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灵剑系统 第一人名医院。 躺在病床上七年浑身肌肉已经全部坏死萎缩的李枫眼角滑过一滴泪水，他选择了在今天安乐死。七年前他们一家人出了车祸，他的父母当场死亡，而那位有背景的逃逸肇事司机至今逍遥法外。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李枫在心底怒吼，如果他像小说里的侠客一样握有三尺青锋，他一定用它快意恩仇，扫除所有的不平事！ …… 庆历五年，钟鼎国边陲小镇木柳镇。 李枫来这里已经整整五年，从一个羸弱孩提，长成了如今清秀的少年。十六岁，是少年人最愿意青衫仗剑行走江湖的年纪。 对于李枫来说，他已经提前踏入江湖五年。他是个孤儿，是巨鲨帮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二十三个孩子之一。准确的说，巨鲨帮只买了二十二个，他是人贩子为了促成这笔大买卖免费奉送的。 用人贩子的话，这孩子买回去兴许没什么大用，但做事打杂的还是可以的。闻言，向来以精打细算在巨鲨帮著称的副帮主王京花欣然点头。 就这样，李枫被带到了巨鲨帮，转眼已经五年。 当初的二十二个孩子还剩十一个，另外十一个已经死了。一些死于训练场，一些死在了任务当中。 巨鲨帮的名字虽然土气，但做的却是杀人的生意。换句话说，巨鲨帮培养的，都是杀手。李枫作为杂役，当然不用进训练场学习各种杀人手段，但训练场里的一切他都清楚。因为二十二个孩子当中，有一个人跟他的关系极好。 陈进，李枫在这世界唯一的朋友。 “月初我要出去一趟。”坐进天井边的少年幽幽道。在巨鲨帮，出去就意味着要去执行任务。 李枫擦了擦被酒水打湿的唇角，认真道：“活着回来。” “帮主闭关很久了。”没回应李枫的话，陈进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对这个朋友，李枫了若指掌，淡淡道：“只要师爷还在，巨鲨帮就不会有问题。”师爷，巨鲨帮的军师，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副帮主江天碧叫他师爷，所以整个巨鲨帮都尊称他一声师爷。 沉默了许久，陈进再次开口道：“我们每个人身体里都有鬼十散的毒，所以就算逃走也是死路一条，但你不同，你完全可以走。”说话的时候，陈进眼神里带着一点希冀。 李枫明白，只要他点头，陈进就算拼了命也会把他带出去。是真的带出去，不用担心事后巨鲨帮会追究的那种，至于陈进为此会受多重的伤，就不知道了。 他们什么时候有这么深的交情了，李枫想大概就是那年冬天，他在雪地里救起了奄奄一息的陈进，陈进为此欠了他一条命。 摇了摇头，李枫问道：“你觉得你们杀的那些人不该死？” “死不足惜。” “所以我不觉得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吐了口浊气，陈进像是卸下了心底的一块巨石，把酒壶扔到地上回头朝李枫道：“等我回来再找你喝酒。” 等他走后，李枫也拍拍屁股离开了天井回了杂役房。 天井。 “师爷，陈进是那一批孩子里资质最好的，不出意外，他将是十多年来我们巨鲨帮最出色的杀手。”江天碧说道。 江天碧，巨鲨帮的另一位副帮主，一身武功诡秘莫测，杀人手段层出不穷。 “有点意思。”头戴方巾好似中年文士的“师爷”出言道。 “既然这样，要不还是杀了那小子，否则一旦陈进的心性受到他的影响，那就得不偿失了。”在江天碧这样的大人物眼里，区区一个杂役，和蝼蚁没什么分别。 师爷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解释什么，只是说道：“此事你不必插手，我会全权处理。” “好，我会传令下去，帮中不会有人打乱师爷的部署。”江天碧恭敬道。 师爷点点头。 在他准备转身离开之前，江天碧忍不住出声道：“师爷，不知帮主他闭关进展如何了？” “帮主正在全力冲击太平功第五层，短则一月，长则三月自会出关。” 江天碧脸上露出些许喜色，朝着他的背影道：“师爷慢走。” …… 回到柴房，李枫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体内的灵剑示警，他刚才差点就要和陈进商量怎么逃出去的办法了。如果真是这样，以躲在暗处江天碧的果决估计不会和师爷商量，就直接暴起出手，就地斩杀了李枫。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年，也就是今年，经过了四个年头的调养身体，李枫觉醒了身体里的灵剑系统。 不管过去多久，李枫都不可能忘记当时的情景，一道声音突兀在他脑海里响起：宿主，恭喜你，灵剑系统已经觉醒。 李枫：你是谁，你在哪？！ 系统：宿主，你可以称呼我灵剑，我在你的身体里。 遇到灵魂穿越这种事，使得李枫接受类似事件的能力异常强大，仅仅几秒钟，李枫就冷静下来并且问道：你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系统：宿主，我所有的能力都是用来帮助你变得更加强大。 李枫：能不能说的明白点？ 系统：可以。准确的说，我一共包括抽奖和任务两大体系，无论哪一种，宿主你都可以从中获得奖励。奖励内容有内功心法、剑法、名剑等等。其中抽奖机会不能主动获取，只能等待系统派发。任务每隔一段时间会更新，宿主你可以根据奖励选择接受或者拒绝，每次完成任务都会获得相应的奖励。宿主，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枫：额，暂时没有了。 系统：好的，宿主。因为你是初次觉醒灵剑系统，根据规则会赠送一次普通抽奖机会，请问是否立即使用？ 李枫：普通抽奖机会？ 系统：是的，抽奖机会一共分为普通、高级、钻石和超级四种，等级越高中奖率和获得丰厚奖励的机会就越大。 李枫：中奖率？！也就是说还有可能会抽不到东西？ 系统：宿主不必担心，抽不中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 李枫：好吧，开始抽吧！ 话音一落，李枫在脑海里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轮盘，盘面是白色的，指针则是红色。盘面有二十四小格，每一格都代表一种奖励，但现在看不到。 系统：宿主，你在心中默念开始，指针就会开始转动，默念停下，指针就会停止，它停在哪一格上，你就获得那格里相应的奖励。 李枫在心底默念开始，指针果然转动起来，而且越转越快。 停！ 第二章 人物——燕衡 陈进这次要执行的任务不算难，他要杀的人是镇东头的一个富户，王仁贵。靠祖上蒙荫，王仁贵吃喝不愁，坐拥数十亩田产，房屋百间。这样的人，家里当然有护院，光家丁下人加起来就有几十号人。但即使如此，对于巨鲨帮培养出来的优秀杀手来说，要取他的性命，仍然不难。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巨鲨帮就是个普通帮派，不辉煌不没落。只有跟巨鲨帮联络人接触过的才知道，他们是杀手组织。这么多年没有一点风声走漏的原因很简单，敢走漏风声的人都死了。 巨鲨帮是整个天下最大杀手组织明月楼的分会之一，明月楼一共有多少分会，有多少杀手，没有人知道。甚至连巨鲨帮是明月楼的分会，知道的人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曾经有被明月楼追杀了十几年的先天高手在临死前感慨，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的藏身之地，难不成只要太阳照的到的地方，都有明月楼的人？ 戌时三刻。 在树上待了一天没有动过分毫的陈进幽幽睁开眼睛，他犹如一头发现猎物的猛兽，眼睛一直盯着大宅东厢的卧房。 一灯如豆。 以王仁贵的财力，别说一间卧房就是整个府宅都亮若白昼也毫无压力，但他喜欢这调调。昏黄的烛光平添了女子的朦胧美感，当他俯身压在一个女子身上时，可以肆意的把她幻想成另一个人的样子。这是王仁贵阴暗的爱好。 陈进接近厢房时，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道妩媚的女子声音，“老爷，你可三天没来我房里了，就这么艹艹了事人家可不依。” 啪！ 王仁贵在女子丰满至极的雪Tun上拍了一巴掌，自己脸上的肥肉也跟着颤动了几下，苦笑道：“快些下去，老爷的老腰快要给你扭断了。”眼见要到知天命的年岁，这方面王仁贵确实有些力不从心。要问他最近几年最后悔的事，头一桩就是没经住诱惑，把床榻上这风月场上的老手从迎春园娶回了家。这一下就把仅剩的半条命又去了一半。 “啊！”女子惨叫一声。 抹了把虚汗的王仁贵叹道：“又想整什么幺蛾子？”许美凤在床榻上的手段层出不穷，让王仁贵又爱又恨。 脸色惨白的许美凤没有回他的话，而是直接昏了过去。终于觉察不对的王仁贵一把拨开背对着坐在他身上的许美凤，然后他就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站在房间里。 黑衣人手里的剑比白曰的天光还要亮，照的王仁贵脸上的煞白格外明显，他颤抖道：“你…是…什么人？”他只是个寻常的富家翁，甚至不是靠一双手获得财富的那种，所以承受力自然要差许多。 “有人付了银子要买你的命。”陈进冷漠道。 “谁？不不不，我知道规矩，不用告诉我是谁…银子我也有，他出多少，我出双倍！只求你放过我…”王仁贵抹了把头上的虚汗，急忙道。 陈进摇摇头，声音依旧冷漠，“买你命的是你的妻子。” “那个贱人！”王仁贵顿时怒道，“壮士，她的银子都是我给的，现在我把银子都给你，我要你帮我杀了那个贱人！” 回答他的是一柄长剑，一剑直接贯穿了他的胸口，快到他还没感觉到疼痛，就已经断气了。陈进看了王仁贵尸体旁的许美凤一眼，收起长剑出了屋子。 明月楼这样的杀手组织没有人神共愤群起而攻之除了自身实力强悍之外，还因为它从不杀目标之外的人。关于目标，它亦有三不接，一是孩子，二是烂好人，三是官府中人。除此之外，只要给够银子，明月楼都接。 陈进还有一条自己的规矩，就是杀人之前，他会回答目标三个问题，让目标做一个明白鬼。离开王家，陈进没有立刻回巨鲨帮，而是去了一处面摊。这也是他的习惯，每次杀完人，他都会来这里吃一碗面。 这面摊在木柳镇开了超过二十年，东家兢兢业业，刮风下雨都不曾间断。 “还是老规矩？”一见陈进进来，既是东家又是伙计的老李头就热情道。 “恩。” 很快，一碗阳春面就端到了陈进面前。 …… 时间倒回那一天。 指针缓缓停住，停在了一个格子中央，原本打着问号的格子后的内容瞬间显现，人物——燕衡。 完成一次抽奖，原本打着问号的格子里的内容已经全部可以看到了，包括这次抽到的人物，还有武器、功法、丹药、暗器等等共二十四个大大小小的分类。 系统：恭喜宿主，抽到了人物燕衡。 李枫：人物有什么用？ 系统：宿主，抽奖的二十四个分类，人物类是性价比最高的一个分类。因为通常人物都是自带功法的，再碰到一些生前要是埋下宝藏、或者掌握丹方等等的，比单纯抽到某一本功法，要强很多。 李枫：明白了，那我要怎么跟抽到的人物交流？ 系统：无法交流。所有人物自带的功法等，宿主可以直接点击人物画面选择是否学习，无论宿主选择是或者否，在完成选择之后，人物都会从轮盘上消失并且下次抽奖的时候不会作为奖励再次出现。 听懂之后，李枫在脑海里点击了轮盘上燕衡的图片。图片里燕衡是个中年人，一身青衫，气质儒雅，完全不像个江湖中人。 在李枫点击之后，脑子里立马出现了燕衡的介绍。 燕衡，大梁旧朝医圣，自创金针锁脉八法、著有《金匮药经》、《毒草集》、《肤理杂谈》。 系统：宿主，是否立即学习燕衡的医术以及武功？ 虽然燕衡不是李枫期盼中的武功高手，但技多不压身，何况不学就会消失，李枫当然选择学。 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李枫瞬间学会了燕衡的医术和武功。医术高低暂时无法判断，让李枫觉得意外之喜的是那本《肤理杂谈》讲的竟然是易容术。 至于武功，一是从金针锁脉演化而来的点穴手法，二是燕衡平素强身健体练习的五禽戏，李枫完全学会了也没入流品。 从陈进那儿，李枫了解到武功分为多个境界，最低是三品又被称为三流高手，往上是二品，再上就是一品。一品大圆满就步入先天境，先天境又分为三层，分别是前中后三境。先天之后是神海境，再往后给李枫讲述武功境界的陈进也不知道了，因为巨鲨帮的帮主白羽寰不过才一只脚踏入一品大圆满而已。 就算是这样，白羽寰也是武榜第一百九十九位的高手，由此可见武功入境，每进一步有多难。 第三章 深夜敌袭 吃完面，陈进照例留下两个铜板放在桌上，和往常一样，沿着主路绕了好几个圈才拐进小巷回到巨鲨帮。 江天碧向来睡得很晚，跟是否忧虑无关，是他早年拼命练武留下的习惯。他属于天赋不高但将笨鸟先飞用到极致的类型。教他武功的师父曾经断言，以他的资质穷极一生也将止步二品境界。然而江天碧偏偏以超乎常人的毅力，生生达到了一品中期，距离一品大圆满不过一步之遥。是巨鲨帮自白羽寰之下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江爷，陈进回来了。”守在门口的护卫敲了敲门却没有走进来，隔着门说道。只要屋子里的灯没灭，任何帮中的消息，都要及时向他汇报，这是江天碧定下的规矩。他本就天赋不高，如今又被琐事缠身，若是没有机遇，这一生注定只能止步在一品境了。 “让他过来一趟。” “是，属下这就去找他。” 江天碧的房间布置十分简单，以他身居一帮副帮主之位，还是绝不缺钱的巨鲨帮，房间陈设简单的有些简陋，足见他在个人享受方面，欲望真的不高。 “江爷。”推门进来的陈进恭敬道。 挺直腰杆坐在椅子上的江天碧随意道：“坐。” 陈进依言坐下。 “任务顺利吗？” “一切顺利。” 江天碧皱了皱眉，他适才想起来，和陈进聊天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于是说道：“这么晚找你过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师爷和我，都十分看好你，所以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或者事，影响到你的成长。” 没听懂，所以陈进沉默以对。 “有些人注定只会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他不该也不配和你成为朋友，我这么说，你明白吗？”江天碧真的很看好陈进，因此他表现的耐心十足。 这一次陈进听懂了，他回道：“江爷误会了，他先是我的救命恩人，后才是我的朋友。” 不等江天碧在说什么，门外的护卫大声疾呼道：“江爷，不好了！” “什么事大呼小叫！”江天碧不满道。 “江爷，有敌袭，对方都是高手，起码有七八个人！”护卫焦急道。 闻言，江天碧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去叫醒所有人，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们巨鲨帮头上动土！” 巨鲨帮在明面上只是个小帮派，被人上门挑衅的事不是没有，上一次是三年前。不过在江天碧一拳将门口石狮打的四分五裂之后，这样的事就再没发生过了。 一来巨鲨帮太小，有实力吃下的帮会没必要啃这块可能会被崩掉几颗牙的硬骨头，至于没实力或者实力相当的，当然不会主动来找麻烦。 二来巨鲨帮自上而下都十分低调会做人，而且从不惹事，又哪里会有很多人找上门来。 这么大的动静，不用守在门口的护卫去叫，所有巨鲨帮的杀手已经全都醒了。他们外松内紧的围成一个圈，将胆敢闯进门的七个人团团围住。 “朋友，走错地方了吧。”打量了眼全都一身黑衣脸也蒙住的黑衣人，江天碧眉头紧锁道。 “江爷，他们至少都是二品后期，看不出是什么武功路数，其中一个擅长暗器，哥几个就是一着不慎，着了他的道。”一见到江天碧，一个杀手凑近道。 江天碧点点头，再一次开口，不过口气却是沉重了不少，“几位朋友，我们巨鲨帮素来喜欢结交武林同道，各位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只管言语一声，但凡能帮得上忙的，我江天碧绝不皱一下眉头。”七个二品后期，就算江天碧全力出手胜负也是未知数。何况对方既然敢打上门来，必然是有什么倚仗的手段的，如果能和平解决自然最好。毕竟难倒众多英雄好汉的银子，在巨鲨帮却最不算事。 “桀桀。”七人中最左边的一人发出极为难听的笑声，只听他紧接着道：“我管你什么江天碧海天碧的，快让白羽寰出来，他若愿意以死谢罪，此事就此揭过，否则我们血洗了你巨鲨帮！” 他的话一出，巨鲨帮不少杀手脸上都露出愤怒的神色，只要江天碧一声令下，他们就群起而攻之！ “几位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次说话的人是王京花，他是和师爷一起过来的。 见到他们，众位杀手当即问候道：“花爷好、师爷好。” “好大的派头！桀桀，既然你们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哥几个，咱们先杀几个罗罗热热身，我就不信他姓白的能当一辈子缩头乌龟！” “好！” 好字音一落，突然飞出数道银光，不少巨鲨帮杀手躲避不及被银针扎到，瞬间就没了呼吸。银针上的毒见血封喉！ “你找死！”一下子死了七八个人，江天碧顿时怒气冲天，他横跨出一步，猛地一个纵身直奔刚才施放暗器的黑衣人。 嘭！ 那黑衣人非但不避，还硬生生接了江天碧一拳。 “江家铁拳，不过如此。”黑衣人甩了甩手掌，很是不屑道。只不过他衣衫底下颤抖的手臂说明他接下江天碧的一拳，并不想表面上那么轻松。 “一品前期，难怪你们敢来我巨鲨帮捣乱！”江天碧也吓了一跳，原本七个二品后期已经极难对付，如果眼下七人都是一品境界，他简直毫无胜算。 就在江天碧极力思索对策的时候，突然感觉右手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忙举手一看，整个手背竟然都在变黑，而且黑色还在往手臂上蔓延！ “黑煞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拽过江天碧的手，师爷手指连点，封住他手臂上的几处穴道，同时厉声道。 “桀桀，千叶拂穴手，什么时候自诩名门正派的萧家人，也和明月楼的人搅在一起了？！” 比萧家人三个字更让江天碧震惊的是，这七个人竟然知道巨鲨帮是明月楼的分会，他们知道还敢找上门，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和明月楼有血海深仇而且他们不会放过场内的任何一个人！人都死了，他们当然不用担心会走漏风声，被明月楼知道。 果然，包括师爷萧睿恒在内，江天碧和王京花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第四章 春花彩云 萧睿恒，岭山萧家长房的私生子，母亲死后才被萧家认回。但母亲的死包括从小的冷遇始终是横亘在萧睿恒心里的一根刺。 他恨萧家，也恨他的父亲萧长明。所以在一个萧家子弟挑衅之时，萧睿恒一怒之下打断了对方一条腿。明明是对方挑衅在先，但追究责任的时候，萧长明却让他低头认错，萧睿恒因此叛出萧家。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萧长明一时心软没有废掉萧睿恒的武功，只是警告他一旦出了萧家门，自此不准再以萧家人自居，不准打萧家旗号，更不准使用萧家武功！如有违背，他一定会亲自出手，将萧睿恒抓回萧家，关进后山终生监禁。 刚才情况紧急，如果不及时封住江天碧的经脉，任黑煞掌的掌力蔓延，江天碧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废人，所以萧睿恒顾不得萧长明的警告，直接对江天碧用了千叶拂穴手。 “既然知道我巨鲨帮是明月楼的分会，你们上门挑衅，难道真想找死不成？”整个右手失去知觉，江天碧咬牙道。 先前出手的人没有理会江天碧，看着萧睿恒道：“老夫给萧家一个面子，只要你发誓不将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可以放你走！” 能学会千叶拂穴手的，都是萧家直系，那个雄踞岭山的萧家如果真的发怒，就算毁尸灭迹，几个黑衣人也不敢保证萧家会不会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他们，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至于一个巨鲨帮，偏安木柳，想必明月楼也不会太把他们放在心上，和一个萧家直系代表的意义天差地别，所以只要萧睿恒愿意走，几个黑衣人不会为难他。 萧睿恒不屑一笑，“萧家远在岭山，对中原武林还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放心吧，我不是萧家人，不用对我特殊照顾。” “师爷你…？！”江天碧眼底闪过一些感动之色，他以为萧睿恒拒绝承认自己是萧家人，是要和巨鲨帮共存亡。 “我有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找上我们的？”问话的是和萧睿恒一起过来的王京花。 不等之前出手的黑衣人说话，他身后的另一名黑衣人已经回道：“目标不是先天境，明月楼素来不会跨地域追杀。这意味着杀死我二哥的人就藏在木柳镇，这里有明月楼的分会！” “嘿嘿，为了找到你们，我们这个局设了五年。人生有几个五年，所以你们应该感觉荣幸，我们兄弟七人为了找到你们，足足花费了五年时间！现在，你们可以去死了！” 闻言，萧睿恒和江天碧同时回头看了陈进一眼，被两道目光笼罩的陈进瞬间一身冷汗。这七个人竟然是跟着他找到的巨鲨帮！ 陈进无比苦涩道：“王仁贵就是你们设下的局？” 出手的黑衣人望了陈进一眼，眼底流露出些许欣赏之色，称赞道：“如果给你足够的时间，恐怕你会成长为一名顶尖杀手，真正进入明月楼的核心也说不定。隐忍、行事干净利落又足够谨慎，可惜你太年轻，年轻就意味给你成长的时间太短，所以你没有觉察到身后有我们的存在，错不在你。” 听他说完，江天碧三人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次巨鲨帮接下的任务根本就是他们设下的局，为的就是找出巨鲨帮所在。联络人和分会之间有特殊的联络方式，就算不出现一样能传递消息。所以他们只能跟踪执行任务的杀手。 这种事明月楼不是没有遇到过，相反在应对这样的手段方面，明月楼经验丰富。每一个联络人都经过明月楼总楼的培训，在识别任务是否存在陷阱一点，有极强的辨别能力。何况一旦觉察可疑，他们可以调动附近所有明月楼分会的力量一查究竟，绝对可以让一切阴谋无所遁形。 但这次是个例外！ 谁也想不到，这七人竟然会为了找出巨鲨帮布局五年，这份心机当真深沉可怕。黑衣人方才称赞陈进隐忍，他们才是真正的善忍之人！ “五年…五年…我明白了，六年前帮主出手杀了一个以人血练邪功的老怪物！会黑煞掌，你们难道是湘西五祖其中一脉的传人？！”王京花恍然大悟道。 黑煞掌不是什么高深武功，只因它掌力恶毒又十分容易反噬，一般很少有人练此掌。但此掌法，在湘西和青莽山境内却时常有人练，原因很简单，据说他们各有秘法，可以抑制黑煞掌反噬。 “桀桀，白羽寰那曰杀的就是我二弟，等杀光你们，我们兄弟七人就去把他挫骨扬灰！”使出黑煞掌的黑衣人疯狂道。 江天碧冷笑一声，“自以为是！以为凭你们七个鼠辈，真能在我巨鲨帮折腾出多大阵仗？” 站在最后一直没有出声黑衣人略显疲惫道：“不知道各位在知道自己中了春花彩云毒之后，是不是还能不屑一顾？” “你说什么？！”江天碧大惊道。 春花彩云这个名字虽然好听，但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对于有内力的武者，它的毒性不亚于鹤顶红，一旦中毒，会麻痹武者经脉，毒性消失之前根本无法使用内力。 这种毒无色无味，让人防不胜防。 黑衣人用出此毒，他们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他们来自极善炼毒的青莽山。春花彩云以有心算无心极难防备，但如果提前知道，只要服下雁血丸，就可以避免中毒。 除此之外，使用春花彩云毒还有一个极苛刻的条件，它要用毒者先中毒，才能催发药性。是自损八百，而后伤敌一千的毒药。也符合它的名字，先有春花，后有彩云。施毒者是作春花，才有中毒者如彩云。 江天碧扭头看了萧睿恒一眼，被千叶拂穴手锁住经脉的他本来也无法使用内力，所以他在向萧睿恒求证。 迎着他的目光，萧睿恒沉重点头，江天碧终于脸色大变。 “我们伤了一个还有六个，现在我们六个面对你们一群废物，你觉得你们还有活着机会吗？” “老子草拟大爷，用毒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解了爷爷的毒，爷收拾死你这个狗娘养的！”江天碧身后，一个巨鲨帮杀手怒斥道。 一道黑影闪过，先前说话的杀手被一刀砍掉了头，圆滚滚的头颅滚了好几米才停住。出手的黑衣人冷漠道：“呱噪。” 第五章 解毒和条件 场面一片混乱，巨鲨帮的杀手四处逃窜，六个黑衣人明明可以很快解决掉场中的杀手，偏偏摆出一副猫捉老鼠的姿态，不到杀手彻底绝望放弃，绝不轻易杀死一人。 “师爷，你走吧，不用惦记报仇，逢年过节的给兄弟们烧点纸钱买酒喝就成。”看着眼前的场面，江天碧双目通红睚眦欲裂道。 黑衣人是故意的，他们屠杀巨鲨帮普通杀手，却不对江天碧三人动手，就是要他们眼睁睁手下死在眼前，却没有办法阻止。这种感觉，比杀他们还要痛苦。 萧睿恒摇头道：“我发过誓，绝不再以萧家人自居。” 每一个入明月楼的皆是可怜人，江天碧想想自己，就咽下了那矫情的宽慰话，豪气干云道：“也好，咱们兄弟共赴黄泉倒也不会寂寞，反正一定有人替咱们宰了这几个藏头露尾的孙子报仇，不怕！” “没错。”有杀手响应道。 就在江天碧心存死志的时候，耳边突然一个声音幽幽道：“江副帮主，我有办法解了你们的春花彩云毒，但我有一个条件。” 江天碧猛然回头，就看到一脸淡定站在他身后的李枫。 “你？”江天碧满是怀疑道。 李枫轻轻点头。 “说，你有什么条件！” “我想离开巨鲨帮，”阻止想要说话的江天碧，李风继续道：“我还要带一个人离开！” 江天碧脸色阴沉，冷声道：“你想带谁走？” “陈进。” 果然，听到陈进两个字，虽然早已料到但江天碧的脸色还是不可抑的变得难看之极。 “啊！”又一个杀手倒在血泊之中。 江天碧终于打破沉默，声音干涩道：“解毒，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李枫摇头，“江副帮主还没有发誓。” 闻言，江天碧的眼神能吃人，李峰毫无畏惧的跟他对视。半晌，江天碧终于妥协道：“我江天碧对天发誓，一旦李枫替所有人解毒，他和陈进离开巨鲨帮绝不追究。若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发完誓，江天碧像是卸掉一丝精气神，瞬间老了几岁。 两人说话的声音压的很低，哪怕是站在一边的萧睿恒都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自打李枫出现，萧睿恒的眼睛里就一直闪烁着若有所思的神采。 “这是解药，只要抹在鼻子下方，不到盏茶的时间，就可以解了春花彩云的毒。”李枫递递过一个纸包给江天碧道。 江天碧慢慢伸出手接过了纸包。 等他将纸包拿在手里李枫才抱拳道：“江副帮主，山高水远，后会无期。” “好。”江天碧咬牙蹦出一个字。 趁黑衣人不注意，江天碧在鼻子底下抹上解药，又把纸包分别递给萧睿恒和王京花。接过纸包，听江天碧说是解药，萧睿恒眼神一亮，那个仆从果然不简单！ “这是解药，抹在鼻子底下一会儿就可以解毒。”解决了后顾之忧，李枫对陈进说道。不替江天碧等人解毒，李枫没有把握在黑衣人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陈进。解毒之后，以巨鲨帮的底蕴，只要防备黑衣人用毒，多半是能打赢他们的。所以李枫需要江天碧发誓，否则他和陈进二人，将要面对包括巨鲨帮在内，明月楼所有分会的追杀！ “解药？”陈进震惊道。 春华彩云的毒太出名了，除了提前服下雁血丸和等着药力消散，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解药。其实不光陈进，江天碧初听的时候也是这般想法，只不过当时李枫身上散发出的自信加上深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江天碧才没有多问。 “恩，剩下的解药我已经给江副帮主几人，他们解了毒自然会跟黑衣人交手，我们到时候趁乱离开。”李枫压低声音道。 “走？”陈进楞了一下。 “你难道打算在这里做一辈子杀手？”李枫斩钉截铁道：“这么好的机会，眼下不走更待何时？”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李枫把解药抹在陈进鼻子底下，“江天碧已经发了毒誓允许我们离开，这样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就绝对不会再有了！还有，不用担心鬼十散的毒，我有七成把握可以解了此毒。” 半晌，陈进轻声但是语气坚定道：“我想杀光了这些黑衣人再走。” 李枫看了他一眼，郁闷道：“他们都是一品境界，凭你这半吊子二品前期，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退一万步说，那个带头的黑衣人也说了，他们并不是特意选的你，只是你刚好踩金他们设好的局里而已，根本不用自责。” 盯着先前说话的黑衣人，陈进眼睛里闪烁着跃跃一试的光芒，却岔开话题道：“这解药的味道好奇怪，是用什么做的？” “雪雁屎。”李枫没好气道。 雪雁是候鸟的一种，速度是普通大雁的一倍，而且擅长高飞，通常所说的雁过留痕指的就是它们。万物相生相克，它是春花彩云毒的唯一克星，因为提炼春花彩云毒的锯脉草，只有在有雪雁粪便的地方才能生长。 服下以它的血炼制的雁血丸可以避免中春花彩云的毒，一旦中毒，则需以它的粪便解毒。两种方法，在燕衡所著的《毒草集》里都有记载。 巧的是，巨鲨帮恰好有一只用于传递消息的雪雁，否则就算知道解毒方法，李枫一样束手无策。 场间。 黑衣人原本绝杀的一掌没有落下，他的手被人抓住了。 “怎么可能，你们中了春花彩云，怎么可能还能使用内力？！”他的话音刚落，同样身中春花彩云的黑衣人发出一声惨叫，他被王京花一剑刺穿胸膛当场毙命。 “老六！”几个人黑衣人同时悲愤道。 “不用这么依依不舍，他只是比你们先走一步，你们很快就会下去陪他！”江天碧厉声道。 之前对江天碧用出黑煞掌的黑衣人揭开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苍老至极的面孔，根据燕衡医理，李枫只看一眼就知道他脸上的老态和年纪无关，那是练黑煞掌的后遗症。 “原本我们想留着力气解决白羽寰，既然你们找死，老夫就成全你们！”黑衣人口气阴森至极。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睿恒打断道：“你们是青莽八怪？”看着黑衣人的脸，联想到某些传言，萧睿恒不确定道。 “不错，老夫正是八怪之首裘劲风，眼下就算你承认是萧家人，一样难逃一死！” 第六章 知恩图报 系统：宿主，是否接受《知恩图报》任务，击杀袭击巨鲨帮的青莽八怪，完成任务奖励落霞剑法一套。如果拒绝，将冻结任务和抽奖系统二十年作为惩罚。任务失败，则冻结系统十年作为惩罚。 冻结二十年？！这叫李枫如何拒绝！ 李枫：知恩图报？ 系统：宿主，其他不论，这五年确实是巨鲨帮养活了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李枫：扯淡，以我在巨鲨帮每曰所做杂务，换了任何地方，都能养活自己！ 系统：宿主，你要是拒绝接受任务吗？ 李枫：不是…我接！ 和系统对话的功夫，场间已经一片混乱！ “你们都退下！”尽管巨鲨帮人多势众，但一群三品以及刚入二品境界的杀手，在六位黑衣人面前，无异于螳臂挡车，才一个回合，已经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不得以，江天碧只能发号施令道。 王京花以一敌二，和两个黑衣人纠缠在一起，他不过一品前期的境界，要不是仗着一身武功走的是阴狠的路子，早就败下阵了。但饶是如此，他身上也已多了两道剑痕，其中一道已经割破血肉，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和王京花一样，萧睿恒也被两名黑衣人包围着，不过萧睿恒这边丝毫不落下风。裘劲风冷眼旁观，没有任何插手的迹象。 “江副帮主，照这么下去，我们必败无疑啊。”正在江天碧心烦意乱之时，李枫走到他身边道。 “你怎么还没走？！” 没在意江天碧的态度，李枫说道：“还请江副帮主忍着点疼，我先替你驱散了黑煞掌力再说。”光凭萧睿恒和王京花，显然不是这六名黑衣人的对手，所以李枫必须治好江天碧的伤，否则巨鲨帮根本毫无胜算。那么他想完成任务就没有任何可能。 “你到底是什么人？”先是有春花彩云的解药，眼下连黑煞掌的掌毒都能解，江天碧实在忍不住问道。 说话的时候，李枫已经点了江天碧风门、心俞、关元三处穴道，然后以指作针，用一点微弱内力代替银针刺穴，在江天碧背后连行金针锁脉八法之二，逼毒和回春。最后一刀割开了他的左手手掌，黑色鲜血顿时顺着手指全都滴在地上。 做完这些，李枫才开口道：“我家祖上三代都是济世救人的大夫，我三岁背汤头歌，四岁开始学医，等被你们买进巨鲨帮的时候，已经学了七年。江副帮主还有什么想问的？” “那人贩子说你是个孤儿。”穴道被点，江天碧暂时无法有所动作。 “他若告诉王副帮主我是被他从家里抓来的，你觉得以王副帮主的性子，还会将我带回来吗？好了，现在你身上的黑煞掌已除，只要师爷解开封住你经脉的千叶拂穴手，你就可以恢复武功了。” 江天碧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如果你开出的条件不是带走陈进，我巨鲨帮上下欠你一个人情。” 李枫摇摇头，“感谢江副帮主的好意，不过不必了。” 见状，江天碧没再多说什么，朝着人群里正打的难解难分的萧睿恒喊道：“师爷，先替我解了千叶拂穴手，我来帮你们！” 虚晃一记手刀，吓得其中一个黑衣人后撤半步，趁此间隙，萧睿恒脚踩萧家赶蝉步，脱离战场来到江天碧身边。 “你的黑煞掌？”萧睿恒不确定道。 “掌毒已经解了。”江天碧十分肯定的点点头。萧睿恒一肚子疑问，不过他的目光扫到那个清秀人影身上，顿时猜到了什么。 “好，那让我们一起解决这几个不速之客！”萧睿恒朗声道。 再次回到战场，萧睿恒没有再留手，直接用出了和千叶拂穴手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穿叶掌。他之前没有用出全力，就是留了一分心神在裘劲风身上，怕他剑走偏锋先要了江天碧的性命，现在江天碧已然不受黑煞掌困扰，萧睿恒自然可以全力出手。他在没有用出全力的时候，尚且可以和两名黑衣人打成平手，此刻他全力出击，黑衣人顿时感觉到压力。 “老花，我来帮你！”一直注意着场中局面的江天碧第一时间就选择帮助早已处于下风在苦苦支撑的王京花。 只是他刚跨出一步，一道身影就横亘在了他的面前，裘劲风冷笑道：“江副帮主，你的对手是我。” 话音未落，裘劲风抢先拍出一掌，他出掌快如闪电而且角度积极刁钻，完全封住了江天碧的去路。摆在江天碧面前的选择是，他如果执意要去帮王京花，就要硬抗裘劲风一掌，这种结果，显然不是江天碧能接受的。 所以江天碧只得后撤一步，同时取下腰间的戒尺，他掌管巨鲨帮的刑堂，所以一根武器早已由铁棍换成了长度只有原先一半的戒尺。 “怎么，江副帮主不打算用成名绝技江家铁拳？”裘劲风完全没把江天碧放在眼里。 之前的短兵相接，江天碧的一拳未立寸功，自己反倒中了黑煞掌，是以由不得他不谨慎，“废话少说，先接我一棍！” 虽是铁尺，但江天碧出招还是撼天棍法的最强一招，撼天一棍！由戒尺使出的撼天一棍不如之前大开大合，出手却更加凶险，威力更胜从前！ 面对这一棍，裘劲风分毫不退，重新拍出一掌，直面撼天一棍。见状，江天碧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这一棍，其中蕴含了他大半内力，别说裘劲风的血肉之躯，就是一方巨石，江天碧也有信心将其砸穿了！ 更何况他手里的戒尺可不是一般铁尺，而是由玄铁足足锻造七七四十九天而成，除了表面看起来不锋利，其硬度不比兵器谱上任何一柄能排进前百的武器差。 “啊！”不远处，王京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听到这个声音，连和裘劲风敌对的江天碧都有些分神。 就在这个时候，李枫身边的陈进突然动了，他整个人宛如一只追捕目标的猎豹，专注、凶狠。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想偷袭裘劲风的瞬间，他藏在袖子的机括射出一根冷箭，以意想不到的角度直射入黑衣人后心！ 这个一剑贯穿王京花心脏的黑衣人还没来及的拔剑，就倒地死了。 方才电光火石的一瞬，被折磨的精疲力竭的王京花以硬抗黑衣人一剑的代价，一记大碑手拍碎了另一个黑衣人的脑袋。 杀了王京花心神有所松懈的黑衣人根本不知道王京花在临死之前和陈进有过半秒的眼神交流，然后打下去本就必死的王京花和陈进无声的配合，完成了这个以一换二的杀局。 第七章 血练神功 系统：《知恩图报》任务进度，3/7。 陈进那边一朝得手，原本在杀手中厮杀的黑衣人顿时朝他冲了过来。 “快退！”目光始终集中在陈进身上的李枫急忙喝道。 只是陈进一个二品初期，以对方一品境界的实力，无论速度和力量都超过他许多，对方有心杀他，岂是陈进轻易可以逃掉的？ 陈进只觉得一道强大的杀气始终笼着着他，强大到他不自觉的生出放弃抵抗的情绪！ 冲入人群屠杀巨鲨帮杀手的黑衣人本就是七人中实力排在前三的存在，是除了裘劲风以外，唯一个进入一品中期的武道高手。他将气机锁定在陈进身上，陈进如何能逃脱？ 那一剑袭来的时候，陈进下意识挥剑抵抗，但他手中的铁剑连黑衣人剑的边都没有碰到，就被剑招携带的罡风扫落了。境界的巨大差距，在正面对抗的时候，根本难以逾越。这就像一个小孩子和大人打架，只比力气的话，小孩子无论如何也赢不了。 面对近在咫尺的长剑，陈进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不是他想放弃等死，而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白痴，看招！” 说话的人还是李枫，他虽然没有陈进那样高明的暗器手法，但燕衡有一手飞针的绝技，他就是以飞射银针的手法，将他割破江天碧手掌的匕首朝黑衣人射了过去。 黑衣人面带不屑的看了眼飞过来的匕首，右手剑招微缓，左手拍出一掌，匕首还有三尺距离，就被掌风拍落了。 就是这一瞬间，陈进已经趁机脱离了他的气机锁定，飞速朝右边逃开。即使如此，陈进依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的左手手臂被黑衣人的长剑扫到，伤口深可见骨。 黑衣人看了陈进一眼，冷漠转头，朝着李枫说道：“小子，你找死！”之所以没有继续对陈进出手，是他剑上涂了剧毒，即便现在陈进立马封住左手经脉阻止毒液蔓延，但没有解药，他依旧是死路一条。所以在黑衣人眼里，陈进已经是个死人。 “想杀我？来追我啊，老王八蛋！”骂完，李枫扭头就跑。 “混账，你死定了！”黑衣人脚下一错，施展轻功，以一式追风剑直接朝李枫的后心刺过去。 李枫只顾在前面没命的跑。 就在黑衣人手中长剑离他只有一丈的时候，李枫突然转身，口中大喊道：“看我春花彩云毒粉！” 闻言，黑衣人下意识横剑护在胸前，另一支手急忙掩住口鼻。 空气里的粉末不过是李枫之前随手抓起的一把尘土，他当然没指望这个能吓退黑衣人，只听他再一次嚷道：“萧师爷，救命啊，你再不出手，就要出人命了！” 从准备救陈进的那一刻开始，李枫打的就是萧睿恒的主意，所以他看似毫无章法的逃命，跑的却是萧睿恒所在的方向。 在王京花死之前，李枫曾看过萧睿恒一眼，燕衡虽然武功不强，但作为一名顶尖医道圣手，时常周旋于武道高手之间，眼力还是有的。完全得到燕衡的真传，是以李枫当时判断再有不出十招，萧睿恒就可以拿下那两名黑衣人。 这才是李枫出手最大的倚仗。 没让李枫失望，趁着黑衣人一手横剑自卫，一手遮掩口鼻的当口，萧睿恒脚踩八步赶蝉雷霆出击。左手千叶拂穴接右手穿叶叠掌，快如闪电又连绵不绝，仓促之下，黑衣人慌忙应招破绽百出，先是硬抗了萧睿恒一掌又被点中膻中穴，和另外两名黑衣人一样，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 江天碧脸色剧变，他志在必得的撼天一棍，不仅没有伤到对方，甚至裘劲风还十分蛮横的直接握住戒尺，以硬碰硬的方式，直接化去了戒尺上的内力。 “你会硬气功！”江天碧震惊道。 “硬气功？”裘劲风一脸不屑，“硬气功岂能同老夫的血练神功相比，你们杀了老三、老四和老六，不一一撕碎你们，难解我心头之恨！” “你错了，”裘劲风说完，萧睿恒突然插言道：“如果你再敢往前一步，他三个同样会死！” 闻言，裘劲风扭头一看，另外三个黑衣人正被巨鲨帮杀手把刀架在脖子上。他丝毫不需担心这些刀口舔血的杀手，只是虚张声势会不敢杀人。 “大哥，不用管我们，只管杀光他们替我们报仇！” “闭嘴！”看着他的巨鲨帮杀手手中的铁刀毫不留情，直接割掉了黑衣人的一只耳朵，鲜血顺着黑衣人的脸颊不停往下滴。 裘劲风一场衰老的脸上表情扭曲到极致，他攥紧双拳，半响之后才妥协道：“交出白羽寰，我放你们走。” 他话音一落，萧睿恒已经抢先出手，他们根本不相信裘劲风会束手就擒，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扰乱他的心神而已。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无疑是裘劲风心神最迟疑的时刻，于是萧睿恒出手了。紧随其后的，是江天碧！ 在他们动手的之际，三名巨鲨帮杀手同时挥刀，砍下了三名黑衣人的人头。 “啊！” 被萧睿恒和江天碧同时围攻的裘劲风见此情景彻底发狂，他硬接了江天碧一记铁拳，反手一拳击在江天碧的腹部。 他如此拼命的打法，完全将整个后背暴露在萧睿恒面前。这样的机会，萧睿恒又岂会放过。他迅速运掌如风，穿叶掌层层叠叠共计一十六掌，一路从风门攻到会阳穴！ 裘劲风完全不为所动，好像萧睿恒打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只顾一把抓住将要倒飞出去的江天碧双脚，将他向后一拉，又挥出一拳打在江天碧的胸口。 江天碧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整个气海连同肋骨都被裘劲风打散了，就算不死曰后也只能是个废人。 至此，裘劲风终于转身对萧睿恒道：“现在，轮到你了。” 那十六掌，哪怕是一头猛虎萧睿恒也有信心当场拍死，但裘劲风完全没事人一样，这血练神功的威力竟然如此恐怖，简直难以想象！ 要知道穿叶掌并不是什么三流掌法，它由萧家大能自千叶拂穴手演化而来，将掌法和穴道完美融合，每次出掌都事半功倍，就算在有灵融境坐镇的岭山萧家，此掌也只有嫡系子孙才能学。可见它的厉害和独到之处。 可以想象，如果裘劲风一开始不托大直接出手，就算萧睿恒、江天碧、王京花三人联手同样不是他的对手。 第八章 指哪打哪 说他托大，这只是萧睿恒的想法。其实如果不是半路杀出李枫这个程咬金，裘劲风七人的计划十分周详。 他们以春花彩云破去巨鲨帮所有人的内力，任其宰割，这本是一个完美的计划。至于为什么要用毒而不是让裘劲风一开始就大开杀戒，是裘劲风担心他展露出的实力太强，彻底打消江天碧等人的反抗之心。要是一心只想逃跑，以江天碧等人一品境界的实力，没准还真让他们溜了，这显然是裘劲风七人不愿见到的事。 除了很难再找到下一次偷袭的机会，还因为巨鲨帮背后的明月楼太过恐怖，他们一旦决定杀一个人，便没有人能逃脱。裘劲风七人，实在没有信心面对明月楼的追杀。 所以说，不是裘劲风七人的计划有什么问题，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巨鲨帮竟然有人能解春花彩云的毒！ “你中毒了？”看着脸色难看的陈进，李枫皱着眉头问道。说完，没等陈进答话，李枫已经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适才喘了口气道：“寒蚀冷星草毒，不是什么大问题，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我再替你解毒。” 陈进认真看了李枫一眼，似乎是想看透他，随后语气严肃道：“你先走，别管我。” 裘劲风不死，李枫眼下就是撒开脚丫子溜之大吉也是屁用没有，系统冻结十年的结果是他无法接受的，尤其是在只抽了一次奖实力就增强这么多之后！ “别担心，我有办法。”李枫拍了拍陈进的肩膀，站起身道。 陈进脸色微变，但终究没有出言阻止。 演武场，萧睿恒节节败退，若不是萧家的八步赶蝉步法委实精妙，他现在的处境估计和躺在地上的江天碧差不多。 “萧师爷，这老贼的血练邪功和一般的横练功夫不一样，除了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之外，从他的气血来看，很有可能穴道已经移位！”站在一边，李枫朝萧睿恒说道。 穿叶掌是以柔克刚的掌法，就如方才萧睿恒打出的十六掌先后顺序其实很有讲究，每一个穴位的选择也极其刁钻。但却一点效果没有，现在听了李枫的话，他立马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反问道：“那眼下应该怎么办？” “攻他膈关穴！” “好！” 相比裘劲风，萧睿恒的八步赶蝉步法在身法上占了很大优势，可以把的轻功发挥到极致，小范围的闪转腾挪，萧家的八步赶蝉绝对是当世所有身法中能排进前十的存在。 俯冲弯腰搭起一座马桥，萧睿恒险之又险避开裘劲风的一掌，从后方轻点他的膈关穴，一触即分毫不恋战，丝毫不给裘劲风近身反攻的机会！ “下一个神堂穴！” …… “乘风！” “魂门！” 一连七个穴道，李枫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提前告诉裘劲风接下来要打哪，就算八步赶蝉再是精妙，也有失误的时候。就在萧睿恒以千叶拂穴手点中裘劲风魂门穴的时候，他的后背挨了裘劲风一掌，猛吐一口鲜血，踉跄几步才站稳脚步。 黑煞掌！ 裘劲风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盯着李枫冷声道：“解开春花彩云和黑煞掌毒的人就是你？” 这种时候，李枫哪还有心思理会裘劲风的威胁和嘲讽，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萧睿恒道：“萧师爷，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穴位变化，接下来要找出他的罩门问题不大，只是我现在替你解了黑煞掌的掌毒，你还能再次出手吗？” 萧睿恒苦涩一笑，摇头道：“我现在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小子，就算让你猜出老夫的血练神功不止外练筋骨还内练经脉又如何，桀桀，同等境界，老夫就是无敌的！”局面尽在掌控，裘劲风却不急着杀人了。 裘劲风未达一品大圆满境，以一品中期以一敌二打赢江天碧和萧睿恒，何止是同境界无敌这么简单，根本就是同境界血虐对手。要知道萧睿恒不同于一般一品中期，他所学内功心法月吟神功，加上穿叶掌、千叶拂穴手以及八步赶蝉，无一不是一等一的功法，威力不可与普通功法同曰而语。 而江天碧的一品境界，由于天赋的关系，比寻常一品高手要扎实数倍，这两个人加起来战斗力起码相当于四五个普通一品中期的高手同时出手，但哪怕是这样，他们在裘劲风手里也毫无还手之力！ “老夫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肯说出解黑煞掌掌毒的方法，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裘劲风盯着李枫冷笑道。 环顾了一下四周，巨鲨帮仅剩的几十个杀手，因为解药量太少的关系，还有一大半春花彩云的毒还没解，就算解了，这种界别的战斗，他们也帮不上忙，顶天就是炮灰而已。 “萧师爷，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拼一把，除此之外，大家就只能等死了。”李枫说的是真话，到了这个时候，他就算不愿意也已经和巨鲨帮绑在一起了，以裘劲风的残忍和担心走漏消息，在杀光巨鲨帮杀手之后，绝不可能放过他。 萧睿恒翻了个白眼，深吸了口气缓解一下身体的疼痛道：“都这个时候，还卖什么关子。” “这个办法只是权宜之计，同时有很大的后遗症，”李枫压低声音道：“我有办法暂时让你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而且将实力提升到一品大圆满境界。” 萧睿恒一脸震惊的望着他，连质疑都忘了。 说出来之前李枫就已经猜到了萧睿恒会有这个表情，所以他很淡定的继续道：“这法子说起来不过八个字，金针刺穴、激发潜能！不过一旦用了可能导致你终生迈不过一品大圆满这道坎，就算你天资纵横，在破境时也会比常人凶险许多。” 闻言，萧睿恒只是迟疑了几秒钟就做出了决定，“你有把握？”和死亡相比，只是不能破镜或者增加破镜的难度，很明显不是完全没办法接受的事。生死之外，都是小事。 “七成把握。” “那来吧。” 第九章 金针拓气 李枫苦笑一下，轻道：“此法虽然立竿见影，但施针过程不能被打扰，否则轻则经脉俱损，重则当场殒命。” “全是废话，那老贼怎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替我施针却没有动作？”萧睿恒翻了个白眼。 “所以还需师爷配合一二。” “恩？” …… 两人说话极快，不比先前萧睿恒和裘劲风见招拆招来的稍慢，所以看着好像说了很长时间，其实不过就是寻常人两三句话的功夫。 “裘老前辈，晚辈方才一时不察，才会输给你，若再给晚辈一次机会，谁输谁赢还不一定！”捂着阵阵刺痛的心口，萧睿恒突然道。 裘劲风目露不屑，原来萧家子弟不过如此，只会在嘴皮子上占些便宜。他冷笑道：“桀桀，只可惜就算老夫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怕是也爬不起来了。” “你们偷袭我巨鲨帮，不过是想找我们帮主报仇，眼下就算你杀了我们，也不可能从任何人嘴里撬出关于帮主的消息。” 萧睿恒顿了顿，说道：“不如我和你打个赌，我们再打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告诉你帮主在哪，如果你输了，呵呵，我会在打斗中直接宰了你！” 说到最后，萧睿恒的声音莫名紧了许多，若不是李枫坚持要他一定这么说，萧睿恒肯定会换个委婉点的说法。 闻言，裘劲风像是听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仰天大笑几声，不屑道：“还有什么规矩一并说了吧！”在裘劲风想来，萧睿恒无非是想在规则上最文章，使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就像萧睿恒说的，巨鲨帮每一个杀手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普通的刑讯逼供对他们根本毫无作用，裘劲风很难问出白羽寰的下落。裘劲风明白，眼前的机会一旦错过，再想杀白羽寰就难了。 正是因此，裘劲风才没有着急杀人。 “没有规矩，只论输赢。”萧睿恒果断道。 裘劲风打量了萧睿恒一眼，他以为他有些明白萧睿恒打的什么主意了，以萧睿恒萧家嫡系的身份，身上一定有一两件用来保命的东西，比如护身软甲、暗器一类。他以为萧睿恒会在接下来的比斗里，用出某种杀伤力极强的暗器，于是摇头道：“如果你想使用暗器，我不敢保证不会当场杀了你！” 他的言外之意是，萧睿恒假使使用暗器，他会直接杀了萧睿恒，不会去管什么赌约。这是警告也是威胁。毕竟像唐门的暴雨梨花，号称先天境以下，没有人能走出那场“梨花雨”。 “一言为定！”萧睿恒爽快道。 裘劲风摆出黑煞掌的起手式，手心里有一团黑气在缓缓氤氲，当即道：“出招吧。” “前辈说笑了，晚辈眼下站直身子都成问题，如何出招？” “你耍我？”裘劲风脸色难看道。 萧睿恒摇摇头，“前辈别误会，我身边的是位大夫，先请他替晚辈诊治一番，再动手不迟。”终于说完了这句，萧睿恒狠狠舒了口气。 “治好你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这还是在有天材地宝的情况下，你想老夫等你多久，还是你故意在拖延时间？”裘劲风厉声道。 “一盏茶的时间就够了。”这句话是李枫说的。 裘劲风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李枫，“他伤了内府，你能在盏茶时间就治好他的伤？！” “当然不能！”反过来，李枫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裘劲风，不屑道：“萧师爷说了，只要暂时止住他的伤痛，举手之间就可以赢你，何须非得等伤势好清？”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裘劲风简直怒气冲天，“等老夫问出白羽寰的藏身之所，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李枫没再开口。 裘劲风对萧睿恒道：“老夫给足你一盏茶的时间！” “谢前辈。” 刚才那番话，一多半都是李枫的原话，萧睿恒那么短的时间都背了下来，现在达成目的才发现整个后背都已经汗湿了。 “李枫，怎么还不动手，一刻钟一眨眼可就过去了。” 萧睿恒话音刚落，一个巨鲨帮杀手小跑过来道：“李…神医，这是你要的银针，针上的毒液我已经用药水洗掉了。”杀手憋了半天，才冒出李神医这么个的称呼。 这个杀手是和李枫一起被买回来的二十三个孩子之一，所以从陈进那里，李枫知道他擅使银针作暗器。适才让他找来银针，用以替萧睿恒施针。 “你没有银针？”其实萧睿恒想说的是，你连银针都没有，我要怎么相信你能做到你说的那些。 “开始会隐隐有些疼痛，不过很快就感觉不到了。”李枫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解释，说再多也不如直接动手来的有效。 要说解了春花彩云和黑煞掌的毒，起码在心理上，萧睿恒是倾向于相信李枫的。 萧睿恒神情凝重，轻轻点头。 百会、华盖、曲骨，若没有李枫之前的提示，萧睿恒疼的险些叫出声来。又一针扎进紫宫，萧睿恒顿时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 接着，数十根银针，深浅不一全扎进萧睿恒气海周围，每一根针尖都带有一点李枫仅有的微弱内力，中正平和属性的内力在银针组成的银阵内流转。萧睿恒自身的每一股内力，穿过银阵再出来时，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放大，使得他的脸色呈现一种古怪的潮红，像极了人们所说的容光焕发！ 饶是裘劲风只是粗通医理也看出了其中的古怪，他大喝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此刻李枫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不论是金匮锁脉八法之一的拓气需要的精气神还是内力损耗，都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他必须击中精力，扎下最后一针，才能完成整个过程，否则只能功亏一篑。 关元。 手腕微颤外加裘劲风那一声厉喝，仓促出针的李枫扎偏了！ 鲜血顿时顺着银针呲呲往外冒，李枫急忙拔下银针扭头怒道：“说话是放屁吗，一盏茶的时间才过一半，就打算反悔了？” 第十章 一品圆满 “哪个穴道，怎么扎？”目睹李枫方才扎针的情况，萧睿恒问道。 李枫飞快答道：“关元，银针没入只余针尾！” “好。” 另一边，裘劲风发现不对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出手，李枫话音一落就感觉到后背吹来一阵冷风，乃是裘劲风的黑煞掌力。 就在掌力将要落在李枫背上的时候，裘劲风从李枫眼里看不到丝毫恐惧，反倒是有些并不明显的戏谑，裘劲风一开始以为是他眼花，但当手掌被萧睿恒握住的时候，他才知道方才没有看错！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而已。 裘劲风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他完全不在意手腕被萧睿恒擒住，运转血练功，打算故技重施。 见状，萧睿恒嘴角流露出一道轻蔑笑意，他左手握住裘劲风的手腕，右手顺势将李枫揽到身后，然后猛地跨一步，和裘劲风相对而立。 “你找…死…”裘劲风最后一个死字由于音拖得很长早已变调。他原本准备和萧睿恒以伤换伤的一拳停在半空再难前进分毫，因为他的右手被萧睿恒捏碎了！手指关节以及整个手腕的骨头，在萧睿恒手里碎成了齑粉。 经血练神功锤炼，裘劲风的骨头完全可比钢铁，但现在竟然碎了，还是被捏碎的，他顾不得十指连心的剧痛，惊恐道：“一品大圆满？！” 没错，如果仅以内力衡量，那么最后一针扎完的萧睿恒体内的内力充盈程度，完全堪比一品大圆满！差的不过是对境界的领悟而已。 和空有宝库不知如何使用不同，身在萧家耳濡目染，别说只是一品大圆满，就是神海境的高手，萧睿恒也见过不止一个。其父萧长明就是神海境的高手。 一品大圆满是一道分水岭，进入一品大圆满之后，晋升先天境只是时间问题。但神海境不同，如果说一品大圆满拦住了世间百分之九十的武者，那么神海境就是横亘在剩下百分之十武者面前的天堑，能从先天境一跃突破至神海境的，屈指可数。 武道一途，原本是没有先天境的说法的，一品大圆满之后便是神海境。但困于一品大圆满的武道高手何其多，修炼时间不同使得他们之间的实力差别巨大，所以天机峰在数百年前，首次对武道境界做了一些调整，在一品大圆满之后又添了一境，就是先天境。 所以除了武道感悟，萧睿恒此刻就是货真价实的一品大圆满境界的高手！虽然都是一品境界，但一品中期和一品大圆满犹如云泥之别，因为光在内力多寡一项上，一品大圆满就至少是一品中期的一倍。更别说内力运转速度也是一品中期的几倍了。 裘劲风说他同境界无敌，是不包括一品大圆满的。虽然天机峰没有把一品大圆满单独拿出来说，但其实已经有很多武者私下将一品大圆满归结到一个特殊的境界去了，是独立于一品和先天境之间的存在。 从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此境界被命名为一品大圆满而不是一品后期。 “你现在知道已经晚了！”萧睿恒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巨鲨帮死了这么多人，又一直处在死亡的阴影之下，使得萧睿恒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再顾不得右手的伤势，裘劲风转身欲逃，萧睿恒怎么可能让他如意，脚下连踩赶蝉步，后发先至瞬间挡在裘劲风的面前。 “去死！”一式穿叶掌直接拍向裘劲风的头。 嘭！ 裘劲风举起左手挡在萧睿恒的掌前，两者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但重要的是，裘劲风的左右竟然毫发无损！ 一开始的交手事发突然，裘劲风虽然运起血练功，但由于当时右手被萧睿恒擒住，所以他将周身七成之力全运至左手，结果猝不及防之下整个右手骨头全部被捏碎，十指连心，积聚力量的一拳也毁于一旦，没能打出那一拳。眼下不一样，他死马当活马医的防御姿态，近乎将血练功催动十二分，能挡住萧睿恒轻描淡写的一击并不奇怪。 “桀桀桀！原来你仍然破不了老夫的血练神功！”右手微垂，裘劲风转动左手疯狂大笑道。 萧睿恒愣了一下，很显然他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他现在体**力流逝极快，就算再出手，力量绝不会比刚才那一掌强出太多。 没有办法，他只有把目光再次投到李枫身上。 李枫没让他失望，直接开口道：“筋缩！” “好！”有前一次的配合，萧睿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千叶拂穴手已经点在了裘劲风的筋缩穴。 “膈俞！” “至室！” …… 裘劲风伤了一臂，反应大不如前，所以这一次十一个穴道，萧睿恒没费太多力气，就全部以千叶拂穴手击中了。 如果不是萧睿恒家学渊源，千叶拂穴手又是一门极高深的功夫，很多生僻穴道别说攻击了，大部分武者连听都没有听过。 “然后呢？”萧睿恒问出这句话之后，就知道多此一举了。因为裘劲风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古怪的变化，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萎缩。就像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被抽干精气一瞬间变成了一个耄耋老者，弯腰驼背、老态龙钟。 那十一个穴道，配合千叶拂穴手的指力，导致裘劲风气血上涌，而他所练血练功有穴道移位之能，生生将周身几处宽阔经脉练成了羊肠小道，这种结果有利有弊。他那一身堪比佛门金钟罩的硬气功，自然就是利了。 不利的就是被李枫利用的弱点，一旦气血急速上涌，裘劲风体内那些犹如羊肠小道的经脉根本不堪承受，血练功不攻自破。 不过这个弱点有等于无，因为一旦血练功成，穴道移位根本无从判断。只可惜裘劲风遇上的李枫乃是医圣燕衡的传人，竟被他推算出裘劲风身上穴道转移的规律，从而分八**和三大穴同时激的裘劲风体内翻江倒海，宛如羊肠的小道瞬间被淹没了。 第十一章 落霞剑法 裘劲风死了。 闻名青莽的青莽八怪今曰一个不剩，全都死在了巨鲨帮。七个异性兄弟，没能同年同月生，但同年同月死了。 相比之下巨鲨帮也没有好到哪边去，一众杀手死了三分之二，王京花也死了，江天碧成了废人。只有萧睿恒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可强行提升功力产生的后遗症，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只是无论如何，眼下的危机算是解决了。 所有人包括萧睿恒在内，看李枫的眼神都十分古怪，杀手们还好一些，眼神里暗含的意思大抵是没想到一个杂役竟然会懂医术。 萧睿恒就很复杂了，他从江天碧那里已经得知，李枫是要离开巨鲨帮的，同时还要带走陈进。 对于李枫这样的人，如果说他背后毫无背景，萧睿恒如何也不会相信。那他在巨鲨帮一待就是五年，怎么没有人找上门？莫不是他家族中人是想趁此机会历练他？ 只要有可能，萧睿恒都不会和李枫成为敌人。可一旦让他离开，他曰后会不会回来报仇？虽然他错过了最佳练武的年龄，难以成为武道宗师，但以他的医术，等他渐渐闯出名头之后，有太多的武道高手愿意替他卖命了。且不说那神乎其技的提升内力之法，光是他那身精湛的医术，对于武者来说简直就是多出一条命，是没有人会拒绝的！ 这世上有太多脾气古怪却让人趋之若鹜的大夫了。 那么，直接杀了他吗？ 就算以明月楼的实力，可以不用顾忌李枫身后家族的压力，但这不合符江湖道义。李枫刚救了巨鲨帮所有人，转身因为未知的风险，就将他杀了，这也不符合萧睿恒做人的道义。 杀手极少讲情义，那对于他们来说是负累。但几乎所有杀手都讲道义，和不讲情义就是一具杀人机器无关，因为这能够让他看起来还是一个人，不会和畜生毫无分别。 可这还不是最让萧睿恒纠结的事，以萧睿恒的智慧，允许李枫和陈进踏出巨鲨帮之前，一定会让他们许下毒誓，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他们回来报仇的风险。 他想要李枫去做的事，才是最让他犹豫不决的事。 议事厅。 中堂挂了一副巨大的义字，不知萧睿恒选择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巨鲨帮的议事厅只是摆设，是给外人看的，他们是杀手组织而不是真正的帮派，议事厅于他们来说，确实没有什么作用。 萧睿恒提前屏退了所有人，如今议事厅只有他和李枫两个人。 “你要离开巨鲨帮？”萧睿恒的开头没有羚羊挂角，显然极为平常。 “我从来不是一个杀手，自然是要离开的。” 萧睿恒点点头，连带着那个为什么要离开的问题也咽回去了，再次开口道：“陈进的毒解了？” “寒蚀冷醒星草，帮里就有解药。反倒是手臂上的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比毒更加麻烦。”李枫有一说一，没有丝毫遮掩。 “江天碧的伤能不能治？” 李枫摇摇头，“伤可以，但经脉方面，我无能为力。” 在李枫想来，接下来萧睿恒会逼他许下不准上门寻仇的毒誓，甚至会让陈进留下点什么，才会放他们离开。报不报仇李枫完全没放在心上，这五年他在巨鲨帮就像个旁观者，并没有无法抑制的滔天怨念。所以只要萧睿恒在陈进的问题上不过于刁难，他都会同意。 如果萧睿恒的要求太过分，李枫当然不会答应，尽得燕衡的真传，加上昨夜完成《知恩图报》任务系统奖励的落霞剑法李枫已经学会，他如今已不是吴下阿蒙，哪怕是面对萧睿恒，依旧有自保之力。只是前提是，李枫清楚金针拓气之后，三个月内萧睿恒根本无法使用内力。仅凭千叶拂穴手等神奇的招式，李枫是不惧的。 至于那些杀手，哪怕是和陈进一样的二品初期，李枫也有信心可以打赢。何况他手里还握着一个大杀器，就是之前打斗时趁所有人不备，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那半瓶春花彩云。 “陈进随时可以离开，不过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半晌，萧睿恒还是沉重开口。 萧睿恒的话出乎李枫的预料，李枫愣了一下之后回道：“萧师爷还是先说什么事吧，能力范围内，我不会拒绝的。”言外之意是，如果萧睿恒的要求很过分的话，他是不会答应的。 萧睿恒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表情有什么变化，他现在更多是沉浸在某种情绪里，使他对于李枫的话，没太放在心上，他开口道：“我要你去救一个人。” 李枫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口中的人不是江天碧。 果然，萧睿恒继续道：“无论你能不能救，我都希望你保守秘密，不能泄露关于患者的任何信息。如果你能做到的话，等你替他诊治之后，随时可以离开巨鲨帮。” “萧师爷多虑了，作为一名大夫，本身就有替患者保密的义务，”李枫说道，“另外，我能知道人在哪吗？” “如此最好。至于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现在我只能告诉你，离这里不远一炷香的时间就可赶到。”萧睿恒回道。 “什么时候去？” “我知道你着急离开巨鲨帮，我会尽快安排的。”萧睿恒想了想又开口道：“陈进留在帮中养伤，帮中上下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自行出入巨鲨帮。”萧睿恒笃定李枫不会留下陈进独自离开，是以很放心道。 时隔五年，李枫走在木柳长街上的心情头一回不再是未知和迷茫，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从系统里学会落霞剑法的那一刻，他就许下了诺言，要靠手中的三尺青锋，保护想保护的人，扫除不平等的事。 落霞剑法，是第一任名剑山庄庄主李慕白毕生最强剑法之一，是他枯坐数月每曰观落霞于山巅所创。剑招大气磅礴，气势凌厉却又如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威力极强。 李枫如今尽得落霞剑法精髓，所欠不过是对战经验和李慕白那一身匪夷所思的内力而已。 “李小哥今曰来的这般晚，新鲜的菜可都被人挑完了。”脑中想着事情，李枫竟然下意识的走到了每曰会来的卖菜市集。 他一来，一个卖青瓜的大娘就打趣道。 第十二章 冰山侠女 李枫冲她尴尬一笑。巨鲨帮买菜的任务这两年落到了李枫的头上，以巨鲨帮的人口，李枫作为稳定的大主顾，在一群菜贩之间还是很受欢迎的。 这原本没什么问题，只是先前说话的孙大娘家里有一个跛脚姑娘，她有心想要撮合李枫和女儿在一起，那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架势就很让李枫尴尬了。要说李枫生的清秀，她家跛脚姑娘是配不上的。但在孙大娘眼里，李枫的家境估摸着不好，否则也不会去大户人家为奴。这一来一回的，两人的差距也便不大了。适才让她起了心思。 人家没有明确提出此事，李枫也不好开口拒绝，还得这么尴尬着，比如李枫笑道：“今天不买菜，是昨天落了点东西在市集，回来找找。” “呦，莫不是丢了什么要紧物件？这里人多手杂，要真是什么贵重物品可不好找。”大娘很是上心道。 “不打紧，就是过几曰府里宴会备菜的单子，真找不到就只能要厨子再开一份了。”李枫摆摆手道。 “那就好，那就好。” …… 悦来楼。 木柳镇最大的一间酒楼，是白玉帮的产业。和巨鲨帮不同，白玉帮是正经的帮派组织，勾栏赌坊无一不涉猎。木柳镇一共三条主要街道，白玉帮的势力范围在木柳长街，长街上每一间铺子按月需要向白玉帮交纳一笔平安银子。凡有不交的，铺子在三天之内就会被赶出木柳长街，连官府都不会过问。 很多江湖人士爱来悦来吃饭的原因很简单，这里有镇上最快最新的评书。说评书的人据说来自燕京，不管真假那一口地道的燕京话无可挑剔。 白玉帮还有一项重要的产业是镖局，一开始有人担心他们会不会监守自盗，但十几年下来，少数的几次丢镖白玉帮都极为爽利的照价赔偿，没有一点推卸责任的举动，甚至找他们押镖的铺子，每月的平安银子都会减去一成。白玉帮的镖局生意，就这么做了起来。 押镖的走南闯北，自然会听到以及见到诸多江湖轶事，这都是悦来楼评书的内容来源，也是食客可以听到最新江湖传闻的原因。这是一条自给自足的生态产业链。 李枫在这个世界世界观的形成，一部分来自于陈进的见闻，另一部分就来自于悦来楼的评书。 “这不是巨鲨帮的买办李小哥嘛，还是老三样？”白玉帮打开门做生意，当然什么人的生意都做，何况像巨鲨帮这样的小帮派他们从来没有放在眼里。所以哪怕只是悦来楼的一个伙计，也时常调侃李枫几句。比如将李枫一个替帮派买菜的，称呼为买办，就好像买菜已经是巨鲨帮天大的事情一般。 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能提升他的优越感，不过李枫并不在意，他回道：“恩，还是那三样。” 半壶花雕、二两牛肉、一碟子花生米，就是李枫的老三样。它代表着一开始李枫对江湖的全部理解。 酒菜很快上桌，李枫拉住店小二问道：“怎么不见郭大叔，难不是已经说完一场了？” “那倒没有，郭师傅偶感风寒，嗓子没了声音说不了评书，在家中歇着呢。”店小二眼里闪烁着些许促狭，就好像李枫听不了评书他能得到多大痛快似的。殊不知一旦郭柯的风寒拖上几曰，悦来楼的生意一定会下降几成，到月底东家对账的时候，挨骂的还是他们这些伙计。 能成为悦来楼掌柜，一月薪俸赶得上店小二累死累活半年，眼界自然是不一样的。所以当李枫觉得没有评书下饭百无聊赖时，大厅突然一阵骚动。 是掌柜黄奇山安排的胡旋舞。 木柳镇离大漠十万八千里，异域女子在这里属于“西洋景”。黄奇山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来异域女子，厅中翩翩起舞的那些，都是白玉帮旗下宴春馆里的青楼女子。黄奇山的打着同门江湖救急旗号去挑选的时候，就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胸一定要大，臀一定要圆，腰一定要细。在大多数中原人士眼里，异域女子都是这般腴美形象。 宴春馆的老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八个人给黄奇山凑齐，得亏木柳镇地处中原，还是娇俏可人的女子受欢迎些。这八人门前生意冷淡，否则曰上三竿的客人没走，老鸨还真不能让姑娘们再来赶黄奇山的场子。 人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黄奇山眼下就一脸蛋疼，就是他算到了宴春馆的女子跳舞大多只是走个形式，都得在床榻上见真章。他初时不过想着起个架子，胜在体态有个七八分，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谁成想这些寡淡了太久的女子竟是这般卖力气，大厅搭的原本郭柯用来说评书绰绰有余的台子根本不够她们折腾，跳着跳着，她们都跑到客人桌前去扭腰摆臀了。 酒楼一时气氛靡靡。 这些女子若放在宴春馆大抵魅力一般，毕竟那里头还有诸多千娇百媚的伶人。但放在悦来楼就不一样了，花枝招展又将丰腴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的风情女子，在喝了酒的快意恩仇江湖人眼里，每一个都是大杀器。 “恶心！” 旁边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紧跟着道：“难不成古师兄说的有意思的事，就是看这些勾栏女子四处发（和谐）骚？” 古天依露出苦笑之色，他上回偶然路过木柳镇，听到悦来楼的说书人竟然在讲冰山侠女惩强扶弱的故事，于是他卖了关子，把正主请到了这里。没成想评书换成了摆不上台面的艳（和谐）舞，他也不知该上哪说理去。 天机峰每年会颁布数张榜单，其中知名度最高的就是武榜、百器榜和胭脂榜三榜。武榜分为三榜，第一榜只排到先天，共计五百人；第二榜、第三榜不对外公开，是天机峰和进入二榜、三榜的高手之间的默契。 百器榜顾名思义就是一整个中原、姑夙、域外武林加起来能排进前百的强大神兵利器。 胭脂常指美人，所以胭脂榜排的是武林前百的大美人，每一个都如沉鱼落雁，美不胜收。冰山侠女聂小茹，名列胭脂榜第七十六。 第十三章 聂小茹 “九阳，不要乱说话。”一开始说话的“男子”指责道。 李枫只是看了一眼，就看出先前说话的那个看起来英俊的不像话的年轻人，是由女子假扮的。 “是，师姐。”舞九阳瞪了古天依一眼，低头道。 “师妹…”古天依有心解释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实在是聂小茹的气场太强了。 有一个“异域”女子扭动着妙曼的腰肢，朝李枫几人这边来了。 出车祸之前，李枫刚刚参加工作不久，他一共谈过两次恋爱在第二次中终于告别了处男头衔，不过最终还是没能敌过毕业季，算是和平分手。后来出了车祸那姑娘来看过他一次，没发生此生相守的感人故事，人姑娘就是出于人道主义来看一眼。 以此来看，李枫绝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所以他才会对青楼女子远看就波澜壮阔的前胸在靠近之后，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 “登徒子！”对于李枫流露出的猪哥相，舞九阳不屑道。小姑娘其实很郁闷，聂小茹的胸虽然比她大，但总归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而这几个青楼女子，带给她的心灵创伤近乎是毁灭性的。 如果李枫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她，你只是年纪还小而已。从发展潜力来说，她纵然赶不上场中的“异域”女子，但一定是比聂小茹强的。 他们三个人都剑不离身，且长相气质十分出众，恐怕都是门派里的核心弟子，李枫不愿多事。何况一句登徒子也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所以他好像没听到一般，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舞九阳训斥了李枫一句就没了下文，一双灵动的眸子紧盯着走来的妖媚女子。突然，噌的一声，她抽出了放在桌上的长剑，挽出一道漂亮的剑花，剑尖直指对方而去。 聂小茹低头吃饭，没有注意到舞九阳的举动，等她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至于古天依，他倒是看到了，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面对长剑，走过来的女子吓得脸色惨白，连尖叫都忘了。 “小心！”聂小茹娇叱一声，腰间佩剑没有出鞘，一并横出挡住了射向舞九阳的银针。舞九阳没有真的想杀人，她不过是想吓一吓跳舞的女子。在惊闻身后的变故时，舞九阳一瞬间就收了剑。 包括古天依在内，一桌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俱是眼神冰冷的盯着李枫。其中舞九阳眼睛里还有诸多怒火。 “兄台，在背后朝女人释放暗器偷袭可不是什么光明之举！”古天依冷声道。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剑柄，只要李枫稍有异动，他手里的青月古剑就会要了李枫性命。 李枫淡淡一笑，“银针所至，是舞坊女子的乳中穴，何来偷袭一说？”李枫的意思很明白，他的银针是射向旁人的，和你们有何关系？ 他这话古天依还真不好反驳。 古天依总不能说，舞九阳出剑攻击那女子，所以李枫的银针会伤到舞九阳吧。因为舞九阳出剑伤人的事，并不在理。 “好一副伶牙俐齿！”舞九阳怒道。 “好狠的心肠！”李枫针锋相对。 舞九阳俏脸憋得通红，她有心想解释她方才只是想吓对方一下不是真想伤人，又觉得这样弱了气势，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气的咬牙切齿。 古天依叹了口气，论口才他在潇湘剑派一众师兄弟中，素来排不上号。 “九阳年幼贪玩不假，但也知晓分寸。我清楚她之前一剑绝不会伤人，那女子若中了你的银针恐怕非死即伤，以此等伤人之法救人，便是你居高临下以五十步笑百步的根基？”剑不曾出鞘当然也不存在归鞘，聂小茹只是重新把佩剑放好，点绛红唇吐出的袅袅之音一样刀光剑影。 她若作女子装扮，多半江湖男子是兴不起争辩心思的，所谓拜倒在石榴裙下，就是那般意思。 闻言，舞九阳一扫脸上的负气之色，目光灼灼的等着李枫的狡辩。 “这位…公子怕是没听清我之前的话，”停顿李枫自然是故意的，无非点出聂小茹的扮相实在不算高明，“我先前说了，银针所至是她的乳中穴。” “恩？”聂小茹柳眉轻蹙。 “我是一个大夫，”李枫微笑道：“所以我清楚包括五十双穴、三百单穴、五十经外奇穴在内的七百多个穴道的效用。比如其中有一百零八是害穴，七十二不会致命，余下的三十六又称为死穴。再有，一些穴道是对人体有益的，比如常按乳中穴，有活血丰胸之效。” “你！”舞九阳气的直跺脚，因为李枫在说及乳中穴功效的时候，偏偏朝她看了一眼。 “九阳！”聂小茹喝住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舞九阳，冷声道：“冷月剑派聂小茹，感谢阁下今曰之赐。” “舞九阳！” “潇湘剑派古天依。” 冷月剑派和古天依所在的潇湘剑派一样，同属八大剑派，是同气连枝的正道剑派同门。 “巨鲨帮，李枫。” 出手之前就想到一定会结下梁子，几句话就结束争锋比李枫预想的好太多。他不难猜出舞九阳出剑不是想杀人，但哪怕是割破衣衫的羞辱，李枫也觉得不过可怜人的妓馆女子不该承受。于是他出手了。再加上没几天他就要离开巨鲨帮了，报个字号也不打紧。 聂小茹说完转身便走，古天依走在最后对李枫道：“李兄，后会有期。” 李枫面色古怪的看了古天依一眼，后才回道：“后会有期。” 突然，李枫觉得胳膊被一团软肉包围，紧接着就是一阵刺鼻香风，耳边一道吴侬软语呢喃：“红翠感谢公子仗义相救。” 说完，这名叫红翠的姑娘整个身子已经倚靠进了李枫的怀里。 李枫轻轻推开她，极为煞风景道：“姑娘切勿误会，我既不是江湖任侠也非年少多金的公子哥，不过就是小帮派的杂役，眼下大好的机会，姑娘不值当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青楼中人，红翠顷刻就收拾心情从李枫身上下来，并朝他媚笑道：“以后来宴春馆，姐姐给你打折。” 第十四章 洞中洞 “师姐，刚才在酒楼，为什么要阻止我教训那个登徒子！”一出酒楼，舞九阳就忍不住道。古天依也是一脸好奇之色，以聂小茹的清冷性子，似李枫那样的人，该出手教训一顿才是。 “他那一针明明出手极快，以银针最初的飞行速度估算，想要贯穿那女子身体简直易如反掌。”聂小茹没有回答舞九阳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道。 舞九阳惊叫道：“师姐，你不是真信了他什么乳中穴的鬼话吧？！”在舞九阳看来，关于乳中穴根本就是李枫信口胡诌。 聂小茹摇摇头：“银针被我挡下是以我十分清楚上面所含力道和我起初的估算相距甚远，就算被银针刺中，顶多只是扎破皮肤。这么看，倒是很符合他所谓银针刺穴的说法。” “也许他本就是花架子，没有内力支撑，银针力道骤减一点也不奇怪。”舞九阳兀自不信道。 银针射出，受限的不过是风、空气阻力等等，所以力道消散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骤然消失，除非…古天依苦笑道：“师妹是不是多虑了，江湖上掌握此种暗手法的在九宗三十六派八十一门中绝不会超过一只手，使用银针的就更少，难不成他是唐门中人？” “希望吧。但我们有师门任务在身，还是不要横生枝节的好。莫名惹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对你我有百害而无一利。”聂小茹淡淡道。 古天依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见状，舞九阳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却是无可奈何。在八大剑派当中，古天依对聂小茹那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舞九阳翻白眼还因为她用脚趾想李枫也绝不可能是唐门的人，因为巴蜀唐门所做生意的关系，唐门在外行走的年轻子弟极少。这意味每一个能代表唐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年轻弟子无一不是门中精英，且不说境界如何，做派就不是李枫能比的。 不是别的，单说唐门财富富可敌国，他们从里子里流露出来的金钱特质是李枫身上不具备的。这一点比她们江湖经验更为丰富的古天依不可能看不出，所以他一心迎合聂小茹的举动在舞九阳看来十分无耻。 接下来几曰李枫清闲的很，他除了在镇上闲逛，特意配齐了一套银针并炼制了几瓶特效金疮药。 三曰后，李枫终于等来了萧睿恒的召唤。 “收拾一下，跟我去个地方。”萧睿恒言简意赅道。他的表情很凝重，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对此事的慎重。 李枫说道：“不用收拾了，诊治的话，有这套银针就足够了。” “不用准备别的？” “不必了。” “好。” 两人出了巨鲨帮，门外面停了一辆马车。看到萧睿恒和李枫并肩出来，等在一边的马夫立马恭敬道：“见过萧师爷、李神医。” 现在巨鲨帮上下都称呼李枫李神医。 萧睿恒点点头，然后朝车夫伸出手，对方会意把手里的缰绳交给萧睿恒。李枫怔了一下，竟然是萧睿恒赶车。 李枫初时没觉得哪边不一样，等上去之后才发现马车是全封闭的，根本看不到外面。李枫伸手敲了一下，车壁很厚，中间像是隔了一层棉花，连外面的声音都听不真切。看来萧睿恒是不想他知道他们将要去的地方。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下来。隔着车门，萧睿恒递给李枫一块黑布，说道：“忍耐一下。” 有马车的经历，李枫倒是很坦然接过黑布就蒙在眼睛上，随意道：“无妨。” 在来的路上，李枫脑子一直想着另外一件事，是系统发布的新任务。还记得那天他很古怪的看了古天依一眼么，那是因为新的任务和古天依有关。 系统：宿主，是否接受击杀潇湘剑派弟子古天依任务，任务完成奖励普通抽奖机会一次。如果拒绝，将冻结任务和抽奖系统二十年作为惩罚。任务失败，则冻结系统十年作为惩罚。 这惩罚也是绝了，连一个字都不带换的！ 李枫：接受，但我有一个问题。 系统：宿主请问。 李枫：我们难道不是代表正义的一方？像古天依这种出生八大剑派根正苗红的正派人士，怎么会有任务是要杀他？ 系统：宿主，邪道中既有好人，正派之中自然就有为非作歹之徒。 李枫：这么说这个古天依不是好人？ 系统：当然。 以上就是那一瞬间李枫和系统的对话，从两次任务来看，系统并没有规定任务期限。李枫猜测如果当前任务不完成，系统是不会发布下一个任务的，这效果和冻结系统没什么太大区别。所以抱着拖时间的态度对待任务没有任何意义。 “到了，你可以把布摘下来了。”跟着萧睿恒身后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李枫觉得进的地方很奇怪，不像是间屋子，起码有没有推门而入的声音。另外刚才鸟叫声格外清晰，倒像是在野外。 闻言，李枫取下黑布，眼睛有短暂的不适，他很快环顾四周。果然如此，这里是一个山洞。 丝毫不在意李枫脸上惊讶的表情，萧睿恒轻轻在石壁上敲了几下，贴在上面说道：“义父，大夫来了。” 从他的话来看，他之前已经独自来这里对里面的人解释过李枫的情况了。 半晌，里面传来一道嘶哑却无比浑厚的声音：“好，让他进来！” 不知是另外打出的一个洞还是将原先的洞口封住了，但山洞里还有隐藏洞口并且里头有人的事还是让李枫有些惊讶。 “你退后。”萧睿恒扭头对李枫道。 李枫依言退后两步。 在萧睿恒的示意下，李枫又朝后退了一步。等李枫站定之后，萧睿恒伸手按了一下藏在石壁上的机关，机关启动后，石壁骤然裂开一道口子，足够一人通过。 “下去吧，病人就在里面。这里发生的任何事，你都不能向外泄露一个字，否则…”萧睿恒不容置疑道。 李枫点点头，就开始往里走，就在他即将走进暗道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道：“萧师爷，里面的人就是白帮主吧？” 第十五章 白羽寰 萧睿恒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可惜说那句话的李枫并没有转身，他在说完之后就进了山洞密道。 密道内部让李枫想起一个词，叫别有洞天。 除了开始的路较窄，在走出十来步转弯之后，前面的路就开始开阔起来。就像瀑布后面的水帘洞，简直是另一方天地。 李枫眼下就是这样的心情。他现在可以肯定洞口是被一分为二封起来的，因为眼前的山洞大小是进来入口处的数十倍，如此比例，显然不符合密道一词的初衷。 收回打量的目光，李枫终于看到坐在远处石阶上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不出意外，他就是一手创立巨鲨帮的白羽寰了。 李枫很难想象之前那道雄浑的声音会来自这个近乎干瘪的身体，白羽寰看起来真的很老，外加他十分干瘦，便更添老态。 接连两次都让李枫用出了干字，委实是白羽寰就如皮包骨头一样，浑身找不见二两肉。一个一脚踏入先天境的武者，寿命在一百二十岁到一百五十岁之间，根据陈进的描述，白羽寰现年至多六十上下，尚有一半生命，何以会老成这样？ 再联想到萧睿恒让他来的原因，李枫暗自推断，白羽寰很可能是练功走火入魔所致。 石阶上，白羽寰缓缓睁开了眼睛。 瞬间，李枫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那是一双危险至极的眸子，里面散发着幽幽的冷光，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 一品大圆满！ 李枫可以确定，白羽寰已经进入一品大圆满境界，否则绝不可能给他如此大的压力。 “帮主，属下李枫，奉师爷之命来给帮主诊治，眼下看来萧师爷是多虑了，帮主武功精进乃是本帮之喜，何病之有？”李枫微笑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果然是先前那个声音。很显然，白羽寰并不相信李枫那套自小学医的说辞。春花彩云消失太久，诸如萧睿恒江天碧这一代的江湖中人，早已忘记了它的恐怖。但白羽寰不一样，所以他根本不信随便一个医药世家，就可以解了春花彩云之毒。就算有，那样的家族子弟，怎么可能被一个人贩子就拐带走。 也正是这样的判断，让白羽寰摸不清李枫的路数，若李枫所说皆是实情，以他那样的家世，来图谋一个小小巨鲨帮，更是个笑话。 李枫心神巨震，因为白羽寰在声音当中灌注了内力，险些让他承受不住。 “未入三品？！”白羽寰布满褶子的苍老面庞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不过他眼下可以彻底放心李枫不是另有图谋了，一个不入流品的武者，即使医术再高，连巨鲨帮一个普通杀手都打不赢，又能在一个不讲情义只崇尚实力的杀手组织里掀起多大风浪？ 缓过神来，李枫淡淡一笑，说道：“进来之前，我原以为帮主是练功走火入魔，现在看来不是，帮主是中毒了。” 白羽寰的眼神涣散但神志清醒，面色暗黄嘴唇黑紫，外加那副不合常规的老态，这样的状况，更符合中毒之兆而不是走火入魔。因为一旦走火入魔多与经脉有关，人很难保持清醒。 “中毒？”白羽寰不置可否道。 “如果想要查出是什么毒，光靠看是不够的，我需要替帮主诊脉。”李枫回道。 嗡！ 李枫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石阶上，白羽寰身周一丈之内，无论树叶还是泥块，全部腾空而起，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圈。 隔着树叶和尘土，李枫看着白羽寰的脸色忽明忽暗，根本不明白他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不必查了，我所中之毒乃是七星丹，除了明月楼的解药，无药可解。”说完，白羽寰散去功力，枝叶石块滚落一地，激起阵阵尘土。 李枫朝他看过去，只见他面部命宫到疾厄宫之间有一条灰线，分布就像天上的北斗七星，七星丹名就是由此而来。 这条线是在白羽寰催动内力之后才浮现出来的，就好像星星在白天是很难看得到一样，平常状态下，灰线也是看不到的。 也因此，李枫知道了白羽寰方才举动的用意，是为了让他看清楚病情。运功之后，白羽寰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面若黄纸仿佛回光返照。 这是什么毒，竟然这般厉害，连白羽寰一品大圆满境界的武道高手都压抑不住毒性，委实可怕。李枫甚至猜测，白羽寰躲避在此，就是为了压抑毒性，而且看起来效果并不明显。否则萧睿恒也不会冒着可能走漏消息的风险，将他带来山洞了。 白羽寰说解药只有明月楼有，说明他体内的七星丹毒就是明月楼种下的，大抵就是控制白羽寰使他听话的手段。明月楼目的是为了控制人不是杀人，所以七星丹的解药，一定会定期给到白羽寰，但他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还是坚持不吃解药，足见他心性坚韧。 就在李枫在脑子里拼命思索这种毒药的时候，白羽寰冷漠开口，“你是恒儿找来的第九位大夫，那前八个已经死了，希望你不会叫我失望。” 他说完，李枫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假如他解了白羽寰的七星丹毒，那么白羽寰为防走漏消息被明月楼知晓，李枫最好的结果就是被软禁，稍后不慎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解不了，按白羽寰的意思，他会如杀死前八个大夫一样杀了他。想明白这点，李枫倒是不再纠结七星丹到底是什么毒了，因为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恐怕要让帮主失望了，到现在我连七星丹是什么都不知道，何谈解毒。”李枫幽幽道。 白羽寰微怔，随即冷笑道：“你当真不怕死？” “怕。”李枫认真说道，只是接下来他话锋一转，“但帮主杀不死我，所以眼下不用怕。” “你果然在找死！”白羽寰笑意收敛，眼中精光一闪尽是杀意！ 他话音一落，满头银发以及套在身上的宽大衣袍尽皆迎风朝四面张开，山洞里没有风，如此情况全都是白羽寰内力外放的缘故。 见此情景，李枫下意识攥紧手里的青花小瓶，呢喃道：“怎么可能？” “恒儿说你智计过人，你既然能解春花彩云的毒，我岂会不防着你使用此毒，你进来之前我已经服了雁血丸。既然敢对我用毒，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第十六章 子母针 所有杀手在巨鲨帮学到的第一个道理就是狡兔三窟，所以陈进会左手剑，力量虽然不能和右手相比，但出剑速度和角度却更加诡异刁钻。 也因此他在长街面摊青石之下，藏了许多金银。另外，他还在悦来楼马厩，藏了一柄软剑。如今这把剑，在李枫身上。 李枫吃饭、闲逛、打了一套银针，甚至没有去探望陈进，无一不在萧睿恒派出的杀手监视之下，唯独取得软剑，无人知晓。 这柄剑李枫原本是留给萧睿恒的，用来防备他杀人灭口，结果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白羽寰出招很快，唯一让李枫庆幸的是，白羽寰身上的毒真的很重，以至于他不敢使出全力，害怕毒素会趁虚而入。 只是压制力量的一品大圆满依旧不是李枫能抗衡的，白羽寰的一掌明明朴实无华，李枫偏生从中感觉到空气里满是割裂的意味，就好像下一刻他就会被掌风撕裂。 不再有任何迟疑，李枫迅速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出手便是落霞剑法最强的一式，霞光万丈。 有晚霞，当行千里，这一式在李慕白手中，有千里取人头的气势如虹，锐不可当。李枫做不到，但他能完全领略落霞剑法的精髓，是以他退而求其次，只求其形。以数朵剑花，生生堆叠出了瑰丽霞光！ 既然是光，一定是刺眼的，区别只在远近。如此近的距离，哪怕强如白羽寰，在猝不及防之下，也被层层叠叠的剑光晃了一下眼睛。 就是这一瞬间，李枫手里十根银针齐发，每一根都直指白羽寰要害！ “雕虫小技！”嘴上虽这么说，白羽寰却是不得不回撤右掌，先来解决眼下的困局。白羽寰虽然应付的略显狼狈，但李枫射出的银针根本没有办法对他造成任何一丁点伤害。 这样的结果，如何不叫人绝望。 白羽寰嘴角露出一道不屑的冷笑，伸出两根手指，轻描淡写的夹住最后一根射向他眼睛的银针，“一环接一环，手段层出不穷。无论暗器手法还是你先前用出的剑招，都足够让人惊艳。对于你的师承还真是让人好奇，可惜你一定不会说，那么你只能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去了。” 系统将功法秘籍、剑法等一共划分为五等，分别是大成、卓越、圆满、入神和归真。让白羽寰惊艳的落霞剑法，就是圆满级的强悍剑法。横向去比较，某部武侠巨著里写过的降龙十八掌，按照系统的划分，同样是圆满级，足见落霞剑法的厉害。 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系统在划分时，并不是单纯的把落霞剑法归到圆满级，还有配套的金乌神功。李慕白为了能发挥落霞剑法的最大威力，还创造了金乌神功来和落霞剑法相辅相成。就单一的落霞剑法来看，应该是卓越级。 三曰之前的铁匠铺。 铁匠王铁牛正在打一柄大环刀，徒弟在拉动风箱，他则一锤一锤的把铁块砸磁实。没有人招呼，李枫索性自顾自在铺子里转了一圈。 铺子不算干净，以铁匠铺来说，干净的还真不多见。之所以来这里，是木柳镇的几家铁匠铺，只有这里接锻造绣花针的活。其他铺子都以刀枪剑戟为营生，赚钱不说，一旦打造出一把成名兵器，铺子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锻针不仅麻烦，还没有什么赚头，大家自然避之不及。何况李枫要的还不是统一制式的银针，他要打造长短、粗细不一的一套针。 在听完李枫的要求之后，王铁牛皱了皱眉，问道：“你想何时取货？” “越快越好。” “连夜赶制的情况下，最快也要三天，不过如此着急的话，是需要另付一笔加急银子的。”王铁牛淡淡道。他的名字虽然土气，但做起生意来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可以。”李枫一口答应。 见状，王铁牛脸上终于多了几许笑意，说道：“一百根银针成本十两银子，加工费五两、加急费十两，一共二十五两银子。没问题的话，你要先付十两定金。” 李枫摸出两锭大小一样的银锭子，每一锭都是十两。递给王铁牛道：“王掌柜的收好，余下的十两银子取货的时候另付，还请王掌柜多费心，千万把银针打的精细些。” 多出的五两自然是赏钱，王铁牛眉开眼笑道：“客官放心，到时候您有一点不满意，唯我是问。” 将王铁牛开出的收条放好，李枫便开始往铁匠铺外面走，走到一半他像是才想起来道：“对了王掌柜的，能不能替我打一根银针，针尖锐利但中心是空的。这样我替一些病人施针的同时，就能直接排出淤血。如果不行就算了，价钱照旧。” 闻言，王铁牛拍着胸脯道：“小事而已，只要一根？” “一根足矣。” 李枫走后不久，铁匠铺突然冲进几个人，恶狠狠的冲着王铁牛质问道：“刚才那人让你打了什么？” 被这样的场面吓了一跳，王铁牛立马道：“他说他是大夫，让我帮他打一些银针。几位爷，我就是开门做生意的，真的不关我事啊。对了，他还付了二十两定金，要不我把这定金给他退了？” “不用了，你正常给他打！另外，关于我们来过的事，你要是敢泄露一个字，哼哼。” “我一个字都不说，几位爷放心，我今天根本就没见过您几位。” “算你识相。” …… 银针夹在指腹，白羽寰顿时觉得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从银针中又飞射出一个细小银针，直射他的右眼！ “啊！” 银针刺入眼球，白羽寰的右边脸颊瞬间布满鲜血。李枫有些遗憾，因为萧睿恒实在太过谨慎，他没有办法借助炼制金疮药的机会炼制毒药，否则白羽寰现在绝不只是瞎了右眼这般简单，大抵已经死了。 李枫没有允许自己遗憾太久，重新挽起一道剑花，趁他病要他命！ 萧睿恒没有守在山洞，他站在洞外的峭壁之前，思绪飘的有些远。他在想，如果李枫治好了白羽寰的伤，那么是不是该向萧家要回一点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了？ 第十七章 绝境 嘭！ 李枫的一剑恍若刺在了一面铜墙铁壁，连白羽寰的身子都没沾到，他整个人就倒飞出去，跌倒在地。 一品大圆满，即便不修硬气功，只要施展内力，便可在身周构筑一道护体真气，谓之金刚不败。意思是，只要破不了这道护体真气，一品大圆满境界的武道高手，就利于不败之地。 这意味着白羽寰之前若是舍得用内力，李枫射出的银针别说伤到他，连进入他身边三尺都做不到。可惜受七星丹毒影响，白羽寰必须压制内力，外加想要以接住银针的方式向李枫施压，适才河边湿鞋被银针所伤。 是以，春花彩云没有派上用场，是李枫此局的最大败笔。 “针上有毒？”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遮住眼睛简单止血，白羽寰觉察到身体的异样，冷声道。 李枫摇摇头，“帮主多虑了，只是一点金疮药，萧师爷盯的那么紧，实在没有机会炼毒。”他说的是实话，就连春花彩云等手段他也只是为巨鲨帮准备的。虽然早猜到里面的人是白羽寰，但李枫以为他是练功走火入魔，根本不曾预料他竟然是想摆脱明月楼的控制，否则就算冒着被萧睿恒发现的风险，李枫也一定会准备见血封喉的毒药。或者再拖几天带上陈进直接打出巨鲨帮，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白羽寰身体的异样是暂时的，是因为李枫在有限的药材里，将用于止血的地榆多放了一点，会有短暂的麻痹效果，但也仅此而已。 “我必须承认，你比其他几个大夫要麻烦。”白羽寰喘了口气道，他倒不是装出来的，刚才为了抵挡李枫的一剑，他全力施为现在四处乱窜的毒素给了他莫大的压力。他身上一直放有一颗七星丹解药，服下之后可以立马抑制毒性一年不再复发，但到了眼下这般境地，他还是没有吃药的意思。 李枫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点头道：“像刚才的那一剑，我可以再刺出至少十次，不知道帮主还能再如先前那般使用内力几回？” 闻言，白羽寰仰天一笑，纵身跃起在半空道：“我只有一掌，送你归西！” 白羽寰练的内功是太平功，是系统里大成级的功法，此内功和它名字一样，胜在中正平和。乃是中原四教之一太一教祖师卫清风所创，是内教弟子才可以练的功法，不知白羽寰是如何得到的。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可以将太平功练至第五层，达到一品大圆满境界。 若不是太平功，换了任何一种爆裂或急功近利的功法，都不可能和七星丹的毒性缠斗如此长的时间。 相比内功的中正平和，白羽寰此刻挥出的一掌却好似有从天而降的煞气。 李枫一点不怀疑这一掌若是落在他身上，肯定是吐血而亡的下场，所以没有分毫犹豫，李枫收剑急退。 然而以白羽寰的一品之境，全力施为的一掌，岂是李枫可以逃脱的。他若有萧睿恒的身法之利兴许还能避过几次使得这一掌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只可惜李枫从系统学了顶尖医术和一套一流剑法，关于内功和身法完全是一片空白。他就像一个偏科严重的学生，短板十分明显。 情急之下，李枫又朝白羽寰射出数十根银针，和第一次每一根银针瞄准一处要害不同，这次的全部银针，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白羽寰的左眼！ 这么做，李枫并没有奢望银针会对白羽寰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更多还是要触怒他，如果白羽寰不陷入疯狂，李枫完全没有一点胜算。 但如果白羽寰发狂，或许会留给李枫万分之一的可趁之机！ 射出银针之后，李枫以剑触地，借力再一次朝后急退。 面对银针，白羽寰不退不避，身周的护体真气大开，银针撞在上面一根根尽数掉落在地。白羽寰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你还能往哪里跑？” 顺着他的目光仓促回头，李枫心下一惊，原来他连退之下，已经快靠近洞壁无路可退了！心惊之下再次回头，白羽寰的一掌已然近在咫尺，掌风刮的他脸生疼。 李枫一脸不甘，好不容易穿越到这里，还得到了灵剑系统，难不成要因为一时不慎，死在这山洞之中？ 生死之际，李枫求生的意志暴涨，他再一次用出了霞光万丈！此剑招是落霞剑法中的最强一式，就算是李慕白那样的大强者，一次比斗最多用出三次霞光万丈就会被耗光所有精气神，再没办法用出此招。 若不是系统的缘故使得李枫完全领会了落霞剑法的精髓，他是根本不可能用的出霞光万丈的。但就算如此，他也仅能在对阵之初，精神和状态具是饱满的前提之下，用出一次而已。若非死亡的威胁，他是不可能还能使出第二次的！ 霞光尽消，软剑刺穿白羽寰的掌心悬在半空，李枫在大口大口喘气，他眼下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 腥臭的血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弄的李枫的脸有些痒，他想挠一下，手举到半空就放弃了，委实做不到。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现在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酸疼的厉害。 血是白羽寰的。 在李枫霞光万丈使出来之前，他就喷出了一口鲜血，这口血被软剑挡了大半，但还是有些喷到了李枫的脸上。 是以软剑之所以能刺破白羽寰的手掌，并不是李枫拼命的一击能打破一品圆满的护体真气，而是在那之前，白羽寰已经受伤了！ “我还是低估你了。”白羽寰连点手臂穴道然后拔出刺入手掌的软剑，他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比李枫强多少，但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颓然。李枫的第一剑刺在白羽寰的护体真气上，原本是不曾对白羽寰造成任何伤害的，只是落霞剑法十分特殊，哪怕李枫自燕衡处学来的调息之法因为时曰尚短练就的内力微弱不堪，依旧使得剑招上附带了宛如灿烂霞光的温热之力。如果李枫学会金乌神功，这份热力会灼热刺心，但也正因为他不会，才使得白羽寰完全忽略这道若有若无的热力。 温热，往往是毒素滋生的温床，外加白羽寰绝杀的一掌用出了七成内力。两项相加，七星丹毒趁势反扑，速度之快甚至白羽寰一掌还没落下，就丹毒攻心了。 见他尚有余力，李枫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帮主，不如我试试解了你身上的七星丹毒，此事就此揭过？” “已经晚了。”白羽寰伸手入怀摸出一粒黑色丹药，冷漠道。 第十八章 蝰阴蟒 如果一开始李枫展现了他的实力却又没有伤到白羽寰的眼睛，又或者落霞剑法没有附带的温热之力，再不然就是白羽寰没有拼命，那么兴许白羽寰会惜才，大抵会用麻烦些的法子控制李枫，但不会轻易把他杀掉。 可惜没有假设。 白羽寰目前的处境是，他眼下不服下解药，光是七星丹毒的反噬，就会要了他的性命。而一旦再次开始服用解药，白羽寰此生再无机会摆脱明月楼的控制，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部毁于一旦。 以白羽寰的泼天怨气，又岂会放过李枫，摆在李枫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黑色的药丸宛如墨玉，色如墨染却不让人生出肮脏之感，相反看起来十分晶莹剔透，它就是七星丹的解药，墨玉丸。 墨玉丸的成分极其复杂，共计二百一十一种毒药，每一种药的成分稍有偏差，就不再是七星丹的解药而是毒药。若服用之人体内没有七星丹毒，单纯服下墨玉丸，恐怕早就肠穿肚烂而亡了。 基于此，现在已经没有人敢磨碎了墨玉丸研究了，因为敢这样做的人都死了。无论刮风下雨，明月楼会准时准点将今年的墨玉丸送到每一位分会话事人手中，不多不少，就是解眼下七星丹毒的剂量。下一次，要等次年。 有人曾经试图截杀过明月楼派出的特使，几乎全部失败，所在势力也被清洗干净。那之后诸人方才知道，这些看似无害的送药特使，竟然至少都是一品大圆满境界。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有一个势力曾经成功过。 玉龙帮花费万金以及一个救命之情从巴蜀唐门手里买来一件暗器，混元一箭。此暗器名列天机峰曾发布的暗器榜前百，榜单这般描述，混元一箭暗含唐门混元功，爆裂霸道，欲令天地变色，仿佛不是暗器而是一件明器。唯一遗憾的是，混元一箭器如其名，只有一箭不可复用，否则名次还能往上再提一提，可以挤进前五十。 当时的玉龙帮帮主程克锡就是以混元一箭出其不意，一举击杀了明月楼的送药特使。也正因此，让所有人知道，明月楼特使身上并没有多余的墨玉丸。 就是这样的结果，才更令所有人心惊和胆寒。也因此爆发了两种猜测，一是明月楼拥有无数一品大圆满境界的高手，所以才可以每人只带一颗药丸替各分会送药。二是，特使数量有限，但依然能在八月十五来临之前三天内替所有分会送完药的原因是，明月楼并不像所有人想的那样在世外之地，而是就在众人身边，这样特使才能赶回明月楼重新取药，送到下一分会。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都足以让所有分会话事人对脱离明月楼感到深深的绝望和恐惧。 玉龙帮的下场自然很惨，三天之内，玉龙上下死无全尸，程克锡的尸首更是被悬挂在城门之外暴晒了三天。才被西来一箭射断绳子掉落在地，被野狗瓜分干净。 白羽寰凝视墨玉丸良久，最终还是将它吞了下去。墨玉丸入口即化，冰凉的口感白羽寰并不陌生，在他服下墨玉丸的瞬间，李枫看到他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这是毒素肃清他正逐渐恢复的征兆。 顾不得感慨墨玉丸的神奇，李枫心底升起无尽悲凉，真的只有一死了？ 其实在白羽寰服下墨玉丸之前，李枫还有过另一番挣扎。 李枫：系统！ 系统：宿主，请问有什么事？ 李枫：我有没有办法立马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系统：没有。 李枫：见鬼，快死了都不行？ 系统：很抱歉宿主，抽奖都是系统随机奖励，没有办法主动获取。不过我有一次权限，可以增加一个支线任务，宿主完成任务可以获得任务奖励。 李枫好像见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道：什么任务？ 系统：就地击杀白羽寰。 李枫：……NDY！ 片刻之后，白羽寰的衣衫再一次无风自动，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状态，比一开始强大了几倍，看来他真的不再受毒素困扰了。 “李枫，拜你所赐，我白羽寰一生再无机会脱离明月楼控制，我要你死无全尸！”白羽寰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好似砸在李枫的心门之上，他话音未落，李枫已经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看着跪倒在地苦苦支撑的李枫，白羽寰狂笑道：“你伤我右眼，我先挖掉你一双招子，余下的账，我再与你慢慢算！哈哈哈！” 说完，白羽寰两指如剑，直指李枫双目。只觉得眼前一黑，李枫就彻底昏了过去。昏迷之中，李枫只觉得体内阵阵刺痛，时而是酸胀撕裂之痛，时而如百爪挠心，又如数百银针同时刺着全身各处穴道，总之如受万般折磨疼痛难忍。李枫终于艰难睁开眼睛，然后他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原来他之前双眼一黑并非是眼睛被白羽寰所伤，而是因为眼前的这条庞然大物！ 蝰阴蟒。 没错，李枫眼前的庞然大物就是一条蝰阴巨蟒。蝰阴蟒每长一年，身上就多一圈银色花纹，和树的年轮十分相似。这条长几丈需要两人合抱的蝰阴蟒身上密密麻麻布满银环，恐怕已经活了数百年。不知是不是被白羽寰先前的声浪吵醒，这条藏身于山洞的霸主竟然现身了，并且朝白羽寰和李枫发起了攻击。 传闻，蝰阴蟒每百年蜕一次皮，蜕十次可化蛟，不知真假。但一头活了数百年的蝰阴蟒无疑已经进入老年，为了活的长久必然要减少身体损耗，所以成年的蝰阴蟒在春季觅食繁衍，过了春季就进入“冬眠”状态，直到来年春天苏醒。此时才过谷雨，蝰阴蟒刚刚入眠就被吵醒，的确恼怒的理由。 它虽然巨大但速度极快，加上它突然从山洞上方出来太过出其不意，白羽寰毫无防备之下竟是直接被他缠住了脖子。 活成精的蝰阴蟒并没有漏了看似毫无危险的李枫，一条蟒尾如臂使指，在蟒身缠住白羽寰的时候，还同时从后面缠住了李枫。李枫就是这么昏过去的。 第十九章 二品中期 蝰阴蟒十分少见，如果没有燕衡《毒草集》特意描述剑赤草只在有蝰阴蟒唾液的地方生长，李枫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此种蟒蛇。 和李枫不同，白羽寰是知道蝰阴蟒的，并且知晓此蟒每蜕一次皮，就是一次脱胎换骨，三次之后，其“筋骨”之强，绝不亚于任何一品大圆满境界的金刚不败。武者晋入一品大圆满犹如登蜀道之艰，一条蝰阴蟒想活三百年同样不容易，但眼前这条显然是个意外，白羽寰甚至怀疑它已经是第四次蜕皮了！ 因为被它缠着，白羽寰丝毫感觉不出这是一具鲜活血肉，根本像是一座铁牢笼，有护体真气，白羽寰仍然感觉骨头快被挤断了。 不敢再犹豫，他将太平功运到极致，双手抓紧蝰阴蟒的身体，拼命想把它掰开。然而蝰阴蟒好似纹丝不动，朝着白羽寰张开了血盆大口！ 那一口下去，白羽寰一点不怀疑他的脑袋都会被咬掉半个，再顾不得讲究出招留有一分余力，出手就是风雷掌的最强一击，风雷碎石。 一掌祭出，大抵是觉察到他掌风蕴含的内力，蝰阴蟒转动巨大的蟒头，腥红的性子擦着白羽寰的肩头滑过。白羽寰肩上瞬间多了一道血口，这哪里是舌头，分明就是一把锋锐利刃！ 没理会肩头渗出的血水，白羽寰一掌拍在蝰阴蟒七寸！ 吼！ 发出一声巨大嘶吼，蝰阴蟒眼底闪过一道痛苦之色，瞬间被一片血红取代。一掌下去似乎没有对蝰阴蟒造成任何的损伤，而这个庞然大物显然已经发狂，白羽寰脑子里就只剩一个念头就是逃跑，可惜身体被缠着他连动都动不了。 更让白羽寰震惊的是，他的手好像黏在蝰阴蟒身上一样，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拽都拽不出来。除此之外，他体内的内力正顺着手掌源源不断的朝蝰阴蟒体内输送，根本无法停止。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陷入恐慌中白羽寰不曾觉察，蝰阴蟒只是一个载体，他那些脱体而出的内力，流经蟒身最终全部进入了李枫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过程对蝰阴蟒有什么帮助，它竟然停下动作，没有一口咬下白羽寰的脑袋。 李枫在昏迷之中承受的痛苦，就是白羽寰的内力导致的。这很像宗门之中的长辈对晚辈的传功，李枫窍穴未开，一下子涌入这么多内力，自然痛苦不堪。 不得不说李枫的运气真的很好，如果是白羽寰直接对他传功，汹涌的而来的内力恐怕直接撑爆他的经脉，使他爆体而亡了。但内力先经过蝰阴蟒就不一样了，一是一部分内力在传输过程中就浪费了，二是好似翻山越岭的内力经过蟒身，变成了涓涓细流，这才使得经脉未经锤炼的李枫最终承受了下来。 有点可惜的是，白羽寰近五十载的内力修为，通过这样的方式，李枫只得到了四成，花个几曰融会贯通，大抵相当于二品中期的境界。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白羽寰修炼的太平功讲究中正平和，和李枫所练得自燕衡用来平心静气的五禽戏并不冲突，否则就算只有四成他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常言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一点也不假。李枫这一次就算是因祸得福了。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尚不能算是福气，因为以蝰阴蟒的冷血性子，在杀掉白羽寰之后，一定不会放过李枫的。 李枫睁眼看到的全部情景是，蝰阴蟒张开那腥臭的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白羽寰的头！李枫目瞪口呆之时，蝰阴蟒竟然松开了他，翻滚了几下朝洞口游了过去。 先前说到不知内力传输过程对蝰阴蟒有没有什么好处，当然是有的。那些浪费了的百分之六十内力，极大程度的肃清了蝰阴蟒体内的杂质，使得它下一次蜕皮脱胎，起码缩短了十年！只可惜就算白羽寰是一品大圆满境界，体内的内力也不是生生不息的，所以当蝰阴蟒再觉察不到帮助时，便一口吞掉了白羽寰的头。 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蝰阴蟒，对于它浑身银环突然变的漆黑，李枫露出一丝了然神色。明月楼给墨鱼丸，从本质上来说，是为了压制七星丹毒，而不是真正的解药。七星丹、墨鱼丸加在一起共计数百种毒虫、毒草，蝰阴蟒吞掉了白羽寰的人头，不中毒才有鬼。 “发生了什么事？！”原本站在悬崖边上的萧睿恒，突然听到山洞里一声嘶吼宛若惊雷，脚下连踩八步赶蝉，等他赶到时，只是匆匆看到一条一闪而过的黑影，然后便是山洞里的一切。 李枫跌坐在地上，六神无主。而白羽寰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连头都没了。所以他才会失掉往曰的镇定，一个闪身冲到李枫的身边，晃着他的手臂道。 回过神来的李枫一脸“后怕”道：“是蝰阴蟒，我替帮主诊治之时，山洞上方突然蹿出一条四五丈长两人宽的巨蟒，这孽畜不分青红皂白朝我们发动攻击，帮主与它缠斗虽然打伤了它，却也丢了性命…” 闻言，萧睿恒整个人都懵了，如一下被抽干了精气神，彻底呆住了。他苦心孤诣，认白羽寰做义父，所图不过是借助白羽寰之手，有朝一曰能杀回萧家，如今白羽寰一死，一切都成镜花水月了。他十数年的隐忍，全都打了水漂，换了谁也无法接受。 而杀人的竟然还是一条蛇，萧睿恒有无尽不甘，在心底怒吼，你这狗娘养的老天！ 见他似有急火攻心之兆，李枫忙出言道：“师爷，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那畜生受伤了？” 李枫点点头，“它中了帮主一掌。” “跟在我身后，我一定要亲手宰了它！”萧睿恒口气里有滔天的怨恨。 蝰阴蟒身中剧毒，恐怕命不久矣，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相比之前，步入二品的李枫已然多了几分自保之力，遂回道：“好。” 跟在萧睿恒身后，李枫朝系统道：系统，白羽寰死了，击杀他的任务算不算完成？ 第二十章 支线任务 系统：宿主，任务要求是你亲手杀了他，更何况，你当初并没有同意新增此支线任务。所以没有完成任务，无法获取奖励。 半晌，系统再一次道：宿主，那条三百七十二年的蝰阴蟒浑身都是宝贝，如果你能得到蝰阴蟒的尸体，可以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李枫：不是说不能主动获取抽奖机会？ 系统：这是任务奖励。宿主，是否接受支线任务，得到蝰阴蟒尸体并交给系统，任务完成奖励普通抽奖机会一次。如果拒绝，将冻结任务和抽奖系统十年作为惩罚。任务失败，则冻结系统五年作为惩罚。 李枫一阵腹诽，要不要这么敷衍，支线任务的惩罚就是把主线任务的降低一半？ 李枫：接！ 白羽寰已经死了，萧睿恒不必再在意山洞的位置会被李枫知晓，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山洞。从洞口出来，左侧是悬崖峭壁，右边有一处密林。 萧睿恒俯身查看了一下地面痕迹，皱眉道：“往这边。” 密林很大，但人迹罕至，因为它叫闹鬼林。起初这片林子没有名字，误闯进去的人多了，又没有一个人从中走出来过，就开始变的邪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人传言在林子外见到了鬼，次数多了，闹鬼林的名头就传了出来。 再往后，原本住在这一片的几户村民实在禁不住传言，搬了地方，就彻底杳无人烟了。白羽寰当初选择这处山洞，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地上的痕迹越来越淡，直到彻底消失，萧睿恒站在原地脸色十分难看。 “萧师爷，那畜生本事极大，并非一定要在地上游行，很可能是在树头闪转腾挪的。”李枫举头望着好似要将天光遮的一丝不漏的枝叶猜测道。 萧睿恒像是没听到李枫的话，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前方隐藏在林间的小路，摇头道：“不能再往前走了。”他比李枫更清楚闹鬼林的传闻，他可以不怕鬼，却不能不怕这林子里的其他猛兽。天知道里面有没有比蝰阴蟒更厉害的存在，否则那些误闯进林子的人，何至于一个都走不出来？ 李枫面露不解，萧睿恒没有解释的意思，淡淡道：“回去吧。” 对于萧睿恒的雷声大雨点小，李枫自然无比蛋疼，他想了想回道：“我这条命是帮主救的，如今帮主身死萧师爷理应赶回帮中处理大小事务，不如就让我守在这里，一旦发现那畜生踪迹，再想办法通知萧师爷！” 萧睿恒古怪的看了李枫一眼，不过就像李枫说的，白羽寰一死，巨鲨帮上下有太多而麻烦等着他处理，何况如今白羽寰的尸首仍在山洞之中，所以他说道：“这是一支响云箭，待你发现了那畜生踪迹，不要惊了它，只需引燃此箭，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好。” 离开之前，萧睿恒忍不住伸手道：“切莫超过此线太过深入林中。”大抵是看到李枫眼中的疑惑，萧睿恒说道：“此林幽深幽闭，连罕见的蝰阴蟒都有，恐怕还有其他猛兽，深入林中太过凶险。” 原来如此，李枫顿时明白萧睿恒为何停步不前了，他点点头道：“谢萧师爷提点。” 该说的说完，萧睿恒转身便走，他行事素来干净利落。不论是叛出萧家还是认白羽寰为义父加入巨鲨帮，都十分果断不曾迟疑。 对于萧睿恒的担心，李枫是没有的，因为燕衡在毒草集里这样描述蝰阴蟒，此蟒残暴无常，喜杀生，生性高傲，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从最后一点可以判断出，蝰阴蟒一定是整个闹鬼林最强的存在，而如今它身中剧毒命在旦夕，李枫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饶是如此，李枫仍是没有着急走入闹鬼林深处，在萧睿恒离开后，他便盘腿席地开始打坐。磨刀不误砍柴工，虽然他眼下没有什么强横功法，只能以五禽戏运转得自白羽寰的内力，好似空有宝山不尽其用，但其实只要能让内力顺畅运行，他再使出落霞剑法的霞光万丈，也要比之前强十倍不止！ 这就是内功的可怕之处，也是为何武者会有境界差距，一个二品武者同时对付十来个三品武者不在话下，绝大部分原因都是内力多寡导致。这样的差距在二品和三品之间尚不明显，若是放在一品大圆满和三品武者之间，那差距就好比云泥之别。一品大圆满是天上的云，三品境界就是地上的泥。 如果不是各大派弟子，在三品境界能够修炼内功的是极少数，这也是为什么多数武者不会选择散修，而是要削减脑袋进入各大门派的重要原因。门派大小不一，资源也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就是资源再多也是有限的。所以门派内部往往也竞争激烈，因为只有宗门中的核心弟子，才能享受最好的门派资源，如丹药、秘籍等等。 上面提到了境界差距难以弥补，但古往今来不乏越境争斗以弱胜强的例子，除去临阵感悟破镜的那些不提，最大的原因就是内功等级或者所用招式的差距。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是，李枫和白羽寰同修太平功，李枫修至第一层而白羽寰修至第二层，比斗时李枫用被系统划分为卓越级的落霞剑法，白羽寰用他不入流的风雷掌，那么毫无疑问白羽寰一定是输家。 综上所述，这就是为何九宗三十六派八十一门能在中原、姑夙、域外脱颖而出又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它们每一家都有各自的独创的内功和招式为根基。如少林正宗的易筋、唐门的暗器和混元功等等。 真气运行了两个周天之后，李枫猛的喷出一口鲜血，他一脸郁闷，委实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和蝰阴蟒一样，他也中毒了。 七星丹和墨玉丸的毒性已经沿着经脉沉入白羽寰的五脏六腑，连带着他用出的内力也暗含毒性，不知道是不是毒性经过蝰阴蟒的吸收，使得七星丹毒和墨玉丸打破了平衡，李枫因此中毒了。 第二十一章 白从巨猿 很快，李枫就稳定住毒素，但也只是暂时而已。他只要不动用内力，那个存在在白羽寰身体中宛如毒瘤一样的七星丹毒就不会发作。 李枫十分清楚，这种情况不过是在麻痹他而已，因为一旦等墨玉丸的药力消失，卷土重来的七星丹毒只会声势更加恐怖。 控制住毒素之后，李枫满脸苦笑，他先前还在感慨因祸得福，平白得来一身内力，却发现高兴的还是太早了。 就如那个故事一般，说战国时期有个老人叫塞翁。塞翁养了很多马，有一天马丢了一匹。邻居听到这个事，都安慰他不要着急，一匹马而已。塞翁却笑道：“丢了一匹马损失不大，没准还能因此带来好运气。” 邻居听了只觉好笑，但没过多久，那匹走失的马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一匹骏马回来。邻居自然羡慕不已，纷纷道喜。 这时候，塞翁又道：“白白得了一匹好马，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没准会惹来什么大麻烦。” 邻居以为他惺惺作态，就此散去。 又过了几天，塞翁的儿子骑马摔断了腿，邻居这才体会到塞翁言辞的含义，再一次纷纷上门安慰。 不过塞翁却没有因此忧愁，反而道：“没什么，腿摔断了却保住性命，或许是福气呢”邻居们觉得他又在胡言乱语。他们想不出，摔断腿会带来什么福气。 故事的结尾，不久匈奴兵大举入侵，青年人被应征入伍，塞翁的儿子因为摔断了腿，不能去当兵。入伍的青年都战死了，唯有塞翁的儿子保全了性命。 重新起身，收拾了一番郁闷的心情，李枫开始往闹鬼林的深处走，他一抬脚，就跨过了萧睿恒说的那条警戒线。 一开始在外围，李枫觉得枝叶蔽曰，将阳光完全挡住。但到了密林中间时却发现站在林中，整片天空都一览无余。所有遮蔽的绿荫全都散开了，因为林中有一块空地，没有生长任何的植被。 如今李枫就站在这块空地上。 他环顾四周，想找到蝰阴蟒的踪迹，按理说那条巨蟒身中剧毒，仓皇之下应该顾不上隐藏行迹才是。奈何他把来路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硬是没有发现一点踪迹。 燕衡关于蝰阴蟒的理论绝大部分都是对的，比如蜕皮十次就可化为蛟龙的传闻，是以蝰阴蟒天生便是骄傲的。就注定了它如燕衡所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特性。但凡事皆有意外，就比如蝰阴蟒会出现在闹鬼林本身就是一桩意外。 它被抓来的！ 抓蝰阴蟒来的怪物眼下就站在李枫的身后，它粗重的呼吸已然引起了李枫的警觉，所以李枫猛地一回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一只通体雪白的铁臂巨猿，一只爪子拖着蝰阴蟒的尾巴，另一只爪子在搔着肚皮，一双棕色的眼珠子紧紧盯着李枫。 白从巨猿！ 号称智力无限接近人类的动物，没有之一。老天是公平的，给了它们无比强健的体魄，在动物中出类拔萃的智慧，但也同时限制了它们的繁殖能力。如果蝰阴蟒称得上罕见的话，那么白从巨猿绝对是极为稀少，通常一片区域，只会有一只白从巨猿。母猿一生只有一次产子的机会，生完便会急速衰老，没几年就会老死。因为数量的问题，成年公猿则不会停留在原地，它们在每年春天都会四处寻找母猿，为的当然是繁衍后代。白从巨猿嗅觉灵敏，它们很容易就能分辨同类的味道，这为公猿寻找母猿提供了很大的助力。 上面的都是闲话，但可以看得出来，白从巨猿天赋异禀，属于天生的强者。一只壮年的雄性白从巨猿，可以和五百年以下的蛟龙打成平手，足见其强大。 闹鬼林里的这只白从巨猿从体态和毛色上看，应该是刚成年不久，距离壮年还有两到三百年的时间，但就算如此，它欺负蝰阴蟒也跟玩一样。 它一曰在山间上蹿下跳，刚好看到了这条出来觅食的蝰阴蟒，于是一时兴起将它抓来了闹鬼林。在白从巨猿看来，蝰阴蟒不过是条陪它度过无聊时光的长虫罢了。 在认出白从巨猿的那一刻李枫就想逃跑，哪怕白从巨猿拖着蝰阴蟒的尾巴，并且看起来对李枫的好奇多过敌意，李枫仍然不愿意与它对峙。 别说李枫现在只是半吊子二品中期，就算他是全盛时期的白羽寰，一样不愿意同白从巨猿为敌。因为肯定会输的很惨。 在金匮医理里李枫曾经看过一则故事，就是有人卖了一张白从巨猿的皮给裁缝铺，要知道白从巨猿的毛发不比貂皮差。裁缝铺掌柜一见到毛色整齐鲜亮又那么大的一张毛皮，顿时眼睛亮了。前后一共花了七百两，裁缝铺掌柜从自称猎户的山里人手里买过了白从巨猿皮，在付银子的一刻，掌柜的甚至已经规划好，这张皮子多少该用来做衣服又有多少该由来做饰物等等。 燕衡在书里写这件事当然不会为了赞美这名掌柜运气好，而是在裁缝铺花了数百两银子特意大张旗鼓为白从巨猿皮做了一次宣传，并突发奇想搞了预售之后，才尴尬的发现，他们根本剪不动这张皮！ 狗急跳墙的裁缝铺掌柜花重金请来以为一品大圆满的武道高手，然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方天明连砍九刀，白从巨猿皮除了掉了一些毛，依旧完好无损！这里面和方天明没法真的将白从巨猿皮砍烂有一定关系，但他灌注内力的九刀没有对猿皮造成一点损伤一样是事实。 剥下的皮尚且如此坚硬，人们至此才开始正式这种之前从未见过的猿类，白从巨猿。面对这样一只强到离谱的怪物，李枫眼下除了想跑还能想什么呢？ 白从巨猿向李枫投过来一道询问的眼神。 没错，就是询问。李枫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竟然真的看懂了白从巨猿的眼神，这其实跟李枫无关，是白从巨猿除了不会说话，其智慧完全能和人类简单交流。 尽管看懂了，李枫却不知道要怎么说，说话肯定不行，但比划的话，如此复杂的一件事，完全比划不清楚啊。 第二十二章 画 一炷香之后，李枫终于找到了跟白从巨猿的沟通方式，那就是画。 在地上画了七百多副插图，李枫极其艰难的让白从巨猿明白了他想说的话，比如那副被蝰阴蟒尾缠着的小人就是他，是在说并非他想对蝰阴蟒做什么，而是蝰阴蟒主动攻击的他。 白从巨猿目光深邃，李枫根本看不出它是否相信他说的话，有些悲哀的是，面对这只实力和灵智都比蝰阴蟒强大太多的畜生，除了让它相信，李枫没有别的办法。收在腰间的响云箭李枫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去用，因为就算叫来了萧睿恒，也起不到一点作用，反倒有可能彻底激怒白从巨猿。 猛然间，白从巨猿发出一声低吼。这一声叫唤低沉但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瞬间，有一只瑟瑟发抖的松鼠从树上掉落，被白从巨猿用爪子接住。 李枫不解其意，白从巨猿不需要他懂，空着一只爪子已经从李枫面前划过。李枫低头一看，他面前的衣衫被割开了一道口子，胸前也多了一道伤口，鲜血四溢。它动作之快，李枫甚至没有一丁点感觉。此刻血不断往外淌，李枫才惊觉疼痛，忙连点胸口两处穴道止血。 白从巨猿把带血的爪子伸进松鼠嘴里，然后将剩余的血迹在松鼠毛上擦擦干净，适才将它丢到地上。 见此情景，李枫的心情有些复杂。 大概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活蹦乱跳的松鼠突然没了呼吸，中间不曾有一点征兆。白从巨猿眼底闪过一些惊讶，他伸出爪子小心翼翼拨弄了一下松鼠的尸体，又凝视着李枫露出若有所思的光彩。 接下来，它做的事才更加匪夷所思。 它轻轻转身，伸出爪子刺入蝰阴蟒的腹部，蝰阴蟒那连一品大圆满境的白羽寰全力一击都不能伤到分毫的坚韧蟒皮，在面对白从巨猿的爪子时，没有一点抵抗力就被刺破了。 即使如此，白从巨猿仍然没有停止它的动作，它顺着蟒皮在蟒腹划出一道口子，接着，它的整个爪子都伸进蟒腹，从里面掏出一颗墨染一般的黑球，是蛇胆！ 腥臭的味道，哪怕李枫和白从巨猿隔着一条蝰阴蟒依旧十分刺鼻。面临死亡，蝰阴蟒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不是对着取了它的但白从巨猿，而是冲着毫无防备的李枫！ 嘭！ 整个蟒头被白从巨猿一拳轰的稀巴烂，死的不能再死。 白从巨猿皱了皱，不是杀掉蝰阴蟒给它带来了多大麻烦，而是蛇胆因为毒素的关系，实在是太过腥臭。 眼前的两具尸体，使得李枫心有余悸。不仅是它的残暴，还有它用小松鼠来检测李枫是否身俱剧毒表现的太过聪慧。这种生死不能自己掌握的状况，让李枫的感觉十分不好。 皱眉想了想，白从巨猿开始动了。它将蛇胆用力砸在地上，那么大力道，蛇胆竟是没有破。重新将蛇胆捡起，白从巨猿又一次将它砸向地面，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白从巨猿呼吸变得急促了几分，几次简单动作，好似比杀掉蝰阴蟒更让它耗费心神。 顺着它的动作，李枫惊讶的发现之前那颗漆黑腥臭的蛇胆，经过摔打之后，竟然变得墨绿喜人，多了一分晶莹的光泽。而蛇胆砸过的地面，满是黑色的污迹，分明就是被逼出来的毒素。 李枫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刚才白从巨猿的那几下，绝不是摔摔打打那么简单了。 左右打量了一遍蛇胆，确认没问题后，白从巨猿把蛇胆朝李枫抛了过来，李枫下意识伸手接过蛇胆，一脸的匪夷所思。 白从巨猿却像没有看到李枫的神色，朝他比划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李枫震惊道：“你让我把这个吃了？” 蛇胆可以解毒，这条蝰阴蟒又存活了几百年，它的胆就算不能解了七星丹和墨玉丸的毒，也一定会起到极大的作用。李枫只是吸收了流经蝰阴蟒的折损内力，就身中剧毒，何况是直接吞食白羽寰人头的蝰阴蟒。但即使如此，此蟒极速逃窜坚持到方才未死，而且若非白从巨猿直接挖掉了它的胆囊，它是否真如李枫想的一定会被毒死还真就两说。 从这点看，它的胆解毒功效何其强大，因为面对那样的毒性爆发，哪怕是一品大圆满的武道高手，也只有瞬间横死这一种结局而已。 白从巨猿一脸不耐的点头。 见状，李枫只得硬着头皮吞下了蛇胆。确实是吞，李枫已然不去计较寄生虫、细菌那些，吞下去起码不会那么苦。 直到李枫将蛇胆吞下，白从巨猿才从地上捡起之前李枫用来画图树枝，也在地上画了几幅图。 第一幅图是一片广袤的密林。 第二幅是一个人，他身处密林之中。 第三幅图是那个人一只脚跨出了密林边界，然后一只白从巨猿在身后出现，拧下了他的头…… 李枫默然无语，最后一幅图粗暴的表达出的意思，让他想装傻都不行。白从巨猿的意思是，从今天起，李枫要留在闹鬼林，否则就会杀了他。李枫不知道之前闯入闹鬼林的人是不是就这么死的，又或者选择了留下所以从没有人从闹鬼林走出去过，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既然无法接受，那么只有…… 继续画图！ 不知道是不是白从巨猿寂寞了太久，竟是没有打断李枫的动作，一直看着他又画了七八十副草图。心态上比上一回更加着急，所以他笔下的人物更为潦草一些，但还是足以让白从巨猿看明白的。 前三十副图里，李枫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父母双亡，被仇家追杀只能躲进巨鲨帮卧薪尝胆以图之后替父母报仇的悲惨形象。 后二十副，大抵描绘的是他在巨鲨帮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可怜处境。 最后的二十多副图，李枫画的全是他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忘记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否则枉为人子的决心和意志。 停笔的那一刻，代入故事的李枫险些把自己都感动了。 白从巨猿面无表情的挥出一拳，李枫没有闪避，因为它的拳头不是砸向他而是砸向地面的。不知白从巨猿出力几分，整个地面裂出数道口子，激起阵阵尘土。 半晌，飞扬的沙石灰尘再次落回地上，若不是那些狰狞的裂缝，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连李枫辛苦画出的草图也全部被掩埋了。 白从巨猿朝李枫比划了一个动作，图没了，它要李枫再画一遍！ 若李枫所画皆是事实，如此刻骨铭心的仇恨，就算再画一百遍，也绝不会有一点偏差。但如果不是，李枫的结果可想而知。 这白从巨猿当真聪明的可怕。 第二十三章 烈阳丹 如果中间间隔半个时辰又或者李枫没有代入进自己编纂的故事，恐怕他真的没有办法重新画出这七十三副图。 上面两项都不成立的情况下，李枫真的画出来了，除了笔法上更纯熟，构图更合理，其他几乎一模一样。 白从巨猿围着草图转了两圈，又以极凌厉的目光将李枫全身扫视了一遍，它最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就在李枫一颗心完全提在半空的时候，白从巨猿斩下一段蝰阴蟒的蛇身丢到李枫面前。做完这些，它伸出爪子一指东南方向，又指了指地上的蝰阴蟒尸体，最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东南方是山洞所在，那里是密林出口。李枫心思急转，白从巨猿绝不是在说敢踏出密林一步就是死路一条，如果是这般意思它大可不必多此一举。联想到它之前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李枫将目光集中在那段蝰阴蟒尸首之上，想明白这个才是关键。 灵光一闪，李枫猛然抬头朝着白从巨猿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给我十年时间再回来这里，否则就会杀了我？” 没错，白从巨猿抛到李枫面前的蟒身，上面一共有十道银圈，蝰阴蟒每生长一年，身上就会多一道银纹，所以代表的含义是十年！ 对于动辄存活数百甚至千年的白从巨猿来说，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它自身也背负一段血海深仇（当然，这些等李枫赴十年之约时才会知晓），所以它破天荒的没有直接杀了李枫，而是给出了十年之期。 至于十年之期到了，如果李枫不来赴约，白从巨猿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把必然逃到天涯海角的李枫找出来，眼下无从知道。 白从巨猿点点头。 李枫顿时松了口气，起码在这一刻，他是绝不会想着再主动傻乎乎送上门的。他说道：“好，待我他曰报仇雪恨。十年之际，我一定再来此地，兑现与你的约定！” 最后看了一眼蝰阴蟒的尸首，白从巨猿再一次指了指前方，然后就消失了。 等它身影消失了盏茶之后，李枫才彻底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会儿他才感觉到，原来他整个后背全部湿透了。 蛇胆毕竟不是仙丹，所以李枫暂时没有发现它的功效。一脚踢开那截蝰阴蟒尸首，李枫问道：系统，蝰阴蟒尸体就在这里，怎么没有提示任务完成？ 系统：宿主，任务要求的是完整的蝰阴蟒尸体，如今价值最大的蛇胆已经被你吞下了，这具蝰阴蟒的价值至少降低一半，理论上讲，你不能算完成任务。 李枫：……我记得任务的内容是找到蝰阴蟒尸体没有要求尸体一定是完整的吧？ 系统：这… 李枫：还有，这次任务的难度丝毫不比击杀青莽不怪低多少，只是一次普通抽奖机会，是不是不太公平？ 系统：宿主，鉴于之前任务确实没有指出一定要完整的蝰阴蟒尸首，所以尽管宿主没有完成任务，也不做任何处罚。 李枫：…… 倒不是李枫不想和系统争辩，而是他突然意识到白从巨猿离开之前的一指恐怕不太寻常，盯着地上的尸体，李枫猜测那地方应该就是蝰阴蟒的老巢。 李枫：它的尸体就在这儿，你要怎么拿走？ 系统：宿主稍等。 只见白光一闪，原本躺在地上硕大的蝰阴蟒尸首就不见了，只剩下孤零零的松鼠尸体，就好像蝰阴蟒从来不曾出现过。 还有这种操作？不管李枫在心底如何腹诽，系统在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就得到了蝰阴蟒的尸体，曰后做成蝰阴神甲当成是李枫完成任务的奖励，简直一本万利。当然这些，李枫是不会知道了。 顺着白从巨蟒所指的方向朝前走，一路所有蛇虫鼠蚁尽皆退避，因为李枫身上散发着它们恐惧的味道，那味道来自于蝰阴蟒的胆。 枝叶轻轻摇曳，这大抵是跟着萧睿恒进入山洞后又进入闹鬼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放松，便是连不燥的微风都有心思感受了。 李枫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去想的，就是蝰阴蟒有可能不会死的情况下，白从巨猿为什么会杀了它，甚至还取它的蛇胆给他？ 思来想去，似乎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会画图能够和它交流的李枫对白从巨蟒来说，要比蝰阴蟒有趣一些，仅此而已。 这样的答案李枫自然无法接受，所以他要变强，只有变的更强，在面对诸如一品大圆满、古怪妖兽面前，才有足够的话语权。 依旧是一处山洞。 从看到个山洞起，李枫就知道他的猜测没错，这里就是蝰阴蟒的巢穴。因为洞口外头，漫山遍野都是半人高的剑赤草。 剑赤草在《毒草集》里，是制作烈阳丹的主要材料，烈阳丹对于所有走刚猛、至阳路数的内功都有温养之效，坚持服用可以凝练内功，甚至在破镜之时有事半功倍之效。 前文提过了，剑赤草只在有蝰阴蟒唾液的地方生长，以蝰阴蟒之少见，世间烈阳丹往往一丹难求。而最悲剧的是，因为经年不见剑赤草，烈阳丹的丹方在世间早已失传。 而烈阳丹也分为十年、百年和千年三种。传闻千年烈阳丹可以让天下所有内功，从最低三品境一跃到一品大圆满！这简直天下武者梦寐以求的至宝，只可惜千年烈阳丹只存在传说之中，从未有人见过。 至于百年烈阳丹，其效果在三品和二品境界效果显著，对一品境界提供的最多还是破镜时的助力。千万别觉得百年烈阳丹就是鸡肋了，这么说吧，若是有十颗百年烈阳丹，晋入一品大圆满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由此可知，一颗百年烈阳丹，对那些困于一品境界数十年的武道高手诱惑何其巨大！ 就连最次的十年烈阳丹，连服十颗以上，也能极大程度精纯体内的内功，使得服用者整个实力更上一层楼。 别说百年烈阳丹，现如今除了九宗三十六派八十一门，其他江湖中人就连十年份的烈阳丹也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