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复生 “同学们，还剩下三百天就要高考了，老师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再坚持坚持，一鼓作气……” 一道响亮的嗓音将辛乙惊醒，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敞亮的教室里。 恍惚之间，他甚至看见眼前一片血色，灰蒙蒙的如同蜘蛛网一般。 无数的0和1不断地跳动着，形成一股微弱的电流刺激着他的眼帘，最后却泯灭于无形。 但辛乙知道，这不是他睡懵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再一次活过来了。 十几年后的今天，辛乙在海上度假的时候，遇到了数位强敌。 战斗持续了数个小时之后却无法克敌制胜，无奈之下他只好进入了量子状态。 但量子状态只是持续了一百个量子秒，他便耗尽了所有能量。 再一次恢复意识，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十四年前。 啪 辛乙将课桌轻轻前推了数寸之后，直接站起身来，旁落无人地往教室外走去。 “卧槽，辛乙这是梦游了？” 辛乙的同桌吓得立即将怀里的杂志塞进了课桌里，转头对后排座位上的男生说道。 “你干嘛去？” 高中班主任汪世钧这时候也停下了富有煽动性的演讲，摘下了鼻梁上的黑色镜框，厉声问道。 “洗手间。” 辛乙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 汪世钧的脸色一沉，但他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将黑框眼镜重新戴上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教室里顿时变得异常热闹起来。 “厉害了！我赌一包辣条，他过不了今天就得认怂。” “半包” 辛乙身旁的几位同学纷纷表示喜闻乐见。 要知道汪世钧是出了名的严厉，这段日子经常找学习退步的学生谈心，几个女生甚至因此而大哭一场。 辛乙如此目无尊长，还不知道汪世钧会如何炮制他呢。 通知家长或者严厉地训斥一顿都是有可能的。 而辛乙离开了教室之后，直接走进了四楼长廊尽头的洗手间，拧开不锈钢水龙头，掬起一捧清水拍打在脸上。 清水冷咧，让他更清醒了一些，辛乙心头冒出了许多关于当下的时局。 现在已经是八月初，暑假补课时间即将结束，等到九月份的时候，他们就正式变成应届毕业生了。 这一年高考，辛乙不出意料地遭遇了滑铁卢，无奈之中只好选择了一所普通的大学。 他因此而在那座偏僻的内陆城市沉沦了四年之久，直到毕业后前往首都拼搏，才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飞跃。 从此一遇风云便化龙…… 铃铃铃 就在这时，熟悉而陌生的下课铃声响起，打断了辛乙的对脑海里那些琐事的追忆。 在裤子上轻轻擦了擦水珠，便与几位匆匆而来的男生插肩而过。 辛乙刚刚返回教室里，还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几位高中时期的好友便围了过来。 “辛乙，老汪准备放大招了，你慌不慌？”李真一脸幸灾乐祸。 “出息了啊，老汪也敢怼。”顾宇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准备怎么办？写检讨还是蒙混过关，就说今天吃坏了肚子……”同桌江河倒是替他担忧。 “还能怎么样，大不了批评一顿呗。”辛乙不以为然道。 反正汪世钧此人一直是以成绩说话的，假如下个学期他学习成绩势态良好，这位汪老师必定会对他青眼有加。 第二节课是历史。 历史课老师是一位青年教师，穿着一件白衬衫梳着大背头，英俊潇洒而且谈吐风趣，往日极受女生们欢迎。 “明天就放假了，今天老师就不讲了，你们自习吧。”历史老师将课本轻轻一放，扶了扶金边黑色镜框。 自习的消息刚一宣布，教室里便沸腾了。 一部分人开始拿出其他科目的试卷奋笔疾书，一部分人偷偷拿出了杂志和小说读物。 辛乙则从眼前的书海中找出了历史课本。 他现在要确认一件事：自己是否还停留在原来的世界里，毕竟量子状态很可能会进入平行世界。 大致地浏览了一遍目录，他发现历史朝代大部分是对的，但本朝国号却有些变了：大庆。 辛乙皱了皱眉，又迅速翻到了大庆建国史的那一页。 只见开篇写道：“元历一七四五年春，太祖陛下于朝歌城登基称帝，国号为大庆……” 根据历史书中所述，大庆国已传承两百六十余年，历经十二位皇帝，当朝陛下李春阳登基十五载，已是花甲之年。 “帝制……”辛乙看着本国的历史，总有种满满地违和感，仿佛穿越到了几百年前。 不过除了帝制以外，其他的倒是变化不大，无论是教育制度、社会体系还是军事发展，都是符合历史规律的。 大庆国土逾六百万平方公里，横跨三个气候带，国内十七个行省分为六个时区，总人口超过十一亿，经济总产值位列世界前五，前不久才刚刚发射太空飞船前往火星进行科研项目。 “看来有机会一定要去朝歌验证一二。” 辛乙心有所感，或许朝歌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际遇。 随即他便合上了历史课本，开始补习其他功课。 …… 夜半三更。 辛乙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一闭上双眼，脑海里就闪过了许多的“往事”。 不过如今他回来了，那些艰苦的岁月自然是一去不复返了，但却不妨碍他忆苦思甜。 大鹏一日同风气，扶摇直上九万里。 “鲲鹏” 静心凝神之后，他默念了一声，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金色的属性框，属性框上雕刻着一头鲲鹏图案，框内书写着几行俊逸的黑色楷体字： 辛乙 剑道等级：无 修为：无 “果然还在。” 辛乙虽然早有猜测，但直到此时才确定，鲲鹏已经绑定了他的灵魂，一同穿越回来了。 白天的时候他心思起伏太大，根本无法静心凝神，也就无法感应到“鲲鹏”的存在。 现在夜深人静时分，他忆苦思甜之际，心神也随之放空，终于成功开启了“鲲鹏”。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已经烂熟于心的那些剑法统统都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身体尚且柔弱，无法承受那些精妙剑法的爆发力和反作用力的缘故。 “从明天起，开始修炼肉身，至于修炼法决，就选……” 辛乙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惊天动地的法决，最终却选择了其中一部最稳妥的。 心比金坚、不动如山，天音十二重楼万象神功！ 02 初见 第二日，清晨。 一大早辛乙就整理好了行李，准备回家。 他家就在玉川市管辖的贵灵县城之中，家中除了父母二人，辛乙还有一位姐姐名叫辛怡，辛怡恰好比他大两岁，今年马上要念大二了。 如今正值暑假，辛怡此时就呆在家中。 多年未曾回过老家的辛乙便想到事先联系辛怡，他现在可不记得自己把家中钥匙藏在了哪里，还是先和姐姐确认她是否在家为好。 从衣兜里掏出一台老式的智能手机，辛乙翻开通讯录，很快就找到了备注名为“姐姐”的电话，然后选择了拨通。 “辛乙，你今天回来吗？记得帮我买早点，四个包子两杯豆浆……”果然是亲姐姐，一开口就是让他记得买早点。 辛乙听着熟悉的声音，没由来地便感慨万千。 “好啊，姐姐你在家等我。” “唔，你今天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是不是月考又考差了，需要姐姐帮你打掩护？”辛怡有些疑惑道。 “没有，好久不见我很想你啊。” “切，我看你一定是有求于我，好啦回来再说，我先睡个美容觉。”辛怡显然不太相信，这位恶迹斑斑的弟弟口中的说辞。 辛乙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辛怡已经挂断了他的电话。 徒步走到城际公交车站，这时候公交车司机才刚刚上班，因此客人也不是很多，稀稀落落的坐在公交车上。 辛乙一眼扫去，就发现车上的乘客大部分都是玉川一中的学生，却没有一位是他认识的。 从玉川到贵灵县，沿途二十四公里，大约需要四十分钟，辛乙便开始梳理各个科目的知识点。 虽然高考成绩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不过为了讨好父母，他总的有个交代才行。 曾经他只是一个学渣，高考刚刚过二本线，只好去了本省的一座小城市。 相比之下，辛怡却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海城著名的学府。 所以大学四年里，每一次参加家族聚会，辛乙都因此而被口罚笔诛。 但如今他既然回来了，就绝不会重蹈覆辙，而且以他现在的智慧，也足以轻松应对一切考试。 不过当下他却面临两种选择，其一自然是高考后选择前往朝歌，也就是如今的大庆帝都，其二则是选择前往海城，和自己的姐姐呆在一个学校，凡事也好有个照应。 “算了，反正还有三百天时间考虑，就看看高考前我能走到哪一步吧。” 权衡利弊之后，辛乙还是没有定下一个决策来，便打算以后再去考虑。 帝都虽然会有更大的发展机遇，但他此时修为赢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反倒是海城能够落得几年清静，让他好好修心。 车窗外的风景变幻，不知不觉中就驶入了贵灵县内，国道两旁都是去年开发的商业楼盘。 这时候正是房价飞速飙升的那几年，二伯苏文睿因此而发了一笔横财，每次家族聚会连嗓门都格外响亮几分。 而辛乙家一直住在十几年前买下的老房子里，父亲每次都被那几位兄弟蛊惑购置新房，但父亲一直都以他们姐弟还在上学为由而婉拒了。 下了公交车，辛乙找到一家早餐店买了两份早餐后，才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好在他家的房子一直没换，小区也没有经历拆迁，因此即便隔了许多年，他还能找到准确的路。 走在熟悉的小路上，辛乙看着墙上的粉笔画和斑驳的涂料，思绪便回到了青葱的少年时代，心中顿时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和惬意。 “姐，我快到家了，快来帮我开门。”辛乙给姐姐发了一条短信后，便开始爬楼梯。 因为是六层的老房子，所以并没有安装电梯，而辛乙家住在五楼，所以进出并不太方便。 楼梯上堆积着不少杂物和废弃的家具，辛乙小心翼翼的越过杂物向上攀爬，一分钟后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木门和对联。 正想敲门的时候，木门便打开了。 “姐，我回……” 辛乙正准备踏入房间，却发现眼前站着一位陌生的姑娘。 这位姑娘容颜俏丽，身材高挑，衣着打扮十分不俗，一看就是出生富贵人家。 他只好往后退了两步，仔细地看了一眼门牌号，和楼梯口窗外的风景，最后终于确认是自己家没错。 “你是辛乙吧，我是你姐的同学，你进来吧。”这时候她开口道，温婉的声线令人如沐春风。 “你好。” 辛乙顿时有些尴尬，忽然间明白辛怡让他买早餐的原因，不过他在路上已经吃掉了其中一份。 辛怡的同学只是点了点头，便侧着身子让他进了门。 “姐，我回来了。”走进客厅之后，辛乙直接将背包随手丢在沙发上，然后直奔洗手间。 而辛怡的同学则轻掩上房门，走进了厨房，端出电饭煲，一边喊道：“爱妃，起床吃早餐啦。” 躲在洗手间洗脸的辛乙顿时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多了几分怪笑。 “我弟呢？”客厅里传来辛怡的声音。 “在里面。” 咚咚咚 辛怡果然就毫无避讳地来敲门，一边喊道：“你快出来。” 辛乙只好随手在一面毛巾上擦了擦手，然后打开了木门。 他刚刚开门，辛怡立即撞了过来，将他挤到一旁。 “我们先吃早餐吧。”辛怡的同学莞尔道。 几分钟后。 “程意她来我家暂住一段时间，你要记得改掉以前的习惯，不要只穿着内衣就四处跑。”饭桌上，辛怡对辛乙交待道。 辛乙顿时一脸茫然，自从八岁起，他就已经知道男女有别，何曾只穿着内衣乱跑过。 他朝程念看去，果然发现她不着痕迹地别过头去，似乎脸上多了几分嫌恶。 “还有，你看那种电影的时候不要开太大声，注意影响。”辛怡又一脸正气地乱泼污水。 咳 程意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被粥噎到了。 显而易见，辛怡是不想程意对他抱有太多好感，所以任凭她一张嘴，随口污人清白。 辛乙顿时有些无语，遇到这种专门坑弟弟的姐姐，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03 交易 午后。 “今晚我们去吃火锅吧。” 辛怡窝在沙发上看完一部电影后提议道。 “好啊，问问你弟弟？”程意用下巴指了指辛乙的房间。 “让他买单就好。”辛怡理所当然道。 “这不太好吧？”程意有些迟疑道。 “你若是过意不去，明天开始帮他补课呗，我弟成绩一直不咋样。” 辛怡话音刚落，程意就知道自己被她给套路了。 “给他补哪一门课？” “国文，数学，历史，地理。”辛怡一口气报出了所有的科目。 “……”程意顿时十分的无语。 “我弟的成绩就那样，能考个二本就不错了。” “你们真的是姐弟？”程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辛怡可是海城大学的高材生，又怎会有这样一个学渣弟弟。 “一个爹妈生的。”辛怡无奈道。 为了辛乙的学习成绩，他们父母可没少操心，每年寒暑假补课都是必须的，可也没见他打过翻身仗。 用他们亲妈的话来说，辛乙这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但家里也不差那点补课费，所以每次假期还是给他请补课老师，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行吧，我试试看。”程意居然有点同情辛乙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辛乙确实是她见过的最有灵气的男生，可惜上天没有给他与之相匹配的头脑。 “那就拜托你啦，玥玥”辛怡凑到她身旁，夸张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咯吱 辛乙正好打开房门，便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顿时有些吃惊。 不过他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掉头就走。。 “你现在去哪？”辛怡见他似乎换了一身衣服，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我约了朋友。” “哦，晚上我们吃火锅，到时候打你电话。”辛怡立即交代道。 “好。”辛乙头也不回地答应了，然后推门而出。 “刚刚你弟弟一定误会了。”这时程意抬起手锤了锤辛怡的肩膀。 “管他呢，反正又不会和我爸妈告状。”辛怡不以为然道。 女生之间，亲亲抱抱之类的都很正常。 “可我的一世英名啊，姐姐。” “程意，不如你就从了我吧。”辛怡伸出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假装要亲她。 这时候，辛乙去而复返，恰好推开了房门，看见她们这副模样，嘴角顿时多了几分笑意：“我回来拿钱包。” 这个时候移动支付还没出现，辛乙也是出门后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带钱。 “快滚。”辛怡恼怒道。 程意则低着头不说话，双颊通红，但她知道辛乙一定误会了她和辛怡之间的关系。 辛乙出门之后，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祈明县。 三十分钟后，出租车最终在一片棚户区停下了。 他下车之后，沿着棚户区里泥泞的小路，根据手机定位导航往约定的地方走去。 “已经到了吗？”他试着发出一条短信询问道。 “你现在在哪？”对方很快就回复了。 “我刚到门口，正往你那边走。”辛乙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十指飞快地给他回了信息。 “等等，我们换个地方。”那人似乎有些谨慎。 “好。”辛乙也很爽快地同意了。 “地址我发你账号上。” 辛乙便打开了手机浏览器，登陆了玉川论坛帐号。 其中一条私信，正是几秒前发来的。 “育英街673号，兄弟网吧。” 于是辛乙只好通过地图软件开始定位这家网吧，然后他发现兄弟网吧离他当前所在的位置居然有四公里之远。 “搞什么，我们的交易又不违法，你玩我呢？”辛乙立即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别废话，你赶紧过来。”那人似乎也有些不耐烦。 辛乙见此，只好选择再相信他一次。若是待会对方没有拿出他想要的东西，那就别怪他翻脸了。 …… 育英街，兄弟网吧。 辛乙推门而入后，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因为暑假的缘故整个网吧都热火朝天，大部分人都在玩一款名为地下城与勇士的游戏。 辛乙扫了一眼那些上网的客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便直接用刚刚买的手机卡拨通了那人的电话。 然后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男生便拿起了手机，往网吧外走去。 辛乙先是往他的座位上看了一眼，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长条形的布袋，顿时放下心来。 “喂，哪位？” “是我，你回来吧，我已经看到货了。”辛乙走上前去，一把抓起了那个布袋。 布袋入手之后，感觉颇为沉重，辛乙按照以往的经验，很快便判断出袋子里装着一把楚剑。 “你就是辛天君？”那位二十岁出头的男生返回网吧后，发现辛乙拿着剑袋，便报出了他的论坛网名。 “不错，你是百里奚吧？”辛乙也报出了对方的论坛名。 “我们出去说话。”百里奚指了指网吧外面。 辛乙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布袋抛给对方。既然验明正身了，他也不怕对方会自食其言。 “钱准备好了？” 刚刚走出网吧，百里奚便上下打量着两手空空的辛乙，满脸怀疑。 辛乙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金卡：“附近ATM机，转账现金都可以。” “转账吧。” 百里奚将手中的布袋递到了辛乙手中，他是身怀绝技之人，也不怕辛乙这个毛头孩子会骗他。 辛乙伸手在布袋上捏了捏，确定剑身上没有瑕疵之后，顿时满意地笑了笑。 “你买回去送长辈啊？”百里奚似乎心情不错，便多问了一句。 “嗯”辛乙没有反驳。 这位百里奚是玉川论坛中有口皆碑的二道贩子，身具官方背景，不过这还是辛乙第一次同他交易。 原本只是试一试能不能从他这里找到一把趁手的长剑，却没想到百里奚的底蕴比他想象中还要丰厚。 不过百里奚的货虽然很好，但价钱也不便宜，只是这一把仿制的楚剑，就花了辛乙整整一万块。 若是根据个人的身体条件进行私人定制，百里奚还会在这个价格上多加一倍，而且需要等待至少三个月。 04 改变 通过ATM机将一万块钱转给百里奚之后，辛乙便带着楚剑打车返回贵灵县。 但他在半途之中就接到了姐姐辛怡的电话。 “哎，你人呢，回来了没？” “我快到家了。”辛乙低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建筑物后回应道。 “那你别进小区了，我们刚出门，你就在小区外等我们吧。”辛怡明显迟疑了几秒后才说道。 与此同时，电话里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似乎是高跟鞋地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的声音。 显然今天辛怡还特意打扮了一番，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抽了风，女汉子开窍了。 “那我在……”辛乙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辛怡把电话挂了。 若是换作以前，他就会埋怨姐姐了。不过现在，他却只是一笑而过。 下车之后，辛乙抱着楚剑往自家小区门口走去的时候，一个身披黄色雨衣站在街边屋檐下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男人身型十分高大，站姿十分标准，一看便知道是训练有素之人，绝非寻常百姓。 也许是出于习惯，辛乙就多看了他几眼。 而那个男人也很快注意到了辛乙的视线，转头向辛乙看了过来。 当他发现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时，便低下头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这时辛乙发现他抽的烟，并非本省能够买到的品牌，而是属于某个偏僻省份特有的，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男人应该来自于地方管制部队，类似于他记忆中的特警。 但贵灵县只是普通的县城，犯罪率一直都保持在较低的水准，很难见到武警部队更别说其中的精英特警。 也许他只是回家省亲，所以才穿着便装。 辛乙这般想着，然后就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一点凉意。 下雨了。 好在还只是蒙蒙细雨，而天气预报显示的是阴天。 几分钟后，当辛乙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迎头遇到了辛怡和程意。 她们显然是打扮过的，只见辛怡穿着白色的T恤搭配黑色的蕾丝边百褶裙，脚踩着一双白色尖头高跟鞋，气质出众。 而程意则穿着一条碎花雪纺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脚下一双黑白相间帆布鞋，虽然质朴却难掩天生丽质。 她们手中各自撑着一把粉色的雨伞，却没有帮辛乙顺带。 “你手里拿着什么？”辛怡注意到他手里的黑色布袋。 “朋友送的装饰品，我回去拿伞吧。”辛乙本想将楚剑带回家中。 “不用了，你跟我一起。”辛怡白了他一眼，走上前来一把拽住弟弟的手臂。 辛乙立即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似乎是某种名贵香水。 “你喷香水啦？” “不行啊？姐姐我乐意。”辛怡不以为然道。 “是程意……姐送你的吧。”辛乙有些别扭的说道。 他才刚刚认识程意，对这位姐姐的闺蜜还有些陌生，称呼上也有感觉不太适应，直接喊名字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算你聪明，你姐姐穷人一个，只好找白富美包养啦。”辛怡理所当然地说道。 程意噗嗤一笑，容颜如央花盛开般绚烂，显然她还没有接受这种百合设定，不过她性格温婉也不会反驳辛怡。 “想好了去哪家火锅店吗？”辛乙揭过此事不提。 “就雄鹰路的那家吧，我已经预定过了，我要吃羊羯子。”辛怡有些兴奋地说道。 “好啊。” 辛乙也不反对，算起来他也好多年没有陪家人一起吃饭了，这次就算是补偿她好了。 辛乙的家距离雄鹰路只隔了三条街，距离那家火锅店不过二十分钟的脚程。 往年寒暑假，父母都在家的时候，他们一家四口也常常去那家火锅店里聚餐。 不过今年七月，父母都被公司外派到省外出差去了，得九月份才能回来。所以整个暑假只有他们姐弟二人留在家中。 辛乙记忆里的这一年，他们姐弟二人经常吃着街边小店，然后各自找自己的朋友厮混，到了晚上才在家里碰头。 但现在似乎出现了一些变数，首先辛乙对于程意毫无印象，她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姐姐的闺蜜，而且还是个真正的白富美。 按道理说，像程意这类人，寒暑假都应该在国外旅行才对。 但她能来贵灵县，必定是出于某种不可描述的原因。 也许是和父母闹僵了，所以才来他家避难；也许是她真的爱辛怡，这样辛乙也只好祝福她们了。 记忆里的辛怡到了三十几岁还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真的不喜欢男人。 …… 火锅店里，宾客满坐。 虽然只是小小的县城，但这家火锅店以独特的口味和实惠的价格赢得了很好的口碑，所以经常客满。 辛乙一家人是熟客，所以才一通电话就能预定位置。 “你们吃什么锅底？”老板见到辛乙等人，立即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鸳鸯锅吧”辛乙多年在帝都生活，已经习惯了口味清淡。 老板听了这话，不免多看了一眼辛乙，冲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辛乙这才反应过来，老板这是误会了他与程意的关系。 玉川人无辣不欢，一家人吃火锅只会选麻辣或者香辣锅底，而不会选择鸳鸯火锅。 选好了锅底，又把菜单递给程意，她只是随意点了几份蔬菜就将菜单转交给了辛怡，而辛怡是肉食动物，选了羊羯子和牛肉、猪皮，以及一些海鲜。 选好菜谱之后，又闲聊了十几分钟，服务员就把锅底和他们选的菜用小推车送了过来。 程意很是矜持地挑了几样蔬菜放进清汤锅里涮，至于辛怡则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随手拿到什么就把什么往麻辣锅里倒。 辛乙则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开始逛本地论坛。 “手机先放下，不然待会可没你的份了。”辛怡见他一直在玩手机，颇为不满道。 “哦，再加菜呗。”辛乙不以为然道。 “喂，辛乙你这样有点过分了，客人都在呢。”辛怡有些不悦道。 辛乙闻言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程意，发现她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这时候他才想起，低头族是五六年后才开始流行起来的，大家聚餐的时候都习惯了刷朋友圈和微博。 但现在这个年代和客人一起吃饭，一直玩手机却是极为不尊重对方的行为。 05 暴徒 “辛乙，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程意补课。” 中场休息的时候，老板添了一次骨头汤，菜下锅还没熟透，辛怡便趁机对辛乙说道。 “啊，为什么啊？” 辛乙头也不抬地啃着羊骨，心中暗想他才刚认识程意，如果让她来帮自己补课未免有些尴尬，而且他也不需要。 “你们班主任的电话都打家里来了，上次月考你都快跌出四十名了。”辛怡瞪了他一眼。 “哦，下次我会注意的。” 辛乙这才记起来自己上次月考确实发挥不佳，考试前头一天还发烧了，所以成绩下滑也是理所当然的。 “别说的你好像稍微注意点就能考好一样。”辛怡继续补刀。 听了这话，程意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发现辛乙两姐弟都不约而同地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有些歉意地解释说：“我刚想起一个笑话来着，不是在笑你啊。”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家好歹都是书香世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个学渣。”辛怡继续吐槽。 辛乙看了她们一眼，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姐姐还在故意找茬呢，大概是不想程意对他有太好的印象。 低俗、学渣、不学无术，除了长得还行，其他一无是处。 念及此处，辛乙也不说话了，闷着头开始吃菜，反正他对于程意也没什么兴趣，漂亮的女人他可见的多了。 “心虚了是吧，这不是还有三百天吗，你就收收心，别玩游戏也别看什么不良电影了，把心思都用在读书上，怎么也能考上个二本吧。” 辛怡见辛乙一直不说话，以为他是自行惭愧了，便拿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教训道。 “你们渴了吗？我去拿点饮料。”辛乙终于受不了她的碎碎念，不愿再听她继续说下去，便直接起身离开了座位，往自助区走去。 “哦，帮我和亲爱的拿两杯橙汁。”辛怡见他起身离开，脸上顿时流露出计谋得逞的笑意，连忙朝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其实你弟弟也蛮腼腆的，公众场合你还是少说他连句吧。”程意等到辛乙走远之后立即劝解道。 “哎，你可千万别被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骗了，我弟弟鸡贼的很呢。”辛怡大大咧咧道，然后又招呼着程意快点吃肉。 程意无奈地笑了笑，也不打算再管他们姐弟之间的事。 几分钟后，辛乙双手拿着两杯橙汁和一杯可乐回来了。 “辛乙，你怎么还喝可乐啊，你知不知道……”辛怡正想损他几句。 就在这时，火锅店外的商业街上忽然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杀人啦！杀人啦！” 女人的尖叫声和孩子的哭闹声不绝于耳，并且越来越近了。 他们透过玻璃橱窗朝外看去，发现外面的行人都在发疯一样四处逃散着。 “你们待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辛乙神色一肃，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而此刻辛怡和程意都意识到外面恐怕出了大事，便劝解道：“你现在别出去，快报官啊。” “来不及了。” 辛乙当然知道最好的选择就是躲在火锅店里，等待官方派人处理。 但他早已习惯了将自身的安危掌控在自己手中，所以还是选择了主动出击。 他拿起搁在脚边的黑色剑袋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火锅店，逆着奔跑的人群而去。 辛乙穿梭在人群之中的时候，脑海中飞快地思考着对策，当下的情况就是他还没来得及修炼天音十二重楼万象神功，肉身的力量仅仅处于高中生的水准，但另一方面他对于剑术的理解和境界还在，对付普通人应该没问题。 离开火锅店大约两百米之后，辛乙终于遇到了造成慌乱的元凶。 那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身材十分魁梧，手中举着两把一尺长的杀猪刀，正疯狂地追砍着路人。 凶手面无表情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器，十分冷血地屠戮着同类，就像是杀鸡宰羊一般。 被他一刀又一刀砍倒的路人，痛苦地哀嚎着、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喂！” 辛乙刚冲到距离他十米之外的地方，立即大喝一声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但凶手已经杀红了眼，对他根本毫无反应，依旧沉醉在自己的的疯狂屠杀之中。 情急之下，辛乙只好将手中的楚剑用力一扔，砸在了他的小腿上。 凶手被他的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趴下了。 而辛乙借着这个时间差，人已经冲到了凶手的跟前，双拳高高扬起对准他的脑袋用力挥下。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那个凶手砸倒在地，辛乙却感觉到自己的肉拳仿佛撞击在钢铁之上一般，十指竟然有四指直接骨折了。 但这时候辛乙已经来不及多想，趁他病要他命，抬起右腿狠狠地踢在了凶手的颈部和脊椎骨连接处。 凶手立即很干脆地瘫倒在地，四肢开始激烈地抽搐着，像是被踢中了要害。 辛乙则直接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然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这几秒钟的交锋之中，他已经尽力发挥出一个高中生的全部杀伤力，但仍旧有些差强人意。 好在凶手已经被他制服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官方的人来处理就好了。 “辛乙！”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辛怡伤心欲绝的呼喊声。 因为辛乙此时就坐在凶手身旁，四周都是血泊，看起来也像是受害者。 “我没事。”辛乙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 随即辛乙捡起装着楚剑的袋子，当作是拐杖支撑着自己缓缓站了起来。 辛怡立即一个箭步上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辛乙，让他不至于倒下。 这时候四周溃散的人群发现凶手被制服之后，也开始向他们聚集而来，却最终停在数米之外不敢靠近。 “看什么看，快点救人啊！”辛乙感觉心头有股无名之火，直接冲他们咆哮道。 围观者这才一拥而上，将地上被凶手砍倒的人们从血泊中抬了出来。 “姐，官府的人快到了，我们现在赶紧走吧。”辛乙这时候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便推了推辛怡准备离开事发现场。 “你真的没事吧？不要吓我啊！”辛怡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只是有点脱力了，休息一会就好。”辛乙扬了扬眉，感觉心情格外的舒畅。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06 春秋 就在他们姐弟准备离开事发现场的时候，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黑衣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等等，我是春秋的组员，我想和你了解一些情况。” 黑衣男子从怀中取出一本红色封皮的证件本，展示给了辛乙二人确认。 “大庆帝国特别行动处，周擎……你们是官府机构？” 辛乙只是扫了一眼，便确认对方确实隶属于“春秋”，也就是他重生之前的同事。 “没错，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你跟我来吧。” 周擎点了点头，然后收回了证件本，转身往商业街而去。 “辛乙……”辛怡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拽了拽他的衣袖。 “姐，你先回火锅店，待会我去找你们。”辛乙平静道。 “那你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你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辛乙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个凶手。 辛怡瞪了他一眼：“凡事别冲动。” 辛乙点点头，随即跟着周擎离开了事发现场。 辛怡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辛乙在她记忆里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男生，但这件事却刷新了她对辛乙的认知。 辛乙跟随着周擎的步伐，走进了一家酒吧包厢里。 周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只烟，随后对辛乙说道：“坐吧。” 辛乙依言在他面前镇定自若地坐下了，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吃了一口：“阁下找我来，是因为刚刚那件事吗？” “没错，你的身手很不错，有练过吗？”周擎吞云吐雾道。 “家师灵蛇山求真观孙真人。”辛乙随口应道。 “原来是孙真人高徒，幸亏今天你出手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周擎恭维了一句，心头却有种不好的预感，修行中人多是闲云野鹤，崇尚师法自然、无拘无束，恐怕不能为朝廷所用。 “惩恶扬善、匡扶正义本是我辈修行中人应该做的事。”辛乙谦逊道。 “那如果我现在邀请你加入春秋，为国家做大事，你可愿意？” “是为大庆还是陛下？”辛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大庆也是陛下的大庆。”周擎理所当然道。 辛乙闻言，心中却有些怅然。 曾经他也是春秋中的一员，但那时候却是为国为民。 只是没想到重活一世，春秋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春秋了。 “周兄，且容我禀明师傅，再做答复。” “好，你回头考虑清楚了，打我电话。” 周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张烫金名片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辛乙拿起他的名片，塞进了衬衣口袋里，微笑道：“周兄，那我们后会有期。” 周擎朝他摆了摆手，然后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蒂。 辛乙便起身推门而出，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 “他没事吧？” 辛怡刚回到火锅店里，程意就迎上来问道。 辛怡摇了摇头，勉强笑道：“官府的人已经来了。我弟遇到一个同学，跟他在聊呢。” 程意听了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我听人说外面死了好多人，可是老板把店门锁了，都出不去。” “是啊，刚刚我出去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满地都是血，还好凶手已经被抓住了。”辛怡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这个人是不是精神病啊，大街上逮着人就砍……” “应该是吧，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辛怡也有些后怕。 如果他们不是呆在火锅店里，很可能就成为了凶手屠刀之下的遇害者之一。 大庆建国以来，贵灵县恐怕都没有发生过类似的血腥事件。 “明天恐怕要上新闻，到时候全市都得戒严。”程意此刻想到的却是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 庆帝治下，国泰民安之际当街发生暴力血腥事件，严重影响了社会治安，贵灵县的长官恐怕是罪责难逃。 “那我们岂不是要去超市多采购点东西。”辛怡也反应过来，一旦开始严查，到时候出行多有不便。 “立即、马上，把你弟弟也叫上。”程意拿起放在店门口的雨伞便冲出了火锅店。 辛怡早已习惯了闺蜜的处事果决，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一边拿出手机给辛乙打电话。 “喂，我马上回来。” 刚一接通电话，辛乙立即说道。 “我们现在去大润发，你也过来。” “去那干吗，家里还有很多零食。” “明天可能开始戒严了，我们这段时间尽量少出门。”辛怡解释道。 “好，那我们超市门口见。” 辛乙急匆匆地赶到了大润发超市的正门口，又等待了十分钟，辛怡二人才姗姗来迟。 “你们去挑蔬菜和水果，我去拿主食，越多越好。”辛乙给她们分配了任务。 “冰箱放得下吗？” “我刚买了一台新的冰箱。”辛乙如是道。 他太了解官方对于这类事件的处理预案了，巡视人员至少增加几十倍，而且每个人出行都将举步维艰。 在调查清楚一切事情的真相之前，恐怕贵灵县这段时间都会进入风声鹤唳的状态。 但他们显然都低估了市民的危机感，刚走进大润发就发现每一个收银台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而且超市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看来我们已经来晚了。”辛怡有些无奈道。 “你们能拿多少拿多少吧。”辛乙一马当先，往食品区而去。 “亲爱的，你拿水果，我拿蔬菜。”辛怡也打算和程意分头行动。 “你别勉强。”程意塞给她一个红色塑料篮子。 “放心吧，量力而为。“辛怡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另一面，辛乙赶到食品区之后，直奔放巧克力的地方。 如果这时候和大妈、大爷们抢米和油恐怕是来不及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些高热量的食物。 辛乙根据自己和姐姐的喜好，最终挑选了整整一推车的巧克力、压缩饼干、蛋黄派以及速冻水饺和馒头。 按照他的估计，这些食物足够他们吃上一个月了，而到那时候戒严也将会结束。 07 拦截 “你们选好了吗？” 辛乙一边推着车子往收银台方向走去，一边给辛怡打电话。 “还没有，你抢到米了吗？我看见很多人在搬货。”辛怡气喘吁吁的，看起来累的不轻。 “也没有，不过我拿了很多巧克力，我们五分钟在收银台那边会和吧。” 辛乙已经放弃在县城的超市买米了，反正去一趟农村也不远，从农家收几袋就好。 “好，我去找程意。”辛怡说完这一句就挂了电话。 辛乙随即打开网页进入玉川论坛，果然发现已经有人发帖子讨论贵灵县当街杀人案。 [已经查清楚了，杀人者名叫王世仁，是一个无业游民。] [伤亡人数超过了二十人，凶手作案手法十分娴熟，我怀疑他以前是医生或者屠夫。] [制服凶手的人据说是一位高中生，当时他刚好在事发现场旁边的火锅店里。] 辛乙一眼扫去，就发现了好几条有用的消息。 首先可以确认的是，这不是激情杀人，而是一次有预谋的屠杀。 其次他已经暴露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官府相关部门找上门来，必须尽快决定对策，而春秋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于是辛乙从袖口中取出那张周擎留下的烫金名片，记下了他的联系方式和办公地址，以备不时之需。 辛乙即将走到收银台的时候，辛怡二人终于从一旁的水果区杀出来了。 “喂，这边这边！”辛怡朝他挥着手大声喊道。 辛乙刚想调转方向，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旁边有个扒手正在行窃。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靠近了那个扒手，然后从推车里抽出剑袋，用力砸向他的脑袋。 那个扒手被他砸中之后，当时就懵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他身上偷来的几部手机也从口袋里滑落在地。 “抓小偷啊！”一旁的店员顿时惊呼一声。 四周的人群顿时把目光汇聚在跪在地上的那个扒手身上，几个男人一拥而上将他按在了地上。 辛乙也趁此机会，推着车绕开人群赶去与辛怡会和。 “你又多管闲事。”辛怡小声嘀咕了一句。 辛乙正想反驳，却听到她有些担忧道：“这里的小偷都是团伙行动，我们待会出门快点离开。” 辛乙闻言抬头扫了一眼周围的市民，果然发现有几个人正鬼鬼祟祟地打量着他。 “活该他们倒霉。” 辛乙有楚剑在手，寻常几个扒手即便拿刀也是找死。 不过今时不比往日，他已经没有合法杀人的身份，因此一直没有下死手。 “别逞能，我们往人多的地方去，先叫辆出租车。” 辛怡却十分担忧，她没少看到网上的一些相关新闻报道，指认小偷的路人被其同伙拿刀捅伤。 “不行的话，我们就报官吧。”程意小声地提醒。 “我能对付。”辛乙不可置否地一笑。 程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总感觉辛乙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定然有所依仗。 …… 一个小时后，辛乙三人终于带着食物满载而归。 但他们刚刚走出超市，辛乙就注意到身后多了四个尾巴。 “先别动手，我已经叫了车。” 辛怡满脸担忧地看着辛乙。 “来不及了。”辛乙拿起剑袋，朝着那几个人走去。 “救命啊！” 辛怡立即发出一声尖叫，试图吸引过往行人的注意。 但所有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纷纷避散。 而这时候，辛乙已经冲到了其中一人的面前。 只见他手持剑袋当作着短棍挥舞，电光火石之间就把那人砸趴下了。 其余三人立即很有默契地迅速围了上来，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把短刀，就准备将辛乙一举拿下。 辛乙冷笑一声，将剑袋之中的楚剑抽了出来，随手扎在了倒地那人的大腿上。 “啊！”本来已经被砸晕的那个扒手同伙顿时大叫一声。 他痛苦的叫声立即吓退了其他的同伙，每个人看着辛乙的表情都好像见鬼了一般。 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一个高中生居然会带凶器出门，而且伤敌的手法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熟练。 “还有谁来领死？” 辛乙抽出那把楚剑之后，顿时血喷如柱，但在下一瞬间他又插回了那道伤口之上。 地上的那人哪里还能忍受这种酷刑，哀嚎一声之后立即昏死过去，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辛怡和程意见到这一幕，也有些心惊肉跳，看着辛乙的表情都变了。 其余的扒手同伙早已吓得面无惭色，一个个浑身战栗着不敢动弹分毫。 “滚开！” 辛乙低喝一声，猛然抽出了楚剑，在那人的衣袖上擦了擦剑刃，随后走出了包围圈。 但直到他走到辛怡的面前，那三人还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我们走吧。”辛乙温和地对辛怡说道。 辛怡猛然抓住他的衣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放心我下手很有分寸，一个小时之内送到医院不会死的。” 听了这句话，辛怡的眼神顿时失去了焦点，握紧的手掌也立即撒手了，就像是已经不认识他一般。 “我们的车来了，先离开再说吧。” 这时候反倒是程意还保持着冷静，伸手推了推辛怡，然后迅速地跑到马路边，跨过超市围栏在外面等待着他们兄妹。 辛怡被她推了一下之后，也变得清醒了许多，一般往出租车停靠的地方走去，一边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她还是有些担心弟弟出手过重，如果那人今天死了，明天辛乙就有可能被抓进去吃牢饭。 辛乙也顾不上解释什么，推着一车的食物赶到马路旁，将一袋又一袋的食物递给站在围栏之外的程意。 等到他们安全离开大润发外的广场之后，附近医院派来的救护车也赶了过来，与他们插肩而过。 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救护车警报声，辛怡这才松了口气，深呼吸之后道：“辛乙，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得多想想咱们爸妈……我不希望你逞能当什么大英雄。” “我知道了。”辛乙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但怎么听都觉得只是一句敷衍。 辛怡只好瞪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 08 功法 回到家中以后，辛乙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当作是晚餐就回房休息了。 掩上房门之后，他将装着楚剑的剑袋随手扔在电脑桌上，然后打开台式电脑，选择了一部电影开始播放，并调大了声音进行掩护。 “鲲鹏” 辛乙盘膝坐地，闭目养神数十息之后心中默念一声，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金色的属性框。 “开始运转天音十二重楼万象神功心法。”随即，他对鲲鹏发出了一道指令。 指令下达之后，只见属性框立即开始闪烁起来，发出一道道璀璨的红色光芒。 这些光芒在他脑海中绽放之后，便沿着体内百窍进行一次次跃迁，最终汇聚在下腹丹田之内，形成一团氤氲之气。 轰！ 犹如一道春雷炸响，辛乙感觉体内所有的窍穴和丹田都被唤醒了，产生一道道律动，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奇经八脉。 这时他感觉喉咙里也多了一股腥甜的味道，除此之外他的五脏六腑都开始剧烈地痉挛起来，全身所有的皮肤毛孔里不断喷射出热气，体温迅速攀升到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 “哈！” 辛乙绣口一吐便是一道红色的血气，血气落在石灰墙上之后，立即形成一个半寸深的窟窿。 吐出这口逆血之后，辛乙顿时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舒服多了，全身的经脉和窍穴都有种通透感。 这时他脑海里的属性框中也多了一些变化： 辛乙 剑道等级：无 修为：炼精化气第一层 天音十二重楼万象神功（第一重） “成功了。” 见此，辛乙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重新踏上修行之路，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不过我的修行资质只是普通，还需要靠鲲鹏来进行加速才行，必须尽快对它进行第一次喂养。” 辛乙一想到鲲鹏那惊人的胃口，也有些心底发怵。 鲲鹏无物不吞，粮食、金属乃至于土壤和海水。 重生前辛乙在京都第一次喂养鲲鹏的时候，直接让它吃土，但差不多吞下整整一座山才将它喂饱。 除非迫不得已，辛乙再也不希望让鲲鹏去吃土，光是长达两年的消化时间就会让他得不偿失。 后来多方实验之后，辛乙发现每一次对鲲鹏进行喂养，效果最佳的是纯金和纯银，所以如何买下大量的纯金和纯银，将成为他今后所需要面对的最大难题。 “彩票中奖号码一个不记得，赚大钱的办法又一窍不通，大学里学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我现在只会打打杀杀。” 辛乙忽然悲哀地发现，他只会通过暴力的手段赚钱官府赏金。 “算了，至少现在还不是举步维艰的局面，我还有很多机会。” 重生回到十四年前，虽然很多事情都产生了不可预料的变化，但辛乙相信自己只要把握住时机，一定能迅速重返巅峰。 “咦，怎么忽然安静了许多。” 这时候辛乙发现房间里静悄悄的，几乎落针可闻。 他睁开双眼后，发现电脑里播放的电影早已经结束了，而桌面右下方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七分。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辛乙起身站了起来，感觉到双腿有些酸胀，肚子也饿的咕咕叫。 重生之前，他已经辟谷多年，习惯了吸收天地元气哺育自身，如今反而体察到修行的疾苦了。 于是他推开房门走进客厅，准备找点吃的东西用来果腹。 打开冰箱之后，辛乙看着堆积在一起的各种口味的巧克力，直接选了十几块才罢休，又拿了一些压缩饼干和矿泉水。 抱着满怀的食物，辛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当作是消遣。 果不其然，经过半天的发酵，贵灵县当街杀人案已经传遍了网络，进入了热搜榜前五。 辛乙翻看着一条条热门消息，甚至发现还有路人角度拍摄的视频，不过画质倒是十分感人，至少看不清面目。 吱呀 就在辛乙聚精会神地刷着微博的时候，辛怡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程意打着哈欠，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迷迷糊糊地朝公共洗手间走去。 但刚走到半路上的时候，客厅沙发上的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你还没睡啊。” 发现是辛乙之后，程意没由来地感觉到有些恐惧，大概是白天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了。 “我有点饿了，吃点夜宵。”辛乙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用力吞咽着巧克力，漆黑的嘴唇看起来有点瘆人。 “半夜吃零食，容易长肉。”程意低声说了一句，便推门走进了洗手间。 然后她就听到客厅里传开了电影片头曲的声音，程意愣了愣之后，心里忽然有些感激。 几分钟后，当她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发现辛乙还坐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影。 “早点休息吧，晚安。”程意走到辛怡的房间门口后，对他说道。 “晚安。” 辛乙抬头应了一句，然后关掉了无趣的电影，继续刷微博。 …… 第二天一大早，程意就匆匆忙忙起床准备帮辛怡做早餐。 但她刚刚走到客厅的时候，就发现辛乙已经坐在餐桌上吃着面条。 “你们的也有。”辛乙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才说道。 “哦，谢谢。”程意有些意外，这两天接触下来发现辛乙似乎和他姐姐所说的天差地别。 他举止绅士、行动勇敢、处事不惊、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更像是独自自主的成熟青年。 “我脸上有东西吗？”辛乙注意到她一直看着自己，便直言不讳。 “没。”程意顿时脸红了，逃也似的闯进了洗手间，背靠在门上，感觉耳朵烫的厉害。 辛乙见此，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也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上午我去一趟乡下，如果有人上门来找我，就让他给我打电话吧。” “好哦。”躲在洗手间里的程意应了一句。 “那我现在出门了，如果我姐问起，就告诉她我去买米了。”辛乙又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去吧，家里一切有我们。” “谢谢。”辛乙迟疑了片刻，有些不太习惯地道了一声谢。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说过这个词，再一次说出口竟感觉有些怪怪的，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09 故地 离开家以后，辛乙坐上十八路公交车前往县郊汽车站，准备去一趟安林镇采购几袋大米。 安林镇地处贵灵县西南方二十公里之外，属于丘陵山区地带，一路蜿蜒崎岖，坐在客车上感觉十分颠簸。 这时候辛乙看着沿途熟悉的风景，一时间竟有些感慨万千，许许多多童年的记忆也涌上了心头。 原本他的母亲就是安林镇人，以往的时候每逢佳节，一家人都会去安林镇看望老人家。 念小学的时候，每逢寒暑假父母出差繁忙的时候，辛乙两姐弟也会在安林镇呆上一两个月。 不过后来外公、外婆相继过世，他大学毕业又去了京都发展，已有接近二十年没有回过安林镇了。 如今重返安林镇，辛乙隐约有了几分期待，曾经的故人不知道还能不能重逢。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朝阳初升之际，道路两旁的乡野炊烟袅袅，盛夏的知了此起彼伏地鸣唱着，山涧终于热闹了起来。 客车走走停停，将每一位乘客送达了他们的目的地，等到进了镇子之后，车上连同辛乙也只剩下四个人。 “师傅，我在桥头下。”辛乙走到驾驶室旁说道。 “好嘞，那边在修路，你自己小心点啊。”司机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哦哦。”辛乙这时候才想起来，官府正在推行城镇化建设，安林镇恰好是试点之一。 今年春天的时候，老街已经开始进行拆迁改造，新街建成之后将会打通南北，为贵灵县通往溪山银矿区提供便捷。 溪山银矿已探明的储量十分惊人，开采之后每年提供的金银矿产位居全国第一。 辛乙重生前就享受过溪山银矿带来的好处，但那时候他是以势压人，如今却没有这个身份将其收入囊中。 “可惜我没去过溪山银矿区，也不知道开采深度，否则喂养鲲鹏肯定没问题。” 一想起溪山银矿那海量的贵金属资源，辛乙就觉得十分惋惜。 那时候他动动嘴，就有人把大量的财富送上门来，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他的修为还不足以封侯拜相。 “到了。” 就在辛乙有些想入非非的时候，客车停了下来，司机打开了车门。 “请问，粮油店怎么走？” “从这里往里走，到了第二个路口右拐就有一家。” “多谢师傅。“ 辛乙道了一声谢，便背着书包下了客车，一脚踏入了错综复杂的老街。 他走进老街之后，有那么几个呼吸间感觉整个世界都万籁寂静，而后才重新恢复了热闹。 沿途的商贩早早地就开张了，从各个乡村赶集的老人们挑拣着货物，一副熙熙攘攘的景象。 在第二个路口右拐之后，辛乙果然看到了一家粮油店，而且店主还是他的一位熟人。 “李叔，你怎么改行了？” 原来这家粮油店的老板，正是辛乙外婆家隔壁的一家包子店老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前两年拆迁了，我就在这里开了家粮油店。”李亦武笑呵呵道。 “我刚回来，那李叔你帮我选三袋米，三桶油。”辛乙随口应道。 “待会要不要我让人帮你送过去？”李亦武拍了拍米袋。 “那麻烦您帮我送到汽车站，我带回县城。” “咦，你就为了这事特意跑一趟？”李亦武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嗯，您没看新闻吧，雄鹰路那边昨天下午发生了杀人案，大家都在超市抢购粮食。” “是吗，那粮油都得涨价吧？” “那倒不至于，官府肯定会宏观调控，就是出门不太方便。” 李亦武听了这话却有些不太高兴，商人重利轻义，如果粮油涨价他囤积的货物倒是能大赚一笔。 “米一袋九十，油一桶八十五，一共是五百二十五块，就算你五百块吧。”李亦武挑好了米和油之后，搬到店门口后对辛乙说道。 “好，微信支付可以吗？”辛乙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移动支付普及之后，他已经很少用现金了。 “当然没问题，你加我微信吧，以后说一声我让人帮你带过来。” 李亦武想的却是长期合作，反正他在汽车站也有一些熟人，只要分润一些好处，不愁没人帮忙办事。 辛乙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你急着回去？”加了微信之后，李亦武点了一支烟问道。 “今天确实不方便留下，不过我有件事要问您。” “你说。” “李姝她回家了吗？我想去看看她。” 辛乙说的这位李姝，却是李亦武的长女，今年和他同龄。 “她现在住在医院里，最近又发作得厉害。” 一提起李姝，李亦武便有些垂头丧气。 因为李姝十四岁那年发了癫痫，后来精神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就送进了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那我能去医院看看她吗？”辛乙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回头我把病房号发给你吧。” 李亦武点头答应下来，看着辛乙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善意。 他生平最大的憾事便是唯一的女儿过得并不快乐，每个月他都为此次而失眠数次。可惜精神上的疾病无法根治，只能靠药物调养，而且容易反复发作。 “好啊，那我今天就先回县城，改日一定去医院看她。” 辛乙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对于李姝的遭遇他一直十分同情，记忆里她是两年后冬天的时候死的。 李姝因为精神病的折磨，后来患上了梦游症，在那一年十二月份的时候，失足从楼梯上摔下之后当场死亡。 但他直到四年后的一次初中同学聚会，才从同学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连她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 10 祸患 当辛乙扛着三袋大米，拎着三桶花生油从汽车站走回家的时候，一路上的回头率顿时提升了几十倍。 不过他刚走进自己家小区门口，就注意到楼下停了几辆官府巡查车。 于是辛乙直接给辛怡发了一条短信确认。 [家里来客人了？] [都是找你的。] 辛怡的回复让他心头一跳，官府的执行力比想象中要强得多。 这才隔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对方就找上门来了。 [我马上上楼。] 简单的回复了一句，把手机揣进兜里，辛乙深吸一口气，扛着米和油踏上了楼梯。 啪嗒 他停在家门口，将三袋米卸在地上之后，按响了门铃。 屋里的人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就打开了房门。 一个穿着青色制服的青年男子探出脑袋看了他一眼，脸笑肉不笑道：“你就是辛乙？” “没错，你们在我家干吗，带了批示文件吗？”辛乙神情一肃，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青年男子听了这话却是一怔，他显然没有想过一个高中生会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 “让开。”辛乙拿起一袋米就朝他撞了过去。 青年男子顿时脸色一变，就想把挂在腰上的军棍拿出来。 “想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在动手。”辛乙见此，脸上多了几分诡异的笑容。 青年男子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右手摸到了军棍却不敢动手，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辛乙拎着一袋米走进家中之后，扫了一眼客厅里站着的七个男人，脸上阴沉了几分：“官差擅闯民宅造成民怨，你们该当何罪？” 刚才他在门口就试探过了，这些人手里没有官府批文，所以这就怪不得他了。 但那七个男人见辛乙一进门就质问他们，愣了愣之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人物，更是调侃道：“小朋友，我们今天来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你不要太激动啊。” “你们来了解什么情况？难道我犯了什么法？”辛乙这时候已经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 “没有没有，就是我们调查到你昨天下午在雄鹰路见义勇为，我们今天就来做个慰问，顺便了解一些情况。” “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刚好碰上了，你们是不是要给我发奖金啊？”辛乙见他语气十分克制，态度也相应地缓和了几分。 “奖金这个当然少不了，但你在大润发超市门口故意伤人这件事……” “我没有故意伤人。”辛乙一口否决道。 “可是据我们了解，当时你使用凶器捅伤了一个路人，就因为他多看了你的同伴几眼。” “你是相信他的一面之词，还是相信我？”辛乙不可置否。 “这个年轻人血气方刚，行为激动了一些可以理解，但是见义勇为和故意伤害是两码事，我希望你能深刻地认识到……” “认识到你是个大傻逼？”辛乙冷不丁地接了一句。 “怎么说话的你？”其他几人纷纷开口喝止。 “我说你们都是一群大傻逼。”辛乙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道，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周擎留给他的那张烫金名片。 “春秋特别行动处，玉川分组组员辛乙，代号十八。” 不等他们一拥而上，辛乙就把春秋这个庞然大物搬出来，当成是自己的护身符。 “等等，别动手！” 队长听了他自报家门，神情立即变得有些凝重。 他刚想仔细看一眼辛乙手中的东西，确定对方所说的真实性，却发现辛乙已经把烫金名片收了回去。 “上报你们这里的最高长官确认吧。”辛乙并不认为他一个小小队长，知道春秋为何物。 队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独自走到阳台上，开始拨打直属上司的电话。 首先，他必须搞清楚春秋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特权，否则为何辛乙看起来这么有恃无恐。 …… 十分钟后，躲在房间里的辛怡发现客厅里静悄悄的，便推门而出。 她发现所有官府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辛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削苹果。 “他们都走了吗？” “嗯，不然还留下来吃晚饭啊。” “你是怎么办到的？我原本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 “已经没事了，我和他们解释清楚了，一切都是误会。”辛乙显然并不想让姐姐知道春秋的存在。 “官府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辛怡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那些人刚找上门来的时候，她被吓得不轻，看他们的架势还以为辛乙是犯了国法。 “不说这个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对了，程意姐她不在家吗？” “他们刚来的时候，我就让程意出门等你，你在楼下没碰到她吗？”辛怡有些疑惑道。 “我没碰到她，你给她打个电话？”辛乙听了这话，心里却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程意看起来并非那种不知轻重之人，既然事关他的安危，于情于理她都不应当马虎。 “好，我问问她现在在哪里。”辛怡听了这话，也有些着急了。 但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打通程意的电话。 “打不通，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吧。” “你先别着急，她现在也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辛乙只好这样安慰她。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什么事……” 辛怡越想越觉得程意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不可能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咚咚咚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我去看看。” 辛乙转身走到房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去，发现是两位十分面熟的阿姨。 “阿姨，你们有什么事吗？”他打开门后，笑容满面道。 “外面有个女生被车撞了，我看她这几天和你姐姐一起进进出出的，是不是你们家的客人？”其中一位阿姨满脸焦急道。 辛乙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发现辛怡已经冲出了门外，从楼梯上一路狂奔而下。 “小区里也会被车撞，要不要这么巧啊！” 他却感觉一切似乎没有那么简单，程意出车祸这件事更像是蓄谋已久。 11 麻烦 “她是在哪被撞的？” 辛乙脱掉棉鞋换上了运动鞋，准备出门。 “就在东门外边路口，你快去看看吧，我们就先回去了。”两位阿姨转身就往楼梯口走去。 “好嘞，那你们慢走。” “辛乙，你快下来帮忙啊！”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姐姐的呼喊声。 “我马上就来。” 辛乙高声应了一句，随手将房门锁上。 他探头看了一眼刚离开的那两位阿姨，发现她们正慢悠悠地扶着栏杆下楼，便抓着楼梯扶手，从楼层中的间隙里一跃而下。 咚 从五楼降落到一楼，他只花了两秒，强大的作用力让他感觉脚底板一疼，膝盖上的压力剧增。 好在他早有所准备，通过体内的内气作为缓冲，减轻了骨骼间的冲击力。 落地之后辛乙没有停下脚步，一个健步就冲出了大楼。 “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其中一位阿姨听到了辛乙落地的响声，便凑到栏杆上往底楼看去，但她什么也没发现。 “你是不是听错了？”另一位有些耳背的阿姨透过眼镜框看了她一眼。 “可能吧。”她不太确定道。 另一边，辛乙追上辛怡的时候，她正站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问过了，她就在东门外边的路口。” 辛乙一猜就知道她刚刚忘记问地方了，蒙着头就乱跑，这时候肯定急的和无头苍蝇似的。 “那你快点去，我马上就来。” 辛怡走上前来，推了推他的肩膀。 “你别急，小区了车速没多快，她可能就是被刮到了。” 辛乙安慰了她一句，才往东门的方向走去。 但他才走出过几栋楼，就看见东门外的路口已经围满了人。 一辆黑色面包车就停在人群中央，进退不得。 于是辛乙立即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着冲了过去。 “程意姐。”他一边跑一边喊道。 “我在这里！” 人群之后的花坛边，程意在旁边的路人搀扶下站了起来，朝着辛乙挥了挥手。 但看她满头大汗，一脸痛苦的表情就知道伤势不轻。 “你被撞到哪了？”辛乙跑到她的跟前后问道。 “左腿被碾压了两次，应该骨折了。”程意指了指脏兮兮的左腿裤脚，仍保持着镇定。 辛乙听了这话却隐约猜到了前因后果。 “报警了吗？我先送你去医院。” 他也顾不得程意的挣扎，直接一个公主抱将她扛了起来。 随即辛乙扛着她冲到了马路对面，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在司机一脸愤怒的表情下，砸着车窗对他吼道：“最近的医院，两百块钱。” 司机听了这话神色稍有缓和，撇了撇头示意他们上车。 但这时候全市都在戒严，他们每经过一个路口都被巡视的官差盘查了一次，花了比以往多几倍的时间才赶到了医院。 …… 当辛怡来到贵灵中心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她从家中带来了一些水果和换洗的衣物，看样子是打算守夜。 发现辛乙坐在病房外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她总算松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她左腿粉碎性骨折了。” “这么严重？”辛怡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几十个分呗。 “她还年轻，还有机会能重新长出来。肇事者的身份确认了吗？”辛乙避重就轻，开始转移话题。 “已经确认了，是一个盗窃团伙的成员。” “这样看来，应该是冲我来的。”辛乙叹了口气道。 “程意就是替你挡灾，我跟你说了不要多管闲事吧，现在人家都找到我们了，我们以后的日子都得提心吊胆，说不定哪天路口就冲出来一群拿刀的人。”辛怡急的红了眼眶。 她毕竟只是温室里的花朵，未曾经历过狂风骤雨。 “贵灵县马上就要严打，他们不敢冒头的。”辛乙只好这般安慰她。 其实他心里想的却是，有麻烦找周擎，没有什么事是春秋解决不了的。 “就算能躲一时，我们能躲一世吗？”辛怡有些悲观地说道。 辛乙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才是一切罪恶之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不过这时候，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个暑假先把贵灵县的罪犯一网打尽。 “对了，你有告诉她家人吗？”辛乙忽然想起程意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尽快通知她的亲属。 “她家人现在都在东欧，暂时赶不回来。” “可是她可能需要动手术，最好是去海城或者帝都。”辛乙建议道。 “海城吧，她家可以请到海城最好的骨科专家。” 辛怡不经意间透露了一些程意的家势。 “那你准备一下，我们明天把她送去海城。” 辛乙也不是扭捏之人，虽然这时候离开贵灵县会很麻烦，但为了程意的身体，还是值得他出面找一趟周擎。 不过周擎的人情，恐怕就不是那么好还的，他迟早要把自己赔进去。 “好，我等她回来就去收拾行李。” 辛怡也没有多想，程意受伤这件事已经让她变得有些头脑迟钝了。 接下来他们又在病房外等待了半个小时，护士才用轮椅把程意送了回来。 “你来啦，我有点饿了。” 一见到辛怡，程意就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哦，我带了廋肉粥和骨头汤。”辛怡立即从挎包中取出一个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上。 “医生说我情况还好，做个小手术，再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程意一边说着，在护士的帮助下躺在了病床上。 辛怡听了，看了一眼辛乙后回应道：“你别不当一回事，我们明天把你送去海城，让最好的专家给你治疗。” “可是现在全市戒严，一票难求，我这个样子又没办法长时间坐车。”程意显然已经考虑过了，这个时候很难买到高铁票，更别说机票了。 而且玉川没有机场，必须前往省会城市转机。 “转机的专车我来想办法。”辛乙这时候接口道。 程意顿时深深地看了一眼辛乙，满脸惊讶。 “我有同学的家人在特殊部门工作，他会帮我们安排好行程。” 12 波澜 大概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辛乙就离开了医院，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给周擎打了个电话。 “你已经想通了？”周擎刚接通电话，就有些激动地问道。 “你能先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我朋友需要去海城做手术，你帮我安排一辆专车送她去曼城机场” “做什么手术？” “左腿粉碎性骨折，有可能需要植入钛合金骨骼。”辛乙如实说道。 “那你们不用去海城了。” “你不愿意帮这个忙？”辛乙闻言，声音冷淡了几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组就有一位大夫，跌打损伤、接骨不在话下。”周擎解释道。 “多谢。” “不过我需要你正式加入春秋，我们按照成员家属提供人道援助。”周擎补充了一句。 “我明白，时间、地点，我去找你。” 辛乙此刻也下定了决心，用有一个合法的官方身份，至少以后家人的安全有保障。 “十分钟后，转角咖啡店。” “我知道了，尽快帮我联络大夫。” 辛乙应了一句，随即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给辛怡发了一条微信： [我们明天先不用去海城了，我朋友刚刚介绍了一位行医多年的接骨大夫。] 但很快辛怡就回复了一句： [靠谱吗？] [是一位军医。] [那我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辛怡并不知道程意会接受这个建议，毕竟事关重大，她的左腿能不能康复全靠医生妙手如春。 [你尽快给我答复。] 辛乙知道这件事刻不容缓，拖的时间越久对程意的腿没什么好处。 [你先向我保证一定能治好她。] 辛怡仍有些不太信任他。 [医学上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因为骨折对于普通人的来说都是很难康复的，即使重新接骨也会带来许多后遗症，所以辛乙并不能保证一定就能让程意恢复如初。 [那等你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 [我刚约了朋友，一个小时后见。] 随后辛乙就一头扎进了车水马龙之中，往转角咖啡店的方向冲去。 他们约定的地点距离贵灵中心医院隔了两公里，但现在打车并不方便，所以他选择了一路狂奔。 …… 几分钟后，转角咖啡店。 辛乙站在门外喘了口气，渐渐恢复了平静之后才推门而入。 刚走进咖啡店里，一股浓烈的可可豆香味就扑面而来。 周擎就坐在吧台旁边，见到辛乙进门之后，立即站起身来朝他挥了挥手。 “喝点什么？” “大杯卡布奇诺加椰奶，半糖。” 辛乙一屁股坐着他对面的位置上，一点也不客套。 “几天不见，你身上好像多了不少麻烦。”周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辛乙倒是洒脱。 “你能这样想就好。”周擎也十分欣赏他这种心态。 “闲话不多说，我如何加入你们。” 辛乙话锋一转，提到了正事。 “我来当你的介绍人，明天你再去玉川分部做一次测试，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没问题。”周擎似乎很看好他。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辛乙不免多看了几眼周擎。 表面上看来周擎似乎平平无奇，但他能给担任贵灵县的话事人，本身就不容小觑。 “直觉。”周擎不可置否道。 辛乙闻言反倒觉得周擎话中好像另有隐情。 “那大夫的事，麻烦你了。” “没问题，最快的话明天就会来找你。”周擎一口答应下来。 “多谢。” “还有你身上的那些麻烦，我们也会尽快解决。” “能留给我自己处理吗？”辛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他们每个人价值一千块，这种轻松的活可轮不到你。”周擎呵呵一笑道。 “官府悬赏吗？”辛乙明知故问。 “当然，这是我们春秋最低的行动补助。”周擎带有诱惑性地说道。 这个时候，咖啡店的服务生把辛乙点的咖啡端了过来。 “谢谢。” 辛乙拿起杯子凑到鼻翼下闻了闻，发现其中混合着一种浓郁的麦芽香味，顿时感觉胃口大开。 “你不介意再请我吃些点心吧。” “当然。”周擎愣了愣之后，有些哭笑不得。 但很快，他就为此而后悔了，因为辛乙风卷残云地吃了十份三文鱼刺身。 …… “明天，我得要去一趟玉川。” 回到医院病房之后，辛乙把姐姐拉到门外后说道。 “你回学校？”辛怡还以为他有要事在身。 “嗯，我当天就回来。”他对于春秋的那些测试项目并不陌生，预估一个上午就能完成。 “那你小心一点，这里一切有我。”辛怡拍着胸脯保证道。 “大夫马上就会来帮她治疗，你也不用太担心。”辛乙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安慰她。 “那位大夫到底是什么来路，不会是赤脚医生吧？”这时候辛怡仍抱着怀疑的态度。 “当然不是，他也会借助医院的手术室来帮程意姐做手术，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辛乙这才明白过来，辛怡对他的话有所误解。 “那我就放心了。” 辛怡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她原本以为辛乙所说的是那种民间大夫。 “我可不会拿程意姐的身体健康开玩笑。”辛乙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他们姐弟之间，归根结底还是缺乏对彼此的信任。 “你明白就好。”辛怡瞪了他一眼，眼神却忽然失去了焦距，变得有些恍惚。 她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弟弟了，十八年来辛乙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了陌生。 似乎从他回来那天起，他的所作所为都让她有些心惊肉跳。 “那你尽快说服程意姐，拖得越久对她的康复没什么好处。” “或许你来说效果会好一点。”辛怡摇了摇头，拒绝了当一个说客。 “那好吧。”辛乙也没有再坚持。 毕竟他这几日已经在程意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影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转身走进病房之后，他一眼就看到程意正斜靠在床头，手中翻阅着一本哲学书，正是大卫·休谟的经典著作《人性论》。 “程意姐，有一位骨科专家正在玉川做访问，我想让朋友把他请过来帮你做手术，你看我们还去不去海城？”辛乙委婉地问道。 “能不折腾最好，其实你们也不用太紧张我，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程意合上书本，抬起头朝辛乙嫣然一笑。 恰是这一抹的温柔，让他古井无波的心田起了一丝波澜。 13 恐吓 八月四日，晴。 一辆从贵灵县前往玉川市的大巴上，辛乙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翻看着周擎发来的短信。 [你的审批下来了，祖上三代直系亲属无犯罪记录，符合招收要求，欢迎你加入我们。] [多谢。] 虽然审核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收到这个消息，辛乙仍有些感慨万千。 他曾为春秋付出了整个青春、无数的血泪甚至是生命。 如今重回春秋，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尽快完成各项测试项目，其他的事情我来帮你安排。] [明白，周队。] 辛乙也很快转变了自己的身份，审批通过之后，他就是春秋的一份子了，测试项目只是划定他的岗位经贴和职责范畴。 而春秋成员一般分为内勤组和外勤组，内勤组往往负责行政、情报收集、人员调度、后勤保障等等工作，而外勤组只负责执行任务。 内勤组工作稳定，福利一般，虽然比普通的官府机构强一些，但不会超过太多。 外勤组根据任务的难度，享受不同程度的福利经贴。 攻坚、制敌、破坏、追凶、保护重要人物甚至是解救人质都属于外勤组的职责范畴。 辛乙重生之前，就是外勤组的负责人，据他所知整个春秋外勤组的人员一直维持在两万人左右，不过每年的伤亡率高达两成。 也就是说每一年，外勤组需要填补的人员空缺都达到了四千人。 不出所料的话，如今周擎将他招入春秋的目的也是为了填补外勤组人员空缺。 “前方到站是玉川北站……” 就在辛乙追忆往事之际，大巴广播里传来了到站通知。 于是他背上双肩背包，离开了座位往大巴驾驶室的方向走去。 整个大巴里空荡荡的，乘客十分稀少，而且非富即贵。 能够在这个时候轻松离开贵灵县的人，都和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从玉川南站前往春秋设立在玉川的分部，仅仅只有一公里的脚程。 不过玉川市不比贵灵县，这里并没有进行戒严，所以辛乙刚走出车站外，就迎来了至少三辆出租车。 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苍穹一碧如洗，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去玉川纪念馆。” 辛乙随意地搭上了其中一辆出租车然后对司机说道。 司机听了这话，脸色明显变得有些难看。 他原本还以为辛乙是去市区学校的高中生，跑一趟至少八十块，而从车站前往纪念馆，仅仅只是一个起步价，其中的心理落差不知凡几。 一脚油门踩到底，出租车司机根本顾不得辛乙的坐车体验，两分钟就把他送到了目的地。 “给我发票，我拿去报销。”交了打车费，辛乙本着勤俭节约的精神说道。 “用完了。”司机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看他的样子显然气的不轻。 从这里赶回玉川南站，他必须经过一次地下停车场才能前往载客点，被辛乙这一耽搁确实损失不少。 “行，我记下你的工牌号了……”辛乙知道玉川南站的出租车司机都喜欢宰客，所以也就不跟他客气了。 “我马上给你。”司机一听这话，立即就换上了笑脸，开始给他打印发票。 交出发票之后，出租车司机立马落荒而逃。 辛乙则停留在玉川纪念馆的大门之外止步不前，抬头仰望着这座宏伟的建筑。 他没有想到春秋会把分部设立在这种地方，远离了城区的喧嚣，独得一份宁静。 也许玉川分部的负责人会是一个妙人，他这般想着。 随即大步向前，迈进了玉川纪念馆的大院之内。 大概是因为地处偏僻，而且没有学校组织学生参观，整个纪念馆里游客十分稀少。 辛乙根据周擎提供的地址，顺着纪念馆西北角某个暗门终于找到了员工电梯。 走进电梯之后，辛乙发现只有两个按钮，其中一个是“-3”，另一个则是“5”。 辛乙虽然好奇地下三楼会通往哪里，但他十分克制地选择了前往五楼。 分部就设立在纪念馆最高处，寻常游客根本无法想象的穹顶之上。因为铺设了大量的隔音材料，所以即便别有洞天也从未被人发现过。 叮咚 电梯光幕打开之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辛乙发现整个五楼都被布置成了一个大型的健身房。 常见的那些健身器材一应俱全，不过都统一刷上了一层黑漆，看起来充满了铁与血的味道。 “欢迎来到玉川分部，我是测试员赵子月，辛乙先生请跟我来，需要喝点什么吗？” 这时一个穿着运动内衣，身材十分火辣的姑娘迎面朝他走来，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我赶时间。”辛乙平静地看着她，丝毫不为她的美色所动。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赵子月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同时拨弄着手环对辛乙有了一个初步的评分，最后提交到了资料库。 “首先，我需要对你的血液进行分析，你请坐吧。” 赵子月带着辛乙来到一张白色长桌前，拿出一套抽血用的医疗器具后说道。 辛乙闻言便一屁股坐在她的面前，捋了捋袖子露出瘦弱的右臂。 “握紧拳头。” 她帮辛乙扎上静脉带的时候，上身不断地像倾斜，丰满的胸脯几乎要压到他的手臂。 “你靠的太近了。”辛乙直言不讳。 他当然明白这位赵子月所用的伎俩，无非是暗中对他进行意志力测试而已，一旦判定为不合格，他这辈子都别想进外勤组。 毕竟身为春秋的利刃，外勤组成员必须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力，不能沉溺于美色的诱惑之中，丧失应有的战斗力。 “别这么严肃嘛，其实我也就比你大两岁，不知道你平时都有什么爱好，我比较喜欢游泳和沙滩排球？”赵子月似乎被他的冷言冷语伤到了心，有些哀怨地看着他，开始转移话题。 “我的爱好很特别，说出来你可能会吓一跳。”辛乙冷笑一声。 “哦，那你说说看呗。”赵子月好奇地看着他。 “每当有人烦我的时候，我就喜欢杀个人助助兴。” 辛乙舔了舔舌头，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14 测试 大概是辛乙的恐吓起了效果，赵子月不再对他进行别有用心的试探，开始认认真真地对待这次的测试。 “接下来是速度测试，分别是一公里突袭和三公里冲刺。” 赵子月对辛乙的血液进行标记后，保存在一个铝箔箱中进行封存，然后说道。 “跑步机还是？”辛乙看了一眼错综复杂的五楼，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在室外，你待会需要去一公里外的便利店买一罐红牛，然后再去三公里外的超市买一包苏菲夜用型。现在我把这两个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到达的时间以你对货架拍下的照片回传时间为准。”赵子月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辛乙闻言立即拿出手机，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屏幕，等待着她发来地址。 “别急，你先加我微信。” 赵子月看着他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脸上顿时多了几分计谋得逞的笑容。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辛乙瞪了她一眼，对于赵子月的公报私仇有些反感。 “合格的成绩分别是两分二十秒和七分钟，路上别忘了喝红牛哟。”赵子月眨了眨眼睛，好心地提醒道。 “别废话，快点发地址。”辛乙催促道。 “看把你急的。” 赵子月眨了眨眼睛，随后慢悠悠地从运动内衣里取出了一部智能手机。 互相加了好友之后，她笑眯眯地问道：“要不要你先去楼下，我们再开始啊。” “不用。” 辛乙深吸了一口气，加速冲向了窗户，直接撞破了钢化玻璃，纵身从五楼一跃而下。 赵子月直接被他这种蛮横的作风震住了，愣了几秒后才把定位发给了辛乙。 “难道他说的杀个人助助兴并不是开玩笑？” 赵子月趴在破碎的窗户上眺望着楼下，发现辛乙已经冲出了几百米，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头的转角处。 “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原本她发现辛乙还很年轻，就想把他淘汰到内勤组，但他目前的表现看起来更适合外勤组。 不过更令她惊讶的是，一分二十秒之后，辛乙就发来了第一张照片。 “飞檐走壁……还真是淘气。”赵子月一眼就看出，辛乙必然是走了捷径，直接翻越了一堵高墙，才能节省这么多时间。 随后四分二十七秒的时候，辛乙又发来了第二张照片，这种恐怖的速度自玉川分部建立以来都可以位列前三。 “你的苏菲十四块九。”他又补充了一句。 赵子月看到这句话之后，发觉脸颊有些发烫。 “你先回来吧，五分钟后我们进行下一项测试。” “靠！”辛乙通过语音骂了一句，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过时不候。”赵子月又补充了一句。 五分钟后，辛乙准时出现在了电梯门口，随手将一个黑色塑料袋丢给赵子月。 赵子月收好之后，微笑道：“作为奖励，给你二十分钟中场休息。” “不用了，我们继续吧。”辛乙抹去额头的汗水拒绝道。 “那我们接下来进行上肢力量测试，你需要带着五十公斤的负重两分钟引体向上五十次。”赵子月指了指一旁的平衡杆。 “友情提示，我的体重是一百零三斤，你可以选择我或者铅块。” “我选铅块。”辛乙不假思索道。 他才不会上她的当，赵子月这样说肯定别有用心。 “那好吧，这里的铅块只有二十公斤的，你需要负重三块。”赵子月十分愉快地宣布道。 也就是说，辛乙需要负重六十公斤。 “来吧，我赶时间。” 辛乙心中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随后他在赵子月的协助下，穿上了特制的靴子，开始进行韧带热身活动。 随手脱掉衬衫之后，辛乙第一次将自己的身躯展示在陌生人眼中。 经过内气的锻炼，他的身体已经渐渐趋于完美，无论是腹肌还是背肌都初现规模。 “看不出来你一点也不瘦。”赵子月看着他健壮的身躯调侃道。 “哈” 辛乙没有理会她，低喝一声之后一跃而起抓住了平衡杆，开始进行引体向上。 臂力和背肌力量属于辛乙的强项，作为一位剑客他十分注重这两个肌肉群的锻炼，天音十二重楼万象神功第一层打通的也是手臂上的经脉。 但绕是如此，辛乙做完五十个引体向上之后，还是感觉双臂有些酸胀乏力。 咚 做完最后一组，辛乙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踩碎了一块花岗石地板。 “再来！” “好，那我们接下来进行下肢力量测试，你需要负重蛙跳五百米，限时五分钟。”赵子月见他这般爽快，也立即宣布进入下一项测试内容。 “什么时候春秋的外勤招标要求这么高了？”辛乙听了这话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般而言，能完成这些项目其中一项，几乎就已经是军方的精英了。 “我们现在走精兵路线，对于新成员当然也要严格要求。”赵子月解释道。 “那接下来还有什么测试？” “最后一项是近身格斗。” 辛乙顿时明白过来，这前三项测试恐怕都是为了最后一关设立的。 先消耗他的体力，再安排高手与他进行格斗。 “我明白了。” 辛乙应了一句，随后蹲下身体，绕着那些健身器材开始负重蛙跳。 赵子月看着他一声不吭地渐渐远去，也开始活动筋骨，准备最后一项测试。 她虽然看似柔弱，但在转入内勤之前，却是外勤组的新人教官。 几分钟后，当辛乙脱下沉重的靴子时，面对的却是全副武装的赵子月。 “你最后的对手是我，坚持一分钟就算你通过。”赵子月挥了挥手中的短棍。 “一分钟？” 辛乙感觉自己有些幻听了，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手这样轻蔑的话。 “开始了吗？” 辛乙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像一条蛇一样蛰伏起来。 他从不会轻视任何对手，哪怕是女人和孩子。 “当然。” 赵子月轻笑一声，手中的短棍朝着他的肩头点去。 辛乙立即后退数步，选择了暂避锋芒。 一寸长一寸强，赵子月手持兵器，而他只有一双拳头，辛乙打算先看看她的棍法再做打算。 咚 辛乙虽然第一时间避让，但还是感觉到肩头一疼，左臂上的穴位感觉被一股锐利的气打中了。 炼精化气第三层，内气外放，原来这就是赵子月的依仗。 辛乙明白过来之后，立即选择了转身逃跑。 赵子月夸下海口要在一分钟内解决他，果然不是无矢中地。 呜呜呜 辛乙刚刚跑出不到十米，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呼啸之声，他来不及多想立即一个鲤鱼打挺，避开了赵子月扔来的的短棍，随即继续向前冲去。 “你赢了。” 赵子月见短棍没有打中辛乙，便立即宣布道。 辛乙却没有就此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跑出了五十米。他信不过赵子月，担心她这是诈降。 “想不到你的反应这么快，一般人中了我的招根本逃不掉，这次就算你赢了。”赵子月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难道废了一只手就该停下来坐以待毙吗？”辛乙不以为然道，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随时准备继续逃跑。 “你过来吧，拖久了对你的手臂没什么好处。”赵子月见他不肯回来，有些哭笑不得。 “不必了，我自己来。”辛乙盘膝坐地，开始运行内功对受创的左臂穴窍进行温养。 赵子月刚想说什么，却听到从他的身上传来阵阵虎啸龙吟之声。 15 背影 难道是硬功？ 赵子月听着阵阵虎啸龙吟之声，对辛乙修行的功法产生了怀疑。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能够忍受的内气冲击恐怕比普通人强得多，也就可以解释他被击中之后为什么没有失去战斗力。 一刻钟之后，辛乙总算行功圆满，恢复了受创的经脉。但赵子月的内气特效就是锋利，所以他还需要温养几日才能尽全功。 “我已经通过了。”他说。 “没错，恭喜你加入玉川分部外勤组，今天我就可以帮你建立资料库。”赵子月点头微笑道。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先回去了。”辛乙神情毫无波澜，转身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等等”赵子月立即叫住了他。 辛乙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祝你好运，希望明年的时候，还能见到你。” “一定会的。”辛乙留下一句话，随即加快了脚步。 但就在他准备按下电梯按钮的时候，眼前的电梯光幕豁然大开，一个三十岁左右身型魁梧的男人闯了出来。 “新来的？怎么又是个小白脸！”他看见站在电梯门口的陌生面孔之后，皱了皱眉头道。 辛乙不想节外生枝，就选择了无视他，直接走进了电梯里。 但就在电梯光幕合上的一瞬间，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伸了进来，试图阻止他离开。 辛乙见此，双腿猛然一沉挥出一击崩拳，硬碰硬地砸在他的手背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传来，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辛乙有心算无心，气贯丹田之后，汇聚在这一拳上的力道不容小觑。 “别追了！起内讧是吧，你回去写一份深刻的检讨给我。” 电梯下沉的这一刻，门外传来了赵子月的声音，她开口阻止了这场闹剧继续演变下去。 “我知道错了，您能不能换个惩罚方式啊？”那个男人闻言，顿时发出一声哀嚎。 随着电梯下沉，辛乙却没有听到后面的话，不过这一切也和他无关了。 离开玉川纪念馆之后，辛乙站在路边，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怎么又是你？” 原来这位出租车司机，恰好是之前送他来这里的那一位，所以一见到辛乙脸色就阴沉下来。 “送我去贵灵县中心医院。” “好嘞！”出租车司机一听是长途的活，立即换上了笑脸。 “你开快点，加钱。”辛乙也不和他这种市侩小人计较。 “三十分钟一定送到。”出租车司机保证道。 辛乙没有回应他，脑海里想的却是李殊的那件事。 加入春秋之后，意味着他的身份已经变成了大庆官府的代言人，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便利。 如果他想去精神病医院探望李殊，只要一开口就会有人安排好一切。 “程意做完手术之后，就该去看看她了……希望她还认识我。” 辛乙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车水马龙，随处可见的新建楼盘大厦，思绪也开始活跃起来。 叮咚 [恭喜你加入外勤组，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出租车刚进入贵灵县的时候，辛乙就收到了来自周擎的祝贺短信。 [多谢周队栽培。]辛乙十分客套了回复了一句。 [明天上午你来一趟县政府大楼，我帮你办理身份证件。] [没问题。] 离开玉川纪念馆二十八分钟后，他们抵达了贵灵县中心医院，辛乙依言付给了出租车司机双倍的车费。 当他急匆匆前往程意所在的那间病房时，却发现病房里只有辛怡一个人。 “她去哪了？” “哦，她刚刚被送进手术室。”辛怡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明明之前那些专家团队，都说是辛乙介绍来的，怎么这时候辛乙却反而不知道。 “那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她就好。”辛乙顿时明白过来，周擎安排的医生已经在帮程意做手术。 “也好，这次手术预计会做到晚上，我先回去换身衣服，煲一碗鸡汤再来。” “路上小心。”辛乙提醒了一句。 辛怡点点头，开始收拾程意换下的衣服，准备带回家清洗。 她毫无保留地对辛乙保持着信任，所以也没有问他上午去了什么地方。 …… 辛怡离开病房之后，辛乙顿时感慨混身一阵轻松，一屁股坐在柔软的病床上。 但他刚刚坐下，就发现毛毯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轻轻地掀开毛毯之后，一个黑色的硬皮封套记事本进入了他的视线。 很显然，这是属于程意的私人物品。 拿起记事本翻开扉页之后，辛乙发现上面用行书写着一句话：别把珍珠给了猪。 这是出自于圣经中的一句话，他没想到程意竟博学于斯。 继续往后翻了翻，一幅幅传神的风景画映入眼帘。程意似乎很喜欢素描，几乎每一副画都是以这种手法来表达。 不过辛乙这时候却产生了疑惑，如果只是素描画根本无需藏在毛毯底下，大大方方拿出来就好了。 于是他直接翻到了记事本的最后几页，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空白的，只有寥寥几个人物画像。 从面孔上来看，可能是她的父母、朋友，因为其中有一副是辛怡的画像。 “咦，好像少了一页。”很快辛乙就发现这其中少了一幅画，因为前后的页码数跳过了一张纸。 也许是出于好奇，他在病房里四处翻看着，试图找到那丢失的一页。 但他找遍了所有地方都一无所获，最后只好放弃了。 就在他重新做回病床上的时候，却正好一眼瞥见了摆在床头柜上的那本《人性论》。 于是他拿起这本并不厚实的精藏版书籍，随意地翻了起来。 翻到第二十八页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程意单独撕下的那张素描，不过却已经被折叠起来。 “论情感” 这一篇文章的章节名让辛乙有些惊讶，来不及多想，他小心地拆开了折叠起来的这张纸。 随着纸张的展开，一个短发男生的背影渐渐出现在他的眼前，虽然看起来高挑瘦弱却不会弱不经风。 “难道是程意姐的心上人？” 辛乙这般想着，这个人的背影让他感觉似曾相似，却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 16 交代 辛乙将那张素描重新叠好之后塞回了书本之中，又将《人性论》放回了原处。 随即他盘膝坐地，开始运转天音十二重楼万象神功。 之前在玉川纪念馆因为赵子月就在身旁，他不敢轻易暴露自己修行时产生的异象，所以没有全力推动经脉中的内息。 如今呆在安静而隔音出色的病房里，辛乙也就毫无顾忌。 嗡嗡嗡…… 一阵高频振动的声音从他身上传出，他全身的毛孔不断打开闭合，释放出白色的氤氲之气，如同一道道波纹向外扩散。 这些氤氲之气形成的冲击波打在隔音墙上，发出如同蚂蚁撕咬般的声响。 好在辛乙如今只是练成了第一重，否则整个医院都会被他释放的冲击波引发的共振而摧毁。 运功之际，辛乙的五感也变得格外敏锐，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天花板上的脚步声，空气中漂浮的彩色粉尘等等都不断地刺激着他的五官。 不过辛乙早已达到了不惑于物的境界，完全不受影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手推车滚动的声音让辛乙从修炼中醒来。 他猛然睁开双眼看向病房的大门，双眸中隐现波光粼粼一如春水。 一位护士推开大门，随后拉着一辆医用平板车走进了病房。 程意斜躺在平板车上，看起来还没有从麻醉中苏醒过来。 “病人家属请注意不要让她平躺，头部保持一定高度，一个小时后她就会苏醒，如果没有苏醒记得找医生。”护士见到辛乙以后，提醒他道。 “谢谢，我会注意的。”辛乙一边说着，一边将平板车上的程意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上。 这时候他注意到程意的左腿大部分都用医用绷带缠绕起来，里面已经加上了石膏固定。 等到护士离开以后，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是下午七点半了。 于是他直接给辛怡打了一通电话。 “她已经做完手术了，你什么时候来医院？” “再等半小时……骨头汤还没煮好。” “你不会之前忘记开火了吧？”辛乙忽然想到，辛怡本就不擅长厨艺，很有可能会犯一些低级的错误。 “哪有，本来就要熬久一点，汤才能入味。”辛怡坚决不承认是她的失误。 “随你吧，我待会点一份外卖，你要吗？” “当然，我想吃牛排，七分熟。” “那好吧，路上小心点。” 辛乙挂断电话后，不禁莞尔一笑。 …… 嗡嗡嗡嗡嗡 一阵耳鸣的声音将沉睡中的程意从梦中惊醒。 随后四周各种嘈杂的噪声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来，直至完全将她淹没。 天花板上的吊灯明晃晃的有些刺眼，程意不断试图睁开眼帘，却感觉全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颊的时候，程意才发现自己终于恢复了知觉，真真切切地活了过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他还没回来吗？” 这时候她发现辛乙没有在病房里，便以为他还没从学校回来。 “辛乙刚刚去找医生了，之前一直是他在陪你。”辛怡如是道。 程意听了却感觉耳根有些发热，低着头以掩饰窘迫。 “你不会……”辛怡也心细地发现闺蜜的异样。 “我怎么了？”程意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没什么。”辛怡摇了摇头，把脑海里那种古怪的想法摒弃了。 以她对程意的了解，程意似乎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 而且一想到这个人是辛乙，就感觉有点别扭和不可思议。 “医生说你八个小时才可以吃东西……所以骨头汤我给辛乙喝了。”辛怡指了指一旁的空保温杯道。 “没关系。”程意这时候感觉自己缓过来了，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明天我再给你做吧。”辛怡保证道。 “你不用那么麻烦，其实我不怎么喝汤。” “不行，你现在可是病人，我得把你照顾的好好的。” “那好吧。”程意知道她是一个固执的人，便没有强求。 她们又闲聊了一会，曾几何时辛乙就回来了，还带着一位中年医生。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恶心、呕吐或者头昏眼花等症状？”医生站在病床边翻着病历单问询道。 “都没有，我感觉还好。医生我是不是再待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程意摇头否认。 “再观察一个星期，如果恢复状况良好，就可以安排出院了。好好养伤，伤筋动骨可不是小事，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总不希望以后出门都坐着吧？”医生见她有点心急，便委婉地劝解道。 “程意你别担心，晚上我和辛乙轮流陪着你，再克服几天你爸妈就回来了。”辛怡心思玲珑，却是想到了程意的顾虑。 医院里毕竟不怎么方便，她估计住的也不习惯。 “那这几天就幸苦你们了。”程意只好顺着台阶下。 “跟我别这么见外。”辛怡扬了扬眉。 “注意饮食以清淡为主，忌荤辛油腻刺激性的食物，晚上休息的时候平躺，不要压到伤处。”医生见她情绪平稳后交代道。 “现在天气炎热，但你的左腿不能沾水，可以让家属帮忙擦洗。如果身体感觉不适，记得随时来找我们，晚上也有值班医生……” 医生又陆陆续续交代了许多，才离开了病房。 等到他走后，程意也在辛怡的帮助下靠坐在床头。 “今晚我让辛乙在这里陪你，你就当他是自己的亲弟弟，尽管使唤着。”辛怡一边收拾保温杯一边说道。 “嗯。” 程意也知道辛怡昨晚一夜都没睡好，再待一晚连她自己恐怕都会累倒。 “晚上你可别自己睡着了，丢下程意不管啊。”辛怡又拍了拍辛乙的手臂道。 “我知道轻重。”辛乙也不想和她辩解。 反正在辛怡眼中，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半大孩子。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晚点来。” 程意见他们姐弟之间似乎有些误会，便岔开话题道。 “那我就先走了。” 辛怡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如果再晚一些，回家之后洗漱一番就到十一点了，明天再想早起是不可能了。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程意又补充了一句，到了后半句声音忽然地落下去，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病情。 哐当 辛怡离开之后，房门被一阵风吹动，重重地砸了回来。 而这时候，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程意看着站在一旁的辛乙，忽然间感觉气氛有点压抑。 “程意姐，你的书今晚能借我看看吗？” 辛乙一开口，就让她有些心惊肉跳。 17 夜访 “当然……可以。” 程意轻咬下唇，面如春水，双眸熠熠生辉。 辛乙也就不和她客气，直接从床头柜上拿起那本《人性论》，假装是不经意间的翻阅。 程意却是心中忐忑、惴惴不安，即担忧辛乙会发现她的秘密，又期望他能发现其中的深意。 不过辛乙却是十分沉稳地研究起哲学来，并不急着揭穿她的心事。 于是病房里又恢复了宁静，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和翻书声。 “那个……” 程意忽然开口，却又没了下文。 “怎么了？” 辛乙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换件衣服。” 程意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试图支开他。 “好啊。” 辛乙合上书本夹在腋下，随后起身离开了病房。 但他刚刚掩上房门，就听见程意叹息了一声，辛乙不禁莞尔一笑。 又过了半响之后，程意才说道：“我换好了，你进来吧。” 于是辛乙便推门而入，发现程意上身已经换上了一件宽松的T恤，而不是那套脏兮兮的病服。 “我刚刚想过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帮你补习功课吧。”程意煞有介事道。 “你别信她的话，我功课都学的很好。”辛乙摇头拒绝了。 “那我来考考你，我现在出一道数学题，如果你能用三种方法做出来，我就信你。”程意立即拿出曾经学霸的气概来。 “好吧，不过你保证会有三种以上解法。” 辛乙不以为然，反正一他现在的智慧，应对这种测试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那你听好题目咯，已知实数a、b、c，三数之和为零，三数平方之和为一，求a的最大值。”程意随口就给他出了一道题。 “这道题可以用科西不等式来解，还有一元二次方程。”辛乙还以为她会有意刁难，却没想到只是寻常的高考真题。 然后他又拿出手机，通过短信编辑来答题，不出五分钟就写出了三种解题方法。 程意见他思维敏捷、思路清晰，非常有条理性，便知道辛怡所说可能有误。 解答一道数学题并没有什么难度，但迅速找到多种解题方式，就说明辛乙已经尽得其中精髓，对于各个知识点都掌握的十分到位，应付高考自然不在话下。 “那你之前的数学成绩怎么……” 程意这时候却起了疑惑，明明辛乙擅长逻辑思维，为何之前的考试成绩一塌糊涂，全靠蒙混过关。 “我们班主任是个婆婆妈妈的人，我不喜欢被人天天耳提面命督促学习。”辛乙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重生之前，他学习成绩不好和汪世钧的教学态度有很大问题，越是被老汪针对，他越是不认真念书，所以后来幡然醒悟也只能考取二本。 “那你以后可不能这样，毕竟高考是你自己的事，他也是为了你好，只是可能方法有些不恰当，所以才适得其反。”程意一听这话就有些乐了，觉得辛乙还是有点小孩子心性。 “我现在已经想通了，好好考出个成绩，让以前小看我的人都……闪瞎狗眼。”辛乙故作姿态道。 “你明白就好，别让你姐姐担心。”程意掩嘴而笑。 随即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现在有心仪的学校吗？” “暂时还没定，我可能会选择朝歌或者海城。”辛乙随口应道。 “朝歌身处帝都，教育资源好，将来发展也有前景。不过海城有我们，可能会热闹些。”程意一听这话，便开始帮他分析利弊。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一切还为时尚早。”辛乙随口应道。 既然已经加入了春秋，那么最好的出路当然是前往朝歌，迅速建功立业，进入那些大人物的视线中，获得重点栽培。 不过辛乙是宁为鸡首不做凤尾的脾性，这么多年来霸道行事惯了，却不想去朝歌受那些皇子皇孙的钳制。 “那你好好努力，争取拿到市三甲。”也许是生物钟的原因，程意忽然感觉有些倦意，打着哈欠道。 “嗯，时间不早了，程意姐你先睡吧，我继续看会书。”辛乙也不想多说，准备继续研读哲学。 程意一听这话，立即拉起毛毯盖在脸上，遮掩着窘迫。 辛乙见此也就不再过多去试探，直接翻到那张画，故作惊讶道：“咦，这里怎么有幅画？” “这本书我从图书馆借的，可能是之前的人留下的吧。”程意一口否认道。 辛乙也不再多说什么，知道她恐怕是不会承认的。 程意似乎极为疲倦，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辛乙试探性地叫了她几声，但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也开始修炼功法，运转内息温养受损的左臂经脉和窍穴，争取早日复原。 …… 夜半三更。 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病房外的过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时而远去时而靠近，不断地来回往复。 辛乙从入定中苏醒过来，以为是焦急的家属，便起身推门而出打算劝他几句。 但他出门之后却发现走廊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不过那扰人清静的脚步声却越发地清晰起来，如同一张大鼓在他耳边敲响。 “天花板上的热胀冷缩吗？”辛乙自然是不信鬼神一说的。 他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绝世高手，如果世间有鬼神想必早已送他下了地狱。 信步往护士站的方向走去，辛乙发现今晚天气似乎有些反常，正是八月夏日炎炎时分竟感觉到噬骨的寒意。 护士站空无一人，值班的护士们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 “是哪位朋友在和我开玩笑？” 辛乙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不对，大声喝道。 “反应倒是很快，我听说组里来了个小朋友，就过来看看你。”走廊里忽然响起了一个醇厚的男声。 对方刚一开口，辛乙便感觉眼前的环境一变，走廊里凭空多了许多人，护士们和家属们步履匆匆，恢复了白天的热闹。 “催眠术？” 辛乙一时不察居然着了道，来者虽然借助天时地利，但修为恐怕胜过他许多。 “好眼力。”那人声音顿时变了。 有些事情一但被说破，就失去了先机，他也算是输了这一场。 18 绅士 “那么阁下来找我有何贵干？” 辛乙并不认为对方只是出于好奇，半夜三更还来寻他。 “按照规矩，我是你的师傅。”那人嬉笑道，似乎恢复了一些底气。 “若是我拒绝呢？” 辛乙自然知道春秋组织的传统，新人加入之后必定会有一位老人扶持，尽快帮起成长起来。 不过新人也有拒绝的机会，那就是展示出不输于老人的综合能力。 “我没意见，反正经贴也才十几万块。”那人呵呵一笑道。 “既然如此，不送。”辛乙微微颔首，转身便打算回房。 一步、两步、三步…… 辛乙心中默默计数，看他几时才会出声阻止。 “等等。” 果不其然，他刚刚踏出第十三步的时候，那人便开口叫住了他。 “不如这样，我们二一添作五，平分这些经贴如何？”那人似乎有些贪财如命。 “六四。”辛乙也不和他客气，反正凭空得来的好处。 “免谈。” “那就五五。”辛乙现在正缺钱便松了口，如果有了第一桶金，以后办事也方便。 “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没有对你负责的义务，你遇到了什么难事也别来求我。”那人立即答应下来，怕他又提什么条件。 “规矩我懂，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对于这种分账的事情，辛乙似乎轻车熟路。 “嘿，看你这么上道，免费赠送一则消息，玉川现在是多事之秋，别太冒头，凡事低调处理。”那人嗤笑一声道。 “能透个底？”辛乙听了这话，却心中一沉。 “据小道消息是条过江猛龙，别逞能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顶着。”那人声音渐渐低落，似乎远去了。 辛乙心思百转，却也想不出是何人来了玉川，搅动江南一带的风云。 此后一夜平安再无异动，辛乙也得以安心修行到天明。 一大早他就接到了周擎的短信提醒，让他记得去县政府大楼报道。 不过辛乙一时走不开，只好在医院里等待辛怡来和他换班。 …… 哗哗哗哗 似乎是电风扇叶片滑动的噪声，惊醒了深度睡眠中的程意。 她感觉自己昨夜睡的很香甜，大概是多年来的头一次没有中途醒来。 念及此处她便下意识地睁眼，试图寻找辛乙的踪迹。 但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此时气温十分宜人，腿部酥酥麻麻的让人不禁产生心痒难耐的感觉。 [才七点一刻，这么早他去哪了呢？] 程意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没到查房的时候，辛乙自然也不太可能会避嫌离开。 她刚拿起手机准备给辛乙打个电话，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便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虽然这几日她与辛乙算得上是经历良多，但本质上而言还是两个风马不相及的人。 就这样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地看着天花板，开始默默数数。 当程意数到第一千八百七十六的时候，病房大门外终于响起了敲门声。 于是她立即按下床头的感应开关，打开了房门智能锁。 “你醒啦，我刚刚出去买了点早餐，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吃东西了。” 辛乙走进病房之后，将手中的的粥和油条放在床头柜上。 “谢谢。”程意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嘴里好像喊着一团沙，十分干燥。 “再过十分钟，医生会帮你打消炎针，之后你才能进食。”辛乙按照医嘱说道。 “嗯，我现在感觉脚上有点痒，好像虫子在爬，因该是伤口开始愈合了……你请的那位医生医术真厉害。”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三个月里恐怕要委屈你坐着了。”辛乙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轮椅道。 这是他让人特意送过来的，花费自然也十分不菲。 不过程意受伤确实是代他受过，因此辛乙也就没有计较经济方面的问题，打算全部承担下来。 “今天我能出去透透气吗？”程意一看到轮椅，眼神都亮了。 呆在病房里的这几天，她心里十分难过，总是会忍不住多想，正想出门换换心情。 “我问问医生吧，不过应该没问题，你的伤还不至于要卧床。”辛乙安慰她道。 程意伤了左腿小腿以下的骨骼，因此倒没有完全失去自主生活能力，只是多有不便。 昨日她刚刚下手术台，自然不好出门走动，今天看她恢复的气色不错，倒是可以出去散散心。 医院这种地方本身就十分压抑，如果卧床不起，更加摧毁一个人的心情，影响身体康复。 “那个，你姐姐她今天什么时候来？”程意这时感觉到下腹一阵涨痛，表情变得有些为难。 “我让她八点半再过来，你是不是要去洗手间？”辛乙自然是个人精，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程意被他说破了心思，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去叫护士。”辛乙立即转身往外走。 “不用了，你扶我进去吧。”程意开口叫住了他，似乎不太想麻烦陌生人。 辛乙也不扭捏，便走回到病床旁，帮助她起身离开了床铺。 程意如同金鸡独立，在他的搀扶下缓缓向床尾边的洗手间一蹦一跳而去。 随后辛乙便离开了病房，在走廊上等待了十分钟才听到程意叫他回去。 大概是因为窘迫，只见程意靠在洗手间门外，满脸通红直至耳后，长发披散而下散落在肩头，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感。 但辛乙早已看淡了红尘，视红颜如枯骨，却没有多想什么，一言不发地上前搀扶程意，将她妥善安置回病床上。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挺有绅士风度的。”程意这时候大概是想通了什么，忽然开口调侃他道。 “你好像比我大不了几岁吧，而且我那些初中同学，成家立业也有不少。”辛乙一个老男人的心思，自然不愿被人说小。 “你说的也是，有些人确实成熟的早，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程意以为他说的是那些边远山区出来的孩子。 “哪有那么多大道理，其实不过是不小心弄出了人命。” “弄出了人命？” 程意起初还没理解话中的含义，但见辛乙一脸严肃的表情，却忽然间明白过了，顿时嗔道：“好啊，你这个小流氓。” 19 卷入 八点过半的时候，辛怡便准时赶到了医院。 但她走进病房的时候，却发现气氛似乎不太对劲，两人都有点欲盖弥彰。 “你来啦，那我先走咯。” 辛乙见到姐姐的到来，顿时松了口气。 这一个小时里他度日如年，因为他觉得程意好像有点不对劲。 “等等，你这么着急，有事啊？”辛怡果然是他亲生的姐姐，一眼就看出辛乙有心事。 “嗯，约了朋友。”辛乙随口应道。 “现在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出去玩！”辛怡听了却气不打一处来。 “是那位介绍医生的朋友。” “那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快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辛怡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 辛乙也不多说什么，匆匆就出了门。 “他这是怎么了，还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当辛乙离开之后，辛怡问道。 “不知道。”程意低着头显然不想多说什么。 “怎么才过了一晚你们两都变得神经兮兮的，不会是……”辛怡旁敲侧击道。 “没，我昨晚很早就睡了，你来之前才刚醒。”程意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垂，她一但说谎的时候就会耳后根发烫。 辛怡注意到这个细节之后，隐约中猜到了什么，但她却没有再多说。 而辛乙出了医院之后，直接打车前往县政府大楼，一边给周擎发短信确认会面地点。 [进了大楼之后，直接坐电梯到顶楼，到时候你就能见到我了。] 周擎却给了他一个十分模糊的答复。 如果不是因为春秋事关重大，不可能有人冒充，辛乙甚至会以为周擎在骗他。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多了个心眼，让出租车司机掉转车头去了趟家里，把那柄楚剑带上了以防万一。 来到县政府大楼之外，看着气势恢宏的庞然大物，辛乙不禁有些感慨万千。 据说这栋大楼修建时耗资数亿，占地约一千亩，甚至拥有一条围绕整栋大楼的“护城河”。 而整栋建筑里的办公人员却不超过三百，因此每个人的办公室都是超规格的。 走进大楼内部之后，虽然是工作时间，但辛乙发现四周空荡荡的，显得格外的寂静。 大概是因为整栋楼太过辽阔，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电梯入口。 登上顶楼之后，辛乙发现整个县政府大楼顶层只有电梯机房和一间红白相间的阁楼。 “你来了。” 辛乙刚走到阁楼外的时候，便听到阁楼里传来了周擎熟悉的声音。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现在开始吧。” 他推门而入，发现周擎正坐在一张白玉桌前，正在奋笔疾书。 “从你上楼那刻起，我们已经开始了。”周擎却神秘兮兮道。 “那我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辛乙在春秋待了接近十年，对于整个春秋的发展和改革都有所促进，他当然知道加入春秋之后所享有的一系列权利和义务。 “当然，这是你的身份证书和勋章。”周擎向后退了半步，从白玉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红色的小册子和一枚金镶玉徽章。 辛乙一一收下之后，将身份证书收入了口袋里，手中却把玩着那枚金镶玉徽章。 这枚徽章的正面是大庆的图腾象征，背面则是太祖皇帝留下的遗训：精忠报国。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春秋特别行动处，玉川分部贵灵组的普通外勤成员，为陛下分忧。”周擎微微颔首。 “一切为了陛下！”辛乙右拳紧握贴在心口，高声喝道。 这就算是表忠心了，春秋归根结底还是大庆皇帝的直属机构，由当今陛下直接统领，不受任何其他官府部门钳制。 “一切为了陛下！”周擎也沉声应了一句。 两人各自表达了对陛下的忠心之后，便相视一笑，感觉彼此之前再无隔阂，有了共同的奋斗目标。 “接下来，我有一个任务安排给你。”周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严肃道。 “队长请讲。”辛乙也知道这是规矩，加入春秋之后自然不能尸位素餐，否则每个月数万津贴岂不是浪费民脂民膏。 “有一位贵人驾临玉川，部长希望我们派人保护他。”周擎沉声道。 辛乙闻言却想起了昨夜那人的告诫，他却没想到这种难事会落在他头上。 “那位贵人的身份并没有向相关部门报备，因此我需要安排一些生面孔对他进行贴身监视和保护。你的任务就是充当前哨，对他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每十二个小时换一次班。” “没问题。”辛乙一听只是监视任务，顿时松了口气。 “那位贵人会在玉川待上三天，这三天之内你务必要注意一切分吹草动，一旦遇到不可抗拒因素，立即上报给组织。” “是，队长。”辛乙沉声应道。 “这是我们内部使用的通讯设备，在玉川境内都可以第一时间联系上分部。”周擎又拿出一块黑色的电子手表交给他。 辛乙收好了通讯设备，发现这是一块军用卫星手表，可以进行定位和短信收发。 不过春秋内部应该进行过改装，可能还拥有监听的功能，这一点辛乙却不会说破。 20 癫狂 走进大楼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简陋的护士台，大概因为年久失修，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贴满了废弃的报纸。 “请问你找谁？” 值班的护士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相貌普通的女人。 “我来探望四零三病房的李殊。”辛乙应道。 “你是他什么人？” “朋友。” “我们这里只有家属……”护士皱了皱眉。 “我既然拿到了申请，自然是按规矩办事。”辛乙打断了她的话。 “那你跟我来吧。”护士转念一想他能进门就说明是按正规流程进来的，就没有再反对。 辛乙便跟在护士的身后，通过一旁的楼梯向上攀爬。 精神病院的长廊空荡荡的，一眼看去一个人也没有，这种环境即便是辛乙也感觉到有些压抑。 “李殊，有人来看你了。” 护士站在四零三病房外敲了敲门，大声喊道。 但他们等了几分钟，却没听到里面传来任何动静。 “让我来吧。”辛乙拉开护士。 砰 他一脚踢在门锁之上，却感觉像是踢在了一块坚固的铁板上，巨大的反作用力将他撞退了数步。 [这怎么回事？]辛乙心头产生了许多疑惑，没想到这扇门居然能挡住他。 “你在干嘛！”护士却被他的暴力行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辛乙，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但他却没有管护士，直接将藏在衣服里的楚剑拿了出来。 “你到底想干嘛？”那护士见他拿出剑来，吓得肝胆欲裂，大声呵斥道。 辛乙没有理她，开始疯狂地调动全身的内气，最终汇聚在剑刃之上。 楚剑承受着巨大的内气冲击，发出一阵刺耳的剑吟。 随即他一剑刺向了面前的那扇铁门，但剑尖刚刚刺入一寸便感觉到巨大的阻力，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辛乙见事不可为，便猛然抽出楚剑，看着阻挡在他面前的铁门陷入了沉思。 “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啊！”那位护士看他拿出凶器去扎铁门，以为辛乙也疯了。 “聒噪。”辛乙反手就是一剑，直接用剑背将她敲晕了，避免节外生枝。 随后他又将护士拖到一旁，避免待会动手的时候受到波及。 处理完护士之后，他重新站在了铁门之前，双手虚按在门框上，气沉丹田、凝神静气，然后低声喝道：“鲲鹏，发动吞噬！” 他话音刚落，一个小型黑洞便从他的双手之间诞生，几乎在万分之一秒后就湮灭了。 而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面前的那扇铁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李殊？” 利用鲲鹏吞噬房门之后，辛乙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了童年时的挚友。 她低着头坐在床沿，长长的头发垂落在胸口，圆润饱满的脸脸依稀能够找到幼年时的影子。 “我是辛乙，你还记得我吗？” 他见李殊一动也不动，便上前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柔声道。 李殊似乎反应有点迟钝，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后先是混身一颤，随后缓慢地抬起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辛乙看见她的脸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殊大概是因为长期服用抑制性激素药品，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浮肿，除此以外她的左脸上明显有一道深紫色的疤痕。 “这里的人是不是欺负你？”辛乙伸手抚摸着她脸上的疤痕，感觉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失去了弹性。 李殊听了这话，却不停地摇头，开始躲闪着他的手掌。 “你不要怕，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辛乙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感觉十分的粗糙油腻，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 李殊这副凄惨的模样，让他原本古井无波的心境也产生了涟漪，掀起了一阵狂澜。 “嘤嘤嘤” 李殊这时候忽然哭了起来，似乎有苦难言。 “我们先离开这里。” 辛乙半蹲在地上搀扶着李殊，刚一用力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心里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来不及多想他就地一滚，恰好避开了迎头而来的一剑。 李殊手里拿着他的那把楚剑，面无表情地继续向他刺了过来。 “哼，中邪了吗？” 辛乙侧身避开利刃之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抖就将李殊按倒在床上。 李殊在他手中疯狂地挣扎着，却根本无法反抗这股巨力，渐渐地便安静了下来。 辛乙将她被制服之后，却没有收手，卷起床单之后将李殊牢牢捆住，最后绑成了一个粽子。 虽然李殊看起来情绪有些不对劲，不过他现在的想法却是不能抛下她。 毕竟多年朋友一场，辛乙自然不想眼睁睁看着李殊就这样被心魔折磨致死。 至于今后如何安置李殊，反正也就是多双筷子而已，而且还可以请春秋内部擅长精神治疗的人来帮助她。 …… 半个小时后。 扛着李殊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好不容易又翻阅了三米高的围墙，辛乙终于重新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为了防止李殊挣扎的时候发出声音，他甚至辣手摧花直接将她打晕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了，将李殊从苦海中救了回来，辛乙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喜悦。 这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活过来了，而不是游戏通关之后的又一次单打。 “咳咳咳咳” 帮李殊拍了拍背，顺了一口气之后，她开始激烈的咳嗽起来，眼泪鼻涕横流。 [这次虽然成功把她救出来了，不过还是有很多疑点。] 辛乙看着李殊有些变形的脸蛋，心头的再一次浮现了阴云。 她之前中邪，根本不像是精神病发作，反倒像是受人控制一般。 身为春秋的一员，辛乙自然见识过许多奇人异士，对于擅长精神控制的特殊人才并不陌生。 而这类人往往被称作是：超能力者。 21 安置 县政府大楼。 周擎一如往常般，正在伏案奋笔疾书练习书法，陶冶情操。 一通电话却忽然打了进来，而且是工作用的那个号码。 周擎不敢耽搁，立即抛开手中的毛笔，拿起手机选择了接通。 “周队，我遇到了编制外的超能力者，还跟他交过手。” 辛乙一开口就让他有些惊讶。 “你确定？” 周擎心头一沉，他自然知道朝堂之外的超能力者可能造成的破坏，以及对整个贵灵县治安的影响力。 “可以肯定的是精神系的超能力者，他刚刚控制了我的朋友。” “你马上回来，我需要和你详细核实。”周擎一听是精神系的超能力者，心中的忐忑和担忧更甚。 “好，我二十分钟后回到。”辛乙随即挂断了电话。 周擎这时候却有些惴惴不安，每年春秋都会对各个地区的超能力者进行核实，如果出现编制外的超能力者，就说明是漏网之鱼，属于别有用心之人。 为了国家和社会的安定，每一个超能力者都需要定期到春秋各地分部报道，如果跨省市活动还需要进行报备。 只有春秋组织成员中的超能力者才拥有自主行动权，不受辖区限制。 总而言之，虽然超能力者们得到命运的眷顾，但不受陛下的统领只能举步维艰。 二十分钟一惶而过，辛乙准时出现在了周擎的办公室门外，除此以外他还背着一个穿着病房的女子。 “她是？”周擎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辛乙，不知道他这是哪一出。 “我发小李殊，我刚把她从精神病院带出来了，恐怕还得有劳周队你帮忙安置。”辛乙也直言不讳，和盘托出。 “嘿，你这小子果然不让人省心！” 周擎一听他把人从精神病院带出来了，激动地拍了拍大腿。 辛乙加入春秋之后还没帮组织完成一项任务，而要求已经提了不少，之前是抽调医生，现在又需要安置一个精神病人。 “周队，这个有困难找组织不就对了吗。”辛乙腆着脸道。 “那你想怎么安排？”周擎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示意他坐下说。 “我想申请家属补助，对失去劳动能力的家属一次性发放多级补偿金。” 辛乙对于春秋内部的福利一清二次，立即开始“指点”周擎。 “问题是她算你家属吗？”周擎一听这话，就感觉到辛乙有些无理取闹了。 如果组织同意发放补偿金，那么至少是上百万的资金，国库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记得每个成员可以指定一位受益者享受家属同等待遇，我准备把这个指标现在用上。”辛乙自然不会被这点问题难住。 为了照顾举目无亲的成员，春秋组织允许成员指定一位受益者享受家属补偿金。 “你们非亲非故，这样值得吗？”周擎听了这话反倒觉得辛乙情操高尚。 “有些事情，就是不问值得不值。”辛乙一本正经道。 “既然你想当君子，我也不做小人，我会帮你提交申请。” 周擎见他态度坚决也没有劝阻，反而觉得辛乙有情有义十分靠谱。 “谢谢周队。”辛乙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李殊在沙发上躺下了。 “她现在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妙啊。” 周擎这时候才发现李殊全身浮肿，尤其是脸上已经毁容了，这对于一个女人而言绝对是最大的灾难，便有些同情。 “她长期精神抑郁再加上被控制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需要调理一阵子才能康复。” 辛乙对于李殊的伤情却是一清二楚，呆在精神病院的这段岁月，已经给她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那你准备帮她换个医院？”周擎皱了皱眉，隐约觉得这并非是一个良策。 “当然不，我打算请个人照顾她，把她带在身边直到她康复为止。” “你和家人商量过了吗？”周擎闻言却高看了几分辛乙。 能够做到对危难中的朋友不离不弃，他对于这个国家自然也会忠贞不二。 “我想租一个三居室，一间给她住，一间给保姆阿姨住。”辛乙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保姆的人选我倒是可以让那些家政公司帮你推荐，不过这种情况下恐怕开支比较大。” “开支不是问题，可以多请一个人，这样保姆也比较轻松。” 辛乙对于金钱方面却不是太在意，反正他迟早能弄到一大笔钱。 “那就没问题了。”周擎摊了摊手。 能够帮助组织成员解决困难，他也很欣慰。 …… 一个小时后，玉川市。 周擎的工作效率很高，商定对策后不出十分钟就帮他找到了合适的出租屋以及保姆人选，不过其中的支出却需要从辛乙每个月的津贴里扣除。 为此辛乙付出了接近三分之一的津贴，虽然让他有些心疼但也仅此而已，因为他相信李殊与他的友谊比金钱更重要。 按照周擎提供的地址赶到出租房，辛乙发现条件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因为是学区房，所以距离玉川一中仅仅一街之隔。 精装修，所有的家具和家电都一应俱全，厨房和卫生间看起来也很干净。 他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方式，这几天倒是有些不太习惯，所以希望以后会有所改善。 “呃” 刚刚将李殊抱上床，辛乙就听到她发出一声呻吟，似乎从沉睡中苏醒过了。 啪 他十分果断的一巴掌将李殊重新打入昏迷，现在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为了避嫌自然不好这个时候对峙，而且他还没想好如何跟李殊解释。 他虽然从来不会恶意地猜想一个人的本愿，但也不会过于乐观。 毕竟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如果辛乙古热心肠地表达自己的善意，很可能会被李殊当作是别有用心。 至于将李殊送回老家，辛乙却从未有过这种打算。 如果李义武有精力和能力看住李殊，就不会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了。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辛乙有些烦恼地想到。 习惯了用杀戮的方式来解决麻烦，辛乙甚至失去了过平常人的生活的能力。 那时候他身居高位，一个念头便有许多人为他赴汤蹈火，妥善安排好一切。 22 任务 等到下午四点钟左右的时候，周擎介绍的两位保姆也来到了出租房。 辛乙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和薪资待遇，两位保姆阿姨都表示没有异议，当场就签写了劳动合同。 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辛乙便离开了玉川，乘车赶回贵灵县准备执行任务。 他虽然不知道那位贵人是什么来头，但周擎私下里却暗示过任务津贴按照第五级标准发放。 这意味着辛乙三天任务期间，可以获得津贴补助接近三万，而且是税后收入。 以他的经验来判断，这位贵人的身份恐怕十分尊贵，至少是十七行省总督亲属才能享受这种待遇。 [他现在刚刚下火车，正在前住WYN酒店的途中，密切关注他的一切动向，每隔一个小时上报一次。] 刚刚抵达贵灵县境内，辛乙很快周擎就从通讯设备发来了一段语音。 随后他打开手机等待了一分钟，周擎又从微信上给他发了几张照片。 从照片上来看，目标人物是个十五六岁的小男生，虽然带着墨镜却难掩出众的容颜，即便身处人潮之中却犹如鹤立鸡群。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辛乙简单地回复了一句，便指点司机调转方向前往WYN酒店。 在途中的时候，他又给姐姐发了一条短信，约好了第二天早上换班照顾程意。 辛怡虽然对于他的临时罢工多有微词，却也没有强求。 抵达WYN酒店之后，辛乙选择直接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等待着目标人物。 他很年轻看起来并不会太引人注目，这一点恐怕也是周擎安排他执行这个任务的原因。 [他到酒店了。] 卫星手表微微一震，收到了周擎发来的语音。 辛乙立即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酒店大门口。 很快一个背着双肩背包，带着草帽和墨镜的白净少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 辛乙双手一撑沙发，起身之后往酒店前台走去，不过他有意控制了步伐的速度，恰好赶在那个少年身后。 “我需要一个商务间。”少年对前台的店员说道。 “您需要住几天？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店员很礼貌地微笑着。 “三天。”少年解下双肩背包，拿出一个粉色的钱包，从中取出一张青色的身份证卡片。 店员接过他的身份证，仔细地看了几眼之后，便放置在读卡器上进行扫描。 辛乙站在一旁通过卫星手表上的射频功能，对少年的身份信息迅速进行读取，然后编辑成短信给到了他的手机上。 [李七夜，男，十六岁，户籍所在地：朝歌。] 至于其他的一些更详细的信息因为受限于政府管制，卫星手表却没有收集到。 李七夜？ 辛乙一看到这个的名字，心中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房费一共是一千六百块，此外您需要缴纳押金五百。” 店员将身份证还给了李七夜后说道。 “那微信支付，谢谢。” 李七夜收好了身份证，顿时松了口气。 这次他是偷偷跑出来的，因为听说贵灵县有一座神奇的道观，那座道观里有位老神仙，而他需要找老神仙指点迷津。 他不喜欢朝歌，因为人情冷漠太过压抑了，所以他想找个去处换种生活方式。 店员递给李七夜一张房卡之后，便微笑着目送他离开了，而站在他身后的辛乙立即上前将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 “一个标间，先预定七天吧。美女，我是来旅游的，能不能帮我推荐几个景点？” “嗯，我们这附近有灵蛇山和三清观，你倒是可以去看看。” 辛乙富有磁性的声音让店员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而他出众的容貌立即吸引了店员所有的注意力。 “那谢谢你啊，有空请你吃饭。” 辛乙十分客气地说道，趁着她走神的一瞬间取走了放在前台上的一张通用卡。 拿到这张卡之后，就意味着他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酒店内所有的房间。 “不客气。”听说辛乙要请她吃饭，店员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辛乙拿到房卡之后，留下了自己的微信便转身上楼。 他当然没有时间和心情泡妞，只不过是物尽其用，以备不时之需。 …… 李七夜上楼之后，整整三个小时呆在房间里闭门不出，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辛乙也乐得清闲，至少不用这个时候出门吹热风。 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李七夜三天之内不要踏出房门一步，这样他轻轻松松站着就把钱给挣了，皆大欢喜。 但显然他这种想法是多余的，十点刚过的时候，李七夜就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走进了电梯准备出门。 辛乙猜测他可能是去逛西街的夜市，便立即带上了剑袋跟了出去。 李七夜初来乍到，四周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新鲜的，一路走走停停，十分钟后才一头扎进了繁华的夜市之中。 朝歌自然是没有夜市的，天子脚下看到的只有繁荣和富足。 贵灵县的夜市由来已久，大抵从前朝的时候就已经形成规模了，距今已有六百余年的历史。 李七夜看着路边的各种小摊贩，虽然心里跃跃欲试，却又瞻前顾后。 路人们尽情地品尝着当地的特色美食，看起来让人胃口大开，不过李七夜却有些担心会不太卫生。 “老板，来两份烤鱿鱼和三根骨肉相连，还有五只鸡翅。” 辛乙却没有李七夜那么多穷讲究，闻到了孜然的香气之后，他直接就找了一个烧烤摊准备填填五脏庙。 而李七夜乍一看听到辛乙的声音，便越过重重人海，朝他看了过来。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往往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这个男生怎么长的比女人还漂亮啊。] 李七夜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 所以即便是在朝歌见识过无数翩翩公子，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如辛乙这般灵气十足之人。 辛乙自然知道李七夜的小动作，不过这时候他却无暇顾及，他只是负责监视又不负责安保任务。 周擎大概也想不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进入李七夜的视线。 23 投机 “老板，有西瓜没，拿一个过来。” 辛乙吃着烧烤，虽然热辣辣的十分过瘾，但汗水也流了不少，就打算吃个西瓜解解渴。 “有，八斤二两你看行吗？”老板立即从一旁的菜筐里挑了个无籽西瓜。 “帮我切一下。” 也许是因为辛乙的大快朵颐刺激到了李七夜，他踟蹰了片刻，最终也在烧烤摊前坐了下来。 “这些我全都要一份。”李七夜打算一次性把所以食物都试吃一遍。 “好嘞，再送你两罐啤酒。” 烧烤摊老板见他是生面孔又出手阔绰，十分大方道。 “谢谢，我不喝酒。”李七夜摇头拒绝了。 官府有规定，凡是未满二十岁都不得饮酒，他自然不能以身犯法。 “你怕啥，喝着玩呗，这点啤酒又不会醉。”老板不以为然道。 “我真不喝酒，要不你帮我送给其他客人。”李七夜皱了皱眉，有些为难。 “他不喝我喝，老板你送过来吧。”辛乙就坐在他身后不远，立即接口道。 “对，你就送给这位小哥。”李七夜也顺手推舟。 “嘿，听你们口音挺像的，是不是一个地方的？”烧烤摊老板有些诧异道。 “我是黑河的，这位小哥你是哪的人？”辛乙乐得有人帮忙牵线搭桥，立即顺坡下驴，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到李七夜面前。 “朝歌。”李七夜似乎不擅长说谎。 “离得不远啊，你也是来旅游的？这个鸡翅很入味，你先尝尝看。”辛乙把手里的餐盘一放，推到他的面前。 “嗯，到这里看看。”李七夜听他说也是北方人，就没有再客气，拿起一串烤翅膀轻轻咬了一口。 酥嫩香辣的烤翅顿时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尽管他以前不怎么吃辣，却还是感觉到味蕾十分过瘾。 “你这样吃不对，要蘸点醋才好吃。”辛乙拿起小碗碟倒了一点点老抽陈醋。 李七夜看着黑幽幽的陈醋，试探性地把烤翅放进去蘸了蘸。 蘸醋之后，烤翅入口便带着一点点酸辣味，让他感觉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额头甚至已经开始发汗。 他已经被辣椒攻陷了味蕾，舌头和嘴巴都辣的发烫，整个人都有迷迷糊糊的。 “吃点西瓜降降火。” 辛乙适时地递上了一片西瓜。 “谢谢。” 李七夜愣了愣之后还是选择了接受，刚刚咬下一口，他就感觉到从未有过的一种幸福。 “旅游最重要就是品尝各地的美食，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享受。” 辛乙煞有介事道，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我是第一次出远门。”李七夜感觉和他很是投机，也就没有隐瞒自己的经历故作老成。 “挺不错的，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出过黑河。” “其实也还好，现在交通这么发达，飞机、高铁都挺方便的。” “那你怎么想到要来玉川？”辛乙随口问道。 “我听说这里有一间道观挺灵的，就来看看。”李七夜如实说道。 “是哪家道观，我怎么没听说过？”辛乙看起来十分好奇。 假如他去当一个演员，说不定可以拿终身成就奖。 “就是灵蛇山上的求真观。” “有多灵验？”辛乙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铁口断金，一言可定二十年兴衰罔替。”李七夜说的玄之又玄。 辛乙闻言暗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自然认识求真观当代观主，却从未发现他有这等本事，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普通小老头。 “那你是来问前程的？”辛乙忍住笑意道。 李七夜却郑重地点了点头：“正想去求道长指点迷津。” “嘿，现在是科技时代，道长恐怕也只是知天下时事而顺势为之，就像三国之诸葛孔明。”辛乙虽然知道劝解无用，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如果道长真是孔明在世，那就是我的福气。”李七夜言语之间有一种世家子弟特有的洒脱。 辛乙言尽于此，他们算是初次见面，最忌讳交浅言深，便默默地吃着鱿鱼。 夜渐渐深了，李七夜初来乍到，一吃就上了瘾，到最后也顾不得禁酒令，大口大口地喝着冰啤酒。 “收摊了，收摊了！”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还没到十二点，烧烤摊老板就开始打烊。 “老板，这个时间生意越来越好，你怎么这么早收工啊。”辛乙有些不解地问道。 “过了十二点就是七月半，今天当然要收工早啊。”老板笑着说道，一边利索地开始清扫整理推车。 辛乙听了这话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自然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七月十五对于他而言也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民间节日。 “他说的七月半是什么意思？”李七夜身处朝歌，鬼神辟易之地，也没有七月十五祭祀的风俗。 辛乙刚想开口解释，便感觉迎面袭来一阵寒风。他没想到夏日炎炎之时还会起冷风，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李七夜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放下了准备下口的美食，皱着眉头看着手背上的细沙，口腹之欲也瞬间消退了大半。 辛乙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乌云遮蔽了星河，却是月明星稀。 “这是要下雨了吗？”李七夜有些天真地问道。 “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日，我看你还是快点回去吧。”辛乙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他没亲身遇到过鬼神，但并不代表他会否认鬼神的存在，世间总有人生在就与众不同，可以接触到另一个世界，就像海市蜃楼的具象化。 李七夜搓了搓手，看了一眼四周渐渐离去的人，忽然说道：“今晚和你聊的很投机，留下联系方式交个朋友？” “人的一生会遇见三千多万个人，乍见之欢不如相忘于江湖。”辛乙十分潇洒地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 李七夜也没有强求，挥了挥手道：“那祝你好运，陌生人。” “一路平安。”辛乙回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当辛乙渐渐远去之后，李七夜才发现辛乙离开的方向正是他来时的路，这时他的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想法。 24 鬼门 李七夜不紧不慢地跟在辛乙身后，当辛乙走进假日酒店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喜意。 铛铛铛 这时候钟塔上敲响了准点的钟声，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点。 大街上开始狂风大作，寒风顺着衬衫灌入怀中，李七夜感觉全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于是他便加快了脚步，准备回酒店房间泡个热水澡。 但很快李七夜就完全被恐惧所支配了，因为他走了足足一分钟，还没有抵达近在咫尺的酒店大门。 “救命啊！”李七夜放开喉咙大声喊道。 但他的声音似乎完全被狂风所掩盖了，酒店前台的店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咯吱咯吱 狂风中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仿佛是某种动物在咀嚼着坚固的食物。 李七夜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听觉被无限放大，心中狂跳不已。 紧接着风中又传来一阵奇怪的脚步声，就像是皮鞋摩擦着玻璃。 “往生净土，早登极乐！” 李七夜福灵心至，想起了一句电影中常用于祭祀的悼词，立即大声喊道。 说来也奇怪，他话音刚落风就停了，所有的声音也都消失了，一切又归于寂静。 李七夜顿时松了口气，感觉心神俱疲。 就在他喘着气的时候，酒店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你也住这里啊？”辛乙去而复返，十分诧异地看着李七夜。 “嗯”李七夜抬起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我刚刚落下一件东西了，现在回去取，希望它还在。”辛乙靠在门把上，让开一个身位后说道。 “你现在不能出去！”李七夜立即张开双手挡住了他的去路，有些神经质地大声喊道。 “怎么了，难道外面有鬼啊？”辛乙见他一脸滑稽的神情，强忍着笑意道。 “你说的没错，刚刚我真撞上鬼了。”李七夜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虚无处，认真道。 “嘿，现在虽然是七月十五，不过这也只是一种地方习俗，用来缅怀先人……”辛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他刚刚摸到李七夜的衣裳，就感掌心全是水，似乎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 “你刚刚掉水里啦？” 李七夜顿时大囧，低着头道：“那你在这里等我几分钟，我回去换身衣服，待会下来陪你一起去。” 他虽然害怕再遇到鬼，可是更担心辛乙独自一人去面对。 辛乙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李七夜，见他所言不似作伪，便笑道：不必了，我很快就回来。” “往生净土，早登极乐。”李七夜见他十分坚持就没有强求，便说出了祭祀词。 “这话是什么意思？”辛乙觉得他有些神神叨叨的。 “这是咒语，如果你遇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喊出来就没事了。”李七夜交代道，十分笃定的样子。 “好吧，我记住了。”辛乙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有趣。 “我在前台等你二十分钟，如果你没回来，我就出来找你。”李七夜仍旧有些放心不下。 “那我先走了，再不走就要下雨了。”辛乙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夜色昏黑，皓月已经完全被乌云所遮蔽了。 李七夜目送辛乙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便转身走进了电梯。 他现在全身都湿透了，闷热的天气下感觉有些粘乎乎的，十分的不自在。 回到房间之后，李七夜立即甩掉了脚下的鞋子，走进浴室的时候手脚并用，将身上束缚一件一件都脱了下来。 先是衬衫、九分裤、袜子和手表，然后是白色的纯棉内衣裤。 李七夜看着镜子里的白皙光滑的身躯，竟有些走神了。 他缓缓地抬起双手按在胸膛，却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起伏，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正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 啪嗒啪嗒啪嗒 夜色中，辛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必回头去看，也知道根本没有人在跟着他。 没有心跳声也没有呼吸声，更重要的是没有生人的气息。 所以辛乙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想起了李七夜提到的那句话，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开玩笑。 [难道我真的撞鬼了？] 辛乙扪心自问，却并没有过于惊慌。 抛下这个疑惑，辛乙继续往烧烤摊的方向走去。 他之前回到酒店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房卡不知道放哪去了，便试着回来找找看。 也许是心理作用，辛乙放任那诡异的脚步声不管之后，这声音便消失了。 几分钟后，辛乙回到了那家烧烤摊旁，入目却是满地狼藉。 他根据记忆里找到了之前坐的位置，翻了翻地上的垃圾堆，却根本没有发现房卡的踪影。 无奈之下，辛乙只好选择了放弃，打算回酒店协商相关赔偿。 啪嗒啪嗒啪嗒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听了那种诡异的脚步声，而且与之前不同的是。 因为这次站在沙地上，所以他看见了一浅一深的脚印正在迅速靠近。 “哈！” 想都没想，辛乙的第一反应便是先下手为强。就算对方是鬼神，先吃他一记狮吼功再说。 他绣口一吐便是一道带有吞噬特性的内气，这道内气迅速凝聚着空气中的水蒸气，最终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水球，电光火石之间便落在了脚印即将抵达的地方。 “喵！” 一声猫的惨叫声从水球落地之处传来，紧接着黑暗中出现到了一道蓝光，照亮了周围一丈的空间。 辛乙凝神看去，发现这只散发着蓝光的“猫”居然和拉布拉多犬差不多大，而且尾巴出奇的短小。 [原来是只猞猁。]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种特殊的猫，心底却起了疑惑。 一般而言猞猁喜寒，在北方的山野中才有可能遇到。 玉川地处亚热带地区，只有冬季才符合猞猁的生存环境。 即便这只猞猁并非是活物，也不太可能远离故乡，到这种地方来打秋风。 “喵！” 这只猞猁发现辛乙眼神不善地打量着它，立即翻转身体，露出颈部和肚皮表示投降。 [倒是很识时务。] 辛乙便不去管它，直接离开了。 但他刚刚走出十几步，便又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那种诡异的脚步声。 显然这只猞猁是赖上他了，竟然锲而不舍地追上来了。 “小心我把你抓起来烤熟了吃。”辛乙开口威胁道。 但它似乎并不通人意，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辛乙便索性不去管它，反正普通人也看不见它的踪影。 25 惨烈 辛乙回到酒店之后，发现李七夜果然在前台等他，倒是一个守信之人。 李七夜见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之后，似乎松了口气。 “你找到了吗？” 辛乙摇了摇头，有些歉意地对前台店员说道：“抱歉，我房卡丢了，能不能再给我一张。” “可以，不过因为是您个人的原因遗失了酒店的物品，需要按规定赔偿。” “没问题，一起算在房费里吧。”辛乙直接就认了。 店员便从抽屉里重新帮他刷了一张房卡，双手呈递过来道：“请您收好。” “谢谢。” 辛乙这次学乖了，直接把房卡塞进钱包里，避免再次遗失。 “那我先回房间了，我就住在8518房间。”李七夜打着哈欠道。 辛乙自然不是不识趣之人，也告诉了他自己的房间号：“8732号，明天见。” “明天见，晚安。” 李七夜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精神也有些恍惚，仿佛看见有一只猫站在辛乙脚边。 但他睁大眼睛仔细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见，便转身走进了电梯。 咕噜咕噜 就在这时，那头猞猁的肚子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听着像是气泡浮出水面炸响。 [原来它是饿了。] 辛乙顿时明白了它跟过来的缘由。 于是他问道：“你们这里有夜宵吗？” “不好意思，十一点之后就不提供了。”前台店员一脸歉意道。 “那好吧，给我五桶泡面，待会让人送我房间。”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方便面。 店员顿时张大了嘴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麻烦您等十分钟。”出于职业素质，店员很快就微笑着答应下来，虽然他的食量着实有些惊人。 “喵！” 他们提到食物的时候，这头猞猁似乎又听懂了，发出了喜悦的叫声。 “如果有饺子或者汤圆就更好了。”辛乙看了一眼放置在一旁的自动贩卖机，却没有找到这类食物。 “这些暂时没有，不过我们以后会酌情增加。”店员十分职业化地打着圆场。 辛乙自然不会和她计较这些，也转身走进电梯准备回房间。 啪 电梯光幕合上的一瞬间，猞猁跟了进来，它的体重直接将轿厢压沉了一寸。 [看来又是一个吃货。] 辛乙这般想到，有些担心以后的开支可能会多好几倍。 咯吱咯吱 电梯摇摇晃晃地上升着，很快就来到了七楼，但辛乙刚刚走出轿厢就闻到了一股混合着硝烟的血腥味。 这种特殊的味道，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艰苦岁月。 “辛乙你已经越界了，以后不要再和目标接触。”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走廊里。 “别在那鬼鬼祟祟，快滚出来，否则我现在拧下你的脑袋。”辛乙听了这话却有些心情不爽，如何执行任务，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言尽于此，你好知为知吧。”对方却并没有理会他的挑衅。 “找死！” 辛乙趁着他说话的间隙，已经锁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一个箭步上前，冲到了732房间的门口堵住了对方的去路，右手则按在了剑柄之上。 重生以来他还未出过一剑，现在便打算以此人之血喂剑。 砰 里面的人似乎原本打算伏击他，却没想到会被辛乙发现，便直接破门而出。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道快如闪电的寒芒以及纵横肆意的杀气。 原本就十分锋利的楚剑在内气的加速下削铁如泥，直接就斩下了那人一条手臂。 那人也没想到辛乙下手如此心狠手辣，就地一个驴打滚躲开了第二剑。 “你想谋反吗！” “凭你也配？”辛乙冷笑一声，又是一剑斩出。 那人见辛乙行事百无禁忌，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真正的狠角色。 生死之间他也顾不得藏拙，立即使出压箱底的本领，瞬间完成加速化作一道黑影迅速地冲了出去。 “算你跑得快。” 辛乙却没有选择追击，毕竟以他现在的肉身，根本无法长时间承受内气爆发带来的压力。 这时候他也想明白了，自己的房卡到底是怎么丢的，原来是出了内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乙和那人交手时间很短，仅仅只是几十秒。 六楼的巡逻保安听到头顶的噪声立即从楼梯口冲了上来，却只看见辛乙站在破烂的木门前发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刷房卡这扇门就炸了，你们查查监控？”辛乙一脸无辜的表情。 “七楼监控下午突然坏了，我现在打电话给经理，看他怎么处理。”保安并没有自作主张，而是将麻烦推给了上司。 “那你们什么时候帮我换个房间？” “先等经理来了再说。”保安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并不想节外生枝。 “那好，我明天换一家酒店。”辛乙十分强硬道，他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保安眼巴巴地看着他，正想好言相劝，将辛乙先行安抚下来，否则经理知道了肯定要罚款。 “啊！”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声惨叫。 辛乙感觉十分耳熟，似乎就是刚刚逃走的那人。 “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保安的声音都变了，双腿开始发抖。 “一起去。”辛乙不等他回答，就往楼梯口走出。 当他们一前一后走到六楼的时候，便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趴在地上，四肢不停地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就像是溺水了一般。 [那个饭桶还是挺有用处的嘛。] 辛乙一看就知道他是被那头肥猞猁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便站在旁边看好戏。 “先生，你的手还在流血，我现在就帮你叫救护车。”保安蹲在他的面前说道。 但那人似乎被猞猁压碎了脊椎骨，已经丧失了五感，根本开不了口。 “我看还是通知殡仪馆吧。”辛乙感觉他的心跳渐渐变得微弱，眼看着就要死了。 保安听了这话，立即吓得跌坐在地，嘴里念念有词：“今天是七月半，他一定是撞鬼了。” “你说的没错，他现在就是被鬼压床。”辛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26 恐吓 “你们酒店摊上大事了。” 辛乙这样说当然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那头肥猞猁虽然杀了人，但很难取证，到最后这件事恐怕会无疾而终。 而且死了的这个人隶属于特殊部门，当地的政府根本无权处理，因此这家酒店最倒霉，可能从此就关门大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通知官府！” 这个时候，酒店经理也带着几个员工匆匆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直接就炸了，甚至已经想到了明天可能会上新闻，到时候他就等着卷铺盖滚蛋。 “老李，你先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酒店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指着保安问道。 “经理，我刚从七楼下来，就看到他躺在这里了，这位客人可以帮我作证。”老李自然不敢担责任，将事情推诿的一干二净。 “查查看他是哪个房间的客人。”酒店经理刮了一眼老李，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人对身旁的同事说道。 然后他审视了几眼辛乙，却欲言又止。 “我房间的门炸了，老李他刚上七楼，我们就听见楼下有人大喊大叫，所以就一起下来看看。”辛乙当然明白他想说什么，立即就开始为自己辩解。 反正七楼的监控坏了，他查不到自己和地上的这个人交过手，现在更是死无对证。 “你住哪个房间？” “8732，另外我现在想去休息了，你们尽快帮我换个房间。”辛乙要求道。 “现在恐怕不行，待会官差来了还需要你来作证。”酒店经理对于突发事件的处理却是很有一套，打算把辛乙留下来应付官差。 但辛乙岂会让他如愿，冷笑一声道：“这么说你们酒店是打算让我在这里吹几个小时冷风了？” “作为大庆的子民，每个人都有义务配合官府办事，麻烦您支持一下我们的工作，我们后续会做出相应的补偿。” 酒店经理看他年纪不大，便一边以巧舌如簧先稳住辛乙，一边给同事使眼色。 “你是打算非法拘禁码？”辛乙见他指示几位同事堵住了去路，便明白了他的打算。 “我们只是保护案发现场，先生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酒店经理皮笑肉不笑道。 他缓缓地从袖口的衬衣里拿出了烟盒，从中取出一支香烟点上。 每当承受巨大压力的时候，他都习惯以这种方式来放松。 “那好，我就在这里看你们玩什么花样。”辛乙脸上忽然换了一副表情，有恃无恐道。 酒店经理见他嘴角多了几分莫名的笑容，心里忽然有些焦躁不安。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官府的人很快就赶到了假日酒店。 整整一个中队的治安执事将事发现场团团围住，然后对整个酒店所有的房间都进行了清查。 入住的客人们被治安执事们叫醒后，全部带到了楼下大厅里，分批进行身份核实。 辛乙因为是酒店经理拿出来顶杠的人，反而被留在了六楼事发现场，由中队长亲自审问。 “姓名，性别，年龄，职业，为什么来这里？” 中队长是一个高大威猛的光头汉子，看起来就十分凶悍。 “辛乙，男，十八岁，职业是春秋特别行动处，玉川分部外勤组组员，目的保密。” “外勤组的？” 中队长一听是春秋特别行动处的人，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酒店经理。 “这是我的证件和徽章。” 辛乙和颜悦色地将证件和徽章递给中队长，然后别有用意地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酒店经理。 “队长，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不打扰你执行任务。”中队长接过证件和徽章，随意扫了一眼就递还给他。 虽然他很奇怪为什么辛乙会出现在这里，但他根本不敢过问，因为春秋的人只对陛下负责，也只有陛下才能问责。 “队长，我提醒你一句，别为难8518的客人，否则你的上司也担待不起。” 辛乙收回证书和徽章之后，凑到中队长耳边，十分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谢谢。”中队长立即惊出一身冷汗，急匆匆地就往电梯冲去。 “是你自己放弃了让我帮你的机会。”辛乙见中队长去大厅救火了，便走到酒店经理面前道。 “求求你，帮帮我！”酒店经理听了这句话，哪里还能撑得住，十分干脆地抱着辛乙的大腿祈求道。 “晚了。” 辛乙轻轻挣脱开来，直接离开了案发现场。 …… 李七夜下楼的时候没有看见辛乙，被治安执事驱赶到一楼大厅之后，他便试图寻找辛乙的踪影，可惜最终一无所获。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老实点呆着。” 一个治安执事见李七夜没有按照规定呆在划定的区域等待审讯，便立即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李七夜蹙着眉头正想辩解，但他随即想到了什么便没有开口，最终选择了忍耐。 “你出示身份证，站过来让我看看。”但那个治安执事见李七夜穿着不俗，便动了别的心思，打算从他身上赚点茶钱。 李七夜明白他这是故意找茬，正想义正严辞地拒绝，却忽然看见一个健壮的大汉走了过来，一个大耳刮子就把那个治安执事打趴在地。 “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对待老百姓要有点耐心，都是他妈吃皇粮的，要有格调，别搞的和地痞流氓似的。” 中队长一下来就看到下属正在惹事，立马就爆发了。 在没找到住在8518房间的客人之前，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一个不小心，轻则官位不保重则脑袋不保。 “队长，我就是想问问……”他好想辩驳一句，却见中队长手掌高高扬起，便把所有的话都吞到了肚子里。 “你们先坐着吧，刚刚这家酒店发生了一场命案，我们现在一一核实身份，核实过没问题的就可以回房间休息。” 中队长恐吓过下属之后，立即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对大厅里的人说道。 “命案。” 李七夜心中顿时产生了某种不好的联想，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辛乙的笑颜。 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27 惊喜 “请出示身份证。” 就在李七夜有些想入非非的时候，一位治安执事走到他面前开口说道。 “这是我的证件，另外我想问一下是哪个房间的客人出事了？”李七夜有些惴惴不安，担心听到辛乙的死讯。 “不是这里的住户，我们还在核实他的身份。”治安执事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他将李七夜的身份证号码输入到户籍系统之后，发现他并非是本地人，便又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长官，我是来旅游的。” “这里前几天刚刚发布戒严令，你不知道吗？”治安执事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贵灵县自从发生了那起恶性事件以后，对整个县城都进行了戒严，出入都十分困难。 “戒严令……” 李七夜当然知道发布这种命令所代表的含义，但有人帮他安排好了一切，所以才能畅通无阻。 “你是怎么进入贵灵县的？”治安执事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摸在了腰间的电棍把手上。 “乘坐直达动车。”李七夜当然没什么可隐瞒的。 “那请你出示一下车票。” “车票放在房间的包里，我能回去拿吗？” “快去快回。”治安执事朝他挥了挥手。 李七夜正打算找个借口去七楼确认辛乙还在不在，没想到机会就来了，顿时心中一喜。 “等等。” 就在李七夜准备动身的一瞬间，那位中队长忽然叫住了他。 “长官你还有什么事？” “您回去休息吧，我们这也是职责所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中队长对他和颜悦色道。 显然他已经查到了李七夜就是那位惹不起的人物。 “唉？” 李七夜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中队长，想不通为何他会前倨后恭。 带着浓浓的疑惑，李七夜顺着楼梯爬上了七楼，却感觉浑身都变得燥热起来。 “八七三二房间……咦，他去哪了？” 李七夜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和破烂的大门，心情有些凌乱。 事情似乎和他之前想的一样，辛乙很可能已经被治安执事直接带走了。 “你在找我啊？” 就在李七夜准备下楼询问中队长的时候，身后的走廊里传来了辛乙那熟悉的嗓音。 “你刚刚去哪了？我在楼下没看到你。”李七夜乍一见到他，便感觉满心欢喜。 “是我报的官。”辛乙将功劳揽到自己的头上。 “当时我正打算回房睡觉，就发现门坏了，于是找了经理帮我换个房间，但我们走到六楼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躺在走廊上，所以我就报官了。” “你没事就好。”李七夜总算松了口气。 “你担心我啊？”辛乙挑了挑眉，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李七夜正准备反驳，却忽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他们毕竟才刚刚认识不久，交情尚浅。 “多谢关心啦。你这人还挺好玩的。” 辛乙见他沉默不语，便用拳头捶了捶李七夜的胸口，与他勾肩搭背一副相交莫逆的模样。 李七夜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到辛乙挽着他的脖子的时候，忽然就感觉一口热血涌上心头，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一句话： 小拳拳捶你胸口 捶你胸口 胸口…… 这个时候按照规矩是应该大叫一声嘛？ “哟，现在都快一点了，就不留你去我那坐坐了。”辛乙忽然发现距离任务时间只剩下五个小时，便有些心花怒放。 这一晚上他可够折腾的，不过现在总算是一切重归于平静，该头疼的应该是周擎才对。 且不说莫名其妙地折损了一位外勤组的组员，而且还涉及了“灵异”事件。 “嗯。” 李七夜声如蚊蚋地应了一句，辛乙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两人就此分开，各自回房休息。 …… 第二天，凌晨六点刚过，辛乙便从运功中苏醒过来。 他拿起藏在床底下的剑袋，迅速地走出了房间。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到了换班的时间，辛乙立即就选择了远遁。 反正他打算一整天都呆在医院里，李七夜也太不可能会碰见他，从而揭开他的谎言。 “我们该走了，肥猫。”他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回头低声喊了一句。 “喵！”那头猞猁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对此表示反抗。 “你还想不想吃肉？”辛乙皱了皱眉，他可不是一个会被威胁的人。 但他换音刚落便感觉右肩一沉，多了至少二十公斤，差点就被压趴下了。 好在它是通人性的，如果直接将全部的体重都压在辛乙的身上，恐怕他现在也变成了一具尸体。 “那你想取个什么名字？”辛乙运起内气，稍稍缓解了几分右肩上的压力，避免压迫到血管引发血栓。 “喵喵！”猞猁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发出一阵急促的叫声，可惜它根本就不懂人类的语言，听起来让人云里雾里。 “那么不如叫你展昭吧。” 辛乙见它这般有灵性，忽然想起了一个有趣的典故。 御猫展昭，惩恶扬善。 它大概是喜欢这个名字的，伸出带刺的舌头舔了舔辛乙的脖子，让他感觉到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无论是谁被布满倒刺的利器架在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总归有些不太舒服的。 前往贵灵县中心医院的路上，经过菜市场的时候辛乙遵守诺言买下了一百斤牛肉，结果才走出巷子口就被展昭一口吞下了，连骨头都不剩。 它的食量比辛乙想象中还要大得多，不过他现在也不怎么在意，反正就算展昭吃的再多恐怕还比不上鲲鹏的一个零头，小巫见大巫而已。 “待会你机灵点，别给我惹麻烦，否则一个月都别想吃肉。” 走到程意的病房前，辛乙特意交代道，甚至不惜以食物作为威胁。 展昭刚刚才享受到肉食的美妙，正是食髓知味之际，听到辛乙的吩咐立即用大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 可惜展昭的毛发都十分的坚硬，贴在脖子上感觉像是针扎一般，辛乙疼的龇牙咧嘴却又无可奈何。 28 无题 “谁在外面？” 辛怡大概是听到门外有声音，便起身走到门后问道。 “我。” 辛乙随手把肩膀上的展昭丢了出去，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锁骨。 “你来的这么早啊。”打开门后，辛怡打了个哈欠有些睡意朦胧。 “我不是怕你累着嘛，就想早点过来换班。”辛乙很自然地伸手拨开了贴在她眉宇间的长发。 辛怡立即退后了几步，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积极过，我警告你别打程意的主意，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这种事情你也管啊。”辛乙挑了挑眉，他知道姐姐肯定看出了什么，而且程意本就不善于隐藏。 “她是个好女孩，至于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辛怡瞪了她一眼道。 从小到大，辛乙就没让人省心过，早恋、作弊、聚众闹事，每一次学校通知家长都少不了他。 “我改邪归正了都不行吗？” 他自然知道高中时代的自己有多糟糕，所以一直不怎么受长辈们待见。除了辛怡对他照顾有佳以外，几乎没有亲戚会给他正脸色看。 每一次大家庭聚会，他就是那个典型的反面例子，用来教育各自的子女向善。 “反正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辛怡十分强硬道。 “好吧、好吧。”辛乙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在敷衍我？” “……” 辛乙最终选择了沉默，反正是瓜田李下，辛怡怎么看他都觉得不正常。 所以清者自清，这个世界上出色女人有很多，他觉得自己更没必要和亲姐姐抢女人。 “咳咳咳” 程意大概是被他们吵醒了，听了这些话觉得十分的尴尬，便故意咳嗽了几声。 辛怡立即手肘撞了一下辛乙道：“那我先回去补个美容觉，你在这里好好陪她。” 交代完辛乙之后，她又换了一副温和的表情对程意说：“有什么事你尽管使唤我弟帮你去做，别跟他客气。” “嗯，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程意见他们姐弟之间有所龃龉，心头却有些黯然，明白一切皆因她而起。 “等叔叔阿姨来了你告诉我，我去接机。”临走之前辛怡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说道。 “好啊，我待会把他们的航班发给你，应该是下午三点左右就到玉川了。”程意浑身一个激灵，竟有些不自在。 等到父母抵达玉川之后，她大概就该离开了，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辛乙又会是什么时候。 念及此处，她便感觉心中有些躁动不安。 啪嗒 木门关上的声音，将程意从伤怀中惊醒。 她猛然抬头看向辛乙，发现他正背靠在门后，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笑什么？” “忽然发现你确实长得还挺好看的。”辛乙一本正经道。 “谢谢。” 程意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夸奖后满怀喜悦，顿时双颊绯红。 “难道你不应该说你也是？”辛乙假装有些失望地吹了吹额头上的刘海。 程意顿时忍不住掩嘴而笑，出身富贵的她自然认识不少英俊的青年，也有过许多出色的追求者，但都有些看不上眼，因为觉得他们只是绣花枕头。 她不喜欢用面膜护肤的男人，更不喜欢男人做头发、画眼影，觉得他们都少了几分男子气概。 反倒是不做作又勇武过人的辛乙，符合她对美少年的期待。 “你什么时候走啊？”辛乙见气氛已经活跃了几分，便提起了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可能明天吧。” 程意有些不太确定道，虽然她据理力争但还是没能说服父母把她留在玉川。 “那你回去好好养伤，三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辛乙宽慰道。 “嗯，我听说玉川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可惜我都没去过。”程意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紧张地看着辛乙。 “等你伤好了以后，可以常来我家做客，以后有的是机会。”辛乙避开了她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十分客套地说道。 “好啊，我一定来。”程意立即应道。 “其实我……”辛乙见她似乎当真了，便打算解释一二。 铃铃铃 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辛乙将要说出口的话。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地接通了周擎的电话。 “我在医院门口，只等你一分钟，过时不候。” 周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通知道，随即挂断了电话。 辛乙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有些歉意地对程意说道：“有个朋友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来。” “嗯，你放心去吧，我在这里继续躺一会。”程意斜靠在床头，拿起一本书随意地翻看起来。 辛乙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趁着四处无人，直接从三楼一跃而下，随后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一路狂奔。 …… 当辛乙来到医院大门外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周擎裹着黑色的风衣正在徘徊。 “周队，发生了什么事？”辛乙隔着十米远，就开口问道。 “我现在有一项紧急任务交给你。” 周擎见到他以后，立即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说。” 辛乙有些奇怪是什么任务必须要当面说，但良好职业素养让他忍住了好奇心，没有去质疑周擎。 “上午九点我要去相亲，你觉得应该聊哪些什么话题才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在这方面的经验一定比我丰富。”周擎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辛乙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没想到周擎交代的下来任务居然是：如何在相亲的时候找到合适的话题。 “周队，我还是个孩子，恐怕无法回答这种问题。”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这个月的奖金扣一半。”周擎大手一挥，也毫不留情。 “周队，你这是公报私仇。”辛乙立即表示反对。 “那就立即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任务圆满完成，我帮你申请四级津贴。”周擎许以重利。 “四个字，投其所好。如果她阅尽浮华，就和她谈文学聊哲学；如果她涉世未深，就请她看音乐会、舞台剧。”辛乙听到有津贴拿，立即换了个表情。 29 逐流 “我明白了。”周擎略一沉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悟了。 “周队，你今年快三十了吧，没谈过恋爱？”辛乙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上个月刚过二十八，前几年都被工作耽误了。”周擎挠了挠头，竟有些不好意思。 辛乙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以他这种根苗正红的条件而言，按道理应该早婚早育才对。 春秋的福利津贴怎么说也是好几万一个月，周擎有房有车，本该很容易找到女朋友。 “那我先走了，下午三点我们再碰个头，你今晚的任务恐怕有变。”周擎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明白，那我们咖啡店见。”辛乙知道恐怕是昨晚的那件命案，影响到了周擎的布局。 按照原来的计划，这种简单的监视任务本不应该出现这种重大事故，可惜天算不如人算。 辛乙虽然只砍下了他的一只手臂，却没想到展昭直接把人给压死了。 而春秋在贵灵县的人员配置本就十分有限，算得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临时的人员调动和事故原因调查都耗费了周擎大量的心力。 除此以外，周擎还需要准备一项应急预案，以避免再次发生此类事件。 光是风险分析报告和可行性报告，恐怕都足够周擎忙到通宵达旦。 周擎熬夜过后又必须处理个人情感问题，劳心劳力之后无暇应对他只好来找辛乙取经，也算是把他当成心腹来培养了。 “周队，你的领带乱了。” 周擎正准备走的时候，辛乙忽然叫住了他。 “是吗？”周擎咧了咧嘴，伸手胡乱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总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他因为工作关系，平时很少穿正装，系领带得手法还是早上临时看视频学的。 “我来帮你把。”辛乙走到他的面前，掀开了周擎的立领衬衫，开始帮他整理领带。 “这种场合不太适合温莎结，你不是谈去谈生意，所以十字结比较合适。” “是吗，谢谢。”周擎并不太懂领带的系法，只是随手在网上搜索的视频。 “好了。”辛乙干净利落地帮他换上了十字结，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上的灰尘微笑道。 “想不到你小子懂得还挺多，以后多教教我。”周擎感慨道。 他和辛乙这么大的时候，一心只读圣贤书，将来好报效国家。 后来阴差阳错他加入了春秋，勤勉工作出生入死六年才终于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如果没有太大的机缘，恐怕他将要在这个位置上呆到退休养老了。 第一次见到辛乙的时候，周擎看到的却是多年前意气风发、喜欢见义勇为的自己。 “当然没问题，那就祝周队今天大胜而归，战场是英雄，情场也是英雄。”辛乙立正之后，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周擎亦抬手回了他一个军礼，随即干脆利落地一个转身迅速地离开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人潮之中。 辛乙看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心头也有些温热，想起了重生之前的那些下属们。 他曾经做过许多次婚姻公证人，见证过许多个小家庭的诞生，并为他们一一送上了祝福，但直到重生前的那一日，却从未等到过他自己的幸福。 因为春秋他隐姓埋名，虽是国家重器却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与家人见面也是改头换面，无妻无子亦无情。 他虽然守护了这个国家，却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小家。 [可是这天下已经不是黎民的天下，而是庆帝的天下，我今生今世又该何去何从？] 辛乙站在原地有些出神，直到一阵急促的鸣笛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一辆橘红色出租车呼啸而过最终停在了他的身旁，辛乙抬头便看见后车厢上一个女人紧紧地抱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凡人的生命就像是烛火，一吹就灭，真是脆弱。] 辛乙已经感觉不到伤者的生命体征，知道回天乏术了。只是不知道他又是谁的父亲，又或是谁的儿子。 “求你们帮帮忙，我男人犯了心脏病。”女人一打开车门，就大喊大叫道。 可惜周围的人的避之不及，根本不敢去帮她抬人。 “我来吧。” 辛乙一步上前，和从驾驶室上走下来的司机一起把她的男人架了起来。 “谢谢，谢谢，谢谢！”女人抹了抹眼泪，一个劲地冲他低头说谢谢。 “急诊在三号楼。”辛乙指明了方向，与那位司机合力将她的男人抬进了急诊大楼。 女人一路跟在他们身后，小声地抽泣着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哭声，嘴里不断地念念有词。 辛乙隐约能够听见，她求遍了诸天神佛，可惜诸天神佛听不到她的祈求，还是收走了她男人的命。 …… 十分钟后。 “你抽烟吗？” 将那个男人交给医生之后，司机坐在走廊上绿色的塑料椅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红色的香烟盒。 “医院里不准吸烟。”辛乙摇头道，指了指远处的警告牌。 “好吧。”司机无奈地笑了笑，将香烟盒重新塞回了口袋里。 “他是你什么人？”辛乙问道。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他不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如此古道热肠。 “十年前是兄弟，五年前是情敌。我已经尽力了，一路上闯了五个红灯。”司机叹了口气道。 “那能听听你们的故事吗？”辛乙听他这么说，反倒勾起了好奇心。 司机只是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对于那个男人，他大概是怨憎都曾有过，只是现在已经看开了。 “那我走了。” 辛乙虽然没有得到答案，却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他大概也屈就于生活，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娶妻生子了。 这就是凡人的一生，永远只能随波逐流，面对命运的抉择无力反抗只好默默承受，换一种方式去面对。 “等等。”司机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于是辛乙停下了脚步，刚回过头却见他抛了一张白色卡片过来。 随手接住卡片之后，辛乙发现他扔给自己的是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 陈凡，138XXXX7891。 “以后想去哪，我可以免费送你。” 30 蛊惑 辞别陈凡之后，辛乙便回到了程意的病房里。 但他发现程意在这一会的功夫，居然已经睡着了。 无奈之下，辛乙只好将她手里拿着的书取走，又帮她掖好被子，简直成了专属保姆。 不过看着她这副安恬的睡容，辛乙竟觉得有些心安。 这么多年来，他因身居高位而茕茕孑立，最大的爱好不是杯中之物，而是深夜独自走在京都最繁华的街上看万家灯火。 那时他虽然羡慕过平凡而安稳的幸福，却并不向往，因为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 如今回到了十四年前，沦为了一个普通人，终于享受到了平静生活带来的乐趣，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能够持续多久，但每一天他都格外的珍惜。 辛乙正有些伤怀的时候，却忽然接到了周擎发来的求助短信。 [人我见到了，不太适合，过半个小时你记得打电话给我。] 周擎大概是不太喜欢那个相亲对象，所以想通过辛乙找个理由抽身离开。 [明白。] 辛乙虽然有些同情周擎的遭遇，但这个时候多说无益。 他随手取出手机，设定了半个小时的闹钟当做是提醒后，便盘膝落地开始练功。 辛乙一直相信勤能补拙，他自辨并非顶尖的人才最多陪坐二流，所以在修炼中毫不拖泥带水。 嗡嗡嗡 随着他的功力日渐深厚，环绕在身侧的氤氲之气也日渐浓郁，其中甚至产生了一抹绯红色。 一呼一吸之间，他全身的毛孔中不断地喷射出多余的热量，并发出阵阵虎豹雷音，竟有些振聋发聩。 但仅仅过了十分钟，他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辛乙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又是周擎发来的短信。 [你不用打了，她朋友刚刚把她叫走了。] 辛乙虽然看出了他的失意却并不能感同身受，于是便写道：[周队，不如我来陪你喝几杯吧。] [算了，工作时间不得饮酒。另外，我们待会在老地方碰个面。] 周擎一口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一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那好吧，我尽快赶过来。] 辛乙知道他这是化悲愤为力量，打算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便答应下来。 反正程意现在已经睡着了，短时间里也不太可不能会醒来，他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做些更重要的事。 …… 二十分钟后，转角咖啡厅。 周擎一个人坐在橱窗边，喝着拿铁有些出神地看着路边步履匆匆的行人，神情变幻莫测，时而悲伤时而喜乐。 “周队？” 辛乙站在一旁看了他许久，才开口打破了宁静，将他惊醒。 “抱歉，我没注意到你来了，请坐吧。”周擎低着头有些歉意道。 “没关系，我也刚来不久。”辛乙表示并不介意，随后依言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想喝什么咖啡，我请你。”周擎将左手边的菜单推到了辛乙面前。 “和你一样吧。”辛乙随口道，相比起咖啡他更习惯喝茶，可惜大庆并不流行饮茶。 “咳，昨晚你的表现十分让人惊艳。”周擎忽然收敛了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你都知道了？”辛乙并不会天真的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 “只有你符合杀人的条件，也有那个能力杀他。“周擎微微颔首。 虽然七楼的监控已经被破坏了，但其他楼层和电梯里的监控还在。 而且从尸检结果来看，那位外勤组组员死之前便断了一臂，伤口十分平滑，可以看出和他动手的是一位剑道高手。 当今是枪械的时代，整个大庆用剑的高手都不超过两位数，要在贵灵县找出一位符合作案时间的剑道高手自然很难。 周擎虽然没见过辛乙的剑术，但从他剑不离身便知道必然是一个剑道高手。 “我没有杀他，他死的时候我根本不在事发现场。”辛乙否认道。 他自然不会让周擎抓住这种把柄，在个人档案里留下案底。 一代蓄意伤害同伴的罪名成立，他即便以后功力再高也没办法获得重用，更别说晋升高位。 “你先别激动，他们现在也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否则我就不会选择这个地方和你谈，而是审讯室。”周擎安抚道。 “那么周队，你找我来难道只是为了试探吗？” “是投名状，虽然春秋还是陛下的春秋，但他现在已经老了。”周擎眯着眼看着他缓缓说道。 “你的意思是？”辛乙心中顿时了然，恐怕大庆诸多皇子已经将争权夺势摆在了台面上。 “我们江宁行省总部长与六皇子同窗十年，你该明白了吧。”周擎点到即止。 “李太阿？” 辛乙仔细回忆着各种媒体的新闻，却发现这位六皇子向来是桃色新闻的常客，因此并不为陛下所喜，至今为止还没能成为一方行省总督，执掌大权。 当今陛下李春阳登基十五载，已经年过花甲，常年日理万机导致精力大不如前了。 “没错，一旦太阿殿下顺利登基，你我将来都有机会出将入仕，从此鲤鱼跃龙门，不必再过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周擎蛊惑道。 “春秋何时成了宫廷内斗的棋子？” “还有三年就是陛下七十岁大寿，按照惯例他将封禅立储君，而我们春秋就是最锋利的那把刀，帮陛下挑选最合适的君王。” 31 应对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周擎见他固执己见，便没有强逼。 六皇子虽然重视人才的笼络，却更喜欢听话的人。 辛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便起身离开了咖啡店。 周擎今天的谈话向他透露了许多的重要信息。 朝堂之上已经是风雨欲来，既然六皇子能够争取到春秋之中一位重要人物的支持，其他皇子自然也能。 [看来，明年我只能选择去海城了。] 辛乙不想沦为他们皇位之争的牺牲品，必然只能被边缘化。 与其去朝歌被刻意打压，还不如留在海城潜心修行。 只要早日踏入练神返虚之境，即便是大庆陛下，也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修行四大境界，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返虚，练虚合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戒严令的缘故，尽管是周末，辛乙却发现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也没有以往车水马龙的盛况。 尽管大街上车辆十分稀少，辛乙依旧很有耐心地站在路边等待着，直到绿灯亮起后他才沿着斑马线准备穿过马路。 啪嗒啪嗒 硬胶鞋底落在水泥马路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犹如闷雷在他心头炸响，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怎么今天大街上突然这么清净。] 辛乙心中虽然十分疑惑却也没有多想，以为是治安官正在设卡抽查交通违规事件。 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汽笛声将辛乙惊醒，四周的景物开始剧烈地变幻着，他恍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马路中央。 “找死啊！”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就停在辛乙身前半米，司机面目狰狞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辛乙皱了皱眉，迅速地穿过了马路，走到了非机动车道上。 “展昭，帮我找到他。” 他已经知晓刚刚有人称他不备实施了精神控制，而那个人恐怕现在就在附近。 “喵。” 展昭发出一声尖啸，从他的肩头一跃而下，并不断发出次声波搜寻异常的能量波动。 “鲲鹏，开天眼！”辛乙将心神放空，随即默念一声。 随着指令下达之后，一道氤氲之气由丹田冲出，最终附着在眉宇之间。 辛乙顿时感觉到眼前一黑，随即是一点红芒盛放，并逐渐占据了整个视界。 在红色的世界里，他终于清晰地看到了展昭的运动轨迹。 只见展昭如同一阵风刮过长街，迅速地落在了前方四百米外的一家商场里，随即消失不见了。 辛乙追随着展昭的踪迹，迅速地赶到了那家商场，却迎头撞上了一位熟人。 “你怎么也在这里，一个人逛商场？”短发少女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顾子卿，我现在有点急事，待会再来找你。”辛乙一见到她就感觉有些头疼。 顾子卿是他初中同学，高中也同班过一年，后来只是因为文理分科才分开。 辛乙一直有点怕她，因为这姑娘是个游戏狂魔，曾经有过八天不离开网吧的恐怖记录。 年少无知的辛乙曾经还陪她疯过一段时间，后来也甘拜下风了，所以唯恐避之不及。 “好啊，我就在街对面的网吧，待会带你飞。”顾子卿老成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道。 “知道了。”辛乙无奈地挠了挠头。 他不敢拒绝顾子卿，因为这女人为了打游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 几分钟后，当辛乙赶到展昭停留的地方时，发现它正将一个青年按倒在地。 而那个青年似乎被展昭压碎了脊椎骨，四肢不停地抽搐着，就像是发了癫痫。 四周虽然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却无人敢上前帮忙，害怕飞来横祸引火上身。 “又来晚了。” 辛乙眼看着展昭又杀了一个人，也有些头疼，心中暗想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训练它一番，否则展昭就是个恐怖的刽子手。 “展昭，我们走吧。” 眼看着那个对他施行精神控制的罪魁祸首伏诛，辛乙知道自己恐怕是找不到幕后黑手了。 不过这样一来，对方恐怕会认为他拥有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手段，也许会因此投鼠忌器也说不定。 他刚刚转身便感觉到肩头一沉，胸前也多了一条毛绒绒的尾巴不停地抽打着他的下巴。 而且展昭为了讨好他，甚至伸出布满倒刺的舌头舔了他的脖子，让辛乙心中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肥猫，别舔我。”辛乙一巴掌拍在展昭的腹部，告诫它不要乱动。 “喵！” 展昭呼噜噜地叫了一声，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它本打算邀功请赏，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一巴掌。 “好吧，今晚给你加鸡腿。”辛乙有些无奈地说道，忽然有种养儿子的感觉。 带着展昭走出商场之后，他便往马路对面的网吧走去。既然是答应了顾子卿的事，那么他含着泪也要去完成。 “这边，这边！” 然而辛乙刚刚踏入网吧的大门，就看到顾子卿跪在座椅上朝他挥了挥手。 “我先开一台电脑吧。” “不用了，帮你留好了。”顾子卿拍了拍一旁的电脑桌。 辛乙只好走到她的面前，拉开座椅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有账号吗？”顾子卿十分自然地勾着他的脖子道。 一股特殊的馨香随即扑鼻而至，似乎是某种香水，让辛乙有些不太适应。 “什么账号？” 辛乙已经很多年没有玩过电脑游戏没进过网吧，自然也不知道现在大庆流行什么。 “当然是吃鸡啊。”顾子卿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得表情。 “吃……什么鸡？” 辛乙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没想到许久不见连她这种人也学会耍流氓了。 “不会吧，你居然连吃鸡都不知道！”顾子卿看着辛乙的眼神顿时都变了，感觉他和老古董一般无趣。 于是她随手打开了《绝地求生大逃杀》的官方网站，一边解释给辛乙听什么是吃鸡。 “原来是自由射击类游戏啊，只不过是3D的，我以前玩《反恐精英》贼溜。”辛乙看了一遍官网的介绍，便明白了这部游戏之所以风靡的原因。 《绝地求生大逃杀》是一款非常典型的ARPG类射击游戏，扮演角色的自由度非常高，而且满足了玩家内心的个人英雄主义情结。 “差不多吧，反正你多玩几次就明白了。” 顾子卿忽然趴在辛乙的背上，从他手中抢过鼠标和键盘，登陆了一个新的账号。 辛乙虽然感觉这种亲密十分的不自在却也没有多想，因为顾子卿一直把他当兄弟来着。 32 碾压 二十分钟后。 “卧槽，这样也行？” “厉害了我的哥，百发百中神枪手啊！” 辛乙的身后站满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不停地发出一声声惊呼。 顾子卿也早已抛下了自己的那台电脑，整个人都压在辛乙的背上，双臂如同锁链一般紧紧地扣着他的脖子，一脸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 而辛乙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双手行云流水般操控着角色人物，切换枪械、盲狙、压枪、听声辨位，他表现出的操作熟练度根本不像是个新手，反而更像是一位老司机。 [好无聊的游戏啊，对手都太傻了。] 然而辛乙不停地杀戮着其他的玩家，却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是觉得有些无趣。 虽然这款游戏极力模拟真实的武器射击感受，却依旧有些失真。 因为角色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在他手里上串下跳，不需要考虑如何节约体力，更遑论斗智斗勇。 随着安全区的不断缩小，辛乙的敌人一直在变少，围观群众们也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他进行最后的一波收割。 “还剩五个人了。”顾子卿小声地说道，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安全区还有最后一分钟。” 辛乙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太闷热的缘故，顾子卿满脸通红犹如成熟的草莓。 但他话音刚落，角色的胸口便中了两枪，直接变成了半血。 “啊，小心对面！” 顾子卿哪里知道他这个时候还敢松手，立即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辛乙挨了一巴掌后，控制着角色蹲下切换到手雷模式，然后朝着前方十米处的围墙后丢去。 砰 随着一声闷响，屏幕下方立即弹出了一行白字：你炸死了godv。 白字之下则是一个十分艳丽的红色数据：26杀。 “godv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眼熟，你见过吗？”其中一位围观群众看着字幕提示，忍不住对同伴说道。 “我知道这个ID，他是虎扑知名主播，职业选手，这次可能是他朋友在玩吧。”同伴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立即想起了他十分喜欢的一位主播。 “应该是借给他朋友练技术了，他现在没上直播呢。”那人随即附和道。 他们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在网吧里遇见碾压职业选手的路人大神。 而就在他们讨论的间隙，辛乙也操控着角色闯进了墙后的大楼里，成功地占据了有利地形，架起狙击枪开始守株待兔。 “右边来了一辆车。” 顾子卿开口提醒道。 “看到了，他们是一个队的。”辛乙操控着角色猫着腰走到了右边的围栏前，然后对着那辆越野车进行狙击。 砰、砰。 在消声器的掩饰下，辛乙迅速地切换着视角，在短短几秒内就完成了两次漂亮的射击。 汽车里的人根本来不及下车，就直接被爆头，重伤之后趴在座椅上动弹不得，只能等死。 “还有最后一个人。” 顾子卿看到他又轻松重伤了两个敌人，越发地紧张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要不你来试试？”辛乙转过头问道。 “你别废话！快点吃鸡啊。”顾子卿见他的双手又离开了键盘，吓得几乎跳起脚来。 如果不是因为辛乙长的实在太好看了，她早就想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了。 然而接下来辛乙的操作就有些让人看不懂了，只见他迅速地丢掉了所有的枪械和防具，只拿着一只平板锅就冲下了楼。 “你疯了吧？”顾子卿见他还想玩肉搏，立即大叫了起来。 “真是骚啊！”围观群众们却表示喜闻乐见。 这游戏还有什么比用平底锅成功吃鸡更骚的操作？ 辛乙操控着角色猫在门后等待了几分钟，可怜最后一位敌人刚刚闯进门迎面就是一个平底锅砸了过来。 “干！” 对方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然后整个屏幕都变成了灰色，游戏结束了。 辛乙的最终数据定格在29杀，成功吃鸡，四周的的围观群众们见大局已定也纷纷散去了。 “你好厉害啊。”顾子卿十分崇拜地看着他。 “这游戏挺简单的。”辛乙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欠揍。 “嘿嘿嘿，那你教我呗，我可以拜师。”顾子卿轻柔地捏了捏他的双肩，满脸讨好道。 “可是我不怎么喜欢这个类型的游戏，恐怕没办法教你。”辛乙一口拒绝了。 他可不想享受被顾子卿支配的恐惧，她这个人一旦沉迷游戏简直六亲不认。 “一次一百块怎么样？”顾子卿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又推了推他的肩膀。 辛乙闻言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朋友之前怎么可以提钱的事？” “不如这样，我帮你补课而你教我打游戏，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顾子卿以为他是欲擒故纵。 顾子卿虽然沉迷游戏，但在学业上却是个天才少女，从高中起成绩就没掉出过全校前十。 “顾子卿，现在可是暑假。”辛乙一脸无奈道。 “也对哦，这样你岂不是可以天天陪我玩游戏，就这么说定咯，从明天起你去我家或者我去你家，选一个吧。”顾子卿有些兴奋道。 “不行，我得打暑期工，恐怕没时间陪你。”辛乙随口胡扯了一个理由。 他心中暗想，回头就找周擎帮他安排一个实习的文职工作，最好上班内容就是看新闻，到了时间就下班。 “你在哪上班呢，要不要我找老顾帮忙安排个轻松点的？”顾子卿还真信了他的话。 “不用了，就是体验体验生活，顺便学点东西。”辛乙摆了摆手。 比起顾子卿，她父亲才是真的难对付，十足的老狐狸一个。 “对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回头有时间再联络吧。” 辛乙看了看电脑桌面右下方的时间，发现距离他离开医院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只是不知道程意有没有苏醒过来。 “哎，你这么着急走干嘛，是不是有人在等你啊？”顾子卿大概是女人特有的第六感，竟猜的八九不离十。 “没有，是我一个朋友前几天住院了，我得去看看他。” “那好吧，回头我们再联系。”顾子卿见辛乙不像是说谎，就把他放走了，又继续开了一把游戏。 屏幕上投射的蓝色荧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油光满面，不知道这次她在这家网吧又呆了几天。 [真是个疯狂的女人。] 辛乙竟觉得顾子卿有些可怜，大概是因为老顾工作太忙了才疏于管教，终于让她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33 离开 辛乙回到医院后发现程意还没醒来，就坐在一旁守着。 但直到中午的时候，她才睁开了双眼，脸上却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辛乙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我饿了。”程意双目无神，只是机械性地说了一句。 “我之前点了外卖，马上就送到了。” 辛乙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外卖APP，发现APP上显示骑手已经到了医院大院。 “能让我喝点水吗？”程意声音有些沙哑，嘴唇也看起来十分干燥。 “嗯。”辛乙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递给了程意。 程意毫无淑女姿态地一阵牛饮，直到将整杯水的喝完，她的脸上才显露出满足的神色。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睡蒙了。” 喝完水之后，程意似乎恢复了一点元气，有些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我有时候刚睡醒心情也很糟糕。”辛乙宽慰道。 “你不介意就好。”程意似乎松了口气。 “你刚刚梦见了什么，能和我说说吗？”辛乙试探性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个梦而已。”程意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好吧，那要不要我去叫医生帮你换药？”辛乙注意到装着消炎药水的挂瓶已经见底了。 “嗯，我好像感觉骨折的地方有点痒，不知道是不是发炎了。”程意挠了挠头说道。 因为最近都住在医院里，一切都不太方便，所以她已经很多天没有洗头，感觉全身都有种怪味，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大概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刚刚她梦见了一场空难，而她的父母都不幸在空难中离世了。 好在醒来之后，她发现一切只是梦而已，于是就释怀了。 就在辛乙离开之后，程意便接到了一通航空公司打来的电话。 “您好，我是远东国际航班的客服经理高媛，请问您是程燃先生和盛夏女士的家属吗？” “我是。”程意心头忽然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 医务办公室。 “医生，我朋友感觉骨折的地方有点痒，会不会是感染了？”辛乙找到医生后问道。 “我们先去看看病人的情况再说。”医生闻言立即拿起程意的档案资料夹在腋下，急匆匆地往病床区走去。 辛乙跟随在他的身后，发现每个插身而过的医护工作人员都战战兢兢，连气氛都变得有些凝重。 “医生，刚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随口问道。 “急诊室又有人闹事，打伤了几位同事。”医生点到即止，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辛乙顿时了然，原来是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医院又发生了医闹事件。 而在贵灵县医闹事件屡见不鲜，每隔一年半载总会发生，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其实你们医生挺不容易的。”辛乙不经有些感慨。 “要是每个患者家属都像你这样想，我们展开工作就容易得多了。”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辛乙也不再多说，知道这种事情无法感同身受。 走到病房外后，他殷勤地帮医生推开了门喊道：“程意姐，医生来帮你检查了。” 他刚开口却发现她并没有躺在病床上，顿时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医生。 按照医嘱，程意本不该单独行动的，否则一个不慎就会摔倒照成二次伤害。 “我马上就出来。”程意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 “要不要我进来帮你？”辛乙有些担心她。 “我没事。”程意应了一声，然后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只见她披头散发地坐在马桶盖上，右手紧紧地攒着手机。 辛乙靠近之后才发现程意已经哭红了双眼，嘴唇不断地发抖着，脸色看起来也十分苍白。 “你怎么哭了？”辛乙没想到只是走开短短几分钟，程意就哭花了脸。 “我没有爸爸妈妈了……航班出事了。” 他刚一开口，程意的泪水再次决堤，散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似乎是她最后的倔强。 随后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就离开了，程意躺在病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大概是哀默大于心死。 辛乙则坐在床沿上看着程意发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安慰她才好，所以便只好选择了沉默。 人与人之间的喜怒哀乐并不共通，他早已见惯了生死，倒并没有太大的触动。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他们回国的。” 沉默了一个小时后，程意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但只是自责。 “程意姐，逝者已矣节哀顺变，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伯父伯母的后事。”辛乙见她自怨自艾，便开口提醒道。 “你既然现在行动不便，不如让我代替你去机场和他们交涉。” “我想自己去，否则我一定会遗憾终身。”程意听了这话，似乎恢复了一些精气，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故作坚强道。 “那我找人帮你安排一辆专车。”辛乙也没有强求，他知道程意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行动上支持。 “谢谢你，辛乙。”程意十分诚挚的朝他微微鞠躬。 “不客气，我现在就打个电话。”辛乙是个十足的行动派，立即就拨通了周擎的私人号码。 “辛乙，你现在想通了吗？”周擎接通电话后，有种说不出的喜悦，他以为辛乙打算答应他加入六皇子的阵营。 “抱歉，是另外一件事想请你帮忙。”辛乙拿开放在耳边的手机，他刚刚差点被周擎的大嗓门震伤耳膜。 “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周擎以为他想趁机提出一些要求，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毕竟辛乙还很年轻，他不敢轻易堵上自己的未来，所以想提早透支一些报酬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需要一辆专车去机场处理一些私事。” 辛乙低头看了一眼神情哀伤的程意，然后加重了声音道：“越快越好。” “没问题，你先把地址发过来，半个小时内一定到。” 周擎听到只是这种小小的要求，便知道自己有些会错了意，愣了愣便答应下来。 “就在医院门口吧，他到了之前先给打我电话。” 34 秘密 “程意姐，我们准备一下吧。”辛乙委托周擎安排专车后，便开始收拾东西。 “嗯，谢谢你。”程意低着头擦干了眼泪，双手撑在床沿上，努力坐起身来。 “你先别动。”辛乙忽然制止她道。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查房的护士们。 程意立即平躺下来，躲在被子里闭上双眼假装睡觉。 “查房。”护士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请进。”辛乙沉声应道。 “男同志请回避一下。”几位护士鱼贯而入后，护士长一眼就看到辛乙坐在那里玩手机，便对他说道。 “你们这是检查什么？”辛乙十分不解地看着她们。 “让你出去就出去，费那么多话干嘛？”其中一位护士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辛乙闻言顿时心中一沉，仔细看了一眼这几位护士，却发现她们都十分眼生。 “你们是哪个科室的？工作牌给我看看。” 他现在有些怀疑，这几个护士根本就不是这家医院的医护人员。 “你这人有毛病吧，别在这妨碍我们工作。”那位瞪他的护士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似乎被他说中了心事。 “都滚出去！”辛乙自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他霍然起身拉开了病房的大门，满脸煞气地看着她们。 这几位护士见形势不对，相互看了看彼此的眼色，知道事不可为便一同摔门而出。 而就在她们刚走不久，住在隔壁的一位病人家属就来到了门外。 “现在这些销售代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还好你没有相信她们，否则医药费多一万都是少的。”那位病人家属嘲弄道。 “什么意思？” 辛乙听了顿时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医院里也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们就是药品公司的员工，知道我们这边病房的病人都有点小钱，所以能骗一个是一个，而且走的是医院账单，上面的人也不好查源头。”这人解释道。 “管理真是混乱，这还有没有王法？” 辛乙摇了摇头，他没想到大庆的医疗体系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药品公司的各种“神奇”产品，居然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医院账单。 “反正你也没损失什么，就当没事发生吧。”他好心劝道。 “嗯，谢谢您提醒。” 辛乙胸中自有沟壑，却不便与人说。 那人见他情绪稳定没有愤世嫉俗，便嘿嘿一笑转身返回了自己的病房。 “想不到现在还有这种事情。“程意拉开盖在身上的毛毯，心有余悸道。 “没办法，小县城就是这样，从明天起我们回家调养。”辛乙宽慰她道。 程意轻轻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眸道：“一切都听你安排。” 二十几分钟后。 辛乙接到了专车司机打来的电话后，简单地沟通后便决定了逃跑的路线。 “上来吧。” 辛乙先将所有的行李都被在了背上，然后朝程意张开了怀抱。 程意俏脸微红，有些扭捏地如同一只考拉般挂着辛乙的脖子上，脑袋紧贴在他的胸口。 “我们走了。” 辛乙低声提醒了一句，然后便抱着程意冲到走廊的尽头，纵身一跃而下。 好在他们就在二楼，落地之后的冲击力并不大，但饶是如此程意的脑袋还是磕到了辛乙的下巴上。 “啊！” 程意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然后双手抱得更紧了，让辛乙感觉有些难以呼吸。 辛乙便气沉丹田，通过全身的毛孔进行呼吸，双手紧紧地扣在程意的背上，避免她在奔跑的途中掉下去。 他们这般紧贴在一起，姿势十分的旖旎，几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辛乙左冲右突，避开了沿途所有的医护人员，最终成功地逃离了这家医院。 他们刚刚来到医院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沙滩裤、花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靠在一辆面包车旁不停地挥着手。 “是他吗？”程意低声问了一句。 “我问问。” 辛乙气沉丹田，高声喝道：红酥手，黄藤酒！” “车如鸡栖马如狗。”那位靠在面包车旁的中年男人愣了愣之后，也接了一句。 这两句诗词却是春秋的经典接头暗号之一，一般常用于陌生成员之间初次见面确认彼此身份。 “对了。”辛乙确认无误后，便带着程意往面包车走去。 “这位大叔，麻烦去玉川机场。” “那你们两位小朋友可要坐稳了。”中年男人随手拿起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 “老司机开车，二十分钟就到。” …… “师傅，你这到底是什么车？” 高速公路上，辛乙看着车表盘时不时地超过了一百五，简直惊为天人。 虽然大庆最高限速是一百六十迈，但这位司机开的是五菱之光啊。 “改装的，十二缸一千八百马力，要不是路况不好我今天能上两百。”他嘴里叼着一根烟不以为然道。 受到戒严令影响，从贵灵县出来的车都需要经过盘查，所以高速上部分路段拥堵也是情理之中。 “你还是慢点开吧，我们也不是太赶，安全第一。”辛乙听他这么说却不敢附和，反而劝解道。 “人生在世应该及时行乐，我就这点爱好，喜欢自由自在地开车去任何地方。”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微笑道。 “你小子哪个组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外勤。”辛乙看了一眼程意，言简意赅道。 “怎么，没告诉你家里人我们是干什么的？这有啥好遮遮掩掩的，又不是犯法。”司机口中吐出一个烟圈道。 “咳咳。”辛乙假装咳嗽了一声，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如果程意知道了，那么辛怡也迟早会知道，到时候就瞒不过他的父母了。 “你们是做什么的，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程意果然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帮朝廷办事，算是编制人员。”辛乙随口回了一句。 “有危险吗？”程意颇为担忧地看着他，出身富贵的她从小就耳濡目染，对于朝廷的诸多机构都有所了解。 一般的朝廷文职都是大学毕业以后，通过正规考试流程进行录取，像辛乙这么年轻的高中生只有那些特招部门。 而特招就意味着高标准和高危行业。 “抱歉，无可奉告。” 35 解决 程意见辛乙不想多说，便也不再过问。一来她信任辛乙，二来她没有那个身份。 “我们到了。” 司机见他们之间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便降下车窗道。 呼啸的风吹进了车厢里，掀起了程意的长发，落在辛乙的脸上。 “啊呸。”辛乙不幸地咬到了几根头发，立即打了个哈欠。 “对不起，你没事吧。”程意顿时有些尴尬地往外躲了躲，手慌脚乱地拨弄着长发，用左手按在了脑后。 “没关系。”辛乙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他不动声色地将嘴里咬断的一根头发捏在了手心，准备用来做基因标定。 因为航空公司在短时间内恐怕还无法确定遇难人员的遗体，这个时候就需要通过DNF来鉴定死者身份，辛乙能做的就是尽快从遇难者遗骸中帮她找到父母。 “行李麻烦你送到我家，改天请你吃饭。”下车之后，辛乙交代那位司机道。 “好说，劳务费五百一次，请付现金。”司机叼着烟，却没有忘记提醒他记得付钱。 辛乙顿时愣住了，他原本以为周擎是作为员工福利派遣内勤组员出任务的，没想到还得自己买单。 “他没现金，我来给吧。”程意从一个双肩背包里找出了她的钱包，数了一千块钱递给司机。 辛乙站在一旁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事实上他刚刚已经打算自己把行李都背下来的。 没钱，果然是万万不能啊。 …… 辛乙带着程意来到航空公司设立在机场的办事处之后，刚走进门说明来意，便各自被请到了事故处理办公室。 因为程意行动不便，所以一切事宜都交由辛乙来代劳。 “先生请这边坐，我是客服经理张毅，麻烦先填一下这张表格，我们需要进行一下身份核实。”办公桌前的工作人员从一塌资料里找到了一张表格递给辛乙。 “还需要什么身份核实，不是你们通知我们来的吗？”辛乙没有接过他递来的表格，开口质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需要和保险公司进行受益人身份核实，所以……”张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们是来处理后事的，不是来谈赔偿的。”辛乙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觉得这人说话有些莫名其妙。 “先生，事故的责任会由保险公司进行承担，所以这份表格比较重要……”张毅似乎依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觉得只要协商好赔偿，一切都万事大吉。 “你听不懂人话吗，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入土为安？”辛乙直接一脚踢开了面前的桌子。 张毅被他吓了一跳，有些紧张地看着辛乙说道：“先生，请你不要激动……” “我开车撞死你父母，是不是保险公司答应赔偿就可以了？你们会不会道歉啊，懂不懂什么时候应该道歉啊，需要我教你吗？”辛乙直接就爆发了，劈头盖脸一阵咆哮，面目狰狞。 “对不起。”张毅见他这副吃人的模样，立即吓得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辛乙，你冷静点。” 这时候连坐在隔壁休息室的程意也被他惊动了，她如同金鸡独立依靠着门外，探着脑袋向房间里张望着。 她害怕辛乙会在这里动手，到时候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别担心，现在一切都由我来处理。”辛乙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对她说道。 “作为家属，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尽快找到他们，早日入土为安。”随后辛乙又言简意赅地对张毅说道。 “好吧，我明白了。”张毅似乎怕了他的暴脾气，有些示弱道。 “该赔偿的，谁也跑不了。”辛乙直接从衣袖里摸出了徽章和证件，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面前。 张毅仔细地看了一眼徽章，又翻了翻那本证件，然后看着辛乙的眼神顿时都变了。 他小心翼翼组织着措辞道：“搜救队现在正在赶往坠机现场，我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家属相关进展，您也可以登陆我们公司的官方网站，随时查看最新发布的通告。” “三天之内你们航空公司一定要给我一个答案，否则陛下一定会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辛乙也趁机竖起了一杆大旗，狐假虎威道。 “应该没问题，我们已经对事发现场进行了精确定位，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您可要先回家准备后事。”张毅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他感觉浑身都凉飕飕的。 “应该？”辛乙皱了皱眉。 “一定没问题。“张毅立即改口道。 …… 离开机场之后，他们便找了一家茶餐厅填饱有些饥肠辘辘的肚子。 “今天谢谢你。”吃了一份沙拉之后，程意似乎情绪稳定了许多，也没有再落泪。 “不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辛乙抬起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直到程意下意识地避开之后，他才有些尴尬地缩了缩手。 “你脸上有奶油。”他强行找了个理由解释道。 程意低着头没有说话，拿着纸巾十分配合地擦了擦干净的脸颊。 “这段时间，我恐怕要继续住在你家了。” 将纸巾折叠后塞进瓷碗中，程意随意地拨弄着餐盘里的调羹道。 “好啊，我以前和师傅学过一段时间按摩，或许会对你的腿康复有所帮助。” 36 坦白 “我帮你擦擦吧。” 辛乙老脸一红，手忙脚乱地翻出一包湿纸巾。 “还是我自己来吧。” 程意打开手机当作是镜子，当她看见自己的模样后，神情却有些低落。 上天虽然给了她一副好皮囊，却没有给她好运气。 “程意姐，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待会我带送你去酒店休息一下吧。”辛乙见她一副自怨自哀的模样，便宽慰道。 “嗯。” 程意微微颔首，现在正值夏日炎炎，贵灵县地处丘陵地带，空气格外的湿润，很容易发汗，她正打算洗个热水澡，不然再过几天就该发臭了。 “那你再多吃点吧，饿着肚子可不容易康复。”辛乙把她面前的那份沙拉和自己的对调了一下。 程意也没有介意，拿起刀叉继续吃着沙拉，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好起来，因为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处理。 她的父母死后，一但媒体曝光，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公司肯定是保不住了，程家必然会引来群狼觊觎，树倒猢狲散也是迟早的事。 “辛乙，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念及此处，程意再也没有心事吃东西了，放下刀叉说道。 “你说。”辛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姥姥现在一个人在家里，您能帮我把她接到这里来吗？”她满面担忧道。 她姥姥年事已高，恐怕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所以她想暂时先瞒着老人家。 “当然没问题，你先把家里的地址告诉我。”辛乙也猜到了她的心思，立即答应下来。 “我家的地址是，江阴行省曼城市红湖区复地西城188号。”程意一边在微信对话框里打字一边说道。。 “我记住了。” 辛乙听到这个熟悉的地名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 他曾经在曼城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就暂住在复地西城的别墅区里，住的那栋房子恰好是188号。 据说是司法拍卖后无人竞价，所以被春秋买下来留给高层人员作为避暑山庄用的。 世间的缘分，总是有些妙不可言。 “我姥姥有点耳背，你得大点声和她说话，而且她老人家没出过远门，你一定要看住她。”程意交代道。 “我保证明天下午，你就能见到她老人家。” 辛乙在心里默一估算着距离，发现如果乘坐高铁，三个半小时就能抵达曼城。 而从曼城高铁站到红湖区最快需要四十分钟，来回就是一个半小时。 如果他乘坐最早的一般高铁，下午四点半一定能赶回玉川。 “那就麻烦你了。”程意泪眼婆娑，十分的感动。 虽然辛乙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却一直都对她有求必应，从来都没有叫她失望过。 吃过午餐之后稍作休息，辛乙就把程意送到最近的一家连锁酒店。 等到程意熟睡之后，辛乙便把房间号发给了他姐姐，让辛怡现在从家里赶到玉川来照顾程意。 一分钟后，辛怡的电话准时打了进来。 “行啊，你们居然背着我私奔，辛乙你挺长能耐啊。”她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 “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来办正事的。”辛乙听着她的咆哮，心中却毫无波澜。 “开房也叫正事，那你们进展还挺快。”辛怡冷笑一声。 辛乙顿时有些无语，一时间百口莫辩。 “无话可说了是吧，程意她是有点单纯，你睡了人家还找我照顾她，辛乙你要不要脸，还有没有良心？” “姐，我们之间是清白的，程意她父母出事了。” “叔叔阿姨他们怎么了，不是三点多的飞机吗？”辛怡闻言顿时有些着急地问道。 “航空公司已经确定他们的航班失事了。”辛乙言简意赅道。 听筒里久久无言，过了几分钟辛怡声音有些哽咽道：“我现在就赶过来。” 她知道程意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正是需要她安慰的时候，作为闺蜜自然义不容辞。 “那程意姐就拜托你了，我还有要事处理今晚暂时抽不开身，如果她问起我来你就告诉她我回学校了。” …… 日暮西沉，当辛乙赶到了假日酒店时，却发现因为昨晚的事情整个酒店都已经被封锁起来，根本无法出入。 他只好询问周擎关于李七夜的去向，而周擎的答复却让他大出所料。 “那位贵人临时有事，已经离开了玉川，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所以我的津贴什么时候到账？” 辛乙虽然对李七夜的突然离开有些措手不及，但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他们下次见面不知又是何年何月。 “下个月十五号。“ “我能不能先预支一点工资？”辛乙试探性地问道。 他的经济条件因为这几天的开销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三万之内。” “三万有点不够，那我给李姝的那笔钱呢，现在有眉目了吗？” 辛乙粗略地估算了一番，发现这些钱根本什么事都办不成，聊胜于无罢了。 “还在审批之中，预计下个月会拨款到账，下下个月才能给你。” 周擎虽然知道辛乙现在有点缺钱，却也帮不了他。 “那我能不能挣点外快？” 辛乙打起了外勤组其他成员的主意。 “如果你答应我那件事，五十万三天之内就到账，以后每年还有一百万安家费。”周擎蛊惑道、 “我再考虑考虑吧。” 辛乙却没有被利益轻易诱惑，他并非不信任周擎，只是信不过六皇子而已。 从古至今参与朝堂皇位之争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所谓鸟尽弓藏不外如是。 挂断电话后，辛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无论是程意父母突如其来的横祸，亦或是李姝的病情，都让他有些心情沉重。 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生活还有希望总会慢慢变好。 “喵！” 展昭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一跃而起落在辛乙的肩头。 “死猫，你之前跑哪去了？”辛乙龇牙咧嘴道，他刚刚差点就被展昭一屁股压倒在地。 展昭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脖子，然后轻巧地落在地上，往某个方向走去。 辛乙仔细听着展昭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它的身后，打算看看它准备带自己去什么地方。 37 埋骨 辛乙跟随着展昭的脚步一路向北，很快就离开了繁华的市区，进入了群租棚户地带。 这里是整个玉川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也是这座城市繁华背后的苍凉。 “展昭，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辛乙发现展昭越跑越偏辟，便质问道。 但展昭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反而跑的更欢快了，不一会儿就冲出了百米之前。 辛乙只好加快脚步，避免被它远远甩开。 几分钟后，展昭最终在一个生活垃圾处理点停了下来，不断地朝着辛乙发出一声声呼唤。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东西？” 辛乙站在焚化处理坑前，看着身旁堆积如山的各类垃圾，顿时感觉十分的头疼。 虽然他没有洁癖，但这些垃圾堆积在一起，经过发酵之后不断地散发出一种霉菌的味道，令人作呕。 展昭一跃而起，落入垃圾堆中，双爪不停地挖掘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辛乙见它这副模样，也不好袖手傍观，便捋了捋袖口开始翻找垃圾堆。 “喵！” 很快展昭似乎就有所收获，从垃圾堆里扒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辛乙从它手中接过那个塑料袋，感觉颇为沉重。 他打开一看顿时就有些傻眼，因为塑料袋里装的，全部都是小拇指粗细的纯金项链。 可是谁会把金项链当作是垃圾丢出来呢？ 然而展昭并没有结束搜寻，它继续在垃圾堆里翻找着，甚至已经掘地三尺。 辛乙将金项链倒在地上数了数，发现一共有十二条，每一条金项链的分量都在八百克以上。 也就是说按照当前的金价折算，这里至少是两百八十八万，可以说是一夜暴富了。 “展昭，就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辛乙此时心头生出了许多疑惑。 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可能凭空出现，也不知道是哪个冒失鬼当成是垃圾丢在了这里。 棚户区的居民们显然不可能是它的主人，一定是另有其人。 “喵！” 这时候展昭又从垃圾堆里扒出一个蛇皮麻袋，辛乙见了顿时心中大喜，想不到意外之财来得如此突然。 他立即从展昭手里接过麻袋，麻利地解开了封口。 辛乙本以为会看见一袋现金或者是贵重的珠宝，结果却没想到会是一堆枯骨。 “死猫，我要这东西能干嘛？” 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且从枯骨的风化程度来看，至少已经死了五年以上。 就算拿回去交给官府，想必也是无疾而终的冤案。 展昭却没有理他，依旧在挖掘着垃圾堆，不一一会儿又找到了一个蛇皮麻袋。 辛乙虽然没有打开去看，但也能猜到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他就站在垃圾堆旁边，静静等待着展昭发挥出它的所有本领，找出更多的东西。 足足半个小时的功夫，展昭终于结束了挖掘，而摆在辛乙面前的却是四个蛇皮麻袋和两个小木箱。 从木箱的腐朽程度来看，它们被遗弃到这里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三个月。 辛乙将所有蛇皮麻袋拆开之后，一共发现了五具尸骸，分别是两个大人三个孩子，两个木箱里则分别放着纯钢斩骨刀和木锯。 很显然这是一起灭门惨案，只是不知道为何凶手直到最近才把尸骸抛弃在这里，而展昭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但很快辛乙就找到了答案，因为他发现展昭站在一个废弃的瓦罐旁不断地发出一声声哀嚎。 于是他上前去将那个瓦罐挖了出来，将其中的淤泥清理了一遍之后，终于发现了大量的动物骨骼。 “原来这就是你的骸骨。” 辛乙看着一堆碎骨久久无言，展昭生前已经被人烹食，早已凑不齐全部的身躯，其中缺少的部分就包括头骨和脊椎。 “那么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吧？” 他有些同情展昭的际遇，本该是和和美美的五口之家，奈何遭遇了暴徒的袭击。 展昭立即发出了一阵凄厉的长啸声，似乎是在回应他的询问。 “那你再找找看还有没有遗漏的骸骨，我今天就送你们回家。”辛乙也顾不得翻找可能存在的宝物，打算让展昭一家人先入土为安。 …… 月明星稀，又是一个风高夜。 辛乙和展昭一直忙活到晚上九点，总算把它生前主人一家五口的尸骸拼全，没有丝毫遗漏。 不过所有的尸骸加起来差不多有六十公斤，即便是辛乙扛着也有些吃力。 而且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根本没办法叫出租车，所以只好趁着夜色从小路开始搬运。 就这样，由展昭在前方带路，辛乙紧随其后，他们迅速地穿过了棚户区，沿着江边提案朝着玉川市北面前行。 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穿过了整个城市，抵达了目的地北麓佳苑。 展昭生前的主人似乎家境不错，北麓地处临江上游，是富人们扎堆的别墅区，即便是以玉川的房价价值也都在四百万以上。 不过展昭能轻松越过三米高的围墙，辛乙负重之后想偷偷爬进去却没那么容易。 好在这一点难不倒他，辛乙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交给展昭去引诱侧门的保安，然后趁着他走神的时候直接闯进了北麓佳苑。 “展昭，我们到家了。” 辛乙闯进门后，避开了保安的视线，随意地找了一个僻静处席地而坐，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他这时候虽然有些饥肠辘辘，却感觉心情大好。展昭也十分亲近地舔了舔他的脸颊，表示欢喜。 稍作休息之后，辛乙便背着尸骸继续深入北麓佳苑，从展昭的激烈的反应来看，它的家就快到了。 最终展昭在一棵大槐树前停下了脚步，槐树之后是一个带着大花园的独栋别墅。 “就是这里吗？” 辛乙走到展昭的跟前，单膝蹲下**着它的头颅，细致地感受着展昭的情绪。 “喵！” 展昭一跃而起爬上了大槐树，然后从槐树的树冠跳到了别墅的二楼阳台上。 辛乙也只好学着它的样子，扛着尸骸爬上了树梢，然后提起一口内气，纵身跃入了花园里。 但他刚刚落地，心里便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谁在外面？” 这时别墅的西北角突然亮起了一盏灯，随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38 发现 “喵！” 展昭发出一声尖啸，随后一头撞在门窗之上，故意制造出噪声吸引她的注意力。 “原来是只猫啊。” 那个女人自言自语道，随后熄灭了灯，一切重归于寂静。 辛乙半蹲在地上，暗中观察着别墅里的动静，他没想到这里居然还会有人。 按照大庆人的习俗，发生过灭门惨案的房子，一般而言是不太方便住人的。 或许这个女人也是受害者之一，被人骗了也说不定。 但他这时候却顾不得多想，让展昭在房子后的花园里挖了个大坑，先把所有的骸骨埋下，留待以后有机会再来处理。 将所有骸骨掩埋之后，辛乙便招呼着展昭离开，但它似乎并不像就此离去，一直绕着整栋别墅转圈圈。 “难道，它这是某种告别仪式？” 辛乙见此却多了个心眼，于是他坐在别墅门口的石阶梯上，静静地看着展昭走过了一圈又一圈， 当展昭走完第四十九圈的时候，它终于停了下来，在黑暗中渐渐显现出它那雄伟的身躯。 只见展昭一身蓬松的红色毛发如同烈火一般，一对尖锐的獠牙暴露在外，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辛乙起身走到它的面前，试探性地轻抚展昭的毛发，感觉手掌有种触电的感觉。 呼噜噜、呼噜噜。 展昭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似乎在传达着什么信息。 辛乙听了半晌却依旧没有明白它的想法，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显然他们一人一兽之间的默契程度不够，沟通上也是个问题。 展昭见辛乙无法理解它的意思，便从花园的一角开始向别墅后门方向挖掘。 “你的意思是挖地道？” 辛乙这才明白过来，想必是这栋别墅的地下室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他却不会天真的以为，凭自己和展昭一人一兽就能打通一条路。 一般而言别墅的地下室往往都是作为酒窖和储藏室，他们有很大概率会遇到混凝土砌成的墙。 而混凝土的特点就是坚固和致密性，所以非常难以消化，即便辛乙拥有鲲鹏这等作弊器，也不敢轻易将其吞噬。 “看来我们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来一趟才行，明天我先让周擎帮我查查这里到底住着什么人。”辛乙也不管展昭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开口安抚道。 但展昭依旧在锲而不舍地打地道，它锋利的爪子如同挖掘机一般迅速而稳定地推进着，很快就挖掘出一个深达一丈的壕沟。 辛乙见此也不再劝说，站在一旁帮忙望风，任由它自由发挥才能。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展昭果然遇到了厚厚的混凝土墙，它试探了几次都没能挖开墙体，便只好求助辛乙。 “好吧，我就为你吃一次土。”辛乙看着展昭满怀哀求的眼神，颇有些无奈道。 随即他一跃而下，站在了那堵混凝土墙之前，双手虚按在墙体之上，心中默念一声：“吞噬！” 只见一道蓝色的光芒从他的口中喷出，迅速地落在混凝土墙之上，而蓝光所笼罩的地方顿时如同泡沫一般破碎了，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形成一个半米方圆的空洞。 “嗝”与此同时，辛乙也打了个饱隔，他感觉这次好像吃的有点饱。 鲲鹏所吞噬的一切东西，最终都会化成养分反哺其身，所以辛乙才不敢轻易乱吃东西。 这时候展昭见到他打通了墙体，立即缩小了身躯钻入洞中，辛乙稍作歇息之后也翻进了地下室中。 进入地下室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酒柜和摆放茶叶的橱柜，可以看得出这里的主人是个很懂得生活享受的人。 除了酒柜和橱柜之外，地下室里还摆放着许多闲置的旧物。 其中有毛绒玩具，各种各样的女式鞋和香包，两辆红色山地车和几样大型乐器，甚至还有一辆黑色的哈雷摩托。 [酒都是好酒，可惜窖藏的方法不对，真是浪费。] 就在辛乙看着酒柜里的各种美酒颇为惋惜的时候，展昭从黑暗中推出了一个保险柜。 “原来，你也是一个贪财猫。“ 辛乙走到展昭面前，看着沉重的保险柜有些无语。 “让我们看看里面有什么。” 虽然辛乙没有保险柜钥匙，但这一点却难不倒他，再一次发动了鲲鹏的吞噬特性，将钥匙孔的部分完全掏空。 保险柜内一共分为两层，最上面一层摆满了“大黄鱼”也就是纯金锭，下面一层则是房产证和一些珠宝首饰。 辛乙稍作清点，发现一共是四十六条大黄鱼，每一条都是标准的五百克，粗略估算便是接近七百万。 房产证共有五本，包括这栋别墅在内，玉川一共有三套房产，此外在禹城、海城各有一套房产。 至于珠宝首饰之类，因为辛乙并非是专业的人士，暂时也估算不出价值，但绝对超过了两千万。 “花非花，好奇怪的名字，难道是外号吗？” 辛乙看见房产证上业主的名字，觉得十分诧异，这是一个很女性化的名字，说明这些物品所属的主人很可能是个女人。 只是不知道是展昭生前女主人所留，还是现在住在这里的那个女人所留下的。 …… 程意一直在做梦，做着一个仿佛永远也醒不来的梦。 直到她感觉床铺在抖动的时候，才终于清醒过来。 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十分昏暗，似乎已经到了晚上。 “辛乙？”她试着喊了一声，却无人回应。 [原来，已经走了啊。] 就在程意有些心情低落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见辛怡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啊，你在这里啊，吓了我一跳。”程意神情变幻了数次，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尴尬。 “老实交代，你和我弟弟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辛怡却没有那么容易被她忽悠过去。 “什么哪一步啊，你在说什么？“ “刚刚你叫的是他的名字，别以为我会听错。”辛怡一副福尔摩斯化身的模样。 39 进化 就在程意准备解释的时候，又听见辛怡说：“叔叔阿姨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节哀顺变，他们的后事我和辛乙一定会帮你处理好。” “嗯，今天我们去机场问过了，他们说三天之内就会有消息，辛乙他明天会去曼城把我姥姥接过来。” 程意这时候感觉房间里有些闷热，便把身上的毛毯掀开，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这一觉她已经睡了接近五个小时，正好七点刚过。 “她老人家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辛怡拿起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小口，事实上她刚刚也小睡了一会，有些口干舌燥。 “我暂时不想告诉她。”程意摇了摇头。 “这样也好。”辛怡表示理解。 随后她又问道：“你饿不饿，我预定了外卖，半个小时后应该就到了。” 程意却道：“我没胃口，你吃吧。” “这怎么行，你已经这么瘦了，再饿着就开始瘦胸了。”辛怡撇了一眼程意深不可测的胸口恐吓她道。 程意也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感觉衬衫扣子好像有点紧，顿时有些尴尬。 “那好吧，有汤吗，我想喝点汤。” “有萝卜排骨汤和木瓜牛腩汤，都是你喜欢的。”辛怡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她点头。 程意闻言忽然有些感动，只有在这种艰难的时候，才知道谁是她真正的朋友。 好在她并不孤独，至少还有辛怡姐弟二人一直陪伴着。 …… 南麓佳苑地下室。 “先不管她了，喂饱鲲鹏再说吧。” 辛乙看着面前的一小堆大黄鱼，心情有些小激动。 却没想到只是一次善心之举，却会给他带来这样的惊喜，这些黄金虽然不多，但已经足够喂养一次鲲鹏。 于是他盘膝落地，凝神静气后心中默念道：“鲲鹏，开始进化！” 随着他指令传达之后，丹田之中顿时多了一个旋转气团，气团中幻化出一头鲲鱼的虚影。 辛乙微微张开嘴巴，一股强大的引力便从他体内喷薄而出，瞬间将那堆大黄鱼尽数吞下。 他体内的那只鲲鱼也随即长出了一对金色的翅膀，鲲鱼在他的丹田之中不停地来回游动，丹田的最深处顿时产生出一股氤氲之气，这些氤氲之气不断升腾而起，最终在鲲鱼腹下形成一团璀璨的云彩。 [终于突破到第二层了。] 辛乙感觉到全身的窍穴和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腹中的饥饿感尽去不说，反而生出了一种饱胀感，仿佛是一口吃下了整头牛，这时他便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第一次进化。 而与此同时，他识海中的金色属性框内的文字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辛乙 剑道等级：无 修为：炼精化气第二层 天音十二重楼万象神功(第一重) 神通：耳识 开启了神通第一识之后，辛乙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也变得有所不同了，在他所处之地的方圆五百米之内，无论是落叶飞花还是昆虫爬动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不过他当然没有听墙的嗜好，所以暂且封闭了鲲鹏带来的耳识神通。 [可惜每一次喂养鲲鹏都必须间隔半年以上，否则我一定能突破到第三层。] 辛乙这时候颇有些惋惜，虽然他能够通过开挂变强，但这个挂有点坑，每次都封号半年，不过下次解封之日他便又是一条好汉。 “展昭，我们走吧。” 解决了不方便携带的大黄鱼，辛乙随手脱下衬衫将所有的珠宝都打包起来背在身上，然后招呼着展昭离开。 至于房产证，因为还不知道所属的主人是死是活，所以暂且保留在这件地下室里，反正以后日久天长，有的是机会来取。 但展昭不知是何缘故，似乎对这里有些恋恋不舍，对于辛乙的呼唤根本不为所动。 于是辛乙只好使出了杀手锏，开始模仿鲲鹏的气势。 展昭感受到鲲鹏的气息之后，立即变得温驯起来，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咪凑到了辛乙的身旁，不停地用脑袋蹭着他的小腿。 辛乙便趁此机会，引诱着它迅速地离开了地下室。 出了地下室之后，辛乙发现天色已经微蒙蒙亮，他们不知不觉就在里面呆了整整一夜。 好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仅鲲鹏成功进化，而且他还获得了巨额的财富。 可惜他不懂投机取巧，所以也没办法做投资，虽然已经有了第一桶金，也不知道该如何钱生钱。 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打算看看时间，辛乙却发现他的手机不知道何时已经关机了，显然是电量耗尽了。 [糟糕，要是周擎昨晚找过我，这个月的津贴就完了。] 辛乙拿着板砖一样的手机，心情有些欠佳。 他从来都不会和钱过不去，只会想方设法挣更多的钱，毕竟鲲鹏那么能吃。 不知不觉中，他们便走到了南麓佳苑的正大门边，早班的保安此时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辛乙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保安室，敲了敲桌子道：“醒醒，快帮我开门，我马上要迟到了。” 可怜那位保安大概正做着美梦，被他的突然袭击吓得不轻，起身的时候差一点带翻椅子。 保安手忙脚乱地在桌子上搜寻着门禁遥控器，却忽然瞥见辛乙已经走到了电动伸缩门之外。 “谢谢你啊，大叔。”辛乙微笑道。 保安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眶，等他再去看的时候，哪里还有辛乙的踪影。 [难道大清早的，我就见鬼了吗？] 保安的心头产生了浓浓的疑惑。 离开南麓佳苑之后，辛乙直奔程意下榻的那间酒店。 途中路过早餐店的时候，他甚至还抽出几分钟时间坐在路边吃了一碗豆花、两个玉米奶油馒头和一根油条。 如果这次不是受到鲲鹏的影响，辛乙感觉至少他可以吃下十个玉米奶油馒头。 就这样一路向南，辛乙一边欣赏着沿途的晨景，一边进行热身运动。 当他感觉全身上下都开始冒汗的时候，他们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你好，请问有预定吗？” 当辛乙刚刚走到前台的位置时，店员便微笑着问道。 “我就住在八三一零房间。”辛乙随口回应道。 因为这位店员并不是昨天值班的那位，所以觉得他面生也是情有可原。 而这位店员听到这个房间号，却诧异地看了辛乙一眼，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十分职业性地微笑着：“欢迎您回家。” 辛乙便没有理会她，直接乘着电梯上了三楼。 而就在他走后不久，那位店员却拿起了前台的座机，拨通了官府的举报电话。 “长官您好，我这里是香格里拉大酒店，我们有位客人叫了特殊服务……对，他们现在都在房间里，房间号是八三一零。” 40 暴露 “姐，你醒了吗？” 几分钟后，辛乙站在酒店房间外一边敲门一边问道。 “你先等会，我穿件衣服就来开门。” 过了片刻，辛怡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那你快点啊，我尿急。” 辛乙拍了拍肩头的展昭，让它暂时先离开。 展昭热情地舔了舔他的脸后，才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随后迅速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好了好了。” 辛怡听他这么说，便拿起程意的裙子套在身上，然后起床去给他开门。 “你昨晚到底去哪了？” “我就在朋友家帮忙，刚刚回来的时候顺便帮你们买了早餐。” 辛乙进门之后，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辛怡，然后才走进了洗手间。 “哼，你什么时候转性了，昨晚肯定又没干好事。”辛怡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 而呆在洗手间里的辛乙则将怀中的珠宝都拿了出来，用毛巾包裹起来藏在马桶冲水箱里，打算明天退房的时候再带走。 藏好了东西，他又在洗手间里呆了几分钟，才拧开水龙头随意地冲了冲手，假装完成了减负任务。 但他刚刚打开门，便发现辛怡站在门口堵住了去路。 “你买了几点的高铁？” “还有半个小时呢，不着急。”辛乙指着手表回答道。 “路上小心点，别丢三落四的，到了地方记得给我发信息。”辛怡又交代道，似乎觉得他不太靠谱。 “嗯嗯，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他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他们姐弟之间的交流方式，永远都是口是心非。 “那你赶紧走吧，只有你等高铁，高铁可不等人。”辛怡十分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其实还有点事想问问程意姐。”辛乙瞥了一眼仍在睡梦中的程意道。 “等她醒了，我帮你问吧，到时候再转告你。”辛怡皱了皱眉。 “那好吧，我先走了。”辛乙见自己的姐姐畏之如虎的模样，便知道她肯定又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便没有勉强。 反正清者自清，他和程意之间确实只是君子之交。 叮咚叮咚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谁啊？”辛乙皱着眉头问道，这大清早的应该没有人过来打扰才对。 “先生您好，您预定了早餐服务，麻烦开门。”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辛乙便看了一眼辛怡，后者却摊了摊手道：“我没让送早餐啊，也许是程意她定的。” 于是他只好走到房门前，取下了金属链保险栓。 砰 就在他准备开门的一瞬间，房门突然被一脚踢开了。 好在辛乙闪避及时，却没有被门框砸到，倒是辛怡吓得尖叫了一声，甚至吵醒程意。 “治安检查，都老实点！” 四个高大魁梧的治安执事一拥而入，举起手里的军棍直指辛乙的面门，他们每个人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真是好大的胆子。” 辛乙瞥见前台的店员和门店经理都站在门外，便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必然是这家酒店以为他们三个人开房是在进行特殊交易，所以才选择了报官。 “你们这是干嘛?”辛怡尖叫连连，而程意整个人都躲进了鹅绒被里。 辛乙见此便知道今日不能再藏拙了，随即他发出一声低喝，然后飞身一拳砸到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位治安执事。 可怜这位治安执事哪里受得住辛乙的重拳，十分干脆地躺下了。 啪啪啪 辛乙身形如电，每一拳挥出都打倒了一位治安执事。 那几位治安执事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次遇到了硬茬子，都躺在地上哀嚎着装病，不敢翻身。 辛怡在一旁更是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她弟弟会如此神勇。 “是谁报的官？”这时候辛乙面目森然地问道，他甚至微微张开嘴舔了舔牙齿，看起来十分凶狠。 然而久久没有人回应，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经过调查就贸然行事，李亚伦就是这样教你们做事的吗？”辛乙又开口嘲讽道。 而他口中的这位李亚伦，便是目前玉川治安厅的直接负责人。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认识我们老大？”其中一位机灵些的治安执事听了这话立即问道，但从他的脸色来看，显然刚刚伤的不轻。 “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不配知道我是谁。”辛乙显然并不想自爆身份，能瞒多久瞒多久。 那几位治安执事闻言便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爬着离开了房间。 虽然不清楚辛乙有何依仗，但凭他的身手和有恃无恐的态度来看，必然是大有来头的。 他们也只是吃皇粮而已，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把自己的前途给搭进去。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当他们爬出房门之后，辛乙又开口威胁道。 四位治安执事便灰溜溜地逃走了，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 这场闹剧就此戏剧性地收尾了，不过这家酒店的几位工作人员面上都有些难看。 时值大庆严打灰色领域，前台店员为了邀功行赏，选择了把辛乙三人推上台面。 就算以后辛乙回头来找麻烦，她也可以推脱的一干二净，随便找个群众举报的理由搪塞他。 但人算不如天算，她没有想到辛乙居然会这么生猛，几招就把治安执事干翻了，又用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可以预料的是，接下来需要面对他的怒火的是整个酒店。 “刚刚是谁报的官？”辛乙又问了一句。 但店员和经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选择了保持沉默。 “别以为我查不到，如果让我发现是你们酒店的人举报的，我会找去你们老板的麻烦。”他见店员和经理都一副茫然的样子，便开口威胁道。 “小玲，是不是你举报的？”那位经理一听这话立即有些慌了，他的老板如果因此被官府的人盯上，他的前途也就黄了。 “经理，不是我啊。”店员摇头好似拨浪鼓，她根本就不打算自己招供，有些侥幸心理。 “很好，我会尽快查到的。”辛乙猛然用力，将房门关上。 站在门外的店员和酒店经理面面相觑，心情都有些七上八下。 41 路途 “总算把他们忽悠走了，我们赶紧离开吧。” 关上房门后，辛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似乎刚刚的表现都是在演戏。 辛怡见他这副模样，立即翘起嘴角哼了一声，却破天荒地没有开口讥讽。 有时候真话听起来像是假话，她总感觉自己的弟弟现在身份有些不同了。 一个人无论怎样伪装，天然的气质都难以改变，而现在的辛乙让她感觉越来越陌生了。 “你先转过去，我换身衣服。” 这时候程意也掀开了被子，把脑袋露在外面道。 “嗯。” 辛乙也注意到她露在外面的雪白香肩，看起来应该只是穿着内衣，好在刚刚程意一直躲在被子里，倒没有走光的风险。 随后他便背过身去，整个人趴在门后，双手高高举起，以此表示自己不会偷窥。 “好了。”几分钟后，程意有些羞怯道。 “待会我背她下去，你现在叫辆车吧。”随后辛乙对他的姐姐说道。 辛怡点头同意了这个建议，虽然程意看着很瘦，但她个子高挑好歹也有一百零几斤，以她的力气很难抬得动。 “你们先回贵灵县等我，我下午就能回来。” 辛乙虽然没有买到前往曼城的车票，但这一点却难不倒他，以他的身手很容易就能混进高铁站，大不了到了车上再去补票。 “那你路上小心，帮我照顾好姥姥。”程意满怀期待地望着他，目光如同春水一般温柔。 辛乙认真地点了点头，男人的承诺自然毋需多言。 …… 半个小时后。 登上前往曼城的高铁时，辛乙才恍然间想起他把那些珠宝遗忘在洗手间里。 不过好在展昭就在玉川，因此倒不怕有失。只能择日再回一趟香格里拉酒店，把那些珠宝取出来。 当高铁启动之后，开始离开玉川地界的时候，辛乙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那些熟悉的山川河流飞逝而过，他的心情也随之欢呼雀跃起来。 对于这一趟曼城之行，他颇有些期待。 车厢里吵吵闹闹，有和他一样远离故土的旅人，也有归人和求学的孩子。 孩子们十分淘气哭闹不休，年轻的夫妇不断变着花样哄着，满脸尽是尴尬。 老人们侃侃而谈，抨击时事，指点江山。 几个年轻人相对而坐，正在打着时下流行的游戏，不时发出几声欢笑和叹息。 但人们的喜怒哀乐并不共通，辛乙只觉得他们有些吵闹，便拿出手机插上耳机，打开了QQ音乐开始扫榜。 这一年张亦然红遍了大江南北，积极推动公益事业，甚至受到了当今陛下的接见，因此铺天盖地都是他的通告。 辛乙随手点开了他的几首歌听了几次，却感觉有些索然无趣，便开始闭目养神，修炼内功。 过了不过一刻钟，广播里传来了到站的提示，高铁也开始放缓车速，许多人收拾了行李准备下车。 几分钟后，随着汽笛声拉响，动车开始抖动起来，新上车的乘客拥堵在过道里，又热闹了几分。 这时候辛乙身旁空荡荡的位置上也多了一位乘客，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生，五官清秀、长发披肩，穿着一身波西米亚纱纺白裙，拿着米色的手提包，一副恬静的模样。 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面而来，不懂香水的辛乙只觉得有些刺鼻。 “同学，能帮我放一下行李箱吗？” 辛乙抬起头怔怔地看了她几秒，才意识到她是在对自己说话。 “嗯。” 他有些茫然地摘下耳机，起身抓起过道上放着的一只银灰色旅行箱，轻轻一提就塞进了行李架上。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辛乙行云流水般地将行李箱丢了上去，有些讪讪道：“额，你搬错了，这个粉色的才是我的。” 辛乙这才注意她的身后对面放着一只贴满了小猪佩奇的粉色旅行箱。 于是他只好再一次使出洪荒之力，将这只粉色的旅行箱也都塞进了行李架。 “谢谢，你是去哪？”女生掩嘴而笑，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曼城。”辛乙并没有太多的防备心思，如实道来。 “好巧啊，我也是去曼城。对了，我叫李沁，你呢？”她的一双眼眸灿若星辰。 “辛乙。”他低着头重新戴上了耳机，本就不是喜欢结交新朋友的性格。 “那我们说不定顺路。”李沁字字斟酌道。 “哦”辛乙眯着眼睛继续开始闭目养神。 李沁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也就没有自讨无趣，落座之后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开始给家人发信息报平安。 嗡嗡嗡 这时辛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几次，他抽出手机指纹解锁后扫了一眼，发现是姐姐发来的消息。 [你上车了吗？] [已经在车上了。] 点击发送按钮之后，辛乙又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昨晚一夜练功也没能休息，然后他就侧着头蜷曲在座椅上，很快便沉沉地睡去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辛乙忽然间感觉到肩头多了什么东西，他便从深度睡眠中苏醒过来。 只见三千青丝如同绸缎一般散落在他的胸前，不断地散发出淡淡的薄荷香味。 不必转头去看，他也只是是那个叫李沁的女生越界了。 也许是呆在他身旁，不自觉就产生了某种安全感，让她卸下了对陌生人的戒备。 辛乙不动声色地往窗口缩了缩身子，避开了她的长发，眺望着远处的山岚，将自己完全放空，进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 “前方到站是曼城站……” 旅途终有尽时，两个半小时后，辛乙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曼城。 李沁被惊醒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脸皮发麻地站在一旁看着辛乙将自己的行李箱取下来，但直到他走远也没开口道谢。 匆匆地跟随着人群涌出车厢，李沁拼凭借自己极好的目力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辛乙，毕竟像他这么好看的男生总是令人过目难忘。 他的脚步看起来不急不慢，与周围的人潮看起来格格不入，有种特别的从容感。 李沁原本想追上他的脚步，鼓起勇气找他要一个联系方式，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如果有缘的话下次一定还能在曼城某处遇见，如果无缘那就当做是一次美丽的邂逅。 42 阴魂 离开高铁站之后，辛乙便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红湖区。 红湖区位于曼城南部，靠近延北河的平原地段，因此商业十分的繁华。 而能够在红湖区买下别墅，这说明程意的家境十分的优越，至少是亿万身家。 不过出租车刚刚开下环城高架，正准备进入市内道路的时候，他们就遇到了堵车，因为前方道路出了点交通事故，发生了四连环追尾事件。 “前面这辆奔驰真惨啊。” 出租车司机经过事故现场的时候，摇头惋惜道。 辛乙也注意到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被后方的吉普牧马人追尾了，结果直接撞上了前方大货车，梅赛德斯整个车身几乎都扎进了大货车后车厢中，车顶被完全削去了。 梅赛德斯里的乘客都被路过司机救出来，一男一女躺在马路上，正等待着救援。 不过辛乙知道他们肯定是没救了，因为失血过多已经产生了休克反应，心跳都趋于停止了。 “咦，怎么是她？” 辛乙忽然瞥见梅赛德斯后车厢里被撞烂的粉色行李箱，在行李箱的边缘依稀可以看到小猪佩奇的箱贴贴纸。 也就是说现在躺在地上濒临死亡的那个女人，就是他之前在高铁上遇到的李沁。 人生大概就是这样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到来，还有没有明天，原本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说没就没了。 [救我，救我……] 就在这时，辛乙听到耳边传来了微弱的求救声。 他便凝神细看，发现是李沁的三魂七魄离体之后在向他求救。 [可是你已经死了。] 辛乙心中无奈地说道。 他对于自己撞鬼丝毫不觉得奇怪，因为这就是鲲鹏给他带来能力。 哗 一身阴风袭来，出租车司机下意识就关上了门窗，迅速驱车离开了事故现场。 但辛乙却发现出租车的后车厢座椅上，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只见李沁就坐在后车厢里，身上依旧穿着白天的那套衣衫，只是看起来全身上下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这就是传说中的灵焰，属于死者所独有的标识。 李沁一言不发地看着辛乙，神情似乎颇为不甘，妆容看起来少了几分清纯多了许多妩媚。 “你为什么跟着我？”辛乙皱了皱眉在心中问道。 “这是她生前最后的执念。”李沁的嘴唇虽然没有动，她的想法却传达给了辛乙。 “可是我们根本不认识啊。” 辛乙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被一个女鬼跟着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对于他一个男人而言，多有不便之处。 “你还知道家在哪里吗？我送你回归故里。”沉默半响，见她一直不开口，辛乙便问道。 李沁却摇了摇头：“我忘了，她死之前接触时间最长人就是你，所以对你的气息记忆最深。” “我们只是在车上相遇，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辛乙解释道。 但显然李沁并不满意他的说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的辛乙有些毛骨悚然。 “我只知道她叫李沁，今天从贤安市回曼城。”辛乙又道。 他不太想和一个女鬼混在一起，因为阴气太盛，不利于修行。 “咯咯咯咯” 李沁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连出租车司机也感觉到后背有些凉嗖嗖的。 “这大夏天的，怎么突然有点冷啊，我调高一点空调你不介意吧？” “没事，你开吧。”辛乙随口应道，他便开始闭目养神，暂且不去管李沁这个女鬼。 就算她一直跟着自己，等到回了玉川，碰到展昭也会有多远逃多远。 因为阴魂之间依靠相互吞噬成长，展昭一定会很喜欢她的味道。 …… “到了。” 出租车停稳之后，司机按了一下喇叭，将辛乙唤醒。 但他刚刚睁开双眼，便看见李沁就坐在面前，妖艳的脸蛋距离他仅仅只有十几公分。 好在这是大白天，看着到不怎么瘆人。 “谢谢师傅，你在这等我一会，下一趟回高铁站，加两百块。”辛乙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 “好嘞，等你一小时。”司机满口答应下来。 辛乙便拿起手机给程意打了一通电话。 “程意姐，我到你家门口了，待会你和姥姥说下。” “好啊，你待会记得去我房间帮我拿件东西。”程意又不忘交代道。 辛乙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别墅区正大门，两位保安这时候正好在换班，见到他以后也没过来盘问。 于是他便拿着程意交给他的门禁卡刷开了自动门，然后根据记忆里的路线图，辛乙很快就找到了188号别墅。 这是一栋双联欧式风格别墅，前后都有花园，后花园里还有一个私人泳池，占地总面积超过了一千平米，看起来气势恢宏。 按响门铃之后，可视门铃很快就接通了，话筒里传出一个颇为苍老的声音：“是玥玥的朋友来了吧？” “姥姥您好，我是辛乙，刚到曼城。”辛乙十分客气道。 “你好你好，快进来吧。”姥姥十分欢喜道。 看得出她很喜欢程意，所以爱屋及乌，对于她的朋友也充满了善意。 大门开启之后，辛乙深吸了一口气，便踏入了程意的家中。 这里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陌生又熟悉。 他曾经在这个花园里练功，也曾在泳池里畅游，甚至躺在屋顶上看着星空渡过整个夜晚。 “孩子你来了，快进来吃点西瓜，消消暑。” 程意的姥姥虽然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举止却颇有几分大家风度，不比辛乙重生前见过的那些贵人遗孀逊色。 “谢谢姥姥，我不热，曼城挺凉快的。”辛乙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别墅。 别墅里的装修和他记忆里的分毫不差，只是多了几分人气。 “我听玥玥说她现在就住在你家，实在是太叨唠了。”姥姥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事，我父母都不在家，人多也热闹些，今天我来就是接您过去小住的。” “这样多不好意思啊，不如我让玥玥回来，你们大家都来这里让姥姥好好招待招待。”姥姥十分客气道。 “姥姥，其实我这次来接您过去就是因为程意姐她现在实在不方便回来，前几天她腿受伤了，刚动完手术呢。”辛乙只好如实说道。 姥姥一听这话，顿时神情微变，忙追问道：“伤的严不严重，我现在就打个电话给她……这妮子知道我心疼她，居然现在还瞒着我。” 说完话她就抹了抹眼角，显然心里着急的已经差点哭出来了。 43 名剑 “姥姥您别急，我这就给她发视频，你们当面说。” 辛乙一边安慰着老人家，一边打开微信给程意发送了视频聊天请教。 好在程意很快就接通了，不过看她头发散乱的样子，刚刚应该在午休。 不过她看见姥姥以后，顿时满脸欢喜：“姥姥，你今天气色真好。” “我一点都不好，玥玥你骗我。”姥姥装作生气的样子。 “姥姥对不起啊，我也是不想让您担心，才没有说实话。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医生说修养几个月就好了。你今天就和辛乙他一起来玉川吧，您一个人在家里，我不太放心。” “哼，我和你月姨在这里好着呢，她昨天还念叨着你，你也不给她打个电话。”姥姥又开始数落道。 “姥姥，月姨她孙子不是刚出生吗，就让她回家照顾儿媳妇呗，这个月您就和我一起在玉川。” 辛乙在一旁看她们祖孙俩聊起来了，便没有继续呆在屋子里打搅她们，放下了手上的西瓜走了出去。 既然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他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记忆里这栋房子曾经出过一些怪事，拍卖的时候才会无人问津，后来还是请了春秋内部的一位儒家大师逆转风水才得以解决。 辛乙当时选择暂住此地，也是为了配合儒家大师镇压气运，毕竟他是春秋之中有名的人屠，不惧邪魅。 [坤六乾九、震七坎四，进离位十五步，也就是在这个位置。] 辛乙按照那位儒学大师的步法，在后院里开始寻找那件邪物的所在。 最终他走到了花园的一角，一株成年菩提树下。 随后他盘膝落地，凝神静气开始呼唤鲲鹏。 只见一道锐利的金精之气从他的丹田之中爆发，途经黄庭、重楼等多处重要穴窍，最后从他脊椎大龙尾部喷射而出，入地三丈有余。 锵 这道庚金之气落在了那邪物之上后，两者相互碰撞立即发出一声高昂的响声，久久不绝于耳。 [糟糕！居然惊动了地煞。] 辛乙心中突发警兆，感觉到脚下有一股磅礴的煞气正在喷涌而出。 这地煞之气虽然对人体无害，但却会改变天象，修行有成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此地有宝物出世。 “鲲鹏，吞噬！” 来不及多想，辛乙立即发动了神通，将所有涌出地面的煞气尽数吞下。 这些地煞之气刚一入口，他便感觉好似吃下一块万年寒冰，浑身上下都情不自禁地颤栗起来。 嘤 一声剑吟由远及近，并逐渐占据了他所有的听觉，辛乙顿时有些头皮发麻，感觉自己被脚下的那个邪物锁定了。 就在这危急之际，他却从容地张开了双手，打算以自身之血为邪物开刃，赌一把运气。 [来吧，泰阿！] 原来此剑名为泰阿，根据考古学家认定为祖龙始皇的殉葬品，因此沾染了其足以倾江覆海的怨气，成为了一把绝世邪兵。 不知何人从祖龙墓穴中盗出了此剑，又不知为何掩埋在此地镇压风水气运，不过从挖掘的泥层碳同位素鉴定来看，至少是一千六百年前。 等待了几分钟，没有预料中的剑芒临面，只有清风徐徐。 辛乙便抬头向天空看去，却见云层之中多了一抹璀璨的华光，犹如古代战车庭盖不断盛开，并逐渐侵蚀着整个天际。 他心中感慨道：“惶惶大气，改天换地，一剑凌尘，泰阿之剑果然名不虚传。” “你在这里干嘛？” 这时李沁出去游了一圈曼城又溜了回来，她见辛乙站在花园里看着天空发呆便问道。 “禁声！”辛乙脸色微变，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李沁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剑势朝她压了下来，而她也很干脆地放弃了对抗选择了暂避锋芒，化作一道流光向南面逃窜而去。 泰阿之剑，主杀伐刀兵之气，对于邪魅之物最为致命。 李沁身为阴魂却主动在它的眼皮底下现身，虽然泰阿刚刚出土还未恢复元气，不至于让她魂飞魄散，但恐怕也足以将她重伤。 果不其然，几息之后泰阿便追上了李沁，将她钉死在地上。 “啊！” 李沁被泰阿的锐利庚金剑气所伤，感觉全身都犹如在火油里浸泡，顿时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 辛乙这时候走到她的身前凝神看去，终于见到了泰阿剑的真身。 此剑长约三尺(99厘米)，宽一寸有余(3.45厘米)，剑柄呈银灰色，剑格以白玉制成，而剑身之上则密布着金色的鱼鳞雕纹，靠近剑格的地方上书着篆体小字，正是“泰阿”二字。 “你别乱叫，我现在就帮你拔出来。“ 辛乙安抚着情绪激动的李沁，然后伸手握在了剑柄之上。 但他刚刚握住剑柄，便感觉手心传来一股强烈的斥力，差点就将他震开。 “鲲鹏，镇压！” 辛乙便开始召唤鲲鹏，吞吐出海量的氤氲之气，将泰阿剑完全淹没。 随后泰阿对他的反抗力便越来越弱了，大概是因为剑心通明择主而栖，它知道辛乙不会辱没自己的威名。 随意地挥舞了几下，辛乙感觉此剑十分沉重，大概在二十公斤左右，很可能是因为附着了海量的煞气在剑中，绝非一般人能够使用。 “泰阿，泰阿，好一把威道之剑。”辛乙又高高举起剑身将它横在眉前，借着阳光仔细打量着这把名剑，越看越是欢喜，犹如赌徒上了牌桌。 相比起百里奚卖给他的那把仿古楚剑，这一把才是最适合发挥他剑术的绝世好剑。 而且他也考虑过了，平时可以用coser的名义将泰阿剑带在身上，从而不用被人怀疑。 “快把它收起来。” 李沁心有余悸地看着辛乙手中的泰阿剑，蹙着眉头道。 “你活该。” 辛乙讥讽道，随后解下左手上的红绳将泰阿绑在了腰间。 因为临时起意赶来曼城，所以没有带上剑鞘或剑匣，也只好暂且如此了。 “多谢。” 李沁虽然被他噎了一句，不过见泰阿不再压制她，终于松了口气，便低头向他道了声谢。 “你现在可想起什么没有，你的家到底在哪？” 辛乙见她自主意识十分清醒，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浑噩执念，便开口问道。 但李沁依旧摇了摇头，显然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那你别再跟着我了，我今天就得回玉川。”辛乙如是道。 44 文件 “怎么，你是在害怕我？” 李沁见辛乙有意回避她，便笑道。 “那你得问问我身上的泰阿。”辛乙拍了拍挂在腰间的名剑。 “我的意思是如果跟着你，怕你会被人孤立啊。”李沁见他误会了自己的话，便解释道。 “我朋友向来不多，无所谓。”辛乙当然明白她的话中所指。 有李沁在的地方，自然是阴风刺骨，若是身子骨差些的人甚至会因此而得病。 所以刚刚辛乙进门的时候，李沁没有跟进屋里，否则一不小心程意的姥姥就会驾鹤西去。 “那好吧，我跟定你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死胡同里。 “喂，我又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冤死的，你赖在我身边又有什么用？”辛乙无奈地直叹气。 “与其做个孤魂野鬼，倒不如和你作伴……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李沁一颦一笑竟有些风情万种。 辛乙叹了口气，索性也不去管她，走到前院的游泳池边，掬起一捧清水洗了洗脸，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清爽多了。 可惜因为这是程意家的泳池，初来乍到不好放肆，否则他一定要在水里游个痛快。 不过李沁却没有这个顾虑，她直接一跃而起跳下了泳池，然后开始玩起了水花，甚至还挑衅地朝着辛乙泼了泼水，将他全身都淋湿了。 辛乙自然是不会和她计较，这女鬼生前本性不坏，死后虽然怨气冲天不肯再入轮回，却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是喜欢玩闹便由她去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听过可惜已经忘了。”李沁依在泳池边缘抬头问道。 从辛乙的视角看去，入目恰好是一抹雪白无暇的幽深沟壑，便侧过头去不去看她。 “辛乙。”他淡然道，虽然不知为何她忽然问起，却还是认真地回答道。 “原来你叫辛乙，这名字可有什么寓意？”李沁好奇地看着她。 “我家里还有位姐姐，所以排行第二，而且她叫辛怡，我们谐音相同。”辛乙颇有些无奈道。 当年爹妈图省事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所有经常被人叫做辛老二。 “咯咯咯” 李沁听了这话顿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我先回屋了，你别跟进来。”辛乙见她笑的花枝乱颤，颇有些无奈。 李沁微微颔首，随即转身潜入了水底，如同美人鱼般朝着对岸游去。 回到屋里之后，辛乙发现程意祖孙俩似乎又说不完的话，便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吃着切好的水果。 那位保姆月姨此时就坐在一旁，见到辛乙之后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回来了，你有什么交代就说吧。”姥姥有些后知后觉，过了半晌才发现辛乙坐在沙发上。 “嗯，姥姥你先把电话给他。”程意点头道。 然后月姨便从老人家手里，将那部辛乙的手机递还给他。 “辛乙，你先去我房间，到了地方我再跟你说。”程意朝他使了个眼色，似乎多有不便。 辛乙很快便明白过来，和姥姥告了罪便起身往二楼走去。 走进程意的闺房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粉色的大床，上面摆着好几只等身抱枕玩偶。 墙上的贴纸是时下热门的几部动漫作品里的人物，看得出程意还是一个痴迷二次元的少女。 除此之外便是各种化妆品齐全，看起来玲琅盲目的梳妆台。 不过整个房间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不会让人觉得混乱。 “程意姐，我已经在你房间里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嗯，你先打开橱柜，中间的小抽屉里有一袋文件，你帮我带过来。” 辛乙便依言打开了橱柜，发现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夏装衣裙，还有许多套粉色、白色、黑色的内衣。 他根据丰富的经验，粗略地判断出程意至少是85D，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掀开衣裙之后果然找到了一个小抽屉，打开抽屉一看发现里面放满了各类首饰，以及一个牛皮封面文件袋。 “我找到了，是不是这个？”他举起文件袋问道。 “就是这个，你千万别让我姥姥看见。”程意见到他手里的东西后，顿时松了口气。 “这里面是什么？”辛乙忍住好奇没有直接拆开，而是尊重程意的意见。 “一份商业合同。”程意言简意赅道，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辛乙便没有多问，将文件袋夹在腹下。 …… “姥姥，玉川不比曼城，常年风大雨多。”临走之前，辛乙不忘提醒。 他担心姥姥年纪大了，去了玉川水土不服。 “我年轻的时候去过那个地方。”姥姥神秘兮兮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我们这就出发了，这次没买到飞机票，咱们坐高铁回去。”辛乙颇为歉意道，老人家行动多有不便，若是长时间乘车必然不太习惯。 “那你等等，我打个电话给小高。”姥姥听了这话，似乎也知道他的难处，主动开口说道。 然后月姨便主动拿出一款老式按键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小高啊，我是胡阿姨，你帮我安排一架飞机去玉川。对，就现在，我们马上到机场。”姥姥半依在沙发上，用一种苏吴地区的方言说道。 辛乙一听便明白过来，恐怕这位老高是曼城机场的高层人员。 如此看来，程意家在曼城恐怕也是一方豪强。 “好了，小高说一个小时后帮我们安排专机。”姥姥简单地拉了几句家常，便放下手机对辛乙说道。 “行，姥姥我们现在就去机场。”辛乙假装颇为欢喜道。 他现在已经有些头疼，该如何把泰阿剑带进机场了。 办理托运业务的话，他又不太放心航空公司的能力。 贵重物品遗失，那是常有之事，说不定哪个混蛋看上了泰阿，就以保护文物的名义私自拦下了。 “月姨，你送我们出去吧。”姥姥拉着保姆拍了拍她的手背，一脸的不舍。 她们一起相处了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分开。 “您放心吧，我有空就回来看看，那些花花草草都帮您照料着。”月姨抹了抹眼角笑道。 45 惊魂 “有你在，我放心。” 姥姥拉着月姨的手，又眼泪汪汪地说了半晌才罢休。 随后辛乙便扶着姥姥走出了屋里，而月姨则乘坐电梯去了地下室。 等到他们二人走出花园外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刚好停在了门前。 “姥姥，待会到了门口您让月姨停一下车，我去给出租车师傅一点钱，刚刚让他在外面白等了半个小时。” 辛乙见月姨坐在驾驶室里，便转头对姥姥说道。 “好，现在出来跑出租车的也不容易，耽误他时间确实该给误工费。”姥姥点头同意了。 随后辛乙和月姨便帮姥姥坐进了车厢，系好安全带后，月姨十分平稳地将车开出了错综复杂的别墅区。 辛乙见她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便知道月姨曾经应该狠狠地操练过车技。 他心中暗想：连程意家的一个保姆都能身兼数职，这恐怕是一个真正的贵族才有的底蕴。 几分钟后，月姨一个甩尾将车停在别墅区正大门外的那辆红色出租车旁。 “师傅，不好意思，让你白等了，这些算我请你喝茶。” 辛乙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从车窗上扔给了他。 那位出租车司机正闭目养神，突然被钱砸在脸上了，顿时惊醒了。 “给太多了！” 他忙从副驾驶座椅上捡起钱，将其中一张丢出窗外。 辛乙也不再客气，朝他点了点头：“那你一路顺风。” 随后他登上车，月姨迅速地发动汽车，朝着机场的方向一路绝尘而去。 而在阿斯顿马丁的车顶上，李沁的阴魂正盘膝而坐，眺望着远方的天际。 很快她就注意到天色正在急剧变化，眼看着乌云密布大雨将至。 于是她低头对辛乙说道：“马上要下雨了。” 辛乙被车窗前突然冒出的脑袋吓了一跳，好在没被姥姥和月姨瞧见，不然还以为他惊魂了。 “姥姥，您看这天色，还能起飞吗？”辛乙便问道。 “不打紧，小高会帮我们安排好的。”姥姥宽慰他道。 “姥姥，那这位高叔叔是在哪高就啊？”辛乙听她的意思，似乎姓高的手腕通天，无所不能。 “他呀，在航空总属当个小小的主任，负责调度整个大庆的航班。”姥姥随口回道。 航空总属是大庆帝国次级政府部门，而调度中心的主任至少是从四品官员，相当于地级市的太守（一把手）。 “那我们这样不麻烦人家吧。”辛乙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不麻烦，小高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是一家人。”姥姥为了打消他的疑虑，便点出了双方的关系。 辛乙顿时明白是自己想错了，他原本还以为程意家出了一位朝廷大员，所以才和姓高的搭上了关系。 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至。 阿斯顿马丁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迅速而稳定地朝着曼城机场靠近，雨水似乎丝毫没有影响月姨的车技。 “月姨，你慢点，我们不赶时间。”姥姥见她车速还保持在一百六十迈，便嘟囔道。 “胡先生，我一直踩着刹车。”月姨的声音正在发抖。 “那你别慌，再试试看。”姥姥沉着冷静道，撇了一眼辛乙，面露惋惜之色。 大风大浪她都经历过了，如今到了灯枯之年又何惧生死，只是可惜了这娃娃。 “李沁，你别闹了！”辛乙闻言，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鬼在作弄他们。 “我没动这辆车啊。”车顶上的李沁立即为自己辩解道。 辛乙顿时明白过来，恐怕是这车本身出了问题，他没想到阿斯顿马丁这么贵的车居然会出现这种事关生死的大问题。 “月姨让我来开。”他立即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从月姨手中抢过了方向盘。 “好。”慌乱之中，月姨仿佛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没有多想便起身离开了驾驶室。 辛乙坐上驾驶室后，试着踩了踩刹车，发现果然如月姨所说的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姥姥、月姨，这车刹车确实坏了，不过我有办法让它停下来。”他先行安抚道。 随即猛然运气使出了千斤坠，将车速降到了接近一百。 不过就这一下的功夫，他丹田中的内气便消耗过半。 “降下来了。”月姨心有余悸道，明显松了口气。 “姥姥，我们就按这个速度跑到机场，再让月姨找人修车吧。” “好，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事，英雄出少年啊！”姥姥也惊讶地看着辛乙，觉得他定非寻常人。 这时辛乙又吩咐李沁道：“你帮我把汽油弄走。” “怎么弄走啊？”李沁从车顶上探着半个脑袋问道。 她已经是阴魂，倒是不怎么担心车祸，所以这时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喝掉它啊。”辛乙不假思索道。 “咦，汽油臭死了。”李沁一脸嫌弃的表情。 不过她还是按照辛乙的吩咐，悬空而立站在车的尾部油箱口旁。 “啊！”李沁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辛乙有些担忧地问道。 “好好喝啊，感觉就像是在吃酸梅汁。” 辛乙没想到自己只是开个玩笑，李沁居然当真了，还开启了新的世界。 “你倒是给我留点啊，别开不到机场就趴窝了。”他不忘提醒道。 “那我给你吐一点回去。” 半个小时后，快到高速出口的时候，辛乙再次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将车速降到了五十以下。 好在这车已经开通了ECU，否则差点就撞上了收费站的栅栏。 出了收费站他们又向前行驶了两公里，这辆阿斯顿马丁终于耗尽了汽油，最后平稳地停在了机场入口处的应急通道上。 他们让月姨留下来叫拖车，辛乙和姥姥两人则走进了机场大厅。 但他们刚进门，便看到几个机场的工作人员高高举着迎接牌：“欢迎胡阿姨莅临指导。” “是来找我们的。”姥姥拉了拉辛乙的袖口道。 “服务还挺周到的。”辛乙点头称赞道。 “那回头我给他们送小锦旗。”姥姥笑道。 大概是劫后余生，老人家也格外的开心。 46 云端 半个小时后，海航的一架客机之上。 因为事情紧急，那位“小高”也没能调来专机，只好帮他们安排在最近的一架航班上，甚至不惜将航班延迟了一个小时。 头等舱中。 “麻烦给我一条毛毯，谢谢。” 安置好姥姥后等她睡下了，匆忙坐上飞机的辛乙也感觉自己有些疲倦，就准备休息片刻。 “好的”空姐的笑容很职业化也很冷淡。 几分钟后，年轻的空姐抱着毛毯走到他的座位旁，亲切地问道：“您需要咖啡或者红酒吗？” “不需要，谢谢。”辛乙接过毛毯披在身上，便开始闭目养神。 “我要我要啊。”李沁坐在他身前的沙发上道。 “别闹，自己去拿。”辛乙斜了她一眼道，根本就没打算管她。 空姐这时候见他神情不悦，也很识趣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没有再打搅他。 不知过了多久，辛乙感觉到阳光照射在自己的脸上，那种温暖的感觉让他从浅度睡眠中醒来。 他转头向窗外看去，只见远处的天空一碧如洗，白色的云层就在机翼之下不停地掠过。 客机仿佛在一片泡沫的海洋之中畅游而过，依稀可见云层下偶尔掠过的青白色相间的山川河流。 大庆大地是如此的辽阔而广袤，林意看着大好的山河，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嗡嗡嗡 坐下的客机穿过积雨云的时候，忽然间剧烈地抖动起来。 经济舱的部分乘客直接就被甩了出去，撞的头破血流，然后疯狂的尖叫起来。 “各位旅客，我们的飞机因为受到航路气流的影响，有较为明显的颠簸。请您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洗手间将暂停使用，谢谢您的配合!” 这时候广播里也传来了机务的安抚声音，并用英语重复了一次。 然而机组广播播完之后，飞机的颠簸并没缓和，反而越发地激烈起来。 辛乙甚至能感觉安全带给他带来的巨大压力和束缚，飞机此刻正在坠落。 “姥姥，你躺着别动。” 他立即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束缚，走到姥姥的身旁，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你也回去坐好，坐飞机经常会碰到这种事。”姥姥反而微笑着安慰他道。 “先生，请您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并系好安全带。”坐在机舱驾驶室外的空姐也提醒辛乙道。 “李沁，你去外面看看。”辛乙皱了皱眉，没有理会空姐的好意，吩咐李沁道。 “好啊，你打算怎么谢我？”李沁依旧是气定神闲，反正她也是阴魂，不可能死第二次。 “请你喝98号汽油原浆(石油)。” “成交。” 李沁一听原浆，以为是珍藏版的，立即答应下来。 而机舱里的其他乘客这时候都有些慌了神，有人在祈祷基督耶稣，也有在请诸天神佛，他们痛哭流涕、念念有词，看起来害怕极了。 “生死间，果然有大恐怖。”辛乙见了他们的丑态，神情无悲无喜地走回了自己的座椅上。 “好了，我把外面的积雨云都吹散了，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这时候李沁也返回了机舱里，向辛乙邀功请赏道。 她把整张脸都凑到了辛乙的鼻翼前，全身不断地散发着阴气贪婪地侵蚀着他身上的热度。 “别闹，下了飞机再说。”辛乙随手将她驱散。 “那我先把飞机里的汽油喝掉吧。”李沁的阴魂在数米之外重新凝聚，一脸贪婪的表情。 “你问问泰阿答不答应。”辛乙根本不受她的胁迫。 李沁冷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坐在辛乙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辛乙才不管她生气，开始运功调息，之前在高速公路上使出了两次千斤坠的功夫，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客机就这样在云层之中穿行了几分钟，飞行的控制权才重新回到了机长的手中。 等到客机重新恢复平稳之后，机舱内的乘客们喜极而泣，自发地开始鼓掌欢呼，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好讨厌你啊！”李沁见辛乙根本不理她，小声嘟囔着。 一个小时后，客机平稳地降落在玉川机场。 辛乙刚刚开机，就接到了程意打来的电话。 “你和姥姥一路上还顺利吧？”程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忧。 “嗯，我们马上出机场。”辛乙扶着姥姥离开了地下通道，前往地面候车区。 “那辛怡她到了吗？” “她怎么来了，就留你一个人家里？”辛乙有些诧异，她来机场凑什么热闹。 “是我放心不下。”程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现在问问她在哪。”辛乙有些无奈道。 他知道姐姐就是个路痴，与其说是来接人，不如说是在给他添麻烦。 于是他挂掉电话，打开微信直接发送了当前位置给辛怡。 好在现在的导航系统非常发达，偏差不超过五十米，只好辛怡按照导航来，就一定不会走失。 不过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辛怡的路痴程度，在机场外的出租车载客区等了半个小时，她依旧没有出现，甚至连电话也打不通。 [我和姥姥先回家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辛乙给她发了一条微信，然后就和姥姥一起坐上了出租车。 [(?????`???)。] 辛怡则直接回复了一个表情，显然也很尴尬。 …… 等到辛怡返回家中的时候，发现辛乙正在厨房里做菜，而程意和姥姥靠在沙发上看着京剧，顿时羞红了脸颊。 于是她急匆匆地走到冰柜前，拿出一个西瓜，迅速地切好后端到茶几上：“姥姥您来了，先吃点西瓜消消暑。” 作为这个家暂时的女主人，她感觉自己实在是有点不称职。 “谢谢妮儿，你别忙了，先歇着吧，我们刚刚已经吃过了。” 姥姥这时候才注意到辛怡回来了，立即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拍了拍她的手背。 “姥姥，真不好意思，我刚刚路上堵车了。” “甭这么说，是你们太客气了，谢谢你这几天帮我照顾玥玥。”姥姥十分亲近地握着她的手。 47 诱敌 傍晚时分，辛乙正在吃晚餐的时候，就接到了周擎的电话。 于是他和姥姥等人告了罪，走到了家门口才接通了他的电话。 “你在贵灵吗，现在有一个紧急任务需要你去完成。”周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而且他的脚步匆匆，似乎讯速地移动。 “我在，有什么任务你尽管吩咐。”辛乙也察觉到了他有些急躁。 “还记得当街杀人案吗，现在调查结果出来了。”周擎停下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道，“我们发现对方是一个精神系的超能力者，而且还是个初中生，他觉醒了能力然后利用陌生人练习能力。” “需要我怎么做？” “我待会把他的信息发给你，你负责抓住他，然后把他送到玉川去，到时候自然有人会联络你。” “你们想诏安他吗？”辛乙皱了皱眉，并不太认同周擎的这种做法。 “没错，他还很年轻，虽然犯了点错误，但还有机会去弥补。”周擎语气十分平静道。 “那么那些枉死之人呢，他们的冤屈又该向谁讨还？” “这不是你该问的，何况治安总署已经慰问过他们的家人，进行了人道补偿。”周擎声音一寒，似乎不太喜欢辛乙的危险想法。 “我明白了。”辛乙沉声应道。 “你明白就好。”周擎似乎十分满意他的识趣。 随后辛乙便挂断了电话，抬头看了看夜色，目光幽幽，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他便收到了周擎发来的微信，其中包含那位目标人物的一些相关信息。 于是辛乙便回屋将楚剑和泰阿都带上了，有备无患。 “这么晚还出去啊？” 辛怡发现弟弟回房后披上一件外套就打算出门，便追问道。 “是顾子卿找我。”辛乙随口找了个理由道。 “那你晚点回来，顺便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家聚聚。”辛怡一听是顾子卿找他，立即就换上了一副笑容，颇有些暧昧地看着自辛乙。 顾子卿在辛怡眼中，一直是弟媳的最合适人选，出身好、聪明、不拘小节，最重要的是和她聊得来。 而且以往逢年过节的时候，顾子卿也没少送她包包和化妆品。 “知道啦。”辛乙有些不耐烦道。 他就知道用顾子卿当借口肯定没错，辛怡如果不是因为年长一些，早就恨不得和她结义金兰了。 他刚刚走出门外之后，便发现女鬼李沁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在他的面前。 “哼，你又想躲着我。”她气鼓鼓地说道，不知道刚刚吃过什么，吐出的气都带着一股腥味。 辛乙皱了皱眉，避开她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离我远点。” “怎么，你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李沁冷笑连连，反而贴得更近了。 “走开！”辛乙忽然抬起手一巴掌按住她的脑袋。 李沁刚想反抗，却发现他的手心传来巨大的推力，将她推开了数米远。 “喵！” 一声猫叫不知从何处传来，李沁听了顿时感觉浑身都有些发寒，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仿佛遇到了天敌。 “展昭，这个你不能吃。”辛乙抓住了展昭的尾巴道。 如果不是他刚刚出手果断，展昭已经将李沁扑倒在地，生吞活剥了。 李沁这才注意到，一头东北虎般大小的猞猁正龇牙咧嘴地看着她，嘴角不停地滴落着涎水，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品尝她的味道。 “滚开点，臭猫。”她缩了缩身子，有些害怕地退后了几步，嘴上却犹自逞强道。 展昭似乎被她的话所激，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看起来仿佛一头愤怒的公牛。 “你闭嘴！”辛乙朝她吼道。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一幅场景，展昭见了李沁，第一个想法肯定是把她给吃了。 不过他却不能让展昭如愿，因为李沁虽然不怎么讨喜，但也好歹帮了他不少忙。 “凶什么凶啊，狼心狗肺。”李沁十分委屈地嘟囔道。 她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因为对辛乙的气息最熟悉才只好跟着他，想通过他来找出自己的死因。 所以对于辛乙的请求，她都是有求必应。但辛乙似乎不想趟这个浑水，一直对她不冷不热。 “那你别跟着我。”辛乙顺势道。 李沁却不说话了，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辛乙也不管她，便带着展昭迅速地往目标的家中赶去。 李沁感受着展昭那充满了威慑力的气息，根本不敢靠的太近，亦步亦趋远远地跟在百米之外。 …… 十几分钟后，贵灵县城东。 明镜小区十五栋楼下的过道里，辛乙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游。 刚给他已经上楼查看过了，并没有发现目标人物的踪影。 根据周擎发来的信息显示，目标人物很可能正在参加补习班，所以他只好在这里守株待兔。 作为一个初中生，目标人物显然并不具备独立自主的思维能力，所以他才会任性妄为到借刀杀人。 也许在他眼中，普通人的生命和游戏里的那些NPC没什么两样，带给他的只有兴奋感而不是负罪感。 他的天赋很好，将来的潜力十足，这也是周擎选择对他诏安的缘故，因为六皇子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普通平民的生命在皇子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只有出色的人才有生存的权利，这便是所谓的帝王心性。 但这却并非是辛乙的抉择，所以他明知道周擎在试探他，他还是来了，并决定义无反顾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好在并没有让辛乙等待多久，一个背着灰色书包的小男生走进了他的视线里。 小男生脚步轻快，嘴里哼着欢快的歌，脸上充满了志得意满的神情。 “罗永平？” “这位小姐姐，你是来找我的吗？”小男生突然停下脚步，肆意地打量着辛乙，眼神中充满了玩味。 辛乙神色一僵，他猛然抽出了藏在身后的楚剑，朝着罗永平的左臂斩去。 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晕眩感朝他袭来，他双眼一黑竟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便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过随即辛乙便听到了一声惨叫，随后整个世界都恢复了清明，他不必去看也知道定然是展昭出手了。 “找死。”辛乙嘴角便多了一抹笑意，口气略带讥讽道。 诱骗罗永平对他出手之后，展昭果然护主心切，将毫无防备的罗永平按倒在地。 这样一来，即便是周擎也找不到是丝毫的证据，证明是他杀了罗永平。 周擎只会以为对方试图控制他，却因为能力发动失败，精神反噬而死。 48 委托 等到罗永平的的心跳完全停滞之后，辛乙便上前将他身上的背包解下，随意地翻看了几眼。 他发现背包里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诸如女士内衣、面膜、甚至是成人玩具。 显然罗永平运用他的能力，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展昭这次反倒是为民除害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辛乙将罗永平的尸体背上，打算趁着夜色赶往周擎指定的接头地点。 不过刚刚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便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因为罗永平的尸体越来越沉重了，仿佛背着一块石头。 于是他立即将尸体丢在了地上，凝神望去却发现罗永平的身躯正在渐渐变成化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乙心头产生了浓浓的疑惑。 罗永平的尸体看起来风化的厉害，应该是生前就被人动过手脚，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只是别人手中的一个傀儡，其实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来不及多想，辛乙将地上的石尸搬到了花园旁边，命令展昭就地挖了一个坑将其暂时掩埋。 “周队，目标发生了意外。”他直接拨通了周擎的电话。 “到底出了什么事？”周擎沉声问道，心情十分的不悦。 他把这当做是对辛乙的考验，相信辛乙这样的聪明人应该明白才对，却没想到他仍然搞砸了，这让周擎有些失望。 “罗永平死了，他的尸体出现了变异，我怀疑幕后有人在试探我们。”辛乙如实道来。 “什么？他居然死了！”周擎闻言，顿时将声音提高了八度。 “他之前想控制我，结果学艺不精，精神反噬而死。”辛乙解释道。 “废物！”周擎破口大骂道。 却不知道是在骂辛乙还是罗永平，或者说两者皆有。 “周队，他的尸体正在石化，我已经就地掩埋，你觉得还有必要运回来吗？”辛乙语气十分平静道，对于他的愤怒置若罔闻。 “你交给内勤处理吧。”周擎沉默了片刻才道。 “我明白了。” 辛乙随即拨通了内勤的联络电话，不等对方开口询问便说道：“明镜小区出口左边第二个花坛里，需要清理。” “收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赵子月？”辛乙心头闪过那个女人的容颜，嘴角不自觉地变多了几分笑意。 “是我。” “这么晚了，内勤组组长还需要上班吗？”他调侃道。 “当然，我看中了一款包包，所以只好加加班咯，不然你送我啊。” “好啊。”辛乙随口答应下来。 “答应的这么爽快，你有事求我？” 赵子月本身和他并没有什么交情，也知道辛乙并不是色令智昏的人物。 “我想知道周擎的档案。”辛乙也不和她拐弯抹角，直接开诚布公道。 “一口价，五万。”赵子月也十分爽快地给出了价钱。 “成交，我什么时候能拿到。“辛乙果然答应下来。 “明天下午你来莲溪宾馆找我。”赵子月给出了一个接头的地址。 “那么，明天见。” 辛乙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出手一部分珠宝，换成是现金。 除了周擎的档案以外，他还想得到玉川每一位外勤组成员的资料，因为他已经有一种预感，自己很快就会有麻烦临头。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离开明镜小区后，辛乙便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顾子卿的家中，想请她帮忙处理一些事情。 …… 顾子卿家中位于贵灵县上游的一处福利房小区，出门便是高速公路直通玉川市区。 因为她父亲工作性质的缘故，所以官府将这套房子分配下来，让她父亲在贵灵县暂时落脚。 按响门铃之后，辛乙在门外等了许久，顾子卿才披着一件单薄的秋衣下楼帮他开门。 “你一个人在家？”辛乙见她头发湿漉漉的模样，便知道顾子卿刚刚可能在洗澡。 “嗯，他们去应酬了。”顾子卿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往上走。 “你家保姆呢？”辛乙跟在她的身后问道。 “老家有点事，请了半个月假，反正我就一个人，想吃什么都叫外卖。”顾子卿吸了吸鼻子道，似乎有点感冒了。 “这么晚了，你来我家不会是想陪我玩游戏吧？”进了家门之后，顾子卿随手拿起鞋柜上的一双粉色拖鞋递给辛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双眸道。 “今天我来找你，其实是想找老顾帮忙。“辛乙也不和她客气。开门见山道。 “老顾能帮你什么忙？”顾子卿诧异地看着他。 “你帮我问问呗，什么时候老顾有空，我来登门拜访。”辛乙却不想让顾子卿卷入这些麻烦之中。 顾子卿的父亲身为玉川市的太守府秘书长，对于整个玉川的形势必然了如指掌。 “后天周六，他应该会在家练书法，你到时候再过来一趟吧。”顾子卿也没有多问，虽然很想知道辛乙会有什么事情需要父亲帮忙，但作为朋友她选择相信辛乙。 “谢谢。”辛乙诚恳道。 “你要真想谢谢我，今晚就陪我通宵。”顾子卿挑了挑眉道。 她刚刚买了一台新电脑，正好和辛乙两个人可以一起开黑。 “这种事情，你应该问我姐。”辛乙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夜不归宿的自主权利。 “成，我和辛怡姐说。”顾子卿说到做到，立即就给辛怡发了一条微信。 她用非常卖萌的声音和辛怡说着话，辛乙站在一旁听得直哆嗦，甚至有些怀疑她们两个人之间存在某种不正当关系。 “妥了。” 顾子卿三言两语就搞定了辛怡，帮辛乙争取到了夜不归宿的机会。 “好吧，我就陪你玩几个小时，不过两点之后我是必须睡的。” “行，你快教我吃鸡。”顾子卿拍了拍他的胸口，十分欢喜道。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辛乙发挥出色，每场游戏都带领顾子卿成功吃鸡，为此甚至被人丧心病狂地举报了二十几次，一连封禁了十几个账号。 不过顾子卿为了吃鸡已经入魔了，直接一口气就买了五十个账号，看的辛乙都有点心疼。 要知道每一个账号都是一九九，接近一万块的投入，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49 夺舍 让大家失望了，本书会变成周更，有生之年可能会完本。 因为本书没有大纲，所以就不用大纲遁了。 十万字了，试水之后一百五十六个收藏，谢谢大家看了这个故事，但是我不能保持每天更新了，因为以后会一直裸奔，没有任何上推荐的机会了。 我知道开头劝退了很多读者，大部分读者看完第一章之后就会觉得：这肯定又是一个重生回高中和高中同学装逼，获得校花青睐的三流小说。 但我一点都不想写高中生涯装逼，因为对于主角而言太low了，我宁愿主角在整个高中生涯都十分低调，默默无闻。 因为辛乙是一个成年人，所以他对学生时代只有美好的追忆，但不会留恋。 他有自己的原则和追求，他希望改变这个社会，改变整个时代，成为大庆帝国的终结者，建立一个人人平等自由的乌托邦。 至于主角的感情方面，本书是后宫向的，所以女主角一共有三位：程意、李七夜、顾子卿。 她们三位所代表的含义分别是：包容，理解和依赖。 不存在骨科，也没有人鬼情未了，杀妹证道，剑道真解同人向。 以上。 50 还童 “你又要出门吗？” 中午的时候，辛怡见弟弟换了一身衣服，便皱眉问道。 “嗯，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一下。”辛乙头也不抬地应道。 他随手将泰阿和楚剑都装在了新定的剑匣之中，当做是家中的背景墙摆件。 百里奚果然是有钱就能办事，一万块钱砸出去，半天就送到家门口了。 “你又去哪瞎玩，记得早点回来啊，有客人呢。”辛怡指了指程意的房间。 昨晚她们祖孙二人促膝长谈了整整一晚，这会姥姥正休息着。 “知道啦。”辛乙有些不耐烦道。 他此刻正想着待会该如何面对赵子月，作为内勤组的组长，这个女人必然十分难缠。 不怕她提条件，就怕她欲壑难填。 “你最近变了很多。”辛怡忽然道。 “有吗？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以前你回到家不是打游戏就是看小说，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着家了。” “就是突然觉得宅家里挺无聊的。”辛乙顿时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姐姐发现了什么，看出他并非是重生前当初的自己了。 “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顾子卿还是王悦茹啊。” “王悦茹是谁？”辛乙乍一听这个名字便觉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那张脸孔。 “就是长得挺成熟那个，上次还见你们一起去奶茶店……你不会就把人家甩了吧？”辛怡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似乎觉得辛乙就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拜托，那是我们学校新来的老师。” 辛乙这才想起，十几年前似乎有位王老师和他有过短暂的接触。 不过后来这位王老师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呆了半个学期就调走了，也就没了消息。 “好了姐，我该走了。” 辛乙忽然感觉到展昭正在迅速靠近，便一步跨出了房门。 …… 玉川，莲溪宾馆。 赵子月穿着睡裙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满脸微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辛乙。 “你很守时，这是一项很好的品格。” “谢谢，我需要的东西在哪？”虽然对方明显在诱惑他，但辛乙根本不为所动。 漂亮的女人他见得多了，环肥燕瘦也好，倾国倾城也罢，在他看来都是红粉骷髅，没什么特别之处。 “别急，我们喝一杯慢慢聊，说不定我这里有很多你需要的东西。”赵子月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红酒杯递给辛乙。 辛乙接过酒杯之后，随意地倒在烟灰缸里，沉声道：“不好意思，未成年不能喝酒。” 赵子月闻言顿时掩嘴而笑：“抱歉，我忘了你还是高中生，虽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现金还是转账？”辛乙正色道。 “最好是现金，银行流水容易出问题。”赵子月从桌子上的香烟盒里摸出一根万宝路叼在嘴里。 辛乙正想凑到跟前帮她点烟，却发现赵子月指尖多了一团微弱的火焰。 “你是超能力者？”他十分诧异道。 明明鲲鹏对于超能力者非常敏锐，但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赵子月的特别之处。 “曾经是。”赵子月神色看起来有些落寞。 “能力剥夺？”辛乙瞳孔微缩，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赵子月没有因此而死去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赵子月吐了一个烟圈缓缓道。 “你为什么向我坦白这些？”辛乙想到的却是更深层次的含义。 “你很有潜力，我只是想加注，可以吗?” 辛乙这次却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手中的砝码。 “我还有五年就会退休了，到时候恐怕有求着你的时候，还望你念念旧情。”赵子月深吸一口气道。 虽然女人的年龄一直是个秘密，但事到如今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一直很念旧。”这一次辛乙却点了点头。 虽然他有些惊讶赵子月今年已经五十岁了，却也没有多想，因为超能力者们普遍比较长寿，活到一百五十岁都不成问题。 只是因为社会规则所限，退休年龄并不会因为长寿而改变。 半个小时后，辛乙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莲溪宾馆，腋下夹着一个米黄色的文件袋。 他拿到了周擎的档案袋复印件，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等到周六再去顾子卿家一趟，找老顾讨要普通成员的资料，到那时他对整个玉川的势力划分也会有个基本的了解，方便以后行事。 毕竟六皇子的影响力能够渗透到小小的贵灵县，其他皇子自然也能。 他虽然不想介入皇室的斗战，却也要避免被殃及池鱼，毕竟自古以来鸟兽尽而弹弓藏，走狗烹并不是什么轶事。 “喂，我能在哪啊，当然是在家啊。” 这时候忽然接到了顾子卿的电话，辛乙随口说道。 “你骗人，我现在就在你家。”顾子卿直接就揭穿了他的谎言。 “我真没骗你，我在玉川的家，我们不是马上高三了嘛，我就在学校对面租了个房子方便学习。” 辛乙趁着绿灯亮起的时候，迅速地穿过了人行横道，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看望李姝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过去看看她。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水果。”顾子卿有些失望。 “今晚。” “那我在你家等你，电脑我都带过来了，我先让你姐陪我玩。”听了这话，顾子卿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喜悦。 辛乙顿时有些无语，这个姑娘果然玩游戏玩疯了。 …… 回到出租屋后，辛乙发现李姝正坐在地板上拼着Artifact，看起来兴致颇高。 而保姆们真站在阳台上晾晒衣服，说说笑笑。 辛乙也不去打搅她们，就把自己当做是一个盆栽般靠着门口，一言不发地看着李姝。 李姝看起来已经好多了，至少没有明显的精神方面的异常举动，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我前天想改一件衣服，她看见了就在一旁帮我挑胸花，所以我干脆把女儿以前的拼图带过来送给她玩。”其中一位保姆晾完衣服后道。 “谢谢您，那麻烦您过几天帮我多买些回来，回头一起算在下个月工资里。”辛乙点头致谢。 “不用，我家里还有很多，我女儿现在也不爱玩了，我到时候都拿过来送给她吧。”保姆十分大方道。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蹲在李姝的身前，伸出手轻轻**着她的头发。 李姝看起来也十分的享受这种感觉，像个孩子一样用脑袋蹭着他的手心。 辛乙见此便知道李姝的精神上很可能已经出现了一些症状，导致她的心理年龄回到了童年时代。 51 应对 辛乙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他刚一推开门就发现顾子卿跪坐在沙发上，正在和程意进行一场势均力敌的手谈。 以他对发小的了解，十分地肯定程意是在故意让着她，毕竟程意的智商怎么都看起来要超过顾子卿许多许多。 “你回来啦。”辛怡正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奶茶，听到开门的声音后抬头看了一眼辛乙，面无表情。 “她今晚不走了吗？”辛乙张了张嘴吧，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他知道姐姐一定能够看懂他的唇语。 果不其然，辛怡十分默契地点了点头。 辛乙顿时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顾子卿选择今晚夜宿在他家，肯定就没什么好事发生。 说不定明天早上一觉醒来，就发现她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到时候少不了被无缘无故地爆打一顿。 “喵” 不等他多说什么，身后传来了展昭的声音，让辛乙想起他还没有完成今天喂食的承诺，只好默不作声地直接走进了厨房，开始寻找食物。 “你在找什么？”辛怡很快就跟了进来。 “还有吃的吗，我想吃点夜宵。”辛乙十分坦诚地说道。 辛怡瞪了他一眼后，指了指厨房外道：“她都来了，你觉得晚上还能剩下什么？” “那好吧，我找找有没有饼干之类的。”辛乙只得退而求其次，反正展昭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来者不拒。 “我床底下有薯片。”辛怡倒是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库存贡献出来。 “多谢老姐。”辛乙道了声谢，便走出了厨房往辛怡的房间走去。 刚一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香气便扑鼻而至，让辛乙忍不住皱眉。 据他所知，辛怡是不太喜欢香水一类的东西的，可能是程意的也说不定。 “喵！” 但没等他细想，展昭就直接冲进了辛怡的房间里。 从它的叫声来看，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迫不及待地闯入房间。 砰 一声巨响从辛怡的房间里传出，辛乙眼看着展昭直接将床铺一屁股坐碎了，而他的心也跟着猛然一跳。 “发生了什么事？”辛怡听到响声后立即从厨房里追了出来。 “别进去！”辛乙立即一把抓住姐姐的一只手臂，阻止她冲进自己的房间。 瞬息之间，他已然明白了展昭突然发疯的缘故。 只见一道绿色的荧光忽然间从坍塌的床铺地下飞出，慌不择路地撞向辛怡。 “孽障，还想夺舍。”辛乙凝神静气，微微张开嘴巴发动了鲲鹏的吞噬神通。 那道绿光便从辛怡的身前一寸之外划过，如同一颗豆子般在空气中弹跳了几次后最终落入了辛乙的口中。 而绿光刚一入口，辛乙便觉得仿佛吞下了一颗冰块，透心凉的感觉直达肺腑。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辛怡见他脸色不太对劲，便问道。 “我刚刚看见老鼠跑出来了，你看你的床板都被咬塌了。” 辛怡顿时叹了口气，看着已经变得乱糟糟的房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这时候，客厅里手谈的两位姑娘也站在不远处向房间里张望着。 不过辛乙注意到顾子卿的神色似乎有些窃喜。 显然今晚他已经注定要睡在沙发上了，至于谁能睡在他的房间，已经不言而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