一下。” 她们逐一搜查了他们住的三个房间和每个人的身上,果然发现了二百两黄金和一幅写满了“鹅”字的卷轴。 “这是什么?为何随身还要带着它?”林魈不解地问道,随手就要把它撕了。 “不懂了吧?这是前朝大书法家王羲之的《百鹅图》书法,价值连城。这么跟你说吧,在当时,王羲之的一个‘鹅’字真迹,就抵得十两黄金,到现在至少是五十两黄金,一百个‘鹅’字,那就是五千两黄金了。估计这是送给哪位达官贵人的。”安大娘说。 “你怎么知道这么些东西呀?”林魈一脸不解地望着安大娘,仿佛要把她看透。 “你忘记我父亲是干什么的了?”安大娘说,颇有一点得意之色。 “知道,知道,你就是文曲星的女儿,要是男儿身,早就是第二个文曲星了。”林魈有点佩服,又有点嫉妒。 “据我父亲说,这幅《百鹅图》书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安大娘说。 “什么故事嘛,快点讲呀。”林魈有点性急。 “和王羲之同时代还有一个叫王蓝田的人,王羲之一直看不起他,还经常捉弄他。王蓝田死了娘,正在守孝,王羲之前去吊孝,走进了灵堂,王蓝田正大声哀哭,远远地看见王羲之,就要起身庄重行礼答谢,不料王羲之突然不置一词,转身就走,又一次狠狠地得罪了王蓝田。”安大娘接着说道。 “怎么样了?”林魈还是等不及。 “没有想到风水轮流转,王蓝田晚年时,地位提高,权势在王羲之之上,刚好又做了扬州刺史,极有可能管辖会稽这个地方。而王羲之恰好是会稽的郡守,王羲之担心王蓝田会加害自己,于是花了一段时间,用大篆、小篆、隶书、楷书、行书等各种字体写了这幅一百个“鹅”字的书帖。王羲之一向爱鹅,“鹅”字写得特别好,所以这一百个“鹅”字,宛如游龙惊凤,绝不相同,各有神妙,堪称逸品。然后派一参军,带着书法和书信,去攀附朝廷某位权贵,希望把会稽郡划归越州管辖,而不是划归扬州管辖。不料此消息外泄,参军在路上被人算计。他住在一个酒店,不知不觉就昏睡过去了,等他醒来,字帖和书信都被掉包,而参军浑然不知,结果就把假的字帖和书信送到了权贵手中。那个权贵一看字帖是赝品,而信中却说希望把会稽郡划在扬州的辖区。那个权贵大怒,就写了“如君所愿”四个字作批复,并让仆人把原物和批复带回。王羲之看到参军回家,大喜,可是一看到字帖、书信和批复,大惊失色,连忙挂印辞官,离开了会稽,不久就郁郁而终,这事最终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可是这幅字也不知所踪,没有想到今天却在这里出现,你我当是三生有幸啊。” “对你来说,那是宝贝了。”林魈说道,“那就留下吧。” “你要把那些人的伤口处理一下,最好弄成剑伤,因为那个姓刘的是佩剑的。”安大娘说。 “我知道了,把其他五个死者的狗头全部用剑斩断,然后放在厨房烧成灰烬,就看不到咬伤了,只能看到剑刃的斫痕。”林魈并不笨,一下就想出了办法,“有了这幅字和这些黄金,刘的贪财谋命就完全在理了。” “好,顺便把伙计、店主还有客人的尸体也丢一两具到江里吧。这样情形就会更复杂了。”安大娘说。 两人分头行动,半个时辰就全部完事。她们回到安大娘睡的房间好好地睡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林魈一下摇醒了安大娘,说:“是时候离开了,要不就被别人发现行踪了,趁着夜色我们离开吧。” 她们走出店门,外面一片寂静。天外还有稀疏的明星,一阵阵凉爽的风吹起她们的衣襟,她们仿佛要飞升起来。不一会,她们就爬上了东头的山林,一头扎进那片茂林中,隐没在苍苍茫茫的暮色里。 孤傲峰的绝崖顶,高耸入云,云雾缭绕。 安洪来到这里好些日子了,师父没有叫他练习拳法仙道,只是让他感受环境气氛,说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仙气,都有道法,师法自然,就是修仙入道之始。 他每天在这个绝崖顶游荡,闲看师兄们练拳吐纳,觉得自己一无所获,心里很急。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没有收获,因为他确实感到了这个地方的奇特。 这个地方本来是个弹丸之地,可是安洪从来没有走完过,感到这个地方总会随着他的步伐而被放大。 他也没有了时空之感,不知道东西南北,因为太阳和月亮总不是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升降。 更重要的是他在这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算算只有十多天,可是心里却又感到过了许多年。 昨天安洪凝视着一朵美丽的花,听到了它绽放的声音,他入迷了。 岩木隐叟不知从哪来到了他身边,问道:“安洪,有什么感受?” “孤高绝世,不为人知。”安洪道。 “你是说,这朵花开在偏僻处,没有人知道它的美丽?”师父道,“如果很美,又开在热闹的地方,势必难以长久保全。其实它有自己的美丽,它在等自己的美丽。” “嗯。”安洪有点似懂非懂。 师父又问道:“那你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同?” “与人间不同,没有边际,没有时间和方位感。” “嗯,不错。其实这不是它的真实情况。这个峰因为高,一般人叫它绝崖顶,其实叫如意顶。”师父说,“其实只要你自己能把自己放小,把欲念缩小,你的心才会大,才会如意,你才会看到真实的世界。你把自己看重了,你就飞不起来;你认为自己了不起了,你就不能进步;你太记挂着情感了,你就做不到自由无碍。”师父说完不见了,安洪却呆呆久立,冥思苦想。 每天体会环境,感悟一切,想要禅悟,确实苦恼不堪。 昨天晚上,他又一个人来到了屋外。明月高照,好像一个银色的脸庞慈爱地俯瞰大地,阵阵微风吹来,带来高远的清爽之气。仿佛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有了生命。 他的四肢百骸,仿佛浸泡在月色中,宛如飞升于太空之中。 不觉间,他又凝视那朵花了,那朵花在夜色里就像一块洁白的玉石。他想无所想,思无所思。 突然他又看到那朵花在开放,一点点地慢慢舒展花瓣,悠悠地伸长花蕊,原来那花是有灵气的! 那花吐出绵绵的气息,含着香气,徐徐地沁入他的鼻孔,他的全身各处打开了无数的气孔,自然而然地吸入了晚间的各种气息,都是芬芳温和的气息。 这时,他感到自己不要动,不要想,不要看,但却看清了一切,听清了一切,感受到了各种以前没有感受到的东西。石头的表面有了动静,其实它也是有生命的,也在放出浊气,吸入清气,表面也在轻轻起伏,它也在和周围一切交流沟通。安洪听到了石头里面细碎的物质运动的声响,听到了它的生命。 安洪顿时感到时间停滞了,自己不存在了,已然融入了周遭。那朵花又仿佛和自己连在一起,花在呼吸,自己也在动,花在气体吐纳之间不断颤动,而自己好像也在微微抖动。突然一颗夜露从树上掉下来,坠在花心上,他分明觉得掉入了自己手心,然后轻轻地从手掌隐没到皮肤中了,沁入身体,四下循环。 如此放松,如此舒坦,如此虚无,他觉得一切都是自己了,自己就是一切了,一切都在自己的意识当中,但自己却没有想任何东西。 突然,空中好像有什么掠过,他没有睁眼,下意思地手一伸,一只大鸟落在手心。那只大鸟想挣脱,可是怎样也飞不起来,只可怜巴巴地看着安洪,哀哀悲鸣。 安洪意识到自己的手上突然有了很大的吸引力,难道是自己的气能增强了?他轻轻地一抬手,一股气流从掌心喷涌而出,把那只大鸟托了起来。那只大鸟在安洪头上盘旋了几周,再点点头,就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中。 这一切,都是他闭着眼睛看到的!他兴奋极了,但是他马上压制住了这份情绪,他想到了和自然冥合,一狂喜,必然失去自然之本心,也就会失去这种能力,这种气法。 刚刚平和心胸,他就吓了一跳,后面遥远的地方,突然有一个炫目的火光破空而来,虽然他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东西强烈的劲道和灼人的热力。那东西越来越快,与闪电同速,就在安洪的身边呼啸而过。可是不成想,那些石头、草木和那朵花,都突然剧烈动了起来,搅得安洪忍不住一张口,倒吸了一口气,那个亮点就猛然回头,随着气流,一下钻入了安洪的口中,安洪刚要封住喉咙,可是那东西造就溜进了安洪的食道,到了肚子里。 那东西有个鸡蛋那么大,一下在安洪肚子里,发出金光,照的安洪全身透明。那东西在里面旋转起来,安洪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瞬间离开了地面,升腾到高高的空中,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转得安洪不能控制,仿佛置身洪流漩涡当中。不,还厉害百倍千倍。他感到自己全身燥热,霎时膨胀,好像要爆炸一样;又霎时收缩,好像要凝聚成一颗丸子。 那个东西在他身体里冲撞,一下把他投到左边山峰,一下又把他丢到右边山坳,一下砸在地上,一下冲向半空。他难受极了,觉得身体各部位、各器官都被扭曲了,都被移位了,都被摧折了,都被碎裂了。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他痛恨那个鬼东西溜进了自己的肚子。他感到那个东西还在继续撑大自己的身体,在身体里左冲右撞。他又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要被烧灼了,就要爆裂了! 他痛晕过去了,可是身体还在不停旋转,到处乱撞。突然一个黑影从远处射来,一手对着安洪急速张开,安洪的身体就慢慢停了下来,悬浮在空中。安洪身上的光渐渐消退了,安洪的身体也慢慢落到了地上,那人再向空中一招手,空中突然就下起了一场雨,将安洪淋个透湿。不一会,安洪就醒了,他发现夜已深沉,自己好累,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是在梦中一样。他闭着眼睛,慢慢走回了住处,身体一挨着枕头,就睡熟了。 九、母子相会(5) 九、母子相会(5) 一缕阳光射在了安洪的身上,他翻了个身,睁眼一看,咦,四周静悄悄的,两外几个床铺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师兄们是勤快的,他们为了早点得到武功和仙道,早就练功去了。 在这里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晚了,睡了一个这么沉的觉,真是舒服呀,他感到浑身通泰,精力充沛。 他这才想起了昨天的遭遇,也不知对自己是好是坏。总之活下来了,不会是坏事吧,他想。 他轻轻地一撑床板,嗬,身体怎么这么轻,居然腾起来了!他只需用一点点意念,那气就托着他悬空的身体。然后他四肢一张,叠放在床边的衣服就一件件在空中展开,依次穿到他的身上。 唰——,他如一阵风飘出房间,向着演武堂飞去。 一般每天上午,师兄们都在演武堂进行各种本领的比拼,当然是点到即止的。今天去演武堂,他是基本用不着双脚的,因为有一股力量牵引他向前、向前,他有时候小心地一纵,却发现自己跳过了以前自己从来没有企及的高度,还没容他回过神来,就到了演武堂前。 突然,后面一股狂风吹来,逼着他急速向前。他急忙驻足,可是因为速度太快,威力太大,可是那强大的惯性却迫使他往前冲。他竟对着演武堂巨大的石柱子撞了过去。 演武堂前早有一个一袭紫衣的儒雅少年站在门前,那人挺身而出,跳在柱子前,站好马步,双手以掌伸出,想阻住安洪。不料,一接触,那个双手根本就抵挡不住,就用肩膀扛着,安洪一头撞得那人往后猛退。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来的力量,安洪居然一下抱住那人,掉过身子来,保护住那紫衣少年,用自己的肩部重重地撞击到了那个巨大的柱子。 “轰隆!!!”一声巨响,安洪的肩部也撞得生痛,巨大柱子中的一段撞飞了出去,整个屋檐立时咔嚓咔嚓响着塌陷下来。不容多想,安洪左手抱住那个人,右手遽然高擎,托住了那根巨大的柱子。 安洪迅速松开左手,那人唰地弹开。那人倒吸了口凉气,惊讶地看着并不太熟悉的安洪居然可以一手支起一条少则几千斤重则上万斤重的巨柱。 安洪单手很难持久,就把左手也支起来,双手托住巨大的屋柱子。他感到了腰部的饱胀和下坠,脚一下子也有点打颤,尤其是手不断地摇晃。他知道这已到了他全部力量的极点。 因为巨响,演武堂里的师兄弟们鱼贯而出,一眨眼间,他们一下子都呆立在那里,好像泥塑木雕一样。显然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安洪是天神? 那个紫衣少年是个精灵的人,也是个感恩的人,他一下站在安洪旁边和安洪一起高擎双手托住巨柱,但是他马上就感到了安洪的威力,因为巨柱稍微摇摆,他觉得那巨柱会把自己压成肉酱。 师兄们一拥而上,一起托住了那巨大的屋柱子,安洪这时稍感轻松。 “沔师姐,你快去请师父。”一个师兄急喊道,“我们不能持久的,否则大家都要葬身于此。” 那个紫衣少年原来是个女孩。她有银铃般的声音,“好。”说完,她抽身出来,像一片紫色的花瓣,飘然不见。 “吕师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和师兄们来帮忙,我此刻已成肉饼了。”现在安洪终于能够说话了。 “你已经不错了,我们跟师父习艺这么久,都未能达到这个境界,你应该是我们当中的翘楚了。只是,你怎么会撞坏演武堂,不知道师父会怎样对待你。”吕师兄说,“我叫吕大忠,以后就叫我大忠吧。” “好,大忠师兄。”安洪突然不安起来,他不知道师父会怎样处置自己,就是打一顿也好,“师父会不会赶我下山呀?” “我觉得不会的,因为你的天资这么好,以后一定会将我们岩木派发扬光大的,有你这样一位弟子,师父是很高兴的。”吕大忠说,他和那些师兄弟的气息有点不稳了,看样子,他和那些弟子已经承受不了多久了。 “但愿如此。”暗红说道,他定了定神,不断地吸收身边的气能,运于全身,并让自己承受更多的重量,减轻师兄们的压力。 渐渐地,安洪感到自己也很难坚持了,他的气息也有些急促,全身有点发僵,他不断转换自己学过的功法,尤其是想做到像昨晚一样,和自然融为一体,可是却不能完全做到。他只好运用蟾仙教的阳原技法,一下将自己的身体猛烈膨胀,将所有的师兄弟都弹出几丈之外。 “安洪师弟,你在干什么?”吕大忠和师兄们一起惊愕大呼道。 “你们快离开,我也坚持不了了。要死死我一个,你们快离开!”安洪道,他感到了重量的突然增加,也感到了气能的外泄加速,力量正一点点衰减下去。 师兄们爱莫能助,只好跳到安全的外围。 安洪看到师兄弟们已然安全,身子一歪,那个屋柱子沉沉地压降下来! 猛地,一道白光闪过,安洪一下弹射出来,那个屋柱子瞬间缓缓又顶起来了! 原来岩木隐者左手已经托住那个屋柱子了,举重若轻,他右手拂尘一挥,那段被撞出的柱子居然轻轻地从地上浮起来,慢慢塞回到原来的位置!岩木隐者再徐徐松开左手,那个柱子和断裂的柱子正好吻合在一起,他吹了口气,用手一抹,那裂痕全都消失了。柱子完好如初! 呼啦啦,一阵掌声响起,这是弟子们送给师父的由衷的赞扬和钦佩。 师父本领之高深,令安洪大开眼界,一时竟忘情了,如木鸡一样呆立着。 这时,一个声音大喝:“安洪,犯下如此大错,还不向师父请罪责罚!?”众人一看,谢灵和沔师姐也已随师父到达现场,是谢灵在执法。 安洪如梦方醒,立时跪下,向师父说道:“师父,弟子鲁莽,犯此大错,几乎毁了演武堂,尤其是差点让所有师兄蒙受大难。弟子请师父严厉处罚!” 师父仰头大笑:“哈哈哈……,此乃天意,非你之过,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大家不解,面面相觑。 岩木隐叟道:“我岩木一派自开山立门以来,已有两百多年历史,人才辈出,然因为以清静为本,故不为外人所知。但上天怜我派顺天奉道,故希望我派一辈强比一辈,不时降下希望,也降下灾难,希望有缘人能够碰上并把握。在我们立派之后,我们这个山峰就有异象出现。每隔五十年就有一颗灵珠降落,这些灵珠是女娲补天的时溅射的火花凝聚而成的宝物,他们各有灵性和法力,第一个五十年降落了一颗灵珠,恰好被我吞食,所以我的功力大增,法力骤长,第一百年那个灵珠造访我山上时,结果被我们这座山峰吞食,所以这座山峰就变成了灵山,它会有灵性,可以随意膨胀变大,也可以突然长高,还可以任意旋转,不过它虽然调皮,但对我们很好,只是庇佑我派,所以这个山上的一草一木,一水一石都有灵性,所以这山峰又叫如意峰。第三个五十年坠落的灵珠,被我的师弟得到,他已经另创一派。安洪昨晚已吞食了第四颗灵珠,所以我们岩木将会走出又一位绝世之人。他如果入世,将震惊天下。安洪是有缘人,也是天生异禀之人,所以他将有责任担负起天下责任。” 大家都以艳羡的眼光看着俊俏健壮的安洪。 “安洪,你起来。”师父接着说,“我推算了一下,这四颗灵珠分别有不同的秉性,我吃的那颗是属金的,第二颗是属木的,第三颗是属水的,安洪吞食的那颗是属火的,应该还有最后一颗土灵珠。不知我们这派哪个有缘人可以得到,那也是本门之福。哈哈哈哈。” “恭喜安洪师弟!恭喜师父!恭喜岩木派!”众师兄说道,“以后希望师弟多多指教我们!” “不过,这灵珠有益,也有害处,如果吞食的人不能压制其中的凶猛之戾气,也会成狂成魔,害人害己。”岩木隐叟摆了一下手,示意大家停止,接着以低沉的声音说道,“安洪虽然骨格奇异,气能充沛,灵性十足,但不知这灵珠会对他以后会产生什么影响。尤其是性情会不会改变,还难以预料。外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他。昨晚他不停地旋转,今天他撞这个柱子,就是一种不能压制的表现。” 原来昨晚也是师父救了自己,两次为自己解救大难,安洪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再一次向师父跪拜道:“师父恩义,如同再造父母!” 师父扶起安洪,道:“安洪,你也是本门之福,不必多礼了。从此之后,只怕你今生不会安宁。自己要多加修炼,多加小心!大家散了吧!” 师父走远了,谢灵也去了。安洪随着大家进入演武堂,看到师兄弟们开始对打练习,很是羡慕,可他还没有从师父身上学到一点武功和修炼技巧。 “安洪,过来,我是淳于沔,是你的师姐,也是演武堂的监管。我是淳于髡那个老头女儿。你以后可得好好听我的话。”师姐说道,她说的淳于世显然就是师父。 “师姐好。师姐的话,安洪记在心上了。”安洪红着脸回答,因为他看到师姐正直直地盯着自己,师姐好妩媚。 “很乖,是个可爱的小师弟。”淳于沔“咯咯”笑道,“乐意给我做小跟班吗?” “这,这……”安洪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跟班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跟班?” “小傻瓜,跟班就是随时随地跟着我,保护我,服侍我。”淳于沔看安洪有点为难,就“噗嗤”又笑出声来,“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是我爹的大红人,要你做小跟班,那是大材小用,也会得罪我爹的。不过,我有事找你的时候,可不许推托哟。” “嗯,一定。”安洪觉得师姐好有味道,说话快人快语,有点像选芳的味道,可能是因为她们都是师父的女儿的缘故吧。 “好了,今天的练习结束。”淳于沔高声喊了一句,“大家回去还要勤加练习,尤其要注重内修。” 大家都走了,安洪也要离去,这时,淳于沔突然拉住了安洪的手,安洪急忙抽手,淳于沔却拉得更紧了。 “安洪,你跟我来,今晚就和我们一起吃饭了。”淳于沔小声地说,“这是我爹吩咐的。” 安洪一听是师父的意思,心里很高兴地接受了,就点点头。 淳于沔也脸上开了桃花一样的美丽动人。 九、母子相会(6) 安洪随着淳于沔来到了山后的一个大宅子里,在正厅,岩木隐叟淳于世正和谢灵在大厅等着安洪的到来。 安洪想要轻轻松开淳于沔的手,可是她却浑然不觉一样。 岩木隐叟迎将出来,看到安洪的忸怩和女儿的调皮,哈哈一笑,就说:“洪儿快进来,这里没有外人,就是师兄和师姐。你师母谢世过早,为师过于疼爱你师姐,弄得她刁蛮任性。” “爹,你老是损我干啥?好像我不是你的女儿一样呀。”师姐佯装生气地说。 “知道了,你是我的女儿,一百多岁的女儿。”岩木隐叟又呵呵地说了一句。 “谁要你说出我的年龄的?可你是几百岁的老头了,我也没有告诉别人呀。”淳于沔也打趣起父亲来,“比王八还老呀。” “有上百岁了?”安洪心里想,真没看出来,还这么年轻漂亮。 “师父、师姐、师弟,上菜吃饭了。”谢灵请道。 “师父、师姐、师兄先请。”安洪道。 大家坐定,推杯换盏,很是畅快。 三个人依次向师父敬酒祝寿,师父很是高兴。 师父脸上放光,说:“我这次特别高兴,因为安洪昨天能够得到上天的垂青,将来也许就是一位盖世人才,也许就会位列仙班。此宴特为伱而设,安洪。想我修行几百年,也就遇到一次你这样的机会,那时我已一百多岁了,还是后生可畏……” “爹,还有一事,你就快点说嘛!”淳于沔有点不耐烦了,催促道。 “奥,呵呵,看你猴急的。”师父突然定定地看着安洪,声音顿时慢了下来,“安洪,师父我有求于你了。” “师父,你本领通天,还有事求我?”事出突然,安洪不解,赶忙说道,“但凭师父驱使,安洪定当竭力。” “好,好。就是我膝下只有这个女儿,她的婚姻是我心头的难题。为师我给她算过一卦,务必要婚配旺火之人,而且就在我派门人中,为此她一等就是八九十年。现在你吞食了火灵珠,已是半仙之体,况且虚火太旺,需要一个道行高深的女子才能中和平衡,如果你们结婚,将会阴阳互补,成双俢之美早日圆满。这样也好了却我的一桩心事。”岩木隐叟说到这,征求安洪道,“洪儿,可知我的意思?” 此话一出,谢灵大吃一惊,安洪更是不知所措。 “这,这……”安洪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但他马上想到了牛选芳,便道,“师父大恩大德,我本求之不得,但是婚姻大事,须得父母应允。我不知父亲何人,然而母亲尚在。待徒儿问过母亲再做回禀,师父你看如何?” “对,如此甚好。洪儿不愧为孝顺之人。”岩木隐叟转过身对女儿说,“沔儿,将我的千年蜜露酒拿来,给两位师弟倒上,我们先畅饮几杯。” 淳于沔起身取来一个小瓶,给大家倒上。 “灵儿、洪儿,这是为师收集了几百年的蜜露而酿成的琼浆。将养身子,特别有益,可以增阳寿百年。这个瓶子,就是一个宝贝,可以装下无限的东西。”师父说着,就对大家说,“来,大家一干而尽。” “谢师父厚爱。”谢灵、安洪一齐道谢,一饮而尽。 蜜露甘甜,陈酒香醇。几杯下肚,安洪不觉间就已醉倒。恍惚间,安洪回到家里,选芳正坐在身边,柔情蜜意地看着自己,给自己宽衣解带。安洪只觉得口舌干燥,火气上涌。不等安洪说话,选芳已经将自己温暖甜蜜的嘴唇贴了过来,一下吻得安洪按捺不住。两个人就紧紧抱在一起,滚到了床上,干柴烈火,极尽欢愉。 突然,安洪感到自己全身发冷,原来一盆冰水倒在了自己身上,安洪意识全醒。自己和淳于沔两个人正赤条条地抱在一起。安洪一下无地自容,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你们做的好事!”岩木隐者正背对着他们,严厉道,“我不是答应过只要你同意,就将沔儿婚配给你吗?怎么能做出这等不体面的事来?” 安洪和淳于沔两人瞬间松开,一运功法,衣服已穿在身上。 “爹,是我自愿的……,你就别怪师弟了。” “我知道是你忍耐不住,坏了礼节,怪就怪我太放任你了。”岩木隐叟打断了淳于沔的话,对安洪说,“唉,算了,这也是天意。洪儿,我也不多怪你,可是事情已是这样了,你看怎么办?我看你还是马上下山,禀报你母亲吧,回来后马上完婚。” 安洪此时是无时无刻不再想念母亲和选芳,所以他连忙告别了师父,告别了师姐——不,是师父钦定的未婚妻,带着使命下山了。 也许是淳于沔对婚姻等的太久,也许是她对于安洪真的倾注了深情,在安洪离别的时候,她久久站立,挥手牢牢! 下山是顺利的,可是他心情矛盾,想看到他娘和选芳,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说起这回事。他几乎飞着下山,所有的师兄都没有阻拦他,因为他在这里已是大名人,大红人了。 快到家门口了,安洪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所以在牛二烧炭的地方隐藏了起来。这里曾经也有师父和自己一起劳作,一起练功的身影,这里有选芳大胆而又羞涩的笑容,他有点沉醉在这里了。 等到天一变黑,安洪就悄悄地潜回了村庄。他首先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自家大门,进去之后,然后把门反扣上。他走到安大娘的卧室,轻敲房门,希望母亲会突然出现;但他知道这是徒劳。 轻叩三声之后,没有任何响声,他刚要推门进去,就是入洞看看蟾仙爷爷也好呀。 就在他刚要触及房门之际,突然有人袭击!门挡住了,安洪看不到,此时门一开,安洪就是在黑暗中也能,看个大概,原来是一个蒙面人以迅雷之势向自己出拳。安洪意未动,手先行,一挡,头一侧,就晃过去了。 那人手脚太快,根本不让安洪有回旋的机会,唰唰唰,三拳挟着气道,就在安洪面部游走,安洪以气护体,急忙中体内鼓胀,一道真气,从门面一冲而出,直对那人冲去。 那人说声“不好”,也以气相逼,安洪运用阳原功法,急剧吸纳四周能量,似乎那人的能量液源源不断。两人在以气相持间,双手还相搏了十多招,相互都没有讨得多大便宜。渐渐地,安洪身体里,慢慢变得透明,闪光,全身光亮逐渐聚拢,形成一个鸡蛋大的夜明珠,然后在体内循环,四肢百骸当中,有一束强光在穿梭。 突然安洪的气能消失,光亮飞散,身体凝聚变小。那人一下紧紧扣住了安洪的左右手,很得意的说:“还是长进不大……” 话音甫落,安洪暴喝一声“松手!”,仿佛火山爆发一样,安洪暗黑的身体一束炫目的利光一下打在那人胸口,全身突然像火球爆裂一样,发出巨大的能量,那人一下被弹击到了蟾仙的洞口壁上,软软地倒下去。 安洪一个健步跟上,一把提起那人,发现那人身后还有一人,是个美艳少妇,已然受伤,他一下惊呆了。 “洪儿,我是娘呀!”那个女子用低沉的气息说,显然有前面那个人挡着,她受伤更轻。。 那个声音仿佛在安洪耳朵里爆炸,没听错吧?怎么可能是娘?可声音却是娘的声音。安洪不知怎么确定这人是娘:“你,你是我娘……?我娘不是你这个样子。” “你听不出娘的声音吗?你有一年进这个房子,还被我当做贼打了,打晕了,娘都哭了好几天呢,还记得吗?你曾经被那几个乞丐抓住,要挟我,……”安大娘竭力要证明自己,可是她有点力不从心,几乎晕厥。 此情此景,安洪二话不说,丝毫不敢迟疑,就给安大娘和那个人输送真气。 安大娘本身这几天吸了刘公子等人的阴阳之气,状态正佳,现在接收安洪输送的真气充沛,所以虽然受到安洪的重创,可是恢复很快,片刻功夫她就能坐立起来了。 另一个人吸收了安洪的真气,也恢复了不少,自己慢慢伸手扯脱了头罩,露出了一个可怖毛茸茸的猿猴脑袋,道:“痛死我了。” 安洪猛地吓了一跳,不由往后一退,但他没有做出攻击的姿态。他还是继续给安大娘和林魈两个输能疗伤。 “这是怎么回事?”安洪又怀疑地问道,“如果你是我娘为何要和这个怪人一起攻击我?” “好奇差点害死我们。”安大娘眼里还是含着一点喜悦,大概是因为安洪功力精进了吧,“她不是坏人,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猿猴,叫林魈,是蟾仙和我朋友。当我们察觉你进来了,她想试一下你的武功,看你有没有长进。当我看出林魈和你抗衡有点下风时,我就暗中助她,希望试出你的真实功力。不错,果然超出我的预料。我们虽然受伤了,但是不碍事,看到你的长大,娘高兴。” “是你的孩子你当然是高兴了,我就惨了。”林魈显然又恢复了不少,说道,“以后要叫我林奶奶哟,小安子。” “什么你的还是我的孩子,对你还不是一样呀?”安大娘嗔怪道,“就你老爱分个你我。” “谁和你分的那么清楚呀?记得当年,我和你一起在你房间练毒功,安洪想你,撞了进来,你怕他身心受到伤害,又怕他知道了暴露,你还狠心打伤他呢,还骗他说把他当贼打了。”林魈又没有忘记数落安大娘,抢起功劳来,“是谁心疼他,给他输气治疗的呢?还不是我呀。” “洪儿,娘对不起你呀,那是善意谎言,也是为你好。”安大娘深含歉疚地说,“那时你还小,你知道越少,你就越安全。” 安洪还是不能确定这人是不是自己的亲娘,有点戒备地望着她们。 “好了,洪儿,我已差不多了。”安大娘晃了一下脸,就变成了了以前那个丑陋的样子,说,“现在相信娘了吧?” “嗯,信信信。”安洪一只手牢牢抱住妈,流着眼泪问道:“你这么年轻漂亮,干嘛要以这个丑样子给人看呢?” “洪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你现在长大了,应该知道了,我细细告诉你,我相信你会知道怎么办的。”安大娘说。 “嗯,娘,你说。”安洪终于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他忍不住心情波动起来。 十、洞窟有谜(1) 十、洞窟有谜(1) 安大娘说:“洪儿,你其实不叫安洪,而是叫葛怀洪,便是缅怀老祖宗葛洪的意思。我们本是江南康乐县锦江镇葛家庄的大户人家,你父亲是葛世堪,曾是游击将军,葛家也曾是望族,我们的老祖宗葛洪屡有战功,但他不慕名利,功成身退,入山修道炼丹,足迹大江南北,成为气道之宗,后飞升成仙,世称葛仙翁或葛天师。娘本是是当朝大诗人康乐公谢灵运之女,叫谢云舞;你外公祖上更是显赫当世,高祖辈有谢安,曾祖辈有谢玄等人。” 想不到自己的祖上这么显赫,而自己现在却籍籍无名,安洪既感到自豪,又感到不安。安洪不禁插了一句:“葛天师是不是小时候,抱着酒坛子在井水里面睡觉喝酒的葛洪?祖上谢安、谢玄在淝水之战中大败苻坚,立下不世之功,令我钦佩。” “嗯,是呀。”安大娘接着愤怒地说,“到了你外公谢灵运这辈,同样显赫当世。因为你外公文才人品天下第一,很得世人敬重,所以树大招风,加上他老人家是骨鲠之臣,嫉恶如仇,得罪了不少人,甚至皇帝,就有奸佞宵小便不断谗毁,告他结党谋反。昏君不辨忠奸,便捕杀了你外公,竟然腰斩于广州,并连累到葛家。葛家在一夜之间遭到六大高手‘索命六魔’和康乐县地方官军的围攻,我在你师伯白清浪和你叔叔葛世雄的保护下,逃出生天。而你父亲、你祖父和其他一干人最后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索命六魔’都不知所踪。”说着,安大娘哽咽起来,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是呀,真是个世族大家,哪像我山中野兽一个,我都想哭了。”林魈听了,居然感慨自己的身世。 “娘,你吃苦了。”安洪摇了摇安大娘的肩膀,安慰道,“这笔血债,我们要讨回来。” “洪儿,后来我和白清浪、葛世雄逃到埃泓镇,准备在那打探消息。可是在埃泓镇,白清浪和葛世雄两人被官军抓去充入军营,以抵御北魏。我晚上被当地蟊贼防毒迷晕。当我醒来,我已到洣水的船上。”安大娘略带点自豪地说,“那三个小贼看我年轻貌美,又看我柔弱,放松了警惕,松开了我身上的绳索,结果被我三拳两脚踢打进了江中,可是没有过多久,船就被暗礁弄翻,我也掉进了河里。” “娘,那你怎么样呀?”安洪心猛地紧张起来,好像安大娘就掉进了水里。 “也是祖上积了无限的阴德,在河里,你蟾仙爷爷救了我,他说他曾受恩于葛天师,来此只为报恩,我问她何以知道此事,他说他一直就在暗中注意葛家,没有想到真的看到了葛家出事,因我有葛家血脉,因此相救报恩。他把我带到千里之远的孤傲山脚下,在他的洞府前为我建造了这座房子,教我媚幻术、元魂水遁法和阴阳毒功,还让你林魈老奶奶陪我。因怕人注意,带来不测,因而我以丑陋面目示人,在此我就生下了你。” “蟾仙爷爷和林魈奶奶,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安洪在此深表感谢,不知怎么报答。”安洪很是感动,又问道,“蟾仙爷爷也不知我家的事情的最后结果吗?” “嗯,他也不知道,他一直呆在水里。只是远远看到我们出逃,才知道出事了。”安大娘忍不住抽泣起来,“对于皇帝的所作所为,他也无能为力,因为皇帝是人皇,只有上天才能惩罚,如果蟾仙阻拦,将受天谴,于事无补,还会将事情弄得更糟,你我都不能保全。” “为了你的长大,你娘费尽了心思,吃了常人不能吃的苦呢。”林魈果然是个老妖,一下子元气恢复得差不多了,她说,“好在你小子健康成长,没有让你娘失望,现在已有几分葛天师的风范了。” “后来这个地方的居民越来越多,我防范每一个定居者,对于牛二的到来,我是怀疑了一阵,但是没有看出他的门道,但是以他到底本是在这烧炭,我始终感到怀疑,以为他在躲避仇家追杀,没有想到他是言总兵的探子。后来遇到这七个谎称什么派乞丐的人,还抓了你要挟我,我就夺取了他们的元魂,为了吸取更多的阴气,还阉割了那几个男的。当你被言总兵抓了,我就知道事情不可避免了,注定我们不能在逃避了。那天言总兵派人来抓我,我把那个叫龙梅的女孩的阴气吸尽了,就把她给林魈奶奶吃了。我就变成了她的模样,就混入他们之中来救你。找到了关你的地方,我就让蟾仙救你出去了。” “娘,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为什么还有人要追查我们呀?”安洪对世人的行为确实有点不解。 “傻小子,这个世界多的就是名利之徒,他们抓到你们,可以斩草除根,得到皇帝的褒奖,升官发财;另外更多的事觊觎葛天师的武功秘籍、炼丹修仙之法,还有那些丹器丹药吧?”林魈说道,“要你比武,诬陷你偷吴国玉玺,都是言家设的局。你以为有那么巧的事情呀?跟你的师父和邵公子都有关。” “娘,你在言总兵家是怎么出来的?”安洪问道。 “我杀了言凭陵,嫁祸给蓝莹,惩罚了言总兵一家。我一下就看出言凭陵是个好色之徒,而蓝家姐妹也是趋炎附势之人,言凭陵和蓝莹关系暧昧,又不能见光。那晚我看到蓝莹偷偷潜入言凭陵房间偷情,故意惊动言凭蔁,让她们作见证。我马上就幻化成蓝莹的模样进入了蓝家姐妹的房间,骗过了蓝晶的眼睛,把蜈蚣食物放在了房间松动的青砖下面,引诱毒蜈蚣聚拢,这可以作为蓝莹用蜈蚣毒杀害言凭陵的证据。我出来后,等到蓝莹出来,又幻化成蓝莹的样子进入言公子的房间,乘机杀了他,造成蓝莹杀人的现场。果然,言家人都信了,逼迫蓝莹自杀。”安大娘眼睛有些放光,因为她感到快意,“后来我又利用龙梅的身份查到了言总兵的底细,还发现了这几个乞丐,就是邵公子派遣的,看样子,他也盯上了我们。我进到了邵家,不过我的阴阳之气都快要耗尽了,又惦记着你,所以就设法出来了。” “娘,那选芳呢?”安洪关切地问道。 “她还在言家,言家对她不错。”安大娘安慰着儿子,她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想起了那幅字帖,就对安洪说,“对了,在霍家酒店,我和林魈还杀了几个恶毒淫邪的军官,得到了一些金子和一幅王羲之的《白鹅图》字帖。” 安洪心里放心多了,他接过字帖,凝视了片刻,赞叹道:“果然是书圣的字,笔笔流畅,略无停滞,力道遒劲。” “洪儿,你在夜间也看得清楚?”安大娘对安洪的表现感到兴奋。 “嗯,娘,我被蟾仙从言府救出之后,就带到了这个山洞,我学到了他的阳原功法,还吃了葛天师以前练的仙丹,功力增加不少,后来又在如意顶意外吞食了上天赐予的火灵珠,师父说我已是半仙之体。对于没有遮挡的东西,我基本不用眼睛也能看清楚。在黑暗中看这幅画,我还是看得清楚的。” “哈哈,你这小子不错,修行的速度比我快多了。”林魈有几分羡慕,她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就像没事的人一样了。 “娘,我今天有事要禀报你。”安洪欲言又止,难以启齿,“这,这……让我怎么说呢?” “碰到难事了?还是做了错事?”安大娘一下就读到了安洪的心事,“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娘说,你是娘唯一的孩子呢。” “我犯事了……”安洪低着头说,“我在绝崖顶,也就是如意顶吞食了火灵珠之后的第二天,师父岩木隐叟表扬了我,还约我吃晚饭。在席间,师父要把他的女儿淳于沔师姐许配给我,说师姐为了这桩婚姻等了上百年了,说就是我符合条件,有这个资格。师姐也表示很喜欢我。” “那选芳怎么办?我知道你和选芳感情不错。”安大娘说。 “我们洪儿真是好人才!那就一人拥双美呀!很好,很好!”林魈高声说道。 “去去去,我的林魈大娘,就喜欢乱说。总的有点礼法才行呀。”安大娘说道,“听洪儿说嘛!” “在席间,我没有答应,应为没有娘你的首肯。可是师父并没有逼我,而是赐我们他特别制造的藏了上百年的蜜露酒,就很好喝,在师父、师妹的殷勤劝导下,我居然不知不觉就醉了。”安洪沉吟了一会,话就不圆转了,“后来,后来,就……” “后来怎么了,洪儿?有话慢慢说,没有外人。”安大娘语气更轻了,她还没有碰到安洪有这么结巴的时候。 “后来,我被师父用冷水泼醒了,我居然和师姐睡到一起去了。”安洪后面的话语很轻,但是安大娘还是听得真切,“师父当时很气愤,不过师姐求情,师父就要我下山向你禀报,要我早点复信完婚。” “岩木老头,怎么能亲自上阵,站在床前?老不知羞!”林魈愤然道,“睡了他女儿又怎样呢?” “又乱喷气了,我的林阿姨。”安大娘一听也急了,顿了一下才说,“看样子也是师父和师姐爱你心急,故意把事情做实,既然米已成炊,木已成舟,那我们也不能贻人话柄,就担起这个责任,你还是和她结婚吧。也许我们追凶复仇,还可以靠的上岩木隐叟和淳于沔。只是苦了你自己和选芳那孩子。对选芳的话还是我来说吧。”安大娘说着,眼泪就快要流下来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男子汉要做大事,就必须有所取舍。” 其实安洪对这件事已经想了千万遍了,也估计到了这个结果。尽管有千万个不愿意,他还是听从了安大娘的决定。 “娘,孩儿听从你的决定!我还是想见一下选芳和牛二师父。虽然牛二叔是个暗探,但是他也是喜欢我的,他也有难言之隐。”安洪心里隐隐作痛。 “牛二那是肯定要见的,我们还要用他追查更多的线索。”安大娘说。 “不管怎样,家仇还是要报的。可以利用他,好好挖出线索。”安洪说,“不过,我不想太过伤害牛二叔。” “黄金和书法你带着,可以作为结婚的聘礼。”安大娘说。 十、洞窟有谜(2) 十、洞窟有谜(2) 安洪把书法卷好,密封,背在了背上,然后把金子放在安大娘手上说:“我师父和蟾仙一样,是世外高人,必不爱这些俗物。娘、林魈奶奶,你们还是留下这些金子吧。”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我们就是俗人,就爱金银财宝?”林魈佯怒道,“岩木老头说不定还是一个伪雅人呢。” “又和小孩斗气,我的林魈阿姨。洪儿无非就是想要我们留下金子,可以生活更好一些,不是说我们是俗人呢。”安大娘说,“为你好,你都听不出意思来,悟性不高呀,难怪还是千年老妖,成不了仙人。” “我知道他有孝心,是为我们好,我就是要调侃他,你又怎的?”林魈又耍点小脾气。 “娘,你也别和林奶奶斗嘴了,我知道她心里点着灯——明亮着呢。”安洪转过来对林魈说,“奶奶,我不会说话,请您原谅。” 你这鬼崽子,还算识点相 “哗啦”,突然一声响,后面的墙体开了。 “都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蟾仙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笑着说,“还是我心中猛然一动,我觉得你们应该都回来了,果然都回来了。你们都没有人记挂我呢。” “我们都知道你就是爱闭关静修,哪敢惊动你老人家呀?”安大娘急忙说,“再说我们也是刚回来不久呀。” “就是,就是。”林魈也说道,“你得葛天师的好处最多,慧根也最好,所以不会像我们一样到处胡闹,练得好,就坐性好呀!” “蟾仙爷爷,我是想来看你的,不过一到家就看到我娘和林魈奶奶了。”安洪就刚才的事情告诉了蟾仙。 “嗯,不错呀,看样子各方面的修为长进不少,可喜可贺。”蟾仙高兴地说,“不过我上次给你介绍的师父你还是没有遇到咯,却遇到了另一个师父,这也是你生命中的定数,人算不如天算,看样子人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啊。我一看你,只觉得旺气逼人,阳气很盛,内力充沛。嗯,不错不错!大家不到我洞里坐一下?” “既然见到你了,那就不去了,你反正修炼正忙。我还要追查十几年前我家的事情。人在世上不能不明不白地过去,还是要有所为呀。”安大娘说,“等我完成了这个心愿,我会多陪你些日子,不过,我不要你杀人,但是我有事你还是要帮忙的呀。” “好,人间的是是非非,我是管不了了。但是很多事,对错不在一时呀。眼睛见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蟾仙对安大娘说了以上一段,又转过头来说,“洪儿,人生路上多艰险,凡事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那我就回洞里去了。”他转身进到他的福地去了,洞门也慢慢关上。 黑暗的房间,三个相互能看清对方的人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计划,那就是找到牛二,并想方设法掏出他所有的秘密。 “我和林魈就在打探牛二的踪迹,已在此等候了一两天,可是没有看见。按道理他是奉了言浩云的命令在此查寻我的消息的,应该就在这个村子附近,怎么反而不见,真是怪事。”安大娘有点不解地说。 “是呀,我已经到他的家看过了,没有发现他的影子。不过,看情形,他不久前来过。是不是他回三河城复命去了?”林魈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下山的时候也到了他烧炭的地方,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安洪想了想说,“是不是他还有别的地方藏身呢?” “没有了,他在这只有一个家。不过以前还有选芳让他牵挂,他会天天回家,现在他是孤家寡人,就自由多了,随便找个地方也能对付吃住的问题。”安大娘还在绞尽脑汁地想。 “是不是因为没有找到我们,他觉得呆在这没意思了,就到别的地方找我们去了?也说不定,他在暗处发现了我们,却不敢贸然行动,要留意我们的行踪?”安洪道。 “发现我,他有可能不出来,但是要发现你和林奶奶是不可能不出来的。因为看到你,他没有顾虑,觉得你应该还不知道他是言浩云的密探,就会和你交谈的。看到林奶奶,就会以为是一只野兽,肯定会现身捕杀的。”安大娘推断说,她的推断好像很在理。 忽然,屋外有光亮闪了从门缝和屋顶漏了进来,瞬间就消失了。 “有人!”林魈话未说完,一闪身,早已风一样跳上了房梁。 “果然是只猴精,动作这么麻利,只不过有几百上千年了,还一点都不老,令人佩服。”安洪看着她虽然穿了人的衣服,却还是猿猴的动作,不禁暗笑,不过有惊讶她果真是非同一般。 “啪嗒!”一声巨响,震得山摇地动,仿佛房子都要被炸裂。 “哈哈,草木皆兵!”安大娘笑了一声,说道,“是闪电了,要变天了,暴雨要来了,看样子洪水也会来了。” “嘿嘿。”林魈有点不好意思,感到自己实在是手脚太痒,太想弄点打打杀杀的事情来做做了。 “你本来就怕打雷呀。谁让你不早点修成仙道?”安大娘又嬉笑了一回林魈,“要不要都到床下的角落里去呀?” “谁怕打雷了?你才怕打雷呢,怕得要死,每次打雷都要我来陪你。”林魈说道,毫不示弱。 看到她们斗嘴,就像一对要好的姐妹在相互逗趣,一点都没有把别的事放在心上,安洪心里乐了。其实他知道,野兽和妖怪都是怕打雷的。 瞬间,连着几道闪电和几声巨雷,雨也滂沱而下,一时间外面除了风声和雨声的混杂声,什么也听不到了。整个世界被雷雨主宰着,让人觉得战栗。 “娘,林奶奶,你们在这守着,我到牛二叔家去看看,说不定下雨,他会回到房间的。”安洪说。 “好,你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贸然行动。”安大娘叮嘱说。 安洪打开门,一下就冲进了雨里。他突然感到雷雨比他想象的打多了,也可怕多了,那雨仿佛倒石头一样倾泻下来,砸在手上、脸上,生生作痛;尤其那闪电更可怕,像一个愤怒的天神挥舞着一把亮闪闪的利刀,在追着他一顿乱砍,砍得火花四溅,山崩地裂! 安洪提气快跑,几乎飞到了牛二的家门口,身上还是淋了个半透。他轻轻地站在门口,贴着门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心想:“我何不在里面躲一下雨?说不定牛二叔等下就回来了。” 他一推门,门是虚掩的,里面很黑,他刚才被闪电一直炫闪着眼睛,所以一下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他踅进屋里,突感不妙,一提气,一根大棒子就狠狠地砸在他头上,立时折成两段。 安洪已不是以前的安洪了,一根棒子对他来说,已是隔鞋搔物之感,毫无伤害力。他气一聚一放,“啊呀”两声,就有两个人撞墙而倒。稍一定神,安洪凭意识已能看清又有两个人挥刀砍来,安洪只双掌一推,尚未接触,那两人刀已脱手,身体往后倒退。 这时安洪已完全有了黑暗中的视物状态,他看到了屋里还有十个人站在四周,个个蒙着眼睛,手持利刃。他们看到安洪气能了得,竟一时没有上前。门也已经被他们关上,看样子他们想关门打狗。 安洪想,这些人估计能力不济,不如戏他们一戏,于是说:“你们是谁?一起上来吧!要不就全部投降,小爷我不杀你。” 此时,又有四个人同时进攻,安洪不避不闪,让他们的刀砍下来,可就在离身体寸许的地方,刀就猛地像砍在岩石上一样,反而使他们的刀震得自己的手臂发麻,虎口差点裂开。其实安洪已用气能护体,没有巨大的力道,是冲不破这个身体气能保护层的。另外两个人突然从地上抄起什么,然后倒在地上的那两个人也同时一起弹起抄起什么,只是瞬间工夫,一张大网从上而降,把安洪兜在了网中,原来他们早已布下陷阱,如果打不赢,就用网来抓捕。 蜡烛点上了,照得屋里昏黄,而这十多个蒙面人个个凝神静气,紧张十分! 安洪倒是不慌,他想,反正戏弄一下也好,就陪他们玩玩。他假装用力挣脱却挣脱不了的样子,说:“无耻小贼,居然使用这种卑劣手段!” “哈哈哈哈,我以为牛二来了,没想到却抓到了一个小子。小子你武功不错,到这来干啥?老实交待,我饶你不死,死了可惜呀。”其中一个身体中等,体态偏瘦的人说,看样子他是这干人的头头。 “哈哈,我呀,就是一个流浪汉。本来睡在外面树上,没想到下大雨,我就想进到屋里来躲躲雨,没想到就找来你们一顿砍杀。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交待的,但我不想死。”安洪想到牛二还没有意外,就心安多了,接着反问说,“不过我不想被杀,也不想杀人。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的吗?” “哟,小子,你有资格问我们是谁吗?我要你死,你立马就得死。”那个头头说,“如果没有网住你,你或许凭功夫和我们还有的一斗,现在已经变成大粽子了,还能干啥?哈哈哈。”他忍不住一阵狂笑。 安洪说“你,你……”又用力挣扎了一下,发现这网原来不是一般的绳索所织,而是细小的钢丝所织,没有巨大的爆发力,是无法冲破的。安洪相信自己的能力,所以一点都不畏惧。 “我不喜欢别人说要我死,除非那人真的想死了,我还真的没有杀过人。现在你回答我,还来得及。不要等我发怒。”安洪正色道。 “哈哈哈,狂徒!”那十多个人都得意地嘲笑着。 “大哥,是不是先别杀死他,把他带回去交给公子吧?”一个个头很高很壮实的蒙面人对那个头头说。 “师弟,我知道了。”那个头头点点头,接着说,“我不想杀你,但是还是请你识相点,说说你到这来干啥,认不认识这家主人。不然,死罪虽免,活罪有的让你受。” “我把这句话回赠给你们,我真的是最后一次问你们。不过我等下有个条件,没有动手的人,我不伤害他;动了手的人,我也不杀他,但是要他再也不能害人。”安洪朗声回答。 “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那个为首的人下令,“先把他弄倒,捆起来,再让他吃点苦头!” 那四个拿着绳头的人就一起拉起网来,想把安洪放倒,可是安洪就是纹丝不动。又有四个人帮忙拉网,安洪故意让他们拉动一点点。 “动了,动了,马上可以把他放倒了。”那个高个蒙面人也高兴极了,“大家加点力,我和大哥为大家请赏。” “哈哈哈!”安洪一声大笑,“你们真是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呀。我有几十个办法从你这个网里走出来;就算是我出不来,你们也无奈我何,信吗?” “我信信信,还相信你说句话就把我咒死了,哈哈哈哈……”那个为首的蒙面人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要你为善,免受惩罚,你偏要往火海里跳,那就怪不得我了。”安洪把气往下一压,双脚就好像和地面黏在了一起,那些人怎么也拉不动,更不要谈放倒他了,那些人高兴的劲头一下就消失了。 那两个为首的蒙面人只好亲自动手了,他们两一加入,果然力量大多了,可是安洪还是感到毫无力道。安洪又想戏弄他们一下,装着被他们拉得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就在他们一起努力要把安洪弄倒的时候,安洪突然用力一蹬,突然往空中一窜,那些拉绳子的人,被网绳一带动,就立马朝中心撞了过来,碰在一起,撞得眼冒金星。而那两个头领却瞬间松开了绳索,没有受到影响。 安洪落下来,恰好坐在他们头上,把他们压趴在地上。那些人想挣扎爬起来,可是哪里能够?安洪又故意松开他们,那些人赶快跑开,立即又把网绳拉得紧绷绷的,以为能够困住安洪。 “不行就打,把他打软在网中。”为首的蒙面人有点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说道。 于是刀剑棍棒一齐狠命地朝安洪身上雨点般挥去,安洪用了一波气能向外发射,控制着那些人的力道方向。那些人一下就把武器向自己的同伴挥去了,连着几声“啊哟”,霎时那几个拿武器的人都伤残在地,不能动弹。 “我说了,没有动手就不会有伤害,动手的一定要受到惩罚。”安洪气愤到了极点,命令那两个头领说,“你们也一起把绳索套在自己手上,我让你们享受飞翔的乐趣。” 这两个头领和另外那些拉绳索的人害怕安洪逃出来,果然把绳子缠在手上,更加费劲地把网拉得紧紧的。安洪催动内气,突然旋转起来,居然把这些人拉得跟着旋飞起来,几个圈下来,他们不停地撞在屋里的墙壁上,全部都鬼哭狼嚎了。 安洪不想伤他们性命,瞬间定住身体,那些人也就跌落在地。 “怎么样,还想不想做小鸟,再飞一下?”安洪问道。 “王八羔子,你以为我们怕你了?”那两个头领,突然从地上暴弹而起,一起攻击安洪。 安洪虽在网中,却也不躲避,任那两个人一起抓住了自己的双手。他们两个人的手臂犹如蛇一样从安洪的手臂中穿行,变长缠绕,安洪突然全身一紧,就把他们的缠绕的手夹在了自己的身体两侧。安洪突然觉得他们的手有尖锐的疙瘩长了出来,想要刺进自己的肌肉之中,就全身充气,肌肉变得岩石一样坚硬,反将他们的疙瘩压进了他们自己手臂当中。那两个人看看自己的招数不能得逞,就赶忙回抽手臂,可是被安洪牢牢夹住,那手臂就一齐分泌出腻腻的冷冷的粘液,变得无比溜滑。安洪哪容他们脱身,微微催动身体中的火灵珠运行,一时之间,安洪身体热气熏人,就好像急火烧水一样,蒸汽升腾,安洪本来半湿的衣服立时就烘干了,而那两个人的粘液也瞬间就被烤干了,热气迅速导入了那两个人手臂,灼得他们手臂发烫。他们同时大喊:“少侠留命!” 安洪手一松,身体一震,这两个就倒在一边,用另一只手不停地抱着被灼的手发抖。 “你们这两条手臂一年半载不要使用了,要不就会废掉。它们已被烤得半熟了,差一点就要吃红烧猪腿了。”安洪诉责他们说,“现在看看我怎么走出你的铁丝网。” 大家都惊惧地看着安洪,如同看着一尊天神。 安洪再用多一点气能,促动体内的热流,身体变得通红,就像烧红的铁块一样,然后居然像铁水流动起来,他身上的铁丝网纷纷融化,变成火花,溅落在地。慢慢地安洪又恢复了常态,可是他身上的衣服却完好无损。 “现在,你们服不服?不服气的可以站出来。”安洪问道。 十、洞窟有谜(3) 十、洞窟有谜(3) “多谢少侠不杀之恩。少侠天下无敌,我等服了!”这些人唯唯诺诺地说。 “取下你们的面罩,回答我的问题,如果要是骗我,我要你们立时死无葬身之地!”安洪道。 这些人都取下面罩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谨遵少侠之命,我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来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作甚?”安洪问道。 “我们是县衙的差役,受邵公子派遣,来这里抓捕牛二和安大娘母子的。”那个为首的回答。 “为何要抓这些人?”安洪问道。 “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们。我们只是奉命行事。”那个为首的蒙面人说。 “我看你们两个不像个一般差役,你们有如此高的功夫,岂会做个一般差役?”安洪道,“听口音,你也不是个本地人。” “回公子的话,你果然好眼力,什么都骗不过你,我们师兄弟不是本地人,来自桂林象郡。我叫白尚虎,他叫白尚龙,我是师兄,到这里是做县衙的护院武师的。”白尚虎说道。 “你们的功夫好怪异,也很厉害,是什么路数?”安洪好奇道。 “我们练习的是鳝鱼缠功,就是模仿鳝鱼攻击缠搅的习性而成。敢问公子何许人也?”白尚虎道,“端的好功夫!” “我呀,哈哈,山野小子,无名之辈,不屑与人提及。”安洪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就说,“以后自然知道。你们打探到牛二等人的消息没有?还有没有别的人和你们同来?” “我们今天才到,尚未发现牛二和安大娘他们的行踪。不过我们还有一个人先来了此地,她叫龙梅。”白尚虎回答道。 “原来如此呀,联系上龙梅没有?”安洪问道,其实他知道龙梅就是他的母亲。 “尚未联系上,也许她还未赶到这里。”白尚虎说道。 “哆哆哆”,这时门上想起了,三下敲门声。白尚龙示意大家静止,一挥手,就熄灭了灯烛。 “是我,龙梅!”门外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虽然外面雨声不断,但是她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还是非常清楚。 屋里的灯又亮了,门也“嘎吱”一声被推开了,样貌秀丽的龙梅一身湿漉漉的,已经站在门口了。 “龙姑娘,请进来吧。”白尚虎赶忙招呼道。 龙梅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情形,看到好几个人都受了重伤,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也来了?我看到屋子里面有灯光,以为牛二回来了,就在外面偷听了一会,没有想到你们来了,竟还会伤成这样。” “龙姑娘,你走了之后,公子想到几年前你们的遭遇,不是失忆就是变疯,对你很不放心,所以就派我们来帮助你,希望能够把牛二和安大娘抓回去。” 突然,龙梅盯住安洪瞧了瞧:“这人是谁?打伤你们的就是这人吧?看样子你本事不低呀。”说着就突然向安洪发动了攻击。 白尚虎一下挡住了龙梅,说:“误会了,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小侠武艺高强,有侠义心肠,不要造次!” “哈哈,我知道不是他对手呢,只是想知道他是怎样重创你们的,不过知道他是不会重伤女人的咯。和他开个玩笑咯!”龙梅笑笑,道,“你们有什么找到牛二的计划?这位小侠也会帮助我们吗?” “我们没有什么好的计划,一切听龙姑娘吩咐。至于小侠嘛,只好问他自己啦。”白尚虎回答道,“希望龙姑娘有好的主意。” “既然我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你们一起行动,看看热闹,也好玩呀。”安洪道,他感到奇怪,娘说龙梅不是死了吗?这肯定就是娘亲幻化成的龙梅,就连衣服都是她在家穿的那件。安洪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想牛二落到邵县令的手上,又想看到牛二,问出他所知道的线索。 白尚虎等人听到安洪这样回答,一半是喜,一半是忧:喜的是,有此人在,自己的力量就增加了很多,对付牛二就容易多了;忧的是,这年轻人来历不明,要是他别有目的,那就无法阻止。 “好,多谢小侠相助,我想,只要看到了牛二,他绝无逃脱之理。不知道龙姑娘有什么办法找到牛二?”白尚虎知道无法摆脱这个年轻人,就顺水推舟说道。 “听说牛二的冰火掌,也就是他的烧炭功法很厉害,可以两只手同时发出冰气和火气,可以让别人的手立时变成僵硬的冰棍,而另一条手臂却可以烧伤别人。”白尚龙插了几句话,提醒大家说,“只不过威力不如这位小侠巨大,但也是很不好对付的。” “如果我们在他发功之前,就将他的手臂折断,那是不是就好对付了?师弟,你觉得呢?或者我们还可以用别的方法对付他呢。”白尚虎说道。 “对,只要找到他,就有办法对付他。”龙梅也为大家打气,可是又叹了口气说,“不过,大家都受伤了,战斗力大打折扣了,不知道能不能先发制人呢?我觉他应该有三个地方可去,一是这个地方,他的家;二是他烧炭的地方,那里有个小棚子;三是他有个情妇,就是李石匠的老婆,那就可能在李石匠家,或李石匠家附近的地方。” “师父还有个情妇,我怎么不知道?”安洪听了大吃一惊,平时看来师父是个憨厚慈爱的人,还有点小严肃,没想到还有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或许是娘亲信口糊弄大家的呢,还是先前没有想到? “大家分头行动吧,先去打探消息,然后合兵抓捕,因为大家都受伤了。龙姑娘带几个人去李石匠家瞧瞧,我带人到炭窑和安大娘家去看看,师弟你就带人守在这,如果牛二回来,大家一定不要私下动手。”白尚虎安排得还真是妥当合理。 “那我跟谁一起走?”安洪问道。 “小侠你自己看你想跟谁一起,就跟谁一起。”白尚虎赔笑对安洪说,“我们无权支配小侠,一切全由小侠自己做主。” “那好,我看龙姑娘是个女子,更需要人手,以防意外,我听龙姑娘吩咐好了。”安洪回答说,一方面是担心娘亲的安全,怕她突遇牛二;另一方面这个地方是安洪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也是牛二此时最可能的藏身之所。 “好,那我们先走了。”龙梅说了一句,然后带着安洪等两三个人消失在暴雨之中,这时雷电已经停止了,但是雨却下得更大了。 安洪在雨中紧跟着龙梅,龙梅不失时机地用手碰了一下安洪,安洪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也回碰了一下龙梅,作为回应。 大家走不多久,李石匠家就在面前。那是一栋靠坡而起的土木结构的茅草房,共有四间房子,一溜排开。有一间房的窗户正泛出晕黄的光亮。房屋的外面有一块院子,院外面有一道齐头高的土围墙,墙头长满了杂草,被大雨打得低着头臣服。围墙的正中一条门紧紧关闭着。 龙梅示意那三个衙役轻轻地翻过墙,悄悄地打开了院门。大家进院子后,借着雨声的掩护,迅速靠近了那个亮着灯房间。龙梅和安洪用手指沾着水轻轻戳破了窗纸,贴着眼睛努力往里面瞧。 屋里的景象让安洪大吃一惊!原来地上躺着一个人,血肉模糊,敞开胸口。一个男人背对着窗户和一个三十多岁颇有点姿色的女人正围着一个烧着旺火的炉子在烹菜喝酒。那女人正是李石匠的老婆吴淑兰。因为外面风雨太大,安洪和龙梅竟然听不清屋里人的谈话。 这么热的天,还烹菜热酒喝?安洪闻所未闻。 突然那人起身,拿着一把弯刀,蹲下身,在那个尸体上割着什么,不一会,就掏出一个东西让安洪觉得恶心,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那男人转过身来,安洪看清了,几乎惊得要叫出声来,那就是师父牛二!龙梅一只手迅速捂在安洪的嘴巴,示意他镇静。 牛二将挥动弯刀,那被削成了红色的薄如羽翼肉片,那一片片肉片顺着刀的方向,蝴蝶一样轻盈飞翔,精准地飘落到距离很远的沸腾的烹盆里。吴淑兰很欣赏,咯咯地大笑。她也不时地八酒杯凑到牛二嘴唇,劝牛二喝酒。牛二一阵就削完了,舔了一下刀上的血,惬意地笑着,又夹起了一块冒着热气的心脏肉片给了吴淑兰。那女人张口接着,大口嚼着,很是享受。而牛二也哈哈大笑。 安洪从来没有看过牛二这种表现,与以往判若两人,更可恨的是,牛二和吴淑兰居然吃人肉,让安洪直想作呕,突然觉得牛二是个魔头,笑得那么狰狞,恨不得一下冲进去,把他打翻在地。 安洪立时有一股难受之感堵在胸口,动腿就要破窗而入,可是龙梅用手按着他的肩膀,又一次阻止了他。 这时,雨声渐渐变小了,里面的声音也渐渐听得清楚了。 吴淑兰说:“牛二,现在我没有丈夫了,怎么办?” “谁说你没有丈夫?我以后就是你的丈夫。”牛二回答道。“你是不是不舍得他呀?” “是呀,你为何要杀了他?毕竟是我的丈夫呀。”女人有点怪罪地说。 “那是他找死,没有想到他看起来是那么粗犷的一个汉子,却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居然假装外出做工,却一直偷偷地跟踪监视你,硬是撞破了我们的好事。”牛二忿忿不平地说,仿佛他是正义的,而李石匠是无礼的。 “他以前对我还是不错的,杀了他还真不是我想要做的。我们可以逃走呀,可以私奔呀,你到哪我都跟着你。”女人说道,眼角好像有些潮红。 这个女人一面可以笑吃丈夫的心脏,一面为丈夫的死流泪,安洪不理解她怎么可以做到。安洪又觉得她也的确是个可怜又愚蠢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一生寄托在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身上? “私奔,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军人,如果逃走,言总兵会派人追到天涯海角。另外,我还有个选芳呀。我杀他还不是为了你呀,你看他趁我不在,居然狠心地把你肚子里的孩子都踢到早产,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弄死,这样的人不该杀吗?”牛二怒气冲冲,眼睛里有一种凶光。 “你呀,就是没心没肺的,只记得选芳,哪里是为我好呀?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石匠早就知道了。他弄死了我唯一的孩子,我也恨他呀。”女人幽幽地说,“我和他这么些年都没有生孩子,就是因为他早年到山中取石料,伤到了那个地方。我现在肚子鼓起来了,他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是说……?”牛二一屁股呆坐了下去,突然又立起身来,一把狠狠地揪住吴淑兰,“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是的,你刚才吃了我们的孩子。”女人嘴唇微微动了动,嘤嘤哭了起来,“我本来是要告诉你我怀了你的孩子的,可又怕你觉得我是在骗你。但是我觉得肚子还小,石匠一时发现不了,就想好好和你说,可你老是没有时间。你不是说婴儿最补,可以帮你提高功力吗?我就想你吃了,可以提高功力的。” “虎毒不食子呀?这都是这个该死的石匠造下的罪过。我杀他是因为他杀死孩子,还要弄死你,要举报我;最重要的是你小产了,最需要营养,可是他一贫如洗,有什么给你吃?吃他的肉不是可以滋养你的身子?我们以前在军营也经常吃人补充营养。另外,这样让他永远消失,我们之间不就没有人骚扰了吗?”牛二说着话,一边又搂过吴淑兰,说,“事情已到这个地步,就要把事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以后你再给我生一个,我把你带到三河城里去。” “你心里没有别人了吗?别人说你喜欢安大娘,是不是真的?”女人有些不不踏实。 “我心里哪有别人,我发誓!对安大娘,我只是觉得奇怪,就是要常常盯着她,因为我觉得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不过我觉得她也挺不容易的,一个整天不露脸的女人带着个小孩,我挺同情她,也很佩服她,因为我也是一个人带着个小孩。而且安洪和选芳都很可爱,等我们老了,可以看到他们结婚生子,认你做娘,好好过日子,也还不错。”他仿佛沉浸在了幸福中。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命。”女人回答道。 屋外的安洪他们听到牛二这段话,心里先是有些毛骨悚然,然而又有些慰藉,毕竟师父对自己还是视如亲人的。 “啪嗒”,突然院子里响了一声,原来是一块石头砸在了院门上! 屋里牛二双手一挥,两道光芒飞驰而来,安洪母子低头一蹲,避过了两道铁楔。 霎时,屋里已是漆黑一片,整个院子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充满了激战前的肃杀气氛! 十、洞窟有谜(4) 十、洞窟有谜(4) 安洪母子各闪一边,紧紧贴在墙根隐秘处,以观察牛二的动静。 安洪看到母亲,示意她为何弄出响声,安大娘用手指了指屋里,表示要引牛二出来,另外又指了指三个衙役,用手划了一横,表示要借牛二之手结果他们。 安洪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又无法有更好的办法。 那三个衙役也迅速退到院中,手持长棍和长矛,紧紧盯着大门,防止牛二从正门突破,大家的紧张不亚于在围攻一头公牛。 雨还未断绝,只是像细丝一样绵绵不断地洒落。 突然,一声巨响,那个火炉破窗而出,有力地抛飞到院子的中央,嘭的一声,在地上砸开了一个大圆形,而那些随着飞溅而出的火炭顿时把那三个衙役的轮廓映照出来。 三个衙役猛然转向窗口,而那些火炭落地即灭。不料,又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窗户里飞奔而出。 安洪抬眼一看,原来是那个斗大的烹盆连着滚烫的汤水冲窗而出。两个衙役在黑暗中无法察觉,被汤水烫个正着,立即痛得“啊哟!”在地上打滚,另一个衙役却被烹盆砸中,往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同时瓦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安洪不想衙役再受伤害,就一飞身,狸猫一般从窗口投进了屋里,里面温度很高,可是屋里已经无人,安洪抬头一看,屋顶有一个茶几大小的窟窿,外面黑洞洞的,小雨从洞里飘洒进来,有一股清凉之感。 牛二一定在屋顶,他可以居高临下,洞察院中的一切,安洪打定主意,就要从窟窿窜上房顶。 牛二攻击了三个衙役之后,迅速撞破屋顶,跳到上面。那三个衙役受到打击之后,痛苦难忍,惊魂未定,又转盯着窗口。牛二一甩手,三个铁楔迅疾无声地向三个衙役射去。这时化身龙梅的安大娘早已从廊下弹到院中,顺手就要飞出三枚钢针拦截牛二的铁楔,可一出手,就缩了回去,而是用另一只手给牛二的铁楔加足了气道,她突然不想让这三个衙役碍着自己的事情。对于牛二和安大娘的行动,那三个衙役毫无察觉,那三枚铁楔一下没入了他们的胸口,并从后背穿了出来。三个公差立时倒下身亡,血液在雨水中漫流一地。 此时,安洪已经窜到屋顶,牛二察觉到有人上来,未及细看,扬手就射出一个铁楔,然后就跳到了院中。安洪用手轻轻一弹,那铁楔就被逼着向别处飞去。安洪也跟着跳下房屋,立身院中,恰在牛二对面。 牛二的夜视能力显然没有安洪好,低声问了一声:“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到此扰我?” 安洪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动,礼貌地说了一声:“牛二叔,我是安洪。你的身份我已经清楚,你是言总兵的探子,但是你还是我的师父和长辈。” 牛二听说是安洪,想上前,又停住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又带人来了,而且他们又被我所伤,看样子,师徒之斗,在所难免,想必你也看到了,我罪大恶极,杀人吃心。你放马过来吧!”牛二知道安洪在窗外听到了自己的讲话,也感到自己难以被人原谅,心一横,大有魔鬼做到底的口气说。 “你错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什么时候都把你当成师父。他们三个是衙役,已经被你打死,他们还不知道我是谁,我没有动手,一时念及师徒的情分,而是就是想单独和你说些话,希望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安洪很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说。 “安洪,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和你来的应该还有一个人,刚在还在院中,那个人何在?他会放过我吗?”牛二说道,好像感到了一阵恐惧。 “牛二果然是牛二,居然能感到我的存在。你看我是谁?”一个脸上遮着黑纱的女人在墙角根渐渐凸现出来了。 “你是,……你是……?”牛二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觉得安大娘太诡异了,可以凭空出现,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马上又镇静了,因为他听言管家说过安大娘可能会一门邪门功法,那就是元魂水遁法。 “对,我就是你来此潜伏多年要寻找的目标安大娘。牛二,虽然你一直处心积虑要查出我是谁,但我仍然感谢你对我们母子的照顾和关心。我知道你身在江湖,身不由已,但是现在你放下屠刀,仍可成佛。”安大娘说,她不希望牛二与自己为敌,“其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邵公子就是那只黄雀,他早就盯上这里,现在也盯上你了。” “我是言总兵的人,当然也就要听他的命令,何况选芳还在他手上。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投降吧,只要你们把事情说清楚,我保证向言总兵求情,不上你们性命,让你们过上安定的日子,而且还把选芳许配给安洪,你们看怎么样?”牛二看看只有安家母子二人,估计自己不一定会吃亏,就壮胆说道,“你也别谢谢我,我不关心你们,怎么能接近你们?我也是有目的的。” “既然你执迷不悟,牛二叔,那安洪只好先兵后礼了,得罪你了。”安洪知道一时之间难以说服牛二,就一下拦在了牛二和安大娘之间。 “安洪,你的功夫只怕还嫩了点。那你放马过来吧,让我们师徒比试一下,见个真章!”牛二有点轻视安洪。 “牛二叔,是不是我赢了,你就听我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安洪问道。 “那当然,要是我赢了呢?”牛二也问道。 “那就由你处置。”安洪也干脆利落地回答。 “不知安大娘意下如何?”牛二又转过头来问。 “我要听你的,自然你也要胜了我再说。”安大娘也平静地说,“洪儿,你牛二叔一直就没见识过为娘的功夫,就让他见识一下。我打第一仗,我们绝不以多欺少,只是公平对打。” “如此甚好!万一我输了,千刀万剐我都认了,但是你们一定要好好放过吴淑兰,也要设法救出选芳,好好照顾她。”牛二虽然觉得自己对安大娘胜算更大,但是毕竟不知她有多少本领,还是不忘交代几句。 “这个不唠吩咐,我们自然知道。”安大娘说。 安洪本想先斗牛二,没想到他的娘亲竟要看看牛二的水到底有多深,只得说了大声提醒:“点到即止,赢了千万别伤人!”安洪让开了场地,空旷的院子里牛二和安大娘相互打量着。 突然,牛二急冲向前,挥出一拳,力道劲猛,拳未到,拳风挟着雨水已打到安大娘。安大娘觉得脸上有点隐隐作痛,没想到他力道超出自己的估计。安大娘身形一仰,躲过了一拳,脚下一个叶底出花,正揣在牛二的怀里,可是牛二并不躲闪,肚子一充气,安大娘的脚好像蹬在一块大岩石上,退了一步,牛二也退了一步。 “好气道!”安大娘喝彩了一声,没想到牛二竟伸手来抓她的脚,安大娘突然不见,遁水而行,突然出现在牛二后面,右手五指成扣,敲在了牛二右臂的麻穴上。 牛二感到手臂一阵酸痛麻木,同时也用胯部往后一撞,把安大娘撞得趔趄不止。牛二一转身,不待安大娘站稳,两拳左右齐扫,扫得雨波横斜。 安洪看得肉跳神惊,不住为娘亲担心着急。 安大娘催加内劲,把上次吸收到的阴阳内气使出十之七八,恰好牢牢抓住了牛二的双臂,两人相持不下。牛二心中暗暗称奇,使出一招踩窑抽炭,朝安大娘踢去,安大娘急忙翻身后旋避过,脸部已凑近牛二,她嘴巴用力吹开面纱,使出了媚幻术。因为天色太黑,或是牛二功力太强,媚幻术无法对牛二起到作用,但是牛二还是一愣,就在这一楞之间,安大娘重重把牛二踢翻在地。 但是牛二在倒地一瞬,手臂也迅速反扣安大娘的手臂,安大娘也随着牛二侧翻到在地。牛二手臂粗大力沉,安大娘恐怕自己久而难支,就把功力催到十成。 牛二顿时感到手臂受制,而且对方力道无限,急忙抖手要把对方摔开,可是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臂一震,似乎变成了两道河流,有内气不断流向对方身体。不妙,安大娘居然在吸我阳气,立时弹起,而安大娘也翻身弹起。 好牛二,他立时运用烧炭功法,右手突然热气灼人,通红如火;左手变得冷气嗖嗖,坚硬如冰。 安大娘同时受到冷热双气的侵袭,顿时感到难受,想要抽手,已是不能,猛地朝牛二吐出一口浊气。 牛二一闻浊气,感到呛鼻难受,大骇:“有毒!”连忙撒手,退出毒气圈。 安大娘哈哈一笑:“你才知道呀,牛二叔!” 看到牛二撤出战斗,安洪也大为轻松,但他为娘亲和师父高超的功夫叫绝:“半斤八两,棋逢对手!师父你未输,我娘亲也未输。” “哈哈,那确实,我承认,但是你我还有一战,我是不会谦让的。希望你也也要全力以赴,输了不能怨师父呀!”牛二此言一出,已见出他心里充满了胜算。 “师父,我一定全力以赴。我胜了,这肩负着我家的荣誉,证明了我家的子弟不是孬种;也肩负着师父的荣誉,说明师父有如香象渡河,也善于教授。”安洪知道师父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已和以前判若两人了,功力水平已经上了几个档次了。 “小安,你出拳吧,我让你先出招,打伤了我,我不怪你,只要你发挥水平就好。”牛二叔在这个时候还鼓励他,安洪眼角隐然潮湿。 “好,师父小心了。”安洪心理是矛盾的,想赢,又不想牛二输,可是又必须要牛二输。安洪一纵身跳到院中,用中等力道向前推出一掌。牛二看到安洪力道不够,也就轻飘飘地一掌对接,可是触及之后,才发现安洪掌力浑厚,竟让自己的手臂向后荡开,心中大惊,牛二不想让安洪看出破绽,于是猛增力道,堪堪相抵。 安洪看到自己的五成功力已被师父拦住,并没有增加内力,怕伤到师父,就使出了母亲所教的残招。牛二有了上次的经验,每次抵挡都把力量使到九成以上,两人你来我往,似是相持不下。安洪不知道母亲所传授的竟是绝世剑法“攒花仙剑”,不断打破顺序,撇、捺、钩、折等招式任意组接,虽然缺乏连贯,但因为安洪身形迅捷,在旁人看来居然好像行云流水,完美自然。 时间一久,安洪的招数越来越快,越来越连贯,而牛二始终保持全力相拼,有了一点点身形迟钝之感。 牛二心下纳闷,分别不久,安洪的内气怎会如此充满,身形怎会如此矫健。他作为一个武林高手,自然知道安洪一定是增加了内气,也知道每一种拳法和剑法,只要有了强烈的内力作为基础,速度和威力就会成倍增大。不过,他看安洪说要全力搏杀,可是实际上无意伤害自己,就镇定下来,使出烧炭掌法周旋。 安大娘看到安洪一直处于上风,却不能取胜,有点着急,可又无可奈何。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两个人走了出来。 “牛二救我!”吴淑兰大喊一声,声音特别恐惧,“我被妖怪抓住了!” 吴氏身后又走出一人,那人正是穿着人衣,却露出一张狰狞猿猴之脸的林魈。 “别伤她,你这妖怪。你和安大娘是一伙的。”牛二一下跳出圈外,对着安大娘和林魈大声喊道,“安大娘,我不和你们斗了,你们手段卑鄙。” 林魈也对着牛二毫不退让地说道:“我本来不会动手的,但我看安洪舍不得下手,如此干耗下去,就是功夫再深,又能将你如何?其实也是安洪一直占着上风嘛。而你脸皮贼厚,不讲信用,明明知道输了,就是不肯认输。所以我一时心急,我其实也不想伤害这个女人,只是以此逼迫你听话。” “唉,安洪这孩子心软,只怕会因此吃亏。其实你也没错。”安大娘说道,又对牛二说,“那你说怎么办?是不是我们把她放了,我和安洪再比?” “牛二叔,我们先放了她,再比如何?”安洪不能怪林魈,只好希望继续公平的比武。 “好,你先放了她,我和安洪再比。”牛二担心吴淑兰的受到伤害,这让安大娘也有点羡慕,“你们不放她,我宁愿死,也不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 “便宜你们了,去吧。”林魈一把把吴氏推向了牛二,牛二一下紧紧抱着了吴氏,嗔怪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藏的好好的吗?” 十、洞窟有谜(5) “我是担心你的安危,忍不住爬出了地窖,想看看你到底怎样了。不想恰好被她发现。”吴淑兰说,“还好,我只是被她抓伤了手皮,其他没事。你要小心!你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牛二顺服地点点头,眼睛在夜里似乎也闪闪发亮。 “师父,我们保证不伤害她,现在接着比试,怎样?”安洪问道。 “好,待我送她到屋里藏好再打。”说着就扶着吴氏进了房间,又带上了门。 外面的雨又慢慢密集了起来,打得地面噼啪作响,水花四溅,四周的草树都被夜色中默默忍受雨的蹂躏,老天猛烈倾倒雨水,想要淹没整个世界。 安洪他们在外等了好一会,听不到里面任何的响声,又等了一会,仍旧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于是安洪轻轻敲门,喊道:“师父!师父!你在吗?”没人应答! “出事了!”安大娘首先突然喊出声来。林魈和安洪箭一样从那个破了的窗户一窜而进,发现屋里空空如也! 安洪迅速打开堂屋大门,三个人快速分头搜寻了所有的房子的每个角落,就是没有发现牛二二人的影子。 “是被人劫了还是逃跑了?肯定是逃跑了,被人劫了应该有打斗声和打斗现场。”林魈分析说。 “你林奶奶所说极对!大约有半柱香那么久,他带着吴氏应该走不多远,我们要查查哪个地方有暗道。”安大娘提醒说,“这个家伙一点都不讲诚信,当时还不如我们废了他的武功。” “不用那样,娘。他只是对我们还不相信,我们是强势的一方,他怕吃亏,尤其是怕吴氏受到伤害,也难得他是个对吴淑兰有情有义的人。”安洪本着善良的心,总是说着善良的话。 安大娘心中突然一动,若有所思,喃喃地说了一句:“想当年你父亲对我也这么好,不知他到底是死是活?” 安洪明白了娘亲的话:要是父亲没死,就应该来找我们;要是死了,我们就要查清原因结果,替他们报仇雪恨,让他九泉之下安心。 他们三人都较强的夜视能力,安洪运气不断弹打各处,通过听音来辨别哪个地方有空洞。 “快来看,这着木板后的响声共鸣大,一定有古怪。”安洪在正房的后面墙壁上发现了疑点,只伸手发气一击,木板飞溅,露出了一个半人多高的洞口来。 “这后山是个厚土层,怪不得能够挖洞。”安大娘说罢,三人迅速入洞,猫腰前行,里面越来越宽,不一会又变窄了,一块大石头挡住了去路。安洪示意退后,以强劲之气,暴击巨石,巨石一声闷响,碎裂在地。三人扒开碎石,又前行了大约十多丈远,有水渗入。三人明白,这就是出口。 爬出洞口,他们看到洞口藏在野草榛莽遮蔽的山崖下,很难被人发现。洞外已没有牛二两人的影子,可是倒伏的草木提醒了他们,牛二二人往山上去了。他们沿着倒伏的迅速前行,一直追到了安洪打柴常走的山路上。又约莫追了一炷香工夫,就听到了瀑布的轰响,安洪知道,这就龙虎潭。虽然下着暴雨,然而瀑布的声音来的更加震撼,安洪想一定是山洪暴涨了。 前面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安洪三人急速追过去,可是前面的人一拐就不见了。三人追到近前,才发现他们已朝瀑布悬崖走去。看样子,这条路是二牛打柴常到之地。 他们穿过密林,一条奔腾的河流已经挡住了去路。牛二和吴淑兰也站在瀑布悬崖边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他们也被洪水困阻住了去路,他们身边的河流的水位不断地上涨。 “牛二,你要到哪去?你怎么能不讲信用?”安大娘要用尽了全力说话,牛二才能听得见“怎么不讲信用。” “不是我不讲信用,而是我对你讲了信用,就对言总兵不讲信用了,加上你们人多势大,你要不讲信用,我们怎么办?所以我必须把她藏好再说。”牛二也大声回应。 “牛二叔,连我你也不信了吗?”安洪慢慢靠近,急切又担心地说,“你现在危险,山洪越来越大,你们站的那个地方马上就要淹没了,快过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 “我谁也不信,只信我自己。我一直就是是被人当枪使,也许你们也一样。你们别过来,要过来我们就跳下去,与其死在你们手上,还不如跳下去呢。”牛二始终不相信安洪母子。 安洪他们无计可施,也很难使牛儿相信自己,只得大喊:“这样死了值得吗?难道不想选芳了吗?难道要吴婶婶陪你死去吗?那太残忍了!你太自私了!” “对呀,她是无辜的。我们怎么也不会伤害她的。”安大娘应和着说。 牛二听了,若有所思,低头不语。吴淑兰推了推牛二,仿佛在劝他回头。 山中小河的水越来越猛,浪越涌越高,转眼就漫过石头了,牛二他们已经很难回头了。 牛二想了一下,就对安洪说:“我只相信你,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吴婶和选芳。”不等回答,双手用力一挥,吴淑兰凌空而起,竟被抛向了安洪,但还是离岸还有两丈多远。安洪伸出双手,用气一吸,吴氏快要落到洪水里的身体又飘然而起,迅速地落到安洪手上,安洪只轻轻一伸手就接住了,轻盈把她放到岸上。 只一瞬间,牛二半身已在水中,洪流巨大,他凭着扎实的功底尚在支持,就想亲眼看着吴淑兰安全。 “师父,快起跳,我来接你!”安洪已经纵向牛二,可是牛二已松开双脚,随着洪流坠下龙湖潭! “快回来,洪儿!”安大娘没有想到安洪会为了牛二如此拼命,一时急得暴跳不已。 “娘,我没事,是半仙之体呢,潭里还有我的朋友黑怪呢!”安洪倒没有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他也随着一起跳下了悬崖。因为他已经相信自己的能力了,何况他还有过一次从半空掉到这里的经历呢。 安洪加速从瀑布顶端坠下,就在落到水潭之前一把抓住了牛二,急忙向水面发出相反的内气,以期身体升腾,但裹挟他们的洪流汹涌,力道无限,气流下旋,他们的身体无法升腾,好在安洪催动的内气减缓了砸水的伤害。他们被巨流一下冲到了水底。 牛二身体被潭水震荡得五脏欲碎,全身抽搐,失去了知觉。安洪只觉得身体一震,拉着牛二想往上游,却发现有个漩涡,以千斤之力往下拉着他的身体。这时,一个巨而长的黑影从在他们眼前一闪而来,未等安洪反应,一口咬住牛二抢夺而去,是黑怪! 安洪连忙运气,可是他还是坠入那个漩涡——他曾经探过的漩涡,不过今天的旋流甚于那天百倍千倍。安洪不能控制自己,打着旋一下冲向了那个黑黑的洞口。安洪一想自己半仙之体尚不能自救,那就是天意了。他就闭上了眼睛,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碰在了软软的东西上,眼睛一睁,迷迷糊糊看到自己踩在了一块圆形软石上,好像那就是自己曾经用来盖这个洞口的盖子。 水不再下旋了,他赶紧运气逼开水体向上浮,突然却吓了一跳,他的脚被一东西牢牢抓住了。水下有法力高强的妖魔?他只好转身细看,那个巨大的盖子里面伸出一只长长的手抓住了自己。安洪一个激灵,弯曲另一只脚来用力蹬开这个大盖子,不想里面又伸出一只手,又将这里条腿也紧紧抓住。安洪用尽全身力气,就是无法摆脱,体内火灵珠猛然在全身运转,周围的水自动升温避开,形成一个包裹他身体的空间。 这时,那个圆盖子里伸出一个头,冒出了一个泡,那泡直奔安洪的身体的真空圈里,带来一个声音:“你是谁?是不是葛洪?” “我不是葛洪,那是我的祖上,我叫葛怀洪,又叫安洪。”安洪奇怪这个圆形怪物怎么知道我的祖上的名字,又会错把我当成葛洪? “呵呵,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是不是葛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葛洪的血统,会阳原神功,体内还有火灵珠。”那个怪物又冒了几个泡过来传到了葛洪的耳朵里。 “你是谁?怎么知道这些?”安洪问道,很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危险。 那个怪物并不答话,突然把安洪用力一拉,安洪居然从它的背部一下穿了过去,直接从洞口滑进了那个无尽的深渊。安洪想提气阻止下坠,可是无法做到,只感到身体在广袤的太空遨游,大概过了一袋烟时间,安洪看到了一个光明的宽广无比的大湖泊,就在落水那一瞬间,那个圆形怪物,居然在身体下托住了他,将他送到了湖泊的岸边。 在岸边站定,安洪才看清原来这是一只巨大的甲鱼,它背宽一两丈,身高四五尺。那甲鱼瞬间化成一个和安洪大小差不多的白发老者,神采奕奕,目光炯炯,神情和蔼。 安洪出神地看着这个潭底的世界,一下被吸引了。 洞里温凉宜人,空气清爽。这个洞窟高看不到顶,宽方圆几百丈,洞底的水清澈无底,洞壁一层一层,有成千上万的大大小小的洞,犹如凿在绝壁上的房子。 尤其吸引安洪的是在他的脚下的湖底,有两道奇怪的水流:一道水流金光闪闪,好像通红的巨大铁块在水底缓缓爬行;相邻的湖底深处,水体却白光炫目,好像一块硕大的银镜躺在水底。原来这个神奇的洞穴里的光就是这两个东西发出的。 “安公子,不要害怕,你我是有缘人。你就叫我神龟寿尊或者神鼍吧,我是当年大禹治水的神鼍,大禹要到哪去,我就驮他到哪去。我和尊祖葛洪也有一定的交情。你来这里自有天数。”那个怪物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姓葛,又知道我的上祖葛天师,还知道我会阳原功法,身有火灵珠?”安洪不由得敬佩得不得了,也好奇得不得了。 “哈哈,我看你样子,和当年的葛天师长得一模一样,当时天师虽然五六十岁了,可是仙颜不老,就和你现在一样。你吸收了水中的阴阳之气,又能排开水,那就是你的阳原功法,还有你当时一急,不由自主得使得身体发热,使得潭水旋转蒸腾,使得潭水都在发烫,正是火灵珠起作用的表现,只是你还未能自由驾驭火灵珠。” “神鼍爷爷,你说的对。那你不是有几千岁了?晚辈有礼了。”安洪说完,就跪下叩拜。 神龟寿尊哈哈大笑,一把托住安洪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虚礼免了!”又说:“几千岁?那当然,所谓寿尊就是老不死的意思嘛,我在大禹治水之前就活了几千岁了。你来看看,你身边的洞壁上,写着什么?”神鼍指着一块光滑的洞壁给安洪看。 安洪一看,果然深深刻着四句诗:“草随微风天涯,曷时于此驻脚?水送天地奇葩,共你洞中开花。” “这是什么意思?请神鼍爷爷明示。”安洪看了好久不明其意,不得不询问神鼍。 “哈哈,这就是说,有个叫葛洪的人要到这里开花,开花就是有所得的意思。”神鼍乐呵呵地说,“诗中第一句的‘草’和第二句的‘曷’字加起来就是‘葛’字。第三句的‘水’字和第四句的‘共’字合起来就是一个‘洪’字。四句话加起来就是,葛洪何时来这里落脚?这个天地奇才会被河水送来,在这洞里有所成就。”神鼍一边捋着白花花的长须,一边看着安洪,高兴地笑着。 十、洞窟有谜(6) 十、洞窟有谜(6) 安洪被他看得有点莫名其妙,便说道:“虽然我姓葛,名字中也有一个洪字,但我不是葛洪呀,一般大家都叫我安洪。你不是弄错了吧?” “名字有点出入,不打紧。对我们来说,葛洪这个名字,就是一个符号,代表将来像葛洪一样有修为的人,有时是葛洪,有时又不是葛洪。只要你是葛家人,又是修道修仙的奇才,这就够了。”神鼍又把安洪上下打量了一下,还伸出手在安洪身体左拍拍,右摸摸,满意地说,“身板不错,关节软,骨格硬,身子挺;功底也不错,聚纳阴阳之气快,全身气流顺畅,大小周天都贯通了,不错,不错。只是不知道悟性怎样。” “神鼍爷爷,我悟性不高。”安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聪明,就谦虚了一下。 “悟性不高呀?有点问题,不过也不是大问题。太聪明也学不好,笨点有时候也是福呀。”神鼍好像自言自语,突然又问道“你肯定给那只癞蛤蟆当过徒弟,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呀,神鼍爷爷?”安洪又不解了,好像自己的事都在他手里掌握着。 “你真的是悟性不高呀,如果不是那癞蛤蟆教过你,你哪来的阳原功法?” 安洪这时才发现自己真的有很笨,就不好意思起来,但又觉得神鼍一口一个“癞蛤蟆”,说的难听,但是语气当中又有一种亲呢,就说:“嗯,你认识蟾仙爷爷?” “哈哈,认识,我们都是一路货色,我是王八精,他是蛤蟆精,不过他占着山洞,我拥有地下宫殿,我比他富有哟。他能教的徒弟,自然也是不简单呐。”神鼍有点得意地说。 “神鼍爷爷,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在这待一段时间,要跟你修炼功法?可是我娘她们还在岸上等着我回去呢。要不然她们会以为我死了,也会肝肠寸断死的。”安洪说道。 “你娘她们也不是一般人,就是要受点煎熬,要不怎么修炼?忍受各种痛苦和享受各种快乐,能做到不伤其心,不改其性,就是修炼。”神鼍说了这样几句话,安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几句诗是谁刻上去的呀?”安洪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我也不清楚,以前这个地方没有这些字。有天我正堵在龙虎潭那个洞口上,不知不觉就做了个梦,有个白发皤然的老者对我说:‘那个岩石上有一些文字,你要看看,参破其中的秘密,功德无量。’我刚要再问,就醒了。后来我一看果然就有了这首诗。我后来冥思苦想,终于参透了其中的意思。” 安洪想,原来自己在冥冥之中早有天命安排,那就好好学习点本事吧,就问:“神鼍爷爷,那我能学到什么呀?” “先跟我练段神功吧,我猜那个老蛤蟆早就告诉你,要到我这学什么功夫了。你的先天混元宝气让你有了很好的底子,然后你的阳原功法也到了霸品境界,加上你的体内火灵珠,让你成为了练功极品,是几代极为罕有的修炼天才,所以练我的阴密神功很适合。”神鼍说,他对安洪的表扬,表明他很满意安洪。 听到阴密功法,安洪猛然想到,蟾仙说过的师父原来就是神鼍呀,没有想到什么机会都让自己给碰上了,心里暗喜,问道:“神鼍爷爷,怎么修炼这种功法?” 正当安洪等待答案时,神鼍突然神色一变,目露凶光,对着安洪“嘭”的就是一拳。安洪大骇,提气护体,顿时跳出老远,急催火灵珠发力抵御但还是被拳风打在腹部。安洪觉得这拳好快,几乎和闪电一样迅捷,安洪痛得几乎俯下身子。安洪不知道如此和善的神鼍为何瞬间如此癫疯和凶狂,就大喊:“神鼍爷爷,你怎么了?我是葛怀洪呀?你要收我做徒弟,怎么却打起我来了?” “谁要收你做徒弟?我就是要收拾你这小子,当年你祖宗葛洪欺负我,现在你落到我手上,正好让我报仇了,哈哈。”神鼍得意地笑着,整个洞窟都在颤抖,他身体一个前冲,挥舞双拳又雨点般向安洪砸下。 安洪听罢,一下傻了,怎么一下就是仇敌了,直感凶多吉少。安洪双手不停招架,身体不断躲闪,但是身体已多次被重重打到。安洪想:自己虽有神功和火灵珠护体,但对方功力和修为是在高深,自己难以抵挡,与其时时挨打,处处挨打,不如一击致命,拼他一下。 于是安洪故意让出胳膊让神鼍攻击,而自己却制造最好的攻击机会。神鼍不断地打得安洪东躲西藏,疲于格挡。见此情景,神鼍疯狂大笑。 安洪听到神鼍的笑声,愤怒顿生,火焰千丈,火灵珠猛地在身体里加速运行,身体几乎要爆炸起来,充溢了无限的力量,看到神鼍不断攻击自己的空档,而神鼍的胸口恰恰也是空档,不由大喜,遽然发力,正中神鼍胸口。可是一击之后,安洪大骇,原来他发力的拳头居然打穿了神鼍的身体,而且神鼍往前挺进,安洪的身体完全穿过了神鼍的身体,但是安洪却觉得打在虚空之中,回头一看,神鼍的身体却完好无伤。安洪迅猛回头,双拳携着火电,猛烈打在神鼍背部,相反,这一次,安洪打得扎扎实实,可是神鼍的背部突然变得坚如岩石,反而产生了几倍强的反震力,安洪却被暴烈的拳力和火电猛烈反冲,双脚突然离地,树桩一样飞撞在洞壁岩石上,一时头昏眼花,难以站立。但是安洪没有趴在地上,他又顽强地站了起来,踉跄着朝神鼍又冲了过去。 安洪几乎没看清,神鼍已经拿住了安洪的双手,安洪突然感到身体一阵凉爽,想要挣扎着再战,可是已是不能,感到绝望了。 “哈哈哈哈!”神鼍依然一阵大笑,但是神色和蔼了,对安洪说,“葛怀洪,我对不起你了。你没事吧,我知道你还死不了。我是要你看看什么是阴密功法,所以我发力攻击你,让你全力相搏,你才会真正了解阴密功法,我也才能知道你到底有多厉害。没怪我吧?” “神鼍爷爷,你真厉害,跟您比,我自是不行,但是我会全力以赴。”安洪听到神鼍的话,顿时一身松懈,人就瘫坐在地面上了,心里想,“有这样让别人体验的吗?真是个怪物,和林魈奶奶一样,兴许妖仙都这么怪异奇。” 他勉强坐好调息身体,说来真怪,只过了一会,安洪就利用打坐来运用原阳功法一下就恢复了元气,而且感到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你也差不多恢复了,因为这是个增能纳气宝地。我刚才是有分寸的,用了阴密功法的一些功能,感受到它的厉害了吧?这种功法对你以后功力和仙道的提升,有着重要的意义呀!”神鼍道,“你先就学控魂意念法吧,不是因为它低级,而是因为它重要。”神鼍很认真地说,“你一定要好好修炼。” “是不是你刚才我打中你时,你肉身在此,却灵在别处,肉身只是虚无而已?好像你在龙虎潭底拉我进洞就用了这一功法。而当我再运功伤你身体,你又可以突然用意念使之变得硬如钢铁?”安洪对刚才的景象很是诧异,想来就是如此,所以问道。 “哈哈,是呀是呀。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但是灵魂和肉身是不能长久分离的。我就是用这个功法看守这个洞窟的。我趴在洞口上,用这个功法,既可以掌握洞中水量的多寡,也可以防止外物进来。”神鼍突然就拉开话题了,说,“上一次你下潭中,正是这个窟窿水量少的时候,就要使潭中的水流泻进来。所以潭的一边都快放干了,露出了石底,你看到了洞口,就顺手把我塞在了洞口上。我看你有悲悯心肠,看样貌又像葛洪,所以就喜欢上你小子了。这一次,我就用这个功法,把你丢进了这个洞窟。” “嘿嘿,神鼍爷爷,你好像一个老顽童呀?”安洪说道。 “嗯,我喜欢做玩童,像小孩一样心最纯真无邪,也最快乐。我看你就有点老持成重,是个小老头了。”神鼍也不管安洪心里感受怎样,一开口就说,“你慧根好,聪明,但是一颗纯真没有杂念的心,对练功更重要。以后见到我别叫爷爷了,你称呼我什么老老老老老……爷爷都算不清辈分,就干脆叫我神鼍、老不死等都行,我就不爱论辈分。” “遵命,我的神鼍师父!”安洪不仅俏皮了一句。 “这才像我的徒弟嘛,不如你就叫我大哥,我不想太被别人看老了。但年葛天师也和我称兄弟,要论辈分,那他差我几百辈吧?称兄弟,不拘谨呀,平起平坐。”神鼍说道。 “好,我对你口称大哥,但是心里还是尊你为师。”安洪就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大哥!” “不错,安兄弟!”神鼍做事也是进入主题很快的,马上就吩咐安洪,“你先按我说的做,然后牢记口诀。背北朝南,采取盘坐式或平坐式,全身放松,两掌相叠,掌心向上,拇指相扣,置于下腹部,或覆掌按于两膝上。掘绝思虑,舌抵上腭。先取自然呼吸,并默数呼吸,由一至十,反复进行。待进入浅度入静状态后,并改用腹式呼吸,逐渐做到呼吸匀、细、柔、长。闭眼内视自己,五蕴皆空。” 安洪如其言,一一照做,全身空明如虚。 “跟我念记。”神鼍说,“在胎为婴,初生曰孩。婴儿在腹中,口含泥土,喘息不通,……喘息如婴儿在腹中,故名胎息矣。乃知返本还元,却老归婴,良有由矣。绵绵不闲,胎仙之道成焉。……” 神鼍一遍念过,安洪也一遍念过,神鼍说:“你背出来看看。” “好!”安洪应承一句,就开始背诵起来,“在胎为婴,初生曰孩。婴儿在腹中,……”没有想到,几百个字如风一般流出他的嘴巴,居然一字不差。 “奇才奇才,可是安兄弟,你知道意思吗?” “懂个大概意思,但还需大哥不吝训教,我洗耳恭听!”安洪也学会一点幽默了。 “少来这套,还想拿我开心。不过在处世态度上,你还是有进步,会营造气氛了。”神鼍突然说,“别走神,专心练功。这文字大意是,习练者要把自己当成胎中婴儿那样,用绵长无意识的呼吸来吸纳天地阴阳之气,和天地自然交流能量……最后成就仙道之体。明白了,安兄弟?” 安洪不笨,从小就习过字,所以神鼍一说他便明了,于是拍了一下马屁道:“大哥神妙,讲的我都明白了。”安洪不断默诵,不断领会,仿佛神思已融化在口诀之中,几遍过后,安洪突然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了。他的身体居然慢慢离开地面在空中漂游,可他却进入了婴儿的世界。 “想象自己的灵魂已经在地上,不要管那躯壳的存在。”神鼍说。 安洪的身体在天上飘荡,神鼍对着安洪的身体猛打一拳,可是安洪的身体竟如无物,神鼍笑了。 “想象躯体里所有的能量都被激发起来,然后躯体变硬,四肢充满了气流,对着水面出击。”神鼍不断地引导安洪,安洪不知不觉第照做着。安洪突地对着水面双拳出击,“哗啦”一声,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就陷下去一个巨大的深坑,随和又带出一个十多丈高的浪头。 神鼍看到此情,脸上微微露笑,说道:“元神归体,意识始觉。” 安洪的身体慢慢落到地上,然后安洪诵读口诀的声音渐小渐消,安洪站立起来,兴奋地说道:“大哥,我在你的引导下,又很大的进步了。现在我想自己单独试一下了。”安洪又独自慢慢地练了几遍,越来越感到顺畅,而且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感。 “这就是阴密功法的基础,主要就是强调练气,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抱朴子胎息法’又叫“龟息神功法”。这是你的祖宗葛洪发扬光大的,但是我们这里是最正统的,因为我就是神龟呀,葛天师研究最透彻呀。他就把这些刻在了你身后的墙壁上,你还要要仔细参详。” 十、洞窟有谜(7) 安洪见自己已有小成,又听到神鼍如此说,心里大喜,嘴上应道:“谢谢兄长提醒,我自当尽力。”但他不以为然,心里想:“我已把这功法背得滚瓜烂熟,何须再看这石刻文字?”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那些文字,不禁大惊,失声道:“世间竟有如此精妙书法?竟可以和书圣王羲之书法媲美。”一下就已看得入神。 原来那石壁上刻的《抱朴子胎息法》有几百字,字体矫若游龙,翩如飞鸿,就像无数的美丽的小鸟在跳跃飞动;整体上又宛如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更像一条条龙在中天相衔曼舞而行。 “这正是王羲之为葛洪写的《抱朴子胎息法》。有个晚上,月明风爽,王羲之坐在湖心兰亭,独自赏月,忽然有个人携酒而至。那人道骨仙风,坐下就和王羲之畅谈书法,那人盛赞王羲之书法天下无双。书圣很高兴,与他痛饮美酒,那酒也是世上少有之美酒,不觉大醉,然后那人告诉王羲之练气之法,王羲之也是个练气高手,一听练气之法,顿时来神。于是那人偷偷给王羲之看了一本小册子,正是《抱朴子胎息法》。王羲之一看,马上试练一番,不觉入迷,大呼叫好。那人看王羲之很爱那小册子,就说:‘王大人,这本册子就送给你了,但是我还想留个底子,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给我书写下来。’王羲之当场答应,就朦朦胧胧地随着那人,来到了一个处所,乘着酒兴就把这篇文章写在了石壁之上。后来王羲之酒醒,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但身边《抱朴子胎息法》倒是确有一册。其实,那人正是葛洪老祖,他梦诱书圣到此写了这篇文章,后来又利用自己多年的气能修为不断以手指之气将墨水字,刻画而成阴文。文字刻得大气磅礴,线条流畅遒劲。”神鼍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啧啧,原来如此神妙,最好的文字加上最好的气功,自然是世之极品了。”葛洪说完,不由演练了起来,他用手指慢慢地比划,好像每一笔一划都在流动,比划着比划着,他的动作连贯起来,抱朴子胎息法也隐然在内流转起来,那个火灵珠也在身体中慢慢发出光华,有规律地流动循环,内气猛浪若奔,畅达无碍。他的身体不断被石壁上的文字牵引着,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姿态,手脚也不能自控地随着笔画舞动起来,一会儿腾跳,一会儿扭拉;一会儿动如猛虎,一会儿静如处子;一会儿发拳出腿力有千钧,瞬间又是迅如雨燕,飘如山岚。 神鼍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不觉时而点头,时而抚掌大笑。 安洪演练一过之后,便觉有无限妙处,觉得自己的动作和功法习结合得更紧了。他猛然想到,把书法和葛天师的气法结合起来不就是攒花仙剑的练法吗?那点、横、撇、折、捺,无不精妙如招,笔笔贯气?于是,他又从头按照每一笔画的顺序再用气使招,便觉得原来是这样流畅有力,刚柔并济,缓急交错,试过一遍之后,就得到了一套变化无端,精妙绝伦,威力无比的攒花仙剑!原来最好的气道要和做好的书法结合才能达到威力的顶峰,而攒花仙剑也不是死的套路,而是随字化形,随笔变招,越精妙的书法就越能发挥葛洪气功的妙丽和奇效,而要忘掉那些口诀,因为王羲之是师从卫夫人学书法的,所以很多地方像卫夫人的《笔阵图》所述,让人拘泥于《笔阵图》的口诀,而不能得王羲之的笔力之神,因为王羲之早就超越了卫夫人的修为。 “世人皆不得攒花仙剑之功,而受制于《笔阵图》口诀,谬矣!足见葛洪师祖用心之深,心思之密,修为之高呀!”安洪不禁脱口赞道。 安洪突然想到自己背上还有一幅《百鹅图》书法,笔画字体更为狂放不羁。那书法写尽了“鹅”字笔画的一百种变化,每个字又摩画鹅的一百中优美的姿态:或引颈欲搏,或展翅欲飞,或娴静观变,或欺身怒踢,或飞身猛啄……安洪展开字幅操练起来,更觉自己内力似有无穷无尽,源源而来;武功精进,气道所指,裂岩碎石;身形百变,意未动而身先行,招在意先。 神鼍看到安洪身姿如此曼妙,真如仙家老剑手,不觉手痒,一声“我来也!”一下挡住了安洪拳路,嘭嘭嘭,就是连绵不绝的拳掌相加,竟是如长江巨浪,使人屏息可怖!可安洪也不落下风,几个不同的“鹅”字招,也能将神鼍挡在拳风之外。两人久战不下,越来几十个回合。 安洪突然看到《百鹅图》从头到尾使招如黄河扑海,而从尾到头逆练却如星辰坠地,又如钱塘倒灌,使人不可预测,而气势不减反增其威。于是,逆练递招,神鼍居然一下难以招架,一个老龟翻身,猛地跳到外围,大声喝彩:“有乃祖之风,前途不可限量!” “还多谢大哥给我机会,要不然,我是不能到此宝地的,哪会有此收获?” “不要谢我,当年葛天师羽化仙去时也说,他和我是能够再次重逢的,想必指的就是你,要是我没有猜错,你肯定是葛洪的转世。仙道不灭,与世长在,就是这个道理。” 安洪不解,迷惑地看着神鼍。 神鼍二话没说,就示意安洪跟他走到一处壁洞,说:“到里面把那把上古太玄剑拔出来!” 安洪一看洞里,四壁磷光闪闪,离地五尺,有一把剑直插石壁之中,只剩乌黑粗大的把柄露在岩石之外。 “当年葛天师掷剑于此,并说‘他日入洞者,经过艰苦和痛苦的修炼,能拔出此剑者,就有我灵附体,如若不然,任其在此洞窟中生死,不得助其出去。’安兄弟,看你造化了,不过我看你就像葛天师,一定能行。” 安洪一握此剑把柄,便觉冰冷刺骨,还未用力就感到沉重无比,心想:“葛天师真的是神人,如此力道,只怕自己只能死在此处了。然而死在这里也要拼死一搏。”于是运功催动灵珠,聚气于体,爆喝一声“起!”,可是那剑却丝纹不动!安洪催动了内气,把自身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但只有一两次稍稍摇动了剑把,都无法撼动剑身,更别说拔出来了。安洪一下就有点灰心了,心想到自己学了这么多功法,还得了灵珠相助,都不能拔出上古太玄剑,不由得瘫坐在地上。 这时,神鼍哈哈哈大笑几声,说:“你还有机会,可以经过艰苦修炼做到,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受得了这份痛。” “神鼍大哥,什么苦,什么痛,我都忍得。我还有娘亲在外等我,没有我,她也活不了了,所以我一定能吃世间最大的苦,能忍世间最大的痛。”安洪又听到了一线希望,就给自己灌注了一份信心。 “但是我也不能保证你能百分之百成功,因为还没有人试过,以后也可能不会有人去试。”神鼍说道,“要是不成功,可不能怪我呀。” “要是不去努力,也只能死在这里了,努力一试或有希望。死马当权作活马医吧。失败了我不怪你。”安洪心里有点酸酸的味道,但又有强烈的希求。 “好,你要忍住了。你把两条胳膊平伸在你面前的石台上,闭上眼睛,咬紧牙齿!”神鼍命令道,“卸掉体内所有的气和力。” 安洪依言而行,双手平展,闭上眼睛。只见神鼍从地上拾起一个圆滚滚的大石头,对着安洪双臂猛地砸下,“咔嚓”几声,安洪的骨头猛然碎裂,一阵剧痛袭上心头,安洪豆大的汗珠一下从脸上掉下来。神鼍又是一阵猛砸,一阵“咔嚓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恐怖清晰,安洪痛得全身痉挛,头脑空白,立时晕厥过去。 过了一段时间,安洪苏醒了,发现双臂只能微微动弹,撕心裂肺地痛,才知道自己双臂已被神鼍砸断,现在已用草药包扎好了。 “醒来了,安兄弟?”神鼍就站在安洪后背,一说话,安洪才发现。 “大哥,这就是你说的艰苦而痛苦的修炼,为何要这样?”安洪忍着痛问道。 “安兄弟,不知道你看到这样一种现象没有——人的一条受过骨折伤的手臂,愈合后会比没有受过伤的手臂最终力量更大?”神鼍问道。 “知道这种现象,但不知所以然。没想到居然会用到我身上来提高我的力道和潜能。”安洪苦笑这说,但是还是一脸的茫然之色。 “其实我们的骨头或肌肉受过损伤,那么在愈合时,会强化这个部分,就会变得更厚,更有韧劲,从而产生更强烈的更强大的力量。如果把手的骨头全部打碎,肌肉全部弄伤,那么愈合后,手臂到处都是这样的强化组织,所以就会产生比以前强几倍的力量。”神鼍说,“其实葛天师早就知道了这个增进功力的方法。” “那我要多久才能愈合呀?没有一年半年怕是不行吧?”安洪有些担心,还没有伤愈,自己就要饿死了。 “呵呵,这个你不要担心,你不是一般人,体内先天元气很盛,又有火灵珠护体,伤愈速度比一般人快数倍,另外这个洞窟有很好的修炼效果,这里修炼一天,强似洞外修炼百天,所以你的双臂还过几个时辰就会完好如初,不,是超出原来无数倍。”神鼍对于安洪的身体很是满意,“可能还有一个方法对你增加功力有好处,你看到水底深处的红色和白色没有?” “看到了,它们分别来自相邻的两个水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安洪很是好奇。 “那可就是这个洞的珍贵之处,红色的是地底流出来的岩浆流,提供的阳气,它在这水底几百丈的深处;而那白色的是地底的万年冻冰流,提供的阴气,也是在水的深处。这两处的水相互中和,使得这个洞中不湿不燥,不冷不热,光线充足,阴阳之灵气充沛。其实这里就是洞庭湖和鄱阳湖的水系源头。利用这两道水域练功,还能助你练一种功法,可以增加你的功力和本领。” 一听又有好处,安洪一下忘记了手臂,就要抬臂拍掌,一下痛得几乎要咬碎牙齿,镇静了一下才说:“还可以练什么功夫呀?” “阴阳冰火无敌功。有很多人也练过冰火双掌,在普通环境中练,没有这里的十分之一效果好。你在此练几天,基本可以纵横天下了。”神鼍告诉他,可是神鼍又说,“你要是能出去了,千万别把这个地方泄露出去,以免引起天下大乱。” “潭中那条大蛇知道吗?”安洪问道。 “他不知道,他修行尚浅,根本发现不了这个秘密,就是知道有个水底漩涡,也不敢进来。因为把一般人进来就是死路一条。” “那我应该怎么练阴阳冰火无敌功?”安洪有点急切地问道,好想把所有的功法都学好,早早拔出那把宝剑,离开这里。 “这个方法很容易,因为你已经具备很多功法做基础了。你现在就跳进水里,游到岩浆和冰流的交汇处,慢慢靠近,慢慢适应,等你的身体能够靠近岩浆,又靠近冰流了,就大功告成。在这个过程中,你要不停地充分吸收阴阳两气,还要充分地把你的手臂舒展,用意念拉长手臂,想象身体可以无限变长,可以随时变柔,又可以瞬间比玄铁还坚硬。等到你可以接触岩浆和冰块了,那你的身体也可以任意变长,而且随意变冷便热变柔变硬。这也就是阴阳冰火无敌功的威力。” 安洪没有多想,听完神鼍的话就跳入湖里去了,他沿着冷热交汇的水流前进,他的双臂已经可以慢慢划水了,真是神奇。他越往深处,觉得越来越难,一边越来越灼热,可是一边越来越寒冷。 大约过了一炷香工夫,他更是感到左边好像要把自己烤熟,而右边的水却要把自己冷冻成冰柱。好在在水里的呼吸难不倒他了,但是他现在每下潜一丈,就要耗费一炷香的时间了。 他不停地运功调和两边的温度,这样他的身体好受多了。他又发现他的手居然随着越来越靠近岩浆和冰块,变得不痛了,可以自由挥舞了。“真没有想到,奇迹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煎熬和痛苦也总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尽管极热和极寒煎熬着他,但他还是勇敢前进。 现在每下潜一丈需要花费的时间更多,他不断地调整自己,但是身体的循环调节和气息的调整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他的身体一边已经变得滚烫,而另一边却冷得僵硬刺骨,这时身体内的火灵珠突然又猛烈运转起来,将他快速地牵引着,向着岩浆流和冰块飞射过去。此刻,安洪的身体也左边和岩浆一样通红,而右边却和坚冰一样晶莹剔透,他反而好受了,他一下就夹在了岩浆和冰块之间,身体完全融入了岩浆和冰块里。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既没有被烧焦气化,也没有凝聚僵化而死。他不断调转身子,让左右两边身体交换接受岩浆和寒冰的锻炼,居然感到自己像是金刚之身。 安洪想起了神鼍说的意念练功法,他不停地充分吸收阴阳两气,舒展手臂,用意念拉长手臂和身体,使其无限变长,想象身体随时变柔,又瞬间比玄铁还坚硬。没有想到,他真的做到了,安洪发现他的身体也可以任意变长,而且随意变冷便热变柔变硬。 安洪心里有按捺不住的兴奋,觉得自己在水里呆的时间已够长了,估计有几个时辰之久,于是催发内气,朝水平飞升而上,他就像一只雄鹰冲击天空那么迅捷,不一会就冲出了水平,一下就落到了岸上。 岸上,神鼍正笑眯眯道看着他,急切地问道:“成功了?成功了?” “成功了!我成功了!”安洪一下兴奋而调皮地抱住了神鼍。 “两个大男人抱着干啥?” “奥,我太高兴了,大哥。我们去看看那把剑吧。”提到那把剑,安洪自己也不知能不能最终拔出来,心里不由一沉。 两人转入插剑的地方。安洪一眼看到那个乌黑发亮的剑柄,就急忙握住,把所有的功法都运到最极致,还把火灵珠也催得像龙卷风一样在体内呼啸旋转,大喝一声“起——”,就猛地往外一拔。那把剑“哐——”一声震耳长吟,倏地溜出岩石,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那闪电一样明亮的剑光从水上掠过,激起一道水痕,由近向远方犁去。 安洪一阵狂喜,不由得停下剑,仔细观看剑身,那剑满身漆黑发亮,刻有几行文字:“上古太玄剑,玄铁铸造,重五百斤。”再舞动了几下宝剑,感到它就像是自己手臂的延伸,毫无多余之感,心里喜爱不已。 “恭喜安兄弟,得此宝剑,你的攒花仙剑就有如神助了,这天下就没有多少人是你的对手了。”神鼍说,“你其实就是葛洪的再生,希望你能继续光大道教。我知道你要走了,但希望你常来做客,陪陪你的神鼍大哥。”神鼍有点留恋安洪在的这些时辰,毕竟有个人一起聊天。现在他走了,又要把寂寞留给自己了。 “好,一定会来看你的。做完我在人世的事情,我想我会抽时间好好陪陪你。既然你总是认为我是葛洪再世,那我以后也会努力研修道法仙术和丹药,不愧于你对我的褒扬。”安洪跪下来,对着神鼍行了师徒之礼,说,“我虽然称你为大哥,但在我心里你就是师父。师父,弟子走了,以后来看你!”说罢,眼泪都要快要掉下来了。 神鼍没有多说话,挥挥手,表示去吧,去吧。 安洪一个飞腾,猛地冲向顶端的洞口,那个洞口已被一块巨石堵住,安洪用力推开巨石,强大的水流喷射而来,但是安洪不是以前的安洪了,只管迎着水流,逆流而上,一下出了洞口。那块石头在水流的逼迫下,一下又把窟窿口堵好了。 到了龙虎潭,安洪觉得水还是很大,水流依然很深,黑怪不知哪去了,也许是巡河去了吧。 安洪一下冲出潭底,从水上冒出头来。天还在下雨,河流依然暴涨,四野无人,安洪只得一个人携剑朝山脚杂户庄走了下去。 十一、风云又起(1) 十一、风云又起(1) 当时安洪跳下瀑布前的一声“娘”,让吴淑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很看了一眼,今天吴淑兰才算看到了安大娘的真容。可是来不及细看,两个男人却已顺着瀑布跳进了黑龙潭。 岸边上的安大娘和吴淑兰望着白浪翻涌的瀑布,心摧肠断。三人火速绕下悬崖来到了潭边,安大娘远远看到一个人躺在了岸边,急忙飞奔过去,发现是牛二,一动不动,可是没有安洪的影子,不由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林魈一下抱住安大娘,顺手点了她的人中穴,安大娘又幽幽回过神来。安大娘醒来之后,容貌不自觉地从龙梅变成了自己原本的美貌模样。 最后一个赶来的是吴淑兰,一看到牛二躺在地上,马上俯下身子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右手不觉摸到牛二心口,感到胸口尚有温度,在微微起伏,大叫一声:“牛二,你吓死我了!”就给他揉按起胸口来。 安大娘失神地看了牛二一眼,也看了吴淑兰一眼,吴淑兰也投来了乞求的眼光,希望安大娘能够救牛二,可是欲言又止,一是因为安大娘的容貌让她感到陌生,二是安大娘的悲伤不比自己轻。 林魈放稳安大娘,狠狠骂了一句牛二:“要不是你这王八羔子,安洪怎会掉进深潭,倒是你这畜生命大!”然后对安大娘说:“不要便宜这个家伙,拿你的毒丹给我,给他吃一颗,让他以后变乖一点,要不就让他生不如死!” 安大娘一心记挂安洪,无心人一样掏出丹药。林魈接过安大娘递过来的药丸,蹲下身,捏开他那张大嘴,一塞就把药灌进了口里,再在他脖子上一摁,他就吞下去了。林魈白了安大娘一眼说:“好了,牛二要是不听话,我们就让他好看。” 安大娘还站在潭边出神,眼神凄凉,扑面而来的水雾好像吞灭了她的一切,尤其是吞没了她的未来。 “没事的,你想想,牛二都会没事,安洪不会有事,他是半仙之体呀,你忘了他自己说的吗?”林魈安慰道,可是面对滔滔的洪水和失神的安大娘,怎么样的劝说都显得徒劳无力。 “要是安洪没事,怎么还不出来呀?怎么还不出来呀?安洪你怎么这样折磨娘呢?”安大娘在岸边嚎哭起来,狠狠地踢了牛二几脚,牛二抖了两下,有点苏醒过来了。 “你别踢他,他也没有想要安洪跳瀑布呀,他只想带我沿河网上走,到林子里的山洞躲一阵,没想到山洪暴涨,阻断了我们的前路、你们也追来了,又切断了我们的回路。他都是为了我呀!”吴淑兰看到牛二这个痛苦的样子,又被喂了毒丹,也痛苦地哭出声来。 “走吧,大妹子。我们到家去等吧。”林魈劝了安大娘一回。 “走吧,安大娘,我知道我们对不住你,但是你也不能老站在这里呀。”吴淑兰也劝说道,她的声音还有点抽泣,可能是为安洪,也为牛二。 他们四人在那里等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雨早已停了。天更黑了,已经接近黎明了。 牛二也早已苏醒了,一身剧痛,全身的剧痛让他不愿说话。他想聚集精力,发现已是徒劳,因为身体拍击水面时,很多骨头早已骨折。他被水冲下瀑布时,只想一死,没有想到安洪也跟着他跳下了深潭,他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动和愧疚。 安大娘虽然痛不欲生,但是看到林魈陪自己在雨中受了这多么久的累,就抹了一把泪说:“走,回去吧。吴淑兰你和牛二也不能离开我们。” 林魈看了看吴淑兰,就抬手把牛二背在身上,和安大娘、吴淑兰一起走下了山脚。 三人又来到了杂户庄,可是安大娘觉得这一路走了好久。她们一起来到了安洪的家门口,安大娘打开门,大家一起走了进去,突然头上一股东西泼来,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都已经沾了一身,原来是狗血和屎尿的混合物。林魈顺势把牛二丢在地下,立马就要攻击,可是早已被人一拳打在头上,晕晕乎乎的。一张网从屋顶落下,一收紧,就把他们四个收拢在内。 原来因为悲伤,安大娘和林魈的反应已经迟钝,加上林魈身负牛二,行动受限,所以她们无法避开突如其来的破法秽物。这些东西一沾身体,导致了她们法术的失灵。 “哈哈哈”火把点起来了,一阵刺耳的笑声飘了出来,屋子里一下出现了十多个人。“这个法子真好,终于将你们一网打尽了。”人群中走出邵恒酌,他得意洋洋地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呀,居然还抓到了一直妖猴。这东西可是很难抓到呀。”并且用一把桃木剑用力戳了戳林魈。 林魈发出一阵“丝丝”的声音,狂怒地要冲出罗网,可是怎么也冲不破。这时一只獒犬猛地冲上前去,恨恨地咬住了林魈的手臂,撕下了一块肉来,痛得林魈嗷嗷直叫。 “我告诉你也无妨,妖猴,这只仙犬名叫狮头镇妖犬,是二郎真君的哮天犬的后代,专门对付你们这些妖怪的。”邵公子斯条慢理,又指着旁边一个红衣老者,阴仄仄地说,“这是我师父地藏神君,他老人家刚好来东土宣法,到我家发现有妖气,并且觉得这边的妖气更盛,所以连夜要我赶赴这里抓妖,不想,果然有了大收获。” “这个地方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宝地,阴气和阳气同在,妖气和仙气杂糅,看样子这里还有高深莫测的人,不过,我捉妖,仙人是不会来救你们的了。”那个精瘦的地藏神君眼里有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我们是妖怪吗?从不滥杀无辜,从不欺压良善。我们修行都是顺天道,即使我们修的道法有别于你,那是流派问题,怎么能说是妖怪?就算是妖怪也有好妖,就是人也有坏人。枉大师修行这么久,岂能不明事理?”安大娘辩解道。 “天地人、妖神仙,各有区别,自有定论,怎可混为一谈。管你怎样,现在先抓回去再说。一切都由邵县令判决。”地藏神君说。 “地藏神君,我看你是地藏魔君,善恶不分,混淆正邪,助纣为虐,毁你道行三千年!”安大娘大声斥责,因为悲痛和愤怒,声音都嘶哑了。 “大妹子,别和他们废话了,他哪有佛心。是死是活,皆有命定,何必强求。我已活了上千年了,到这里也有二百多年了。已经活腻了。哈哈哈哈!”林魈一边对安大娘说,一边对自己说。 “大妹子?我猜你就是安大娘,你儿子呢?是不是掉到深潭淹死了?哈哈。”邵恒酌盯着安大娘说,“难怪听人说你带着个面具,没有想到你还是这么妩媚动人呀,可是却已是半妖之体呀。捆起来带走!” 几个衙役上前就要动手。 “慢!”突然黑暗里,又一个声音高声阻止道。 大家一惊,都一起循声望去,一个高大的老年男子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你们在这吵什么?吵得老夫一个安稳觉都不能睡!这些人是你们可以随便抓的吗?” 邵恒酌一行,突然把武器都朝向此人,警惕异常。邵恒酌估计来人不凡,且不知底细,不敢造次,抱拳道:“敢问先生是何人?因何到此?” “我是何人,因何到此,与你等无关,难道你们还要查老夫的户口不成?只是路见不平,爱管闲事,不想你们随便把人带走。”这个老年男子朗声道。 林魈碰了一下安大娘,她们眼前一亮,原来此人就是蟾仙,没想到居然把他吵出洞来了。 “我们是官府抓捕强盗和妖孽,还一方百姓平安,先生你好不通晓道理。你要我们放过盗贼妖孽,这是断断不能的。”邵恒酌看到对方只有一人,而自己还有地藏神君在侧,底气足了很多。 “我看阁下虽非正仙,也是得道之人,何必掺这趟混水?”地藏神君眼力犀利,一眼看出此人不好对付。 “你们是以力治人,还是以理治人?若以力治人,那么我认为你们大错特错;若以理制人,那么他们有什么不对之处,还望告知。”蟾仙说道。 “我们是按命令办事,自然是以理制人,至于原因到了县衙自然会辨明,何须向你禀报。”邵公子自然不想把到手的人放掉,也没有面子。 “既然如此,就不是以德服人了。那你们要带走人,必须先过我这一关。”蟾仙说完就走到了罗网的面前。 “先生,你再不走开,我们就得罪了。”邵公子不得已地说,其实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动手吧,你们反正不会听我的有理之言。”他一说完,双手一伸,站在罗网旁边的两个武士,就一下跌出老远。 邵恒酌见状,疾步上前,一剑刺到,一股寒气直奔蟾仙门面,蟾仙仿佛后背有眼,只身体一矮,就轻轻躲过。邵恒酌毫不放松,跟进几剑,向下猛劈,凶狠更比以前。蟾仙扭身一转,露出一个笑笑的大脸,随后居然掉过身来,一只手蓦地抬起来,两只手指头恰恰夹住了迎面而来的剑锋。 邵恒酌以为是没有用到全力,便猛地加大力量,可是见对方还是笑笑的,一点都没有受力之感。邵恒酌只好使出全力想拔出宝剑,可是也拔不出来,只好双手握剑,身体猛地旋转,想变成旋风剑,来穿透对手的手指封锁。可是对方双指似有万钧力气,一点都么有动摇,那剑身在邵公子强烈的旋扭之下,一下扭成了麻花形状。 蟾仙其实也不想伤人,只是以防御之式,让对手知难而退,所以就稍稍用手一吸,整个那把剑加速盘旋,在他手心卷成一个铁饼。邵恒酌也随着剑神不断被蟾仙吸引过去,只好双掌往前用气一推,舍剑而退,并同时侧转身子,双脚弹击蟾仙的胸腹,蟾仙并不理会,就在他双脚即将触及之际,突然气能急运,身体变得如钢似铁,往外用力一鼓胀,只听的“咚”的一声,邵恒酌好像撞击在雷门巨鼓上一样,被反弹到了房屋的墙壁上,力道巨大无比。“我命休矣!”邵恒酌心里默念了一句,可是迅捷的速度在撞墙的瞬间突然减慢了。“啊哟!”邵恒酌只是感到额头有点痛,摸了一下,流了一点血而已。 “小子,知难而退吧,如我不是手下留情,你早就穿墙而出,镶嵌在岩石里了。”蟾仙还是“呵呵”地乐着,原来最后蟾仙用了反吸力抵消了邵恒酌撞墙的力度。 邵恒酌心中大骇,几乎魂飞胆裂,估计这人能耐不在地藏神君之下,于是很知趣地跳出圈外,说:“先生本领惊人,晚辈不是对手,但是你要拿走人,我职责所在,确实不能把人交给你,除非你把我杀了,当然我师父他老人家还在这,除非我师父也同意你把人带走。否则你休想把人带走!”说完,用眼角瞄了一下他的师父。 “哈哈,哈哈。”地藏神君听到徒儿的话,明白他就是要自己出头,就走了出来,说,“这位尊者,果然好本领。不是我想和你比拼,但是你想从我徒儿手上夺人,其实也就是从我手上夺人,俗话说:‘佛争一炷香。’我道行不深,但也会争一炷香的,若你赢了我,我们空手走人。” “好,好好,我知道他就是仗着你才敢和我动手的,没有你,他早该知道进退了。”蟾仙和地藏魔君对视了一眼,哈哈笑道,“我们都是替人出头,都应该是讲义气之人吧,所以我们立个君子协定,我们不武斗,只文斗,如果我输了,他们命里该有此劫数。” “好,文斗就文斗,果然爽快。”地藏魔君也很爽快地回应道,“我如果输了,立即放人,带他们离开。” “师父,我怕这人有诈。”邵恒酌有点不愿意师父就这样答应了,“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呢。” 地藏魔君瞪了他一眼,说:“要相信别人,相信自己,能修炼到这个境界,除了悟性极高,还要心智纯粹。人可以固执,但不能多疑多变。” “果然是高人,道法高,道德也高,如果输在你手上,我也服了!”蟾仙说道。 “小僧也是一样地钦佩先生,虽然才和你晤面一刻。若你刚才不救小徒,只怕他已经在墙上撞成肉饼了。”地藏魔君道,“文斗是个什么斗法?请赐教。” 十一、风云又起(2) 十一、风云又起(2) 蟾仙想了一下说:“我们一共比拼三次,每个人出一个题目,第三个题目抓阄,由抓阄胜利者出最后一个题目,上仙,你看如何?” “嗯,公道,我没有意见。那就请您先出题吧。”地藏魔君很有宗师风范,朗声说道。 “那老朽就不客气了。那我们就到外面去比试一下吧。”蟾仙说完,就推开了大门,走了出来。大家都跟着他走出了房屋,都很想知道他会出一个什么样的难题。 “上仙,你看,这里有两块凹凸不平的大石头,我想我们在它的表面做两个三尺高、三尺宽的大围棋盘,谁先完成,谁就算胜者,不知上仙意下如何?”蟾仙指着那两块石壁道。 邵恒酌一看,这并不难,就是比试内功,而且地藏魔君的功力肯定无人能比,心想这样一个小小的难题,肯定师父不会放在眼里了。 地藏魔君道:“果然好主意,刻个两个大棋盘在此,为这个小小的山村增加了一道风景,以后说不定我和先生还可以在此下棋品茶呀,哈哈哈。” 众人一听地藏魔君说得如此轻松,想必他有必胜把握,都一起哈哈哈大笑起来。 “那好,就请上仙先来,让我开开眼界。”蟾仙谦让道,他也是一脸的轻松。 “好,那小僧就先来献丑了。”地藏魔君说完,就飞身上前,站在了一块石壁前面。他伸出双手,揸开双掌,双掌变得像蒲葵一样大,运气于掌,激起了一阵嘎嘎嘎的声音,然后挥动起来,双掌抚壁,就像摸去灰尘一样,石壁上的碎屑不断飞溅掉落,不一会石壁上,就露出一片平坦的石面来。地藏魔君又伸出五指,在平面上划起纵横交错的直线来。 就在这时,蟾仙一个漂亮的腾飞,也跳到另一块石壁前,只见他背部贴在凹凸不平的平面上,突然衣服唰地滑出身体,身体变得更为高大,腰部膨胀如鼓,背部瞬间钻出很多凸起的疙瘩,就像一个个坚硬的钉头。他突地把背在岩壁上,发出一阵震动,从左到右一擦,然后又从上到下一擦,就一下跳离了石壁。而此时,地藏魔君也恰好完成棋盘的制作。 大家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显然是送给地藏魔君的,因为地藏魔君的棋盘做得方正美观,但只是线条粗细不均。 但是地藏魔君朝大家挥挥手,示意安静,他走到蟾仙面前,对蟾仙说:“还是先生厉害,小僧这场输了!” “侥幸而已。”蟾仙抱拳道,他感到地藏魔君其实不是魔君,对他有了一些好感。 大家听得此语,一时愕然,面面相觑。这时邵公子高声道:“师父,你明明赢了,可为何还认输呢?咳!”显然对师父的行为极为不满。 地藏魔君对着蟾仙做的棋盘一挥手,只见石壁上的石屑慢慢坠落,露出一块光滑如镜的棋盘,并且十九道纵行和十九道竖列整整齐齐,整个棋盘方方正正,一下让众人目瞪口呆。地藏魔君接着说:“我用双手做棋盘,而这位先生只用背部做;我花了三倍于他的时间,他做的棋盘比我的漂亮,难道我还能腆着脸说自己赢了吗?” 众人一时惊呆了,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上仙过谦了,这个题目是我出的,自然我占了便宜,还有第二道题呢,由你来出。”蟾仙不敢骄傲,因为癞蛤蟆背上天生有凸点,刚好可以用来刻划棋盘,这使得他占了上风。 “好,那我也不客气了,我也出一个小题目吧。既然大棋盘已经做成了,竖立在那里下棋,总不好吧?我们就试着把他们放倒,让它们平躺着不是更好,另外我们是不是也要做两套围棋子呢?”地藏魔君说道,“我们就比试一下,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两件事情做好,一要把石棋盘放平,二来每个人要做一百个黑棋和一百个白棋。” “好,老朽奉命。”蟾仙一听,比赛有承接性,很有道理,爽快地答应了。 众人一听这个比试,都觉得很有趣,但是又觉得无法完成,因为这两块石头长宽高都足有两三丈,应该有十多万斤之重。 蟾仙走到大石壁前,增大身形,发动内力,用力推了推自己刻了棋盘的那块大石头,可是石壁只是微微晃动。蟾仙用到了全身百分之八十的气道,又试了几次,都没有能够动摇石壁。但是蟾仙还是做了最后一次努力,他聚集了一次气能,屏住呼吸,用力地推起大石块来。蟾仙一用力,整个脸涨得通红,身体就像硬弓一样形成了反弹之势,随着蟾仙几声“嗨嗨!”的发力,整个地面都能感到震动,那块大石头似乎有了一丝微微的松动,但是却始终无法将大石头拔出地里。 “蟾仙,你算了吧,你为我们做的努力我们会记得的。”林魈在网里大喊,心里真的很感激蟾仙,她有激愤地说,“我就不相信他能做到。” 本来是比速度,可是地藏魔君并没有动手,兴许他也做不到,所以干脆不动手。可是听到林魈这样说,地藏魔君就回答说:“还要做黑白各一百颗棋子啊,先生你如果做好了棋子,也是可以胜过我的,至少可以打个平手呀。” “好,那我先做那些棋子吧。”蟾仙还是在竭尽全力,不想放弃。他化拳为掌,猛地在山岩上一剁,就从岩石上取下一块大石头,然后化掌为刀,把石头纵横切成两寸见方的立方块。他左右手各抓一块小方石,一运内气,只见齑粉簌簌落下,不消弹指功夫,两个光溜溜的棋子就已经做好,如此反复了一百次,蟾仙也感到双手酸痛劳累,但是还是完成了两百个棋子的制作。蟾仙大喜,就命邵恒酌的手下取来黑木炭,用手捣成粉末,和上水再把一百个棋子放在其中搅拌,然后再把棋子取了出来。蟾仙做完了,心里没有底,他不知道地藏魔君会怎么解决这个难题,于是他说,“没能完成第一步,很抱歉,希望上仙能让我大开眼界。” 地藏魔君哈哈大笑起来,说:“我也只能试试了,只怕也会让您失望了。”说罢,他就走到自己所刻的棋盘前,用力推了推大石壁,结果石壁也是微微摇动。大家一阵惊喜,可是转瞬之间,大家又失望了,地藏魔君在努力之后,收住了气能,石头却在原地丝毫未动。地藏魔君并无懊恼,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走到石壁的后背,突然蹲下身去,不断地用掌砍削底部的岩石,瞬间石块乱飞,不一会,岩石后下部已形成一个很大的缺口。他再转到岩石前,发功聚气了一炷香工夫,然后用力一推,大喝一声“倒!”,那块巨石轰然往后翻到,端端正正地躺在了地上。 这时,邵恒酌带领大家爆发了一阵掌声。蟾仙也突然醒悟,怎么自己不会想到这个办法呢? 地藏魔君示意大家安静,说:“我只完成了第一关,其实是取巧胜了先生,拼的不是实力,实在不值得庆贺。”说完,就看着蟾仙。 蟾仙点点头,表示赞许,说:“上仙谦虚了,上仙确实功力和智慧高我一等呀。将功力和智慧结合在一起,其实就是最高的境界呀。” “谬赞了。”地藏魔君说完,然后用掌从旁边的山岩上砍下一块大石头,再用手砍成立方块,然后他的双掌突地变成了簸箕那么大,再覆手一吸,每个手掌中就有了六七个立方块石头了。他把手一握,石头在他手中运转并相互摩擦起来,不一会双掌中就有十多个光滑无比的白色棋子了。他反复几次,不到一袋烟功夫,两百多个棋子已然在侧。而后,他突地跑进房间,抓出一把黑不溜秋的东西倒在一个陶碗里,和上水,把棋子放在里面一起搅和,再用手运转加热,反复几次取棋子再染色之后,一百个锃亮的漆黑棋子就出现了。 做完后,地藏魔君说声:“献丑了。”他再大喊一声:“取水来。” 一个衙役取来了一桶水,地藏魔君舀了水对着两堆黑棋子不断冲洗,顷刻之间,蟾仙的黑棋子就变回了白色,而地藏魔君的黑棋依然黑亮如初。 这时众人再次响起了庆贺的掌声。 蟾仙也很敬佩,只是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关可以斗智,而不一定要斗力。 “先生,不知道你觉得小僧这一局能不能算赢?”地藏魔君问道。 “当然,我也不是不讲信用的人。只是我不知道上仙那些黑色的颜料是什么,能否告知在下?”蟾仙还是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地藏魔君爽朗一笑,说道:“其实,那就是安大娘家的锅底烟灰,这东西最好上色,只要加热以后上了色,就不会褪色的。我也是胜得侥幸。” “那第三局怎么比?”蟾仙问道,他觉得地藏魔君其实也是一个君子。 “我看我们抓阄来决定出题好不好?谁抓阄赢了,谁出题。”地藏魔君道。 “这确实是个好方法,公平公正。好就猜棋子的单双吧,猜对的人出题。”蟾仙道。 “恒酌,你去抓几个棋子放在你的布囊中,然后让先生先猜。”地藏魔君命令道。 “是!”邵恒酌取下身上的布囊,走过去,随手抓了几把棋子置于其中,然后扎住袋口,走回来对蟾仙说,“先生请猜单双。” 这其实就是赌运气,谁也没有把握,于是蟾仙道:“我猜是单数。” “那我猜是双数咯。”地藏魔君说道。 邵恒酌当着大家的面把布囊中的棋子倒出来,然后一二三四地数了起来,最后他数到了二十一,他说:“是二十一个棋子,单数。” “恭喜先生,是你出题了。”地藏魔君对蟾仙双掌合十,请求道。 “好,那好,我们何不就着这个棋盘来下一盘棋。我们就站在这里对着我做的的棋盘下棋,一定要把棋子打得又准,嵌得又牢,最后还要赢棋,才算最后的赢家,可否?”蟾仙道。 “嗯,好,真是好主意。”地藏魔君口上答应,但是还是心里有些打鼓,因为下围棋是中原文化,没有十足把握,心想,是不是也可以斗些功力呢。 他们再次猜了单双,地藏魔君抢得先机,执白先行。地藏魔君中指和食指微开,一颗白棋就腾空而起,跳到他的指尖,他轻轻一弹,那颗白棋就在蒙蒙的夜色中飞驰而去,当的一声打在了右上角的位置,稳稳地嵌在棋盘当中。 蟾仙手指未动,好像抽了一口气,甩了一下头,好像一股风波动了一下,一颗黑子就直接从地上飞起来,直射棋盘,也是当的一声稳稳嵌在棋盘左上角的星位上。 就在瞬间,两人各发出一子,都是准确到位,而且力道强劲,又拿捏得恰到好处,棋子都完好无损,却能深深嵌入棋盘。大家一时看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两位高人是怎样拿起棋子发射的。 正在大家惊异和入迷间,两人已经交替下到六十多手了,手法之快,令人目不暇接,棋子速递,有如黑白机杼穿梭,又如黑白珍珠窜线流动,煞是好看。棋盘上,黑白分明,右边多为白子营垒,左边是以黑子为优,中间部位黑白棋子交错,但却稀疏。 “两位高人,果然棋艺高超,黑白棋子都在棋盘上占势为主,形势复杂,扑朔迷离。”邵恒酌还是比众人水平高出一截,评论道,“应该开始运用手筋了。” “什么是运用手筋呀?”衙役中有人问。 “手筋就是利用巧妙的手段和技巧剿杀对方,提对方的子。”邵恒酌解释说。 “说得好,那就开始剿杀了。”地藏魔君一扬手,一颗白棋断了对方的回路。 “下的妙,想断我大龙?”蟾仙一甩头,一颗黑子流星似的落在棋盘上,围住对方的一颗棋子。“提子!”一条飘忽不清的如带一样的东西在那颗被围住的白子一点,那颗棋子就向蟾仙飞来,一下就落在了蟾仙的指尖。 “真了不起,棋力高超,小僧佩服,没有想到你的舌头这么厉害,居然可以把我嵌在棋盘中的棋子吸出来。”地藏魔君果然厉害,一下就看出了一般人根本看不清楚的蟾仙的舌头。蟾仙是蟾蜍,所以他的舌头经过他千百年来的练习,已到了比手更快的地步。 “过奖了,大师也是棋艺精湛,在下也是五体投地。”蟾仙说道,“我提了这颗子,仅仅是挽回了这片大龙格局的棋子不死而已,没有占到便宜呀。” 说话间,地藏魔君手指一弹,这次两个白棋几乎前后同时飞出,其中一个白棋一下打在一个黑棋之上,这个白棋和被打的黑棋一下就弹回了地藏魔君的手里,而另一颗子刚好打在一个空位上,剿杀了这个黑棋。 “以棋打打棋,双子不损,功力深厚。”蟾仙禁不住赞美。 邵恒酌看看师父一点也不落下风,不由嘴角微微露笑。 “我杀你一大片,着!”蟾仙突然也一挥手,一颗棋子当地嵌在棋盘中,刚好一下断了白棋的生路。这一招棋谁都没有看明白,可是没有想到却被蟾仙看了个明明白白。 “我棋力不及先生,但是我不轻易服输。”地藏魔君说着,他又飞去一颗子,这颗棋正努力往外逃,想救活这片棋,可是这样反而堵了自己的气眼。 “哈哈,上仙让我呀。”蟾仙又是扬手,将这块白棋的气眼彻底堵死,“提子!”蟾仙以闪电一样的速度舌头往前一吐,这片被绞杀的不规则的十多个白棋一下就被粘离了棋盘,随着舌头的一缩,就落到了蟾仙的手上。 “啊?!”众人大吃一惊,没想到本来平分秋色的棋瞬间就进入了尾声,而且地藏魔君极其下风。 地藏魔君显然对中原的棋文化的修为还不到家,他居然接着随意走了一步棋,好像没有任何道理,其实他已经想到了功夫在棋外这句话。 “无理棋?师父你怎么下无理棋?”邵恒酌禁不住喊出声来。 蟾仙看看胜券在握,就志得意满地弹出一颗黑子,准备贴住地藏魔君的那颗刚下的棋子。可是那颗棋子突然改变了方向,居然一下钉在右上角那片最大的黑棋的一个活眼里! “啊?!”大家一下懵了,随后就大叫一声,“地藏魔君胜了!” “怎会这样?”蟾仙也懵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颗子,完全改变了棋盘的格局,蟾仙居然把自己最大的那片活棋变成一片最大的死棋!他看到了地藏魔君微微收回的手指头,知道是地藏魔君在最后的关头,用指尖发气,阻拦了自己棋子,改变了它落盘的方向和位置,居然让自己填死了自己的那片棋。他心痛又后悔,他怪自己没有警惕地藏魔君的阴谋,怪自己下这个子没有用足全力,给了地藏魔君改变线路的时间和余地。 “人各有命,罢了,罢了。我输了,人你带走吧。但我请求你们一定不要虐待他们。”蟾仙摇摇头,说道。在阴谋面前太轻信他人是会吃亏的,蟾仙也尝到了失败的教训,原来一直看似坦率的人,一旦耍人,那是相当危险的。 “先生,请原谅我耍了一个小小的伎俩,要不这样,我的棋力肯定输给你,另外我的武学功力和你也难分上下。对不起,请原谅。你的要求我尽量满足,但是如果邵县令审出他们有罪,按律行刑,闹我就没有办法了。”地藏魔君道歉起来还很真诚,让人觉得这人又可恶,又狡猾,又真诚,又可爱,蟾仙都不知道怎么说他。 “这也是命中注定,你也尽力了,我们不怪你。”安大娘说道,林魈也点点头。 “老先生,那我们走了,你老多保重。”邵恒酌还忘不了奚落蟾仙一句,“多谢你承让呀。” “走吧。我无话可说。”蟾仙摆摆手说道。 “希望我们后悔有期,先生,我以后还会向先生讨教的。”地藏魔君对蟾仙行了个僧礼,说道。 十一、风云又起(3) 十一、风云又起(3) 天色已微亮,三河城街道已有稀稀疏疏早起的人,但仍然显得特别空旷。 县衙门前尤其安静,两条大门紧闭着。 可是里面早已忙活开来,邱屠傲早已在院中舒活筋骨,他吐纳了一阵,打了一会拳,舞了一趟剑,然后回房洗刷起来。 咄咄咄,门上响了三声,一个衙役过来说:“邱大侠,我们老爷有请。” “好,告诉邵县令,我马上就到。”邱屠傲有点惊疑,他到这已经很久了,县令待他不错,但是从来不要他做什么,好像他就是一个闲人,因为县令手下邵公子,还有白尚虎和白尚龙两个护院教头。他很快地来到大厅,看到县令和邵公子,还有牵着猛犬的地藏魔君乐呵呵地在议论什么。 “邵县令、邵公子、地藏大师。”邱屠傲行了礼。 “邱大侠,请坐,不好意思,我们将你请来了。因为白家兄弟昨晚在杂户庄公干受伤,所以不得不请你协助本县令了。”县令看着邱屠傲,征询道,“不知大侠意下如何?” “虽然邱某不才,但是愿为县令尽自己绵薄之力。”邱屠傲回答道。 “是这样的,昨天,承蒙地藏仙师帮助,我们捉到了四个妖孽,我们凌晨就初审了一个时辰,可是并无结果。你从军多年,见多识广,不知道你有何高见?”邵县令说道。 “恭喜大人。能不能先看看他们呢?”邱屠傲问到。 “好,把人带来!”邵县令命令道。 不一会,安大娘、林魈、吴淑兰和牛二都被带到大厅里了,只不过牛二是被抬进来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晕过去了,而且好像生命垂危了。 邱屠傲一见这四人,大吃一惊,原来他根本没有看过这么大的猿猴,而且还像人一样瞪着眼站立着。 “不要怕,邱大侠,这猴精已被我师父用法术控制了,现在不能发威。”邵恒酌得意地说道,“她和那个安大娘都已经被我师父用无形藏针扎进了身柱穴,呵呵,现在就是病猫了,比常人还不如。” 邱屠傲又盯着安大娘看了一样,一下惊呆了,想不到那个偏僻小庄还有这样迷倒众生的美人,心想:可是她又怎么会和这狰狞貌丑的猴精在一起呢?他这样想着,不仅心里对她有了几分好感。他又看了一眼吴淑兰,心里又惊叹了一下,难道杂户庄真是产美人的地方?再看看躺在地上的牛二,惊叫了一声;“这不是牛二兄弟?” “是呀,正因为他是言总兵手下,所以我们才请你出马。凭你们以前的交情,估计他会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邵公子说道,“我们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 “我尽力而为。”邱屠傲说道,看到牛二伤重如此,又有点替牛二担心,虽然他和牛二也不是很熟,于是恳求地藏魔君道,“地藏仙师,他怎么会伤成这样?还有得救吗?” 地藏魔君一直不怎么说话,好像他对邵县令的这些事不是很感兴趣,但见邱屠傲问候,便回答说:“他应该是从高处跌落水中,被水震荡而伤,应该有几根肋骨折断,内脏出血,但一时死不了,可是过上十天半月,就很难说。” “邵县令、大师,各位大人,你们救救牛二吧!”吴淑兰央求说,“你们行行好吧,我们没有做坏事。” “你们没有做坏事?你家里那个男人是谁杀的?我们派出那些衙役是谁杀的?”邵县令愤愤说道。 “大人和大师,我看既然现在还没有给他们定罪,就要先救活他,一来显示大人以民为本,爱民如子;二来告示百姓,大人是照章办事,依法治民。这样会更受百姓爱戴和信任。”邱屠傲分析说,“说不定还会感化牛二,一下告知详情,也未可知。” 听到邱屠傲这样说,邵县令也心下觉得有理,就道:“还是邱大侠言之有理,只是我乃一介文士,不知如何救治,有心无力呀。” 邱屠傲看了一眼地藏魔君,作揖请求道:“大师既是邵公子的师父,法力定然高强,治人救病定然不在话下,我想恳请大师巧施仙法。” “呵呵,邱大侠真是宅心仁厚,而且口灿莲花,不过我爱听。那就让我施展一下我们藏地的仙药和仙法吧。”地藏魔君高兴地承应。他一摊开手掌,就有一颗大小如鸟蛋的漆黑发亮的药丸在手,轻轻一弹,就射入了牛二的嘴里。他再左掌一推,那药丸就顺着牛二蠕动的脖子滑了进去。他再右手在牛二的胸口部位不断搓动,牛二身体发出咕咕唧唧的声音,并且微微抖动起来。不一会,地藏魔君收住手,说道:“你们勿忧,他已经服用了我们藏地的秘制仙药菩萨转生丹,气血会通畅,淤血也会融化,痛疼也会慢慢消失。我刚才又给他输入了真气,还为他接好了断裂的各根骨头,不消几个时辰,就可站立行走。” “谢谢大师,谢谢县令,谢谢邱大侠……”吴淑兰感激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说着谢谢。 “大师费心了,我在此也感谢你。”邵县令先感谢了地藏魔君,然后又对吴淑兰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关心牛二?” “大人,民妇叫吴淑兰,是杂户庄的村民。我丈夫是个石匠,经常因为我没有生育虐待我。牛二因此同情我,继而我和牛二产生感情。昨天石匠要杀我,几乎要被打死之际,牛二救了我。我望大人能够放我们一条生路。”吴淑兰眼泪婆娑,哽咽起来,“如果要为那个死鬼抵命,请让我一个人去抵命,放牛二一条生路。” “吴氏请起,大人对你家发生的命案虽然要审查,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能配合我们,将功抵罪,大人是不会为难你们两个的,让你们厮守终身,怎样?”邵公子说道。 “民妇愿将所知全部告知大人,不知打人所问何事?”吴淑兰听到邵恒酌这样说,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就说说这另外两个被我们抓住的人是谁吧。”邵恒酌说道。 “这个浑身长毛的怪物,我不知道是谁,但是这个妇人我认识,不知道她的真名真姓,大家都叫她安大娘。”吴淑兰回答道。 “奥,好像安大娘不是这个样子呀,据我了解。你怎么肯定她就是安大娘?”邵县令问道。 “是的,大人。安大娘的确本来不是这样子。以前谁也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她一直蒙着个脸罩,说是丑的吓人。可是昨天晚上她和这个怪物、安洪袭击了我家,我终于见到了她的真容,原来是这样一个美妇人,而且手段厉害,我还纳闷。当我听到她和安洪以母子相称,我才知道她就是安大娘。”说完,她还忍不住看了一眼安大娘,眼里还有一丝害怕。 “我再问你,安洪到哪去了?牛二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邵县令又问道,叹了口气,“作孽呀,差一点就死去了!” 吴淑兰回答道:“昨晚他们要抓牛二,牛二敌不过他们三人,就带着我出逃去山中躲避,不料被山中河流阻住了去路。牛二在保证我的安全的情况下,被水冲下了瀑布,安洪也跟着跳下了瀑布,最后牛二被水冲上水岸,而安洪却不知所踪了。” “你说说,他们为何要抓牛二呀?”邵县令沉吟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来似的说。 “大人,这个……民妇就真的不知道了。”吴淑兰说。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当年有七个乞丐到杂户庄,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能告诉我们吗?” “大人,那次七个乞丐要赖在杂户庄不走,后来又和村民打了一架,结果七个乞丐打输了。他们突然抓住了当时还是小孩子的安洪和牛选芳,要挟要看安大娘的真面目。最后给他们看了,他们当时很失望,就离开了,最后大家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哪去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吴淑兰回答道。 邵县令等人交谈了一下,也觉得吴淑兰说了实话,然后转向了安大娘,客气地说:“安大娘,我知道你是有来历的,不知道你是否能把你的来历详细地向我们说明一下呢吧?” “我有什么来历?不就是一个逃荒的扑通妇女吗,大人?”安大娘有点爱理不理,“到了你们手上,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大胆!怎能对县太爷无礼?”邵恒酌说道。 “呵呵,你以为我怕死?我儿子都死了,我还在乎什么,生和死有何分别呀?”安大娘说着,有一股万事皆休的味道。 邵县令挥挥手,表示邵恒酌别多说了。他又问道:“你见到了你儿子尸首吗?就这样随意断言。那我们说点不重要的,你为何一直蒙着脸?” “我一个妇道人家,长得漂亮,怕人见色起淫,故而谎称丑陋,只为顺顺当当把孩子带大,这个解释还满意吗?” “你倒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呀,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对我说什么,但是到时候你会告诉我的,今天你就多想一下吧。”邵县令心里知道安大娘正在悲伤之中,一时半会是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的,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于是又对地藏魔君和众人说,“暂时就问到这吧,地藏大师,您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哈哈,审案是你的特长,我没那本事,我就是一个修炼法事的人,呵呵,一切都听你的便。不过可别给这几个人受刑,我答应过那个先生的。”地藏魔君说道,“不过我觉得牛二倒是可以关到公子住的那个房间的隔壁去。我可以让他早点醒过来。” “我们要和那个人讲什么信用吗?我们要对安大娘和这个猴精受刑,他又能怎样?我觉得他也不是你的对手呀。”邵公子有点不满,又有点不解地说。 “你别小看他,他其实也是山中一妖仙了,我没有把握能赢他,只是他早已皈依善道,不怎么想插手红尘中的事情了。他也觉得这几个人其实命里有这样一劫,早有命定,要是知道我们没有遵循诺言,让他插手其中只怕我们麻烦不小。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刑。” “是,师父。”听到师父如此说来,邵公子只好遵从。 黄昏时分,地藏魔君带着邵恒酌来到了牛二和吴淑兰关押的房间。 吴淑兰一见他们马上磕头道谢:“仙人、公子,我谢谢你们救了牛二。仙人真是华佗再世呀。” 他们走近一看,原来牛二虽然未醒,但是脸色已有些光亮,呼吸也平稳了。 “我给牛师父施点针法,一定会让他苏醒,这样邵公子也可以早点问问题呀。”地藏魔君说道,于是弯下身体,左手撩开躺在床上的牛二的胸衣,右手就一下果断地摁下去,众人还没看清,仿佛一根发丝一样的细针就已经从牛二的胸窝口刺了进去。 吴淑兰定睛看着,仿佛生命之源就从针上注了进去。 邵恒酌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也静静地等着牛二的苏醒。 不一会,牛二动了一下,接着就哼哼了几声,睁开了眼睛。 吴淑兰赶紧抱着他,轻轻地呼喊:“牛二,牛二,你醒了吗?” 牛二点点头,好像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一样,看了看她和邵公子、地藏魔君,问道:“我在哪里?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牛师父,我们会把她怎么样呢?我们救了你。”邵公子说道,“不信,你问你的吴夫人。” 听到邵公子说自己是牛二的吴夫人,心里突然就有一种快意,就对牛二说:“牛二,是大师和邵公子一家救了你,他们可是好人呀,他们给你吃药,输气治疗。他们还说只要你说出你所知道的,就会放我们走。你有什么事就告诉他们吧!” “我知道他们要问什么了。尽管这样,可是我还是不能说。”牛二喘着气说道,“我们可以背叛言总兵吗?我们可以伤害安洪一家吗?更重要的是我的女儿选芳还在言总兵家。” “你在这说了,言总兵总会知道?等他知道了,我们早已把你女儿救出来了。”邵公子说道。 “我不相信,除非你先把我的女儿救出来,然后把安大娘放了。”牛二说道,他还记得昨天几个人被伏击的事情,只是不久就不省人事了。 “哈哈,我还没问就不合作,而且恩将仇报,哪有你这种人?”邵公子道,“这是县衙,你今天不说也得说,你要是不说,你死了不打紧,你就不考虑你的吴夫人有什么下场?”邵公子突然之间,就变得有些恶狠狠的。 “你想干什么?”牛二说道,“我记得地藏魔君答应过昨晚那个人,不会虐待我们。” “是吗?他是说不要虐待你们吗?其实那个人指的是安大娘和那个妖猴,而不是你们。哈哈哈!”邵公子大笑说道,“那个人是个妖仙,和安大娘、妖猴是一路人,显然和你们不是一路人,怎会管你们?” 吴淑兰看到邵公子突然变了一副嘴脸,又听了他的分析,感到一阵害怕,急忙之中说道:“你先管住我们再说,哪还管的了别人呀。” “那你就杀了我们吧?既然这样,我没什么可说的。”牛二说道,“淑兰,我对不起你,来生我们再在一起吧。” “杀了你?没有这么简单。来人!”邵恒酌一声大喝,门外两个彪形人应声而入。 “好,师父,我们走!”邵恒酌对地藏魔君说道,又对那两个彪形大汉说,“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们了,完事后把她卖到妓院去,让千人骑,万人玩!” “你畜生不如,她可是昨天才小产呀!”牛二怒道,可是他又无可奈何。 那两个大汉上来就一把抓住吴淑兰,眼睛里放出淫荡的光,一把就撕开了她的外衣,露出了她红红的肚兜。邵公子和地藏魔君转身就要往外走。 “牛二,你救救我!牛二,你快救救我!”吴淑兰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呼救。 “停手,我答应你们,但是你们先救出我的女儿,好不好?如果这个条件不能答应,那就没有话说了。”牛二见此情景,一下松了口。 “不行,我要你立即回答我的问题。”邵恒酌态度很强硬。 “徒儿,我看今天就算了吧,还是明天再说,让他们好好考虑一下也好。”地藏魔君也有些不忍心邵恒酌的做法。 邵恒酌一听师父这样说,就说:“谨遵师父之命。”其实他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他对那两个彪形大汉说,“出去吧,好好给我看住他们,出了意外,小心你们的脑袋。” 邵恒酌和地藏魔君走出房间,外面已是夜色厚重。 其实,这个时候,在县衙大院已经潜伏入了一个黑衣人,他悄无声息地向后院那个关押安大娘和林魈的地方前进! 十一、风云又起(4) 十一、风云又起(4) 那个黑衣人利用夜色作为掩护,不一会就靠近了后院的一栋独立的房子,倚在一颗大树后面,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看到有两个衙役在门前守护,那两个衙役有点昏昏欲睡。他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就想:“人一定是关在这里了。就是不知道人会怎么样了。” 他对着那个衙役站着的门口的那个灯笼远远地吹了一口气,那灯笼立时东摇西摆起来。 好好的怎么起风了?莫非又要下雨?那个衙役看着摇摆不定的灯笼,有点疑惑。 他顺手从树枝上折下一片树叶,然后轻轻一掷,那树叶像一片翩然起舞的碟翅,瞬间划过空气,微微“嘶”的一声轻响,切入灯罩。门楣上的灯笼忽地熄灭了,外面一片墨黑。 一个衙役连忙大喊:“怎么了,灯笼都灭了?” “没事呢,风吹灭的吧!”另一个衙役回答道。 “那还不快点上?出了事谁能负责?”他的话还没说完,早就失去了知觉,原来黑衣人已到他们跟前,一股劲气射中了他的脑门。另一个衙役在黑暗中要找火折子,结果摸到一只手臂,一阵大骇,就要发出声来,可是嘴巴早已僵直,全身无力了,他也已经被黑衣人在肋下点住了穴位。 “你现在只能点头,不能说话,要活命的就要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对的就点头,错的就摇头,如果没有骗我,包你性命无忧。”黑衣人说道。 那衙役口不能言,吓得全身发抖,不住地点头应允。他眼里的黑衣人还蒙着脸,很是吓人! “好,我问你昨天被抓的那个叫安大娘的和一个猿猴模样的是不是关在这里面?”黑衣人道。 “嗯嗯嗯。”那个衙役只能发出低低应和声,并连忙点头。 “里面有几个人看守?一个?”黑衣人问。 那衙役摇摇头。 “两个?”黑衣人问。 衙役又摇摇头。 “到底几个?用手指比划。”黑衣人命令道。 衙役伸出了四根手指头,表示有四个人。 “里面有没有高手看押?”黑衣人又问道。 衙役摇摇头,表示没有。 “嗯,很好,那你先睡一阵吧。”黑衣人说完,便手指一弹,一点内气打在那个衙役身上,衙役立时倒下。 黑衣人把这两个衙役拖到暗处,就过来推推了门,门被从里面栓住了,黑衣人本想解开刚才这个衙役的穴道,让他叫开门。他突然一转念,还是自己动手吧,一条破门算什么。于是,他用身体贴住门闩部位,腰间一顶,喀喳一声,门闩断了,门开了。黑衣人悄悄进去傍着油灯打瞌睡,他们毫无察觉。黑衣人迅速上前,轻轻一弹手指,这两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黑衣人搜查了衙役的身体,却没有发现钥匙。他发现里面只有六个暗室,而且只有一个暗室上的是大锁,这个一定是关押安大娘的地方;另外有一间没有上锁,估计是另外两个衙役睡觉的地方。 他走过去,一把手抓住大锁,用力一把拉,锁芯直接被拔了出来。他推开门一看,大喜,果然是安大娘和林魈。只是她们已经沉睡了,尤其是林魈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黑衣人一下就把安大娘推醒,安大娘睁大眼睛看了一看,惊呆了,几乎要喊出来。可是黑衣人以手示意不要出声。安大娘一把推醒了林魈,林魈一下惊惧地弹跳起来,就要嚷起来,可是嘴巴早被安大娘封住了。 这个黑衣人一下撕开了自己的面罩,原来此人是安洪。他小声地喊了一声:“娘亲,林奶奶,我来迟了,让你们受苦了。” “儿呀,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可把娘伤心死了!”安大娘一下抱住了安洪,眼泪唰唰流泻了出来。 “哎,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快把我们身上的穴道解开。这个该死的地藏魔君和那条鬼犬,下次我要送他们见阎王。”林魈小声地催促,又不断地骂道。 “嗯,对对,林奶奶说得对,别后情景,我有空再告诉你们。先救你们出去要紧,这里还是危险重重。”安洪说道。 安大娘听他们说的在理,就站起来说:“安儿,那个地藏魔君在我们两人的身柱穴各被地藏魔君扎入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铁针,以致我们功力全失,全身的血气都郁积在此。解开这个穴道后,我们行动会自如,功力和道法过一两天也逐渐会恢复的。” 安洪从衣服中拿出吸铁石,在安大娘的身柱穴一吸,可是没有丝毫效果;他又在林魈身上一试,还是未见效果。安洪突地想到,这扎入安大娘和林魈穴位的针的不是铁针。安洪轻轻摸了摸安大娘穴位里面的针头,只能摸到肉里一点点针凸,说:“这家伙果然手段高强,不知道是什么针,但扎得很深,很准,很到位,不是高手很难完全取出来。娘,你忍住,我给你拔出来。” 安洪只好运气于手,往上一挥,安大娘立时感到一阵刺心之痛从身柱穴传递而出,又感到一根长长的火针从里面抽拉而出,就如同从身体里拉出一块肉那样的痛疼。剧痛之下,她一阵晕眩,然后慢慢又舒服起来。 安洪一下把手上的一根细细的红黑色的针状物给安大娘和林魈看:“娘,你看,这是什么刺针?我看是气针,他瞬间把冷气固化,打入到穴位,然后周围的血迅速回流到这个冷气中,并很快淤积,再冷却凝结,就形成一根扎入人体穴位的血针。” 安洪又对林魈说:“林奶奶,轮到你了,你可要忍住哟,这针一点都不规则,拔出来时,会连着身体的血肉,很痛的。” “嗨,你说什么话,小崽子,你妈顶得住,我会顶不住?怎么的我也比你妈妈多修炼了一两百年呀。”林魈一下就把身柱穴部位展示给安洪,一副天地不怕的样子。 “那我动手了?”安洪道。 “怎么那么啰嗦呀,动吧!”林魈倒真的希望安洪一次到位地给她在不知不觉间把针拔出来。 安洪的手一贴近林魈的身柱穴,手瞬间抖动,只稍微一吸,那血针“呲”地一声轻响,就已经粘到了安洪的手指上,针上还滴着鲜血。 “啊哟,舒服极了。”林魈一下就振奋起来了,又愤愤地说,“看到那个地藏魔君,我们绝不放过他。” “好了,先离开再说了,我的林魈奶奶。”安洪对着林魈说道。安大娘也点点头表示快点离开。 他们走出了暗室的门槛,安洪突然想到了那两个睡觉的衙役,怕他们马上醒来发现安大娘不在了,就会马上报警,引来地藏魔君等人拦截,而安大娘和林魈还未恢复,很难逃走。他于是摸到那个房子,安洪进去,那两个差役正呼呼大睡,连续点了两个人的穴位,这两个人还没有反应,就晕死过去。安洪转身走出房间,三个人又朝大门走去。 正当他们从走廊要走出大门之际,安洪三人突然听到外面有轻轻的脚步声,大吃一惊,一下就贴在墙角,静听外面的情状。那人的脚步声显然是直奔大门而来。那人似乎用力推了一下,安洪连忙一只手顶着大门,那人怎么也推不开。安洪一伸手,旁边的监号的一根槛木腾飞而来,安洪就把它反插在门后的门闩孔中,门一下被牢牢闩住。 那个人又用力推了几次,结果不能推开大门,他又轻轻地敲了敲门,想惊醒里面的牢子,可是里面没有回声。他也没有用力敲门,似乎不想惊动所有的人。 安洪他们一听,就知道外面只有一人,而且武学修为应该不是顶尖,他心下有数了,这人应该就是邵恒酌,不过不知道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些都是些死猪、饭桶!外面站岗的不见人影,偷懒睡觉去了;里面值班的也都睡了,当心我明天扒了他们的皮。”果然是邵恒酌的声音,马上他又似乎改变了心情,说了一句,“这些人睡死了也好,免得碍手碍脚。呵呵”看样子,这些差役睡死了,他反而高兴了。 安洪接着听到邵恒酌解刀的声音,不久门缝里有些微的响声了,原来这家伙把刀从门缝中插进来了,他的刀正一点一点挪动着那根槛木。 安洪点头示意安大娘和林魈回到暗室去。他附在她们耳朵上轻轻地说:“看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你们装着睡熟的样子,我给你们把锁重新锁上。” 安大娘和林魈迅速回到暗室,安洪马上把那把大锁锁上,原来这把锁还没有坏。之后,安洪也闪到走廊的墙角处隐蔽起来。 “哐当”一声响过,门闩掉了下来,门被邵恒酌弄开了。他一进来就把门反手关上,并点亮了火折子,捡起地下的槛木,又把这根粗木又当作门闩牢牢地把门从里面闩上了。他又有点疑惑不解地说了一声:“今天怎么了,居然用这么粗大的门闩,还怕这两人会跑了?” 他用火折子照着,一个接着一个房门看看,看到了两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衙役,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轻轻地说:“好好睡,一觉睡到大天亮。”最后他到了关押安大娘她们的暗室,说:“就是这个暗室了,我说了要用大锁的,这些人还算听话。”他从腰间取下一把长长的钥匙,在大锁孔中一套,一拧,钥匙就开了:“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呵呵,真好。只有等到我,他们才能打开这个门。”门打开了,邵公子进去了,安洪也蹑手蹑脚地跟进,在门口注视着里面的邵恒酌的一举一动。 邵恒酌一进来,就照照地上睡着的两个人,看到两个人都睡得很死,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竹管,用火折子一烧,冒出烟来。他很兴奋也很淫荡,点点头轻声说:“想不到安大娘这么漂亮,比蓝莹还要漂亮十倍百倍,不想今晚这个美人就可让我恣意享受了。我先把你们熏晕,失去记忆,然后再办我们的好事,安大娘和这个猴精就不知道我做的事,师父和那个妖仙又怎么会知道我做过的好事呢?”邵恒酌得意的样子让人作呕,全然不像他平时在人前的形象。 “原来这个邵恒酌是如此一个品德低劣、心术不正的货色,他此时来这只是为着这样一个丑陋的目的。”安洪眉头一皱,一个主意在他脑海形成,心中一喜,他想:“我何不捉弄捉弄他。”。他手一扬,他手中那两根血针直奔邵恒酌的两个穴位,一个是身柱穴,另一个是后顶穴,唰的一声,这两枚血针几乎同时没入邵恒酌的身体。 邵恒酌陡然之间,一阵剧痛从脊背传出,可是淫荡的笑容还未消失,脑部一下麻木了,他一下仆倒在了暗室的地上。 安洪连忙走了进来,小声说了道:“娘、林奶奶,我们快走。这家伙放了迷烟。”并顺手把邵恒酌的钥匙揣在怀里。 安大娘和林魈一下就爬了起来,转身就要走出房门,可是安大娘又转回来,狠狠踹了邵恒酌一脚:“好色之徒,淫棍,你不得好死!”林魈也回转过来,给了邵恒酌一个耳光,啐了一口口水,这样,两个人才匆忙往外走去。 等安大娘她们走出暗室,安洪把门关上了,然后又把大锁锁上了。“这把锁也真。”安洪想。 三人一路走出这栋房屋的大门,就直往后院围墙走去,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围墙下。围墙很高,安洪知道安大娘和林魈刚拔出血针,肯定跳不过这个围墙,就一把拉着她们说:“我带你们跳出去了。”只轻轻一纵,安洪三人就飞翔起来,须臾已落在后街的马路上了。 三个人出了县衙,心就放宽了,在街上慢慢地往东边的山头散步前行。马路很宽,早已无人。她们心里特别惬意。 他们三人一边走一边说起了安洪跳下悬崖的情况,安洪说起自己碰到了神鼍老仙,教了自己不少本领。但是入洞之事,他只字未提。她们两人都啧啧称奇,也替安洪高兴。 安大娘想到一个问题,问道:“洪儿,你怎么知道我们被邵家带走了?” 安洪回答说:“我回到了家里找你们,可是没有找着。于是我又去找蟾仙,蟾仙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所以我赶忙过来找你了。” 林魈突然对安大娘说“我当时劝你什么来着,说安洪不会有事,可你就觉得天都塌了,搞得我一天都陪着你伤心。算了,不说了,我饿了,我们还是上山弄点水果吃吧。” 安大娘有点不好意,连忙接过话说:“是是是,我的安大婶。我知道你是神人,也对我,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不听,行了吧?” 三个人不久转入山间小道,一路说说笑笑,仿佛她们把这两天的事情都忘掉了,或者这两天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安洪见两个人这么大还小孩一样,表面相互嗔怪,其实感情如同姐妹,毫无隔代之感,心中欣喜,就说:“林奶奶,等下你带我们到有果子的树下,我来替你摘果子,好不好?” “那是肯定了,你害我浪费了这么多眼泪,总要给我点补偿呀。”不一会,林魈领着安洪娘俩来到一颗巨大栗子树下,“孙子,你要把栗子给我弄下来,我可要去刺的。” 安洪看了看高高树上的累累硕果,说:“谨遵奶奶圣谕!”说罢,他回头往树上放了一个空掌,可是却像有排山倒海的力量从树梢呼啸而过,又回转而来,“哗啦啦……”如拳头大的毛球栗子落了一地,安洪手掌轻轻地一挥,那些毛球都像被一把无形的巨大扫把扫动一样,一齐聚集到了树下,形成一个毛球堆。安洪左手张开,对着栗子毛球堆催动热气,一会整个毛刺堆就着起火来,也噼啪噼啪响了起来。约莫一袋盐功夫,安洪右手再一扇,灰烬向外飘飞,瞬间所有的栗子去壳了,只留下黑漆漆,光溜溜,圆滚滚的栗子了。 安大娘和林魈大喜,津津有味地吃起栗子来。 安洪看着她们在甜甜地吃着东西,就说:“娘、林奶奶,你们已到安全之地,吃完东西,马上休息一下,调息气息,补养气能。我明天给你们输气。” 四周只有中夜的山岚轻轻吹拂,天空的星星也亮堂起来,好像一切都在祥和之中。 “唰唰,唰唰……”草丛中有什么东西响了起来,安洪立时紧张起来,而安大娘和林魈还毫无察觉。安洪一摆手,她们才觉得有点异常,于是一下伏倒在地,静静注视着周围一切。 那响声越来越近,离安洪还有两丈多元,却突然停住了。 安洪觉得还是要主动攻击,一甩手,左手臂突地长出两丈,虽未用全力,但速度也是极快的,一下打在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可是却扑了一个空,那草丛不断向远处抖动。 安洪一起脚,直往那个潜行的东西腾踢而去,安洪的身影像一个黑点一下投入黑色的天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十一、风云又起(5) 十一、风云又起(5) 这个晚上,县衙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地方。 子夜时分,又一个黑衣蒙面人像一只翩跹的蝴蝶飘过围墙,飘落在前院之中,悄然无声。他迅速移身到廊庑之下,耳朵贴着每一间房凝神静听。看样子,他有极好的听力,能以屋里人睡觉的气息辨人。他谛听过几个房间的动静,都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突然,他来到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房间外面,又侧耳听了一下,发现在里面睡觉的人呼吸均匀,深沉有力,心想:“这应该是个惯战沙场的武将,外家功夫不错,内气修炼欠缺。”他听到的呼吸正是邱屠傲发出的。 他又转了几个房子,看到一个房间里有微微萤火似的光,不觉有些奇怪,心想:“谁还没有睡呀?”于是他凑近窗户,透过窗棂缝隙一看,里面的光亮突然消失了,里面连人睡觉轻微的气息都没有。黑衣人觉得有些古怪,想看得更真切,就轻轻地用手指头顶破窗户纸,透过洞口往里面瞧,发现一个胖大和尚,穿着古怪僧衣,正襟危坐地在床铺上打禅。他想:“想必这人就是地藏魔君了,呼吸起来连一点气息都没有,确实是个高人。”他没有看到那个发光的东西,是不是地藏魔君已经察觉自己了,把灯给吹灭了?地藏魔君也没有任何动弹,他想可能地藏魔君这样的高僧不想多染俗尘,就不理会自己了。他于是知趣地想退出来,以免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他错了,他已经惹上麻烦了。刚要离去,他猛地发现一个东西从狗洞中窜了出来,身高体长,像一只凶恶的豹子一样,眼睛大大的发出骇人的绿光。他明白了,这就是一只传说中的神犬——狮头镇妖犬,刚才屋里发光的是它的眼睛。不容他细想,那家伙全无声响,闪电般直窜过来,一口就咬向黑衣人的大腿。黑衣人并不躲闪,那獒犬几乎是以无法看清的速度咬住了黑衣人的大腿。 “嘭嚓”一声脆响,那狗好像咬在了钢柱上一样,怎么也咬不进去,牙齿磕得好痛,连忙要往后退。可是黑衣人怎容它全身而退,只把另外一只脚迅速往前一跨,再回转紧夹,就牢牢卡住了那神犬的大头。 那只神犬的口中被黑衣人钢柱般的硬腿塞住,而身体又被这人的另一只脚生生夹住,想要狺狺狂叫都不能够。这只獒犬本来都是耀武扬威的,可是今天受如此奇耻大辱,就猛烈挣扎,想要摆脱。可是这黑衣人浑然不把它放在眼里,仅用一根手指对着它的背部发气,这只神犬突然感到像有一根万斤之重的石柱不可抗拒地将它压下,根本无法动弹。神犬感到大限已到,眼里流露出可怕的恐惧和让人怜悯的哀伤。 黑衣人看着神獒的表情,就一只手抓住犬嘴,把它从脚上取了出来,并牢牢控制着犬,不让它能发出半点声响,另一只手一把搂住神獒,轻轻地抚摸了两把。神獒也是半妖之体,知道眼前这可怕之人没有杀害自己的心,所以也不再挣扎。 这时,屋里有声音传出:“镇妖犬,你在哪里?”那声音低沉,然后内力十足,穿透力极强。没有听到神犬的反应,里面又嘀咕了一句:“这家伙,到哪玩去了?还是发现了什么异端?” 黑衣人觉得里面的地藏魔君好像要起来了,因为他好像坐禅已毕,正在轻轻地拍打衣服。黑衣人从廊下闪身,如风而出,立在院中,再一跳,立即连同神獒一起飞身上屋,没有带起一丝声响。 地藏魔君推门出来,四周望了望,没有看到神犬,自言自语道:“刚刚出去的,怎会没有影子?难道真有古怪?”说罢,他又向中院走去。 黑衣人突然点了镇妖犬的穴位,把它舒展地放在了屋顶,说了句“对不起,得罪你一个时辰”,就飞身而下,像一缕烟雾飘进了地藏魔君的房间。 房间里面没有多少地藏魔君的东西,床边只有他的一把乌黑的禅杖,桌上还有一本修炼之书,里面的文字有如图画,笔画弯弯曲曲,犹如蚯蚓,只有一些图还是看的懂的,那就是人体经络和穴位图。黑衣人手指下指,轻轻催动气流,大致翻看了一下这本书,心下想:“什么古怪文字,天书一样,于我何用?” 黑衣人把书翻回原处,正要离开房间,没有想到,地藏魔君刚好回来,几乎一下挡在了黑衣人面前。好快的黑衣人,他身形一扭,竟躲在了门后的屏风后面。 “镇妖犬,你还没回来?”地藏魔君进来后喊了一声,就坐在了书桌前,有点感到奇怪,突然他一眼扫到了桌子上的那本书,惊讶说道,“想不到华夏大国,人才济济,居然有人趁我出去这会入我房间,翻看我的修炼秘籍,尤其是他还一点都没有沾到书本上的毒物。不简单,不简单哪。” “这人也真是很厉害,凭借什么看出我到了他房间?原来他的书上还带了毒。”黑衣人还在纳闷着,又感到这个地藏魔君的聪明,“这样偷书的人就会自动还书了,要不就会中毒而死了。” “朋友,你还在我房间,虽然你的气息全被你隐藏了,但你气能冲人,能让我心神不安,所以我能肯定你在我房间。现身吧,朋友!”地藏魔君显然不知道黑衣人躲在那里,却能感受到,但已是世间少见的高人了。 “你就是地藏魔君?在下佩服得很!”黑衣人知道,房间空间有限,只要对方来找,总能找到,不如光明正大站出来。 “哈哈,应该是我佩服你,要不是你的气场强大到扰我心智,我怎会知道。这就说明你的内功和外功修为都足以让人企羡,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要冲我而来,我还是愿意一搏,如果侥幸,得以保全颜面也未可知。”地藏魔君说道。 “大师谦虚了,我乃无名小卒,怎能与大师抗衡。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我看大师也绝非穷凶极恶之人,何以叫做魔君?”黑衣人道。 “说来话长,贫僧性格古怪,是藏密派的弟子,总爱争强好胜,做事喜欢一心求异,所以我寻求快速的练习方法,师父教我们从头到尾练到尾,讲究循序渐进,可我觉得太慢,也无法超越别人,于是我就从师父那里偷看秘籍,并且暗中记录下来,来个从尾练到头,结果我的师兄弟学到一半之时,我已经全部练完了,而且效果不错。有一天,师兄弟大比武,有两个师兄欺负我,我一再退让,可是他们侮辱我太甚,我愤怒之下,展示了更高的水平,把师兄的手脚都打断了。那次我得了师门第一,师父说我心中有魔,行为乖谬,却狠狠地惩罚了我,罚我饿了两天肚子,还要做事。后来,师叔常也以大压小,欺负我。” “你背叛了师门?”黑衣人猜了一句,“要不一般人也不会被称作魔君。” 地藏魔君笑了一笑,有点苦涩地说:“我没有背叛师门,其实我觉得我的同门才是魔君,他们总是以为自己的看法和古已有之的东西就是正确的,并把违背常规的人当做敌人来迫害。又有一次,两位师叔来找我,居然逼我把我练功的方法告诉他们,但是我不答应,他们就联手对付我,结果被我打败,他们就诬陷我偷了师父的秘籍,说我魔性很重,勾结邪魔歪道。结果又有一个晚上,师父说有外敌来犯,说知道我武功好,道法高,要我潜伏在他房间一个隐秘处,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一击杀敌。那晚果然有人来到师父房间,并且要偷师父的修炼秘籍,被师父发现,那人正要逃脱,被我一剑杀于师父居室。师父大喝一声,有几个师弟打着火把进来,才发现被杀死的是大师伯撒郝玛,师父突然喝令将我拿下,说我盗窃秘籍,弑上欺下,并说我是魔君,要用天雷谶法杀我。我才知道,我中了师父一石二鸟之计,他既诬陷了我,又除去了对手撒郝玛。我根本无法辩解,伺机拼力逃了出来。我后来一直在云南和藏地交界处传道授法,可是我并不嫌弃我的魔君之名,因为我要让人看看魔君是不是真的是魔。” “原来如此。是不是魔,其实不是可以从名号上看得出来的。原来到处都有尔虞我诈,都有为功名利禄的争夺场。”黑衣人不禁有些感慨,“不知大师来此何事?为何要助纣为虐?” “我听我徒弟邵恒酌说过,东南之地富庶,人口繁多,人才济济,当然也是传道授业的好地方。所以我来看看,一来开阔见识,比如今天碰到你,我就想开开眼界;二来看有没有传播武功和梵道的可能。”地藏魔君双手合十说道,“不知阁下是不是能将你的身份告知于我,以后见面也有个招呼。” “既然是黑衣蒙面,自然不便告知他人。”黑衣人说道,“不过日后也许会告诉你。” “可是贫僧好奇,今晚就想知道阁下是谁。不然我也不会轻易放你离开。”地藏魔君说道。 黑衣人,一听,还饶有兴趣,说道:“奥,大师看样子还想拿下我?既然碰到了大师,也是我的福分,就向大师讨教一下武功和仙道的奥秘。” “好,施主要是赢了我,我随施主处置。要是贫僧侥幸赢得一招半式,就请施主留在县衙做客,也让贫僧认识一下施主,让县令决定你的去留了。”地藏魔君说完,突然一下就袭到了黑衣人面前,双掌一推,一种古怪的拳法对着黑衣人袭来。 黑衣人感到对手没有使用气能,就是但凭拳路进攻,只是速度快如闪电,仅在瞬间,已挨了七八拳,但是黑衣人没有受到多少重创,因为他的身形也划出几道优美的弧线,始终和对方保持一臂之距,而且黑衣人受力化力也做得极好。 地藏魔君看到对方穷于应付,欣喜若狂,连忙双腿踢至,不想对方都是以身体斜面应战,尽管打了对方无数拳,踢了无数脚,可是对方却无明显下风之势,于是有了一些焦躁之感。黑衣人表面上节节败退,却又像在试探一样。其实黑衣人也的确感到了地藏魔君的威力不同于一般,尤其是拳路怪异,见所未见,加之对方到底是得道高僧,如果不明就里,以硬碰硬,自己是捞不到便宜的。 黑衣人有意深藏自己的武功路数,看到桌上的地藏魔君的拳谱还在桌上,于是一口气吹翻了几页纸麻张,那些曲若虬龙的文字一下让他有了主意,那些文字一下在他眼中动了起来,他也身形一变,身体扭转,象麻花一样蜷曲,忽而又像麻花解套一样舒展身子,手和脚居然宛如拨浪鼓一样四下飞舞,前冲后击,指东打西。地藏魔君一下骇然,手脚突快,却无法抵御,连着被黑衣人结结实实地打了无数拳,踢了无数脚。 地藏魔君以为自己的书中还有另一种高深的拳路,突然被黑衣人看破,一下惊呆了,欺身进来就要来抢那本书,这一急之下,更加让他处于劣势,居然被黑衣人当胸踢在空中打旋,身体剧痛不已。然而黑衣人并不乘胜追击,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一扬手,那本藏地秘籍嗖的一声,被塞进了地藏魔君的衣服里。那黑衣人说:“小家子气,坏给你!” “随你怎么说,但是门派秘籍不可外传。”地藏魔君回答道。他也是纵横江湖几十年,罕逢对手,今天却在拳脚上无法胜过对手,就急提一股猛气在身,陡然猛冲黑衣人面门。眼看黑衣人无法躲避,没想到黑衣人身形一胀,居然把地藏魔君的劲气往外反冲,一下冲向了地藏魔君。地藏魔君只衣服一张,“唰”的一声,那些气流一下向外卸去。 地藏魔君直接捣拳而入,势如江海翻浪;黑衣人以气相御,两股气道相撞,发出一声低沉的浑响。两人各向后退出一丈开外。 地藏魔君不由赞叹:“施主内气了得,外气也深厚。” 黑衣人也回应了一句:“高僧谬赞了,高僧功力深厚,在下也是佩服。” 地藏没想到在这三河城居然有如此高人,不由内气更催,全身如铁柱一般笔直地冲击过来,对方本可以躲开,可是不幸,地藏魔君像一把巨大的利剑已经刺到黑衣人胸前。地藏魔君一下扎进了对方的身体,就像一支长矛穿透了纸张一样,他穿透了黑衣人的身体。 但是结果让地藏魔君更加吃惊,对方竟然没有倒下,双手却直接从背后伸长,不待自己落地,已经拉住了自己的脚。地藏魔君错愕之间,黑衣人的双手居然游丝一样可以拉伸自如,摸到了地藏魔君的腰间,一下将他牢牢缠住,地藏魔君想用双手掰开黑衣人的双手,却一瞬间反而被死死缠绕。地藏魔君连忙将自己的身体胀大,可是对方的双手变得又细又长,又韧又硬,一下勒进了地藏魔君的身体里去了。 地藏魔君身体痛苦不堪,尤其是脖子也被黑衣人双手箍得紧紧的,仿佛就要切断似的。地藏魔君的口张开着吐着粗气,突然他的 地藏魔君突然回头望着黑衣人,眼睛放出绿光。“难道是移魂大法?”黑衣人身体一挺,口一张,茶几上的水一下到了他面前,他再往前吹了口气,那些水变成了一团水雾,喷到了地藏魔君的脸上。 “啊哟!”地藏魔君没有想到那些水雾力道如此之大,他的眼睛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力道的打击,一阵剧痛,只得紧闭。等他睁开眼,他发现他自己已是眼睛失明,而脖子上的穴道也被封点了。 “大师,对不起了,承让了。你只是暂时性失去活动能力,你的眼睛在一个时辰之后也会恢复正常。”黑衣人双手一甩,就像甩动一个陀螺一样,把地藏魔君在空中甩得打了六七个旋子,恰恰落在凳子之上。 地藏端正地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能动,可是房间已竟毫无声息,黑衣人也不知所踪。地藏魔君慢慢调息,突然感到脚下一阵微动,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着自己的腿,原来是他的神犬回来了。他想骂它,可是又不能出声,但是一想也许它也是被黑衣人打败了,想到自己和神犬没有死,就知道黑衣人并不是个嗜杀魔头,而此时镇妖犬又能和自己相伴,心里宽慰了不少。 黑衣人依旧一间间房子摸探过去,他终于在邵恒酌的隔壁停下了脚步,透过窗棂,他看到吴淑兰坐在床边睡着了,就轻轻敲了敲门。吴淑兰紧张地问了一声:“谁?这么晚干啥?” 黑衣人回答:“我是师爷,来看看牛师父的病情的。” 吴淑兰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门一开,她就被黑衣人一股气流点中了穴位,一下晕了过去。 黑衣人闪进门,用被子包起牛二和吴淑兰,两只手托着他们,走出了房门,再一下轻巧地飞出了院墙,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一、风云又起(6) 十一、风云又起(6) 县衙大院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连虫子都怠倦了,它们的表演也谢幕了,没有了喁喁之声的世界显得特别漫长。 地藏魔君就是这个觉得时间特别难熬的人,他正在等待自己穴位的解开,也在等待眼睛的视力恢复如初。好在他的神犬在他身边,让他不感到孤寂。 但是他却等来了一个人,他听到了那个人的脚步的走近,那是一个对他来说毫无危险的人,因为那个人就是邵恒酌的父亲——邵县令,一个武功和道法全无的人。 “哆哆哆。”门上三声轻叩,清晰传入地藏魔君的耳朵,接着一个缓缓的声音道,“大师,大师,我找你有急事。” “邵县令,您进来吧。”地藏魔君轻声地回应道,他知道门没有闩好。他的穴道已经逐渐在解开,但是也只能发出微小的声音,但是身体依然不能动弹。 “你看到邵恒酌没有呀?他不见了,我到处寻他不着。”邵县令一进来,就焦急的问。 “奥,你怎么发现他不见了?一更时分,他还和我一起去审问牛二呢。”地藏魔君说道。 “那到哪去了呢?我以为他到你这里来了,不过这么晚了他也不应该来这打搅大师您。还是我太心急了缺乏考虑,唐突了。”邵县令走近了些,说,“大师,你好像声音有些不对,没事吧?”其实邵县令还看到了地藏魔君别的不自然,因为这深更半夜,他怎会坐在凳子上?要打坐也应该在床上的。另外,地藏魔君明明坐在凳子上,却没有起身迎接自己,有点不合情理。 “爱子心切,谁都会心急的。他应该没事的。另外我也没事,只是睡不着,坐在这里冥想一会。让县令大人费心了。”地藏魔君说道,身体尽量保持着自然的状态。 “那我就不打搅了。大师您早点休息。”邵县令欲言又止,转身走出房门口,却又回头说了一句,“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师可不可以让您的神犬帮我在县衙搜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儿子?” “好,狮头镇妖犬,你随邵大人去吧。”地藏魔君说道。 邵县令和镇妖犬一同走出了房间,他们分头寻找。 地藏魔君又在静心调息,慢慢解穴。不久,他的经络和血脉开始在全身缓慢流动了,心里的舒服感一下袭过全身。他也可以微微动弹了,眼睛也有一定的视力了。 “哆哆……”又是三两下敲门声传来,并伴随着一句黄鹂音啭般的低语:“大师,大师,你睡了吗?” “你是谁?”地藏魔君警觉地问道。 “我是邵公子的侍妾,是来找邵公子的。”不等地藏魔君开门,她已经推门进来,身体几乎已经挨到地藏魔君了,一下就跪在地藏魔君面前,抽泣道,“不知你看到公子没有?如果出了问题,我的下场将会很惨。” “刚才县令大人已经来过,我告诉他,我不知道。”地藏魔君说道,“现在你来了,我也只能坦诚地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是他师父,怎会不知道呢?你救救我吧!”这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哀求道,并且乘势已经抓住地藏魔君的宽大的红色僧衣了,不断地摇着他那高大的身躯。 “贫僧也是有心无力,一时半会哪里知道邵公子去向?你先出去,待我稍作整理,马上随你前去寻找,你看如何?”地藏魔君知道女子并不好惹,也且又是孤男寡女夤夜独处,更重要的是自己全身竟无一点自卫能力,怕生意外,就这样应付道。 女子并不理会,一把拉住地藏魔君就要往外拖,可是地藏魔君虽不能动,但是下盘还是很稳,连忙集聚一点气能灌注于双脚,吸住地面,仿佛生根一样。 那女子连拉几把,都未能撼动地藏魔君分毫,心里想道:“难道他没有走火入魔,还有如此功夫?”然而她又转念一想,“若他能够,那为何不把我逼退老远,竟然让我如此和他肌肤相接?还是再试一下。”主意打定,她脚下一个趔趄,收身不住,一下倒在了地藏魔君的怀里。 “女施主,你快起身,让人看了你也不好做人,我也有损清誉。”地藏魔君想把她推开,可是只能无奈地如此说道。 “你是什么大师呀?只管自己清誉,哪管我和邵公子的死活?找不到少爷,我明天就不能活了,还管好不好做人呀,我今天就不要好好做人了。”她见地藏魔君不能把自己怎样,于是就一把撕开了地藏魔君的衣服,双手摸到了他健硕高挺的宽胸上。地藏魔君全身微微颤抖,可是越是想冲破穴道,越是不行。 她知道地藏魔君是童子之身,只要有一点功力在身,身体就有如铜墙铁壁,如果不破他童身,想要制服他,只怕不能,但一旦童身被破,制住他,易如反掌。她于是一改哀求之态,突然双手摊开,衣服如丝滑下,一副精致优美的女人诱人体态呈现在了地藏魔君面前:肌肤胜雪,乳峰若山。 地藏魔君哪里见过这种情状,一下紧紧闭着双眼,嘴里不停念叨:“罪过,罪过。你要干什么?” “死前和你作对快活鸳鸯。”说罢,女人一下紧紧抱住地藏魔君,一对酥胸不断地对着地藏魔君的胸口厮磨揉擦,可是地藏魔君无从躲闪。继而那女子居然坐到地藏魔君的怀里来了,极尽撩拨之能事,樱桃朱唇凑上了他的嘴唇,一条如蛇的舌头滑进了他的嘴里。 地藏知道多说无益,于是拼命抵制心魔,无奈,地藏魔君虽是高僧,但是在这个女子如此热辣放浪的抚摸和揉搓下,一身也滚烫起来,心跳急遽加快,连出气声音都变粗了。地藏魔君这个时候才知道,其实表面柔弱娇媚的女子也是魔鬼,但此刻他自己也愿意变成魔鬼了。 这女子真是情场老手,一双纤手在地藏魔君身上游走,终于击溃了地藏魔君的最后一道防线,地藏魔君在她的摆弄下,终于燃烧起了动物到底本性的火焰,一双眼睛射出了肉欲的光芒。两个人在凳子上就扭缠融合在一起,尽情地交合在一起。 正当两人做得投入时,地藏魔君已经遗忘了外面的世界;而这个女子却自有一份清醒,她暗暗高兴,知道地藏魔君的童子之身已破,此刻他全无防御能力了。于是她从如云秀发中抽出一根血针,朝着地藏魔君的脖子中心位置猛地扎下,血针没入脖颈! 地藏魔君此时周身血流上涌,毫无防范,加上本身穴道还未解开,又破了童子之身,怎么抵御这猛烈的猝不及防的一针。这一针,一下封堵了他头部和身体的脉络和血液流通,可怜地藏魔君一代高僧,竟也立时瘫坐在凳子上,全身僵硬,气息全无! 女子迟疑了一会工夫,确认地藏魔君已经气绝,就披上了衣服,迅速从地藏魔君衣服里翻出了那本秘籍塞进了自己衣服里,嘴角一笑,道了一声:“魔君啊魔君,我让你永远成魔。” “嘎吱”门开了,邵县令进来了,问道:“事成了?你劳苦功高!” “大人,为了你,我什么事都会去做的。何况他还伤害了邵公子。”那女人说,心里还有点愤愤不平,“要不是我们在暗室里发现邵公子,找到他身上的血针,真还不知道凶手是地藏魔君。” “蓝莹,你辛苦了。”邵县令走过去,蓝莹一下就娇媚地依偎在他怀里。 “老爷,你不会因为我今天和地藏魔君的事以后嫌弃我吧?”蓝莹有点担心,怯怯地说道,“我可是为了老爷你和少爷的。” “哪里会呢?你是我家的有功之臣呀,感谢你还来不及呢。现在少爷身体有伤,你每晚等少爷睡了,就到我房间来吧。”邵县令说道,“我会对你很好的。” “老爷,我不是也经常伺候你吗?现在你要我天天晚上伺候您?好,你可要对我温柔一点呀,别把我的阴气全吸光了。”蓝莹淫荡之中带着娇羞,模样很动人,她又说道,“老爷你是怎么发现地藏魔君身体有问题的?我知道老爷你深藏不露的。” “其实,老爷我不妨告诉你,你到我房间来说恒酌不见了,我就猜到恒酌会去暗室,知子莫若父,因为他看安大娘的神情都不一样。可惜这个安大娘不知被这个番僧弄到哪去了,估计这和尚也想知道点什么,趁机分一杯羹。后来我们找到了恒酌,从他身上的血针,我就知道是地藏魔君所为,要不我们这里谁也无法以气楔入人体,封堵血脉,形成血针。其实早年我就到过藏地,了解了一些梵语和密宗修炼的事情,我的密宗功夫虽不如地藏魔君,但是我的中原武功不见得会输给他。所以我敢一个人来看他。我到他房间,我一眼看出他正走火入魔,但我不敢贸然强攻他。” “为何如此?”蓝莹不解,问道。 “一来,不敢断定他是否完全失去防御能力。二来,那条神犬在这。你不知道,那条神犬,如果在他指挥下,可以和我打个平手;但一旦失去了脱离了他,就只是一只勇猛的野兽,容易制服。”邵县令有点得意地说道,“因此,我先引开了他的镇妖犬,同时要你用美人计破掉他的童子之身,没有想到你完成得如此完美。” “邵县令果然智谋过人,神机妙算。那你把那条神犬怎么样了呢?”蓝莹问道。 邵县令“呵呵”一笑,说:“我已经给它安排一个好去处了。小乖乖,你拿到恒酌说到的那本书没有?” “拿到了,老爷。书给您。”蓝莹掏出书递给邵县令,邵县令却用一张布帛接过书本。蓝莹说:“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邵公子需要我们照顾。” “姑娘你费心了,恒酌没什么大事,拔出了两根血针,经脉通畅了,静养两天就会好的。”邵县令轻轻推开蓝莹,慢慢说道:“我和恒酌在这要好好谢谢你了。” 听到邵县令这样说话,蓝莹有点妙明奇妙了,忙问:“老爷,怎么说这客气话?” “你不觉得你的手有些不对吗?我忘了告诉你,恒酌说过他师父的这本书是有毒的,你现在手上一定有些特别的感觉。”邵县令口吻一转,阴阴说道。 经过邵县令这么一说,蓝莹还真感到刚才拿书的手有些痒痒的,再凑到眼前一细看,原来都有点变黑,而且浮肿了:“快搜他衣服里有没有解药。”说罢,伸手就要来抓地藏魔君的衣服。 没想到邵县令早已把衣服抓在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子,说:“这是解药吧?给你!” 蓝莹欣喜如狂,就伸手来接。不过,那个瓶子却没有递给蓝莹,而是挟着“唦”的一声响,破窗而出,不知道落到了县衙大院的哪个角落了。 “你、你、你……好你个邵赟采,原来你是卸磨杀驴?玩我,利用我,还要我死,真是阴险狡诈。”蓝莹手上的毒,已经让她能以忍受,更难以忍受的是眼前这个自己所委身的男人原来是一个这样阴险残忍的人,一时气极,又难以接受,责问道,“这到底是为何?” “小美人,我也不舍得你死呀,但是你不死,我就会成为世人怀疑的对象,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邵赟采颇感得意,有点自我陶醉又装出一些惋惜地分析道,“你一死,别人就当你是为恒酌报仇,趁地藏魔君练功走火入魔之际,破他童子之身,杀了他,而你也中毒身亡。至于这本练功秘籍嘛,谁都没有看过,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到哪去了,就不会有人提及。何况我在别人面前一直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职县令而已。万一将来别人发现了,我也是武功盖世的人了。哈哈哈。” “我是你儿子的所爱,你怎么对她交代?”蓝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希望这是救命稻草,可她明明知道已无解药,却还要这样问。 邵赟采哈哈干笑几声,说道:“你是我儿子的所爱?如果他只爱你,何必去找安大娘,还挨了这样一份受伤的罪?他是一个天生的情种,见一人爱一人,离一人忘一人。他见你和这个老和尚发生这种关系,还会怜惜你?你还是安心去吧,我会记得你的!” 蓝莹听完,泪水簌簌而下,想到姐姐的死,又想到自己也是如此,不禁长叹一声,慢慢倒地,不能瞑目,瞬间死去。 邵县令用脚尖探了探蓝莹的尸体,确定一死,得意一笑,转身带上门离开了。 街上四更鼓声,不断传来,冲荡着深浓的夜色。天空偶有鸟声飘来,又慢慢消逝。 离县衙不远的总兵府,高墙大院,像一个黑魆魆的陵墓,静寂阴森。 一个黑影蝙蝠一般飘过院墙,直接落到了院里的一棵槐树之上。那人一身黑衣,蒙着面部,直接穿过前厅走廊,来到中庭,突然在一个房子下停了下来,那是小姐言凭蔁和侍女碧酡所住的房间。他在窗外稍微听了一下,感到里面安详宁静,才慢慢离开。 来到后院,他知道这是下人住的地方,他直接来到一间房屋下,正要敲门,却突然又停了下来,也许是怕隔壁的人听到。但他很快知道了自己不敲门的真正原因,因为在黑暗当中还有一双阴森可怖的眼睛盯着自己,就在离自己两丈远的大树后面!不过他并不害怕,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和修为。 那东西突然一冲而来,身未至,气先行,两边的树木都被刮得唰唰作响。这黑衣人只好一转身,往前一顶,也用气往前一冲,可是运气太迟,已被对方之气冲得立足不稳,只好一蹬腿,跳到半空。对手也随着跳到半空,黑衣人才看到,原来这东西是一个披散着满头白发的形容枯槁的脸色苍白的老人。两人在空中以气驭掌,相互拆了十多招,未见高下。 黑衣人没有想到在总兵府还有这样一号人物,不知道是仙道还是魔道,只是气能武功都是深不见底,比起地藏魔君胜出不少,或许跟蟾仙或是神鼍有的一比。 黑衣人来此本不是来打斗的,只是为了完成他的事情,所以不想恋战,可是白发老人穷追不舍。黑衣人低头看到院中有一颗结满果子打的酸枣树,就一下飞落其中,不想那白发老人也犹如彩蝶绕花一般溜了进来。“刷刷刷……”黑衣人一边在枝叶间穿梭,一边抓了一把又大又硬的酸枣不断地射向老者。然而老者只用手轻轻一拂,酸枣都纷纷跳闪开去。黑衣人突然一想,如果我老是这样躲着他,岂不向他示弱,还是三下五除二打服他,此方为上策,于是伸手就要拔出背上的上古太玄剑,可是又觉得威力太大,会伤及对方,于是就用掌砍了一根树枝,挥舞起来。 老者也是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对招而来,老者的招法显然是剑法化用而来,招招章法清楚,有点呆板,但威力无穷,剑气森然。黑衣人突然之间感觉有点异样,但又说不出原因,只觉得老者的武功路数和自己有点相似,但也区别不小。 “难道这老者使用的也是攒花仙剑?怎么和娘教的动作这么相似?”黑衣人不断想着,稍一出神,结果被对方一剑刺来,几乎刺中肚子。黑衣人猛地一闪,还是手臂还是被戳了一下,有点微痛,黑衣人双手猛地一长,突然伸出两丈,一下打中了老者腰部,但是老者退得极速,所以并未受到重创。 黑衣人想早点完成自己的事情,手刚缩回,就猛力催动内气流动,身体发出通红耀眼的光芒来。他贯气于臂,就要发出,却发现老者突然失魂落魄,扭头就跑,一下消失在房屋的转角处。 十一、风云又起(7) 十一、风云又起(7) 黑衣人大吃一惊,不知老者怎会突然如此?但他并没有去追赶那个发疯般逃走的老者,而是迅速闪回到刚才要敲门的那个门前,“哆哆哆”轻敲了三声,然后静听了一会。 黑衣人听力极好,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响声,很快有一个惊讶而又警惕的女人声音传出来:“谁?” 黑衣人在门外应道:“选芳,是我。快出来。” 一个女人悄悄打开门,一身雪白的衣服,清秀美丽的脸庞开出了喜悦的花朵,有点激动说道:“你怎来了?”就一把要扑上来。 黑衣人轻轻闪过,进门进说道:“选芳,没时间了,快走,你爹在外面等你,我带你道你爹那里去。” 选芳转身就要去收拾点东西,说:“我都不知道爹爹什么样了,好想他。”眼泪就快要不争气地掉下来。 “别收拾了,我刚才惊动了一个鬼魅一样的老者,还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黑衣人说罢,拉着选芳就走了出房门,还一边轻声地问,“这总兵府怎么还有这样一位高手?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选芳回答道。他们没有说到几句话,就到了围墙下,选芳有点担心,说道:“这么高的围墙,我们怎么出去?出的去吗?” 黑衣人回头一笑,说:“我有办法,我拉着你,起!”一把拉着选芳一跳,就像风一样飘过了围墙,又无声地落在大街上。 “你怎么这样厉害啦?”选芳惊喜地说道,眼眸里流露出兴奋而甜美的光,虽然在夜晚,黑衣人也看得见。 可是黑衣人避开了选芳的眼光,关切地回答道:“这段时间经历很复杂,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快走吧!” 此时的大街上,尤其显得空旷而沉寂,时而有几丝晨风吹来,凉爽而快意。 他们加快了脚步,就像在地面漂游一样,不一会就来到了城墙下面。黑衣人一把抱住选芳,说:“我们飞出去!” “嗯。”选芳轻声应道。她紧紧搂住黑衣人,好像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心跳,几乎被幸福的感觉销蚀身体。 黑衣人几乎没动,就像雀鸟一样直窜半空,越过城墙。选芳只感到耳边风声呼呼,衣袂飘飘,等她回头一望,他们刚好着地,已离开城门几百步之遥了。 他们两人直奔郊外的一个古庙。这个古庙稍显破落,庙门有点斜在一边。两人走进庙门,黑衣人在前引路,直入庙后的偏门,来到一间门窗完好的偏房前,敲了敲门。 “谁?”里面一个警觉的女声回答道。 “我。安洪。”黑衣人回答道,“我把选芳带来了,以后你们可以在一起生活了。” 门开了,吴淑兰露出半个身子,说道:“快请进,选芳,快进来!”话语中带着一丝亲切,也带着一丝尴尬。 选芳一看是吴淑兰,非常吃惊,忙问:“吴阿姨……?你……怎么在这?我爹他在哪?” 吴淑兰一愣,没有回答前一句,只回答了后一句:“你爹他在床上躺着。” 安洪一看,连忙说:“这说来话长,还是以后再说吧,先看看你爹吧。” 牛选芳还在门口就喊了一声:“爹,芳儿来了——”急切地走进了房间。 “奥,芳儿……让爹看看。”牛二并没有睡熟,一听到选芳的声音就想坐起来,可是挣扎了几次,都未能成功,说话也有点气喘吁吁。 吴淑兰赶快扶住他,说道:“牛二,你就别说话了。”牛二点了点头。 “爹,你怎么了?”选芳一眼就看出牛二有重伤在身,想到牛二以前是个牛一样健壮的人,此刻却是病怏怏的,不禁潸然泪下,“爹,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一下就抱着牛二的头,轻轻地摩擦着。 “不要担心,选芳,我马上替师父检查一下。”安洪说道,在房间找到一根短蜡烛点亮了。他双掌轻按牛二的身体,从头到脚,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说道,“选芳,师父没啥大事,我已经仔细查看过了,身体的内脏和骨骼的伤已经愈合,就待恢复了。但是好像还有血脉不通,好像是内气和血脉郁积在心胸的部位。”说罢,就对牛二说,“师父,我要撩开你的衣服看看。”他解开牛二的胸口的对襟一看,不禁大惊失色,说道,“谁在师父胸窝里扎了一枚细针?好危险,如果再等几个时辰不取出来,师父危矣!” 吴淑兰眼睛红红地,又戚戚地说:“这是邵县令家那个红衣和尚扎进去的。” 安洪瞄了牛二蜡黄的牛二一眼,心情沉沉地说:“这家伙好毒呀。这根细针扎在这里,表面上是为师父提气聚能,在短时间可以让人精神振奋,但是却是提前消耗元气和精力,也就是如果扎进师父体内的针不在十个时辰内取出,师父将体力透支,过劳而死。看样子他是想在短时间内逼师父说出什么东西。如果我没有想错,就是想知道我家的秘密。”安洪先用吸针磁拔了一下,没有拔出来,于是就运气于掌,用力一吸,一枚白色无血的细针一下都粘附在安洪的手掌上。 牛二身体抖了一下,显然禁受了一阵剧痛,一阵喘气之后,才平静下来。 “我爹会没事吧?这是什么针,这么洁白光滑?”选芳拿过来仔细看着,问道。 安洪安慰道:“没事了,师父一会就会气和血畅,如果我给他输点气,应该还可以起身。这针没有什么特殊,就是动物的骨头磨成的,我估计这就是牦牛骨针。”安洪又对选芳说:“把师父扶起来,我来输点真气给他。” 吴淑兰和牛选芳一起把牛二扶起来,安洪一手按在牛二背部,不断催动内气,真气不断地缓缓地进入了牛二的背心。 “能不能输快一点,输多一点气?”选芳很着急,好想牛二能够突然和往常一样健康。 安洪笑笑说:“这事急不得,他身体虚弱,受气不能太急,就像一间破房子不能一下灌入狂风一样。他也不能一次受气太满,如同一个破损的瓦罐不能用力往里面塞东西一样。” “奥,知道了。”选芳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她怕安洪听出怪罪他的意味来。 半柱香工夫过去了,安洪收功了。牛二立时咳嗽起来,然后他的手也抬了起来,说道:“小安,谢谢你了。” 安洪连忙说道:“师父如此说,叫安洪无地自容。师恩如山,我哪能报答的完?师父,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我娘她们还是离这不远的山上,我们到那里和她们一起回合吧。她们也受了小伤,再说天亮了,这里就不安全了。” 牛二本不愿意,但是他有没有选择,只得同意,说:“好,我们到那去吧。选芳,你要好好照顾你吴阿姨,她身体虚弱。” 安洪猫下腰,对师父说:“师父,我背你去吧,山路不好走。选芳你就搀扶着吴阿姨走。” 牛二在背上,安洪好像没有负重一样,走得轻快。倒是吴淑兰走得艰难,好在有选芳在扶持,倒也走得不慢,不一会就沿着山脊上到了半山腰。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快到了黎明时分,安洪来到了安大娘待的那个地方,可是大树下空无一人。 安洪把牛二放下来休息,这时牛二已经可以站立了。大家都很兴奋,只有安洪心里不安,他想知道,安大娘和林魈去了哪里。大家刚休息不久,突然对面的草丛中有东西在响动,大家一下紧张起来。 这时,安洪示意大家安静,他做好了搏杀的准备。可是,一个头冒出来,安洪高兴得不得了,可是选芳却大喊一句:“妖怪!” “选芳,别怕,那是我林魈老奶奶!”安洪高兴地对选芳说道,又大声地对林魈说,“林奶奶,我娘呢?” “我在这里呢!”不待林魈回答,草丛里另一个声音回答道。她们两人一起奔了过来。 林魈狠狠地白了牛二和吴淑兰一眼,然后转向安洪,重重地拍了一下。安洪感到她恢复得不错,心下大喜。 “小子,你哪去了?害的我和你妈提心吊胆的。”林魈愤愤地说道,又审视了选芳一眼,说道,“奥,是救这个漂亮的小妞去了?怪不得呀。” 林魈和安大娘的样子一下让选芳大吃一惊,原来安大娘是如此美丽的一个年轻的少妇,自己在她面前都有点自惭形秽了。 “是呀,你追那个东西,一下就不见了,到底怎么回事呀?”安大娘也关切地问道。 安洪回答说:“昨天晚上,我一直追赶那个黑影,追了有一里之地,追上了那黑影,原来那是一只修为很高的老虎,名叫山精,就是我师父岩木隐叟的坐骑。它带了一封信给我,信上要我们赶快回到绝崖顶上,说是山上有大事要发生。然后它就回去复命了。我想我要先救出师父和选芳他们,然后一起上山。于是我就一个人去了三河城。”于是他就把他到三河城县衙救师父和到总兵府救选芳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正在他们说得起劲的时候,突然草丛里又有一点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声。不等众人反应,林魈早就一跳而去,似乎林魈和什么东西打作一团,高草和荆棘不断倒伏。 安洪飞跃而至,一看大笑,原来林魈正和一条威武高大的红毛犬搏斗,并且已经占得上风。安洪一闪身,已经插在它们中间,说声:“打住!” 林魈非常不高兴,还要冲过去搏杀,愤愤地说:“就是这条恶狗,什么狮头镇妖犬,前天晚上还狠狠地咬我一口,我今天灭了它!” 安洪拦住林魈,说:“林奶奶,你的身体还不怎么好吧?有我在它跑不了,我们还是先问清情况再说吧。” 林魈说:“你走了,我们在那个地方的山涧里洗干净了那臭和尚泼在我们身上的秽物,我们的道行又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斗它,还是不在话下的。” “林奶奶,我知道你的道行很高,等我弄清情况再说好吗?”安洪对林魈说完,又对狮头镇妖犬说道,“镇妖犬,你怎么到这来了?你师父呢?”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好笑,它本来就不会说话。 “安公子,我师父死了!”那条镇妖犬突然说起人话来,让安洪和林魈大吃一惊,“那时,你打败我师父,然后解了我的穴位之后,我就回屋里陪伴着师父,可是不久邵县令来找我师父,说邵公子不见了,要我帮他去找。在院子的一个角上,我看到一个人影,以为是邵公子,就一下窜了过去,结果却触到一张牛筋网中,结果被两个蒙脸人给网住了。他们把我狠狠地打了几下,其实并不能伤到我。我想到了一个脱身之法,我以前学过印度瑜伽休眠之法,一下就装死了。那两个人看我气息全无,以为我死了,就随便把我埋在后院的土里。他们一走,我就把土刨开,再慢慢揭开网绳,脱身之后,我迅速去看师父,发现师父已经和一个女人赤身裸体死在他住的房间。我非常惊讶,联想到邵县令要我出来,可能有点蹊跷,觉得县衙不可久留,就窜出县衙,想离开三河城,不想就在街上闲逛时,又看到一个两个黑影朝城外奔去,我就尾随而来,我看到是公子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就愿意以后跟随你,也想你能解开我师父的死亡之谜。” “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只点了你师父的穴道,应该一个时辰就会自动解开的。谁会杀他呢?”安洪不得其解。 “杀了的好,也是一个恶僧。”林魈拍手称快,小孩子一样的跳了起来。 “林奶奶,不管地藏魔君该不该死,但是被杀总是一个大事,凶手是谁?目的为何?怎么杀的?这也许就联系到另一件事,或者一个秘密呀。” “安公子,我师父其实也不是那么坏的。就是人比较耿直,不会虚伪而已。”狮头镇妖犬说道,“比如我师父要我不要说话,说是怕别人知道我会讲话,就会把我当妖怪除掉,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说话的。我师父总是为他人着想。这次他也是为邵公子抓凶犯,所以才抓到你们的。毕竟你们是杀了人吧?” 大家早就过来了,听到他们的对话很是意外,也很震惊。 “是不是言总兵派人过来杀的?”安大娘说道,“他们两家有仇呀,他们以为是邵公子勾结蓝晶杀了言凭陵。” “有道理!”林魈说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猜测,都以为是言邵两家在报复杀人。安洪想到那个白发老者,也觉得有点可能,因为以他的武功,才有可能潜入邵家杀掉地藏魔君而不留下痕迹。可是为何有个女的呢?他一下实在想不通。 “我先给我娘和林奶奶输点真气,等下还是到三河城里去看一下。”安洪说道,“现在天都微微亮了,你们就在这休息一下吧。” 虽然安大娘和林魈都推辞不用输真气,但是安洪还是给她们输了一定的真气,然后告别众人独自下山。 牛二向选芳说了他们从言总兵府上分别的之后经过,选芳看着吴淑兰,一时心情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洪到了三河城,这时天已大亮,在街上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就向县衙门前慢慢走去。离县衙大门还有一箭之地,就听到喧闹的声音。他走近一看,县衙大门前围满了人,原来是言总兵带兵堵在了县衙门口。安洪连忙向一位老者打听情况。老者说,现在宋国和北魏等外国关系紧张,可是言总兵却接到百姓举报说邵县令家有个外国僧人,叫地藏魔君的,有可能是军事探子。于是就派人包围了县衙,希望县令交出那个外国僧人,后来言总兵知道那个外国僧人是邵县令的公子的师父,就更加觉得县令一家有里通外国之嫌。老者又说,后来事情发生了重大变化,听说县令家的婢女趁那个外国僧人练功走火入魔时,用美人计杀了那个他,但是她自己也和那个僧人同归于尽了。 安洪问道:“为何她要谋杀他?” 老人说:“说是那个僧人爱上了一个什么安大娘,而邵公子却想对安大娘动私刑,发生冲突,那个僧人伤害了邵公子,几乎致死。而这个婢女暗恋邵公子,见公子受如此大的伤害,于是伺机报仇,终于成功。” 安洪又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老者压低声音,更神秘地说:“现在情况更复杂了,听言总兵说,那个外国和尚还到他家掳走了一个姓牛的女孩,现在言总兵正找邵县令要人;而听说邵县令家里也逃走了几个罪犯,可能都是这个地藏魔君放走的。地藏魔君之死,可能是邵县令杀人灭口。” 安洪一听老者这话,心里感到好笑,但还是问老者说:“是不是他放走的呀?” 那个老者说:“这个老朽不敢乱说呀。现在就是言总兵以邵县令私藏外国军事探子、私放囚犯等控制了县衙。听人说言总兵要借这个事情,报邵县令杀害言凭陵的仇。” “老人家,多谢了。”安洪听完之后知道个大概,心想,看样子这事情一时也弄不清底细,不如让邵言两家多争斗一下,自己还是带着娘亲和师父他们上绝崖顶去。 安洪于是谢过老者,看到县衙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于是转身向城外走去。 十二、仙派斗武(1) 十二、仙派斗武(1) 安洪回到山上,安大娘一行人正焦急地等着他回来。 “洪儿,三河城有什么情况?”安大娘问道。 安洪笑笑说:“没有什么情况,只是三河城的言邵两家的斗争风云又掀起来了,以后他们会斗个你死我活的。这样也好,就我们不用插手了,他们也没有时间来管我们的事情了,其实他们也管不了我们的事情。” “要不咱们回到三河城去看个热闹?还可以不失时机地加点火呀。”林魈有点好奇,也有点幸灾乐祸。 “不了,我的林奶奶。言邵两家不值得我们去管了,我们对付言邵两家只是为了弄清他们为何要追踪我们家,到底我家有什么秘密值得他们那样处心积虑。更重要的是要知道当年害我家的那些仇人是谁。这事情可以缓一缓了,先还是返回绝顶崖吧。”安洪耐心地劝说林魈,“再说大家也要休整,绝顶崖那可是仙山,到了那里大家的功力说不定可以得到迅速的提升。” “到了山上,牛大叔可要把言总兵和我家的关系告诉我们呀。”安大娘体能恢复不少,精神也饱满,她没有忘记叮嘱牛二一句。 “那是自然,安大娘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选芳高兴地说道,“爹爹要是不说,我还不答应呢。” 听到选芳爽朗的笑声和无限的憧憬,安洪心里咯噔了一下,都不敢直视牛选芳,因为想到了自己和淳于小姐的婚事,说不定师父说的大事就是要自己早点回去完婚吧。 “好,我一定把我所知道的言总兵告诉你们。”牛二身体舒畅多了,双腿也能慢慢在地上走动了,“如果不说,我也对不起安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安大娘看到了安洪的神色,心里明白,就赶紧说:“走吧,我们快点到那个乐园去呀。然后大家再来叙话。” “好”“好”大家都兴高采烈,一齐向孤傲山走去。也许是脱离了危险,也许是对仙山的向往,一行人说说笑笑,对着沿路美景指指点点,大家高兴极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那条镇妖犬居然和林魈两个人走在一块了,俨然已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了。真是不打不相识,不吵不成友。 一路无事。黄昏时刻,他们来到了孤傲山绝顶崖之下。一众人抬头仰望仙山嗟叹不已,以前只在远处看过它的底座,却从未看到过它被云雾缭绕的身躯,今天一看如此陡峭,如此庞大巍峨,仿佛就要倾倒下来,那气势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 “秦峰、高尔枢二位师弟安在?安洪率全部亲友家人回山报到。”安洪大声对着山门的绝壁喊道。 山崖上忽地“哗啦”一声,峭壁上突然坠下两块岩石来,吓得众人赶快往后倒退。眼看牛二、选芳躲闪不及,安洪惊出一身冷汗,就要以身体去阻拦了,刚要飞身,却一下子暗暗笑了。原来正是秦峰和高尔枢二人,他们在快要落地的瞬间一下收住了宽大的羽翼,原来他们的衣服和他们的手连在一起就是他们的羽翼,可以飞升自如。 “安师弟,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师父等待多时,有点急不可耐了。”秦峰和高尔枢二人一落地就对安洪说道。 “师父他老人家费心了,谢谢他了。”安洪抱拳回礼,可心里越发不安起来,“难道我和师姐的婚姻有这样急吗?是不是师姐又逼师父了?到时候我怎么和选芳说呢?” “师弟,山门开了,你们快进去吧。”秦师兄没有过多寒暄,就说道。 安洪一看,原来山门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众人一见,吓了一条,没有想到光滑如壁的石头上居然一个大门洞开了,里面漆黑一片,好像深不见底。安洪也纳闷,原来这个门开起来还可以毫无声响呀。正当大家惊疑间,洞中突然一亮,只见谢灵带着十多个师兄手持火把站在站成两排等候着。 除安洪外,一行人吃了一惊,以为自己不受欢迎,一下紧张起来。安洪向大家一挥手,对安大娘说:“娘,这是我的大师兄,也是师父的爱徒谢灵师兄,他是来迎接我们的。” 谢灵一看安洪介绍,也马上向安大娘施礼道:“安大婶受惊了,实在抱歉。你们是贵客,我们请都请不过来,今天来了我们安敢拒绝?”他又对安洪说:“师弟,师父等你们很久了,我们快点上去吧。” 众人一听谢灵说完,马上一甩手,两根粗大到底绳索一下抛上了穹顶的入口,上面一个师兄接着,然后把这两根绳索系在一个大石柱上。一个师兄然后走上前去,用脚勾住一根绳索缠在脚踝处,再用手抓住另一根绳索。他便成了两根绳索之间的一个横梁。接着一个个师兄如法炮制,不一会,一条人工的绳梯就做好了。 谢灵说:“安师弟,你就带着大家爬上去吧,你们这是受到了师父的特殊礼遇呀。” 安洪和众人一看,都惊讶不已,也感激不已,尤其是吴淑兰更是没有见过这种场合,眼泪都几乎要流出来了。 安洪做事果断,就说:“各位师兄,谢谢你们了,师父;我也谢谢你了。”然后回头招呼大家说:“娘,师父,我们就快点上去了。” 众人就双手扶着绳子,踩着谢灵师弟们的身体迅速地往上爬,安洪要去搀扶牛二,牛二推开了他,说:“洪儿,为师身体恢复不少,爬一个人梯还是没有问题的。”于是他也登上了人梯,爬了上去。安洪待众人上去,然后对众人抱拳说:“师兄们,我谢谢你们了。”然后一纵身,就飞进洞顶的入口,问问落在里面。 谢灵也从人梯上爬了上来,赶快走在前面带路。一出洞口,谢灵就带着一众人员往师父的大院里走去。 山上的景色与外界格外不同,山花开的艳丽多彩,鸟儿啁啾欢唱,就连大树都通人性,对着众人摇摆着身姿。 众人一看惊讶不已,才知道仙山确与凡间不同,连呼吸的每一口气息都是芳香宜人的。他们连声响都不敢发出,怕打破了这里的静谧和和谐。 走了不一会,大家就远远看到一个绿衣姑娘在路边张望,那姑娘美妙的身姿一闪,就不见了,安洪知道,这就是他的师妹,师父的爱女淳于沔。 众人再走了一箭之地,一座古雅大方的院落便由隐而现,坐落在了眼前。大门的正中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道骨仙风的老者,一个就是刚才那个绿衣少女。他们也一起迎了上来。 安洪小声对安大娘说:“这就是我师父和师妹淳于沔。” 淳于世和淳于沔早就迎上前来。 安洪赶忙上前行礼说道:“师父、师妹好。”然后介绍介绍道:“这是我娘,这是我师父。” 淳于世一下上前,热情说道:“想不到亲家这么年轻呀!”他本来还想说“这么漂亮”,可是一下又感到不妥,就吞住了话头,其实安大娘的美艳确实把他惊了一跳。 “哪里哪里,早就听洪儿说他师父道骨仙风,果不其然,果然是仙家气派,神人风骨呀!”安大娘也客套了几句。 淳于沔早就跑到安洪面前,一把抓住了安洪的手,紧紧地租按住不放,两眼盯着安洪的脸凝神地细看,仿佛要把他刻在眼里一样。 本来紧紧贴着安洪走在一起的牛选芳一时蒙住了,她分明听到对面那个浑身仙气的老头子喊安大娘叫“亲家”,此时又看到对面这个美貌女子一下紧紧拉着了安洪的手,一点也不避嫌,心里一时像刀割一样。但她毕竟是江湖儿女,一下猛拉了安洪一下。安洪往后退了半步,可是淳于沔却丝毫没有在意,而是一下攥得更紧,而且说:“师弟,我们的事你告诉你娘了吗?以后我们就是把夫妻了,你这次下山怎么这么久,我天天盼,夜夜想,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她的话是对安洪说的,可是又像故意说给牛选芳听的。 安洪也感到牛选芳知道怎么回事了,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摸了一下牛选芳的手。 牛选芳的眼泪一下就唰唰地流了出来,一下就走到牛二身边去了,牛二也感到了事情的突然变化,他怎么也不相信安洪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成了别人的女婿。 “大家都一路辛苦了,先到大厅用餐叙话吧。孤山僻野,罕有丰富物资,如果有招待不周之处,请多多包涵。”淳于世笑逐颜开,招呼大家道。 大厅内富丽堂皇,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菜肴和新鲜蔬果,飘荡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香味。林魈一落座就抓了一个大桃子,一口咬下一大半,嚼得“咔咔”大响。安大娘打了她的手一下,说:“林魈奶奶,你一辈子没有吃过桃子吗?懂点礼数好吗?”又连忙对淳于世说:“不好意思呀,山野粗人,献丑了,让您见笑了。” 林魈也感到了自己的失态,既不好意思,又强辩道:“我本来就是山妖,见到东西能吃就吃,哪像你们知书达理;这些东西拿出来就是吃的嘛,难道不能吃,摆着看的,让人多难受呀。” “哈哈哈。”淳于世一阵大笑,说道:“嗯,我看林魈奶奶真是性情中人,率真又可爱,我喜欢。到这里来,就是不要见外,大家只管放开吃。” 大家也一阵大笑,气氛一下轻松了不少,都放开吃了起来。只有牛选芳和牛二闷着头吃着东西,可口的食物在他们吃起来,形同嚼蜡,毫无味道可言。 淳于沔高兴地坐在安洪身边,顺手拿了两个最大的仙人果递给安大娘和安洪,说:“大娘,你们吃这个果实吧,这可是几十年一熟的,可以增加几年的功力的。” “果然是好漂亮的姑娘!”安大娘赞扬道:“不愧是仙山出来的人,水灵得就跟这水果一样,让人喜爱。”可她又瞟了一眼牛选芳,竟又高兴不起来。 淳于沔看着父亲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吃了蜜一样高兴,乘势说道:“爹,你怎么不问问安洪,说说我和他的事情呀?” 淳于世一听,又是哈哈大笑,说道:“亲家,我也让你见笑了,你看我这个女儿,就怪我过多的宠爱,让她做什么都口无遮拦。既然安大娘他们都来了,能急在这一时吗?” 此时大家虽然都在吃东西,可是也竖起耳朵在听他们父女的对话,就想听到他们以后的内容。 淳于世看大家吃的开心,又朗声说道:“不好意思,这次急忙招安洪和大家到山上来,是因为山上有一件大事发生,我们二十路仙山神洞每到十年就会有一次仙家比武大赛,取胜的那家,就可以在这二十个仙家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以领到其他各家仙派。这一次比武就在罗霄山的鹿原坡举行。炎帝仙派就是地处鹿原坡的一家历史悠久的实力强劲的仙派,鹿原坡本是当年炎帝神农氏埋葬的地方,又叫炎帝陵,因为有炎帝的神灵庇佑,所以那个地方一直很有神奇灵秀,上届取得了仙家比赛的第一名,所以今年就在那里举行。” “罗霄山不是在南方吗?可是我听说炎帝是黄河流域的远古始祖,怎么会埋在那里呢?”安大娘有些不解,问道。 “安大娘果然博闻多识,炎帝本来是黄河流域的氏族首领,但是后来和同在黄河流域的氏族首领皇帝发生了战争,经过激烈的斗争,被黄帝收复,但是炎帝请求到南方发展,黄帝同意了,于是炎帝跋涉了很长一段时间,越过长江来到了楚地的罗霄山脉,就在那里发展农耕生产,他发明了耕田的工具耒耜,更是在山中找到了五谷的种子,自己耕种,终于推广了农业生产。但他看到很多因为疾病死去,就想在山中找到药材医治子民,于是亲自尝百草,发现了很多药材,造福了天下百姓,因为这样,他经常在药材丰富的神农谷采药洗药,所以在神农谷水潭边的岩石上还留下了洗药的脚印,可见他多么勤勉。有一次,他看到受伤和有病的野猪爱吃一种开着黄色花的野草,他想如果他也能够亲尝这种野草,测出它的药性,可以治疗伤病的百姓,该多好呀。于是他就亲自尝吃这种野草,不料却一下被毒倒了,而且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治好,最终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的遗体被放在河中的竹筏中,想要运到北方去,但是当经过鹿原坡这个风景美丽的地方时,本来平静的河水居然突然巨浪滔天,一下竟然把竹筏掀翻了。当时世人就说,是因为炎帝神农氏的英灵看上了这个风水宝地,就想埋葬在这里,所以就兴风作浪,自沉于此。于是世人就把他安葬在鹿原坡这个地方,所以又被称作炎帝陵。后来天帝下令彻查炎帝沉江这回事,结果发现是一条河龙醉酒了,突然手舞足蹈起来,搅得河面风浪大作,造成神农遗体落水沉江,于是就把那条龙斩首在那个地方,龙头就变成了一个大石头,所以那个地方现在还有一个龙头石。” “淳于仙长让我们开眼了,您才是见多识广,小女子佩服的很。”安大娘不由称赞道。 “爹,那我的婚事怎么办?你不是说等安洪回来就办吗?”淳于沔焦急地问道。 “爹知道,你的事也要和安大娘做个商量吧?不过你的事再急,也没有仙家比武的事那么急那么重要吧?”淳于世回应了淳于沔之后,又转向大家说:“虽然安洪在我们这个岩木派是辈分最低的,但是他却是最有潜力的,他在我们这里进步最大。他的功力是我们岩木派弟子中首屈一指的,派他去比武,是希望他能够在仙派中大显身手,提高威望,也希望他能给我们这一派增光添彩,增加统摄力。” 儿子得到岩木隐叟这么高的评价,安大娘心里压抑不住高兴,兴奋地说:“那是仙长你教导有方,多谢谢仙长的费心。希望洪儿能在你的调教下更上一层楼啊。” “呵呵,都快一家人了,还说这么客气的话,那就生分了。”岩木隐叟满脸笑意,眼睛看着安洪,就像看着传家宝一样。 “爹,咱们走吧,我已经吃饱了。”牛选芳算是彻底地知道安洪和淳于沔的事情了,一股悲愤涌上心头,几乎晕厥过去,但她强忍住了,坚强地对牛二说。 牛二也知道,事情到这个时候,已是无可挽回了。到这个地方,还不是这个老头说了算,谁还能比他还厉害?安洪就是再亲,可是到这里也只能受人摆布了,牛二了解女儿的心,就低沉地说:“好,我们走吧,先去休息。” 淳于世一看情形,就猜到了七八分意思,但是他还是很客气地说:“谢灵,快给牛师父一家安排住处,看还有什么要添补的一定要添补,决不能怠慢客人。” “知道了,师父。”谢灵向前一步,对师傅叩首说道。 安洪和安大娘见这情势,知道再呆下去,宴无好宴,会更加恶化牛选芳的心情,也赶快对岩木隐叟说:“师父,我们也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了。” 岩木隐叟道歉说:“招待不周,还望原谅。”又对谢灵说:“谢灵,你把所有人都安排一下吧。” “好,都住在玲珑角,师父你看怎么样?那边风势较小,而且花木葱茏。”谢灵是个很好的徒弟,善解人意。 “嗯。”淳于世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 “安师弟和各位贵客,请跟我来。”谢灵非常礼貌周到地对大家说。 大家都跟着谢灵走出客厅,前往玲珑角精舍。 只有淳于沔呆呆地看着安洪离去,心里万般不舍,可又不得不舍。 “走吧,我的傻女儿,就离开这么一小段时间都不行呀?以后结婚了,是不是要把他捆在裤带上?哈哈哈哈……”岩木隐叟大笑起来。 “爹,你真坏,就知道笑话女儿。我还不是为了让你早点抱孙子嘛!”淳于沔害羞地辩解。 “爹知道了,你就是孝顺,是个大孝女!”岩木隐叟说完,就走出了客厅。 淳于沔也跟着走了出去。 十二、仙派斗武(2) 十二、仙派斗武(2) 玲珑角精舍有三栋相连的房子,牛二一家住在左边,安洪一家住在中间的一栋,右边的那栋就是林魈和狮头镇妖犬住在里面。 安洪母女送别谢灵后,马上就到了牛二的住所。牛二正和吴淑兰在一起谈论什么,一见安洪母女进来,就不做声了。 安洪估计是谈论自己和选芳的事情,就道声:“师父,对不起,我知道选芳今天不高兴了,但我有难言之隐。” 牛二说道:“洪儿,你不必说对不起,你也没有给选芳什么承诺,所以也不必践诺。倒是选芳这孩子有点脑子直,不会变通,所以很痛苦。” 安大娘说:“牛二叔,你说话也不对,其实是安洪对不起选芳的,虽然你我两家没有说过什么,但是我们两家都心照不宣,你把安洪当成了未来的女婿,我也把选芳当成了未过门的媳妇呀。可是没有想到今天会有如此变化,就是安洪对不起选芳和你。但是你以后还是要把他当成你的孩子,好好关照他。他的事情的确难以启齿,这是他自己的问题,我们都说不出口,他也配不上选芳了。” 牛二听了,说:“大娘你竟然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说啥,一辈子都把他当孩子,只是但愿他们两人兄妹相称,以后能够好好相处。” 安洪说:“师父,不管以后怎样,我会把你当成我最敬爱的人,也会把师妹当成我最疼爱的妹妹,好好照顾他,保护她。”安洪环顾了一眼,关切问道,“师妹呢?” “她已进入卧房了,你想进去看看,你就进去看看吧。”牛二说道。作为江湖儿女,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和禁忌,他们可以随便进入对方的卧房。 安洪敲了敲门,选芳没有回应。安洪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回应,安洪就说:“选芳,那我推门进来了!”说罢,就推开门,进入了房间。 牛选芳侧躺在床上,脸朝里面,一动不动。安洪连忙过去,推了一下选芳,发现选芳身体有点发硬,马上脸色一变,心里喊声“不好”就大声喊道:“师父,娘,选芳不妙了”,就一下把选芳身体放平,一下按住了选芳的经脉。 牛二和安大娘也立时进到房间来了。 “傻女儿呀,你怎么那么不经事,你要是去了,你让爹怎么办?你让安洪怎么办?安洪不是不爱你,他是身不由己呀。虽然他不能和你在一起,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想着你的。”牛二急的大喊起来,虽然牛二不知道为何安洪会答应和淳于沔的婚事,但他知道安洪心底是爱选芳的。 安洪诊了一会脉,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说:“二叔,你先别急。选芳是自己封闭了经脉而气绝的,但是她的心跳还在,只是很微弱,还是有救。我只要先给她打通经脉,然后输入元气,他就会好的。”说罢,他用手拍了一下牛选芳的肩部,然后把右手贴在她的额头上,身体中的气能源源不断地输入了选芳的体内,不一会,选芳的手指动了一下,接着就咳起嗽来了。 大家见状,都松了一口气。牛二和安大娘对视了一下,一脸的紧张一下就被揭去,换上了一脸的微笑。 安洪轻声地唤道:“选芳,你终于好起来了,我也更放松了。可是你这样,我怎么办呢?” 选芳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也许是安洪的声音对她有特殊的召唤力,她一下转过身,要把安洪推开,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是我什么人呀,把手贴到我的头上?你可就快是别人的老公了,要是让某人看到了,你的脑袋都要被敲坏的。” “你别这样,选芳,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可我没有办法呀。”安洪不知道怎么表达,又急的不说不行。 “我要怎么明白你的心?我明白你的心,就是你要成乘龙快婿了。”选芳嘴角冷冷地笑了一下,说道。 “我的事情,我也说不出口,我真是对不起你。可是我心里真的只有你呀,我真愿意人有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安洪赌愿一般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可是,我要是不是只爱你一人,只愿天打雷劈我!” 牛选芳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虽然心里痛苦如海深,可是又有泛起一股甜蜜,要是安洪不爱自己,怎会那样赌那样的毒愿发的狠誓? 安大娘看到他们在说着话,而且气氛有缓和之势,就示意吴淑兰和牛二退出房间,邀他们一起到安大娘所住的精舍去了。 安大娘等人一离开,选芳就忍不住一下猛地抱住了安洪,紧紧地,不肯松手,眼泪簌簌地流下。选芳抽泣着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难言之隐了吧?” 安洪欲言又止,牛选芳说:“你我不是最亲密的人吗?我们之间难道都不能交心?你要我留下遗憾?” 安洪一听,也觉得她说的在理,于是就将自己赴宴喝师父所赐仙酒,酒后失态,和师姐干出苟且之事,被师父抓住的经过说了出来。 听完安洪的故事,牛选芳出奇地平静,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安洪反而不知所措,一下呆住了,越发觉得对不起选芳,要把她推开。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牛选芳突然把自己的香唇一下热辣辣地堵在了安洪的嘴上。 安洪一下想要躲开,他说:“选芳,别这样,会害了你。” “我不管,不管将来怎样,我一定要将初吻给你,才不会遗憾。我是江湖儿女,不像你还学过《四书五经》,条条框框太多,我只想和你厮守一生,可是现在不能了,但我爱你就要给你我的一切。要不我就死在你面前。”选芳说道,“我知道,一定是他们父女毁掉了我们的幸福。可是他们为何这么做?她能拥有你,我也要拥有你,不能便宜他,让她一辈子独占你一辈子。” 安洪一时间没有听懂,只是推开她说:“选芳,我虽然不能和你做夫妻,但是我会做你永远的哥哥,做你永远的亲人,我不会离开你的。” “洪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但是我不会便宜那个淳于沔,让她拥有你一生,我要你和你同枕共眠,做一次真正的夫妻,要你把我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不,选芳,那样我就是错上加错了。那以后你还怎么做人?我怎么对得起你,对得起二叔,对得起我娘对我的养育之恩呢?”安洪回答道。 选芳把安洪抱得更紧,说道:“我今天就要你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是真的对不起我了,我就死在你面前。你不这样做,我心不甘,就是死了也留下遗憾。” 安洪听到选芳这么说,一时没有了主张,只是任选芳的香唇一下封住了自己的嘴巴。选芳的一条舌头努力地撬开了安洪的嘴唇,蛇一样溜进了他的口中,在里面肆意地探索搜刮,搅得安洪口中暖流阵阵,心头欲望不断升级。 那次,安洪和淳于沔的事情,他醉得没有感觉,可今天他清醒着,可是理智就是不断地失去战斗力,乖乖地缴械投降。 选芳第一次脱去了自己所有的衣服,在安洪面前裸露着诱人的胴体。那散发着少女芬芳的雪白肌肤,使得安洪心如鹿撞,口里生津,却又难以吞咽。尤其是选芳那傲立的双峰在安洪胸口揉擦着,安洪早就已经把持不住,也紧紧抱住牛选芳,任她把自己的衣服一间间地剥落,直到两个人都一丝不挂。 火热的肌肤相贴,狂放的肢体缠绕,两个人早已忘却了世界的一切,只想把对方融化,让对方和自己融为一体。宁静的房间里荡漾着和谐的幸福的呻吟,也氤氲着浓烈的爱情气味。 没有了外界的干扰,也没有了任何杂念,他们不知道碰撞了多少次,也不知道缠绵了多久,直到牛选芳满足而疲倦。 牛选芳倚在安洪的胸口,亲昵地说道:“洪哥,我现在才觉得好幸福,好快意。” 安洪也轻柔地梳理着牛选芳的头发,抚摸着她的肌肤,回答道:“嗯,我也是。” 过了一个时辰,外面隐约有声响,也许是师父回来了。安洪迅速穿好了衣服,可是牛选芳却一动不动,安洪催她快点穿衣,她却笑笑,说道:“我们男欢女爱,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更要让淳于一家知道,看他们怎么办。如果你怕羞,怕责罚,就把一切罪责推到我身上,我全部承担。” 果然是牛二和吴淑兰进来了,他们一起进来看看牛选芳。却看到牛选芳躺在床上,云鬟散乱,香肩半露,心下知道了一切。牛二不禁眼泪隐隐流了出来,说道:“女儿呀,你这是何苦呀?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你还怎么嫁人呀?” 安洪感到羞愧难当,仿佛被人洞穿了一切,对师父说道:“师父,我……我……我又犯错了,请师父惩处小徒。” 没等牛二说话,牛选芳却大声说道:“爹,你要骂就骂女儿无耻吧,可是我对安洪就是这样,只为他一个人,什么羞耻都不顾及。其实无耻的应该是淳于父女二人,我了解师兄的为人,他绝不会干这种对不起我的事情的,一定是他们在宴会上做了手脚,设了圈套。为了自己的幸福,却毁灭别人的幸福,他们才真正可耻。我就是要和师兄做一回真夫妻,不能便宜淳于沔这个外貌美丽却心肠黑丑的女人。” “爹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你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样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让自己心里更苦更累。有时候,该放下还是得放下。爹也不能怪罪你们什么,只是爹让你们吃苦了。”牛二痛苦说道。 “爹,女儿除了师兄不嫁了,以后爹就守在你身边,陪伴你一辈子,伺候你一辈子。现在女儿已经知足了。”牛选芳说道。 话音刚落,又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外面扎了进来,仿佛把墙壁都刺穿了似的:“好你个牛选芳,真不要脸,居然勾引我的安洪,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暗地里骂我!”声音未消,淳于沔已经从外面像一阵风飘进了牛选芳的卧房,伸手就要揭开牛选芳的被褥。 安洪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一只手按住了淳于沔的手,阻止了她的行动,说道:“师姐,这不关选芳的事,是我一时色迷心窍,欲火烧身,按捺不住,做出了这事。我请求师姐和师父责罚,解除我俩的婚约,将我处死也行,但一定要放过选芳,是我对不起你们两人。” “安洪,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貌似忠良,其实也不过是男盗女娼之类。你的事我等下再理会,先让我修理这个小娼妇再说。”说罢,浑身一摆,满屋卷起一阵狂风,所有的东西都飘荡起来,就连选芳的床铺都要腾空而起。 安洪见状,双脚紧抓地面,仿佛生根一样,双手一搅,早已经把选芳裹在被子中,再双手前搂,选芳牢牢地被安红抱在怀里了。 “你要护着这个小妮子?连我你也不放在眼里了?”淳于沔更加生气了,顿时口一张,一阵黑雾喷涌而出,直扑安洪门面,发出呼呼的可怖的声响。 安洪情急之下,一股外气泄出,形成一个巨大的气圈,把牛二、吴淑兰、牛选芳和自己一下包围起来,那些黑雾怎么也无法侵入,那些黑气只能在屋子里不断回旋翻滚,弄得房间陷入漆黑之中。安洪又轻轻挥挥手,那些黑气只好顺着屋顶迅速上升,纷纷从缝隙中向外飘散。 这时,一团黑影一飘而入,对着淳于沔狠狠扑去,安洪急忙手一伸,突然就像一根软棒一样把那黑影轻轻推出房间,并且大喊一声:“镇妖犬,快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事情。” 狮头镇妖犬真是感觉灵敏,那些气味一下就吸引了它,它感到这边的气氛不妙,一冲而来,它也是视物模糊,看不出攻击之人,却能看清楚被攻击的透明气圈中的安洪等人,所以护主之心急切,对着淳于沔就咬了,它一听安洪说话,只好退出门去。 此时林魈也已赶到,刚好狮头镇妖犬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一听一看,不明就里,立时傻了眼,呆呆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狮头镇妖犬一个转身,一下跑进安大娘所住精舍,咬住安大娘衣裾,拽向屋外。安大娘一惊,只好跟着跑了出来。等她跑到门口,似乎知道一点缘由,就冲进黑雾之中,一把抱住淳于沔,说道:“小姐,你这是作甚?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吗?干吗要用这阴玄毒雾?”说着,生生把淳于沔抱出屋子,又说道,“若安洪有冒犯之处,我替他给你道歉。” 安大娘是练毒高手,自然不惧毒雾,但是她替安洪和牛二一干人担心。 “娘,安洪他不是人,是畜生!”淳于沔一出来,就对安大娘跪了下去,眼泪婆娑地说道:“他居然和他以前的师妹行奸,要不是守夜的夜莺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就在我到来之际,他还护着那个骚狐狸。我在这里贵为小姐,又是大师姐,何曾受过一丁点委屈,没有想到安洪一来,就给我如此之大的侮辱。不杀那妖精,我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以后安洪还不要骑在我的脖子上拉屎拉尿,甚至对我会始乱终弃。” 安大娘被淳于沔的一声“娘”喊得心肠软了许多,但是又心疼牛选芳,知道她是安洪的心爱之人,一时之间也没有主张,只好说:“小姐,事情到底如何,还没有查清,还是查清之后,再做定夺,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你看如何?你既然叫我一声娘,我就知道你深爱安洪,也是自家人,我一定秉公处理,相信我好了。” 屋子里的牛二和吴淑兰一看淳于沔已经出了精舍大门,他们也就窜出里屋。安洪一扬手,被子早已飘落床上,而牛选芳的衣服也倏然张开,飞到选芳的身上,选芳三下五除二早已将衣服穿好,粗理乱云一般的头发之后,也和安洪走出了精舍。 牛选芳说道:“淳于沔,你骂我不要脸,其实就是你夺人所爱。你用了什么手段使安洪就范,说不要脸,谁心里有数。安洪和我自小长大,我俩情投意合,青梅竹马,我是了解他的。” “说话要有证据,不要雌黄,那你说说我使用了什么伎俩?”淳于沔接口就道。 “你一定给他喝了迷魂药,因为他从来不喝醉酒,更不会和你同床共枕的。”牛选芳一点都不相让。 “你,你,毫无证据。醉酒乱性,这是难免的,但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我也喝醉了,但是我们当时就是相互爱慕。”淳于沔说道,“可是你明明知道他已是我的丈夫了,还要和他做苟且之事,这是为何?” “我就是深爱安洪,知道你要霸占他一生一世了,我就要他把我变成女人,不行吗?我现在心满意足了。”牛选芳笑着说道,仿佛她已经赢得了一场战役。 淳于沔显然稍微平静一点的心,又激荡起来,她猛地冲上前来,大喊一声:“小妖精,我要杀了你!”可是安洪一下挡在了前面,用肉体重重地挨了她一拳,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淳于沔还要向前,这时一个声音暴喝道:“住手,你要干啥?”不等众人看清,那个人就挡在了淳于沔的前面。 十二、仙派斗武(3) 淳于沔一下撞在了那人怀里,一下被弹出老远,吃了一惊,原来那人是她的父亲淳于世。 淳于世瞪了女儿一眼,说道:“什么事情?你要搅扰贵客,非要大动干戈?” 淳于沔有点畏惧父亲,低声说道:“安洪和牛选芳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只是来讨个公道。” “有你这样讨公道的吗?你不会好好说话?难道连一个世俗的人的高风亮节都没有吗?”淳于世有点气愤,言语中充满了对女儿的不满。 安洪站出来说道:“对不起师父,是我对不起师姐,我希望师父能够责罚弟子,你怎么责罚我,我都认了。” “是呀,是洪儿不对,希望上仙能够责罚他,并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安大娘也过来打圆场。 安洪一下跪在岩木隐叟面前,很恳切地说:“希望不要难为我选芳师妹,我任凭处置。” 淳于世“哈哈”一笑,扶起安洪说道:“我们都是仙家,怎么能和凡人一般见识?俗家礼法是无法束缚我们的,如果我们也像肉眼凡胎一样,还怎么修仙悟道?这只能说明淳于沔还没有上境界。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们。我们要把眼光放远一点,现在我宣布,选芳就是我的另一个女儿,我决定让选芳成为安洪的妻子,而且是大妻,淳于沔是次妻。选芳和淳于沔以后就是姐妹,希望你们相互敬重,共同好好伺候你们的夫君。” 淳于世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就惊呆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说话。 “爹,怎能这样?”倒是淳于沔一下清醒过来,反问了一句。 “怎么不行?你就这样世俗,眼光这样短浅?让安洪享受齐人之福,对你,对选芳,对安洪都有好处。难道你不这样认为?”淳于世盯着女儿问道。 不等淳于沔回答,牛选芳说道:“仙长,我是凡夫俗子,怎敢高攀仙家?” “你这就见外了,仙家俗家,其实就是一家。你做我的女儿,不就也是仙家了?凡人可以修仙,仙家不思进取,也会变为俗家。”淳于世说道。 “既然仙长愿意收你为女儿,那你就不要为难仙长了。”安大娘心里乐滋滋的,对于儿子可以享齐人之福感到特别高兴,就对牛选芳这样说道,又转过头对牛二说:“牛二叔,你认为呢?” 牛二一时没有主张,觉得这样也是最好不过了,而且这样也可以摆脱言总兵的束缚,于是也表示同意,就对牛选芳说道:“仙长和安大娘说的在理,我也没有什么看法,就看选芳的意思了。”然后对他女儿说:“既然仙长和安大娘说到这个份上,你也该往好的地方想,选芳,你看怎样?” 牛选芳心里本来还是有一千个不愿意,但是听父亲和安大娘如此说,也不好违逆,就说道:“我愿意遵从父亲、安大娘和仙长的意愿,就想听听淳于沔姐姐什么态度了。” 淳于沔在父亲面前不敢多说,就说:“谨遵父亲教诲,我愿意把选芳当成自己的亲姐,和她共同生活,只愿以后妹妹做的不好,姐姐多多包涵。” 安洪此时喜出望外,感激地说:“谢谢,岳父成全。” “这才像样嘛,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多多关照,多多理解。现在希望安洪能好好准备一下,我们有一个参加仙家比武的预赛,希望你能够力压众师兄,取得参赛资格,我对你寄予厚望。”淳于世说道,向大家作揖。 安洪惊喜不已,连忙对师父和众人说:“我一定全力以赴,为岩木派争光添彩。” 淳于世又对淳于沔说:“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应该对选芳妹妹有所表示了。” 淳于沔到底是个聪明人,走到牛选芳面前对她说:“选芳妹妹,姐姐心胸狭小,得罪了妹妹,我这里真心向妹妹道歉,希望妹妹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我一定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待你。望妹妹海涵姐姐的过错。”说罢,就把脖颈间的一颗椭圆形黑蓝色的珠玉拿出来,递给牛选芳,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珍珠,是我母亲送给我的,名叫明月玥,又叫盘王玥,是瑶族始祖盘王的右眼聚化而成的,我这里还有一颗南海玥,是盘王的左眼聚化成的,希望我们姐妹能团结一致,就像一对眼睛一样,也像好好照顾安洪,做他的另一对眼睛。” 牛选芳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姐姐如此大礼,妹妹家贫,无以回报,妹妹怎敢接受?姐姐的话句句听在妹妹心扉,一定好好听姐姐吩咐。”却不敢去接那颗明月玥。 淳于世又是“哈哈”一下,说道:“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礼尚往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收下就是,你也就是我的女儿了不是?还不称呼我一声?” 牛二等众人见状,都劝牛选芳收下。 牛选芳只得双手接过明月玥,对着淳于世毕恭毕敬,又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淳于世赶快扶起牛选芳,激动地说:“好女儿,就把这里当家了!” 淳于沔是个玲珑人,也一下跪倒在牛二面前,说道:“父亲大人,以后沔儿要多听您的吩咐,多打搅你老人家了。” 牛二一下竟没有回过神来,呆立瞬间后,扶起淳于沔高高兴兴地说:“生一个女儿,得两个女儿,此生夫复何求?” 只是众人觉得淳于沔以百龄之身跪牛二四五十岁的人,既不可思议,又觉得真情感人。 淳于世和牛二也相互叙礼问候,以淳于世为长,牛二为弟。 礼毕,淳于世又向大家朗声说道:“现在仙家比武之事迫在眉睫,我有事先行离去了;比武之事完结后,我们孤傲峰一定会有一场大喜事,哈哈哈。望大家好好休息,有不周之处,还请告知。” 众人回礼:“淳于上仙慢走。”话音刚落,淳于世一溜烟就不见了。淳于沔知道也是自己该告退的时候了,也一一告别了牛家和安家。 本来安大娘还想和安洪一起对牛二询问有关牛二、言总兵与葛家的关系,但是看到今天这样,加上明天安洪还要为参加鹿原坡炎帝陵前的仙家比武而进行内部预选比拼,所以安大娘就示意安洪等人回房休息。 到底是仙山神苑,空气总弥漫着淡淡的馨香,大家都在房间打坐了一个时辰,觉得满身祥瑞,满身通泰。 这个晚上安静无事,大家睡得特别香甜。 还在睡梦中,安洪就被耳边一声尖锐的叫声吵醒了,一睁眼,原来晨曦已经漏进房间,一只颜色缤纷的美丽大鸟正蹲在床架上。见安洪醒了,那鸟清脆地叫了一声:“安公子早上好,要准备预选比拼了,师兄弟们都已经在比武堂前集合了。” 安洪突然有点讨厌这只鸟了,没让他把他和牛选芳的美梦做完,就对那鸟做了一个要它先去的手势,可那鸟还死死地守在那里,嘴里还不停地催促:“安公子快点,小姐也在那里等着你了。” “知道了。”安洪对着墙壁吹了一口气,那气流从墙上折射回来,一下冲得那鸟站立不住。它知道安洪嫌它碍眼,就知趣地说:“安公子,我当值的任务已完成,回去复命去了。你受到责罚可别怪我哟!”话音还未说完,就从廊檐缝隙里,一斜身就飞去老远了。 安洪稍加洗刷,就朝演武堂飞身掠起,极速而去。还未到演武堂,远远就传来浑厚雄壮的鼓声,鞺鞺鞳鞳,越近越觉得声震林木,安洪只觉得胸口顿时涌流出一股英雄豪气,那血好像要在血管中沸腾喷发。是的,他本来安宁的身体有点想烧灼的感觉,突然之间就有了争名夺利的世俗之念了。 安洪像一条白炼,飞进了演武堂。演武堂里今天显得特别宽大,里面竟然整整齐齐地站了三四百名弟子,可是一点都不感到拥挤。所有的弟子神情严肃而激昂,好像就是如临大敌一样。 然而有一个人与众不同,那就是他的师父淳于世,他坐在演武堂上,笑语盈盈,面前有这么多弟子,他心里有一份得意和欣慰吧。他的身后是谢灵等一干师父最看重的徒弟。他瞥见安洪已经进入大厅,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朝谢灵示意,争夺仙家比武大会名额的比赛开始。 谢灵走上前去,在前台中央威风凛凛地一立,整个大厅锣鼓声顿时齐喑,鸦雀无声! “各位师兄弟,大家好!”谢灵抬手抱拳拱手道,“今天是我们孤傲峰一个特别的日子,大家知道,每隔十年,我们就要参加仙家比武大会,这既是我们师兄弟展示个人武学实力和风采的机会,也是将我们这一门派的威望和名誉提升的好契机,甚至还可以领导仙家,以致可以控制人界的皇帝,甚至影响天庭。但是,我们必须选派最好的本门弟子随师父参加比赛,我们可以派送四个人参加。今天就是你们施展本领的最好时候。现在我要请我们最尊敬的人,我们的师父岩木隐叟发表讲话。” 演武堂立时成了掌声的海洋,经久不息。在众人尊敬的目光和热烈的欢迎声中,淳于世缓缓起立,徐徐而又稳健地走到台子中央,他的目光朝台下一扫,看到了喧嚣而又鼓噪的热血弟子,他很满足很惬意,他要的就是弟子这种勇武精神和对他忠诚的感情。 他一挥手,画出一个优美的弧线,一阵清风随着他宽大袖袍的摆动流遍整个大厅,大家霎时安静下来,都静静地肃穆地恭候师父的训导。岩木隐叟一只手轻轻地捋着翩然欲飞的长须,发出洪钟般的声音: “各位徒弟,大家好!今天为师为你们高兴,应该今天是我们选拔参见迫在眉睫的南方仙界比武大会的日子。大家都知道,虽然以前每十年我们都参加了仙界比武大会,也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却始终未能问鼎,留下了遗憾,最好的名次也就是上届的第三名,甚至还落后茗泉派的第二名。我思前想后,不是我们的仙术武功不好,也不是我们没有勤学苦练,而是我们在选拔参赛弟子的时候,犯了一个大错!” “什么大错?”下面有弟子不解,竟忍不住问出声来。 “哈哈,那不是你们的错,是我的错。错就错在由为师我一个人根据你们平时练习的好坏和聪慧程度来内定参赛弟子。我应该是犯了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的错,其实你们的水平是不能只凭我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的。有的人善于在比武中添加计谋,而平时深藏不露;有的人虽然武法高超,却迂腐木讷,你们说这两种人如果在比武中相遇,谁的胜率会占压倒性呢?我以为是善用计谋之人。何况你们这么多人,我哪能一一详查你们的水平功底。我以前还有一个选拔标准就是你们师兄们的意见和评价。五年前,我就想到了,我们要让我派发扬光大,就要唯才是举,要靠实力来执牛耳,所以我决定从这届开始,所有的参赛弟子都必须一级级靠武功和智力打出来,这样也会让更多的弟子来挑战上层弟子,可以激励大家。” “师父圣明,岩木必昌!” ………… 在场的弟子一阵欢呼连着一阵赞美,岩木隐叟显得特别兴奋。安洪看到这个场面也不仅为师父和岩木派高兴起来。他看着群情激奋的师兄弟,又有点后怕了,待会就要和师兄弟们拼力搏杀,虽然不会以性命相搏,但是各展其能,会不会伤害彼此的身体,尤其会不会因为名利会伤害同门的手足之情呢。 “孩子们,我就是要给你们每个人一个上位的机会,希望你们使出你们的平生所学,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和作用。但是我们都是岩木同门,大家都是一家人,希望点到为止,输要输的有气量,赢要赢得让人心服口服,事后不能暗中怄气,不能伺机报复,还要像兄弟一样友好相处。现在我宣布选拔比赛开始!” 岩木隐叟的话音刚落,人群爆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 谢灵风度优雅地走到比武场中央,扫视了一下所有的帮众,庄重地喊道:“现在比武开始,哪个愿意第一个上场比试?” 话音甫落,一个身影挟着声音飞驰而来:“我先来试试!”众人定睛一看,那人已经稳稳钉在台上。 “雷大虎!雷大虎!”台下众人一起高声呼道,。 雷大虎一身褐色短打行装,是个身高体壮的年轻后生,立在台上威风凛凛。安洪对雷大虎并不熟悉,也不知道他到底修行几何,只是觉得他刚才在一眨眼之间越过几丈之远,如此迅疾,心想这雷大虎也绝非泛泛之辈了。 雷大虎在台上抱拳对大家说:“我雷大虎修为不高,资质愚钝,但是愿意做个开始的人,希望师兄弟们不吝赐教。哪个愿意和我一决高下?” “竺治赐来也!”一个蓝衣少年从人群中弹射而出,话音刚停,他已经站在了雷大虎对面,“雷师兄,我不揣冒昧,愿向师兄请教几招。” “请,竺师弟!”雷大虎看样子是个爽快人,早已一拳递了过来,速度之快,好像竺治赐已无法躲开,而且竺治赐身形单瘦,只怕一下要被打的飞将起来,安洪不禁担心起来。 果然雷大虎的一拳确实结结实实打在了竺治赐的胸口,可是竺治赐却在打到之际偏了一下,居然真的像一件薄纱一样飘了起来。可是出乎安洪意料的是,竺治赐一点都没有受伤,身体还在空中优美地旋了一个圈。原来竺治赐卸力之功了得,并且能够在瞬间将自己的体重化为乌有,任由对方力道多大,却似击在无物之处。 雷大虎一招未果,却也并不着急,好像了解对方的功法和能耐,连忙变拳为爪,向对方连连抓去。安洪明白了,雷大虎是想抓住竺治赐,然后以巨大的力量扭绞或是双手从两边攻击,这样,竺治赐的身体就无法卸力。 竺治赐也不是被动挨打,又在一退之间,马上双脚腾空,连续踢向对方的双手和胸口,双方在瞬间已是多次攻防,令人眼花缭乱,拳脚相撞的声音不断传来,重重地撞击着大家的耳朵。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下子已经交手几十招了,仍然没有分出胜负。雷大虎看样子也失去了原来的耐性和自信。他本来是想以自己巨大的力量压制着竺治赐,想让竺治赐在频频的重招之下露出破绽,至少也可以精疲力竭,然后自己尽可以一击制胜。现在他丝毫没有看到对手的疲倦,看到对方的不断险象环生的样子,可是自己却没有一次占到实质性的便宜,都是让机会在毫厘之间溜走了。 安洪看到竺治赐虽然身形灵活,每次都能躲过雷大虎的攻击,可是也好像没有办法战胜雷大虎,因为他没有绝对的力量,也不能占到有利的攻击形势,都是处于守势。安洪不知道他们的结果会是怎样,心想也许看谁的耐心更好,持久力更强,谁就会取胜吧。 就在安洪猜测之际,突然发现台上的比赛形势大变,居然竺治赐变被动为主动起来,他不断地主动攻击雷大虎了,雷大虎虽然也身手矫捷,可是总是比竺治赐慢一点,总是不断地挨到了对方的拳脚,好在对方力量有限,又不能很实在的打到身上,所以脸上露出烦躁和无奈之色。 看到台上的攻守之势的变化,台下的师兄弟也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让后又一起高声为各自喜欢的一方打气助威。 突然,竺治赐卖了一个破绽,故意露出了自己的腹部空当,雷大虎连忙快拳跟进,可是没有打到,感到非常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在竺治赐有点得意松懈之际,雷大虎突然以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速度,整个身体横飞起来,猛力向竺治赐胸口撞去。安洪心想不好,因为竺治赐的后面是墙壁,所以他没有多少余地可退,而且也无法卸力,所以只要撞上,势必挨个结结实实,那竺治赐一定会落败不可! 瞬间,竺治赐只好用手一下挡在雷大虎的头顶,可是因为雷大虎力大如山,竺治赐不得不往后退去。竺治赐就在快要退到墙边时,突然身体往侧边一挪,再往前一窜,雷大虎的头就流星般向坚硬厚实的石墙撞去。原来竺治赐是很有心计,是故意引诱雷大虎上当,想借用环境来为自己所用。 正当大家以为雷大虎就要撞得头破血流之际,没想到雷大虎居然双掌突然伸出,突然在距离墙壁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而双掌相对的墙面,发出让人心惊胆寒的脆响,那巨石的墙壁上碎屑乱飞,刹那间,就已经形成一个碗口大小、半尺来深的凹陷。 “好厉害的仙雷功!”台下又是一阵惊呼。 原来这就是仙雷功,是一种威力巨大的仙家气功。安洪在山上的那段日子听过一些本门派的仙家绝技,但是都不怎么了解,所以也就差不多忘了。没有想到今天是他的师兄弟的展示给他看到了第一门功法,他心中不禁更加增加了对门派武学博大精深的敬佩之情。 竺治赐见自己一计不成,看到雷大虎正用仙雷功抗拒自己撞向墙壁,一时来不及变化身体,就一下全身拉长,犹如一条大蟒,一下将雷大虎从伸出的手臂到全身平展的身体缠绕个结实。 “仙绳锁柱!”又有台下的师兄弟们道出了竺治赐所用的功法和招数,并且为雷大虎担心,“这下雷大虎要吃亏了,只怕是着道了。” 安洪觉得自己很有幸,又看到了仙绳锁柱。他突然觉得雷大虎的这一功法好像和邵县令家的武师白尚龙师兄弟的“鳝鱼缠功”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白尚龙师兄弟主要靠手臂来进行缠绕,而竺治赐却是全身都对敌人进行缠绕,可以从手缠到脚,让对方完全没有动弹的余地,所以仙绳锁柱威力应该大了数倍。 可是雷大虎被缠住之后,并没有束手就擒,毕竟都是仙家弟子,他使劲地想把手从竺治赐的捆绑当中挣脱出来,但是显然是徒劳的。可是就在大家以为他无计可施时,雷大虎突然身体旋转了起来,而且越转越快,就像一根在地上打磨的辘轳一样。 安洪想,雷大虎其实是一个外表看来粗针大线,其实心里可以绣花的人,他这样可以把竺治赐的身体放在地面上摩擦,如果碰到尖锐的硬物,还可以给竺治赐的身体以难以承受的伤害,那样竺治赐就不得不投降认输。 竺治赐仿佛看出了雷大虎的心机,可是却无法阻止雷大虎身体在地面上到底高速旋转,只好全部身体向雷大虎的脖子上缩拢,认为这是人体最不经缠绕的部位,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臂。可是竺治赐不容易做到,因为雷大虎的手臂一直是前伸的,牢牢保护着自己的脖子不被缠绕。雷大虎不容竺治赐控制自己,却突然又将身体对准了刚才墙壁上的那个已经被仙雷功打破的大洞,“呲呲——”不断地又运起更强的仙雷功来,一阵粉尘和砂砾飞扬,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那个雷大虎和竺治赐已经半个身子进到那个洞里去了。原来那面墙壁是一块巨大的山体岩壁,坚硬无比。他们的身体突然停止了旋转,可是雷大虎的身体却急剧地膨胀了起来,原来他要在有限的空间运气膨胀自己的身体来积压竺治赐,这样竺治赐根本无法运用他轻灵的卸力之法了,不得不百分之百地承受雷大虎所施加的力量。 他们的身体一下子就满满地填塞住了那个洞口,没有任何空隙,而且还在不断地挤压四面的洞壁。洞壁都发出咔咔的响声,洞口也在不断地扩大。 这个时候,雷大虎一声暴喝:“竺师弟,你还不认输,更待何时?” 竺治赐显然处于非常不利的局面,但是他还是不甘心就此称臣,于是说:“师兄,我还能忍受。” “好,那我就继续运气了!”他们的身体继续膨胀挤压着那片岩石,变形开裂,这力量似乎有几千斤之巨,而且雷大虎将竺治赐的身体紧紧地顶在四面粗糙的岩壁上,突然又慢慢扭动,旋转起来,这就好似把竺治赐的身体放在两片坚硬的磨石间当作五谷来磨粉一样。 “师兄,我认输了!”竺治赐终于忍受不住了,只好败下阵来。 安洪这个时候也不禁佩服起雷大虎的能耐和心智,原来雷大虎和竺治赐两个人的本领不相上下,在开阔的空间,雷大虎要赢得胜利,绝非易事,可是一旦让竺治赐和自己贴身肉搏,那就是自己的巨力可以显示威力,所以是雷大虎很会利用竺治赐的小聪明,处处显出自己的笨拙和憨傻,就是为了要让竺治赐来缠住自己,好像自己只会使用蛮力,结果竺治赐果然上当了,结果创造条件将这个师弟降服来了。 唰的一声轻响,两人的身体一起从洞中溜了出来。竺治赐全身一缩,就离开了雷大虎的身体,站在了台子中央,雷大虎也瞬间站在竺治赐的身边,恢复的本来的模样。 大家一下都惊呆了,竺治赐的衣服早已破烂得好像一块千疮百孔的纸片,而身体的很多皮肤也裸露在外,擦伤不少,鲜血流淌。 “师弟,承让了!”雷大虎拍拍竺治赐的肩膀,亲切地说道。 “还是雷师兄技艺高超,师弟我心悦诚服。”竺治赐抱拳回答道。 谢灵走上前去,说:“我宣布,雷大虎胜!”又接着对台下的众师弟说道:“还有谁来攻擂?” 话音甫落,又有一个响亮的声音回答道:“我来——!” 众兄弟听到声音,立即回应了一片山呼海啸的笑浪,不由得引得安洪也抬眼望去,安洪看到时,很是吃了一惊。 (以前因为工作原因,没能更新,敬请请原谅) 十二、仙派斗武(4) 十二、仙派斗武(4) 只见一段黑色木头一样的东西从人群中一窜而起,比风还快,飘到了比武台中央。安洪心想,这人也够奇特的:一脸密密麻麻的三寸长的毛发把鼻子、嘴巴、耳朵和眉毛覆盖得严严实实,只有两只眼睛露出慑人的光。可是更让人吃惊的是,他只有一条短短的粗壮的似乎变形的腿。 “袁异客,你也来凑热闹?”雷大虎打量了一下来人,有点轻蔑地说,“独客师弟,你虽然修为不浅,但是毕竟只有一条腿,如果我赢了你,怕人笑我胜之不武,授人话柄。” “雷师兄,我知道我武学造诣在你眼里不值一瞧,而且我又是资格愚钝,更何况只有非正常的弯腿;但是我们学武修仙不就是追求更高境界和完美吗?这是一个锻炼我们的好机会,所以我不会退缩的,至少通过比武,可以锻炼自己的胆量和斗志。”袁异客不卑不亢,话语说的非常得体。 “师弟,你的武学仙道倒不是我最担心的,其实我更关心的是我们岩木仙门的形象。你说就算你打赢了所有的师兄弟,你这样的全身长毛的样貌能代表我们岩木门吗?我们师父门下除了你之外,哪个不是龙凤之姿?像我这样最差的人,也是五官端正吧?”雷大虎一本正经地说,“等到你跟师父学够了本领,更够让你随时把自己的断腿变全,把自己全身的毛发变没了的时候,你再替我们门派献功,怎么样?” “雷师兄,你所说的话好像在做人身攻击呀?你侮辱我,我不怪你,因为你没有见识。其实大凡形貌奇异的人,往往有过人之处,而且作为一个仙派也应该包容和接纳所有的不凡之人。师父收留了我,说明他老人修为高,有境界,能看透事理。而你不行,如果还抱着这种思想观念,就算再修炼一万年,也是枉然呀,还对不起师父对你的教导和关心呢!”袁异客侃侃而说。 安洪也觉得袁异客说的非常好,不觉鼓起掌来了,脱口而赞道:“好!说得好!” 众人的眼光一下都投射到安洪的身上,安洪马上感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抱拳道:“师父,各位师兄,我一时听得入神,失言了。抱歉,抱歉!你们比试继续吧。” 岩木隐叟在远处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 袁异客也对安洪抱拳道:“安师弟,你好,我知道你是师父老人家收的最后一个弟子,虽然修行时间尚浅,但确是师父所有的弟子中最有能耐的一个,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掌中宝呀。你能够为我鼓掌,我知道你的正直和胸怀高于凡人,将来一定为我们岩木仙派争光扬名的。” “师兄过誉了。”安洪有点不好意了。 雷大虎也抱拳对安洪说:“是安师弟呀,师兄失敬了。只是我说的是实话呀。” “我知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袁师兄说的更在理,因为我都是修仙求道之人,应该看破表象。事物的好坏不在表现,而在实质。其实古代有很多样貌奇特之人建立了不世之功,为我们树立了榜样。雷震子鸟嘴翅臂,二郎神三眼,哪吒三头六臂,如果用我们的眼光来看,他们都是怪物,可是他们在殷商末年帮助西岐周武王,打败了商纣王,最后他们都位列仙班,师兄,你说是吧?”安洪本来不想多说话的,不想一下竟说了这么多话。 话音一停,师父一下鼓起掌来,所有的师兄都鼓起掌来。 师父示意谢灵,谢灵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大声宣布说:“比试继续进行!” 雷大虎对着袁异客再一抱拳,说道:“师弟,我就得罪了。”就像一头下山猛虎一样向他扑了过去,带起的拳风将袁异客的脸上和头上的须发吹得往后飘起。 安洪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位师兄,因为师兄弟们住的地方都不在一处,而且很多人平时都在山上那个隐秘的地方练功也不可知,甚至说不定还有修炼幻化功法的,平时看到的都不是本来的面目。不过听雷师兄的意思,袁异客应该还没有练到能够幻化外表的境界。他要怎么应付雷师兄呢?显然斗力的胜算不高。 袁异客只是向左边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就躲过了雷大虎的一击。袁异客在躲闪时也用手向雷大虎的头部横扫而来,雷大虎卯足了劲,使了一招推山填海,刚好右手猛地撞击到了袁异客的右手,嘭的一声,雷大虎往后退出一步,而袁异客却往后退出四步。雷大虎果然力大无穷,顺势欺进,一招旁逸斜出,左脚正朝袁异客胸口踢到。 看看袁异客避无可避,反而向前迎进,又是嘭的一声,雷大虎惨叫一声,往后倒出一丈多远,他的脚底全部变红,原来他的脚已经受伤。安洪不解其意,明明是雷大虎占据上风,反倒惨然落败。 “袁师弟,你这是什么妖法?居然使我的脚底受伤?”雷大虎强忍住剧痛问道。 “我用的是师父教的岩木气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我身体条件特别,所以炼这个功法,我得天独厚。”袁异客淡淡地说,“因为我形容怪异,身体残疾,不能像你们一样到处乱蹦乱跳,所以只好选了一个山洞专修内功。师父说,只要有恒心,能超越,可以把身体各部分都练成武器。我现在已经能够把气灌注到我体表的每根毛发之中,所以它们都变成了钢针铁箭,等于我现在就是披了一身的锐器。师父说‘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鲜’,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我知道了,一个人的缺陷如果能够很好地利用,有时候就会变成他的长处。你能够专攻一门技法,自然更为精深,可以做到攻其一点,其余不及,但是却也威力无比。输给你,我认了。其实,我也不是要参加鹿原坡的仙家比武,只是在自家门派中来历练一下。”雷大虎诚恳地说,“后面的师兄弟会更厉害,希望你能够战胜几个,坚持到最后。我在比试前对你说的话,希望你别放在心上。不过我当时也真是那样想的。看样子,我的内在修为也比你差远了。” “师兄别那么说,其实很多人都那么看我。不那么看我,我还觉得奇怪。正因为他人这么看我,所以我才会加紧修炼,才会有动力,我感谢那些用异样眼光看我的人,我知道我也不能撑到这次比赛的最后,但我享受这个过程。”袁异客弯下腰,搀扶着雷大虎,关切地说,“这个脚底的伤,都是我的毛发刺伤的,但我没有喂毒,所以过半柱香时间,痛感就会消失,只要好好静养一天就又可以健步如飞了。” “谢谢师弟!”雷大虎稍稍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走下比武台。 安洪看到师兄弟在比武场上如此拼命,比赛之后又如此和睦融洽,心中非常感动。 未待谢灵上场邀请,又一个少年飞身而来,稳稳落在了台子之上。他和袁异客相互表示礼仪之后,就开始过起招来。也许是那个少年功底尚浅,觉得不知道如果攻击袁异客,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周旋之后,被袁异客一掌打在肩膀上,摇晃了几下,还想勉强支撑,可是瞬间又被袁异客的一根充气的发丝刺中人中穴,只好退出认输。 袁异客为那个少年拔出人中穴中的毛发,抱拳说声:“多谢师弟承让。” 又过了两柱香工夫,袁异客打败了四个挑战者,用的都是他的全身刺猬一样的毛发。 安洪看到之后,心下大悦,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和他一斗。 挑战的人渐渐没有那么踊跃了,过了一刻钟都没有人来挑战。谢灵只好走到台子中间,大声地喊道:“哪位师弟再上来和袁师弟过招?” “好,那么我何锥月来和袁师弟过招!”一个黑色衣服的少年朗声应道,他一步一步慢慢地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比武台。 安洪见过何锥月,但是也止于点头之交,更不用说了解他的为人和功法修为了。 何锥月和袁异客相互行过礼,就拉开了比拼的架势。 两人拳脚相接,你来我往,纠缠在一起。袁异客双手出招很快,虽然只有一条腿,可是好像一点都不影响移动,他的腿一会旋转移动,一会弹跳腾挪,他的仙道修行不浅,他的极速起飞毫不费力。 何锥月看出了袁独月因为只有一条腿,所以双拳特别好,尤其是他的一身毛发在他运功之后马上就会变成一根根无坚不摧、锐利无比的针芒;想到对方的弱点应该还是在腿上,并忌惮对手的暗器毛发,于是改攻袁异客的下盘,并想方设法破坏对方毛发的暗器作用。何锥月一边攻击,看到袁异客虽然单脚移动也极为敏捷,可是却无法在防守中的反攻,一时间袁异客逐渐落了下风。 袁异客一时懊恼,瞬间须发微微箕张直立,显然又是贯气其中。何锥月知道袁异客要发射毛发了,决定先下手为强,突然径直往前冲出,手一挥,衣袖里带起一阵黑色的烟雾,一下笼罩了袁异客的头部,袁异客视物不清,往后疾撤,头猛然一甩,脸部的须发之中有一些已经劲射而出,直扎何锥月门面而来。 安洪看到此时,既高兴又有一丝不快。高兴的是原来岩木派弟子都是神奇无比,法力和武功俱是惊人;不快的是为了得到一个参加仙派比武的名额,竟要如此拼斗,而且等下自己也要和师兄们争斗,也要如此残酷!安洪没时间想到要怎么办,因为那几根肉眼难以看清的针芒就要插进何锥月的身体了,突然听到当当几声,那些毛发一下子坠落在地,如钢针崩断。 众师兄弟们心下大骇,几根头发扎物居然会当当有声,而坠地还会如弦崩断,其惊人的力度难以想见,袁异客的气功和发力集中简直就是完美无瑕;可是在如此短的距离何锥月还是可以拦截下来,可见何锥月也是功力不凡,身手敏捷到如闪电之快! 安洪目力惊人,看清楚了何锥月用带着手套的手把宽大的衣袖一挥,所有的毛发都被拂落在地。 也有眼尖的师兄弟们说话了:“何锥月原来穿了天蚕宝玉衣。” “是不是衣服的衬里是由天蚕丝连缀着密密麻麻的切割精美的方细玉而制成,所以可以经受巨力的砍、刺、划、剁?” “嗯,是呀!” 安洪不仅摇摇头,真是没有想到师兄中还有这样的护身宝物,觉得何锥月赢得这次比武也在常理之中了。 袁异客暴喝一声“散!”,他身体气流外冲,衣服鼓胀膨大,仿佛要开裂离身而遁逃一般,所有的黑雾一时尽散,众人脸上都感到了拂过面庞的凉气。他的衣服上已经小洞密布,原来何锥月的在挥来黑雾之时,亦将米粒大小的暗器同时发出,袁异客一时不查,竟被伤到身体。 何锥月见袁异客中招,发现自己的天蚕宝玉衣对袁异客来说就是一道无法攻破的长城,心下大喜,仿佛有恃无恐起来,于是更加密集地攻击袁异客,因为近博,少一条腿的袁异客显得更加手忙脚乱了,时不时地露出微小的空门。何锥月抓住一个空当,双手猛击袁异客的前胸,看样子是想一击必胜! 众人看得心惊骨折,袁异客身子往后退出两步,他的发髻同时散落下了,六七尺的头发往后一甩,仿佛一道黑色的瀑布流泻下来,却在将直未直之时,一个猛的回绕,一下缠住了何锥月的双手,将它们拢在一起,发梢仿佛长了眼睛,一下从手套的带口处直钻进去,牢牢地附在手臂之上。 何锥月想要挣脱,可是双手被缠住,无法动弹,只好想要运功想震断头发。可在此时,何锥月突然感到全身肌肉痉挛,一股股热气往手臂处流走。 “师弟,认输吧!你身上的水分真在流出来呢。”袁异客笑着对何锥月说,“你是不是瞬间就感到你特别可口?你看看我的脚下吧。” 大家一看,果然在袁异客的脚下有一摊水渍,越扩越大。 安洪才知道袁异客还藏一手特异的功法——榨水功。因为他外貌特异所以经常一个人在幽闭的地方练功,所以才练出这么邪门的功夫,居然练到用身上的体毛摄人身体水分,这就如同吸人血液一样,很快使人失水而失去反抗能力。 何锥月没有认输,而是咬紧牙关,猛力地把袁异客的头发往外拉,大声说道:“我拉不断你的头发,我可以试着拉开的头皮,如果你不松开头发的话。看谁能够硬到底。” “哈哈哈哈,只怕你还等不到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脱水认输了!”袁异客回头看着何锥月,轻松地笑了起来,并一下子就增加了功力。 但是令何锥月没有想到的是,他脸上的皮肤一下子变了颜色,变得灰暗起来,干瘪起来,皱纹也多了起来,就像一块脱水很久的柑橘硬皮。 大家都为何锥月担心,知道他身上的水会往外流的越来越快。就在大家以为何锥月必输无疑之时,他猛然间一甩头,一下面对着袁异客,就在这时袁异客“呀哟!”一声惨叫,双手猛地蒙在眼睛上,就在这一空当,被何锥月一脚弹在胸窝,滚出老远,再也无力爬起来。 何锥月站立一会,也像一棵被霜打蔫了的枯草,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原来他也体力透支了。 众人不解,大骇!场下一时碎语哄哄。 安洪感觉事情已变得不妙,只是把气一提,越过众人,立身何锥月和袁独客两人之间。他立时感到头晕眼花,只好瞬间运气,气体从全身喷涌而出,然后伸开双臂,身体旋转一圈,一股强大的气流从众人之间掠过,把师兄弟们的衣服和头发吹得如杨柳般往后飘拂。 气流过后,众人如梦初醒。不少人大声喊道:“谢谢安师弟,安师弟功力过人,我等佩服!” 安洪站在台上,左手拉起何锥月,右手突张,腰间的羊皮水袋已经在握,一捏,水袋里的水如粗线而出,在空中绕了一个美妙的弧圈,流入了何锥月的口里。何锥月饮水已毕,安洪左手手心正对着何锥月的背心;又伸出右手,张开手掌,对着袁异客一吸,袁异客就那重重的身体风中的花瓣一样飘了过来,也被安洪的手掌掌控着。安洪只轻轻地两手伸直,一边一个人的身体就直立起来,悬在空中,好像一条扁担挑起两个人,而又毫无挂碍。这两个人突然就抖动了两下,再落下来,站在台上,仿佛足睡大醒一般,伸了伸手臂,已是生龙活虎了。 何锥月和袁异客一起回过身来,看着安洪,抱拳施礼,郑重地说:“谢谢安师弟,没有想到你的功力如此了得,而且心地也如此善良。”然后这袁异客对何锥月施礼说:“抱歉,师弟,我多有得罪。” 何锥月也马上回礼:“哪里哪里,师兄,是我失礼了。” 台下的岩木派弟子这才看见,袁异客的两个眼角的黑毛上边沾着不少红色的血渍,马上有人说:“袁师兄,你的双眼怎么了?” 袁异客大声说:“何师弟真的好厉害,他用什么功法在最后的关头击倒了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呢。我们还是一起请教何师弟自己吧。” 何锥月向大家抱拳施礼,说道:“我没有什么厉害的功法,只是用了师兄弟比较罕见的‘蜥血功’,就是在关键的时候,可以从眼睛里喷出劲速无比的血液,让对手避无可避,正中脸部,尤其是鼻子和眼睛,可以让对手瞬间丧失战斗力。” “哇,怎么这么厉害?我们听到没有听过呀!”有的师兄弟又问了。 这时,岩木隐叟站起来说:“哈哈,功夫和功法你们没有见过的多了,但是我告诉你们,功法和功夫本身没有高低之分,只有练功的人有勤奋和懒惰、悟性高低之分。锥月的功法也不是什么神秘的功法,我只是给他抓了几只角蜥蜴而已,让他跟着训练。角蜥蜴是一种可以从眼睛喷出血液的蜥蜴,一旦喷出血液,可以使狼、蛇等猎手痛苦不堪,狼狈而逃。他练的就是这种功法。当然人的血液没有杀伤力,所以我又从南方采集了很多角蜥蜴的血液,另外加上别的一些特殊的物质,然后给锥月引用,改变了他的血液类型,所以他的血射在人的皮肤上会让人感到又酸又痛;而血液的强烈的异味又让人闻了恶心,酥软,甚至出现头晕目眩等幻觉。刚才好在安洪在台上瞬间驱散了这股异味,否则你们中很多人现在可能就失去神志了。” 安洪听了师父的话,大吃一惊,心想好在自己练了几种功法,有比较强的功力;又有灵珠护体,要不自己靠他们这么近,早就该瘫倒在台上了。 师父示意比赛继续开始,谢灵走到场中大声说:“我宣布,比武继续,欢迎众师弟上场展示自己的风采!” 何锥月袁异客两个人刚要走下台,何锥月却又立定身子,对着台下说:“我提议让安洪师弟去参加鹿原坡的仙家比武,估计大家没有意见吧?” 袁异客也大声附和道:“对呀,安洪师弟本领超人,大家有目共睹,就让他去吧!” 这是台下也是一片附和之声。 安洪站在台上,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十二、仙派斗武(5) 十二、仙派斗武(5) 安洪根本没想到众师兄会推荐自己去,而且还不要比试。他心里想,一定是自己的和师姐淳于沔的婚姻关系起了作用,谁会和师父的女婿去比武?可是安洪不想这样,他想凭实力取得参加仙家比武的名额,如若不然,宁可不去。 他怔怔地站在台上,看着师父和师姐,而师父和师姐露着心领神会的笑意。他突然摇摇头,对大家说:“师兄们,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可我何德何能,就这样面试过关?如果这样,我也不会去参加比赛的。” “不是呀,你的水平的确可以代表我们岩木派,你是我们岩木派弟子中能耐最大的,也是德行最端庄的,你不去,谁还能替我们岩木派添光真彩?”有个师兄在台下大声回答道,“就是比试,只怕也没有人能赢得了你。” “对呀,对呀……”台下的师兄们不断地应和道。 安洪摆摆手,诚恳地对大家说:“我知道大家抬爱,可是论资历我是师父最晚的弟子;论功力,我是是修行悟道最迟的,自然也是最浅的。所以如果不比试就让我去,那我会脸红的。我决定退出本次争夺仙家比武大会的名额比试,我也不参加以后的仙家比赛。” 大家一听,都懵了,本来是真心实意地推荐安洪去参加比赛,可是却把事情弄拧了。还是大师兄谢灵深明事理,就说:“其实大家说的是真心话,虽然你来这里比较晚,但是你的悟性奇高,而且天生奇才,所以你不用心悟道,却能够真正迅速得道。我们是用心太专,反而陷入执着,拘泥而不可自拔。这就是师父常说的‘执着就是盲目’。” 大家的眼光都望着岩木隐叟,岩木银锁微微一笑,轻捻胡须,说:“嗯,谢灵不愧为你们的大师兄,能够把修仙悟道的道理说的这么清楚透彻,很不简单。但是说来容易做来难,试问世上有几个人能够修道时,忘记自身的存在?这种修行说到底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一旦用语言传递出来,就已经是有了文字或语言的框子,也就是已经受到限制了。不知道大家明白了没有?” 众弟子都点头称是,一起投以崇敬的目光。 岩木隐叟看着众弟子,看到大家似乎都明白了,又说,“不过,这次大家都推荐安洪,我知道这是大家对他的抬爱,让他承受了不应该的荣誉和压力,就算他有很大的能耐,他也不能超越我们岩木派的规矩,不能僭越师兄,直接取得名额。我清楚大家都知道安洪是我将来的女婿,所以都以为我要让他直接参加仙家比武?这不行,因为我们这次参赛的弟子必须是真正的实力出众,让人心服口服;其次,正因为是我的女婿,那么更要从严要求,更要做出表率。其实,在我眼中是不是我的女婿都一样,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弟子,都是我的孩子。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犯错,也不要让他犯错。” 安洪想,师父真会说话,自己想表达又不敢表达或是不能表达的东西,一下就被师父说到位了,说透彻了,不禁心里很释然了。他抬头看着师父。 这个时候师父正好也望着他,师父又把目光投向大家,语重心长地说:“在这里,我对安洪还是有几句话要说,第一,我要表扬他,因为他老实诚实,没有晕倒在大家的溢美和溺爱中,还有自知之明;第二,我又要批评他,就因为大家都推荐他,他就要放弃这次比赛,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只能看到小处,却没有全局观念。仙家比武是一个锻炼人的好机会,也是为我们岩木派扬名争光的好场所,所以每个人都应该尽自己的所能去夺取名额。安洪,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吗?” “嗯,师父,安洪明白了!”安洪听了师父的一席话,才知道自己原来的谦让,原来也要看场合,看事情,无原则的谦让其实也是一种不合情理,是一种矫情。 岩木隐叟又回头对谢灵说:“还是继续比试吧,我看就让别人来攻安洪的擂台吧。” 谢灵点点头,然后在台子中,大声说:“比试继续,由安洪守擂。”然后优雅地飘出比武台。 一个师兄一窜而来,还未等安洪看清来着什么样貌,那两个拳头就闪电般要打到身上。安洪猛地一伸手,一股气流就把这个师兄一下定在半空当中。那个师兄不知道安洪的功力如此强大,拼尽全力要往前面逼进,可是却无法前进半寸,急忙往后回撤。安洪没有难为他,暗暗收了功,那个师兄落在地上,转身就要离开比武台,安洪抱拳施礼,没成想,对方回头一个回礼,一直短镖,就从袖口飞出,正向安洪脸部射来,他的身体也跟着劲镖一头向安洪胸口射来! 可是安洪并没有躲闪,那只镖正好打在安洪的身上! 台下一阵惊慌,那个师兄也是一惊,心想不应该暗施劲镖。他本来只是想用镖惊扰乱一下安洪,用意不在伤害,真正目的是用身体撞击还没有来得及发功的安洪。他看到那个暗镖居然就打到安洪师弟了,就急忙要收住身体,不能再撞击安洪。可是,身体却如一块巨石也向安洪胸口砸去。 正当他懊悔不已时,听到当的一声响,那只力道十足的镖并没有打进身体,却垂头丧气般地掉到了地上;他的身体也如一段巨木戳到了安洪的胸口,“完了,完了。”他小声说着,知道这一次非伤到安洪师弟不可了,那自己不是要因为偷施暗手而被师兄弟怪罪,被师父责罚? “嘭”的一声脆响,他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哎哟!”他的头剧烈地痛疼,仿佛撞在一块坚不可摧的岩石上一样,有裂开的感觉!其实他正撞在了安洪的胸口,而安洪的身体却如一堵钢铁城墙。但他的双肩却被安洪双手牢牢地控制住,没有让他的身体往前更多地突入,抵消了他身体的大部分冲击力,所以他的头没有受伤更重。 这个师兄没有想到安洪会有这样坚硬的身体,其实安洪这次是使用了控魂意念法,瞬间使自己的身体外壳变得坚硬无比,而灵魂却早已游离在外,而可以控制身体! “师兄,你没事吧?”安洪放下师兄,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没成想安师弟功深若此,我已望尘不及!你代表我们门派去参赛,那是凭实力说话,我滕峻已是心服口服!”滕峻站稳之后,一迭声地应答。 场外师父、师姐和众师兄也一同投来赞许的目光。 “还有我呢,虽然我知道我挡不住安师弟的进入,但是我还是要不自量力地绊一下安师弟的脚。”大家吃了一惊,原来是谢灵走入了场中,他要和安洪比试一番。 其实大家都知道谢灵的比试其实已经多余,因为不管安洪的比试结果输赢如何,都可以代表岩木派参加鹿原坡的比武了,而且谢灵也是一定要入选的,因为除了师父,大家觉得安洪就是岩木仙门的最高手了,也没有人会同他去比试了,不知道他为何要同安师弟比试一下。 安洪看到谢灵来到身边,深深施礼。安洪一直很敬重大师兄,也觉得谢灵是个通情达理很有仙格神骨的师兄,而且心里还有一点歉疚,因为安洪隐约感觉到了谢灵其实是喜欢淳于沔的,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到来却黯淡了谢灵的情感世界。可是谢灵却一点都没有记恨自己的样子,于是他越发不安,越发尊重谢灵。安洪道:“请大师兄指点。” 谢灵答道:“不敢。小师弟是后来居上,我只是来为安师弟助威的。如果我不来和你比拼一下,别人会以为我们会有包庇之嫌。请安师弟不要手下留情。”话音甫落,谢灵手一挥,一条彩带不知何时已在手中,迎着风唰唰作响。 安洪从来没有看过大师兄练武,亦不知道他是什么路数,更不知道他是如何使用彩带作为武器的,不过他觉得像师兄这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舞起彩带来,好像也很协调,丝毫不觉得像个女人,而是有一种刚柔并济的美感,活脱脱二郎真君的模样! 安洪略一出神,谢灵的彩带突然已经像一根长枪刺来,安洪想,一根彩带如光射来,劲道就算大,何足惧哉?就要用手去抓,却一下抓空,那个彩带的端点恰好打在安洪的肩膀,安洪的手猛地感到剧痛,居然向后却步一丈,手臂很难提起。 “好,好,好神功!”众师弟爆发出一阵喝彩,看得出大师兄很有人缘,深得师弟敬佩。 好安洪,虽然右手臂一下失去知觉,但是身体却没有停下,倏地侧身左手已经探到彩带,就在彩带回收的瞬间已将它牢牢握在手中,可是安洪瞬间感到左手也是一阵剧痛,原来彩带上布满了倒钩,安洪突地撒手,然而怎么也摆脱不了,因为手掌上已有五六个细钩死死地扣在手掌的肉里。 安洪小声说道:“不好!”尚未等他想出对策,谢灵已将彩带猛地回拉,安洪只好往前跟进。安洪这个时候才后悔自己轻敌太甚,心想要是没有将大师兄当做文弱书生来看,那现在的局面可能不是这样的。但是安洪此时没有慌张,于是他忍着剧痛反而紧紧地握住钩住自己手臂的那段彩带,一下运起阴阳冰火无敌神功,将右手顿时间变得像万年古冰那么坚硬无比,彩带上的铁钩再也无法刺进分毫,而且那股寒气居然透过那段彩带迅速传递到了谢灵手中和身体。 谢灵顿感不妙,但是不知道安洪运行了什么功法,也就用力拉紧彩带,以便增加安洪的痛疼,使他分心,中断发功。安洪感到了手上彩带力量的强大,不禁暗暗喝彩,没有想到文质彬彬的师兄居然力道如山,把自己手臂拉得有些微微晃动了。但是安洪还是觉得自己在力道上应该是能远远胜过谢灵的,不想显露自己这个方面的能力,就想以速度来取得胜利。于是他脚下一滑,身体顺着彩带的力量一下如铁块被磁铁吸引般向谢灵身体粘了过去。 谢灵也是没有想到安洪的力道如此之小,很是吃了一惊,看到安洪轻羽一样飘来,心下大喜,说道:“暴雷拳,安师弟当心!”说话间,他左手已如惊雷闪电连续打出无数拳,可是安洪却浑然不惧,因为安洪早已把那根彩带在空间挥舞了无数遍,密密地封住了谢灵的拳风,等到谢灵发现自己的拳风没有起到作用,遽然回撤,而安洪早已快过谢灵,身体已经冲到谢灵后面,那条彩带就一下将谢灵拦腰围住。谢灵这才明白,原来安洪是要用自己的彩带来捆住自己,心里不禁暗暗喝彩,安洪真是不简单。 众师兄弟一看情势瞬息而变,不禁又为大师兄担心起来。他们有的胸口怦怦直跳,好像是自己和安洪相搏一样。 谢灵也加速后退,希望能逃出捆缚,可是那条彩带却如影随形,不离他腰间。他急忙挥手要将彩带撩起甩开,安洪一个急旋转,早已将谢灵捆了一个圈。就在安洪胜利在望时,他却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假装脚下一滑,那条彩带脱手而飞,谢灵一下纵身到了半空,但是这会谢灵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了,他的身体有部分肌肉有点僵硬了,不禁有些后怕,没想到安洪会有如此之强的速冻功夫——隔空冻人! 不等身体落地,安洪立时站定,这个时候大家也就缓过神来,可是此刻整个在场的弟子都觉得自己有点寒意沁骨,原来刚才太紧张了没有感觉到安洪的阴阳冰火功之阴气的厉害,现在放松了意识,反而觉得有点难耐严寒了。好多师兄都马上暗暗运功御起寒来。 安洪感到自己的手隐隐作痛,一看,手心一是通红,血迹满布,他没有想到师兄原来可以把一条彩带打出这么大的力道,如果不是自己有阴阳冰火无敌拳功法,那必定是输个稀巴烂,但自己这样也算给了谢师哥一个台阶,两个人就算打了个平手。 谢灵正待要发起第二次进攻,淳于世只轻轻一跃,早已立在两人之间,阻止了他们的比武,朗声说道:“我看这次比试就到此为止,大家的表演都很精彩,我为你们感到骄傲!我觉得我们岩木派就派谢灵、安洪、淳于沔和袁异客随我去参加仙派比武。这样的安排估计大家不会太有意见,谢灵、安洪和袁异客是通过比武打出来的,而淳于沔是我们派别当中唯一的女子,难免在鹿原坡比武当中会有特殊的作用。对于这种结果,不知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师父英明,只是不知道安师弟和大师兄到底谁赢了?”众师弟问道。 “呵呵,他们之间没有输家,都是赢家。”师父捋捋长须,笑着回答众人。 谢灵抱拳对师父和安洪说:“师父,师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我输了,输在师弟手上,我不感到丢人,可以鞭策我更加努力习练,不过凭我的资质也许一辈子都不及师弟的一般水平了。不过有师弟在,一定可以发扬我们岩木派!” “师兄你言重了,我并没有赢得你分毫胜数,你看我的手现在还是血迹斑斑,要不是你手下留情,我的手说不定早就废了。”安洪回答道。 “嗯,你们师兄弟就是要这样,在比武场上要全力以赴,到了场下就亲如兄弟。输赢无所谓。”岩木隐叟说罢,就挥挥手,示意大家退场。 谢灵站在场中,中气十足地说道:“众师弟,退场——” 大家纷纷起身离开了比武场。 安洪正待离开,淳于沔一下冲了过来,抱住安洪说:“恭喜你,取得了比赛的资格。” 虽然她已经是安洪的准妻子,安洪突然之间还是不知所措,看了一眼还没有走远的谢灵,涨红着脸说道:“谢谢师姐谬赞。” “还叫我师姐呀?”淳于沔嗔怪道,仿佛谢灵并不在眼前,并撒娇地拖着安洪的手甩了甩,又翻开安洪的手掌,心痛地说,“你的手不要紧吧?” 安洪看着谢灵走远了,才挠挠头皮说道:“不要紧,皮外伤,只要一个时辰就会完好如初的。”安洪又试探地问道:“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你自己想想嘛!”淳于沔不甘心,也不满意。 “那我叫你淳于沔?还是叫你大师姐?嗯,叫你沔姐。”安洪想了一下,回答。 “哼,只会姐呀姐的,我叫你洪郎,那你该叫我什么?”淳于沔提示道。 “奥,那就叫沔娘?”安洪回答。 “你不会叫我娘子呀?”淳于沔实在不忍心安洪叫的不好听,反问道。 “好,就叫娘子。”安洪爽快地回答。 “那你叫呀?”淳于沔催促道。 “娘……娘……娘子。”安洪老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来。 “嗯。不过你回答的这么爽快,可是叫的也太不爽利了,以后可要叫习惯哟!”淳于沔戳了安洪的脸一下,然后说道,“阿爹让我转告你,等下你和娘道个别,我们马上就要下山了。” 安洪顿了一下,知道她说的娘就是安大娘,知道她是真心爱自己,心里着实有些感动,但是想到牛选芳,却有些异样的感受,忙问道:“这么快,我都还没有任何准备呢。” “我的洪郎,你个大男人,还有啥好准备的,再说我们也都是修仙悟道的人,一剑一扇一琴,就可以走天下了。你的随身衣物,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安洪连忙说:“谢谢娘……子。” 话还没有说完,淳于沔早已笑得花枝乱颤,咯咯有声了。 两人分手,安洪回到住处,安大娘刚好起来,安洪连忙说道:“娘,孩儿不孝,才带你上山,还未和你长聚,又要随师父道炎帝陵鹿原坡去参加仙家斗武了。” 安大娘说道:“洪儿,恭喜你取得了仙家斗武的资格。你随师父去,我能够放行,但是在外要多听师父的话,你没有对不起娘,我知道你要我好好照顾选芳。选芳也不是小孩了,她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去吧。在比武中一定要注意安全,很多时候,要斗智不斗力。” “嗯,孩儿谨遵母命。请你放心。”安洪答道,有母亲的叮嘱心里总是很温暖,又说道,“孩儿还要看一下选芳和牛二叔。” “可不要再叫牛二叔了,应该改称岳父了。”母亲纠正道。 “娘教导的是,孩儿以后就称他岳父大人。那我走了。”安洪轻轻说道。 安大娘点点头,示意他快去。 绕过廊檐,安洪来到了牛二一家住的房前,门正开着,吴淑兰正好抬头看见了安洪,马上招呼:“小安,有事吗?你牛二叔正好吃过早饭,选芳正陪着他。” 安洪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因为如果叫阿姨,就觉得对不起牛二;如果叫岳母,她和牛二有没有正式拜堂,估计选芳又会不高兴,但是憨厚的安洪还是说了一声:“嗯,吴姨。师父好些没有?” “精神好多了,身体还是老样子。进来吧。”吴淑兰的眼神中有几分担忧,她又回头队屋里喊道,“牛二,选芳,小安来了。” 安洪走进牛二的房间,牛二正在牛选芳的搀扶下坐起来,赶忙有些局促地说:“岳……父……,快躺下。”又对着选芳说:“选芳。” 听到安洪叫岳父,牛选芳脸上微微红了,牛二则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安洪的脸也微微红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平静,他们都没有想到安洪会这样称呼。 “洪儿,你坐。”牛二招呼道,吴淑兰则为安洪递来了一杯热茶。 安洪看着牛二和选芳,接过热茶,道:“孩儿取得了仙家比武的资格,一会就要代表我派下山去比武了,我就是放心不下您的身体,希望你好好将养。” 牛二微笑着说:“这是好事呀,能够代表岩木派参加仙家大赛,这是无上的荣耀,也说明你实力超群,也真的让我吃惊,也让我高兴。我想这也是安大娘所希望的。我为你骄傲。希望你能够在比赛中大显身手,当然更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自己,能不能取得胜利这在其次。” “知道了,岳父。我会遵从您的教导。”安洪回答道,又看了牛选芳一眼,希望他能说一两句话。 牛选芳明白安洪的意思,就抓住了安洪的手,握得紧紧的,说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因为我要说的你娘和我爹都已经说完了,我还要说就是啰嗦了。我只要你不论得意还是危难时,都要想着有几个人在等你回来,不要把名利看得太重了。我爱的不是你的荣誉,而是你这个人。如果输了,你也是我最爱的洪哥。” 安洪听着牛选芳的的几句话,眼泪就要流下来了,但是他抑制住了,点点头说:“嗯,我记得了,记在心里了。……” 末了,牛选芳突然又问了一句:“大师姐也要和你一起去吗?” “嗯。她是唯一的女弟子,肯定要去的,因为怕有需要。说不定以后我们门派会有更多的女弟子。”安洪回答道。 “知道了,我问一句,你就回答了那么多,真是够啰嗦的。”牛选芳盯着安洪的眼睛说道。 本来他还要说几句,可是那只鸟突然就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下子在房间盘旋,清脆地嚷道:“安公子,快启程,师父已经在外面等你了,师姐也已经在屋子外面了。”那鸟刚说完,淳于沔已经进来了,一面大声说:“夜莺,你这臭嘴鸟,就爱多管闲事。干爹在上,快受女儿一拜。不知干爹身体可是更加舒泰些了?” “干好事没好报,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那夜莺一下就飞出了房间。 “好多了,好多了。”牛二连连回应,他还是觉得这个公主一样的小姐别有一种让人舒心顺意的好感,挣扎着要起来扶起淳于沔。 “师姐,你快起来吧。牛大叔不方便下**扶你呢。”安洪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称呼两个人,只好称“师姐”“大叔”了。 “嗯。倒是干女儿考虑不周了。本想对干爹尊敬些,没成想反而让干爹劳累了。”淳于沔笑笑说,“看到干爹好多了,我就高兴了。那我们回来再来看您老人家,希望那个时候你已经完全可以健步如飞了。” “好好。就是多烦劳淳于姑娘了。” 其实牛二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他还是有些底子的,要勉强慢慢走走还是做得到的,只是很感劳累和痛苦。 “干爹不要见外。”淳于沔说完,又对牛选芳说,“妹妹,姐姐我就此告别了。等我们回来以后再来看你们。” 安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牛选芳,又带着淳于沔要到安大娘处告别。淳于沔说:“我已经和娘道别了。你的东西我都已经放在谢师兄处了,我们快点去吧,爹爹他们正等待我们呢。” “好。”安洪应了一声,转头一看,安大娘正站在门口,向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去,并指指牛选芳的家。 原来选芳也站在了门口,她没有做声,就是眼睛直直地看着,送他们离开。 安洪他们向安大娘和牛选芳挥了挥手,然后就转身没入了繁茂的树林中。 十二、仙派斗武(6) 十二、仙派斗武(6) 路上,淳于沔对安洪叮嘱说:“洪郎,等下记得要称我父亲为岳父。” 安洪看着淳于沔红扑扑的脸,应了一声:“嗯,知道了。”他心想,这个师姐其实也挺可爱的。 淳于世等人早就在大厅等候,安洪一到,就向师父行礼,说道:“让岳父大人久等了。” 淳于沔微微一笑,说道:“安儿,我们马上出发。”于是一行人小鸟一样依次飘飞起来,飞出了大厅,从微微荡漾的风中穿梭,绕过一丛丛树木,一种异样的愉快在他们的身体里传递,激荡。 安洪想,要是这样飞下山去,就是千里之远,也是一两个时辰就完成了。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他身边的淳于沔突然加速窜上前去,和她的父亲并排了,说道:“爹爹,我们能不能慢慢点走下去,也让我们看看外面的世界。” “哈哈,就你爱玩,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还想着玩,我们可是要赶着去参加比赛的。”淳于世转头看了一下说。 “爹,你看我都这么大了,可是每天都呆在山上,每天都看着师弟师哥们,好不容易可以下山一趟,可以开开眼界,可是,你又不允许。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呀?”淳于沔又缠着岩木隐叟说道,“我们就在山下玩一下,然后加速赶路,总行了吧?” “好,我斗不过你,那我们就直接从山顶飞下去,一个时辰后在留仙镇休息一下行吧?”淳于沔突然改变方向,带着众人直接飞向孤傲峰的最高处。 “快点跟上,安洪你也快点!” 众人也紧紧跟随,一下笔直地向空中飙升,气流不断地在耳边呼啸。 安洪从来没有飞这么高,因为能够飞翔也是前不久才能做到的。这次要不是师父在前面引路,大家都排成一路,估计自己也不能飞得如此惬意和迅疾。 不一会,他们就远远地把孤傲峰甩在脚下了,孤傲峰就像是一个小土堆一样,越变越小,最后成为了一个小黑点。 突然前面一股气流逆袭,安洪和淳于沔等几个弟子一下急升至高空,而且越来越高,不能控制。也不知升到多高了,气流才平稳了,他们才调整位置往西南飞去。 也许是因为太高,安洪突然感到身上有点冷,而且越来越冷,不由自主地就催动内气,一下就护住了身体。淳于沔飞翔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一下子就落在了安洪的身边。安洪其实就是队伍的最后一个人,不是他飞得不快,而是他想在最后面可以照顾师兄们。安洪一看淳于沔,便伸手一下拉住了她,一股热流便从手臂上流进了淳于沔的身体里。 淳于沔深情地看着安洪,低低地说了句:“洪郎,谢谢你。” 安洪没有作声,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淳于沔在这样的高空中,不免有些吃力,又靠近了她,一把携着她的纤腰,带着她向前疾驰而去。 突然,安洪感到自己被一股狂风吹得东摇西晃,难以自持,急忙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后面一只巨大如旗的鸟居然离自己只有一丈之远,形似凤凰,又如金雕,羽毛色彩斑斓,体型健壮美丽。 安洪回头说道:“仙鸟,您跟随我们干什么?” “小子,不是我要跟随你们,而是你们为何要经过我的领地?”那只大鸟严厉地发问,声音犹如银铃和古筝一般动听。 这是它的地盘?安洪不解,他甚至不解为何师父要领着大家飞上这么高的地方,然后再往鹿原坡炎帝陵飞去。不等安洪想清楚,淳于沔说道:“这天空不是没有人的吗?每个人都是可以自由飞翔的,不是吗?” 那只大鸟说:“你是谁?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安洪赶快回身赔礼道:“仙鸟恕罪,内人无知,得罪大仙,还望海涵。我们是脚下的孤傲峰上的岩木门派的,只因赶去鹿原坡参加南方仙家比武,要赶时间,我们没有从山门下山,而是直接从高空直接南游,不想飞到大仙领地,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那鸟噗嗤一笑,说道:“丫头,你的命真好,有这样一位好郎君。可是你却有点刁蛮跋扈呀,这可不是个好脾气。不过,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仙,晚辈安洪,是岩木派的最小的弟子。”安洪回答道,他觉得这只大鸟比刚才和善多了,就有说道,“多有叨扰,不好意思。” “这不关你们的事,可是你们的师父就有责任了。因为你们直接从山顶飞下去会快得多,为何要飞到这么高的地方,侵入我的领地而去呢?”那只大鸟看样子还是不会就这样罢手,而是把矛头直接对准了岩木隐叟。 淳于沔一听,气不打一出来,就愤愤说道:“此处是你家买了吗?可有你的名字?天高任鸟飞,难道我们人就不能飞过?我们想从哪过就从哪过!看你也不是一只好鸟,花枝招展的,也是爱招摇的主。” “呵,年龄不大,脾气却不小。其实你年龄也不小了,快有两百岁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那鸟话音一落,只是羽翅轻扇,一股强大的气流一下就把淳于沔从安洪的手中拉离了,唰地一声就吸入了它的身边。它长长的腿倏地张开,就把淳于沔扣着了。 淳于沔用力挣脱,可是一点都没有效果,觉得自己已陷入了无数的绳索的捆绑之中。 惊惧之余,安洪赶快恳求道:“大仙,是内人出言无状,得罪于你,但是她并非坏人,只是不愿意你数落他父亲,望大仙爪下留人。” “我只是给她这小妮子小小惩戒,要不然早就丧生了。”那只大鸟说道,“不过要我放过她,还需你们的掌门来说话。” “哼,我爹才不怕你呢!”淳于沔嘴硬着,但她实在不知到底她爹有没有能力从它爪下救下自己。 安洪想冲上去拼一下,救下自己的妻子,但是转而一想,还是先礼后兵,于是再次对那只大鸟施礼说:“请大仙原谅我们的过错,如果能放过内人,我以后一定不再侵犯你的领地。” “哈哈,别说了,还是让你师父来说话吧。”它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而富有穿透力,显然是不把岩木隐叟放在眼里的。 这时一个黑影飘至眼前,安洪定睛一看,原来师父已然立在眼前。 “爹,救我!这只恶鸟恶语伤人还抓住了我。”淳于沔看到父亲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浮木。 “不得放肆!”不料,淳于世对淳于沔断喝一声,对那只美丽的大鸟大鸟却没有发怒,而是笔直站好,恭恭敬敬地施礼说道:“淳于世这边有礼了,小女不谙世事,冒犯尊颜,我在此赔罪,只望圣女能够宽恕!” 安洪看到师父都这么尊重这只大鸟,不由得好奇起来,这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鸟呢? “小女不懂事,老子多活了几年倒是懂事不少呀。看样子你还认识我咯?”那鸟的声音中似乎带着笑意,说不出是自豪,还是对岩木隐叟的轻蔑。 “玄女之名,天下谁人不晓?我纵是没有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没有见过猪跑,也是听过猪叫呀。”岩木隐叟讨好地说道。 安洪和淳于沔听了,都感到云里雾里,到底玄女是谁呀?这不是一只大鸟吗? “呃?我说我是什么?”没料到那只大鸟突然发起怒来。 岩木隐叟慌忙说道:“小仙说话词不达意,没有说尊驾是猪的意思。我是说,你的名字如雷贯耳,我虽没有见过尊驾,但是常常听闻大仙之名啊。” “好,那我就饶你口舌之误。但是你且说说都知道我一些什么呀?”玄女说道。 “尊仙就是九天玄女,一般以鸟身示人。远古时黄帝与蚩尤,鏖战于涿鹿。黄帝与之,多次交战而不胜蚩尤。蚩尤法力高强,祭起法术,使得三日三夜大雾冥冥,令黄帝军士不见天日,难辨山川四野方向,把黄帝困于泰山之下。黄帝见军士无法作战,退兵至泰山,夜间昏然忧寝。是您化身玄鸟,把兵符授给黄帝说:‘太一在前,天一在后,得之者胜,战则克矣。’您又说:‘三宫五意阴阳之法,太一遁甲六壬步斗之术,阴符之机,灵宝五符五胜之文。’您又为黄帝制作夔牛皮巨鼓八十面,又再授予黄帝图策,印剑之物,以战备之用。还传授黄帝奇门遁甲之术,交战之时,您的鼓一击震撼五百里,连击震荡三千八里。整个战场地动山摇,天旋地转,喊杀冲宵汉,使蚩尤兵卒神魂颠倒,冲杀元门,败倒如山,最后诛杀蚩尤。经过这场大血战,天下始得大定。”岩木隐叟说起来,很动容,好像自己参加了一样,又好像自己陶醉于这个故事当中,言语间对玄女充满了无限崇拜。 安洪和淳于沔听过黄帝大战蚩尤的故事,没有想到黄帝还有这样一个高人相助,而这个高人就在自己眼前,陡然间也对玄女充满了敬佩。 “说得好,一点都没错。”那只鸟说道,一下就变成了人形,顿时一个美丽的贵妇人就迎风站在了大家面前,那种光艳美丽使人眼睛晕眩。 安洪也感到了玄女的贵气逼人,美艳不可方物。 九天玄女又说道:“你还知道我什么事情?” 岩木隐叟一下忘了情,被问之后,马上低头接着说道:“我还知道你是我们道家的先祖之一,是你引渡皇帝登仙的,你和黄帝还留下了一段美丽的传说,还有一本道家经书《玄女心经》。” “不用说了。”玄女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就阻住了淳于世的话语,问道,“你们为何要犯我仙界,搅我仙风,把我的鲜花搅得飘落?” “此是无心之过,只因我们赶着去鹿原坡参加仙家大赛,而这些徒弟们本领又不曾到家,所以偏离了路线,所以……”岩木隐叟解释道,却被玄女打断。 玄女说:“别的我不想听了,只是我的花掉落了,你该如何是好?” 岩木隐叟不知玄女是何意思,因为花瓣飘落了,只要玄女仙气一吹就会复原,何须要我岩木隐叟来拯救?难道是要考考我的法力?想到这里,只好说:“我有仙水,是不是让我回来再给你拯救它们。现在时间很紧急,我怕错过时间。” 玄女说道:“看你还是有一片诚心,那好,你回来后一定要替我医好这些花木。我是九天玄女,这里自然是九天之上了,所以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你们还是赶紧去吧。下次一定记得带着你的这个小徒弟女婿来赔罪。”说完,它爪子一松,翅膀一扇,安洪他们一下就看不清任何东西了,仿佛陷入混沌之中,只感到耳边呼呼风声,原来是一股气流把他们一行人吹送了好远。 只一瞬间,他们已能清楚视物,耳边风声已息,原来他们已到一座美丽的山头之上。 “到了。谢谢玄女。”岩木隐叟朝东北方向拜了拜,对众弟子说道,“这就是鹿原坡,炎帝陵墓所在地。” 大家按下云头,立在山巅,都学着师父对玄女行拜礼,然后都问师父:“师父,这个地方山头相连,可是哪个地方是比武所在地?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我们错过了?” 岩木隐叟掐指一算,笑笑说:“还没有呢,比武正式开时间始应该还有半个时辰,就在这个山的山麓。” “可惜我们没有到那个留仙镇上去玩。”淳于沔突然想起这回事,有点懊恼地说道。 “就知道玩,这次被九天玄女阻拦了一下,耽搁了我们一天的时间,但是她也帮了我们,还不错。比赛后,我让你们到留仙镇玩半天。”岩木隐叟说道。 “嗯,师父,那我们就去比武场吧?”安洪问道。 “好,我们一起去。以前都是在龙头石上比武,今年应该也是。”岩木隐叟身体飘然飞升,朝山下的河边飞去。 大家都紧紧跟随,但是都飞得很慢,很轻。安洪这个时候才留心起身边的景物来,这个地方幽然静谧,漫山遍野几乎都是千年古松,挺拔峭立,饱含仙风道骨之气。这里唯一的鸟就是白鹭,几乎树树鹭窝,处处鸟啼,一点都不像个仙家争胜之地。 不一会,一块白如明镜的空地在苍翠之中隐现而出。淳于世带领大家缓缓飞临,慢慢降落。 这是一个方圆五十多丈的大岩石,四周松林葱郁,而岩石上寸草不生,岩木他们立在当中,四周一片死寂,连一只白鹭都没有。 岩木隐叟一摆手,示意大家小心,立时大家都警惕起来,环顾四周。 “这就是龙头石,就是那条被斩首的龙的头,看样子上天惩罚他,连草木都不让生长,就是要暴晒其头”岩木隐叟说道。 突然,一阵微风吹来,一股白雾飘来,原来是山岚来了。 “师父,真奇怪,刚才还好天气,现在就好像要下雨了。”谢灵小声说道。 “什么是山岚?”袁异客问道。 谢灵意识到自己讲话太文绉绉了,但是马上又想到袁师弟读书太少,不免有点得意,就说:“山岚就是山间的雾气。这雾气来的奇怪,而且就要比赛了,怎么一个人也不见?” 师父道袍一甩,所有的雾气都乖乖地溜进了他的袖口。 大家都看着师父,师父说:“是有点奇怪,但是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在此等候。看样子是我们来早了。” 正当大家要在岩石中央坐下来之际,突然又“呼——”一声,龙头石的四周一下出现了无数的人,他们早已把这个地方包围起来。 安洪他们一看,紧张的心一下就放松了,原来他们各自打着自己的派旗,东方上首的是红旗,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炎帝派”。炎帝派左边前几位的依次是衡山派、九嶷派、雪峰派、五岭派,炎帝派右边前几位的依次是兜率派、珠江派、海南派、缅泰派。两边的后面还有很多派别,应该不下几十个,但是安洪从来没有听过,也都来不及细看,所以也就不记挂在心。 “原来是各仙家早已在此了,我岩木派已是迟到了,那么淳于世在此见过各派掌门仙长尊驾,也算是赔罪了。”淳于世连忙向各位施礼。 各门各派也都见礼,一一抱拳相互示意。 这时,炎帝派中走出一位长髯飘飘、道骨仙风的人来,朗声说道:“尊驾还算不上迟到,来的正是时候。如果淳于兄不来我们怎敢私下就决定了南方仙派尊呢?我唐帝裳早在此静候尊驾了。” 淳于世也大步上前,热情说道:“仙兄贵为炎帝派至尊,况且贵派又是上届南方仙家之首,兄若有令,我等安敢不从?你看我不是来了吗?” “听说岩木派这十年来俊彦辈出,这次比武志在夺魁,我们炎帝派的第一名只怕保不住了,以后可要听尊驾的了。”唐帝裳哈哈一笑,早已来到了岩木隐叟的眼前,双手早已和淳于世紧紧握在一起,仿佛是生死之交契阔之后的重逢,亲热无比。 安洪心想,大家相互间打个招呼都这么亲热,那比武还能放手一搏吗?心里感到唐帝裳有点虚伪,但是又不便说出来。 一番客套之后,淳于世说:“时辰已到,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此届仙家比武大赛?” 唐帝裳捋了一下他的美髯,慢慢地说:“不忙呢,我们先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然后再进行比赛咯。” “奥?何事比仙家大比还重要?”淳于世倒想一听。 “其实,我要说的也就是仙家比武的事情。只是我们在你们岩木派来此之前,都已经比过一轮了。最后的胜家就是我们炎帝派和兜率派,其他各家都已经心服口服,不会再争仙家盟主之位了,其实我们炎帝派也不想再争了,因为我们连续做了几届盟主了,所以我言下之意就是把这个仙家盟主之位让出来,给你们岩木派,你来做仙家之首。”唐帝裳一面看着淳于世,一边很认真地说:“之所以这样考虑,我有几个想法,一是你们岩木派这几十年来,每次都是第二,说明你们势力超群,能当此大任。其次,我想,换一个人做一下盟主,对于我们仙界的团结大有好处,对我们以后的发展也可能有新的思路。再次,这次能够入围的除了我就剩兜率派了,而兜率派的掌门茗泉尊者也是你的老朋友,也是你的师弟呀,当年要不是你让他走出师门,独创兜率派,那他就不会有今天的一代之掌门了。我觉得他一定会拥戴你当这个盟主的。” 看着唐帝裳诚实的脸,淳于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会有这等事?安洪虽然没有看过仙家比武的惨烈和精彩,但是他也不能想象,居然来到这里可以空手而得仙家盟主之位。 这时,只听岩木隐叟说道:“愚弟何德何能,敢窃此千万人看重的宝座。” 唐帝裳说道:“你的德行能力早已在仙界传播,其实我尸位素餐多年,并没有什么建树,对我们这个仙界毫无贡献,大家也期盼一个新的盟主出现,可以向外播撒我们的威名,也可以向外推行我们的主张。另外,其他各门各派也都觉得你和兜率派掌门是上上之选,而且兜率派掌门也推选你。”他环顾众仙派,大声说:“各位掌门,是也不是?” “是呀!” “唯盟主定夺!” ………… 四周的各派都高声回答。 “师兄,你就应了吧,师弟我为你马首是瞻。”茗泉尊者也大声劝进。 “诸位掌门,这可使不得。你们已然赛完,这个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感到惊讶。我对仙家盟主之位本来就没有想过,我来此也是奉唐盟主之名而来,只为表示我是仙家总盟的一个成员,愿意在总盟里面起到该起的作用。但是要我做盟主,肯定不行,于心有愧。”淳于世执意谦让,不肯应允。 众人看到淳于掌门坚决推辞,都是你望我我望你,一时没有主张。 还是唐帝裳有声望,又有见识,他又说:“既然淳于掌门不肯接受,觉得无功受禄是一种耻辱,那么是不是可以让岩木派和兜率派一比高低,然后胜者为盟主,大家看如何?” “好,我们赞同!”众人又高声应答。 唐帝裳又看了看岩木隐叟和茗泉尊者,问道:“不知两位意下何如?” “好,我听唐盟主的安排。”茗泉尊者说,“和师兄比,师兄肯定会将仙家盟主之位坐在屁股下的,我答应比武,只是让众人看看我师兄坐这个位置,是名副其实。” 安洪看到这样安排,觉得师父也应该是稳坐钓鱼船了,应该也会答应这件事。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师父并没有答应,而是对唐帝裳说:“既然炎帝派也是第一轮的最终胜者,那么你们也应该参加第二轮比试,才显得公平。要不,我马上带我的弟子返回我的山头。” 安洪觉得师父真是一个坦荡君子,不污仙名。 唐帝裳看了一眼茗泉尊者,似有所想,然后慨然答应说:“好,这样也好,确实公平。” 茗泉尊者朗声说道:“既如此,那么我们三个门派就得有一场比试了。只是岩木派是我的授业师门,虽然我先已经离开,但还是脱不了师承关系,所以我不敢首先就和岩木派比试。”他把目光投向炎帝派,接着说:“唐盟主,其实和你派比试,也是对盟主的不敬,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和你们派,首先分出胜负。” “好,先比也是比,后比也是比,反正要比,先后又有什么关系呢?”唐帝裳说完,示意岩木派离开中心场地,说,“那就请淳于兄先在旁边休息。” 茗泉尊者不知何时已到场地中央,站在了唐帝裳的对面。 此时场下一片寂静,就连风觉得有点异常,都停止了调皮。 两个人相视良久,相互抱拳施礼。突然间,风不动,人已不见,都已经回到了各自的阵营。两边各跳出一名弟子,箭一样射在了场地中央,抱拳施礼,然后凝视对方,眼睛里充满着必胜的渴望。 众人感到压抑,心想一场惊心动魄的龙争虎斗就要开始了。 十二、仙派斗武(7) 十二、仙派斗武(7) “请炎帝派的师兄手下多多留情,得罪了。”那个一身白衣,样貌秀气的兜率派弟子拉开了一个双松迎风的架势。 “不要客气。”身着绿衣,英姿飒爽的炎帝派弟子,说罢也摆出了一个高流穿谷的招数。 安洪等人早已推到场边,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架势已拉开,心情一下紧张起来,他好想看看其他仙派的弟子到底战斗力几何。 淳于沔一边看着场上的人开战,一下子又看看安洪,见安洪眼里只有眼前的比试,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失落感,就轻轻地抓住安洪的手,用力捏了一把,安洪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淳于沔笑笑,说道:“还是看看兄弟门派比武吧,等下可以知己知彼。” “你心里只有武功,我哪管什么比武呀,只知道心里有你,就行了。”淳于沔说道,就把头依偎在安洪的肩旁上,对面那场比试真的是与她无关。 安洪右手搂一下淳于沔,觉得淳于沔有了某种宽慰,然后眼睛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比武。 白衣少年双掌一划,一股旋风从怀里猛地直扑炎帝派弟子,吹得炎帝派弟子绿衣上翻,哗哗作响,好像随时都会破碎似的。但是绿意少年并不慌乱,而是右拳猛递,双脚未动,身体迎着白衣少年捣入。 “砰砰!砰砰!”瞬间两个人已经交手几次,大家还未看清,青衣弟子早已跌出几丈之远,侧躺在地,似乎要挣扎起来,可是却未能如愿。 这时衡阳派那边一个道骨仙风的人手挥莲叶,高声说道:“第一局,兜率派胜出。” 岩木隐叟回头对弟子介绍说:“这时衡阳仙派的掌门水莲大师,据说战国时就厌倦战乱,带领弟子避世于衡山之阳,是个有道大师。” 安洪敬佩地点点头。 这时,又有一青一白两个年轻人站在了场子中间。 安洪转头对谢灵说了一声:“那个白衣少年不是李冰容吗?” “嗯,正是。他是兜率派的大弟子,是茗泉尊者的得意弟子。”谢灵回答道。 李冰容站在场子中间,玉树凌风,光彩照人,对着那个青衣少年抱拳施礼,说了一句:“师兄小心,多有得罪。” 青衣少年也回礼,说道:“听闻师兄功夫过人,小弟会全力以赴。” 话音甫落,青衣少年一招农夫砍树,双掌已经交替砍出十多掌,掌掌砍在李冰容的胸口。李冰容身体下蹲,头一仰,口里射出一股清水,源源不断,正好打在青衣少年的手上,青衣少年见状,急忙撤回双掌,衣袖一挥,那些水就射在了衣服上。 安洪定睛一看,青衣少年的双掌已然流血不止,再看看他的衣袖,也已千疮百孔。那劲道之大,令人吃惊! 可是就是这样,那个青衣少年居然没有退缩,而且用力一顶,那些水反而挟着劲道,猛地反射李冰容。只见李冰容口一张,那些水居然又被他一下吞进了身体里面。 谢灵道:“这位炎帝派大师兄叫张喜农,其他的对他不甚了解。” 就在李冰容吸水之时,张喜农变出一招猎户赶蛇,几个小快步,一气呵成,右手张开,就要来锁李冰容的脖子,李冰容没等张喜农触及,急忙一招童子炼丹,一手向前猛劈,要架开对方的掌。 张喜农的突然化掌为剑,猛戳对方手掌,没想到双方两手相撞之时,竟然无声无息,手指就像插进了棉花一样,深深地被吸引住了,张喜农连忙回身后撤,却无法拔出来,于是另一只手从衣袖底下探了出来,一股强大的掌力猛地砸在李冰容胸口。 李冰容没有料到对方力道如许之巨,只好放开对方右手,一个空翻,神鬼不知一般旋到张喜农背后,伸手点中对方后背之要穴。 看到此处,谢灵对安洪道:“果然以水为身形,变化莫测,张师兄要吃亏了。” 安洪这才有所领悟,“茗泉派”原来就是以水为宗的一个仙家派别,怪不得李冰容身形和功法好像都和水相关,随意赋形,以柔克刚。 可是比武场上,张喜农并没有倒下,倒是猛地用后背往后一迎,李冰容大喊一声“呀哟!”往后跳出几丈之远,显然手指已经受到很强的回应力,失声喊道:“你穿了天牛皮衣?!” “没错,李师兄,对付你的化水神功,没有这件天牛皮衣怎么行?”张喜农说道,“我知道你最厉害的还不是化水神功,而是丹药神功,要不怎么叫兜率派呢?”炎帝派其实就是师承炎帝,以农耕、养殖和医药为主业,所以修仙练功也以这三样为主,因此他们力大无穷,招数质朴有效。张喜农一见自己刚才得了先手,于是一个老汉返耕,力道迅劲,掉头就往上拱顶。 李冰容见势不妙,急忙还了一招老君骑牛,整个身体腾空,往下急坠而下,恰恰双脚蹬在张喜农的双臂之上。 张喜农身体下沉不少,可是众人未及眨眼,李冰容早已被高高抛起,一直向云端弹射而去。 身边的雪峰派当中有人说道:“炎帝派好功力,兜率派俊身形。要不是那件天牛皮衣,只怕炎帝派又败下阵了。” 有人问道:“滕掌门,天牛皮衣是什么宝贝?怎么那么厉害?” 滕掌门说道:“师弟,这说来话长,据说当年黄帝战蚩尤,需要八十面巨鼓,玉帝赐给了一百头夔牛,也就是一只脚的天牛,八十面巨鼓做成后,和蚩尤交战,战鼓一擂,声震三千多里,打得蚩尤大败。成功后,炎帝分到了几面巨鼓,他把巨鼓皮做成了战衣,这种战衣几乎刀枪不入,可以抵御很强的外力,而且还可以发出很大的声响和反弹力。” “掌门师兄真是见多识广。我听说大禹的父亲鲧当年治水,好像用天牛皮袋装过息壤。”那个人继续问道。 滕掌门听到师弟又问,于是又说:“田师弟,你说的一点没错。息壤是一种见风就生长的土,只有用天牛皮袋才能经受,克制它的生长。” 安洪一听,原来这天牛皮衣有如此神奇的故事和功能,真是闻所未闻,他第一次感到了外面的世界真是太大,要是能多见识一下就好。 正当大家松口气时,张喜农也在等待李冰容失败的消息,突然李冰容又从天空直坠而下,朝张喜农砸了下去。 张喜农毫不在乎,抬起双臂反而向空中跃起。然而李冰容并没有双脚直蹬对方的双臂,而是一只脚突然勾住了张喜农的左手臂,另一只脚猛踹张喜农的胸口,“嘭!”的一声巨响,似乎每个人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原来张喜农的胸口有个天牛皮做的小鼓,不但可以保护身体,而且还可以发出对手魂惊魄散的声响。 李冰容在剧震之下弹出好远,一下仰倒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张喜农一个小飞步,一下就要揣在李冰容的身上,就在此刻,李冰容突地反从张喜农胯下反穿而过,一下就摸到了对方的后背,手成钩形,一下勾住了张喜农的衣服,“哗”的一声,就把张喜农的衣服撕扯下来。 但是张喜农被扯掉的只是外套,而那件赭黄色的有点油亮的护身皮衣依然紧紧贴在身上。 张喜农顺势一个后撩腿,如同暗夜的一根铁棍击来,李冰容只好闪开好远。 瞬间,张喜农又面对着李冰容,笑笑说道:“李师兄,你脱不下我的天牛皮衣的,我的腰带也是天牛皮的。”说完,发起了新的一轮进攻。 此时,李冰容一想,刚才自己口里射出的水,射穿了他的衣服,却没能射穿皮衣,伤到他的身体,天牛皮衣起了保护作用,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好的办法:“这么热的天,他穿这衣服身体一定有一点燥热的感觉,如果我想逼他脱掉这件护体皮衣,最好的方法,就是加热他的体温。” 于是,李冰容并不急于进攻张喜农,而是利用自己灵活的身形,从容躲闪,然后李冰容身上升起了一阵阵水雾,还夹着一阵阵青烟,这些水雾和青烟,慢慢把自己和张喜农笼罩起来。 一下子,大家都看不清,里面的战况了,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突然,随着一声尖叫“唉哟!”,一个人几乎赤身露体地从气雾中摔跌出来,他就是张喜农。 “承让了,张师兄!”李冰容也跳出气雾,一只手拉起张喜农,礼貌地说道。 李冰容一挥手,所有的气雾向四周扩散而去,这个时候,所有的人才感到气雾原来热辣烘人。原来李冰容是以炼丹散热之法,利用热水汽和热雾,使得张喜农全身发烫,不得不脱掉天牛皮衣。而一旦脱掉天牛皮衣,加上雾气沉沉,张喜农的就再也无法和李冰容抗衡,在朦胧中被李冰容一脚重踹出了比武圈。 水莲大师再一次高声喊道:“第二局,兜率派胜出。本次比赛是五局三胜制,请两派再各派一名弟子上场比试。” “不必了,我们已经输了两局,那我们两派的掌门人直接比试吧。如果我赢了,那就再派弟子不迟,如果输了,就让兜率派和岩木派争夺仙派盟主之位吧。”唐帝裳高声回答,“不知茗泉尊者意下如何?” “唐掌门只是直性之人,快人快语。”茗泉尊者哈哈大笑,朗声答道。 安洪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轻声问岩木隐叟道:“岳父大人,我有个问题要请教。” “说罢。”岩木隐叟点点头,应道。 安洪说道:“对于炎帝派,我有一点了解,可是这个兜率派,是个什么来头?” “当年老子骑着青牛走出了山海关,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其实他羽化成仙后,战国时隐身南方楚国的兜率洞修仙炼丹,到了秦朝那个地方就是郴县,现在属于湘洲。后来玉帝延请老子上天,封他为太上老君,在天上重建了兜率宫,而郴县的兜率洞就由一些炼丹方士看管。后来,我师弟离开我派,不知怎地到了那个地方,而且还当上了洞主,这就是兜率派的由来。他们一般以修炼道家的自然法为宗,重视炼丹吃丹,师尊太上老君,所以功力强大。”岩木隐叟一边说,一边似有凝重之色。 安洪见师父似有一些语焉不详,便不再多问,于是看着早已站在场地圈中的两位玉树临风的仙家掌门高手,要看看他们一展风采,看看他们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神功。 唐帝裳也是一袭青衣,像一棵青松挺立着,仿佛在吐纳着山川之气。 茗泉尊者是一身白衣,似一朵白云凝聚,宛如在给酷热的大地送来一股清凉。 两人身形未动,四周却早已风啸尘起。 四周的人都凝神静气,掩面肃立! “唐师兄,小弟得罪了!”茗泉尊者突然飞起右脚,一招老君踢炉,那脚突地戳来,瞬间变得有几丈之长,岩石上脚风所到之处划出了一道几尺深的裂痕。 唐帝裳只轻轻挥手,一股劲风旋转而去,正好切在茗泉尊者的腿上,唰的一声,力量抵消。 “好一招神农洒水,力道集中犀利。”茗泉尊者说道,身形未停,口一张,一股烈火突然窜出,瞬间变得大如巨球。 “三昧真火!”场外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可能是为唐帝裳担心。 唐帝裳高高飞起,躲过这场大火,可是茗泉尊者依然仰头吐火,那火苗像一个凶猛阴险的饿兽的舌头,追着唐帝裳舔了过去。 唐帝裳突然从腰间甩出一个东西,一股流水从里面散落出来,突然变成了漫天大雨,一下将火苗压了下去。 “神农如意酒壶?果然厉害,连我的三昧真火都能压下。”茗泉尊者有些惊讶,又有些佩服地说道。 此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在周遭氤氲,众人都醉醺醺要陶醉了,仿佛此时真在举办一场巨大而热闹的喜宴。 “哪里哪里。我知道天地间之火就数三昧真火最烈,当年的齐天大圣都深受其害,要不是他躲在出风口,早就化成灰烬了。”唐帝裳也不忘称赞对方,“虽然我暂时能压制你的火,但是也不能釜底抽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你的酒是当年神农氏用琼浆玉液做引子酿造的,我岂会不知?它们遇水成酒,凡人只要闻一下就可以醉三十天,它还可以灭天火。我是靠内力支撑我的三昧真火,要不早被你浇灭了。”茗泉尊者说道,“我现在都有点醉了。”说完,他突然停止了吐火,却一飞而上,伸手就要抢夺那个银光闪闪的酒壶。 唐帝裳也不躲闪,只把酒壶往前一送,那酒壶飞也似的朝对方撞去,那长长的壶嘴一下就刺向对方。 茗泉尊者身子一侧,躲过壶嘴,左手一伸轻轻地接住,可是瞬间就感到不妙,他感到整个身体都在下坠,因为那个壶重如泰山! 酒壶一下砸在地上,整个地面都在震动,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大家不要惊慌,这是龙头石,也是一块神石,马上就会完好无损的。”唐帝裳安慰大家道。 大家镇定下来,以为比武场都碎裂了,但是看到比武场只砸出一个一丈见方的大坑,再看地面,又完好如初了,刚才茗泉尊者用脚风划出的那道深痕也不复存在了,那个如意酒壶也好像是有一只手轻轻放在地面上一样。 大家于是惊叹! “仙兄,你的酒壶怎么这么重?”茗泉尊者关心的不是地面震动,而是酒壶的威力。 “既然叫如意酒壶,自有它的威力,它会如我之意,但不会如你之意。它是炎帝从盘古开天时的岩浆提炼出的银子做成的,里面装的是琼浆玉液,而且有天地八极的灵水,其实里面装的就是一个浓缩的乾坤。”唐帝裳说道。 “奥,厉害。”茗泉尊者似乎听了有点失望,“只是我拿它没辙。” 果然是一个好神器,安洪也这样想,以后还会见到更多神奇的事情吧? “不过我知道你也有你的神秘之处,你的能耐不只是这些。”唐帝裳说道。 “唐兄太了解我了,好,我让你见识一下我们丹家的绝技。”茗泉尊者指着自己的胸口,猛地一拉,就露出了健硕的胸口,然后提醒说,“你看仔细了。” 唐帝裳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胸口,大家也都死死地看着,可是什么也没有,可就在大家以为是个玩笑时,一道强如太阳十倍的光亮一下闪晕了大家的眼睛。唐帝裳“啊”一声尖叫,突然整个身体被这道强光重重撞击,弹出好远;眼睛瞬间也好像失去了视觉。 众人虽然离场子中央较远,但是还是觉得眼前一阵炫目,几乎也晕过去。 茗泉尊者极速向前越过唐帝裳,一脚把他踢回了场子中央,而茗泉尊者也如影随形地跟进,对着唐帝裳的后脑伸出了食指,一颗水珠瞬间猛然打向对方的风府穴位。要是唐帝裳此刻清醒,那这手法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可是此刻他却是昏迷的,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那颗水珠即将嵌入唐帝裳风府穴的一刹那,突然改变了方向,向天空飙升散开了。 唐帝裳也摇摇晃晃,慢慢倒下。 “谁?是谁阻我比武?”茗泉尊者收住脚,立在场上朝着岩木派张望,犀利的眼睛仿佛要把岩木派每个人的魂魄逼出。 岩木隐叟也回头看了一下每个人,他知道是谁出手了,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低沉地说:“岩木派弟子要敢作敢为,勇于担当。” 安洪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说道:“是我,方才小侄见师叔已经赢得比赛,见唐掌门处在危险之中,想到比武就是分出胜负就可,情急之下,就运气逼走了那个水珠。小侄冒失,请师叔降罚!” “你是谁?是师兄的最小的弟子吗?想不到也有如此功力和能耐。让我大开眼界了。”茗泉尊者问道。 “师父,他是我和你说过的安洪,应该才皈依师伯门下不久。”李冰容大声说道。 谢灵也站起来说道:“师叔,安洪年幼,不懂规矩;加上从师不久,又是我师父的乘龙快婿,望师叔饶他一次。” 淳于沔也抢着起身说道:“对呀,师叔,你以前最疼我了,现在你的侄女婿犯了一点错,难道你就要……” “你们都闭嘴,这里哪有你们小辈说话的份?比武大赛是十年一次的盛会,规矩如山,既然安洪犯了错,师弟要怎么处置都行。”岩木隐叟抱拳,严肃地说道,“请师弟代我教训弟子。” “好,说得好!只是这个师侄到底还是与众不同,我很喜欢。”茗泉尊者收起了刚才的严厉,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刚才不是在救他呢?”说罢,扬手将一颗水珠激射而来,安洪用手一挡,恰好打在手背上,又扩散开去。 “你闻闻,看是不是香气四溢?”茗泉尊者问道。 果然,安洪和大家这时才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可又分辨不出是什么香味! “这是丹露香,也就是炼丹时的露水,凝聚仙丹香味在其中,就变成了丹露。可以使人益气延年,伤者可以减缓伤势,甚至可以起死回生。”师叔笑盈盈地说道。 “师叔,对不起,师侄无知,还是请您责罚!”安洪恳切地说,一跳就站在了场内。 这个时候,唐帝裳也在徒弟的帮助下苏醒站好了,他左看看又看看,似乎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意识到自己输了。弟子们连忙把他送出比武场。 “后生可畏呀,没想到小小年纪,初入仙门,既有如此成就。”茗泉尊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安洪,又摇摇头,说道,“可惜,可惜。好了,虽然你是师侄,但是违反了比武规矩,适当的惩罚还是要的。” “小侄想在受惩之前问一下,刚才您摇头,连说两个‘可惜’,是什么意思?”安洪抱拳再问。 茗泉尊者捋了捋胡须,说道:“并无他意,就是觉得你好像命中注定劫难连连,不过对你来说也许算是好事。我看对你的惩罚就让你上场比武吧。”他回头招呼了一下,说道:“冰容,既然你认识这个小师弟,那么你们就比划一下,也算是我们和岩木派的第一局比赛吧!” “谨遵师父之命。”李冰容话音刚落,人就像一阵烟一样滑进了比武场内。 安洪回头看了一下师父、师姐和师兄们,师父表情轻松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李师兄可是少年中的翘楚,你可得向他多学学!” 师姐却紧张得两只眼睛发直,而师兄们也跟着师父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安洪回答了师父,转过脸,对着李冰容说道,“师兄,没想到许久不见,一见便是对手。请师兄手下留情,我会全力以赴的。” “师弟,你不必谦虚,你要不是出类拔萃,师伯也不会带你来参加仙家比武的。”李冰容见过礼之后,做了一个道士移炉的动作,对安洪说道,“请赐招!” 安洪不敢怠慢,一招王羲之展纸,身随手进,已近伸手直捣李冰容前胸。李冰容保持道士移炉招数,左移身形,轻轻避过,又一个右移身形,突然化防守为攻击,右手猛地攻到安洪肋下,安洪突施一个巨笔横扫,一下逼退了李冰容,李冰容刚要进身,未料巨笔横扫有一个回扫,安洪的手指恰好从他的手臂上划过,李冰容手臂发麻,一下被拨开两丈之远。 李冰容大骇,没有料到安洪竟有如此之神力,而且打斗招数奇异,想必自己一定是太过轻敌,于是猛然欺进,一招老子推牛,颀长的身体飞跃上前,双手瞬间如骏马奋蹄一般,打出很多力掌。 安洪没有学过别的招法,就知道把王羲之的书法化于安大娘教的打法之中,于是他立即打出一个行书的寿字招,居然行云流水,每次都把李冰容的掌法稳稳化解。 正待李冰容无计可施之时,安洪随便打出几个兰亭序中的字的招数,李冰容只好连连后退。 两人交手有半柱香的工夫,居然一直是安洪占据上风。 李冰容有点感到羞愧,自己拳脚上居然打不过一个刚刚入门的小师弟,好在安洪也没有全力进攻,似乎有意给自己一点面子,自己还不至于脆败,他只好不时地偷看师父,想从师父那里得到一点暗示,当他看到师父也是一脸茫然时,感到十分失望。 李冰容想,自己在拳脚上也许真的不如安洪,可是运用功法总是工多艺熟,功力要深厚得多。于是他急喊一声“童子倒丹炉”,口里的热焰、热雾一起向安洪喷射而来,安洪正待躲闪,突然看到空中一只三尺多高的白鸟惊慌而来,就要被热焰、热雾烧死,安洪猛地一招手,把那只鸟一下吸在手掌上,安洪用另一只手紧紧护住了它。 李冰容恰好顺着那股热焰热雾飞驰而来,双脚正好揣在安洪的身上,李冰容却一下从安洪的身体中穿梭而过,安洪的身体似乎是空洞的。可是李冰容一回头,却看到安洪并没有什么异状,还站在对李冰容身后轻轻地托着那只白鸟,并且全身好像着某种强大的外气,正把那些热气、热雾一下子向外逼散。 李冰容大骇,没有想到安洪才入师门这么短暂,还有这样自己闻所未闻的功法! 安洪向李冰容挥了挥手,表示休战。他弯下腰把这只鸟轻轻地放在地下,说:“鸟兄,我正在比武,实在是不能照顾你,你还是快点离开,实在是抱歉了。” 突然那鸟伏下身子,口吐人言,说道:“请各位仙长救我们,我们被人所害!” 安洪大吃一惊,居然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他回头看了一眼师父,见师父点点头,便说:“你是何人?受谁人所害?” “我不知道,我是炎帝派的弟子,叫鹭姑,是一只鹭鸟。我们的主母已被人监禁在庄里。主母被抓时我恰好在外,刚要回庄,看到有一干蒙脸人把主母等人围在院中,我隐藏在外。主母刚要反抗,突然一道强光射将出来,我也立时被其所震,昏厥过去,等我醒来,就慌忙向外飞去,听到这里热闹,就撞了进来,以希望各位大仙能救我主母。” 十三、彻查“真相”(1) 十三、彻查“真相”(1) 唐帝裳这个时候匆忙冲进场内,大声说道:“鹭姑,你在乱说什么?一个仙家小丫鬟,也在此地乱说?你说你主母被监禁很久了,可是我来这之前还和你主母在一起。休得胡言,这是仙家比武时刻,外人不得骚扰。”看样子,这个炎帝派掌门很不高兴。 “主人,真的,不信,你和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鹭姑觉得又委屈,又着急。 “胡说八道,没有看到这是仙家比武吗?就算你主母有事,也大不过今天的事情。”唐帝裳有些不耐烦,“等比试完了,我就回去。” 岩木隐叟知道唐帝裳虽在道门,却非常遵循儒家礼法,平时做事温文尔雅,不会随便斥责下人的,可是觉得他今天的表现有点出乎意料,因为他却因为婢女说他妻子被人挟持而生气了!而且他和他的妻子感情融洽美好,他应该会问明情况,然后证明,可是今天的他却显得心浮气躁,难道是他们夫妻之间有了裂痕? 想到这里,岩木隐叟便说道:“唐掌门,我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你夫人被绑架更重要,你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你刚走,事情就发生,你也不一定知道,何况能够袭击你妻子,并且得手的,一定不是平庸之辈。”岩木隐叟又对大家说道,“不知道大家想到没有,也许来人不是为了主母,而是为了你这个仙家尊主的地位呢。” 众人一时附和:“是呀!”“是呀!” “既然这样,我想说一下,是不是比武暂时取消,还依旧是唐盟主做我们的仙家盟主?”岩木隐叟,刚说出这话,马上意识到自己有点独断专行,又话锋一转,对茗泉尊者说,“当然,这对我师弟来说,是有点不公平,奈何事出意外,不得不尔。师弟,你看如何?” “我觉得这样也好,不过,我又更好的办法,就是你当仙家盟主。”茗泉尊者说道,“你看,首先是你是我的师兄,本领和法术都比我高,我理当听你的。另外,安洪师侄手段高妙,那些功法我都难以道出其中的奥秘,刚才一比,已经胜过我的小徒,已经是领先一局;如果第二局上场的是谢灵师侄,那我的徒弟里就没有人能赢了;最后,你和我比试,我肯定是落败。所以,你们至少可以胜三局,就算是五局比试,你们必会以三局胜出,这样你当盟主,不是实至名归?我想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吧?” “茗泉尊者高明,淳于盟主万岁!” “茗泉尊者高明,淳于盟主万岁!” …… 龙脑石四周顿时响起一片赞同的声音,震得彩云回旋,松林荡漾! 安洪突然感到事情变化好快,怎么一下子就比武就会有这样一场变化,而且,比武中断,自己的师父就变成了仙家盟主,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也不知道师父会怎样想,于是又盯着师父,这个时候,发现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师兄、师姐都看着师父,他们都露出高兴的神色,师姐也有一种难以掩饰的高兴,虽然她竭力压抑着这种表情。 淳于世好像还是有点自知之明,他坚决推辞,说道:“我不适合,也没有这个资格,因为我都没有和在场的这些仙家门派比试过,比试过的是你和唐盟主。我如果占了这个位置,那就是趁人之危。俗话说:‘趁人之危,君子不为也。’这一次,师弟你又战胜了唐盟主,就是你领掌门之位,也比我合乎众信。” 安洪觉得师父很有君子之风,自然对这个岳父兼师父又增加了几分敬意。他突然站起来说:“我觉得师父说的很对,唐盟主家的事情都情况未明,大家就在这里谈论盟主的事情,是不是不合适呢?如果炎帝派没有什么事,只是虚惊一场,那么我们可以继续比赛,如果要是炎帝派有事,我们先解决问题再来商议比赛的事情,不是很好吗?” 话音刚落,岩木隐叟就呵斥了安洪一声:“洪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这是长辈们谈大事,你能妄加评论?快回到座位坐下。” “爹,我看安洪说的没错,很在理。”淳于沔听到她父亲责怪安洪,忍不住也说话了。 “真不像话,你怎么也能这样?”岩木隐叟说道,显然很气愤,“爱情会使女人变蠢,我看一点都没错!” 安洪和淳于沔只好坐下。 “对,我觉得师侄和侄女说的很对。但是目前我们总要有个牵头的人来解决当下的事情,还是师兄你来主持大局,来营救唐夫人好不好?”茗泉尊者说道,“唐掌门,你看怎么样?” 唐帝裳说:“我说没事就是没事,没有必要去看,内人在家里好好的呢,这个鹭姑根本就是胡说。” 岩木隐叟这个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事,然后定定地看着唐帝裳,说道:“唐掌门,我相信鹭姑的话,你没有说实情,你一定有事情隐瞒我们。”他的眼睛仿佛要把唐帝裳穿透。 众人听着这话,好像高深莫测,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实情?我哪有?……”唐帝裳有点委屈地说道,仿佛这个世界就他最冤枉了。 岩木隐叟顿了顿说道:“本来救人如救火,但是你却讳莫如深,这让我担心你就是罪魁祸首。是不是你家内院起火,你和你夫人产生了莫大的仇恨?所以你才这么不放在心上,甚至好像要逃离这个世界一样的。” 岩木隐叟的一席话,似乎更是让众人吃了一惊! 岩木隐叟继续说道:“我从你一比赛,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有失常态,仿佛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刚一开始,你就说要让出仙家盟主这个位置给我,可是这个位置是个圣神的位置,岂能像做买卖一样,转来送去,拿来交易?比赛之后,你们炎帝派居然连败三局,怎么说你们也是上次仙家比武的头名,是仙家魁主,怎会败得如此彻底。尤其是你,谁不知道,炎帝派是神农炎帝开宗,他比老子太上老君还要早升仙,几乎和皇帝工力悉敌,道行相仿,你修习炎帝之功如此之久,而且你的功底如此浑厚,上几届大家可是有眼目睹了,可是你败给我师弟时,居然像功力差了几个档次一样。看来看去,你就是故意求败。” “啊?……” “难怪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 众人又是发出一阵议论和唏嘘声。 “原来这样呀?唐盟主,你为何这样?我茗泉老头再不济,也不用你用这样的方法来蒙骗,不,完全是羞辱。我还以为我凭借实力战胜了你,要不是我师兄的一席话,我兜率派将会被众仙家戳着脊梁骨,取笑而死的。”茗泉尊者似乎是从梦中醒来,有些义愤填膺了。 “师弟,你别怪他,也许他有难言之隐。”岩木隐叟说道,“你是忠厚长者,又是仙家盟主,现在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唐帝裳这个时候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好像放下了一副重担似的说:“罢了,罢了!岩木仙长真是目光如炬,没有想到能看出这么细微的问题。对,我是有事情瞒着大家,可是我真是有难言之隐呀。”他环顾了全场,说道,“我本来是不会说出这件事的,可是我现在再也瞒不下去了。唉,岩木仙兄,你看出了我的灾难,可是你却将灾难加重,我的夫人也许就完了!” “怎会如此,也许大家会帮助解决问题的。”岩木隐叟说道。 “可是我现在谁都不相信,我能够相信谁呢?”唐帝裳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怪鹭姑多事呀,就怪岩木仙兄你眼光犀利呀。” “唐盟主,你有事就说出来嘛!你贵为盟主,法术和修为都是我等中的至高,还有什么人可以让你害怕不成?”众人都一起说道。 “你们可以帮我,我觉得你们自己都需要人帮吧?你们当中一定有人也受到过要挟吧?我要猜的不错,你们很多人估计身上现在就有中毒或是受伤的迹象,要不你们怎么要提前比赛,而且一战就败退了?” 众人默不作声,一片寂静。 “当然我这样说,也不对,就等于说要挟的人就是最后比赛胜出的兜率派和岩木派了,但是岩木派又是刚来不久的,所以就好像说要挟我们的就是兜率派了。”唐帝裳看了看兜率派,抱拳说,“对不起,从表面上可以这么推论。” 茗泉尊者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你们可以认定我派有什么**企图,有非法夺取仙家盟主的做法。” “可是我没有这么说,比如岩木派也可以有这个企图呀。”唐帝裳回答说,“如果你故意迟来,而先派人来偷袭我派,这也不是不可能,这样既可以排除嫌疑,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是天衣无缝。其实在座的每个门派都可以做到,也可以伪装,达到搅乱局面,最后一击得手的目的。其实,有时候,这样行动的结果也可以不是为了仙派盟主之位,而是为了其他之谋划。” “看样子,一下子,真相未明。那你还是说说你派发生的事情吧。”岩木隐叟急切地问道。 “好,我夫人的命只好听天由命了。”唐帝裳心情悲伤地说道,“今天除了是我们仙家比武的日子,其实昨天也是我们炎帝派一个重要的日子,那就是祭祀炎帝神农仙宗的日子,神农仙宗升天之日到今天,整整五千年,每当一个千年来临,我们炎帝派人的功力就会大减,所以全派要举行静默念想炎帝仙宗一整天,今天午时我们的功力和法术才会恢复十分之六七,而且那个被镇压的龙头也会蠢蠢欲动,所以除了一些丫鬟和奴仆,所有的人今天上午也要在各自的房间打坐,来恢复功力。要到明天,我们的功力就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增长十分之二三。” “是不是这时有人乘虚而入,要挟了你夫人?这些人真卑鄙。”岩木隐叟义愤填膺地说道。 “对,其实今天上午这里还天象有异,在我们这个局部突然有一个短暂的黑暗期,我知道就是彗星侵月,这使得我们这个门派的人的功力大大受损,所以我们的功力其实还没有平时的十分之五六,大概只有平时的十分之三吧,所以才让人有机可趁。”唐帝裳摇摇头说,“这个侵犯我们的人,一定对我们门派特别了解,而且深谙天文地理,还会占卜、星象,所以我们才受制于人。” “唐掌门,你还是直接一点说出事发经过吧。”有一个门派的掌门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我知道,可是我不把原因、背景交代清楚,你们是不能知道我们为何会这门容易被人挟持的。”唐帝裳说道,“因为今天要比武,所以我不得不采取非常的手段来剧增功力,恢复我们的功法,岂料就是这一特殊之举,让我们完全受制于人。”唐帝裳一边说,一连叹气了多次。 “不要激动,唐盟主,你慢慢说,这样我们才好去救嫂夫人。” “好,不过我在陈述过程之前,有一件事一定要说,你们也一定要答应我。”唐帝裳望着大家,目光显得很坚定,很严峻。 “我们唯唐盟主之命为遵,一定答应你的要求。”众人一片承诺。 “第一,要彻查真凶,知道谁是真凶,我将与他不共戴天。其二,这也是当前最重要的,这里首先由岩木仙兄为尊,暂代盟主之位,如果谁要是能够替我找出真凶,我就将仙家盟主之位让给他,不管他的武功、法力是不是最高,至少他是智慧的人。其实我想这也使大家所期望的事情。”唐帝裳说完,又望了众人一眼。 “好,我们既然已经答应了唐盟主,就一定会遵循。”场上已是群情激奋。 安洪没有想到一场比武夺魁,居然演化成了缉凶推举的活动,对于这一切,尤其对于众仙派的随声附和,没有立场,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十三、彻查“真相”(2) 十三、彻查“真相”(2) “我为了早点恢复功力,今天上午,我就要在我自己的书房秘密祭出了我们炎帝派的秘传之宝——炎帝的仙骨舍利,这颗一寸长的舍利,可以凝聚天地灵气和能量。我在太阳初升后,屏退了所有的人,沐浴焚香,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供在方桌上,然后我就坐在它的对面,开始运功修炼,它的能量很足,正源源不断地输入我的身体,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工夫,突然明亮的房间黯淡了许多,但我很不在意,因为这颗炎帝舍利依然照得房间明亮温馨。我听到外面突然有人敲门,我说:‘我不是告诉你们如果没有重大事情,不要来打搅我吗?’其实我只要用舍利练功一个时辰就够了。可是门外的人说:‘盟主,是夫人有事相商,说是太阳被什么东西吞食了,此刻外面一片黑暗,她说害怕。’虽然我觉得修炼重要,但是她和我的儿子更是我的重心,我想,我只要去看一下天象,并且安慰一下她就可以了,不需要许多时间。于是我急忙之下竟然忘了要收藏起这颗炎帝舍利,只用一层厚厚的羊毛毯遮盖了一下,这个时候才发现,没有了舍利的光能,房间已是昏暗不已。我顾不得许多就匆忙去开门了。等我开门一看,果然外面昏天黑地,伸手不见五指,我虽是修仙小有成功,可是眼睛瞬间由明处到暗处,一时也看不清这等天色,但凭我的感觉应该是小彗星侵日,故而使得一片混沌黑暗。” “唐盟主,你确定这里整个地方都是一片黑暗吗?我们好像没有遇到这种天象呀,我们从早上到现在也一直在外面赶路。”安洪说道,觉得很奇怪。 “我知道,你们肯定看不到,这只是我们这个地方的局部天象。起先,我也以为整个大地都是这样黑暗,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知道,也就是我们这个地方有了一段黑暗期。那时我一走出大门,就感觉到一个人站在门口,我想是我的下人,我说了一声:‘带路!’其实我是知道路的,说带路的意思其实就是要他点亮灯笼,引领前行。可是下人却说,刚来的时候,一阵大风吹灭了灯笼,可是他又忘带火折子了,就让我点火。我等那下人靠近,伸手就运功点灯,可是火一点,突然‘嘭’的一声,灯笼一下爆燃起来,一道强烈的光直刺我的眼睛,我只好一闭眼,可是另外一股香味气味却已经钻进我的鼻子。我往后一退,想要回到房间,但是我觉得后面也有人断了我的后路,有东西朝我后背袭来。我一低头,躲过袭击,但是那劲道仍然让我后背有一种撕裂的阵痛,我回手一掌,也发出了全力,将那人逼退好远,可是我前面的人也夹攻而来,一拳直捣我的胸口,我只好一手隔住,可是我运功不畅,我感到我的身体在发僵,知道自己中毒了,必须马上运功驱毒。我就往上一冲,破空疾飞,窜出了他们的围攻圈。设计害我的人心思缜密,先利用我从明亮的地方出来对于黑暗的短暂不适,用强光来损害我的眼睛,同时也用毒气喷施的方法,来个双保险。在那种情况下,纵使法力和功力还高许多,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我只好一直往外逃离险境,大概半柱香的时辰,我闭着的眼睛感到外面有一定的亮度,也觉得身后没有什么动静了,就睁开了,原来已经到了黑暗快要消失的地方。我这才知道,我们炎帝派的中心地带是混沌一片,然后向外逐渐变亮,到我停下的地方,已是半明半暗,再往外就是阳光灿烂。我赶紧找了个隐秘之处,服下随身携带的草药,运功驱毒。” 岩木隐叟问道:“仙兄,我有一事不明,那两个人为何不追击你呢?你虽然只有三四分功力,难道你镇定之后,不能对付那两个人?” “我也不知道为何他们不追击我,也许就是为了盗取我的炎帝舍利。至于能不能对付那两个人,我没有把握,因为我的功力恢复不够,我又觉得那自己已然中毒,而且那两个人功力不错,不敢恋战。”唐帝裳说道,看得出他是个明白人。 “那后来呢?”人群当中又有人问。 “我大概运功了半个时辰,身上的毒气基本驱尽了,但是功力还是以往的三四成,我就想着那个炎帝舍利,于是就往回飞回了我的住处。这个时候,整个鹿原坡都是光明一片了,再也没有一点黑暗的影子了。我回到房间,发现一切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当我急切地掀开罩在仙骨舍利上的羊毛毯,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我的炎帝舍利已经不见了,里面却多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赶快去组织仙家比武,不要张扬你派发生的事情,要不然你将和你的尊夫人永远阴阳相隔。我当时想,敌人也许就是要偷仙骨舍利,如果我隐忍不说,赛后能够将我夫人放回,我就再图长远。我急忙组织了两场比武,比武时虽然也尽了全力,虽然第一场比试涉险过关,但是第二场和兜率派的比试,还是惨露败象,而且也想竭力隐瞒真相。没有想到却被岩木隐叟一眼看穿。”唐帝裳痛不欲生地说道,“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可是对手是谁我都还不知道!”他又转头对岩木隐叟说道:“今天,你非担起这个重任不可,也算是为我们仙家各派贡献一份力吧。如果凶顽不除,说不定下次危害的就是别的门派。” 岩木隐叟似乎还在犹豫不决,一个声音高叫着:“师兄,你就应承下来吧。现在救人要紧。”原来茗泉尊者果断地催促了。 “好,俗话说,救人如救火。那恭敬就不如从命了。但我们说好了,如果谁在查案救人过程中,功劳最大,这个仙家盟主的位置就给他了。”岩木隐叟从师弟的鼓励中似乎看到了信心,终于答应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师兄,那怎么办?”茗泉尊者问道。 岩木隐叟眼光变得犀利,一丝坚定的神色从脸上露了出来:“首先就是中断比赛,先到炎帝陵墓前的炎帝派去一探究竟,看能不能先救人。只要救出了唐夫人,那么一切的真相也许就迎刃而解了。”岩木隐叟果然最是有组织才能,办事果敢有主见,“ 大家一起应和道:“果然新盟主办事有能力,好,我们就一同去现场。” “不过,我们人数众多,所以要保持安静潜行,各个门派都要相互帮助,也要相互监督,因为我们每个仙派都有嫌疑。如果那个门派有什么异样的行动,就要及时告知我。”岩木隐叟说道。 “谨遵钧命!”各派都回答道。 炎帝陵墓和龙头石不远,有两百多丈距离,松林掩映,古木参天,山路回环,却也风景多变,秀色可餐。 炎帝陵就在眼前了。 赭红色的高大炎帝陵就隐约在眼前了,它摇晃在树木从中,仿佛一个闺中少女,有无限的羞涩;又像是绿色从中的鸟巢,给青山点缀出无限的诗情画意。 但众人无暇欣赏,一心只为这神秘的事件。 唐帝裳并没有进入炎帝陵,而是带着众人绕过炎帝陵,沿着一条细石铺就的山路继续往上走。 约莫走过一百丈,树木从中又露出一块平地,平地上有两处相隔了三丈之远的独立大庭院,右边的庭院门口上的一块大牌匾上赫然写着遒劲的大字“炎帝仙门”;左边的庭院也有一块牌子,上面的字小多了,写着“翠松居”。每个庭院都有两丈高的围墙包围,在外只能看到里面的房屋的屋顶。 唐帝裳轻声地对岩木隐叟和茗泉尊者说道:“右边的院子们弟子练功的地方,左边的是我夫人和家眷住的地方。我两边都会住,但更多时候是住在练功的庭院。” “我们兵分两路,一路悄悄进入‘翠松居’,另一路进入‘炎帝仙门’。如果遇到抵抗,马上报警;如果没有人,就要保持原貌,不要乱动里面的东西。我、唐盟主和师弟带人进入翠松居,滕仙兄你带其他人进入炎帝仙门,你们看看如何?”岩木隐叟分派道。 瞬间,两路人马一下就分开了,悄悄地向这两个地方逼近。 十三、彻查“真相”(3) 淳于沔仅仅拉住安洪,他们十指相扣,悄然跟随岩木隐叟来到了翠松居门前。里面静悄悄的,仿佛是一个睡相安和的少女陈列在他们面前。 岩木隐叟第一个轻推大门,大门低沉地吱呀一声,打开了,二十多间房子一览无余,却无一人。他们依次进入庭院,丝毫看不到打斗的痕迹。 岩木隐叟用眼睛示意众人,众人立即分散,分守各间房子。 岩木隐叟从正门进入,安洪紧随其后,以防岩木隐叟受到突然攻击。岩木隐叟进入大厅,大厅甚是古雅,几块屏风都绘着松竹农耕的场景。 岩木隐叟往睡房潜进,靠近一块屏风,轻轻地移了一下,那张屏风后面的黄色的帷幔帘抖了一下,后面一个身影似乎在晃动,岩木隐叟警惕地靠近,猛地一出手掀开那层帷幔,帷幔也一下滑落下来,帷幔后面一柄长剑倏然挺出,正朝他胸口刺来!岩木隐叟岂是非常之人,右手中指一弹,一股剑气荡开了来剑,劲道往前,一直击穿了里面的人。 那人来不及发声,就软软地摘到下来,连同那帷幔一起瘫落一地,鲜血汩汩地铺染开来。 那人脸上还蒙着一块黑布。 唐帝裳一步抢前,扯落地上的人的脸罩,睁大了眼睛,惊叫:“唐甲?!这是我侄子唐甲,被夫人视如亲子,怎么会这样?” 岩木隐叟一下也怔在原地,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一出手就杀了唐帝裳的侄子! 安洪细看,才发现那个屏风上有两根细得连人的眼睛都不能发现的细丝连着那个黄色的帷幔,难怪一移屏风,帷幔就被带起一角。这人真狡猾毒辣,安洪想,一边仔细地查看了躺在地上已经断气的唐甲,一边把遮在唐甲身上的帷幔拿开,细细察看。 安洪起身说道:“师父,对手很阴险,他先点了唐甲的穴道,使之不能动弹,并且把剑柄上放在唐甲的手中,剑尖直指前方,然后把这张帷幔轻轻地搭在横梁上,等到有人一动帷幔,它就会自动掉落,而帷幔的一角又缠在唐甲的手腕上,这样长剑就会因为向前拉而突然刺出,如果你反应不及就会被刺伤,如果你反应够快,就会伤及唐甲。” “我们上当了。”岩木隐叟非常懊恼,也非常气愤,转头对唐帝裳说,“对不起,唐盟主。” 唐帝裳仿佛刚醒过来,慢慢摇头说:“这不能怪你,要是我碰上,也会下手的。” 淳于沔轻轻地拉了一下安洪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卧室的门,原来卧室的门上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安洪松开了淳于沔的手,迅速贴近,悄运内功,以气推门,门慢慢地打开了。安洪探头一看,里面一股黑气突然喷散而来。 茗泉尊者只一挥手,气雾瞬间散落,他闪电般化成一缕黑影而入,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扇后窗还在扇动。众人一时鱼贯而入,都站在轩窗之前,推窗而望,只见远处一只黑色的巨猿的影子一闪,就要没入松林。 茗泉尊者两眼如炬,闪闪发光,一道闪光啪地射出。这时安洪却推了一下茗泉尊者,那道利光偏离了目标,打在一颗古松上,火花四溅,古松立时折断,垂落下来。 “你干什么?”茗泉尊者怒喝道。 “我是觉得我们不能一下就击毙那畜生,要不断,我们就无法找到线索。”安洪话音未落,就一缩身从轩窗中穿梭而出,“我要活捉那畜生!” 淳于沔也看到了,那个身影分明就是安大娘身边的林魈!门上那黑乎乎的东西正是她身上的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安洪边追边想,淳于沔看到的一切,就是他看到的一切! (这两天开重要会议,所以更新的篇幅会短一点,读者见谅) 十三、彻查“真相”(4) 那黑怪在树丛中蛇形而动,仿佛一段黑色的闪电,迅速远逝。安洪一路疾飞,忘记了自己的飞行技术的低劣,竟也不紧不离,追出了几百长元,看看后面无人,安洪轻声而尖锐地呼喊:“林魈奶奶!林魈奶奶!” 可是林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蹿得更快。眼见前面一道峭壁阻住了林魈的去路,安洪心想,你也跑不到哪去了。安洪飞行猛地加速,可是林魈一下钻进了一丛浓密的灌木丛,倏忽不见。 安洪到得灌木丛前,连林魈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心里甚急,不仅大声喊道:“林魈,我知道你来了,可你为何不现身?是不是你绑架了唐帝裳盟主的夫人?你来了,我娘呢?她又在哪?” 没有回答,但是安洪却分明听到里面有一点低沉的轰鸣声,于是安洪运气吹开灌木,心下大骇,对面乱世嶙峋,在一块巨大的怪石下面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黑洞,黑不见底,余音吟吟。顾不了许多,安洪一缩身,一溜就进去了。 洞口初狭,可是进去一两丈,竟是豁然开朗。安洪在蟾仙的洞里总算习得一定的夜视本领,但是也是看的不甚分明,不过凭着他过人的气感,他能够知道这个洞的大概地形地貌。又过了一两丈,洞口一下分成了四个,都好像是向地心阎罗殿而去,安洪选择了正中那个洞口飞坠而下,正当这时,里面噪声四起,一股狂风迎面而来,一个巨大的怪物向他扑来。 安洪来不及多想,双手外气猛地往前一送,居然听到“噼噼啪啪……”不绝于耳的有东西撞击岩壁的声音,安洪突然哑然失笑:“原来是成千上万的大蝙蝠受惊了。” 越往下飞,安洪心里越有一种压抑和后怕,仿佛真的到了地心。但是不找到真相,安洪绝不回头,心一横,又向地底扎下去一百多丈,这时听到了里面哗哗的声响,原来地下有一道暗河。 到底了,安洪松了一口气,一脚踩在了水面上。突然他的脚一阵剧痛,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往水下猛拉。安洪将脚一甩,竟把那东西带出了水面,一只手猛地拍向那怪物。那怪物口一松,又掉进河里去了。 安洪哪容那怪逃脱,也紧随着扎进水里,向那怪迫近。那怪游出几丈远,前面已经无路,是一个回旋大涡,猛地回头反扑。安洪凭着本能和气感,察觉到了那怪张开如簸箕的大口,露出森森的白牙,咬了过来。安洪一股气波把那怪冲离了方向,随身绕到了它的身后,一把抱着那怪的身体,好滑,那怪一身的粘液,安洪丝毫抱不住它,只好将它猛地摔倒浅水区,一下骑在它的身上。 这个时候,安洪才完全看清了那怪的样子,原来就像一条巨大的鲶鱼,足有一丈多长,发出了“哇哇哇”的痛苦而惊惧的叫声。 “好家伙,是一条巨型娃娃鱼!”安洪惊讶地叫出声来,“两只眼睛都退化了,只有黄豆那么大!”安洪想不到这个地底黑暗的世界居然还有这等怪物。 显然,这不是林魈,安洪不想伤害它。 可是林魈到哪去了呢? 感知到暗河再往下流,安洪想这个林魈一定是顺水潜走了,于是也遁水而前,大约过了一百多丈的距离,安洪感到眼前一亮,原来暗河流出了这个安洞,又回到了阳光下的世界。 暗河流出岩石的一瞬间形成了一个小瀑布,瀑布下面有一个两丈见方的清潭。 从水里一冲而起,安洪站在了谁边的岩石上,环顾了四周,发现潭边的草木有倒伏的痕迹,安洪知道,那林魈就是从这里逃走了。 可是林魈为何没有人的时候也要躲着自己呢?安洪百思不得其解。 安洪稍一运功,一股热能布满全身,身上的衣服瞬间热气蒸腾,只片刻时间,全身衣服俱已烘干。 安洪沿着溪流往下疾走,走不多远,刚好碰到一个药农模样的人,那人吃了一惊。 安洪问道:“大哥,可从看到有东西从这经过?” 那人见安洪眉清目秀,不像是怪物,便镇静下来,回答道:“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这里是炎帝圣陵的边缘地带,名唤天堂坳。这里有炎帝圣灵保佑,一般怪物不敢造次。” 安洪心想,炎帝也真是个好仙,难怪能和黄帝地位平等,功力相等,原是这等造福于人,修为自然也高。 安洪心里记挂着师父、师姐、师兄,于是告别药农,朝炎帝陵方向腾飞而去。 十三、彻查“真相”(5) 众人一看安洪穿窗而出,阻拦不及,尤其是淳于沔呆呆地立在那,目光久久收不回来。 众人急忙对那个内室进行了搜寻,没有发现一个人影。眼尖的谢灵一下喊了一声:“师父,你看,桌子上有什么东西?”伸手便要去拿。 岩木隐叟手一挥,一股气流弹开了谢灵伸出去的手,说道:“不要乱动,对手很狡猾,说不定,这个纸条上又有剧毒。”便用气能轻轻移开了压在上面的陶壶。众人凑近一看,上面写道:“唐大盟主,你不讲信用,你的夫人和孩子我带走了,如果不想见她的尸体,请听我命令!” 唐帝裳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顿成碎片,瘫落一地,那张纸条也飘飘荡荡的躺在地上。 “不要动怒,冷静下来,才能想出办法。”茗泉尊者说道,便引着众人回到大厅。 岩木隐叟也对唐夫人的内室再扫视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也退出了内室。 这时,进入翠松居的所有各派弟子也陆续回到大厅复命,他们没有在翠松居发现一个人影。 “这里住的人多吗?”岩木隐叟望着唐帝裳,问道。 “这里住的人不多,就是我的夫人、孩子和唐甲,再就是有两三个家仆。弟子们都是住在炎帝仙门,他们没有什么事一般都不会进入翠松居。”唐帝裳回答道。 “那么那些家仆你都熟悉吗?”岩木隐叟又问道。 “不是很熟悉,但是看到脸还是认识,就是不知道名字,因为我很少住这边。这边的事都是我夫人打理。” 听到唐帝裳这样的回答,岩木隐叟很失望,他说道:“我们还是到炎帝仙门去吧,看看那边有无什么收获。” 众人又随着岩木隐叟、唐帝裳和茗泉尊者一同出来,往炎帝仙门而去。 进入炎帝仙门的一众人等正要出来,于是就和岩木隐叟等人在炎帝仙门大院聚在一处。 “有何发现?有没有唐夫人的踪迹?”岩木隐叟焦急地问道。 “我等在里面没有发现任何异象。”五岭仙派掌门叶底花回答说。 “这就怪了,难道来人只是为了抢夺炎帝仙骨舍利?可是又为何要绑架唐夫人,要唐掌门不要声张呢?这样看来不是为了争夺仙派盟主吗?可是要抢夺仙派盟主,那只有我们这些仙派呀。”岩木隐叟沉吟道,又摇摇头,说,“我们这些人就是抢仙派盟主,也用不着这样做呀。”他抬头看看了茗泉尊者。 “师兄,我也是比你早到一个多时辰而已,也没有碰到唐盟主所说的彗星侵日。”茗泉尊者说道,“其他那些门派都比我们先到,估计他们碰上了鹿原坡的彗星侵日,而且是他们要求早点比武的,所以我一来,就和他们比武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功力提升不快,所以很快就被我和唐盟主打败了。” “是这样吗?”岩木隐叟又怀疑地看了看那些门派,期待他们的回答。 “是的,是我们提出的。” “是的……” 众仙门在岩木隐叟扫射下,都有点不自信地回答。 “那你们为何提前比试呢?你们至少把比武时间提前了一个半时辰。”岩木隐叟追问道,“唐掌门在比武场上说你们各仙派也受到了伤害,是也不是?难道你们也被这个神秘的对手所控制?” “岩木仙兄,你就别问了,我们也是无奈之举。”衡阳派掌门说道,“你再问我也不回告诉你了。” “可是事到如今,你不说也不行了。大家推荐我暂代盟主,我就要担负起这个责任,就要还炎帝仙派一个公道!我知道,你们各有难处,都想明哲保身,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暂时安全了,可是唐盟主一家呢?这是我们仙派的作为吗?”岩木隐叟一下子气愤起来,声调激昂,大有以天下为己任的气度,“你们这是软弱,是纵容行恶犯罪!就算暂时敌人放过了你,看你软弱好欺负,就会变本加厉,说不定唐盟主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何况我们各派还没有唐盟主的实力呢。” 雪峰仙派掌门人宋之纯说道“好,既然这样,那我豁出去了,就是死了,我们也要有点气节,也不能被人当窝囊蛋耍……” 没等宋之纯说完,“师父,我回来了!”安洪刚好回来了,他歉疚地对众人道,“实在抱歉,我没能追上那个怪物,它从一个地洞里逃匿了。” “你怎么回追得上那怪物?你追不上才是正道,追上了那怪物,我们才会感到奇怪呢!”宋之纯大声说道,安洪觉得话里有话。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放了那怪物?”安洪问道。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大家说是不是呀?”宋之纯大声地问众人。 “对!宋掌门说得对!” …… 众仙派一时纷纷大声回答。 “各位仙兄什么意思?”岩木隐叟一下也蒙住了,感到自己一下陷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安洪怔住了! 谢灵、淳于沔和几个师兄都怔住了! 十三、彻查“真相”(6) 十三、彻查“真相”(6) 岩木隐叟的大脑瞬时像被抽空了一切一样,看到周围群情激奋,才恢复正常,大声说道:“不知各位仙兄为何如此说话?看样子各位都把我岩木派当成恶人、仇人了?” “好,那我就和你说个清楚明白!”宋之纯朗声说道,“其实,我是在鹿原坡天象变黑之前就到了的。我当时正想去拜访一下炎帝仙派的唐盟主,走到了炎帝仙门之前,叩门之后,他的弟子告诉我,师父正在房间闭关或静养之类的。当时我也一转念,觉得大赛之前,不见也好,免得让人觉得我们有拉帮结派之嫌,当然也感到此时打搅唐盟主练功也确实有点鲁莽。于是转身就往回走,这个时候感到天色有点阴暗,好像天上突然有一层薄纱一样,而且那薄纱正在一层层飘落,加厚,我刚到驻地炎帝陵大殿的东面房,天就很黑了,已经无法视物。我一进入我的房间,正摸索出火折子,这时一个蒙面黑影从我房间的角落蹿出,我猝不及防,一下被他一掌打在后心,力道极重。我自认自己还是有一点定的仙法修为,一下竟被震得五脏六腑剧痛欲裂。我极速弹开,瞬间贯气于脚,凭着下意识,往后猛踹,一股气流射得房间风雨激荡,风暴四溢。可我感觉到我的猛气的确打在了他的胸口,但是他并没有受伤,而是顺气而动,极速化解了。他的内能和仙法应该在我之上,可是在我们这些仙家里面,仙法和内功能够比我强的,应该有十多家,所以我有一个初步的判断,偷袭我的人是谁。” “既然这么多能力比你强,那你怎么会如此交手一两个回合就能知道是谁?未免太武断了吧?”岩木隐叟摇摇头,有点不信任,又带点不屑一顾的口吻说道。 “可是他接下来的功法,我感到有点熟识。我当时为了逼退他,我猛地将气能催发到了极点,可是就在转瞬之间,房间的气流消失不见了,我仔细一感觉,原来都源源不断地聚集在了他的身前,化为一个一尺大小的球体,发出了晕红的光,被他的双手环抱着,高速地旋转着。我赶快想将气流回收,殊不知他却将气球朝我投过来。我急忙双手接球,那球在我手中加速旋转,我很难掌控,突然球体当中,一股像针一样大小的锐气直插我的胸口,我连忙躲开,可是还是被重重地撞上了,胸口有一种要被穿透的灼痛。我用气逼住,不让气针刺入身体,因为上次仙家比武,我就是输在这一招上,那就是你的吞吐乾坤功法所射出的气流威力无穷,一下打得我五脏六腑几乎破碎,当然十年前你的功力还不如现在深厚,但我也当场落败,所以我记得你的这一招。” “宋掌门,是不是你弄错了呢?所有的仙家都是有练气用气之法的,而且大同小异,你就这么准,觉得是我师兄?何况当时情急之下,你一时弄错也未可知。”茗泉尊者站了出来,提醒宋之纯,也有替岩木隐叟开脱之嫌。 “茗泉老兄,你要相信我。”宋之纯回答了茗泉尊者后,又转向了岩木隐叟,非常肯定而又怨恨地说道,“上次一败,十年来,我苦练内气,加上服用苗家和土家的名药,我自以为今年有可能和你有的一拼,今天上午和你一战,当你的吞吐乾坤法反吸我的气流之后,又化为气针钻我前胸,我还是感到胸口难以抵挡。我才发现,我中毒了,而且中了你的丹银仙毒。大家都知道,你是炼丹行家,是葛玄和葛洪父子之后的最大丹家,你的丹银仙毒,就是你在炼丹之时从水银和硫磺中提炼的另一种产品,就是**,可以以气体存在,也可以以液体状态存在,还可是粉末状态。” “对,我们还记得上次仙家比武,岩木隐叟就展示过他的丹银仙毒。当时我们很多人还吃过这种毒的亏,只是后来我们都败在他的手上,他又败给唐盟主,唐盟主要他给我们解了毒的。不过,我记得兜率仙派上一次没有中毒,因为他是岩木隐叟的师弟呀。”一个人站起来说,“我是夜郎仙派的掌门郎蒙,正因为我们门派人少,所以不被重视,但是我们还是会说真话的。” “嗯,我们都记得。”许多仙家门派都异口同声地说,“其实,我们这一次都和唐帝裳一样,都中了丹银仙毒,照郎掌门说,这一次茗泉尊者肯定又没有中毒了,因为怎么的他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师弟呀。” 大家的眼睛犀利地望着茗泉尊者,都在等待着他的答案,似乎他的答案就是一个惊雷! 茗泉尊者左看看,右看看,看了看众位仙家掌门,又看了看岩木隐叟,好像很难下决心一样。 “我没有中毒,要不然我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唐盟主战胜所有的其他仙家,原来是你们都中毒了,我很惭愧,唐盟主能打到最后靠的是实力,而我却是占了你们的便宜,难怪在最后我还能战胜唐盟主呢,原来是这个可耻的原因呀!”茗泉尊者摇了摇头,很难相信的样子,然后又转过头对岩木隐叟说,“师兄,是不是你先放毒,然后就去袭击来到了鹿原坡的每一个仙派?你为何要这样做?是为了做仙家盟主?” “师弟,你还不相信我呀?上次施毒,那是在比武当中,每个人都看得到,而且赢了之后,我也会给中毒者解毒,比赛也没有规定不能施毒,何况施毒和解毒也是我们仙家的一种必修的能力呀。”其他各门派说的话,好像处处都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可是自己也无力开拓,岩木隐叟感到了一个大阴谋,“大家想想,就凭借这些,就可认定害你们的人是我?” “你还想狡辩,那就听我说完吧。”宋之纯继续说道,“你的乾坤气流针虽然没能击穿我的胸口,但是我因为中毒了,本来就功力弱于你,所以只能闭气自保,不能反抗,你也许见我没有能力和你争胜,威胁不了你的进一步行动,所以你只挥了一下你的手,说道:‘比武时,切不可勉强,否则五脏受损俱裂。’我只好点了点头。我相信除了唐盟主和茗泉尊者,大家应该也有和我一样的经历吧?” “对,我们也一样!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胜得那么干脆?” “对!” …… 各仙派都应和起来。 安洪一时不知道事情是怎样的,可是他坚信师父一直就和自己在一起,他顿时感到这个世界太复杂,人心太险恶了。他一直认为只有俗世之人险恶,没有想到仙界也是如此,心里痛心不已。 “我爹会的功法,我的叔叔茗泉尊者也会吧?”淳于沔情急之下,口无遮拦地说道,“说不定其他人也会呢?” “你可以这样说,但是那个人挥手时,我看到了他的一个特征,就是他有一个駢指,就是在小手指外侧还有一个多余的小手指,那个人的右手有六个手指头。刚才我看到了你爹有六个手指头,加上茗泉尊者没有中毒,那就是因为他是你父亲的师弟。我就知道是他了。”宋之纯越说越激动,声音越发高亢,“岩木隐叟,你伸出你的右手,让大家看看,看你是不是有六个手指头?” 岩木隐叟缓缓地举起手,张开了手掌。 果然他的师父有六个手指头,安洪一下傻眼了,他一直没有看到过师父有这样一个多余的手指头! 众师兄也呆呆地望着师父,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师父这个駢指! “呀?他果然有六个手指头?”众人一阵议论,一阵惊讶! “师兄,你为何这样?难道你也为了这个仙家盟主之位?你就是凭实力,也有可能获得这个位置呀!”茗泉尊者惊讶之后,不解地问。 “是的,我是有六个手指头。但是,师弟,这个事情的确不是我做的,我也真的没有觊觎这个位置。可是种种迹象都指向我,我确实有口难辨。”岩木隐叟感到很委屈,但也很坚定,他望了一眼众人,说,“请大家相信我,我抢夺这个位置干什么?” “其实,我还没有说完,刚才你的好女婿,好徒弟去追赶那个怪物,你敢说那个怪物和你们没有一点关系?”茗泉尊者身边一个人冷冷说道,“好像那个怪物和你的宝贝女婿有莫大的干系吧?” 大家看时,这个人额头隆圆,眼珠凸露,几乎随时就会蹦跳出来,瞳子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珠。 “请岩木隐叟大仙告诉我们,那个黑毛怪物到底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 众人又是一阵喧嚷,那声势一浪接一浪,连山间的松涛都一阵阵应和着。 岩木隐叟看了看安洪,欲言又止,嘴唇翕动,不免怪这个人多事,突然一问:“你是谁?怎么能乱说我们有这等人物?” “战国时代的大儒孟子所说的‘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中离娄,就是我。”离娄有些洋洋自得地说,“我就是这个世界上目力最强的人,我虽是小仙,而且跟随茗泉尊者,本来看在茗泉尊者的份上,不想揭穿你们的这层关系,但是想到这事关重大,于是就没有给茗泉尊者的面子了,我想茗泉尊者事后也会理解我的。” 这时,安洪唰地站立,大声说:“是的,你们所说的那个怪物的确与我师父无关,只是她也不是怪物,她和我有密切关系,那就是我的娘亲的一个朋友,她是林间的一只得道的千年母猿。可是我也不知道她为何来到了这里,而且会在唐盟主夫人的内房遇到她,可是她为何不和我见面呢?我追出去是想问清情况,带她回来。” “不,不,不。”宋之纯说道,“你把它带回来了,那就彻底暴露你们了。所以你追不上他,那是理所当然的。” “照你这么说,那么她不会早点离开,非要等到我们大家都到来才离开?这不是有意暴露吗?” “有不有这样的可能性?也许她错误地估计了形势,本来想和你们会合的,结果却碰到了我们大家进来了。又或许她觉得大家都不认识她,所以即使见到我们也不在乎。”宋之纯的推理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不,如果她暴露在大家的眼皮底下,面对那么多仙派掌门,她岂不知道生命就很危险?”安洪据理力争。 “呵呵,你忘了,她知道我们都中毒了,而且只有你们和茗泉尊者没有中毒,有你们在,就算茗泉尊者和你们没有那层亲密关系,她要全身而退,不是易如反掌?何况她引你出去,说不定有什么话要交代呢。”一个仙派的掌门人说道。 “是呀,当时茗泉尊者差一点就要用气光伤到那个猿精了,还不是被你阻止了。”宋之纯说道。 “师兄呀,你怎么能这么做?”茗泉尊者一阵深深伤心,继而抬起头说道,“师兄呀师兄,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现在我只能站在你的对立面了。” “岩木隐叟,我一直尊你为德艺双馨的仙家长者,敬佩你,感谢你,亲近你,可是没有想到事情竟会这样,算我有眼无珠。”唐帝裳踱步走了过来,直视着岩木隐叟,说道,“到如今,你告诉我你把我的家人挟持到哪去了?是你把他们送过来,还是带我们去接他们回来?” 岩木隐叟望望天,摇摇头,又看看地,叹了口气说:“这次不知是谁这样陷害我淳于世,让我既然无法辩白。这人用心良苦,又狠毒阴险。”说完看了看唐帝裳,说道:“没想到连你也分不清,定要向我讨人,我没做此事,哪能还你呢?没有找出真凶,却让我们自乱阵脚,内讧起来。唉,悲哉!” 安洪此时看着淳于沔,没有作声,只是紧紧地拉住她的手。淳于沔则看着他的父亲,牙齿咬得咯咯响,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过度。 “既然你负隅顽抗,那我等只好不客气了。”唐帝裳大喝一声,“你要我妻离子散,我就要你全家覆灭!” 唐帝裳说罢,早已欺到岩木隐叟眼前,一把药锄猛地挺出,直捣岩木隐叟的胸口。岩木隐叟脚未动,整个身子却已迅速后撤,可是唐帝裳的一股内气早已顺着药锄爆射而来,岩木隐叟也一提真气,两股气流撞在一起,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岩木隐叟往后退了一丈之远,唐帝裳也向后震退了一丈。 安洪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唐盟主的内气的力道比刚才比武强多了,居然如此强烈?莫不你刚和茗泉尊者打斗,才是诈败?” “哈哈,不是诈败,只不过我们现在所有人中的毒都差不多都快驱除了,因为你的师叔深明大义,站在了我们正义这一边,刚才暗中给我们每个人发了解药。”宋之纯也大笑回答,“现在,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还能不束手就擒?”说罢,就朝安洪扑了过来。 十三、彻查“真相”(7) 十三、彻查“真相”(7) 安洪见对方来势凶狠,急忙侧身,可是淳于沔以为安洪准备不足,生怕他吃亏,猛然挺身向前,双手探出,向对方双掌迎去。 安洪见势不妙,知道淳于沔不是对手,于是硬生生地把淳于沔拉了回来,而宋之纯双掌几经到了身边! 安洪其实也没有想到要任何功法来对阵宋之纯,只想和对方来拼一下内功内气,看看自己修为有多深,也试探一下到底对方功深几何;其实他也是怕自己一旦使出全部能力会伤及对方,那更会加深误解。 安洪的腰部生生地挨了宋之纯一掌,“砰”的一声,安洪几乎飞了出去,但是他没有飞出很远,因为淳于沔一只手紧紧拉着了他。 安洪看着淳于沔担心的眼睛,轻松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淳于沔也跟着安洪往后退了两步,才站定。 安洪惊讶于宋之纯的力道强劲,随后又摇摇头,心想,人家毕竟是一派掌门,焉有弱手,其实是自己小看了别人,高看了自己。 “小伙子,我看你也太蔑视我了,居然就想凭着你的本力和元气来对我。不过我看你不像你师父,是一个阴谋之人,所以我也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你刚才早已身成齑粉了。”宋之纯收住手,看了看安洪说道,“我看你还不要紧,但是现在你必须使出你浑身的解数了,因为我再也不会对你留情了。当然如若你现在宣布脱离岩木派,那我也可以饶你。” “宋掌门,我哪敢蔑视雪峰仙派的一代掌门,只是我觉得您和我师父应该有误会,所以不便使出全部功法。”安洪说道,“既然仙长这么说,我也必须使出全力,才能保命了。” “你倒是好心,可是我不要你们的好心。看样子你也是一个巧舌如簧之人,我最不喜欢暗中使绊子,明里嘴涂蜜的人。”宋之纯看样子觉得安洪虚伪,催拳发气,一股股冷飕飕的刚猛之气让安洪的眼前的空气都波动着,然后向安洪压迫而来! 安洪不识宋之纯的功法,连忙使出蟾仙所教的阳原技法,四周之阳气顿然聚拢,一下纳入安洪体内。安洪一抬手,身边的空气波翻云涌也向宋之纯排挡而出! 两股气流撞在一处,只见四周飞沙走石,一起旋转起来,然后阻挡在两个人中间。 宋之纯本来想,自己凭着上百年的功力,可以一举击败安洪,却没有想到这个初入仙门的小子能有这样高深的仙家本领,居然两个人的气能堪堪匹敌,一时两个人僵在那里! 四周的人都在看着场中的拼斗,一个是唐帝裳和岩木隐叟斗得正酣,两个人不分高下。大家都知道,唐帝裳的仙家盟主不是虚名,按道理,单兵作战,是没有人可以匹敌他的,只是岩木隐叟也可以勉强和他打个平局,所以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但是对于安洪和宋之纯的厮杀,却出乎众人的意料,因为大家认为宋之纯身为一代掌门,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大家惊呆了,两个人的气能之争,宋之纯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唐帝裳毕竟还是一代仙家盟主,他的药锄不断挥向岩木隐叟,呼呼生风,没有顾虑,解了毒之后的他真的内力淳厚,有移山搬海之巨,不断压向岩木隐叟。 岩木隐叟自然也不是易与之辈,也能以宽大的道袍猛然扫开唐帝裳的药锄之力道。 唐帝裳也许是心里焦急,突然从腰间掏出一个物件,向岩木隐叟头上一扔,岩木隐叟嗖地一声,弹出老远,一下躲开那物,原来那物就是一个药篓,猛地张开变大,一下罩在地上! “神农药篓?”岩木隐叟显然心有顾忌,大惊说道,“对付我,居然用到了这件宝物?” “如果不是你偷了我的神农仙骨舍利,那我完全恢复功力了,那我在半个时辰内应该可以将你拿下,可是现在我却不能。只好借助宝物的神奇力量来制服你。”唐帝裳说道,“不过,如果你现在将我家人和仙骨舍利还我,我可以不伤害你,放你等离去,当然也可让出盟主之位。” “唐盟主,你就是不相信我,我没有偷盗你的舍利,也没有挟持你的家人,你就是把整个宇宙给我,我又怎么还得回来?”岩木隐叟说道,“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何必拿命来做赌注?” “执迷不悟!”唐帝裳说,“神农仙骨舍利虽是至宝,但是对别的门派却无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削弱我的战斗力,但是我有神农炎帝陵墓这块宝地做依托,不出百日,我的功力又会百分之百恢复。” “这个我知道,我的功力与日俱增,可是你也一样,而且比我还快,我怎么能和你比,所以我不会蠢到和你作对。”岩木隐叟说,“我觉得一定有人想嫁祸于我,想置我于死地。” “那你说,那个人是谁?”唐帝裳问道。 “我不知道,我自问我没有和谁结仇。”岩木隐叟答道。 “既然你说不出谁想嫁祸与你,而种种迹象又集中在你的身上,那不是你,又是谁?不管怎样,先拿下你再说了。”唐帝裳说罢,又冲向岩木隐叟,一双大脚踏在地上,地动山摇! 岩木隐叟知道自己无处可退,反迎上前去,一支拂尘反摔,向唐帝裳门面打来。 药锄和拂尘相撞,嗖嗖嗖几声,几根拂尘丝线摇摇晃晃地飘落,药锄上也划出了道道新痕! 两人又是几掌相击,啪啪啪,脆响连连,气浪不断从打斗中激荡开来,周围的松木不断折落! 唐帝裳虽然只有本身的四五成功力,依然可以让鬼神心惊胆战,他居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药镰,一下割断了岩木隐叟的大部分拂尘丝。 炎帝仙派一般都是在农牧中生活,也由农牧中的一些方法练功得道修仙,所以虽然看起来不是很雅,非常古拙粗朴,但是因为得天地之正统,所以往往非常深厚,而且功法多样。他们的法器往往也是家常生活器皿和农耕用具。 岩木隐叟的确对唐帝裳有些了解,也有点畏惧,但他还是冷冷一笑,他的拂尘丝在瞬间又长了出来,依然挥舞起来,潇洒飘逸,而且挟着罡气向唐帝裳刮切而来。 唐帝裳对岩木隐叟的拂尘丝的威力一点都不在乎,他手中的药镰不断地把拂尘丝割得在空中飘散,犹如下起了一场白茫茫的柳絮雪。岩木隐叟有点焦躁不安,他突然把手一张,手心中有一道金光夺目逼人,唐帝裳把药镰一挡,那道强光正好激射在平滑如镜的药镰上,那强光突地反而一下晃住了岩木隐叟的眼睛。 岩木隐叟手收住功,往后一跳,“你怎么能防住我的丹金光?你刚才不是输在茗泉尊者的丹金光上吗?”岩木隐叟大惑不解。 “呵呵,我知道,你的丹金光功力比茗泉尊者还要好,上午他用胸口射光,我输给他,而你却能用手掌发光,更为灵活强大,却没有被你打败,你感到奇怪。我输给他,是因为我没有提防,而当时我又中了你的丹银仙毒。经过这事之后,我吃一堑,长一智,加上茗泉尊者又给我解了毒,我知道你是茗泉尊者的师兄,当然就防着你这一招了。” 唐帝裳说完,不想多浪费时间,又频频挥舞着药镰,向岩木隐叟砍来。 大家都感到吃惊,唐帝裳怎么好像有无穷的宝贝,用了药锄,又用药镰,上午用了神农酒壶,现在又用到了药篓子。 岩木隐叟身形一抖,那条拂尘不断地蛟龙一样地翻滚,突然他看到唐帝裳身形中的一个破绽,那条拂尘所有的丝就像无数的尖细锋利的铁丝一样,坚硬无比地向唐帝裳门面刺来。 唐帝裳从容不迫,只一挥手,那把药镰寒光一闪,当的一声,早已把所有挺立着刺来的拂尘丝全部斩断。 “不好!”唐帝裳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十三、彻查“真相”(8) “唰”的一声,那些被药镰斩断的拂尘丝在岩木隐叟内气的催发下,没有应声飘落,而是铆足了劲,疾速向唐帝裳面门直射而来! 那些短丝数量众多,力道猛烈,速度迅速,离唐帝裳面门很近,没有任何警觉的唐帝裳惊出一身冷汗! 周围众人也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只会张圆了嘴,木然地立着! 唐帝裳惊惧之下,自然而然地气灌面门,身体不自觉地往后跳退,可是那些闪电一般迅速的短丝还是一下就射到了脸皮上,“不好!”唐帝裳心里只有无奈。 可是,那些短丝却恰在此时,立时停住了,一齐往后退去,犹如有一只手拉住往后拽一样! “唐盟主,你真是神功盖世,我的劲道强大的短丝居然被你的内气阻住了。老夫见识了,佩服了!”岩木隐叟的右手一挥,所有的短丝就追着拂尘往后游走,一下就又粘合在了拂尘之上,每一根都好好地接好了,仿佛他们从来就不曾断过一样。 唐帝裳这才知道原来是岩木隐叟手下留情,也怪自己太不小心,要是自己留神了,即使这些短丝还快些,也是可以用气流逼退的。他不知道岩木隐叟这样做的原因,但还是心里有一份感谢,毕竟给了自己一份面子,但是唐帝裳还是问了一句:“淳于仙长,不知你为何如此?难道是良心发现,于心不忍?” “唐盟主,我这样做至少有两个理由,第一,我想不应该加深我们之间的矛盾,因为那个害大家的凶手不是我,误会总有解开的一天,真相就会露出来。即使我被你制服了,当真相大白那天,你我也会和好如初;但是如果我伤害了你,那么你我势必结下梁子,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将永远和大家为敌,我们的门派也将和各个仙派为敌,岩木派将是多么孤独呀。第二,我知道,凭你的力道,我是伤不到你的,这些丝就算射到你的面门上,也只不过给你做了一次免费针灸而已。”岩木隐叟哈哈大笑,看起来,甚是坦然和诚实。 唐帝裳还是没有理会岩木隐叟的心,仍然道:“即使这样,在真相大白之前,我还是不会放过你。如果你能让我控制,我就放心了。” 岩木隐叟说道:“这个有点困难,我不是你的徒弟,也不是木偶,真相你可以自己去查,但要我俯首帖耳听命于你,任人宰割,那是不可能的。”岩木隐叟不卑不亢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只有继续战斗到底了!”唐帝裳态度又有些强硬切起来。 岩木隐叟知道,谁都不会相信自己,即使自己做得再好,也会被视为是假惺惺,或欲盖弥彰。他只好低低地说了声:“既然躲不过,那就来吧。” 唐帝裳双手举着药镰和药锄,又冲了过来。岩木隐叟拂尘一抖,嗖嗖几声,也迎了上来。 两个人斗在一处,身形飘逸,无形无迹,倏忽万变,身位互移,来往交错,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这边安洪也和宋之纯纠缠不休。宋之纯毕竟已是仙门掌门,全身力道随气而增,竟如泰山推移而来一样,安洪逐渐脚下松动,有后移的趋势,安洪不由得涨红了脸,双手慢慢往后推移,就在这时,安洪突然想到了既然阳原功法可以吸纳周围的气体,是不是也可以吸纳周围的阳气和阴气呢?何不一试?安洪突然一提气,全身五脏六腑和各个关节部位同时张开,就连皮肤上的所有毛孔都仿佛张开了口,都在拼命抽吸着龙脑石的阴阳精气和能量。 安洪没有想到的是,骤然之间,自己身体就像再一次膨胀一样,极其舒服,全身各处都像有无数的血液在激荡在澎湃,而且居然把宋之纯猛推而来的内气给挡住了,在瞬间还让自己由守势变成了攻势,居然让宋之纯一点一点往后退去。 其实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地方是龙脑石,是远古时代那条触犯天条的龙被砍掉的脑袋变化而成,具有神奇无限的能量,尤其对于安洪这种能够吸收周围阴阳之气的功法,聚能尤其快速,安洪瞬间就觉得自己全身每寸肌肤,每个部位都有一种往外冲决的力量。 宋之纯虽然功力深厚,本来战斗力在安洪之上,可是他只能靠自己平时修炼积累的内能,所以用一点少一点。他没有想到安洪相持力如此强劲,而且有源源不断增加之势。 宋之纯只想到了一点,如果不再瞬间击倒安洪,使之崩溃,那输的一定是自己,于是他双手一卷,地上的所有土壤和岩石都离地而起,像扭羊角一样旋转起来,把他和安洪隔开。 这时雪峰仙派在冬天常练的一种功法,叫做“搅雪盖天”。冬天的雪峰山大雪覆盖,往往寸步难行,而且也盖住了水源和食物,所以雪峰仙派的人往往练习旋搅之气,内力深厚,能把地上一丈多厚的雪和坚冰,甚至岩石都旋扭到半空,而且可以打击敌人。 安洪虽然本已处上风,他并不想穷追猛打,只想两个人来个相持,让宋之纯知难而退。不料,宋之纯突然搅起一股恶风,安洪见此情景,猛地住手,可是不容多想,一股刚猛气流居然要把他从地上托举升空,安洪暗说“不好”,连忙用外气要把那股羊角风抵抗在几丈之外,无奈他早已被这股旋流围在中心,身体慢慢旋转起来,他的身体因为吸收了龙脑石的阴阳精气,正膨胀得像一头野牛,刚好体积庞大适合狂风吹起,安洪心想不妙,情急之下,右脚猛跺地面,不料居然一脚插进坚硬的岩石一尺多深,心下大喜,右脚一运气,就充满了整个脚洞,身体牢牢钉在地面上了。 谢灵、淳于沔等人看着龙脑石上四个人在打斗,心里都很担心,都跃跃欲试,可是又怕引来众仙派的围攻,尤其是师父没有命令谁都不敢擅自行动,他们只好干着急。 众仙派虽然也认定是岩木派算计了他们,也想置岩木隐叟和安洪于死地,但是他们看到有人替他们动手,就乐得看热闹了,如果唐帝裳和宋之纯行动不力,再群起而攻之,既可以保全自己门派的实力,又可以消耗炎帝派和雪峰仙派的实力,加上他们还有点忌惮兜率派和岩木仙派联手,因为兜率派掌门茗泉尊者虽然对岩木隐叟有怀疑之心,但是到了关键时候来个“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也说不定,就是兜率派如果想独占胜利果实,其实力也是绝对可以来争夺仙派盟主的。 淳于沔一会看看父亲,一会儿看看丈夫,两边都是恶斗,看看就要占优,可是战局波谲云诡,反而一下又处在险境了,看得她心惊肉跳,全身冒汗,牙齿咯咯发响。 宋之纯一看安洪困在其中,甚喜,猛地旋动双手,催发内气,那气流不断加速旋转,从地面盘旋而上,里面全是飞砂走石,像一条黄色的暴龙,在不停地翻旋着身体,而地上的地皮却一层层都被刨离地面,刷地就在羊角风里摔倒半空中去了。看到安洪在**的旋窝中头发突地散开,然后向上扭动,就像火苗一样狂乱,宋之纯笑了,“力道不够,我再加力!”宋之纯大喊一声,他看到了安洪的衣服一件件被风撕扯到碎烂,然后一瞬间飘飞而去,心下非常惬意。 可是就是不见安洪离地而起! 安洪此时狼狈不堪,头发像一簇黑色的火焰,在头上飘摇;上身已是**,露出健硕的肌肉,被风中的沙石打出道道血痕;下身在安洪左手的护佑下,还能保全。 安洪的脸在风中扭曲了,变形了,但是却很坚毅,身体也像泰山一样稳当,他的眼睛里射出自信。安洪摸摸身上,冷冷沉沉的上古太玄剑还在,就像一个婴儿躺在妈妈的怀里一样安心地睡在他的腰间。他笑了,他知道自己基本上就没有用过这把宝剑,此时此刻他还不想用,因为他觉得如果一用,只怕就会惊天动地。 宋之纯的搅雪盖天神功,虽然把龙脑石上的土层和一些不是特别坚固的岩石剥离了地面,但是对于整块的大岩石,还是莫奈其何,自然也不能把和整个龙脑石连成整体的安洪怎么样。任凭旋风的切割和沙石的击打,安洪都没有一丝动摇。 安洪在旋风里突然想到,身体能量多了,精气多了,也就变大,抗风能力就差了,如果要是能够把吸足了能量和精气的身体压缩,不断地压缩,是不是会有另一种境界和天地?他努力收缩身体,向身体内部的某个中心点收缩挤压而来,可是他好像做不到,因为身体好像已经够小了,里面充满了天地的阴阳之气,也充满了能量,鼓胀得比钢铁还硬。不知怎地,一个东西砸在他胸口,打得他胸口火辣辣的,仿佛五脏都要破碎了,他定睛一看,原来是狂风裹挟的一块石头,鸡蛋大小,黑黑的,犹如上过光漆一样,他张开右手掌,用力一吸,那已经快坠到地面的黑石唰地攥在了他的手心。 “呀!好沉!”他几乎把持不住,整个身子都被拉得要弯下腰去。没想到这么小一个石头,居然有几百上千斤重。他很吃了一惊:这样一个东西这么重一定不是宋之纯的搅雪盖天神功刮来的,因为这个石头又小又重,在风里就有如定风珠一样。难道有人在冥冥之中伤害自己?石头在手,他再也感觉不到宋之纯神功的厉害了,只不过他也感到自己活动没有那么自如了,毕竟这黑石巨重。 “我还是要用这个黑石试他一试。”安洪这么想来着,“是时候抽出石头中的大腿了。” 他的念头一起,就把那只插进岩石中的脚猛地一收气,那只腿瞬间变回原来大小,一下就从这块巨大的龙脑变成的岩石中拔了出来,并在风中朝着宋之纯走去。 宋之纯还在催动内气,以为安洪早就在风中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哈哈大笑了,但是当他突然看到安洪居然能在自己刮起的狂风中走出来,而且还走得稳稳当当,心下大骇,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收功急退。 安洪突然手臂猛地一长,一把就要来抓宋之纯的前襟,宋之纯将右手一抬,急速挡住,可是安洪的手突然停在空中,但是一个小的黑黝黝的东西却倏地从安洪的掌中激射而来! 宋之纯吓了一跳,可是看到是一颗小小如鸡蛋一样的圆石打了过来,又非神器毒物,马上就笑了,大声道:“一颗小石子,能奈我何?”便不退后,反手来接。可是一接之下,马上脸露惨容,凄喊一声“哎哟!”连忙将手抽回,人便往后倒去! 安洪顿感不妙,前进一步,右手一抄,将快要掉在地上的黑石捞起,稳稳地攥在手心,左手早已欺入宋之纯身后,左手一掌狠狠地向宋之纯腰间推出! 众人一看,很多人大喊“休矣,休矣。”都闭上了眼睛,因为要救他却已太迟。胜败一瞬间,生死一须臾。 可是,场面却和大家想象的不一样,宋之纯并没有被打飞,还是好好地立在原地。安洪却用手顶着了他的腰部,没有让宋之纯撞在硬硬的岩石地面上。 “宋掌门,不打紧吧?”安洪一脸悔恨,关切地问道,“怪我粗鲁,我只想用这个黑石化解一下你的攻势,没想着却把你给伤害了。” 宋之纯没有马上回答,因为他的右手臂已经折断了,基本上市低垂在身前,豆大的汗滴已经从头上坠落下来。 安洪知道,不是宋之纯不想回答,而是他痛得不能回答。安洪想:“原来神仙也有无奈的时候。没有想到一颗这么小小的黑石居然能把一个这样的掌门伤得如此狼狈,如此惨烈。” “除了骨折,还有经脉错位了,气血不能流通了。”安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他只好运气,一股绵绵之气瞬间从宋之纯的腰间径直灌入他的右手,宋之纯的顿时感到好受多了,他的手在安洪的气流的疏导和充实下,经脉复位了。安洪再猛地一贯气,“咔嚓”一声脆响,宋之纯的骨头也瞬间复位了。 宋之纯这个时候,并没有露出感谢来,而是回头定定地看着安洪,说道:“你不是才入仙门吗?怎会有这等法器和能力,胜过我几百年的修炼?” “哪里哪里,上仙过誉了。”安洪松开手,退了一步,躬身道,“我不过是仙界新进,尚未学到任何仙法,只是本身有些蛮力而已。” “我看你和你师父也相差无几了,你师父和我相斗,对我也有几分忌惮,可你却能在短短时间内,把我挫败,后生可畏。我自以为修炼几百年了,几乎练成不坏之身,可是在你面前还是显得单薄脆弱。安洪,我想问你,你这个黑石头是哪来的?怎么那么沉重?难道也是你的法器重宝?”宋之纯果真不愧为一代仙家掌门,居然一下子就可以从痛疼中恢复过来,似乎他已不感觉到怎么痛苦了。 “宋掌门,这个黑石头的来历我不明白,其实我也是刚得到的,就是和你相斗的时候,被你的劲风裹挟而来的,当时打在我的胸口,我几乎倒下,但是我没有想到,我后来居然一把抓住了它,而且一下子就可以掌控它。”安洪实话实说,“没有想到居然最后用它险胜你半招。真是惭愧。” “安洪,你虽然在最后帮了我,但我还是想和你拼斗到底,无奈我今天已伤,只能作为看客了。如果有下次,我还是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宋之纯的弟子早已入场,搀扶着师父,有几个雪峰派弟子还想上来雪耻,早被宋之纯挥挥手止住了。 安洪丢下一句“再会!”就一下跳到了师父和唐掌门搏斗的场边。 刚才关注安洪和宋之纯搏斗的人也把眼光投入到淳于世和唐帝裳的博弈上来。 十三、彻查“真相”(9) 十三、彻查“真相”(9) 龙脑石中央,淳于世和唐帝裳搏斗正酣,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安洪想:“唐帝裳果然不愧为一代仙家盟主,即使今天的功底只有以前的一半的状况下,尚能和岳父斗得如此霸道,如果要是完好的状态,他的战斗力是很难想象的。” 跳在场边的安洪,也吸引来了众多人的目光,他们感到惊讶,也有很多的羡慕,羡慕一个仙派新星的崛起。 安洪此时心里窃喜,同时也有几分不安,他知道自己从此也许会成为很多人追赶的对象,更会成为众人心里的劲敌。 安洪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加入淳于世和唐帝裳的搏杀中去,但是他又觉得有些不妥,一时不知所措。 “安洪,快过来!”淳于沔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兴奋和幸福,“快坐下来观阵。” 安洪坐在了妻子和师兄们之间,受到了师兄们的赞扬。淳于沔把头紧紧靠在了安洪的肩膀上,而且一只手也握着安洪的手。安洪感到她的手心有点汗涔涔的,知道她在为她的父亲而紧张。 他小声地问淳于沔:“我可不可以上去给师父助拳?” 淳于沔看着安洪,摇摇头说:“这种比拼是不能随便助拳的,何况爹爹也没有要我们帮忙。如果我们都上去,就会受到另外那些仙家派别的群攻,那我们的局势会更被动。” 安洪此时突然觉的自己这个仙派好无助,好可怜;他也觉得师父好无助,好可怜。 场地中央,唐帝裳和淳于世斗得难分难解。唐帝裳这个时候觉得,虽然自己功力尚未复原,但已经有了慢慢集聚的迹象,所以淳于世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他感到自己只要多拖一点时间,跟他多缠斗半个时辰,功力就会恢复更多,那么即使不靠自己本身的神功制服淳于世,就靠自己的法宝神器,也可以瞬间拿住淳于世。 淳于世虽然和唐帝裳斗得难分伯仲,但是他觉得一时半会,唐帝裳拿自己也没有办法,但是久在众家仙派的猜忌和合围中,总是不妙,还是要冷静下来,想一个脱身之计,那个仙家盟主的金字招牌,就见鬼去吧。他还是在想,是谁在嫁祸自己,在陷害自己呢? 众人一看两人不分轩轾,生怕唐帝裳有所闪失,会让淳于世溜之大吉,那自己所受的侮辱就很难报复了,于是一起大喊起来:“唐盟主,加把劲,别让这个伪君子跑了。”那声音在整个山谷回荡,一下又振奋起了唐帝裳的斗志。 安洪看到这个情形,感到十分悲哀和难受,心想:“娘以前一直叮嘱我‘人心难测,人心狠如虎,人心毒如蛇’,以为仙家必是一派祥和,大家联通和睦,其乐融融;可是现实却比人心更难揣测,设计害人于无形。” 安洪这个时候不顾一切,跳在场中央,对着各门各派大声说:“你们这样做,无非是想报一辱之仇,可是有没有想过如果还没有查清真相,而伤害了我们门派,那么不仅一旦真相大白,各位仙长,各位仙派弟子还有何面目自称仙家?怎么对得起我们门派?更重要的是让陷害者得逞大谋,放过了罪魁渠首。这会让亲者痛,仇者笑的!” 立时,众人的大喊平息下来,唐帝裳听在耳里,心有所动。 “各种迹象都已表明阴谋就是你们门派所为,你拿出不是的证据来看看?有没有?”一个声音从茗泉尊者群里传来出来,大家一看,原来是茗泉派的李冰容。 李师兄,你何苦也来诬陷我们?那你有什么证据?”安洪对李冰容的话十分不满,觉得他应该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可是嘴里却说出这样的混帐话。 “安师弟,虽然你我师门大有渊源,“但是在证据面前,我也不敢不站在真相这一边。尤其是和你有莫大关系。你看离娄师兄都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他的眼睛可是天下第一明亮的。”李冰容再次傲然道。 “李师弟,我看你这就不对了。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当年孔子被围困在陈蔡两国之间,几乎断炊了。有一次颜回做饭,子路向孔子告了颜回的状,说颜回在煮饭的时候偷吃,可是在大家面前却退让说自己已经吃饱了,沽名钓誉,赢得虚荣。孔子半信半疑,最后当面问了颜回,颜回是怎样回答的,你知道么?”谢灵看不过了,站起来问道。 “我不知道,但愿谢师兄赐教。”李冰容答道。 “我想安师弟肯定知道,因为安师弟从小就受教于母亲,饱读诗书。”谢灵把脸暼向安洪,“还是请安师弟告诉大家吧。” 安洪没有想到,仙家也知道儒家的经典,感到十分惊讶,回答道:“谢师兄谬赞了。颜回这样回答老师的:‘是的,我是吃了饭。因为我在做饭的时候,有一团灰尘掉到了饭里,我怕浪费,所以就吃了。’孔子听了,很感慨,说道:‘有时候,我们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颜回是一个始终可以信赖的人。’不知道我有没有说错,谢师兄?” “师弟,你说的很好。”谢灵道,又把脸转向了李冰容,问道:“李师弟听了这个故事,可有什么感受?” “故事很好,也很感人,只是你们门派的那两个人,你们自己也看到了,那你们有什么新的看法?看能不能说服其他个个仙派?”李冰容回答道。 “我没有什么新的看法,但是我了解自己的娘亲和林魈,她们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而且也没有理由和能力干出这样的事。”安洪说道。 “对,安大娘和林魈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岩木派弟子也纷纷声援。 “那你们就是说我的眼睛瞎了?可是你们自己也看到了吧?再说,颜回还是吃了饭吧?那你们的意思是或许你们的人的确做了这回事,只是出于好意,对吧?”离娄显然不满,也发话道。 安洪和谢灵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茗泉尊者立时喝退了李冰容和离娄,他们两人一下隐入了队伍之中。 这个时候唐帝裳和岩木隐叟两个人还在死命拼杀,看起里,唐帝裳稍稍占些上风了。一把药镰在唐帝裳手中虎虎生风,一直向岩木隐叟压去。但是岩木隐叟左躲右闪。 也许是唐帝裳慢慢地恢复了不少功力,但是他还是有点焦躁,因为久战不下。他突地一挥手,那个神农药篓又从地上一飞而起,腾到半空,猛地朝岩木隐叟盖来。 岩木隐叟右手箕张,一股黑气朝神农药篓撞去,当的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四周好多人一下都捂住了耳朵。可是神农药篓只是微微晃了晃,丝毫没有停止,径直朝岩木隐叟砸下! 正当众人惊愕之际,一个身影如雷电一样蹿入场中,身体突然膨大,一手忽地变长,像一根无限延长的银枪朝神农药篓顶去。这个人正是安洪! 这时,岩木隐叟的丹金光也爆射而上,也朝神农药篓弹射而去! 这个时候,唐帝裳反而收住了功法,好像在看着这师徒俩如何破解药篓这个法器,也许因为他成竹在胸。 神农药篓真是神灵之宝,立时也增大数倍,刚好能够把岩木隐叟和安洪罩在里面。但是它却一时无法立即罩下二人,因为这师徒二人合功恰恰可以抵挡。 大家都不知道安洪此为何功,只见安洪的手臂如一只擎天神柱,越变越长,要将那个药篓往天上送去;而那个药篓也越变越大,遮住了大半个天空,几乎将整个龙头石,甚至各家仙派都要整个吞下。 巨大的药篓之下几乎一片阴暗,只有岩木隐叟的丹金光,还有安洪的长长的手臂在放射着光芒。 大约过了片刻,突然,安洪“啊”的一声,原来他的背部已经被人用丹金光打中,劲道奇大,疼痛非常,手臂不由自主倏地收回,那个巨大的药篓也如从半空顺势而下,因为岩木隐叟也独立难支。 “师弟,你?”不等岩木隐叟说完,整个药篓也迅捷落下,不断变小,刚好把安洪和岩木隐叟罩在地面。 茗泉尊者手臂一收,“哈哈”大笑几声,纵身而起,翩然落在场中央,说:“师兄,确实对不起,因为我知道,你是真正的奸谋者。我只好站在正义的一边,维护着天道正统。没有想到,师兄你竟是这样一种人,为了独霸仙界盟主之位,竟然行如此阴暗之举。”他不屑地看着药篓,其实他是不屑地看着安洪和岩木隐叟,接着说:“没有想到,师兄你居然把徒弟也教成这样不光明不磊落,也突然过来助阵帮忙对付唐盟主。我只好帮你惩戒一下我这个劣侄了。” 岩木隐叟和安洪在药篓里面无法伸展,拼命地发力想砸碎、冲破药篓,可是俱是徒劳。岩木隐叟说道:“师弟,没有想到你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你真是大义灭亲呀。” 茗泉尊者干咳了一声,慢慢说道:“在这种场合下,你会怎么办?你要站在真理一边,还是被私情冲昏头脑?你让众仙家怎么说我,怎么说我们?其实这对你也是一种帮助,因为我现在让你回头,不至于使你的罪孽越陷越深,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另外,师兄,如果我们两换一个位置,你会怎么办?你要放了我而弃正义公理于不顾?” 安洪知道多说无益,就对师父说:“爹爹,这个时候他不会再帮我们了,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向他们低头。” 这个时候岩木派众弟子一下飞跃起来,要把药篓掀翻,只见茗泉尊者一挥手,一股真气翻搅而来,一下把岩木众弟子迫得连连后退,站在原地不动。 “你们以为我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公平公正来博得名誉而帮助唐盟主的吗?不是的,我已经有了师兄你们暗下毒手的铁证了,如果只是怀疑,我是不会动手的。”他向后面招了招手,后面的人纷纷退让,分出一条道来,从后面慢慢走出几个人来,原来是唐帝裳的夫人等几个人来到了面前! 迎面而来的不只是唐帝裳的夫人等人,还有李冰容和离娄等人。 “夫人!”唐帝裳急忙迎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夫人也一下子倒在唐帝裳怀里,十分惊惧地答道:“我还好,要不是李公子和离娄老先生及时相救,那我今生就再也见不到夫君了。呜呜……”夫人哭起来,悲悲切切,而又楚楚可怜。 唐帝裳连忙转向茗泉尊者一跪到地,施了个大礼,正色说道:“恩人在上,受我一拜。我唐帝裳刚才已经对天发誓,谁帮我找回夫人,我就把这个仙家盟主之位给他,现在你就是我的恩人,现在就是我践诺之时,那么就请茗泉尊者上仙接受这个盟主之位,就请再受我一拜。”他站起来,又要拜倒下去。 茗泉尊者一把手把唐帝裳托住,连忙说:“唐盟主,这如何使得?使不得,使不得,在下何德何能,而坐此尊位?轮能耐和仙能乃不及唐盟主一半,论资历和声望,更是不能望唐盟主项背。再说,盟主有难,我作为属下安能坐视不理?找到盟主夫人实为侥幸,乃是赖我派中离娄目光之明亮如炬,才能洞察一般人所不能察觉之异象。是他在您和岩木派打斗之时,瞭望到后面山中夫人等人动向,就向我报告,我就让他和李冰容一同前往,果然圆满而返。甚是盟主之福呀。” 此时,李冰容一甩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如同一张蓑衣一般重重掼落在地,众人一看,原来是一张黑毛又长又粗的猿人之皮。 “师父,我和离娄师兄赶到那里,他们正要逃入一个山洞之中,我用你给我的混元养丹手炉一击,就将这黑色野兽打死,他的尸身迅速消解气化,而另一个妇女却瞬间逃离。恕弟子办事不力,未能擒获那名妖妇,给师尊丢脸了,还请师尊责罚。”李冰容也过来向师父陈述事由。 离娄也抱拳对茗泉尊者致礼,并请求责罚:“请师父责罚弟子。” “哈哈,离娄、冰容呀,你们做的不错呀,终于解救了唐夫人,还为我们揭开真相拿到了人证物证,师父表扬、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 唐帝裳也对李冰容和离娄抱拳施礼,诚恳说道:“感谢两位对拙荆的救命之恩,我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感谢的,只能要你们劝劝你们的师父,让他当上仙家盟主,那我也算心能略表感恩之情。”说罢,又朝茗泉尊者拱手致意,希望他能立即接受盟主之位。 十三、彻查“真相”(10) 十三、彻查“真相”(10) 李冰容和离娄也抱拳还礼,对唐帝裳说道:“唐盟主,以你地位之尊,对我们施礼,确实折煞我们了,我们受不起,听你驱遣,本是我们的职责,何用言谢?至于你说把盟主之位交接给我们师尊,这等大事,我俩怎敢多言,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劝劝师尊老人家。”于是他们又转身对茗泉尊者施礼,说道:“师父,既然唐盟主决意要把尊位传授给你,我们看着唐盟主也是真心实意,而且你在仙家比武时也胜过唐盟主,现在又把他的夫人救回来了,就是你担任盟主之位也无人有闲话可说。” 茗泉尊者捋了捋胡须,正色道:“你们哪里知道,这个位子岂是我可以坐的?今天比武赢了唐盟主,难道没有趁人之危、胜之不武之嫌?当时他中毒了。如果他没有中毒,我战胜了他,那我就会名正言顺地领受这个位子,胜而不坐此位,反而显得虚伪,因为我们各家仙门本来都是为争盟主之位而来;虽然我们又解救了盟主夫人,但因为这样受惠而当盟主,岂非让人诟病?” 李冰容和离娄相互看了看,又望了望整个茗泉仙派的弟子们,这时,茗泉仙派的七八个弟子马上跪下去,对着茗泉尊者叩头,一起朗声说道:“恭喜师尊成为仙家总盟主,这是我们仙派的无上荣耀!姜盟主寿与天齐!” 李冰容环顾四周,然后对其他仙家各派命令道:“我师尊也已成为新的仙家盟主,你等为何还不下跪,伏拜姜盟主。” 龙头石上所有的仙家掌门和弟子,相互看看,在李冰容和离娄的严厉眼光中,都拜倒在地,一起高呼: “姜盟主寿与天齐,我等定当听令,任君驱遣!” 茗泉尊者一愣,马上整理衣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扶起唐帝裳,说道:“你跪拜我,我何能接受?”又望着所有下跪的人说道:“今天,我忝占此位,并非我初心,既然被大家高看,一致拥戴,那我却之不恭,首先谢谢唐盟主和列位的信任和拥护。”他又扫了一眼所有的人,可是他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而且显出愠怒的神色来。 原来,岩木派的几个弟子并没有随着众人下跪,他们早已经走到那个药篓傍边,用力地想把药篓掀开。尤其是淳于沔,泪水纵横,用力地用长剑撬着这个庞大的黑黝黝的药篓,多次未果。他们都绝望地哭喊起来: “师父,师父,你快出来呀!” “爹爹,夫婿,你们怎么才能出来?” 其实,淳于世和安洪也在里面捣腾了好一阵子,可是,这个药篓是当年神农氏炎帝装各种药草所用,早被几千年来,一直浸润和熏陶在药物中,早已如同钢铸铁浇一般坚固,而且还有无数药物的浸染,使得被困在里面的人,感到气短神乏,全身无力,无法施展自己的真实本领。安洪就是想把玄铁上古太玄剑从腰间拔出来都很艰难,更无法用太阿剑去砍药篓了。 “孩子,我们在里面是无法用兵器把它弄坏的,如果在外面,或许有可能。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早点出去。” 安洪和淳于世又安慰外面的淳于沔等人说:“以你们的能力是无法掀开这个药篓的,但是这个药篓暂时也不会置我们于死命,你们不要徒费精力。” 岩木众弟子只好伤心地哭着,也徒劳着。 大家也一起把眼光投向这里,因为他们的行为和语言与茗泉尊者晋位盟主的气氛格格不入。 “唐盟主,快放我们出来。”岩木隐叟说道,“现在你的夫人也已经回来了,就算要处置我们,也先让我们出来再说。” “是呀,唐盟主和姜盟主,你们先放我们出来再说。”安洪也大声地喊道,其实他有很多不明白,到现在他才知道茗泉尊者姓姜。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事不明白,师父好像说茗泉尊者本来住在衡山,怎么又成了兜率洞主人。他想,这些事也许他再也无法弄清楚了。 “对不起,淳于掌门,我现在已不是盟主了,你们的生死存亡,要听命于我们新的盟主姜盟主的命令了。不过我想以你和姜盟主的以前的同门之谊,你的结局应该不会太惨。”唐帝裳说道,然后请示茗泉尊者道:“姜盟主,我们该怎么处置药篓里面的淳于掌门和他的女婿安洪?” “这个,这个?我倒没有想好。不知道大家有什么好的意见?”茗泉尊者低头沉吟了一下,有抬起头来望着所有人问道。 “岩木派所行非礼,阴谋诡计,害人不浅,应该把他们全部杀光,以绝后患。”这是天山仙派掌门阿迪力斯在说话,他的满脸髯须在风中一顿一顿的,更加显得阴沉。 “杀光他们?我觉得不妥,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仙家,应该顺应天道,有好生之德,如果我们把他们杀了,那我们和岩木派想必,凶残之心更甚,他们还没有想害死我们呢。” “那就把他们关起来,幽禁到北海之底,或是压制在泰山之基,不教他们有出头之日。” “我觉得还是将他们废了,废了他们的仙能和内气,砍剁他们躯体,让他们成为残躯,那么就算他们活在世上,只怕对各位也没有什么威胁吧?”这是宋之纯在说话。 “想置我们门派于死地的,你们算什么仙家门派?你们各门各派,既然没有什么伤亡,而且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证据,就要灭掉一个仙派,不也太不仁慈了?还妄称什么仙家神界?”淳于沔说道。 “没有什么伤亡?我的侄子唐甲是怎么死的?不是你们害死的吗?没有证据,那么这个黑猿精难道不是你们一起的?”唐帝裳忿忿说道,“本来我还想宽待你们,可是一想到我的侄子唐甲,我就想让你们在炼丹炉里气化,让你们人间蒸发,永远不成形体。” “夫君,你何曾这么狠心毒辣过?我们不是炎帝派的吗?我记得炎帝先祖一向是慈悲为怀,你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了。就是人家犯我伤我,我们也不应该以更恶劣的方式待人,以毒攻毒,冤冤相报,可非我们仙派所为,还是给他们一个惩戒算了吧?”唐夫人看着丈夫如此说话,立刻劝解,看样子唐夫人是个慈悲为怀之人。 “那唐甲不是白死了?”唐帝裳听了夫人的话,语气缓解了许多,“既然茗泉尊者已经执掌仙家盟主,那还是听茗泉尊者姜盟主的决断吧。”然后他回头一声大喊:“我等不如马上到神农大殿去,马上举行姜盟主掌盟仪式。喜农,你和众师弟快去布置,我和夫人等下去取出盟主盖天如意仙印。” “夫君,我看你有点太急了吧?”唐夫人轻动手指,沉吟霎那,放慢了语速对唐帝裳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夫君既然已经决定让出这个盟主之位,那也不用急,因为仓促之间,那么这事也显得不够庄重,犹如儿戏一般,以后的盟主接任,都会沿袭这种坏风气。” 大家见唐夫人说得有理,都没有吭声,都望着唐帝裳和唐夫人。就连茗泉尊者都不好做声,怕有闲话,认为他急于想得到这个宝座。 “夫人,你精于计算,刚才我看你演算了一下六十四卦,推演了良辰吉日,可曾有一个好的时间,让姜掌门来接任?”唐帝裳认真而顺服地看着唐夫人,带着期望的表情问道。 “我也不想时间推得太久,我算了一下,今晚正好,在人定时分吧。”唐夫人对唐帝裳说道,“你看,行不行?如果行,你就对大家宣布吧?” 唐帝裳连连点头说道:“夫人一向做事稳重,滴水不漏,能合众意,就依夫人。”然后他转过身对大家说道:“我派觉得新盟主接位是个无比重大的事情,也是无比庄重和欣喜的事情,所以应该有一个良辰佳时来举行登盟大会,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就是有些委屈姜掌门了。” 所有别的仙家门派也知道自己无法登上盟主之位,既不愿得罪兜率派,也不愿开罪于神农派,所有都众口一声地说道:“如此甚好,我等全都拥戴新盟主。” 唐帝裳再一次向茗泉尊者致意,表达感谢和歉意。 茗泉尊者也回礼,示意友好和愿意在今晚人定时候接管盟主之位。茗泉尊者扫了一眼药篓,对唐帝裳说道:“里面是我的师兄,暂时我还不是仙家盟主,所以对于我师兄和我师侄的处罚就由唐盟主定夺,如果让我来处罚,因为曾经的同门关系,我恐怕别人有些微词。如果我处罚过轻,别人会说我因亲偏袒;若我重罚他们,世人会说我六亲不认,冷酷无情。” 唐帝裳有点想推辞,这个时候,唐夫人说道:“夫君,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繁难姜盟主,这个事情本来就跟我们关系更大,还是在你的任期内解决好,把麻纱问题全部理顺吧。” 唐帝裳听到妻子如此说道,也就说道:“嗯,好。容我回去考虑一下再做处理。” 在药篓里面,安洪和岩木隐叟已经做了多次努力,可是就是无法损害药篓丝毫,而且药篓里面逐渐散发出阵阵幽香,令他们二人全身放松,毫无斗志。原来这本来就是黄帝当年乘药日久,数以千计的药材的能量不断深透药篓之中,加以神农炎帝的体能内气也不断滋润药篓,所以这个药篓灵性十足,不但已经可以抗击各种破坏和摧毁,而且还能根据主人的意念来打击对手,成为主人的如意至尊宝。安洪年轻气盛,一看别的办法难以奏效,于是解下身上的上古太玄宝剑,对着药篓一顿挥砍,可是因为药篓的各种香气已经沁入安洪体内,安洪难以发挥宝剑蕴藏的巨大能量,对药篓不伤半分。 这个时候唐帝裳听到里面传来的微微声响,他也怕药篓被损害,于是口里发出一声:“束起篓中人!” 安洪和岩木隐叟突然感到一根粗大的绳索像灵蛇般从他们身上贴身滑过而缠绕,两个人要躲开,可是已是太迟,那根绳索已在两人身上围绕数匝,倏地一紧,已将两人全身捆得像粽子一般牢实,再不能动弹半分。 随着唐帝裳的一声“起”,那药篓一下飞离地面,朝唐帝裳飞去,而且体积瞬间缩小,一下就回到了唐帝裳的掌心。 药篓飞过,带起一阵轻雾,突地散开。整个龙脑石上一阵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每个人都一下子感到沁人心脾,舒爽无限;可瞬间这浓郁的气味又宛如一阵扫过山岗的清风,消散而去,这个时候好多人回味良久才感到回过神来。 大家发现:安洪和淳于世二人却被那条药篓背带紧紧捆在一起,不能动弹,好在还能站在地上,犹如两根粗大的树干被束在了一起。 岩木派弟子一下疾奔过去,一下围紧了师父和安洪二人,七手八脚动手解起绳索来。可是却十分无奈,因为那绳索犹如大蟒一样,越动越紧。 岩木派弟子束手无策! 十三、彻查“真相”(11) 十三、彻查“真相”(11) 淳于世对门下弟子说道:“孩子们,别费心了,这不是用气力可以解开的,这是要靠法力和秘诀才可以解开的。”然后又转过脸对着唐帝裳说道:“唐盟主,我希望你放过这些孩子,把我怎么样都可以。”然后又将脸朝向唐夫人,好像唐夫人会答应一样。 唐帝裳一时也没有了主意,只好也望着自己的夫人,希望她会给自己一个万全之法。 唐夫人会意到了,就环顾了大家一眼,说道:“我们炎帝派本来就是神农炎帝的后人,我们的祖师爷炎帝当年就是教人农耕、医药、畜牧,都是为民造福,替天养民。那我们的宗旨当然也是顺天之道,造福人类,肯定会信奉上天有好生之德,不会戕害生灵。我们的掌门刚才也说了,容他想一个妥帖的方法,既不至于伤害无辜,也尽量不会让凶顽逍遥法外。现在我看,不如大家先行散去,各自找个地方休憩几个时辰。晚上在神农大殿,我们设宴招待各家仙友,并庆祝兜率派掌门姜仙兄接任仙家盟主,如此可好?” 各家仙门虽然都慢慢把毒驱散,也慢慢恢复了元气,但是仍然有些倦意,都想好好休息一下,而且想到盟主之位也有自己没有瓜葛,于是就都说:“愿听唐盟主和夫人安排,感谢炎帝派盛情款待!” 淳于世和安洪也发自心底地说道:“感谢唐夫人心地宽慈!” 唐帝裳听到大家的应和之声,看到大家的赞同之意,想到最后自己的夫人最终还是回来了,心里恨意稍解,也平静了不少,于是对着自己身后的弟子下令道:“全体弟子听令,你等全部回去,而且把淳于掌门和岩木派这个小徒带进大殿,在我们做出最后惩罚决定之前,一定要好好看护,不得受到亏待。另外如果其他的岩木弟子也想和他们在一起,那么也一同带回我派,也要好好照顾。”说罢,就挽着唐夫人之手,转身缓缓低空凌风而起,朝着翠松居,宛如一朵红云和一朵绿云漂浮而远。 神农众弟子也押着淳于世和安洪,转向大殿两边的厢房而去。岩木派淳于沔和谢灵等人也只好跟随而去。 各家仙派都选择了在龙脑石上安营扎寨。龙脑石上,各家师父随手指指点点,都变出了顶顶宽舒适而又颜色美丽的帐篷,各家弟子都赶紧进入休息。 这时,阳光还在头顶艳照着这片翠如碧玉的神山,但龙脑石这块地方却显得尤其迷人,因为就好像在翠绿的绿毯上凭空长出了各色各样的巨大蘑菇,祥和得和仙家之地相称了,一点都不像刚才发生过惊天动地的仙家之战。 在神农大殿的侧房里,淳于世等人被周围不少炎帝派弟子守卫着。淳于世看着几位弟子,眼里流露出关切和不安,问道:“今天真是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受罪了。” 谢灵和袁异客弯腰叩头道:“师父不必如此,还是让师父受罪了。我等誓死保护师父,与师父共进退同存亡。” 淳于世又问道:“对于今天的事情,你们可有什么看法和主意?” 安洪看着自己和师父身上捆得紧紧的绳索,慢慢说道:“我觉得这是一场阴谋,只是不知道这个奸谋者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不过看情形事情的后果已经不似开始那么严重了。” 淳于沔泪眼婆娑,摸着父亲和丈夫身上的绳索,几乎是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怎么会不那么严重?你们身上的绳索都没有解开,今晚在神农大殿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你俩呢。呜呜……”话未说完,又开始啜泣起来。 安洪用头顶了顶淳于沔,表示爱怜、安慰和鼓励,说道:“我觉得,这个谋划者针对的不是整个岩木派,而是岳父大人和我,要不他们也没有人提出要把你们也控制起来,而是让你们自由活动呢?” “有道理,我觉得师弟说的没错。”谢灵也说道。 “嗯,好像有那么点意思。”淳于世点点头,“既然我们没有做什么,也不能逃走,那就好好休息,等待晚上的发落吧。” “是!”谢灵、袁异客、淳于沔应道,然后给淳于世和安洪找来凳子,让他们坐下。 不一会,有人送来一篮子酒菜,说道:“淳于仙家,这是我家掌门给你买送来的膳食,请你们享用。”说完,就走了。淳于沔和谢灵揭开篮盖,看到了里面有千年桃花酒和一些说不上名字的烧腿和香菌,就各自给师父和安洪喂了起来。 一回到翠松居,唐夫人和丈夫急忙一同来到了耳房,来看看自己的侄子唐甲。 唐甲正仰卧在床上,胸口的血迹浸染衣襟有一个微小的洞口,可是唐甲的脸色却丝毫不变,犹如在世一样鲜活红润。 唐帝裳早就眼眶蓄满泪水,心下十分悲伤。 唐夫人也从眼角滴落了一颗泪水,但她比唐帝裳细心,说道:“夫君,你看甲儿脸色如初,不觉得奇怪?说不定还有救呢。” 唐帝裳被夫人一语点醒,连连点头,说道:“是呀是呀,我怎么就忘了呢?”一把抓起唐甲的手,感到冰凉,但并未僵硬,似乎还有微弱的脉络流动,一喜,惊道:“夫人,咱们的侄子还没有死。” 他急急地解开唐甲的胸口对襟,一看,原来淳于世的气能只是穿透了唐甲的衣裳,并未击透唐甲的肌肤。 唐帝裳独自低低自语:“那甲儿的胸口的血迹就不是甲儿的了,那么怎么会出那么多血?还是甲儿已经有了自动复活并恢复伤口的能力?”说着有摇了摇头,又检查了一下唐甲的身体,说道:“我看甲儿没有受到什么别的伤害,身体并无大碍,只要再躺一下,就会苏醒过来的。多谢炎帝祖先庇佑。” 唐夫人也仔细检查了一下,说道:“这明明是有人在甲儿身上做了手脚,说明这个人不想让甲儿死。或许只是借我和甲儿让事件升级,达到他的目的而已。” 唐帝裳见夫人如此说道,附和道:“还是夫人有见地,你的意思是有人先把甲儿制服,然后在他胸口放置血块和别的东西,让淳于世的气剑穿透衣服和血,却无法伤到身体和性命?” “我认为是这样的。”唐夫人说道,“你再把甲儿的胸口解开一点,看看衣服里面有没有什么。” “好。”唐帝裳慢慢地把唐甲的胸口的衣服都解开了,发现了一个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点失望。 唐夫人也觉得自己的推论有些错了,不过她突然又觉得奇怪,说了一声:“夫君,你看甲儿的衣服那么湿润,而且除了血液的颜色,还有一点绿色,你觉得有没有什么问题?” “是呀,怎么那么湿润?是汗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唐帝裳用手点了点,放在鼻口闻了一下,又放在嘴里舔了舔,说道,“真的是很咸的,好像是汗。真的让人费解,就算甲儿与人打斗过,只怕也不会流这么多汗,而且也只是胸口这些地方湿漉漉的,而别的地方却干干净净。” “只是看样子,甲儿是让人一下制服的,哪里会流这么多汗?”唐夫人喃喃道,“你觉得有为何会有这么多汗?” 唐帝裳也不断地搔着头,努力思索着,连连沉吟:“汗水……汗水……我看这事有蹊跷。” “去去去,这还要你说?”唐夫人示意唐帝裳不要妨碍她冥思苦想,也没有顾得上语言上表达的端庄了,突然她回过头来了,脸上有点喜色,看着唐帝裳,好像要征求意见。 唐帝裳被夫人的神情惊了一下,转而笑道:“我知道夫人想到一点什么了。我的夫人真是冰雪聪明。难道夫人看着我,是不想教导我一点什么吗?” “夫君,我知道你其实也想到了一些东西,只是不想抢在我面前说破,是要让我以为我是整个寰宇最聪明的人是吧?”唐夫人说道,其实她很明白唐帝裳有很多时候看起来很笨,其实他很聪明,比自己谋划考虑深多了,要不怎么会到炎帝神农仙派掌门,而且还做了这么久的仙派总盟主。唐夫人说道:“我都能想到一点什么了,难道你还不能?看看你说的,是不是和我想到的一样?” 唐帝裳看着夫人,笑着说:“既然夫人让我说,那我就说了。”他顿了一下,说道:“夫人,我看这不是汗水,而是盐水。” 唐夫人笑了笑,问道:“为什么?” “夫人明知故问。原因有三:一是汗水没有这么咸,可见这水含盐量很高;二是我们刚才说的从样子看,甲儿根本就没有流汗就被人制住了,关于这一点等甲儿醒了,一问便可印证;三是人的汗水有气味,而这咸水没有任何气味。”唐帝裳分析道。 唐夫人点点头,赞许道:“还是夫君厉害,我只想到了前两点,却没有想到第三点。那这些盐水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唐帝裳摇摇头,说道:“愿听夫人高见。” “还是夫君见多识广,心思缜密,你就一骨碌倒出你的智慧和灼见吧。”唐夫人有点心急了,因为她想到如果早点揭开这个秘密,也许对今晚的新掌门继任行动会有帮助。 “夫人,我觉得没有岩木隐叟的气能如此强大,却没有戳破甲儿的胸口,一定有什么东西挡在胸口,而且这东西,必定十分坚硬或者不硬而必须十分有韧劲。”唐帝裳说道,又对门外大喊一声,“倒杯凉水来!” 唐夫人不解,问道:“要凉水干什么?” “夫人你听我说。自从岩木隐叟刺倒甲儿之后,当时我们都看到了,鲜血立时流了出来,但是当时没有人注意到衣服湿了没有,因为大家都还在追查凶手。但是,应该没有因为我们的弟子随后就把甲儿搬到这里来了,而且一直有人守候。所以,我认为当时一定有硬物挡在甲儿的胸口,以免伤及甲儿性命。”唐帝裳说道,刚好门下弟子送水来到,唐帝裳接过水杯,就对唐夫人说道:“请夫人先把手放入水杯。” 唐夫人照做之后,唐帝裳又说:“请夫人再摸摸甲儿的衣襟浸湿的地方和甲儿的身体。” 唐夫人照做了一次,唐帝裳问了道:“有什么感受,夫人?” 唐夫人说道:“衣服和甲儿的身体比山泉水都冷多了。”马上就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夫君的意思我知道了,原来布局者使用了冰块,一来可以挡住岩木隐叟的强大的力道,又可以并将衣襟穿透将甲儿震倒,还可以让甲儿身体晕厥后变冷,所以一时半刻不会苏醒。” “对,夫人,你分析的很对!不过这冰不是普通的冰块,要不一下就被岩木隐叟的力道震碎了,而且甲儿也会丧命。这冰就是千年寒冰,坚如铜铁,硬比刚石;因为是寒冰,所以岩木隐叟虽然一惊之下气剑力道劲猛,但未持久,所以根本不能震碎寒冰。那么这盐就是用来溶解这寒冰的,所以这盐也不是一般的盐,而是天盐,一般也是在深不见底的深洞中才能见到。这种天盐撒到这种寒冰上,一般半个时辰,就会将其融化。”唐帝裳继续说,“若非我们是神农派,我就不能勘破这个巧妙的设计。这是典型的嫁祸于人。” “你还没有将甲儿被伤害的整个事实还原呀,夫君。”唐夫人说道。 “对,还没有,但是我们是炎帝神农的传人所以对于各种植物、矿物、药材、蔬菜、动物的特征性质都了如指掌,所以我知道这个巧妙的布局者是怎么布局的。” 唐夫人没有说话,眼里含着赞许而自豪的光,看着唐帝裳。 唐帝裳刚要说话,唐夫人突然想到什么,朝门口招呼了一句:“鹭姑,快给房间添火升温。”又对唐帝裳说了一句:“我们干什么不给甲儿输送热气能,让他早点醒来?” 唐帝裳赶忙摆手制止,说道:“这是寒冰所致,最好是让他的身体自然升温苏醒,外力所致,难免伤害,那将是终生受损,不可逆转和修复。” “那你继续说吧。”唐夫人不好意思笑道。 “你记不记得我们祖宗曾经提到的一种奇花,你当年和我采药到酃山,也只在桃园谷见过一次,名叫柔风娇的,夫人?” “嗯,有点印象。可是我记得不真切。”唐夫人又有点不好意思了,“那花只有一株,又大又红中带绿,真的惹人喜爱。可是被我用手一抚,结果在片刻间,居然化成清水而逝去。” “我当时说这花话真漂亮,你就挥手一拍。” “我问你,这花和我,哪个漂亮。你说和我一样漂亮,然后你又说,说错了,这花比我漂亮一点点。” “我那是和你开玩笑,在我眼里谁会比我娘子漂亮?” “我也是佯怒,不想这花小家子气,我不过用手一抚,它居然就生气融化消失了。可是这次这个布局者用到这花了?” “对,今天我想这个布局者用到这种花了。我想真相是这样的:当时甲儿被人从后面一下制服,留一点可以抖动身体的能力,但却难以发声,然后蒙上黑布,被移到帷幔后面,布置好利剑,而且手上还缠着帷幔的一角。”唐帝裳也有点佩服对方的样子,说道,“当然最关键的就是制服甲儿后,一定要在从衣服到胸口依次分层放上面积不小的鲜血、天盐和寒冰。要放置好这三种东西,又要鲜血是流动的,一刺破就会迸流出来,那么就要用到柔风娇了。那次回来后,我查阅了神农留下来的各种种植、医药方面的书,终于在一本毫不起眼的《微物补漏》中查到记载,不过,所录不详,而且也是传说。不想,你我有缘,居然看到真物,没有想到真有这种花草。因为记录不多,所以它的个特性很让我难忘:花瓣巨大,色红绿相间,味淡香;致密,隔绝性强,但不能受震,之所以叫柔风娇,就是说受柔风震动,都可能溶解隐藏不见,犹如少女害羞一样,所以叫它柔风娇。” 唐夫人这个时候也能够想见整个过程了,于是插话说道:“用一瓣柔风娇包裹鲜血,血液就不会因为受寒冰影响而硬化;而第二层的天盐也用柔风娇包裹,在没有受外力的情况下,也不会沾染到寒冰上去,所以寒冰不会融化,那么甲儿就不会受重创而丧命。” 十三、彻查“真相”(12) 十三、彻查“真相”(12) 唐夫人继续说道:“当然,一旦当甲儿受到岩木隐叟攻击,那么布局者所有要有的效果都会实现。新鲜的血液从穿透的衣服破洞里迸流而出,造成岩木隐叟杀人,尤其是造成他欲盖弥彰的的效果,这个时候,寒冰抵挡了岩木隐叟强大的气能后,接触到了因外包装的柔风娇受重击而融化的天盐,也开始融化,那么种些作案手段就很难有人揭破。不过,我还是有些不解,布局者怎么肯定一定是岩木隐叟去刺甲儿?为什么最后又不重伤甲儿?到底是我的敌人,还是我的敌人?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嗯,说得好。”唐帝裳说,“是呀,好像看起来要岩木隐叟去刺杀甲儿有点难,但是一旦推举岩木隐叟为仙家盟主,又来要他主持查凶追凶,那他就必须走在众人前面,当大家都走在他后面,那么甲儿又在大家必须要经过的地方,那么就一定是岩木隐叟来刺杀甲儿了。” 唐夫人看了唐甲,又想了想,点点头说:“讲的很有道理。可是谁要那么做呢?” 唐帝裳说道:“那就要看谁能得益了。” 唐夫人说:“那倒是,没有人做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的事情。可是有很多人可以得利的。比如这样做打败你,让你丢掉仙家盟主之位,那么和你关系比较疏远的人,都很乐意的;当然最大的赢家就是茗泉尊者姜掌门,因为他得到了盟主之位,名利往往是世人最觊觎的,仙家也不例外。” “是呀,看起来是茗泉尊者得利最大,一来他在我们这一众仙家联盟里面可以发号施令了,如果要实现他自己的一己之私,就可以名正言顺了。其次也打压了岩木仙派,虽说都帅仙派和岩木派师出同门,但毕竟早就分家,各有发展,而且以前都是岩木仙派稍占上风,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也许这两派表面看是亲密无间,其实两派间早就有罅隙,暗自叫着劲要把对方比下去呢。今天这个结果,不是刚好打击了岩木派,削了淳于世的威风吗?” “有没可能这个阴谋策划者是针对咱们来的呢?到底我们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损失呀。”唐夫人说道,“我们还丢了神农老祖的佛骨舍利呢。” 唐帝裳捋了捋胡子,说道:“对,我们别的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在两个方面损失不小,一是盟主之位的丢失,这个我倒不是很看重,因为炎帝神农老祖本来就是看透名利,他老人家告诫后人,就是要为民造福;但是丢失了他的佛骨舍利,这是最让我心痛的,真是对不起炎帝老祖,不过好在这个佛骨舍利对别的仙派没有什么用处,只是对我们用处颇大。” “其实我早就知道岩木派不是凶犯了。在我被李冰容和离娄救回来的路上,突然有一阵清风吹过我的眼前,一片树叶随风飘过,那片叶子居然翻了一个身,落在我的手上。我扫了一眼,树叶上面隐隐有四个字“岩木无辜”,然后字就消失了。我觉得这可能是哪个云外高仙对我们的提醒。” “有不有可能是岩木派使的阴谋?是淳于世的幻化的?”唐帝裳问道。 “不大可能。即使是,我们也要谨慎,在真相未明之前,还是不要伤害无辜。现在我们至丢失了一个盟主之位和一个佛骨舍利,这样看来,就真是岩木隐叟干的,也没有对我们做到毫无人性,所以也不应该伤害他们过重。”唐夫人说道,“所以我阻止你当时气愤至极时的做法。” “夫人,你总是对的。”唐帝裳不断点头。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谁是真正的阴谋策划者,不过,我觉得得益最大的茗泉尊者嫌疑最大。”唐夫人说道。 唐帝裳望着她,问道:“那怎么才能查出来呢?过了今晚的交接仪式,各仙派就会尽数返回了。” 唐夫人说道:“夫君,你记不记得我们还有一个神农老祖的舍利?” “当然记得,不过那个舍利对我们提升功力和法力没有什么用处的。”唐帝裳说道。 “不是有个传说吗?如果在黑暗的的时候,如果这两个舍利在五十步之内,就会相互发出别人看不出来的光亮吗?”唐夫人说道。 “对,我们是可以看得到,那么我们俩要带上紫晶眼罩,这个秘密只有我们知道。”唐帝裳说道,“不,你戴上紫晶眼罩就行。因为你不要在盟主接任大会上活动,而我必须给茗泉尊者主持接任仪式。如果我戴着紫晶眼罩,别人会觉得奇怪。当然,你也不必站在显眼的位置上,但你必须盯住每一个人就行。” “好,就这么说定了。一只蚊子也别想逃过我的眼睛。”唐夫人显得很有把握。 “夫人,如果你发现那个炎帝佛骨舍利在谁身上,也千万别冲动,我们应该从长计议,不要让他损毁了我们的宝贝。否则,这对祖师不尊,也是不详之事。” “知道了。只要知道是谁,就有方向了,以后就有机会拿回来。” 夜晚降临了,神农大殿早已红烛飘摇,高香矗立,整个殿内灯火通明,青烟缭绕,檀香氤氲。 快到人定时分了,各仙家掌门和弟子陆续飘然而入,他们找到了各自的位置然后都静静地坐了下来,本来空荡荡的大殿一下子就显得特别拥挤,也显得特别肃穆。 对于各仙家门派的有序入场,唐帝裳甚是高兴,因为他看得出来各仙家对炎帝派的尊重,尤其是对于神农炎帝老祖的敬畏。 最后,岩木掌门淳于世和安洪也被带入大殿,他们身上的绳索依然还在,岩木派的几个弟子也跟在身后。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这几个“囚徒”的身上,心里都在猜测这几个人的命运会怎样,岩木派的结局会怎样。 淳于世和安洪被带到大殿后,就让站在了柱子旁边,可是唐帝裳没有看着这几个人,而是精神饱满,面容庄重地先对着炎帝神农氏的塑像焚香叩拜,礼毕,他双眼炯炯地环顾大家,朗声说道:“今天,是我们在座的仙派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我们现在终于迎来了一位新的仙派盟主,在此,我深表欢迎。现在我们欢迎来自兜率洞的茗泉派姜掌门上台。” 大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尤其是茗泉派的弟子显得更加兴奋和自豪,他们的掌声和欢呼声更是热烈异常。 茗泉尊者缓缓走上大殿前台,立定站好,而后面对大家,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唐帝裳对着茗泉尊者郑重地抱拳,弯腰施礼,然后说道:“恭喜姜掌门接管仙家盟主之位,现在鸣炮,接印。”唐帝裳接着对茗泉尊者说道:“希望你在这个位置上做的更加出色,让我们仙家各派有更多的交流和发展。” 茗泉尊者也对唐帝裳施礼,回答道:“我也想把我们各派联系得更紧密,使各派间更加团结友爱,让我们这个仙派联盟在天地三界有更高的威望,为天下苍生造就更多的福祉,但是我深知我的能力不及,绠短汲深,力有未逮呀,还望唐掌门以后多加赐教。” “哪里话,姜盟主严重了。你有命令,我等为你马首是瞻,绝对听令。”唐帝裳回答说,接着他又环顾整个大厅,对所有各派说道:“各派肃立,敬等姜盟主接受盖天如意大印。全体起立!” 说罢,唐帝裳仙袍一扬,会场上所有明亮的灯烛都倏地熄灭,只有晕黄的小盏灯还亮着。 这时,站在帷幔后面的唐夫人,戴上了紫晶眼罩,早已将各派掌门巡看了一遍,她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炎帝神像的一缕幽光径直地和茗泉尊者连了起来。原来,茗泉尊者竟是偷盗自己门派的仙骨舍利的那个罪魁祸首。可是她又不能发作,因为只有她才能看见,而别的人都看不见,更加严重的后果是他要是在瞬间毁坏了神农仙骨舍利,那怎么是好?竟然知道了,那就从长计议吧,她想。这也是唐帝裳在事前和她商议好的,不要冲动,冷静而行。 “传印!”唐帝裳身边的一位司仪高声喊道,这人是神农派的唐帝羽,也是唐帝裳的族弟之一。 神农派两个青衣童子手捧一个外由透明水晶盒子函装、里有黄色发光的精美丝绸包裹的一尺见方的大印从后台走了过来,看样子那印章颇为沉重,因为那黄色的光照得那两个青衣童子脸庞清晰,看样子,他俩有些吃力。 两人到了唐帝裳面前,唐帝裳伸出双手,庄重地捧起那颗大印,那颗大印瞬间变小,刚好适合双掌合抱,只有四寸见方大小了。 原来它可以大小如意,所以叫做盖天如意大印了,这真是天下罕见的宝贝,众人这样想。 唐帝裳手捧大印,显得非常自如,转过身来,面对茗泉尊者。 茗泉尊者再拜,起身,伸出双手刚要接过大印,突然听到唐帝羽又高声喊道:“开封验印!” 茗泉尊者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须臾,只好收回,他自己也突然感到好笑:为何不等揭开绸缎验印呢?难道是自己真的很想要这个盟主之位?好在自己是侧对众人,要不应该很尴尬吧? 唐帝裳转过身面来对众人,说道:“大家请看盖天如意大印!”他缓缓地打开水晶盒子,解开绸缎。 顿时,那个大印猛地放射出刺人眼帘的光芒,整个大殿如同白昼一样。好一阵,人们才从那股四溢的光芒中回过神来。原来,不是那层包裹的绸子发光而是那颗大印发光,那颗大印就是一颗巨大的神奇玉石方印,自己会放射耀眼的光芒,而且那光芒五颜六色,绚烂之极。 在大殿的里的人,哪怕他站在最远的角落里,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刚劲的隶书钤印大字“混元盖天如意仙派结盟大印”,而那大印里面仿佛就有几条矫健的神龙和几只美丽的凤凰在盘桓。 “哇!好气派!” “真是一方神印!” …… 大家啧啧称奇。 其实在很多年前,在座的有些仙派掌门是看过这个印的,只是那个时候的盟主登位,都是在白天举行,所以没有这样的绚丽夺目的场面,也没有看到它的如意变化。兴许它还有其他的如意之处呢,人们想。 唐帝羽的声音又洪亮地在大殿响起:“众人注目已久,没有异议,视为验印完毕。”接着他又朗声说道:“新盟主接印!” 唐帝裳双手将大印举过头顶,然后隆重地向前伸出。茗泉尊者伸出双手,郑重地承重般小心翼翼接过大印。 唐帝裳转过身子对着茗泉尊者,恭敬地站好。 这时,唐帝羽又高声吟诵:“参拜——新——盟——主——!” 除了安洪和淳于世几人之外,所有的人都对着茗泉尊者匍匐三叩首。 “礼成!各位仙家请归位!”唐帝羽又说道,“下面请仙派新盟主姜盟主讲话!” 茗泉尊者手托大印,高过肩膀,对着大印说道:“收光!掌灯!” 盖天如意大印的光芒渐渐衰减,唐帝裳长袖一抖,一股轻风四散开去,立时大殿里面的灯又全部点亮。 如意大印顷刻之间光芒收尽,看起来就是一块光滑无比的如雪玉石,温润可爱。 “我很意外,更加惶恐,居然坐上了这个盟主之位,何德何能呀,我?比神功、比功德、比声望,我都比唐帝裳掌门差了几重天地,在座的许多掌门在这几个方面也要比我强了不少。但天命所归,自然责任重大,我也不得推辞,所以我就腆颜就任,竭尽我微薄的能力来和大家一起努力。” “盟主万岁!盟主万岁!” 台下的人又高呼起来。 茗泉尊者摆摆手,那声音顿时停了下来。茗泉尊者接着说道:“我真的是没有准备,就等于是一个穷人走路,突然见到了一个大金元宝,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唐帝裳此时已经下来,回到了自己门派所站的地方。唐夫人小声地对丈夫说:“此人非常虚伪,处心积虑争到了这个觊觎已久的位子,却说得好像他是全天底下最无欲无求的人。伪君子。”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我知道,下次仙家比武,以我的条件,我肯定不能再坐此位,所以也就不多说了,但我希望在我在位之期能够为大家多做有益的事情。唐掌门,你看我们是不是到此结束仪式,好让各门各派打道回府。”茗泉尊者说道。 “嗯,好。我看如此甚好。那就让大家离位回山吧。”唐帝裳答道。 “新掌门接任大会圆满结束,神农派恭送各位掌门和仙友回山!”唐帝羽高声宣道。 本来大家还想等待新掌门说点什么,可是却没想到等来这么一个结果,心里有些不尽余兴。大家转而想想,觉得这样也好,眼下无事,多说无益,还不如尽早散去;等到有事,再听新盟主拿主意,不是更好,少说多干的盟主总是不错的。 大家起身离去,茗泉尊者突然对唐帝裳说道:“唐掌门,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唐兄是否愿意应允?” “姜盟主说哪里话,您的吩咐唐某安敢不遵?但说就是。”唐帝裳说道。 “岩木派这一干人就由唐兄处置了,我相信您会秉公处理的,但是我想带走其中一个人。”茗泉尊者轻声说道,“我要带走的人就是我师兄的小弟子安洪。” “安洪?是不是他……”唐帝裳刚要问道,却被茗泉尊者打断了。 “奥,他和我没有什么过节,我带走他是有我的私人请求的,你看他不是有一柄长剑,我看那剑的形状和我洞中悬崖上一个深孔的形状很吻合,我想请他一去,看能不能解我心头一些困惑。不管怎样,我以后都会将他送出我派,也不会私吞他的宝剑。”茗泉尊者说道。 唐帝裳虽然到过兜率派,可是兜率派是在郴山的一个山洞里面,里面道路曲折,山洞成百上千,所以唐帝裳也不知茗泉尊者所言之真假,于是只好回答说:“你是盟主,你的话自然有理。” “言重了,唐兄当盟主之时就以公正和无私著称,难道我就不能学上一二,而要以盟主之身份要挟与你?只是他的宝剑估计与我派深有渊源,就算我不是盟主,我也会向你提出这个不情之请的。”茗泉尊者说道,“我想对于每个仙家弟子来说,这种对人有益,对己无害的事情,都会积极支持的吧?” “盟主说的是。你就带上安洪回去吧,何况他还是你的师侄呢,我哪会不放心呢。” 十三、彻查“真相”(13) 唐帝裳然后走过去,对淳于世一行人说:“盟主接任大会业已结束,各仙家门派都要连夜回去了,只是对尊驾和尊仙派,我神农炎帝派还要稍加挽留,望不恼不躁为盼。”他顿了一顿,又朝向安洪,说道:“至于安洪小仙友,还有点烦劳。也许是你的造化,也许是你师叔姜盟主的垂青,他要带你到他仙派做客些时日。” “为什么这样?我的徒弟怎会由他带走?与他何干?”淳于世惊愕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一些愤愤不平。 “何为这样?师叔,你不能带走我郎君!”淳于沔立即超茗泉尊者高声嚷起来。 “师兄和各位师侄,我带走安洪师侄,是有我的原因的,因为他的宝剑和我们兜率派有些渊源,所以我想请他回去协助我弄清一些事情,定没有惩处和加害之意,难道你们看到我对你们有恶意?一旦事情弄清了,我就送他回来。”茗泉尊者也闻声走过来说道,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 “就算你不加害,要是你的事情一年未弄清楚,就留他一年,一百年未弄清楚,就留他一百年,一万年未弄清楚,就留他一万年?”淳于沔不满地反问道。 “师侄,你问的有道理,这正是我要马上告诉你的话,我在这里,当着唐掌门和你们所有的人发誓,不管我们兜率派的事情有没有弄清楚,一定在一年内将安洪师侄完好无损地送还贵派。”其实大殿里已没有多少人了,但是茗泉尊者还是抱拳对天盟誓,“如果没有做到愿受天谴,粉身碎骨,魂魄消散,永不复原,永不超生!” “师叔,你虽然发誓如此之毒,如此之狠,但是你的话还是没有道理。”安洪终于发话了,显得非常平静而理智,“你想,如果我说你或者你的某样物件与我们仙派有所关联,就要把你带到我派扣留一年,你觉得这符合道理吗?而且你会答应吗?” “师弟,你不用激动,我们掌门对你绝对没有恶意,他老人家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李冰容上前说道,并对淳于世和淳于沔抱拳施礼,“还请师伯和师妹能够体谅海涵。” 茗泉尊者也对淳于世和安洪夫妇深深弓腰抱拳道,“我是请师侄到敝派做客,我都说过了,这是不情之请,因为他身上的那柄宝剑和我派可能关系重大,说不定师侄和我派有莫大的渊源,那我派和贵派岂不是亲上加请,关系紧密得如同雨水?就算没有任何关联,甚至是我派的敌人,我也会毫发无损地把他送归孤独峰的。大家给我个人情可好?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至亲至爱的兄弟联盟派呀!” 岩木派看到茗泉尊者貌似温婉实则强硬的态度,都不多说话,一齐望向师父岩木隐者,等他发话。 “师弟,看你说的那么郑重而严重,而你又是仙派盟主,那我不同意也不行了,不过我也有个要求,我觉得一年太久,加上小女和小安又成亲不久,何况他在敝派山上还有娘亲,是否能考虑让他半年归派?”岩木隐叟说道,其实他心里知道,今天要强行拂逆他这位师弟是不可能的,只能委曲求全。 “好,师兄真是痛苦人,也能照顾敝派,师弟在这里谢过了,以后一定亲自送师侄去孤独峰,并向师兄道歉。”茗泉尊者感动地说,并向徒众一挥手,说道,“我们回去了。”他再对唐帝裳和岩木隐者深深作揖,然后带着安洪和众弟子飘出殿门,一溜烟隐入夜色之中。 大殿里,只剩下神农派和岩木派一行人了。唐帝裳转过身突然对岩木隐叟深鞠一躬,说道:“淳于兄和各位师侄,今天唐某对不起你们。到现在我知道,你们绝不是搅乱仙派比武的元凶巨恶,甚至还是受害者,但我却不知道谁是始作俑者。今天多有得罪,还望尊驾能够体谅。” “唐掌门,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元凶?”淳于世一脸诧异,“虽然你夫人已经安全到家,可是令侄唐甲不是已然遇害吗?” “不瞒淳于掌门,小侄已然生还,没有危险。”唐帝裳说道。 唐夫人上前一步说道:“在我回来的路上就有天外高仙暗示我,你并非这起阴谋的制造者。” “既然是误会,可是好像事事都是嫁祸于我,所以您和我相拼也是不能避免,哪能怪你?”淳于世看着唐帝裳,宽容地说道,“可是谁是恶人?”一脸的不解和求解之色。 “这……老夫的确不知,也不能妄猜,以免弄出矛盾。”唐帝裳说道。 淳于世对唐帝裳的话半信半疑,知道强问也是无趣,只是摇摇头,说声:“也对。唐掌门一直就是忠厚长者,岂肯以恶意猜度他人,只怕他人就不会这么考虑唐掌门。” “今天我们就留淳于掌门一行在大殿将就一宿如何?饭菜我马上就派弟子备齐送来,只是粗砾蔬食,切莫见怪为盼!”唐夫人说道。 “今日狼狈如此,哪有心情叨扰贵派,何况贵派也丢失重宝舍利?我等还是连夜离去为好。”淳于世恳切谢过,“我等都是方外别派,岂是一般世俗帮派?衣食住行,俱不在我等烦恼之列,贵派的好意,我已心领,就此别过了。” 唐帝裳看此情景,也知道他们去意已定,就只好说:“既是这样,唐某真是愧对贵派了。” 岩木隐叟一行别过唐帝裳夫妇,走出大殿,一抖身子,都如大鹏向上窜起,然后径直向山下飘然飞升,往回路而行。 唐帝裳吩咐众人整理大殿,就和夫人走出殿外,突然感到天空似有一物,抬头看时,原来是一只巨大野鹳,估计已是盘桓已久,只是等到唐帝裳出来,有意引起他的注意。 那大鹳鸟“啊”了一声,倏地飞远不见,唐帝裳也不飞身追逐,就见空中有莹莹亮光直直落下。唐帝裳伸手一吸,那物件正抓在手上,却是一个黄缎面料的精美锦囊,里面有些鼓胀,仿佛有物。 唐帝裳赶忙打开一看,夫妇俩都惊了一下,低低脱口说道:“神农佛骨舍利?!”恍惚是在梦中一样。 唐夫人说道:“谢天谢地!夫君,你看这茗泉尊者到底还是把东西还给我们了!” “是呀,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呢?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仙派盟主的位子吗?干吗还要嫁祸自己的师兄呢?”唐帝裳既高兴又不解。 “谁知道呢?他也许就是要算计他师兄吧?可是又为何还要损害我们,与我们为敌呢?”唐夫人也说道,语气中也透出一丝丝怨意。 却说淳于世一行一路往回飞行,还未飞出几里之远,未料晚间山风回旋,雾气浓重。 淳于沔飞着飞着,就从队伍的前列逐渐落在后面,淳于世也就放慢了速度,催促道:“沔儿,快点跟上。不要担心洪儿,他不会有事的。” 师兄弟也都慢了下来,围住了淳于沔,担心她会有意外。 “爹爹,你看前面似有亮光,地下可是留仙镇所在?”淳于沔指着远处浓雾中的亮云处,问道,“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爹爹曾说让我们在留仙镇停留玩耍,此时时辰尚不是很晚,是否让我们在这歇脚?” 淳于世猛然一怔,没有想到她会有如此想法,知道他原是心念安洪,不愿回山,也是幼稚儿童想法,本想答应,但又想到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不虞之险,恐在此停留,又生变故,所以就劝说道:“女儿啊,爹爹本是答应你们在此停留,只是未想我们今天遭此大难,只怕险情还未彻底解除,如停留此处,还怕再遭险境。我们还是回到山上,再做计划为妙。” 淳于沔道:“那爹爹,你和师兄弟们先回山上吧,我确实累了,不能再行动了,我就在此歇脚,调养休息之后,再独自回山吧。”说罢,就稍为松懈了一些内劲,身姿降低,朝留仙镇缓缓飘去。 谢灵对淳于世说:“师父,此时师妹正痛在心头,难以以理晓喻,我去跟随保护,可保安全,你就带袁师弟回去吧。” 淳于世没有多想,就应声道:“不,我只有一个女儿,我要和你们一起去。袁异客和其他三个个随行人员可以先回去。” 袁异客天性比较沉默,一般不多说话,也不会违背师命,可这次他却回答得很快:“师父,师父对我胜过亲生,师姐对我们有如亲姐,我愿陪着师父和师姐,以策万一。” 三个随行门徒也点头附和。 淳于世看着徒弟们的表现,有点感动,说道:“好,你们都是我的好徒弟,一当我们安顿了沔儿,那我们就马上回山。”于是一行人急忙尾随淳于沔,向云外亮光处飞去。 淳于世在天空中挥手一下,一个气波传给了淳于沔。淳于沔急急收住速度,众人一下就到了跟前。 “沔儿,你太造次了。”淳于世说,“我知道你心念洪儿,但是你就不念及爹爹了吗?我们不能回家之后再做区处了吗?” “爹爹。不是我不念您,只是我五内如焚,身体乏力,一时气急,就不由自主地超这里飞来了。愿爹爹体谅!”淳于沔说道,眼角似乎泪珠还在闪动。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淳于世说道,“那我们还是从远处靠近,不要直接从镇子上空降落,好先看看镇子里的情况,以防万一。” 众人点头称是。 早已穿破了云层,还有一里多远了,整个镇子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夜幕里,整个镇子四山围绕,灯火氤氲,有几条交错的街道红灯连缀,隐隐有飘渺的音乐传来,颇有一点江南古镇的特点。 淳于世估摸着这个镇子上有一千多户人家,心想:“好大一个镇子!怎么自己就从来没有在这个镇子停留过?” “爹,是不是说留仙镇就是能留住仙人?或是仙人死后魂魄会在此滞留,要等到超度才会归位?”淳于沔问道。 “仙人怎么会死?就是死,那也是渡劫,每个人的劫可能会有不同的。沔儿,你问这什么意思?”淳于世说道,立刻就觉得自己后半句话是多余的,原来女儿是担心安洪会遇到不测,来这里和他梦中相会的。 “那爹你说要是安洪也应该算半个仙人了吧?如果他有什么什么意外,他的灵魂是不是也会来这里?我可不可以见到他?”淳于沔问道。 “安儿怎么会死?他只不过是到他师叔那里小住几天罢了,怎么就会灵魂在外飘荡呢?”淳于世说道,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为何这次仙家会盟比赛会这么不幸,而且一切的矛头都对着自己呢?其实他也清楚了,这个事情一定是自己的师弟挑起的,那么师弟到底想对了自己做什么呢?难道自己的什么企图被他看穿了吗?他的心里不禁有一阵懊恼。 淳于沔对他爹的话不是很满意,也没有说什么。 大家落在镇口半里远的地方,然后沿着大路朝镇里走来,走不多远,就到了镇口,镇口的路中央,有一道巨大而雄伟的镇牌,大路从牌子下穿过去,镇牌的上方有遒劲而古拙的三个大篆字“留仙镇”。 真个镇子民居林立,街道甚是齐整,各家门口都悬挂着亮堂的红灯笼,远处的音乐不断传来,歌吹甚欢。 他们走近一家尚未关门的酒家,旗幌上写着三个字“仙醉居”。他们一走进去,一位年轻的酒保就迎上前来,脸上堆着笑,作揖问道:“欢迎各位仙客。”便把大家引进店内。 大家围着一张八仙座坐下。 “仙客可是住店?我们有上房招待。”酒保说道。 “嗯,当然。”谢灵说道,“不过,最好先给我们来一壶酒,几盘菜肴,我们有些饿了。”这个师父很得意的弟子总是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 “对不起了,各位仙客,今日敝店只怕要让贵客失望了,我们不能卖酒食给你们了。”酒保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这又是为何?若是觉得很晚了,我们可以多给银子就是了。”谢灵说道。 “奥,不不不……其实今天各位仙客很有口福了,今天是我们镇上大户黄先生和胡小姐结婚的大喜日子,黄先生特意吩咐各家店子这三天可以开张迎客,但是不要举火做饭,所有的客人都到他家去吃饭,他家摆的是流水席。”酒保说道。 “流水席?”谢灵一脸不解的神情。 “流水席就是客人随到随吃,后厨时刻准备好了饭菜,他可是富甲一方,也是大善人呢。”酒保解释说。 “那不是这几天你们店子的吃饭收入就会大打折扣?”谢灵道。 “不会不会。”酒保道,“客人只需到我家店子登记,然后带着我家的住店牌号前去吃饭,而事后他会按牌号登记,然后看客人数量和吃饭餐数给我补贴。” “倒真是个大善人。那我们现在登记住房,马上可以去婚礼现场吃饭吗?”谢灵说道。 “可以可以。”酒保说道。 谢灵走到柜台前,交了一些银子要了三间楼房,师父和淳于沔各一间房,他和三个师弟共一间房。酒保把他们带到各自的房间放下行李,然后他们就跟着酒保下了楼。 “真的去吃流水席?”淳于沔问道。 “嗯,是呀。谁要他命令所有的酒家不招待客人吃饭呀?”谢灵说道。 “灵儿,你要好好照顾好你的师姐,为师就不和你们一起去吃饭了,我得回山上去了。”淳于世一直在想今天白天发生的蹊跷事情,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沔儿,你有事一定要听灵儿的。” “您要回去?”谢灵对师父的突然行动有些不解。 “嗯,好。你一个人回去要小心些!”淳于沔知道父亲心系孤独峰,也希望他父亲早点离开,那么她在这几个人中就是中心人物了,虽然他父亲要她听谢灵的话,倒不如说谢灵更听她的话。 然而淳于沔也想错了,淳于世其实是想起了九天玄女,当初来的时候答应要用仙水给她把那些花救活的,何不利用这个机会拜会亲近九天玄女,如果九天玄女能够帮助他,那么以后也没有多少人敢打他淳于世的主意了。 淳于世交代了几句,然后就走出店门,在酒保看不到的夜幕中突然飞身不见了。 淳于沔对谢灵说:“我们去吃饭吧?我都有点饿了。”突然她又转过身对酒保说:“这个镇子上是谁在照管招魂的事情?” “仙客,你指的是招神仙的灵魂吧?就是这个结婚的黄先生管理呢,找他就没错。”酒保说。 “谢谢你,小二哥。”淳于沔说道,就领着谢灵等人往外走去。 “仙客,沿着这条大路一直走,看到一户富丽堂皇又开着门的庄园样式的府邸就是了,里面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欢歌不断。”酒保连忙交代道。 四人走到街上,约莫走了有快一里路了,淳于沔对大家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要乔装一番,我们就把自己的全身弄脏,化身四个乞丐吧。” 四人在地上抓了一些脏泥,然后涂抹在身体各处,就连脸上、手上、脖子上都黑的比一般的乞丐还要脏。 十三、彻查“真相”(14) 四人又走了约莫一箭之地,看到一个围墙高广的大院,门口站着七八个青衣小厮,个个眉目清秀,衣着新亮。院门高大轩敞,都大开着,门前八个大红灯笼照得远近亮如白昼。喜庆之声从里往外传出,也许就是在唱《文姬归汉》的热闹场面。 淳于沔带头走在前面,视门口这几个看门小厮为无物,径直就要往大门里迈进去。 突然,站在最靠中央的一个小厮一只手臂横在了淳于沔的身前。 “干什么?不是可以吃流水席吗?”淳于沔乜斜了那个小厮一眼,左手轻轻一碰,就把那只拦着的手荡开了。 “流水席?奥,对,是可以吃。不过你们不够格。”那个小厮又把手横了起来,“衣衫不整者,邋里邋遢者,是不能进入的。” “哈哈,不是来者不拒吗?来者都是客,必有喜庆来。你没有听说过吗?”谢灵走上前,伸手又把那个小厮的手撇开了。 “还想动手?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庄院?这可是黄府。”那小厮说道,“你们要吃也可以,但不能进入院内吃,可以到那边去吃。来,小柳,带他们到收容厅去吃。” “是。”然后这个小柳面无表情地对淳于沔四个人说,“跟我到这边来。” 淳于沔还想说什么,却被谢灵止住了。 小柳带着淳于沔等人从围墙边一直走了大约一百多步,来到墙边的一个虽然低矮却很大的一个破烂茅屋前,说道:“到了,请自己进去吧。” 这个破烂的茅屋前也有十多个青衣小厮看着,其中一个伸手打开们说道:“几位进去吧!” 淳于沔他们走了进去,门就立刻咣当关上了。 他们发现里面有一盏晕黄的油灯,里面模模糊糊的,好像地上还躺着有三四十个人,都是衣衫褴褛的。 “大骗子,伪善。”淳于沔破口骂了一声,转过头对谢灵说:“你刚才干吗劝我不要发作?” “师姐,我们顺从他们,不是可以看出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吗?摸清楚了那个姓黄的底细,那我们不是可以更加好教训他?”谢灵回答道。 袁异客说道:“以我的性子,我早就在他们大门口开打了。不过师兄说的很有道理。难道他们还能把我们几个怎么样?” 他们说话不久,就听得门响,一个小厮提进来一个大篮子,里面有小桶饭、一小桶菜和四副碗筷。 一个小师弟把碗筷分给淳于沔和谢灵等人,谢灵端出那小桶菜,一下就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原来这桶菜都是别人吃剩的残羹冷炙! 而地上那些人也一下被惊醒了,都惊慌地看着谢灵他们,可是谁也没有发声。 “嘎吱”门又被打开了,一个蓝衣小厮进来了,说道:“叫花子还嫌饭馊?你以为你们是上等的命?” “我们还真嫌饭馊了。”淳于沔仰着头,说道,“你们还能怎地?” “那就给你们来点硬货。”几个小厮冲进来,手里拿着木棒,对着谢灵他们劈打下来。 不等谢灵动手,身边的一个小师弟抬起左手一挡,那几根木棒纷纷断裂,几乎同时这个小师弟的右手也挥动了一下,早就随着几道清脆的响声,走在前面的五个小厮脸上都留下了通红的掌印。 小厮们晕头转脑的,捂着脸,几乎跌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自己何时已被对手打到。 先前进来的那个蓝衣小厮说了一句:“水冷!”那些小厮都一起退了出去,大门也随即重重关上了。 袁异客也想追出去,可是见谢灵没有动,就也停了下来。 谢灵走过去,弯下腰,对躺在地上的人说:“各位在此受苦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他们都没有作声,谢灵逐个去查看了一下,才发现他们多是年青人,有些呆滞,多问徒劳。 几个人正打算下一步的行动,门又开了,蓝衣小厮垂首拱立,恭敬赔礼道:“小的眼瞎,有眼不视金镶玉。还是请各位到雅间就餐,可好?” “冲撞了我们倒不紧要。躺在地上这些人,倒是为何?”谢灵问道。 “公子,这些人是从外地过来的要饭的,只是他们刚来的时候像你们一样都好好的,可是才过一天,他们就好像中邪了,我想他们是得了瘟疫,我们黄先生说是疯人症。黄先生已经给他们喂过药了,说是过几天就好转好。”蓝衣小厮说。 “那为何要将我们和他们关在一起?”淳于沔问道,“是想我们也传染疯人症?” 蓝衣小厮连连摆手道:“各位贵客误会了,是我们以为你们和他们是一起的,认为你们也得了疯人症,怕你们不久也会发作,就将你们也关在此间,以防传染他人;同时也随时可以等待我们黄先生救治。”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谢灵还是心里有些疑惑,就说道:“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多怪罪你,但是你们这样做对我们很无礼,要是我们这些没有病的让你们这样一弄反而染上了病,那不是害了我们?” “是,是,是……是我们处事不周。”蓝衣小厮说道,“所以我看到各位的身手,就知道各位不同凡响,和躺在地上的这些人绝不是一路来的。” “好像我们一路前来并没听说什么疯人症呀?”袁异客说了一声。 蓝衣小厮这个时候才正眼瞅了一下袁异客,才从邋遢中看到了他的怪异长相,心里一凛,说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哪个地方暴发疯人症,只是后来这些人到这里发作了这病,才觉得有这病传播了。几位仙客还是跟我到府内去用餐吧。” 淳于沔等人又跟在蓝衣小厮身后来到了大院正门,那几个青衣小厮也都拱手弯腰,做迎接模样。 淳于沔等人正眼都没有瞧他们就故意趾高气扬走进去了。刚到门口,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面貌秀气的年轻人弯腰站在旁边,一身淡红色衣装,看样子是个管家,说:“请贵客拿出所住酒店牌号。” 淳于沔和谢灵掏出两张牌号递了过去,那个管家接过牌子,对里面大喊一声:“来自‘仙醉居’贵客四人,请上座。” 四人这才看清里面真的好大,感觉得到整个院子方圆会有十亩以上,里面房间林立,通道交错,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乐声震天,后院里面唱戏的声音非常真切,而且喝彩的热浪此起彼伏。 四人还想张望,早被一个青衣少女拦住。这个青衣少女双鬟高挽,是个丫鬟。她连忙施礼,说道:“我家主人说四位贵客定是不同一般,只是此刻风尘仆仆,污渍遮容,是不是可以到侧厢房沐浴更衣,以期更好地享用佳肴美酒?” 谢灵刚要说话,可是淳于沔话早已出口:“承蒙你家主人关照,只是我等的确是沿路乞命之人,凡人几个,哪有时间和心情去在意自己的容貌和仪表。现在肚子饥饿得要紧,也不讲什么虚礼了,让我们吃饱喝足就是救了我等的性命了。” “既然这样,几位且随我来。”那丫鬟就带着四人沿着左耳房走去,走了大约十多步,就和四五个人擦肩而过。他们刚好绕过一个房角,突然,迎面一个醉醺醺的人脚下一个趔趄,一头朝淳于沔重重撞来。谢灵眼光锐利,一个快闪步,早已切在两人之间,稍一转身,正用右手臂挡住了醉汉的头颅。那力道好大,谢灵感到手臂微微发痛,本可以把那个人的头颅顶回去的,但谢灵瞬间却假装一下被撞得难以支撑,左手顺势扶住房柱才没有跌倒。 那人恰好也顺势倚在谢灵身上,也没有倒下。 “你怎么走路的?”淳于沔不满地说了两句。 那人一跌,反而清醒了,充满歉意地低着头,连连道歉:“主人热情,酒好菜美,小可贪杯,莽撞各位了,羞死了,羞死了!”就匆匆走开了。 淳于沔看他那个难以言传的神态和差点跌倒的样子,不禁想噗哧笑出声来。可是她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想到了安洪,心里又是愁云密布的。 谢灵心里感到有点奇怪,这个人好像是故意来撞淳于沔的,但又好像是走得急匆匆的,喝的这么醉,那么急匆匆,却是不解。 三转五转,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耳房,进入耳房,实在感到吃惊:这虽是耳房,却也挺大,估计有四丈见方,摆有十多张八仙座,正有一桌人还在用饭。 这黄先生实在是富可敌国。 丫鬟招呼他们四个坐定,就有下人端上酒食。四人开吃起来,袁异客和谢灵两个人不断轻碰杯沿,很是喝了几杯。两个小师弟特别拘谨,只是默默吃饭;淳于沔倒是心中有事,没有多说话。 这时,一个下人端上一盘鱼翅,谢灵看师姐心情沉闷,想调节一下气氛,就说道:“师姐,你最爱吃的鱼翅来了,如果你还是闷闷不乐,那就便宜我和三位师弟了。” 淳于沔猛然抬起头,以竭力想将一切不快之事抛诸脑后的样子说道:“一醉解千愁,有鱼翅吃,谁还想什么烦心事?” 谢灵就起身要接过从身边经过的下人的鱼翅,可是下人并没有停留,而是径直走向先前在吃的那一桌客人,把那盘诱人的鱼翅端给了他们。 袁异客一下跳过去,伸手端过那盘鱼翅抛了过来,淳于沔只伸出了一个手指头就轻轻地将那盘鱼翅稳稳地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中央。 而袁异客也一个回跳也美妙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桌的客人一时回头看着他们四人,怒目圆睁。 那个下人急急走过来,要来端那盘鱼翅,可是淳于沔早就夹了两口吃了起来,谢灵也吃了一片,说道:“甜滑爽口,真是人间美味。” 下人说:“对不起,四位客人,这不是你们的菜。” 袁异客说:“没有关系,我们先吃一点,我们肚子饿了。请各位多担待。等下我们那份鱼翅给他们吃就是了。” 下人说道:“贵客,你们的菜已经上齐了,这道菜不是为你们准备的。你们只是普通客人,而这道菜却是最难捕到的剑齿鲨鱼的鱼翅,不是每个客人都能吃得到的。” “客人还分三六九等?这不是天下同爱,四海兄弟吗?伪善!”淳于沔说道,一把把桌子掀翻了,杯盘菜碟摔得满地都是。 此处十三、彻查“真相”(15) “真是个烈性的娘们,能吃的这么好就够了,为何还得寸进尺?黄家就是再怎么家大业大,也不可能来的人就吃鱼翅呀!”那一桌中有个道士模样的客人站起来说道,“看样子你们来这是撒野来了。” “这位道兄此话就讲差了,不是吃得好就够了,而是客人来了就该一视同仁,没有听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志士不饮盗泉之水的故事吗?”谢灵也站起来说道,“如果你站在我这个位置,你心里会好受吗?何况我们也不是生你们的气,而是对黄先生所做感到气愤。” “可是你们就是对我们不满,惹着我生气了。你端了我们的菜,还能说没有惹到我们?你有意见,可以要下人转告黄先生,让黄先生给你们也上一盘鱼翅就是了。”那位道士转过身来,忿忿说道,“其实就是有点区别对待,也是可以忍受的,看你们衣衫脏乱,想来平时也难得吃到如此美味,何必一定要鱼翅燕窝?要知足才是!” “我看你是狗眼看人低,只会衣冠取人,势利眼!”淳于沔毫不客气,一腔怒火全爆发出来,“你说我惹着你们了,你想拿我们怎么样?” “哟!敢情还是一只雌老虎,我本来不想在黄先生大喜的日子动粗,看样子不给你们一点颜色,你是要大闹黄府的。”那个道士拿起桌上的拂尘,双手合十,道一声,“无量天尊,看招!”他突然把拂尘向淳于沔挥了一下,一股气流猛地直窜而来,道士的下垂的长髯也倏地飘了起来,似乎要惊飞一样。 袁异客不想要师姐和师兄动手,虽然背对那个道士,却早已感觉动静,只是轻轻往背后甩了一下宽大的袖口,一股力道刚好撞上直奔而来的气流,“砰”的一声巨响,爆破了一个礼炮,隔在两桌之间的一个八仙桌立时四分五裂,碎烂一地。 那个道士见自己一击无效,跳了过来,拂尘高扬在空中,用力抽打下来。 袁异客毫不躲闪,陀螺一样地转过了身子,往前欺进,右手避开了拂尘抓牢牢住了那道士握拂尘的手,左手早已托住那道士飞来的庞大躯体,高高地举起。 众人这才看清了袁异客的脸面,又见他高高把道士托举起来,脸上一脸惊惧之色。 袁异客左手一举一拉,就将道士的身子翻成了腹部朝天,他再右手猛地一拨,那道士的身体像一截粗大的木头以袁异客的左手为圆心,快速地转动起来,袁异客的右手越拨越快,那身体也越转越快,居然呼呼生风,把众人的须发都带着飘荡起来。 那个道士在上面毫无办法,只能任凭摆布。 “快!快!快叫黄先生来!他的叔父叫人给打了。”有醒悟的早的急急大喊,也有人一阵风一样往院子中央的房屋跑去。 “我叫你狗眼看人低,狗眼看人低!”袁异客忿忿说道,手上可是一点都没有停的迹象。 众人见袁异客如此手段,如此长相,想必是异人能士,谁敢上前救人? “师弟,算了,放他下来吧!他也领受了教训了。”谢灵说道。 “不要停,继续转!”淳于沔不解气地说道,“你没见他刚才那嚣张的样子,就像要吃了我们一样。” 袁异客知道在外只能听师姐的,而且他也觉得这么转着解气。 这时,一个全身大红衣着的人箭一般地冲了进来,连忙施礼说道:“贵客手下留情,鄙人黄书朗给各位赔罪了。是我招待不周,待客无道,请惩罚鄙人吧,还请把鄙人叔父放下来!” 淳于沔等人这才看清来人:此人脸色带黄,面庞清秀,只是头发有些发黄、身躯胖大,年约三十岁左右,这定是大家口里的主人黄先生。 淳于沔伸出手指,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其实她也想看看这个势利的黄先生会怎么解释今晚的事情。 谢灵说道:“恭喜黄先生了!我等在你新婚时辰发作怒气,稍有不恭,可是却非本心。但我等还是觉得黄先生你处事不公,待客有别,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是是是……”黄先生恭谦有加,答道,“是我考虑失全,鄙人再次致歉。还望仙人将我叔父放下,鄙人不胜感激,等下再备佳席,向各位陪喝几杯。” 袁异客早已停止转动,可是并未放下道士。而那道士早已晕厥,还被托举着,毫无动弹! “异客,好生把人归还黄先生。”谢灵说道。 “给!”袁异客举重若轻,轻轻一抛,道士的身体就升在空中,再自行坠下,等到快要落地之时,袁异客右手一揽,就将道士像正常人一样放在地上,递给了黄书朗。 “叔父,叔父!”黄书朗连叫几声,见道士并没应答,于是伸出右手中指掐住道士的人中穴,过了片刻,才悠悠忽忽张开眼睛,几乎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叔父,你醒了!”黄书朗大喜,连忙说道,“让叔父受苦了,孩儿有罪!” “书朗,你要给叔父出口气,刚才这几个人太不讲理了。”道士说道。 “叔父,你先别说话,休息休息。这里,小侄自会处置。”黄书朗把叔父交给旁人,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你们五人,是哪来的野汉?奥,不对,有一位是野女,吃我的好酒好菜,竟敢到我府上撒野,打伤我叔父?” 他的变脸让众人一惊,谢灵和淳于沔也是大惊,觉得这变化实在太大。 “我知道你们一脸的惊讶,不理解是吧?叔父受辱之仇焉能不报?我这是前恭后倨。前恭,是因为我叔父在你们手上;后倨,是因为我叔父已经不在你们手上了,而且我也知道你们几斤几两。”黄书朗一脸得意地说。 “是的,你的叔父不在我们手上了。但你如何知道我们几斤几两?”谢灵心想,这人难道有感知过去未来的异能? “哈哈哈,你们来到我府上,在收容厅打伤我门人之后,就有人上报于我,我就注意你们了。所以我就请你们到我府内来,若是你们法能无边,我也就好酒好饭招待,不会招惹。可是我试探了你们,只不过比常人高出几寸而已。你们岂不正是自投罗网,之所以好酒好菜招待,是让你们保持良好的状态。你道我看不出来,那个女子虽是污垢满脸,底子却是绝色,不在我新娘胡氏之下,正好我缺个配房丫鬟,岂能不是天赐良机?”黄书朗一阵大笑,英俊的脸看起来阴险可怖,狰狞至极! 黄书朗接着说:“你们还记得来侧边餐房给一个醉鬼撞了一下吗?” 谢灵说道:“记得,难怪我觉得有点蹊跷,难道那……” “你还不错,那就是我,我听下人说你们厉害,所以我要试一下,以便处置。没想到,你们也很稀松平常。我知道你们中最厉害的不是那个瘸腿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野人,而是这个女的和你,所以我就故意撞那个女的,只要她一出手就知道你们的底细。结果,我撞过去,她都避不过去,你虽然警觉,但是还是被我撞得扶住房柱才站稳,可见你们能耐不大。” 谢灵突然觉得这人有点不好对付,倒不是因为他本领高,而是因为他太狡猾。谢灵暗暗庆幸自己当时故意保留了实力,可以让黄书朗原形毕露,让他自我充分表演。 “看样子你色心不小呀。”淳于沔一听说侮辱自己的话,就怒火中烧,嘲笑道,“本小姐是天姿国色,可是你就是一只癞蛤蟆,也敢贪恋本小姐美色?” 袁异客听到黄书朗说自己“瘸腿,人不人鬼不鬼”,刚烈的性格早已让他难以稳坐,一弹就冲向了黄书朗,右拳倏地前伸! 黄书朗道了一声“好快”,也迅捷冲出右拳击打出来。两拳相碰,“咔”的一声,两人都退了半步,而两人在后退的刹那,已经眼花缭乱地交换了好多拳。 袁异客的拳头够硬,力道够猛;黄书朗的身形够快,变化够多。 你来我往,黄书朗占不到任何便宜,心想:“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就连一个独腿怪物都让我难以取胜。”他一瞬间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看到了袁异客的独腿,觉得他少一条腿肯定拳头就要劲猛超群。 淳于沔一看这状况,心里稍微安定,知道凭身手,师弟不会落下风,就静静地看着,好像看一出歌舞。 谢灵也没有作声,他在注意黄书朗的所有身形变化,以防意外,随时提醒师弟,甚至出手参战。 黄书朗突然身形一矮,猫着腰,进攻袁异客的下盘。 袁异客不得已,也只好下蹲来攻击黄书朗。 谢灵笑了,他笑黄书朗的不知好歹,知道师弟就因为腿不方便,早就把那条单腿练成得像铜柱一样坚硬,而且还可以跳跃弹出。 黄书朗手脚并用,连续攻击下盘,从场面上看,袁异客似有应付不暇之感,可是黄书朗也难以真真地打到袁异客。 袁异客见黄书朗求胜心切,而自己攻击又不如对手快捷,索性放慢速度。 黄书朗看到袁异客速度变慢,以为对手力乏,心中暗自高兴,看准一个机会,右脚猛地铲到了袁异客的独腿。 袁异客略微向后弯曲,再一发力,黄书朗被震出两步,脚踝有些疼痛。袁异客的身子也有些微微晃动。 “还真是铜头铁臂了?”黄书朗心想,光靠拳脚是不能取胜了,聚集一道真气对着袁异客的胸脯砸去。 袁异客不敢怠慢,急急侧身躲过,也回敬了一道刚猛的气能,直捣黄书朗的心腹位置。 黄书朗看起来身形高大,却十分敏捷,一扭身,也躲过了这道气能,这道气能直接打在墙壁上,墙壁立时“啪”的一声脆响,破碎成一个空洞。 黄书朗冷笑一声,突然从身体中射出无数细如牛毛、短如钢针的黄毛,如雨点般向袁异客射出。 袁异客也冷笑一声,全身衣服全部散裂,一身黑色长毛立时犹如飞鸟的羽毛一样摆动,黄书朗那些黄毛一靠近就被纷纷打落在地。 “黄书朗也是一个妖物?一定是一个黄色短毛畜生修炼而成。”谢灵脱口而出,“畜生,你是什么动物修炼而成?你作为一个动物,修成人形,要比人修行难多了,如果你还此时停手认错,痛改前非,我们保证给你一条活路,让你功德圆满。若是一意作恶,今天就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再生!” “你管我是什么妖精。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在我面前说大话,不怕大风闪了舌头?我要是不一意孤行还能练成现在这样的人形?”黄书朗又射出一阵阵黄毛针雨,力道更劲,而袁异客的黑毛究竟不是铁衣铜衫,逐渐有被突破之势。袁异客突然也身子一抖,全身的身上的毛发也如钢针铁线一样射向对手,同时使出自己的拿手功夫“榨水功”。 十三、彻查“真相”(16) 袁异客头上的毛发突地散爆开来,一下顺势波浪一样向对手漫过去。黄书朗以为就是这头发就会像鞭子一样抽打人而已,一伸右手就抓住一把,想用力把袁异客拽着甩起来,而且把对手的头皮也掀掉一块。 他正暗自得意,没想到对手的头发好滑,犹如千万条细小的鳝鱼,那头发又好有力道,像千万条铁丝向前延伸,而其他没有抓住的头发也一下笼罩黄书朗的整条右臂,黄书朗的右臂又被缠绕,又被覆盖,黄书朗发现不妙,惊骇之下,松开头发,猛甩手臂,纵身跳开,可是袁异客的头发却像在他手臂上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摆脱不了。 众人看的脸色都变了,只有谢灵等人好像在稳坐钓鱼台。谢灵知道师父没有带别的内部比武赢了的师弟,而带袁异客参加仙家比武的原因:一是袁异客是猿猴体质修炼而来,又是独腿,当然可以体现岩木仙派的有教无类;二是袁异客在岩木仙派也算得上佼佼者,和何锥月也是伯仲之间。 袁异客下山之前还是把自己脸部的毛发剃掉不少,然后把头发绾好藏在大帽子里,别人看来只是有些怪异。现在他头发一披散,犹如鬼魅,加上两人争斗正酣,屋内烛影幢幢,整个气氛十分恐怖。 黄书朗使出全身的力量想要挣脱,而袁异客却站在原地,像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不好,黄先生的脸色变得难看了,皮肤也打褶了!”有客人喊了一声。 原来,袁异客已经开始用头发扎进黄书朗的手臂开始抽水了,只要身体中的水分流失,皮肤先开始褶皱,然后身体虚弱,最后脱水而亡。 袁异客胜利在望,岩木派弟子心里一阵喜悦;围观者却吃惊不已,甚至带着恐惧。 黄书朗僵持了一阵,发现自己身体有些难受,然后猛地转过身来,屁股对着袁异客微微撅了一下。 黄书朗嘴角滑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狞笑。 袁异客突然身体发软,有点摇晃,他缠绕和趴伏在黄书朗右手臂上的发丝顿时像绸缎一样松散,滑落! 黄书朗右手闪电一般想要再抓住袁异客的头发,袁异客情势危险。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胜负变化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胜者已为败者! “有毒!”淳于沔尖叫了一声。 黄书朗的手已经触紧紧攥住了袁异客的一把厚厚的毛发,正要发力,想要把袁异客像抛链球一样抛起来,他也突然惊叫一声,手臂一缩,血已经从手背沁出来。 谢灵在眨眼间移动到了,左手在袁异客倒地之前揽着了他,右手的中指还在保持着刚才用气能激射黄书朗的姿态。 谢灵也闻到一股淡淡的恶心气味,只是甩了一下袖口,就把这股气味甩出了老远。 黄书朗只道是谢灵偷袭,才让自己的手受伤的,自己和他还是有的一战,因为新对手虽然修为更高,但是身形更单瘦,力道应该更小,拼硬实力,自己不会惧他。 其实黄书朗想错了,谢灵作为淳于世的第二大弟子,本领很强,上次和安洪比试并未展示全部实力,就被不慎被安洪击败,也是过于轻敌,要不战上两三个时辰也难败象。 黄书朗揉了揉手,一拳朝谢灵捅出,谢灵一手抱着袁异客,似乎避无可避! 谢灵根本就不会躲避,也就收回中指,手腕稍弯,然后往前一摆,伸展的五根手指轻轻一回拨,正好弹在黄书朗的拳背上,而黄书朗的泉却要把谢灵的手指打折! 可是让人错愕的是,黄书朗的手猛地一回缩,拳背上已然挖下了一块皮肤,鲜血已经滴了下来;而谢灵的伸展的手指没有任何受伤! 黄书朗突地跳出飞出圈子,说道:“请各位报上名来!” 淳于沔说道:“我,岩木派师姐淳于沔。” 谢灵说道:“我是岩木派弟子谢灵。”又指着怀里的袁异客说:“这是我师弟袁异客,这两位也是我们的师弟!” 黄书朗说道:“难怪各位手段如此之强,我现在不想和各位为敌,化敌为友怎么样?” 谢灵说道:“化敌为友?我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是修仙修道造福一方的人,而你却作威作福。如果我们今天稍微手段逊色一点,就要成为你的冤鬼。” 淳于沔更是气愤说道:“你不是要拿我当陪房丫鬟吗?现在却要变软柿子了?” 黄书朗眼见休战无望,而四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自己的小厮、下人也不少,就对他们说:“兄弟们给我上,累死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刚才这些人见到了谢灵的手段,大家都围成一圈,不敢上前。 黄书朗猛地推了两个小厮一把,他们一下就飞了过来,谢灵不敢用力,怕伤害这些无辜,就用右手一个一个地用气能把他们托放在地,而黄书朗却借此机会从众人头上一飞而出! 淳于沔也一飞而出,可是却不见其踪! 见黄书朗一飞而去,大家也极其害怕,也都夺门而逃,生怕谢灵等人会要了他们的命。没过多久,一屋子的人就只剩下谢灵他们。 “师弟,师弟!”谢灵早已把右手指压在袁异客的人中穴,输入一些真气,然后又把袁异客放在八仙桌上,双手挤压袁异客的胸口。 “大师弟,你这是干什么?”淳于沔此时正好返回饭厅,不解地问。 谢灵没有停止动作,说:“师姐,师弟这是吸入了黄书朗的毒气,幸好师弟刚中毒,我们就把黄书朗打走了,所以只要逼出师弟肺部的一点毒气,师弟就会醒来。师弟醒来了,他自己就可以运功将体内毒气全部逼出。我这样就是帮助师弟强化吐纳。” 说话之间,袁异客就已经咳了一下,睁开了眼睛,说道:“师姐,师兄和师弟,你们没事吧?” “多好的师弟呀!”谢灵和淳于沔都这样想,中毒醒来就只挂牵着别人! “师弟,我们都没事。你怎么了?”淳于沔关切地问道。 “他突然放出一种气味,好冲,好难闻!”袁异客说道,“我给岩木派丢脸了!” “没呢,论实力你已经赢他了。可是他是放毒呢!”谢灵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这样说,其实他心里也想,我们仙派也会用法宝、法术的。 他让两个小师弟扶着袁异客坐着,袁异客很快就进入了修炼状态,随着吐纳的加深,毒气不断地从各个窍门和表皮的各寸毛孔蒸腾而出。 谢灵走回刚才激战的地面,搜寻着说道:“这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怪物变成的,对了,我们捡起地上的短毛看看。” 他轻轻拈起一根黄色的短毛,端详着,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毛呢?那种动物的呢?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淳于沔伸手要过来看了看,说道:“不像是牛毛、兔毛、豹毛、熊毛、狐狸毛,有点像狗毛、麂子毛和黄鼠狼毛。” “我知道他是什么妖怪了!”谢灵猛地一拍大腿。 “什么妖怪?”淳于沔问道。 “师姐,你想想,就会想到的。”谢灵说道,“很容易猜的。” “我才不猜呢,你快点告诉我,我还要找到他那个招魂的地方呢!”谢灵催促道。 “师姐,他叫什么名字呀?”谢灵问道。 “黄书朗呀!黄书朗,黄鼠狼,对,黄鼠狼!”淳于沔说着,突然也感到好笑起来,“可是黄鼠狼修炼成的人形不是很小吗,怎么这么胖大英俊呢?” 谢灵说道:“估计在这里,离神农派较近,经常去偷听神农派修仙吧,另外还利用招魂,吸了不少仙家魂灵的仙气,所以才功力大增,人形也高大,使人比较难和黄鼠狼联系起来。” “那我中的毒……”袁异客想着他们的话,突然难堪起来。 “你的毒,那是他放的臭屁!”谢灵差不多想笑出来,但还是忍住了。 袁异客显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站了起来说:“我下次碰到他,要用根柴把他的**堵住!我们回到孤傲山的孤独峰可不要把这个事说出去,那是兄弟们都会笑话我的。”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我的好师弟。”谢灵说道,却看见师姐还是没有多少笑意,就说:“我们今晚还要找到黄鼠狼招魂的地方。” “好,我们一同去寻找。”大家都应声而出,一直往院落中央的灯火亮堂的正房飞来。 十三、彻查“真相”(17) 整个大院里还是乐声不断,看戏的人依旧沉醉在戏曲的情韵中。而正房这边人就少得多了,虽然这边也亮如白昼。 谢灵他们左躲右藏地来到了正房,推门进去,这是一个宽敞的大客厅,里面各种家具应有尽有,簇新闪亮,房间富丽堂皇,几只大红蜡烛愤怒地燃烧,房间充满了清香的味道。 可是房间很静,没有任何声音。谢灵把门关上,然后示意袁异客等人往西边的房间搜索,而自己去东边的房间查寻。谢灵知道东边的房子一般是正房,是黄书朗的主卧室,很可能就会碰到黄鼠狼,而自己也更有应对经验和手段。 东边的主卧室和客厅之间只有一道珠帘和一重帷幕相隔,谢灵轻轻地靠近,突地左手一挥衣袖,一股强大的气流顿时把珠帘和帷幕充分地掀起,谢灵如灵猫一样地飘进黄书朗的卧室,在空中旋了一个圈,珠帘和帷幕才落下。 谢灵并没有看到有任何动静,但他看到床上有个人,甚至能听到那人的呼吸和心跳。是黄书朗吗?不是,是他的新娘子,胡小姐。 谢灵觉得奇怪,新娘子不是要坐等新郎掀盖头入洞房吗?怎么自己先躺下了,怎么那么急于想承受鱼水之欢?显然也是个****角色。 谢灵慢慢地走近床榻,右手轻轻撩起帷帐,新年正脸朝里侧躺着。谢灵一抬手,一股气流弹在新娘脑后的承灵穴,胡小姐的头微微动了一下。 谢灵想这个新娘肯定没有反抗能力了,才低声说道:“胡小姐,你起来吧!” 此时,袁异客和淳于沔等人也恰好进入主卧室,他们示意侧卧室没有发现。 淳于沔径直走到床边,一挥手,整条锦被一下腾空而起,新娘是合着大红的婚礼服而睡的,身体没有多大动静。 “还要装睡?你给我起来!”淳于沔一把抓住新娘的后衣领,一把提了起来,才发现新娘还是晕晕沉沉的模样。 “我看有点不对劲,师姐。这人好像也中了毒。”谢灵说道,“把她扶正坐在凳子上吧。” 淳于沔右手把新娘整个身体提起来,放到了卧室圆桌边的凳子上。新娘坐好之后,头却耷拉着,仿佛脖颈不能支撑头颅。 谢灵轻弹手指,一点硬气打在新娘的天灵盖上,新娘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抬起头,眼睛睁了开来。 新娘很漂亮,好像灼灼盛开的桃花,虽然精气神欠佳,但是眼波还是秋水一样明媚闪亮。 “黄鼠狼在哪?你告诉我,我饶你不死!”淳于沔说道。 新娘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又低垂了下去,仿佛拼尽了全部的气力。 “师姐,你给她灌入一点真气,让她去去身体中的毒气。她有中毒症状!”谢灵说道,“莫非还有谁要对黄鼠狼下手?” 淳于沔促动身体中的灵珠,一股真气从手臂直灌指尖。她把右手的食指对着新娘的风府穴,那真气直射而入,新娘风府穴两边的发丝高速颤抖。 “你……们……是……谁?”新娘终于开口说话了,还不连贯。 “黄鼠狼哪去了?”淳于沔收住气道,问道。 “我……不……知道。”新娘说道。 “你怎么也有中毒症状?是不是还有人来找黄鼠狼的麻烦?”谢灵说道,但是他马上又为自己说“黄鼠狼”,而没有说“黄书朗”感到有点别扭。 “没有人找他的麻烦除了你们。你们来得正好,黄鼠狼该死!”新娘显然身体好多了,因为身体里的毒气也解得差不多了。 淳于沔他们想不到新娘开口就是和自己一样骂黄书朗是“黄鼠狼”感到特别惊讶。 “对,他就是一个妖精黄鼠狼变的,其实他来这里只有两个月左右。以前这个大院的主人叫黄三郎,不知在哪一个晚上被这个黄鼠狼附了体,吞食了黄三郎的灵魂和精血,只要了他的皮囊。”新娘说道。 “你怎么知道?”谢灵问道。 “不瞒各位,我也是一个妖怪,我是狐狸修炼而成的,叫胡丽仙。但我从来不做恶事,我珍惜我百年的修行,我和黄三郎是一对相爱的人,黄三郎是镇上的医生,也负责周边上千里妖怪、神仙的招魂和安魂。可是一个月前我觉得这个黄三郎变了,说话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突然有一天他说自己三郎这个名字不祥,并且打卦卜筮,说要改成书朗……”显然说的说的太长,大病新愈的身体还有点难以承受,于是顿了顿。 “开始,他对我还是比较好,就像黄三郎一样,就是有些地方我觉得不对,他就说好像头有些晕沉,有些事情记得不是太牢,也容易健忘,我很担心他。总劝说吃点药,可是他说他自己是医生,会治好自己。他经常和魂魄打交道,我怕他邪气侵体。有一天我背着他到五里外的难度寺给他取了一卦符,那是一个有德高僧画的,说是能驱鬼祛病。奥,那个高僧早知道我是妖精,也知道我不害人,所以那个驱鬼祛病符对我没有作用。” “后来怎样?你长话短说。”淳于沔显然对胡小姐没有这么敌对和愤怒了。 “那天下午,我趁他不在来到黄府,并且在他的卧室不显眼的位置贴上了这个符卦,第二天,我去找他,他住在侧室,不肯见我,并隔着门说自己摔伤了。通过下人,我才知道,晚上他在主卧室被伤到了。过了五天,他见到我,就恶狠狠地说是不是我到难度寺请来了符卦,差点害死他。” “可是你还是没能揭穿他呀?”谢灵问道。 “我说我是怕他邪秽侵体,是为他好。他却说我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医术,甚至是故意到处宣扬他不正常,脑子有问题。以前他招魂的地方,我都可以随便出入,可是这一个多月来,他总是找借口不让我去他招魂的地方。有一天,我偷偷地溜了进去,我大吃一斤,一只硕大的黄鼠狼正在吸食人的精血,而且吸收妖魔鬼怪和神仙魂魄的一点点精华。我以为是妖怪入侵招魂室,担心黄三郎受到伤害,就蒙住脸,射出两根带毒的金针,正中那怪物脸颊,那怪物夺路逃走了,可是又有三天我没看到黄三郎。我担心黄三郎被妖物害了,可是第四天,我看见他了,他的脸上还留下两个浅浅的针刺的伤痕。我就知道黄三郎已经遇害,而这个黄书朗就是黄鼠狼了。” “他还吸食人的血液和精气?那黄鼠狼不是个大善人吗?在大院外不是有个收容的地方收容很多得瘟疫的人,然后等他医治吗?”谢灵问道。 “那里是医治人,那是他欺骗下人的幌子,他让下人到处找到流浪者,尤其是身强体壮的,然后说给饭吃,先安置在收容所,到了暗夜,就给别人下他的毒,让人昏迷不醒或是变得痴痴傻傻,然后一个个带到他的诊所治疗,其实就是吸食他人精血。我怀疑,这个大院里已经有好几个人被他以移花接木之计害死了,都换成了黄鼠狼了。比如他的那个叔父,和那几个下人的头头。”胡丽仙说道。 “那你怎么还不离开他?”谢灵问道。 “我那天发现他是黄鼠狼之后,就想马上离开他,然后找方外神仙来制服他,给黄三郎报仇,可是被他发现了。主要是他怀疑是我潜入了招魂室,而且拿着从他自己脸上的金针潜入我在山坡上的家,找到我的金针对比,就知道我已经看穿他的身份了。他趁我不小心,一下就用他身上的黄毛刺进了我的胸口,封住了我一出穴道,另外还把我的父母都抓了起来,而且用毒气毒晕了他们,关在招魂室的某个小密室里。本来他想杀我,可是却抵御不了我的美色,后来就逼我成亲,我坚决不从,他又用毒气控制着我。” “这个黄鼠狼真的好狠毒,不除掉他,怎么能成为仙道中人?”谢灵坚定地说。 “留仙镇,怎么能让一个恶妖横行?”淳于沔也赞同道,又对胡丽仙说道;“留在身上封堵你运气吐纳的那根鼠毛要不要紧?我给你弄出来吧。”说罢把手张开,摁在胡丽仙的胸口,用力一吸,一根毫毛穿衣而出,在空中飘荡落下。 “谢谢你,姐姐。你的本领真强!”胡丽仙一下精神大好,贪婪地吞吐起空气来,这也许是他们狐狸一族的调息和恢复方法,“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也好称呼你,你们都是我的大恩人。” “我叫淳于沔,是他们的大师姐。这是我的师弟谢灵、袁异客……”淳于沔介绍之后,说道,“你能不能带我们去他的招魂室,他一定在那里养病,因为我们刚才打伤了他。而且,我也想通过招魂室关注一个人的命运,你能帮我吗?” “姐姐说的,我都能做到。我的亲人也在招魂室,我们也应该马上赶到那里解救他们。”胡丽仙很是兴奋,因为他也希望看到黄鼠狼的悲惨下场,早一点让亲人从痛苦中解脱。 “走,跟我来!”胡丽仙一边走一边甩身,那一套大红的婚礼服,就像抖落的水一样从身上散开,飘落。她轻快地飘出了卧室和正厅。 他们一行从围墙飘过,又从镇中的河水水面飞过,朝黑暗的野外空中急升而去。过了一袋烟工夫,一座高大的山的崔巍黑影隐隐约约就在前方。 十三、彻查“真相”(18) 高大的山近在眼前,他们落在了一处高峻的岩石上。 这是一座险要的山,山体庞大,山壁陡峭,怪石嶙峋,在夜间山峰没入云中不见。 “淳于姐姐,这座山就叫留仙山,留仙覌就在这座山的最高的鸟绝峰的峰巅上。”胡丽仙指着几乎垂直的一个不见尽头的山峰说道。 “道观不是要建在环境既好香客也能到达的地方吗?这比登天还难的路也有善男信女上去?”谢灵问道。 “其实这路看起来很陡,几乎不能上去,但是这峰顶之路也有捷径的。这个山的侧边有一条石阶路,通过一个山洞直通山顶,就是陡峭一点,但还是比较安全的。不过这个山洞有个大石门,随时可以封住山洞通道。如果黄鼠狼此时躲在上面,估计山门就已经封闭了,我们不能走那条路了。”胡丽仙说道。 “那我们就飞上去吧,还能难倒我们?”淳于沔说道,“那我们就上去吧,胡小姐,你带路。” 胡丽仙点点头“嗯”了一声,就身形轻盈地沿着山壁飞了起来。淳于沔等人也紧随其后,如鸟般疾速飞升,山间风大雾重,他们好像在云中上窜一样。 大概飞升了两百丈高,胡丽仙说:“到了,这就是鸟绝飞顶了。”并带着大家一同降落在了一个宽大的平地上。 绝顶风很大,大家只觉得头发和衣袂横飘起来,耳边的山风呼呼作响,不曾停息。 大家都转身环顾了这个山顶的情况,不觉啧啧称奇,这真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修仙练气的好地方:一峰兀立,众山躬伏。山顶有大约有三四百长方圆的面积,山顶上总体平坦,但也有不少岩石突兀,这些岩石大多裸露,但是有不少两个人才能合抱的针松挺立着,有着仙人之姿。整个道观就在这个绝顶的中央,规模不是很大,但是很突出,看起来也很精致,但在晚上看来,特别阴森,特别恐怖。 “这个留仙覌的大殿在正中央,里面一共有二十多个房室,一般人都不是很清楚,我也一样。招魂殿在正殿的后面,是个全封闭的大厅。” “不怕,我们大家都是修仙之人,也已小成在身,何惧一个黄鼠精?”淳于沔说道,“那我们就进入留仙覌吧。” “师姐,我们还是先分两路人马,对留仙覌周边看一下,熟悉环境,尤其是要胡小姐给我们找到那条上山的通道,以防他从那里逃跑。”谢灵说道,眼睛看着淳于沔。 “师弟言之有理。好,那你分一下。”淳于沔说道。 “我和胡小姐,还带一个小师弟;师姐你和袁异客,带另一个小师弟。怎么样?”谢灵回答道。 “正好,你们去守那个山洞路,我们进大殿,去找那个黄鼠精。”淳于沔说道。 “不,师姐,我们先一起去到那个山洞路去,然后留下一路人马守着,其余的人再来进殿搜索。胡小姐,带路吧,先去山洞路口。”谢灵说道。 “嗯。走,随我来。”胡丽仙一扭身,就往大殿左边一块大岩石那边奔去。大家疾速跟上,越过那块巨石,行到七八十长远,又一块突兀的小山挡在了前面,胡丽仙停了下来。 巨石上满是藤萝覆盖,黑黑一片,难以看到岩石。 胡丽仙用力翻开最浓密的一丛藤蔓,把它们拖到一边。里面露出了一个一丈见方的黑洞来。 谢灵眼睛一瞪,双眼发出荧荧的绿光,一马当先,飘了进去,众人迅速跟进,只有淳于沔留在了外面。她怕里面有变,可以从外接应。 向下走了大概有二十丈远,他们发现果然一块巨石把整个洞堵得死死的。谢灵用手推了推,纹丝不动。在里面,大家的视觉都不是很好,谢灵也只看得见近处的东西。大家在里面到处摸索了一会,一个小师弟说道:“大师兄,这里好像有个小空。” 谢灵上前看了一下,小孔大约有一个拳头大小,里面黝黑不见尽头。谢灵伸出手就要塞进去,却又突然停住了。 袁异客上前说道:“先用雄黄烟熏一下,以免里面有什么古怪。”说罢,就从身上拿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圆物,在洞壁上一擦,就扔了进去,再用掌力一催,“咚”的一声响。 大家想:这雄黄弹应该是到空的尽头了,感觉到这孔也有个三四丈深。 不一会,一股浓浓的呛鼻的气味从里面传了出来,还有一种奇怪的“索索”声也疾速传来。 “果然有古怪。”谢灵心想,早已做好了截击准备。“唰”,谢灵手快到几乎没有人看见,他手中已紧握着一个巨大的东西,可是身体还在里面。“是一条毒蛇!”谢灵说道,用力把它甩了出来。那条蛇迅速扭动着身子一下就缠绕在谢灵的手臂上,痛苦地扭动着。 胡丽仙拔出腰刀,就要结果了这条蛇,谢灵抬手拦住了,说道:“这条蛇在此蛰伏估计也是年深月久了,也是有灵之物,不可伤它性命。”就解开身上的一个褡裢,把它放了进去。 “这估计是这条洞门的机关所在。”谢灵对着孔里猛吹一口气,里面的烟雾瞬间全部飘散出来,然后把手伸了进去。他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可以转动的石块,用力一推,“轰轰”几声闷响,石门果然打开了。 谢灵又把那石头一拉,洞门又“轰轰”几声管上了,他又从衣服里拿出什么放在里面,就说道:“大家都上去吧,我们不必守在这里了。黄书朗到这里也打不开这道门。” 众人回到地面,淳于沔正等得着急,问道:“里面怎么样?” 谢灵把里面的情形告诉了她,并说道:“我们都进入留仙覌吧。” “这里不需要人把守了?”淳于沔问道。 “不需要了。就算他逃到这里,也不能从这里过去。”谢灵笑笑,淳于沔也没有多问,她知道谢灵一定有高招。 大家把洞口复原,然后悄然逼近了留仙覌,谢灵对淳于沔做了个手势,表示淳于沔这路人马进入东边的房子,而自己带着胡丽仙和一个小师弟直接去招魂室。 淳于沔点点头,也比划了一下手势,表示要小心。 谢灵心理暖暖的,朝胡丽仙示意带路,三人首先来到道观大殿的门口。大家停下来,稍微听了一下动静,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谢灵轻轻地推了推大殿的门,发现里面是闩住的,就拔出一根绳丝在栓的位置的门缝里塞了进去,然后一拉,“嗦”的一声,门栓已然断裂。 胡丽仙看着,心下大惊,心想:“这些人果然好生厉害。”刚要推门进去,却被谢灵拦住了。他低低说了一声:“还是我来吧。”就推开了大门。 “啪啪啪”里面一阵密集的响声骤起,谢灵只是张开大手,只听到“叮叮当当”杂乱的响声,原来所有的短箭都落在了地上。 胡丽仙又一次惊讶于谢灵的掌力之强,同时她也感到了这个地方的险恶:以前白天这里好象没有暗器,到了晚上怎么这里有这么密集强劲的杀人暗器?看样子,这黄鼠狼也是个担心被害的胆小鬼。 十三、彻查“真相”(19) 谢灵卸掉掌力,闪身进入大殿,环顾四下,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三清巨大的塑像隐隐可见。谢灵见无任何动静,才招手胡丽仙和小师弟进来。 胡丽仙和小师弟也轻跳进来,袁异客和淳于沔等三人也随后跟了进来。 胡丽仙望了望谢灵,指了指大殿后面。谢灵一下就掀开了帷幕,原来后面有一条小门,是关闭的。 胡丽仙走到太上老君像后,摸着一个坐台上的一条木雕的衣袂,用力摁了两次,那条门轻微“哐当”响了一声,就打开了。 谢灵刚想进去,一股臭味从门里散发出来,是黄鼠狼的体臭味。三人感到一阵恶心,还是强行进入。谢灵给胡丽仙和小师弟每个人一个小香囊,里面装的从孤独峰采集的香花和丹料,对付一般的恶臭气味没有任何问题。 胡丽仙带领两人走过一条狭长的甬道,突然感到后背有人,胡丽仙一枚金针“嗖”地脱手而去,谢灵伸手阻拦不及,只见身后那个影子只轻轻一闪,“叮”地一声轻响,那枚金针已经没入墙壁。那黑影再一跳,到了眼前,原来是袁异客。 “师弟,你来干啥?怎么不保护师姐?”谢灵有点责备,低声问了一句。 “是师姐叫我来的。”袁异客答道。 谢灵心里对师姐充满了感激,但心里也充满了对师姐的担心,于是不再说话,示意胡丽仙继续前行 胡丽仙在最东边的一个门口停了下来,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就是黄书朗的闭关之处了。 胡丽仙摸到墙壁上一个青砖,用力掰了一下,大门就自动开了,一些微光透了出来。 袁异客一马当先,跳闪而入,同时双掌一挥,猛力的掌气在封闭的屋子里冲撞。里面一个黑影突地跳将起来,奋力地躲闪着袁异客的掌气。 屋里的臭气更浓烈地散发开来,大家就冒着浓烈的黄鼠狼气味冲了进去。 黄书朗早已落下,站在袁异客的对面,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黄书朗,不,黄鼠狼,你还我黄三郎。”胡丽仙怒喝一声,拔剑冲刺过去。 谢灵一下冲在胡丽仙前面,阻拦道:“不可。我现在看出来了,黄鼠狼借的就是黄书朗的外壳,要不他不会这么高大英俊。也许黄三郎还未完全死亡,只是灵魄被黄鼠狼抽得差不多了,但经过长期调养,补充天地精华,或许还能复活。” “来呀,胡丽仙,我没有想到你会带外人进来。我要死了,你一定得不到你的黄三郎!”黄鼠狼有点得意地说,“我知道你们是高手,我打不过你们,但是,我一死,我就把我的寄主黄三郎也一起毁掉。” 袁异客愤愤地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呀,那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我有什么好处?既然要我死去,那就只好一拼。”黄鼠狼说道。 “好,我和你单打独斗,如果你能从我的手上逃下山去,我就不再追你,我们其他的人也决不从旁帮助。”谢灵说道。 黄鼠狼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觉得单打独斗,虽然不能取胜,但是这里是自己的老巢,地形熟悉,逃出升天还是有可能,只好说:“好,但只能你一个人和我决一高低。” 整个房间里,幽暗的灯光有点闪烁不定,好像失魂的鬼怪的眼睛,给这个房间增加了许多的神秘和魅惑之气。 谢灵好像散步一样地朝黄鼠狼走了过去,手都没有抬起来。而黄鼠狼却突然长臂一挥,一拳猛地捅了过来,谢灵只是身形一闪,手早已伸到黄鼠狼的腋下,黄鼠狼一下被顶出老远,撞到了墙壁上。 黄鼠狼不愧为黄鼠狼精,一下就变成手脚触墙,身体没有受到多少重创。其实这是谢灵手下留情,主要是怕伤到黄三郎的肉身,故而只用到了三四成的力道。黄鼠狼手脚一用力,身体纵跳开来,可是谢灵早就右手一点,一股强劲的仙气从食指像铁钉一样打在黄鼠狼的右脚踝骨上。 “呀哟!”黄鼠狼跌落在地,就地一滚,闪在一边,说道,“仙家,你真是好手段。” 谢灵再从容地走近黄鼠狼,黄鼠狼突地一转身,几十道寒光朝谢灵激射而来,距离如此之近,看来谢灵难免要遭受暗器之殃了。可是谢灵根本就不在乎,躲避都没有,原来谢灵的仙道之功已算高强,只是一涨仙气,那些暗器就在接近衣服的瞬间纷纷落地。就在谢灵刚伸手刚要抓到黄鼠狼之际,黄鼠狼屁股一撅,一股浓黑之气喷涌而出,直射谢灵门面。 谢灵虽然有神功护体,也有香囊驱臭,奈何这次黄鼠狼放出的臭气已是整个身体之气,是绝命前的拼死一搏,所以谢灵只得身形一退,避过这些臭气。 黄鼠狼不顾旧疾新伤,直往后墙一窜,伸手摸到什么,那面墙壁突地打开一道暗门,闪身进去。袁异客连忙要跳将进去,那门却早已关上。 袁异客急忙想打开暗门,可是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打开。“可惜,走了那厮。”袁异客焦躁地跺了跺脚,牙咬得咯咯响。 “不妨事,师弟。”谢灵笑着说道,“他已经不可能逃出我们的手掌了。” 众人将信将疑,但看到谢灵如此淡定从容,也都没有什么话说。 谢灵看了看胡丽仙,问道:“胡小姐,你能不能打开这个门?” 胡丽仙摇摇头,说道:“我知道过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招魂室,却不知里面还有暗道机关。” 谢灵笑笑,说道:“你们看,这个招魂室,除了一张香案,几尊塑像,还有几个打坐的蒲团,还有什么?这里几个招魂幡,都是做幌子的,连一两面铜镜都没有,怎么招魂?起码还要有招魂符吧?真正的招魂室一定在这个暗道里面。” 众人点了点头。胡丽仙说道:“这个地方我也只来过一两次,没想到还有如此隐秘的所在。” “没有关系,我们等下再来看这个暗道,现在去抓黄鼠狼,他会给我们打开这个暗门的。”谢灵带着三人退出到了大殿,口里发出一声长啸。 “怎么样了?没抓到黄鼠狼这个妖怪?”淳于沔带着小师弟从大殿的侧房冲了出来,急急问道。 “他逃不了,正等着我们去抓呢。”谢灵信心满满地说,“师姐,你们有什么发现?” “我们进入偏房,发现了许多小黄鼠狼,都被我们俩用掌力震晕了,估计过几个时辰才会醒来。”淳于沔说道。 “师姐,那我们去看看这些小黄鼠狼,我还没有看过很多小黄鼠狼躺在地上是什么样子呢。”谢灵说道,那眉宇间仿佛没有经历一场战斗,而是像小孩在游山玩水,对什么都感兴趣。 “谢哥哥,我们先抓住大黄鼠狼再来看这些小黄鼠狼不好吗?要是让他给走了,多可惜呀!”胡丽仙有点恳求的意味了,看样子,她是非要黄鼠狼死掉才甘心。 “不急呢,他有张良计,我有登天梯。师姐,带我们去看看吧。”谢灵说道。 虽说淳于沔是师姐,但是淳于沔其实很多时候都在听谢灵的话,因为谢灵其实各方面都很出众,很得师父和淳于沔喜欢。 淳于沔带着众人从大殿西厢房进去,一路走过了很多房间,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不清的小黄鼠狼,说道:“他倒是挺照顾家的。” 走过了七八间房,谢灵看到被淳于沔震晕的小狐狸有上百个之多,感慨道:“要养活这么多野兽,多么不易呀,这个黄鼠精的确厉害,受害的生灵也应该不少吧!好,我们现在去抓大黄鼠狼正是时候了。” 于是,谢灵带着大家走出了大殿,直奔那个上下山的山洞而去。 到了山洞旁边,谢灵又亮起来幽幽的眼光,淳于沔也从眼睛里发出了两束黄色的微光,大家一同走进了山洞。走不多元,就看见一个人瘫倒在地,正是黄鼠狼精。 谢灵腰微微弯下,左手一把把黄鼠精轻轻地抓了起来,又一同走回了大殿,将他轻轻地放在地上。 “谢哥哥,你真厉害,怎么就知道他逃不出去呢?”胡丽仙问道。 “我在这个机关孔里放进了三只我们孤独峰的仙蜂,这种仙蜂毒性非常厉害,又有灵气,又能听我们指挥,所以黄鼠狼精要从这里逃下山去,一定要开这个石门,就一定会被我们的仙蜂蜇伤。一般的凡夫俗子一只仙蜂就能毙命,而神仙怪鬼三只足以让他瘫痪,就是神医治疗,没有十天半月,不能痊愈。”谢灵回答道。 “那你怎么能知道他不会飞身下山?”胡丽仙又问道。 “胡小姐,你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呀。”袁异客有点急躁。 “哈哈,没事,因为我知道他不能飞下山去。我在房间和他打斗时,先点了他的腋下,已经伤了他的一条胳膊,然后又伤了他的一个脚踝,他还能飞下山去?所以他只能走这条唯一的路了。”谢灵平静地说道。 “可我还有一个问题,师兄。”袁异客问道。 淳于沔说道:“你刚才对胡小姐不耐烦,原来是想你谢师哥先回答你的问题呀。” “嗯嗯,我是想问,你怎么知道他会出来,而不是躲进暗门里面不出来呢?”袁异客说道。 “这真是一个高级问题。”谢灵说道,“他既然已经伤得不轻,但又能移动,怎么能老躲在这个弹丸一般大小的峰顶。他知道我们很快就会打开这个暗门的,就算是没有找到机关,我们也会把他毁坏的。因为到了白天,他更加没有机会逃离我们。他进暗门,只是阻拦我们一下,让他自己有时间逃走。但我不确定这个暗门中是不是还有暗道通向留仙覌外面,所以我假装和你们看小狐狸,给他一点时间逃窜。” “师哥真是高明。”两个小师弟也一同表扬起谢灵来。 “来,我们先把他救活,别让他死了。”谢灵从衣服里拿出一个药丸从黄鼠狼精口里塞了进去。 “为什么要救活他?”淳于沔有些不解地问。 十三、彻查“真相”(20) “师姐,因为我们要打开招魂室的暗门,有他更快;更重要的是胡小姐的黄三郎的性命也就和黄鼠狼精的性命相关,我们必须把黄鼠狼的元神从黄三郎的躯体里逼出来,有可能能让黄三郎活过来。”谢灵说道。 胡丽仙感激地看着谢灵,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淳于沔,低声说:“谢谢,淳于姐姐和谢哥哥了。”她的眼睛里分明有了闪闪的泪光,只是夜色太暗,无人看清。 谢灵右手紧紧扣住黄鼠狼的右手手腕,左手食指在他眉心一点,说道:“还不从他人躯壳中出来,显出原形?” 突然之间,黄三郎的身体一阵抖动,一下由硬变软,几乎要瘫躺在地,而一个身影却迅速从黄三郎的身体分离出来,蜷缩在一边,正是一只硕大如豹子的黄鼠狼。 谢灵小心翼翼地把黄三郎扶起,而胡丽仙早就迎了过来,一把抱住,眼泪早已潸潸了,哭着喊道:“三郎,我的三郎,你受苦了。” 淳于沔说道:“胡妹妹,他现在身体虚弱,就是醒来,也不能说话,不能行动。我先给他输口真气吧。” “我刚才已经给他们俩喂服了我们仙山的固命丹,所以他和黄鼠狼都没有性命之忧,而且还正在化解仙蜂之毒。”谢灵说道,“只是黄鼠狼可能要先醒过来了。”谢灵把手掌往地上一张,黄鼠狼的两条后腿一下就吸了上来,被谢灵一下抓在手上。 “走,我们到招魂室去。”淳于沔迫不及待地一下催促,她心里是一时也没有忘记安洪。 “嗯,是。”谢灵答道,又带着大家又迅速回到了有暗门的那个房间。他把黄鼠狼丢在地上,再朝它身上猛吹了一口气。 那黄鼠狼身体立即微微起伏,慢慢挪到,四肢也有点伸展之状,头也渐渐抬起,眼睛也睁开了。 “我知道你逃不掉,你看你还在我的手上。”谢灵说道,“说吧,怎么打开这个暗门进到招魂室?” 黄鼠狼此时的眼睛里早就没了以前那股凶光,有的只有害怕恐惧的光,低低央求道:“我……我希望各位仙家不要夺我性命,我其实没有杀人……只是毒晕了我能抓到的人,吸了他们一些元气,但是他们都还是活着的。我什么都告诉各位,只要同时按住后墙壁上那块稍微凸起一点的岩石和稍微凹陷一点的岩石,们就会打开。” 袁异客愤愤说道:“没想到这畜生还有这么快的恢复能力,居然一下子就能这么流利地说话。” 谢灵笑笑说:“我们其实没有伤他五肺六脏,只是伤他肢体较重。” “杀了他吧,师弟。”淳于沔说道,“留他在世不知道还会戕害多少人。” 谢灵看着师姐,说道:“我也想杀了他,但是师父不是老说,学仙修道,不是杀生而是救生。杀生就是毁道,救生就是修仙积德。何况他也许多少和神农派有些渊源,因为他毕竟都学了唐掌门的仙道。如果让唐掌门知道了,会不会对我们有点误解?” 胡丽仙说道:“那我来杀,有什么事就说是我干的。听闻唐掌门是有德仙长,想必不会过于计较。” 谢灵说道:“能救生而纵容别人杀生,岂能算是修仙积德?与我杀人又有何异?让别人杀生,担负凶顽之罪,而推脱自己之过,不是更加虚伪和无耻?” 淳于沔听了之后,觉得道理讲得得体深透,觉得谢灵突然有些像安洪了,就说道,“行,放了他吧,但是一定要给他一些惩戒,让他不得再次害人。” 黄鼠狼听闻这些,知道没有性命之忧了,立马说道:“我一定改过自新,常怀善念,多做善事,以求正果。”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谢灵于是把左手放在黄鼠狼的脑勺上,猛地一收,一股元气从黄鼠狼的囟门汇聚在谢灵掌心。谢灵再把这股元气一下灌入黄三郎的头顶,说道,“我给你留了三十年的修为,希望你好自为之,同时要将你的那些同类驱入山林,不得集结为祸。” 谢灵将黄鼠狼放在地上,黄鼠狼前肢跪地拜服道:“感谢各位仙家饶恕之恩,我今后绝不为恶。” 谢灵又对胡丽仙说道:“黄三郎虽然又输入了许多元气,但是他身体尚弱,这些元气一时也无法让他完全吸收,可能会在体内冲撞,随着他身体慢慢恢复,就会渐渐完全消解融合它们,他的身体会变得更强,道法也会更胜从前。这个黄鼠狼以后就回归你们管束,他一定会给你找到你的族类,也希望你能够解救和治疗所有被黄鼠狼伤害的生灵。” “好,我知道该怎么办。”胡丽仙回答。 淳于沔已经走近后墙,找到了那两块凹凸的岩石,同时按了下去。 “轰隆隆……”一阵钝响,后墙之门慢慢打开,里面的光线也慢慢亮堂起来,光线一直照到了他们所站的房间。 众人透过门一看,原来里面是一个非常空旷的大厅,甚至比大殿还要大两倍,说它是个招魂室还是不准确,它应该是个招魂殿。处在大殿中央的是一个巨大的炼丹炉一样的东西,就是它的周身的许多空洞发出灿灿闪眼的金光。 谢灵对黄鼠狼说道:“你也进去,有问题你要如实告诉我们。” 黄鼠狼伸长脖子点点头。 众人都进入大殿,感到惊讶无比,四周都是旗幡,而且铜镜布满了整个大殿,在每一个铜镜后面都贴着各种大小不一的纸符号,五颜六色,让人眼花缭乱。 淳于沔回头问了一句黄鼠狼:“这几天新招的魂魄在哪里?” 黄鼠狼答道:“就在这个大炉子正面的铜镜里可以看到。” 淳于沔赶快近前,可是她只看到自己,里面别无他物。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黄鼠狼。 不等淳于沔说话,黄鼠狼说道:“首先要揭掉铜镜后面的镇符,然后要对着铜镜吹三口气,这两三天的仙魂自然会在里面飘荡。” 淳于沔如法炮制,果然,这个铜镜变得鲜亮和清晰,里面也发出呜呜的声音,有十多个不认识的身影仿佛没有重量,在镜子里飘荡,就像一片羽毛。凝神静气地看了一会,一直看到所有的身影都出现了好几次,都没有看到安洪,她才梦醒一样地喃喃道:“没看到,没看到。”她又转头看着地上的黄鼠狼,黄鼠狼说道:“能找到的魂魄都在这里了。” 谢灵问道:“那这个大炉子是干什么用的?是丹炉吗?又好像不是,是丹炉怎么没有丹药的香味?” 黄鼠狼低着头,有点心虚地说:“这是炼魂炉,很多仙魂死了之后,还有一些真元之气,可以在这个炉子里面冶炼抽取,然后被我吸食。” “我看你修仙时间应该不长,难怪你能在短短的时间功力大增,道法有点小成之象。”谢灵说道,“来这里的应该都是些仙道尚浅的散仙。那些有门有路的仙家即使魂魄出窍应该也会被本门召回,然后通过师门长辈培育,让他们又像种子发芽一样慢慢蓄能吸收天地仙气,最后获得新生。” “正是如此。”黄鼠狼答道。 “师姐,我看安师弟肯定还活着,师叔一定不会害他的。”谢灵劝导淳于沔。 结果就是如此,淳于沔心里自然充满了一种侥幸的喜悦。她果断地说:“我们回山吧,师弟们。” 谢灵来到留仙镇,收服了一只黄鼠狼,解救了很多无辜的受害人,心里很是高兴,更让他高兴的是,师姐来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放下了心中的石块。他又叮嘱了胡丽仙应该要做的事情,然后交代她好好管教黄鼠狼。 淳于沔一行告别胡丽仙,就飞下了山崖,直奔留仙镇,到了客店又给了店家一点银子,并没有多说话,走出门就飞升而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店家看到这一行人突地不见,惊讶得久久不能合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