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出生的记忆 小镇的一家妇产医院里,强光让育婴室里的婴儿很不舒服,他们中最大的只有三天,因为在这里观察三天后,他们将回到母亲的身边。 这是这座城市里所有妇产医院普遍的做法,新生儿给父母看一眼之后,就要留到育婴室里观察,由护士进行专业的护理,以确保孩子得到最好的照顾,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大多数父母对此毫无怨言,毕竟是这是对孩子的健康负责。 育婴室里,靠近走廊的一面墙是玻璃做的,婴儿的父母、亲友可以透过玻璃在外面看自己的孩子。此刻玻璃上拉着厚厚的窗帘,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医院走廊里空无一人。 7号床的小婴儿打了个哈欠,肉嘟嘟的小脸,因为黄疸还未完全退下,所以显得略有些泛黄,似乎感觉到面前有人,小眼睛微微挣开,隐约看到眼前有两个白色的人影。此刻他的视力还很差,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那影子将他抱了起来,放在了冰凉的台面上,紧接着耳朵深处一阵剧痛传来,小婴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负责打针的医生有些慌乱,紧张地问道:“头儿,这么哭不要紧吧?会不会把孩子的父母引来?” 那个被称为“头儿”的人冷哼一声,“安心做事!不用担心,这里隔音很好,妇产医院,有孩子啼哭很正常,慌什么!” 紧接着,六号床的婴儿也被抱了过来,粉色的小棉被包裹着,看样子是个女孩。头儿命令道:“这次减少百分之二十的剂量,注射到皮质运动区。” 医生手上动作着,嘴里问道:“头儿,这药剂还没在人身上试验过,孩子这么小,万一出点什么问题……” 当头的那位并不想回答,不过他知道这是需要通过说点什么来缓解内心的紧张,所以耐心解释道:“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是庸庸碌碌,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并不多,你这是给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懂吗?如果这试剂有效果的话,他们每一个都将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人生都将不同,到时候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说话间,注射试剂推射进六号婴儿的体内,只见那婴儿一阵抽搐,似乎非常痛苦。 “怎么办?怎么办?”医生有些慌了。 头儿面无表情的把孩子抱回到床位上,然后抱起五号床的婴儿,淡淡道:“下一个!” 五号床的,这是个女婴,因为早产的关系,只有四斤多,比其他婴儿整整小了一圈,孩子托在手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头儿,这孩子不足月,她扛得住吗?” “给她按体重减少剂量。” 一针下去,孩子马上翻了白眼,只坚持了20几秒,然后就不动了。 “头儿,这孩子……死了!” 这次头儿也有点慌了,沉思了片刻,对医生道:“出现意外,收拾东西,赶紧走,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五号床孩子的尸体就摆在那,仿佛睡着了一般。这两人经过最初的慌乱后,也镇静了起来,有条不紊的将所有痕迹擦掉,甚至孩子身上的被子都小心恢复了原样。 半小时后,值班的护士悠悠转醒,进房间查看了一圈,接着,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拨通了院长的电话…… 第2章 纠结的女英雄 初夏,天气还算不上太热,微微一点风,让人感觉到很舒服。教室里,窗户全都大敞着,墨绿色的黑板上方,挂着“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几个矛盾的大字,下面上午英语课上的板书还没有擦干净,中午吃饭的时候,又不知道被谁画了一个长了腿的苹果——那苹果还穿着内裤。 离下午上课还有一段时间,窗户边,一个梳着牛角辫的女孩跪在凳子上,一边吃着苹果一边往窗外看,突然间,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然后回头对班上的另一个女孩子叫道:“杨柳珊!你家文小成又被他们给堵住了,你还不去女英雄救美男?” 杨柳珊是八班的班花,如果有评选的话,说是校花也不为过,老是被梁青儿这样打趣,已经习惯了,她和文小成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看不惯那些人总是欺负人罢了。 “什么叫我家的文小成?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杨柳珊撅着嘴抗议道,虽然这么说,她还是趴到了窗台边,顺着梁青儿的手指,朝外面望了过去。 现在已经看不见人影了,梳着牛角辫的梁青儿解释道:“刚才,邱辉、吕奇还有张培越他们,在那把小成堵住了,邱辉抢走了他的书包,然后几个人推搡着文小成,往学校后山那边去了,珊珊你还不赶紧救你家小成去?” “我和你说了,我和他没关系!” 十四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虽然还不敢吐露心声,但最喜欢的就是谁爱上谁了,谁和谁是一对儿了这种游戏,很显然,梁青儿就很热衷这类八卦,不过当事人杨柳珊就有点招架不住了,有时候为了表明两人之间的清白,还必须特意对文小成冷漠一点。 “没关系你那么关心他?不过小成长得倒是还蛮帅气的,能得到珊珊这样的大美女青睐,他还真是艳福不浅呢!不过应该是他来救你啊,你总去救他算怎么回事?不过也无所谓了,美女救英雄,不对,是女英雄救美男,然后美男以身相许,哈哈哈!”梁青儿放肆的笑了起来。 杨柳珊本来想下去看看,可是被梁青儿这样一说,也走不了了,红着脸和青儿嬉闹了一下,让她别胡乱说,然后回到座位上一坐,拿出英语书,装模作样的背起了单词。 杨柳珊的单词也不知道背进去几个,不知道过了多久,窗户边的梁青儿又喊了起来:“珊珊,他们回来了,不过你家小成还没回来!” 杨柳珊想要过去看,人都站了起来,不过还是忍住了,装作没听见一般,自己小声告诫自己:“不关我的事,这不关我的事!” 上课时间临近,班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踢足球的一波,打篮球的一波,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女生往往都喜欢留在教室里闲聊天,很少热衷于运动,而男生则是一身透汗,然后凉水管子一冲,把自己弄得湿漉漉的。 张培越几乎是踩着预备铃进来的,不过进了教室,仍旧和身后的人喋喋不休,一边做着拳击手的热身动作,一边兴奋地跳来跳去,“这逼就是装,嘴上挺横的,一打他就光知道抱头,吕奇哥都没出手,我一顿组合拳就给干躺下了!” 后面的小个子叫杨锐,平时觉得张培越敢抽烟,而且和学校里的混混们关系都挺硬,所以没事老爱跟在他屁股后面。 “知道不?今天娜姐也出手了!平时娜姐只是跟我们凑热闹,从来不动手,今天这小子嘴贱,丁丝娜上去照肚子给来了一脚,娜姐那鞋跟那么高,带尖的,我草,我看了都疼!” “娜姐也动手了?可惜我没看见!”一提到丁丝娜,学校里有名的暗黑校花,杨锐一脸猥琐,恨不得那一脚踢在自己身上。 虽然东风镇二中的升学率不怎么样,但学校的各方面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女生不允许留长发,更别说穿高跟鞋了,而丁丝娜是学校里唯一一个留长发,而且敢穿黑丝高跟来上学的女生。一个冷峻、叛逆的少女,现在已经成了年级的大姐大,如果说在年级评选校花的话,恐怕杨柳珊是当之无愧的,而如果说男生晚上幻想的女神,那一定是丁丝娜。 “这逼就是不要脸,家里欠着那么多钱不还,还有脸买新书包?辉哥不张罗我也得收拾他,正好这礼拜还没弄他呢!一会儿你看这穷逼还拿书包来上课不?我们几个人一人在他书包上尿了泡尿,哈哈!” 张培越说的眉飞色舞,得意忘形,旁边的杨柳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皱着眉怒道:“欺负自己班的同学,有什么好炫耀的!你们还……”女孩想说在书包上撒尿的事情,不过想了想还是没能说出口,改口道:“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们过分?”张培越听这话反而笑了,“邱辉的爸爸,被他爸砍了一刀,现在右手还拿不了重物!丁丝娜,她爸现在走路还拖着一条腿,窝在家里什么也干不了,就属吕奇他爸运气好,一刀劈在后背上,没留下什么后遗症,而我,我的亲叔叔让他爸给砍死了!一刀致命,眼珠子瞪那么大,死不瞑目啊!我们这几家一死三伤,几乎家破人亡,他爸还在监狱里活得好好的,我们打他不应该吗?同班同学怎么样,这叫父债子还!这叫报应!” 提到这事,杨柳珊也有些理屈词穷,虽然还在争辩,但气势已经明显没有之前足了,“那毕竟是上一代的事情,而且他爸爸也判刑了!” “一死两残就判20年?我就是要欺负他,我要打得他退学!让他没书念,让他一辈子没出息!以后和他奶奶一起卖糖葫芦去!怎么样?你去告我啊?看看法院判不判得了我20年?别以为你是班长就如何如何,这事就是校长也不敢管!”张培越说完冷哼一声,径直向自己后面的座位走去。杨柳珊皱着眉,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的往窗外看一眼,似乎隔着两排座位能看见楼下的人一样。 上课铃响了,美术课,然而走进教室的却是教物理的严老师,严老师是个50多岁的老太太,高度近视,信奉的就是严师出高徒的那一套,所以一般美术、音乐这些副科的课程,大半都是她来占用的。 “美术老师有事,我来代课,这节课我们做一个小测验!” 这样的谎言只是走个形式,美术老师其实在办公室里闲的蛋疼,甚至中午的时候很多同学都看见了,不过说出来也没有用,真相是什么,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下面同学怨声载道,二声的啊和四声的唉此起彼伏,不过这种程度的抗议一点作用都没有,测验印的试卷已经从前面传到了每一个人手里。 这种程度的蛮不讲理,学生们已经非常适应了,不多时教室里就只剩下笔摩擦纸的沙沙声。最后面的角落里,文小成的位置上,空无一人,书桌上一张试卷孤零零的放在那里,不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杨柳珊抬起头,又往窗外看了看,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 没着急,主角还没出来呢,合你胃口再收藏。 第3章 臭~狗~屎 自从上课铃响起,已经过了30分钟,甚至班里有几个好学生已经把测试卷做完了三分之二,诸如张培越这样的吊车尾选手,趴在桌子上,呼噜声都响了起来。这时候,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绝大多数同学都没有注意,但杨柳珊不自觉的把头抬了起来。 一个一米七五左右的大男孩出现在班级门口,一只手拎着脏得不能再脏的书包,身体歪靠在门框上,和身体倾斜的角度一致,脸上那两条浓密的眉毛也一高一低,左边的眉毛向上挑着,斜着眼往班里看,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像是坏笑。 刚刚被打的那么惨,他竟然笑得出来? 就看他招呼也不打,大摇大摆的往屋里走,正在批改作业的严老师不高兴了,皱着眉训斥道:“你怎么才来?” 迟到了足足半个小时!甚至连门都不敲! 文小成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答道:“因为我被打了。” “这是你迟到的理由吗!”严老师瞪着眼睛,“迟到了连点表示都没有,大摇大摆就往里进,你当这是你自己家吗?你眼里还有老师吗?” 文小成挑了挑眉毛,嘴角泛起一丝邪魅地微笑,“不算迟。” 严老师一拍桌子,“这第一节课都要下课了,还说不算迟?你干脆回家别来了!” 文小成也不着急,笑道:“半小时什么的,是上课的时间,我来不是上课的,我是来报仇的,我刚刚被打,就来报仇,所以,不算迟!” 仇不过夜。 “报仇?”严老师一愣。 听这话一直趴在桌子上打盹的张培越也把身子坐直了,冷笑道:“报仇?还是打的轻。”说完他又和旁边的杨锐炫耀:“你没看他中午时候的那个怂样子,抱着头都不敢起来,最后怕我们继续打他,还装昏迷,现在回班里又开始装了,一会儿等放学,你看我不让他跪地求饶的!”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课堂!”严老师怒道,“你眼里还有老师吗!” “老师?在你眼里是不是只要上你的课不迟到,浑身被打的伤痕累累也无所谓?只因为他们的爸爸是镇上的首富,是教育局的官员,而我爸只是个杀人犯,是吗?你刚才问我眼里有没有老师,那现在……” 文小成说着走到讲台前,手一伸,把严老师鼻梁上的眼睛给摘了下来,“现在,您眼里也没有我了吧?张培越,接着!” 严老师高度近视,眼镜离开鼻梁,眼前就一片模糊,文小成就在她面前,也只是个虚影而已,“我的眼镜!我的眼镜!” 眼镜一个抛物线,奔张培越就扔了过去,张培越抬头想接,这时文小成已经冲了过来,飞起来一脚蹬在了他的胸口上,连人带凳子全都倒在地上。眼镜掉在地上摔碎了,文小成还不依不饶,手里的书包轮圆的拍了上去,那书包刚刚被好几个人用尿淋过…… 根本没给对方起身的机会,连续抡了四五下,看准了空挡,又是一脚踢在张培越的头上,张培越虽然自诩是个混混,但身娇肉贵的,很少和人单打独斗,平时吆五喝六的也就是仗着邱辉给他撑腰,真打起来,两个也不是文小成的对手。 旁边有同学要过来拉架,被文小成红着眼睛的一声滚字吓了回去。压抑的太久,终于爆发了。 书包里的教材、练习册散落了一地,文小成把书包干脆套在了张培越脑袋上,一拳一拳的捣个没完,刚才被吓退的同学又七手八脚的把两人拉开,讲台上,严老师就听见下面一阵乱,可是两眼钱全是虚影,什么也看不见,站在讲台前不敢动,生怕下面打架伤到自己。 “呼!”文小成长出一口气,打完人之后果然神清气爽,回头冲讲台上茫然的严老师一乐,“老师,张培越把你眼镜弄碎了!” 打完人还不忘恶心一下。 “文小成!你……你是不想念了是吧?” “我想念啊,刚才我只是一时冲动,破坏了课堂纪律,我接受处罚,要不我外面站着给您消消气?” 这时候的文小成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又似乎什么都尽在掌握中。 “你……你!马上把你家长找来!” “找不来!向阳市第二人民监狱,人家不让出来!要探视您得自己写申请!”以前讳莫如深的话题,现在文小成毫不在乎。 “而且,我估计您找他来也没用,他教育不了我,他那自己还改造着呢!” “你……你无法无天了你!你敢当着老师的面打同学……”严老师被气得语无伦次。 二中虽然不少混混——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不良少年,但这些混混一般还都会给老师几分面子的,不管干什么也都避讳些,而老师对此往往睁一眼闭一眼,和所有的社会规则一样,都达成了某种默契,像文小成这样针锋相对的还真不多见。 “不当着你的面就可以打了是吗?所以刚才我把您眼镜摘了,您不如落一个眼不见为净,噢,对了,张培越,我的书包你得赔我,顺便把严老师的眼镜赔了。” 刚才头上的一脚踢得张培越脑袋嗡嗡直响,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这时听到文小成说话,口中咬牙,恨恨道:“文小成,我草你妈!” 文小成又是一脚,踢在脸上,回头冲严老师道:“老师,他不文明!” “你给我滚出去!” “好嘞!” 文小成笑呵呵的就颠了出去,就跟放假一样,扔下一地的书本、习题册也不管,看样子似乎是不真想念了。 “回来!你赔我的眼镜!”严老师抖动着身上的肥肉,怒吼道。 “没钱!我家欠着死伤者家属好几万民事赔偿呢!不差你一副眼镜!” “你……你就是一坨臭~狗~屎!”严老师气得浑身直哆嗦。 “你说什么?”文小成回过头来,不温不火地问道。 “我说你就是一坨臭~狗~屎!” 小成笑了,“大家记住,严老师说我是一坨臭~狗~屎。” “是!我是说了,你去教委告我去吧!” 文小成摇了摇头,“臭~狗~屎挺好,至少,没人再敢踩到我的头上了……”说完,他迈步就往外走。 杨柳珊坐在第一排靠门的位置,看着文小成走了出去,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 —————— 杨柳依,杨柳岸,杨柳珊,这是老读者才懂的梗。这个文字,这个风格是否合你胃口?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了。另外说一句,楔子可以不看,不过序章是正文的一部分,要看哦! 第4章 杀人犯的儿子 顶撞老师,当堂殴打同学,这些事情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足够被开除了。杨柳珊心里一阵难过,文小成并不是这样暴戾的人,只是一直被欺负,一直被欺负,多年的积怨爆发出来了而已。 可是,代价太大了一些…… 被学校开除,学业中断,以后无所事事,真的在路边和他奶奶一样卖糖葫芦? “文小成……”想到这,杨柳珊不管不顾的追了出去。 或许会被同学议论,甚至可能被老师责难,可这是萧何月下追韩信,此时的所作所为有可能影响到一个人的一生!所以杨柳珊义无反顾。出了教室门,堪堪看到文小成在走廊尽头的一个背影,快步跟了过去,顺着楼梯一直追到外面,见他一个人奔后山的方向去了,杨柳珊也跟着跑了过去。 “文小成!” 前面文小成听声音转过身来,午后的阳光正是最为炙烈的时候,晃得人睁不开眼,就像他整个人都发着光一样,一脸灿烂的微笑,多了份坏坏的样子,他……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脑子里一热就跟了出来,可现在人就站在面前,杨柳珊却不知道话应该从何说起,一时间憋红了脸,暗暗后悔自己的冲动。 “你也被老师撵出来了?”文小成故意道,一脸的轻松。 杨柳珊没在意对方的玩笑,紧张地问道:“你……你不想再读了吗?” 文小成嘿嘿一笑:“谁说的?我这么聪明,不读书多可惜啊,我不但要读,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一句话,把刚想好的台词给堵了回去。 “可是……你这样做,学校会开除你的!” “你还不知道吧,九年义务教育,只要不构成刑事犯罪,学校是不能开除学生的,这是《未成年人保护法》的规定,要保障未成年人受教育的权利!所谓开除,只是吓唬人而已,所有犯了事的学生不是分流就是劝退,你见过谁是真的被开除的?” 这事情杨柳珊还真不知道,不过看文小成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暂时放下心来。几句话聊过,不知不觉已经跟着他走上了学校后山的小凉亭,山不算高,但是视野很好,远远可以看见学校大门,整个教学楼都能尽收眼底。文小成神态轻松,完全不像惹了大祸的样子,随手从地上捡起一节枯树枝,拿在手里比划着,此刻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似乎在画着什么。 “你回去吧,出来找我已经很惊世骇俗了,时间长了,别人要说闲话的。”两人刚刚一起走上了后山,文小成特意挑了一个女孩最不可能走的时间点说了这样的话,“你的意思我懂,你能跟出来,我就很领情了。” 杨柳珊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身体并没有动,摇了摇头道:“不,既然已经出来了,我要和你谈谈。” 谈谈恋爱?这话文小成藏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好吧,要谈什么?” “其实,你不该这么冲动的。”想了半天,杨柳珊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我表现得像是很冲动,但其实不是。”文小成笑了,笑得很灿烂,“以前他们欺负我,你看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了,一直没谢谢你替我说话。” “不用谢,我只是有点看不公而已。” 文小成摇了摇头,“不,我很感激,你是全学校,唯一一个敢帮我说话的人,我的事情,甚至好多老师都不敢管,一直没当面道谢,但我心里都记下了。”他手里拿着枯树枝,在石凳上写写画画,低着头,好像是在喃喃自语,说完这句话,他抬头,看着杨柳珊,女孩不知为什么,这一眼脸就红了。 “或许你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老师把我当成臭~狗~屎,同学们避之唯恐不及,三天两头被人揪出去教训一顿,打的满身是伤还不敢和家里说,周围尽是些同情的目光,甚至没几个敢和我主动说话的!只有你,肯替我说句公道话!这几乎是我能坚持到现在唯一的理由,几乎是我撑下去唯一的希望。” 杨柳珊脸红了,她知道,这些话翻译过来,等同于——你是我的女神。 表白适可而止,文小成话锋一转,继续道:“你知道的,他们每天都欺负我,如果不是我神经比较大条的话,恐怕早就自闭了。”文小成自嘲般的摇摇头,继续道:“五年前,我爸一怒冲冠,一把柴刀,一死三伤!他倒是没死,留下我在学校里,生不如死。” 他语气平淡,并没有表达出生不如死的感情来,“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我爸叫文心武,没想到他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还真挺有血性的。” 就像是说别人家的故事一般,他情绪上并没有怎样的波动,杨柳珊静静的听着,其实这些事情她早就知道。 “之后呢,我爸进了监狱,因为有防卫的情节,没判死刑,20年,出来也快六十了,我妈等不了她,和他离婚之后去了外地,已经没了音信,只剩下奶奶,靠卖点糖葫芦养活我,家里因为附带的民事赔偿而欠下好几十万的外债,他们每次打我都理直气壮的,因为我欠他们钱。” 杨柳珊有些尴尬,不知道此刻应该表示同情还是上前安慰,好在文小成只是低着头,似乎不是冲自己说话一样。 “每次我去监狱看我爸的时候,他只会说,你得好好学习,可是这话说的简单,但做起来有多难!好好学习,别人认真刻苦也就够了,我还得忍辱负重!为什么每天中午我都要背着书包回家?因为我要是不拿走的话,一转身的功夫,就有人往我书包里倒菜汤,装垃圾!他们打我的时候,我多少次想和他们拼了,可是只是抱着头,不让他们打到脸,别的不怕,我怕回家被奶奶看见,她会哭……” 杨柳珊心中暗叹,满是同情。 “你觉得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我在学校里,忍得到毕业吗?”文小成终于把头抬了起来。 “其实,你不用自己硬撑的,可以告诉老师……”杨柳珊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底气都不是很足。 小成自嘲的笑了笑,“你以为我没去?我连校长室都进了,老师和我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就没了下文,就连校长也装糊涂,把皮球踢给了班主任——你也应该知道,邱辉他妈是县里教委的什么处长,他们欺负我这事,几乎是学校默许的。” 这一次,杨柳珊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张培越他爸是咱镇上的首富,也正是靠拆迁起的家,邱辉是年级的老大,家里还有势力,吕奇一个人能打我两个,就连丁丝娜,那么多追求者,一招手也能把我给埋了,而我,只是个杀人犯的儿子。” “你别这么说……” 文小成笑了笑,“没什么,这是事实,我爸就是故意杀人罪进去的,就是杀人犯,因为这个,他在里面还挺有地位呢!以前我都不好意思提及,其实现在想想,也无所谓,虽然他给我带来了巨大的阴影,不过,在那种情况下杀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 杨柳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杀人的事情,一个女孩怎么插得上嘴。 “我爸是教历史的,在市里的教师进修学校当老师,听说我们学校的历史老师都上过他的课,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和谁都和和气气的,不笑不说话,就连我调皮捣蛋,他都没怎么打过我。” 杀人犯,竟然是那样一个和和气气的老师? “那天,外面机器轰隆隆的响,推土机往前一铲,我家院墙就倒了,接着十多个拿着钢管、镐把的人就冲了进来,我爸把我和奶奶护在身后,抄起柴刀就冲了上去,他们怎么打的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被奶奶捂住了眼睛,空气中都是血腥味……” “第一次觉得,我爸也挺爷们儿的。” “他们欺负我,有时候我就想,我爸把人都杀了,让人家家属出出气也没什么,打两下就打两下吧!那时候我恨的是我爸,后来觉得我爸也没什么错,十多个人拿着武器冲进自己家,是男人就忍不了!谁也不想搞成这样。我老以为忍着,忍着,忍到毕业,高中就不在一个学校了,那就好了,可忍终究不是办法。” “可是,你这样……”杨柳珊欲言又止。 “我自己能解决的。”文小成胸有成竹地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自暴自弃。” “自暴自弃?怎么可能呢?”文小成笑了,“中午的时候,被邱辉还是丁丝娜踢了一脚,踢在头上,然后我就晕了过去,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所以,这不是自暴自弃,只是做出一些必要的改变。” 经他这么一说,杨柳珊也感觉面前的大男孩和往常不一样了,可是变化在哪里又说不出。 “变化在这里。”文小成指了指自己的头部。 —————— 这是**丝逆袭的套路文吗?告诉你,不是,老刀写文绝不套路,感兴趣可以看看老刀以前的作品《神仙跳》,搞笑风格的,看看和普通神仙文是不是一样,《都是黑丝惹得祸》看看和普通重生文是否有雷同?这本书也是一样,金手指是高智商,全凭着思维解决问题,不抱大腿,不逆天开挂,这本书的超能力,你也可以拥有。 第5章 智商300 “我不想让你担心,或许在这所校园里,你算得上是我唯一的朋友,不过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样吧,你带手机了吗?借我用一下。” 杨柳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可以开流量吗?” “没关系的,你开吧。” 然后就看文小成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因为是面对面的关系,还看不到他究竟在做什么,时间大概过去了三分钟左右,文小成把手机递了回来,满脸微笑。 杨柳珊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恭喜您,您的智商高达162,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网上随便找来的智商测试题,并不算太客观,里面过于偏重逻辑能力了,语言能力考察的太过于浅显,而且几乎没有记忆力的测试。”文小成解释道。 杨柳珊目瞪口呆,作为学校里屈指可数的好学生,这类智商测试她也做过,成绩只有130左右,就被列入了高智商人群,能达到140分就是天才!爱因斯坦的智商据说只有200,而文小成居然就达到了惊人的162! “不准的,”文小成谦虚的笑道,“这套题并没有和答题时间进行关联,而且,满分只有162。” 文小成人畜无害的微笑,“是的,我似乎变聪明了一些。” 对面的人变聪明,拉开智商的差距,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此刻的杨柳珊就有点这样的感觉。“满分只有162,你用了仅仅三分钟……我的天啊!那你的智商得多高?” 文小成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如果这套题再难一倍的话,我仍旧可以在三分钟之内做完——如果按照这种难度来测试的话,我想300总应该会有的吧,不过这些无需在意,都是不准的。” 杨柳珊又不会说话了,一般人都不大会和一个智商300+的家伙交流。 “我说这些,并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今天在教室里打张培越,并不是我一时冲动,这是我推演过的结果,而且,我也不会被开除,或许,我的表现会和往常不太一样,不过你要知道,我还是当年的那个文小成,对你心怀感激,却因为怕给你带来麻烦,不敢和你多说一句话的文小成,只不过略微的变聪明了一点。” 杨柳珊心中是凌乱的,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变聪明之后的文小成,想了想,问道:“变聪明,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或许只有问这个问题,不会让自己显得太蠢。 文小成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就好像一个高度近视,而且不戴眼镜的人,突然恢复视力的感觉,豁然开朗。之前模模糊糊,被忽略的事物都无比清晰,而且根据这些清晰的已知条件,还可以推断出更多的东西。” 通过已知条件,推演出各种不同的选择结果,然后选择自己最想要的那个。 他们之中有学校的老大,有富二代,有官二代,学校几乎都被他们经营的跟铁桶一样,而自己,只是个杀人犯的儿子,爸爸在服刑,没有妈妈,只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奶奶。完全不对称的条件,这局怎么破? 既然没什么可失去的了,那就无需在乎那么多,有句老话叫光脚不怕穿鞋的。 杨柳珊眨着大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智商300多的人站在面前,似乎自己没资格劝人家什么。 “回去吧,再不回去,要被人议论了。”文小成柔声道。“有时间我们再聊。” “那你呢?” “我不是要在外面罚站吗?还可以想想事情,对了,关于这的事情,你要帮我保密哦!”文小成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杨柳珊点了点头,有点不舍的站了起来,“我会的,你要保重,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要客气,我们……是朋友,对吗?” 文小成笑了,“嗯!我们是朋友!” 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文小成嘴角缓缓扬起,有这样一个朋友在,学校里的日子,也未见得那么难熬。再也不是那个傻傻的大男孩了,女孩有些心思是瞒不过他的。的确是正义感在作祟,不过关注的多了,总会有一些异样的感情在。 朋友,挺好。 大概一个钟头之前,刚刚悠悠转醒的文小成,脑海中像是打开了一扇大门一样,难以名状的奇妙感觉涌入了脑海,似乎是一缕清泉,滋润着脑细胞,身体上下无一处不舒服。随之而来的,是整个世界的清晰透彻。很多早就已经遗忘的事情,细节,都被事无巨细的想了起来,他慢慢回溯着自己的过往,竟然发现就连不会走路的时候的事情都记得,那时候他只有七八个月。 再往前,就是一些破碎的画面了,很难界定顺序,但仍然能够回忆的起来,吃奶,换尿布,努力翻身,大人惊叫着喊加油。妈妈抱的就是比爸爸舒服,爸爸的手臂太硬了。 再之前,就是在育儿室的那个惊悚的画面了,两个模糊的影子,莫名其妙的对话,自己被打了一针。推算的话,那时候自己应该刚刚出生不到3天,3天的孩子是不可能有记忆的,莫非这一些都和那一针有关? “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是庸庸碌碌,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并不多,你这是给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懂吗?如果这试剂有效果的话,他们每一个都将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人生都将不同,到时候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试剂?天才? 这些话是从那个记忆中的景象里提取的,脑海中重播了一遍才翻译出相应的意思来。记住这段画面的时候,自己还不会说话,自然也听不懂他们的意思,不过骇人的是,自己把当时他们说的每一个音阶都记住了。 如果这记忆靠谱的话,那很多事情就容易解释了。之所以自己的智商会突然间飞跃,是因为刚出生时那一针所谓的试剂生效了。 天才什么的,还不能确定,不过命运,是一定要从此改变的,决定命运的不仅仅是性格,更重要的,还是智商。 ———————— 四章了,看到这应该有个结论了,小伙伴可以放心收藏了。 第6章 文小刀 变聪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世界上除了文小成没人回答的出来。 笨人理解不了聪明人为什么一点就透,而聪明人也不懂蠢人的世界。只有文小成这样,亲身经历过这种脱胎换骨的变化才能感同身受,而这种感觉又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 第一个直观感受就是观察力变强了,看一眼画面,能把画面印在脑海里,这个普通人都能做到,只是有的人还原的细节很多对不上而已。而观察力强的人,还原的百分比就越大。而文小成自己在脑海中推演了一下,自己不但能够将经历过的任意一个画面完全还原,而且还会不自主的收集很多“无用”的衍生信息,比如说在后山的凉亭里看眼前的教学楼,看一眼,然后把眼睛闭上,不仅仅多少扇窗户,多少块玻璃,那个位置是哪个班级,可以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脑海中会浮现教学楼的立体图像。有的班级开着窗户,可以看见黑板,有的因为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后排的一部分同学。仅仅这一眼,脑海中就生成了海量的信息,哪些班级上着什么课,哪些班级的座位是按照大小个排的,哪些是按照学习成绩排的。结合自己以前认识的人和了解到的一些情况,甚至可以推断出一些其他的信息,甚至包括各班班主任的脾气,班级氛围等等。 与观察力相对应的是记忆力,不仅仅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历历在目,而且所学所知,全都百分之百记得,之所以扔了一地的教材练习册,是因为他根本都用不着了,看了一遍的东西都可以过目不忘。脑海中仿佛刚刚升级的电脑,原来只有20G的硬盘,现在换成了以T为单位的存储设备,具体容量还不知道有多少,因为时时刻刻都在获取海量信息,但仍旧没有丝毫满的迹象。 其他的能力还有待进一步发掘,这也是他需要静一静的原因。按理说自己也应该有着异于常人的计算能力的,不过这方面暂时还得不到验证,即便给自己出几道计算题,也无法验证,答案是瞬间就出来的,因为那根本不是算出来的,而是背出来的,就像乘法口诀一样。曾经做过的题都在脑海里,所以题出来,对应的答案也就想起来了。 至于刚才在班级里,当着老师的面殴打张培越,也是他用大脑推演的结果。这似乎是智商优越到一定程度自带的一项特异功能,可以根据已知的内容,结合自己将要做出的选择,推演出每个不同的结果。当然,获取的信息越多,不确定因素就越少,推演的结果就更加准确。根据大脑里的推演,刚刚如果低声下气的回班级的话,结果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还是男同学的嘲讽,女同学的怜悯,还有老师的不屑一顾。之后他们几个还会像往常一样,隔三差五的欺负自己。 在所有可预见的结果里,最好的结果竟然就是当下这个——被老师当成是臭~狗~屎。就好像打牌一样,再高超的技巧和大脑,也敌不过手里的一副臭牌。即便知道每一家手里都有什么,会出什么,自己的牌太差,能够做的选择也非常有限。文小成的牌差的不能再差了,所以只能选择当“臭~狗~屎”,这似乎是一个没权没势的人,不被人踩在头上唯一的方法。 当然,班花追自己出来,这是意料之外的,脑子里的空间很大,所以他又专门为杨柳珊开辟了一个位置。 推演并没有到此结束,每一件事情都不可能孤立的存在,有偶然也有必然。张培越这种对手,动武的话,不是打不过,之所以忍了这么久,无非是怕承担相应的后果罢了,而现在,就是要面对后果的时候。 文小成闭上眼,但世界的镜像被印入脑海,教学楼、后山、凉亭,脑海中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在脑中世界里,孤身一人的文小成身边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身影,样子很模糊,有几分和文小成相像,却又成熟许多。像极了20岁,甚至30岁的他,年龄无法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形象。 因为这个影子,就是他按照完美的自己虚拟出来的,就好像很多美国小孩都喜欢在脑海里虚拟一个想象中的朋友,并且给他起名字,和他交流。文小成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这个虚拟朋友,“你就叫文小刀吧。” 自己太过文气,需要刀的锋利。 这个虚拟朋友,和那种单纯的想象游戏并不同,他需要从不同角度去验证自己的推演结果,假想的文小刀具有自己身上理性、成熟的一面,这样可以排除一些主观因素,让判断更加客观。同时,他在虚拟文小刀的人格时,也会弥补一些自己性格上的短板,这样可以互补一些。 理性、睿智、成熟的文小成人格,现在叫文小刀了。 “真是没想到,动用暴力竟然是最佳的处理办法。”文小成对这个推演结果有些意外,所以忍不住和一个更加成熟稳重的自己聊起了这个话题。 那影子一笑:“揍他的感觉爽吧?” 小成为之气结:“你是一个理性、睿智、成熟的人格,拥有高达300以上的智商,怎么……怎么——你这问题问的,根本和理性睿智成熟不沾边好吗?” 小刀不以为意:“别管别的,我就问你,爽不爽?难道你愿意每次被揍了之后就低着头灰溜溜的回去?有仇当场就报了,这种感觉怎么样?你说!怎么样?”小刀似乎很兴奋,不断的来回跳动着身体,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文小成不太好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爽!真是太他~妈爽了!” “知不知道,你刚刚很酷!控场啊有没有?逆袭啊有没有?当着老师的面,打的张培越没有还手之力!你帅呆了!为什么连校花杨柳珊都追出来了?嗯?校花啊?颜值秒杀全校的天仙啊!” 文小成有点无语:“大哥,你是一个理性睿智,智商高达300以上的人,可我怎么感觉你是个逗逼?” 文小刀耸了耸肩:“娱乐世界,娱乐自己,每一个逗逼都是天才!人活着,为什么要憋憋屈屈的?总以为要为了明天而隐忍,殊不知,到了明天,你已经忍习惯了!张培越那种家伙不揍他难道和他讲道理?拳头对于他来说就是硬道理!这才是理性分析的结果——不委屈自己,不妄谈仁义道德,该用拳头说话的时候,暴力就是最好的语言!即便我是逗逼,那也是一个理智的天才逗逼!” 文小成很尴尬,似乎自己分离出的这个人格弄错了。 “我应该考虑把你回炉重造一下……” “重造成一个美女?杨柳珊的脸蛋,丁丝娜的身材?36E的胸脯,女排姑娘们一样的大长腿,脸上还是青涩的笑容,一秒钟换装,不管是空姐还是护士,女王还是萝莉,任你予取予求!你甚至可以造两个!姊妹花!” “你闭嘴。” 这样聊天很尴尬,没什么心思瞒得了这家伙,排除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圣人,其余每个人都有那么一点点的阴暗心理,渴望着娇妻美妾,不劳而获,不顾道德和廉耻,只追求快意。不过这一点点阴暗心理都被藏在了心底的最深处,被道德舆论所压制,维持着外表的道貌岸然。 “无聊!”文小成不悦道。 文小刀倒是不以为意,挑着眉毛:“无聊吗?我倒是觉得很有趣呢!” 和这个家伙聊天真累,倒不如刚才和杨柳珊来得轻松,可一想到杨柳珊,眼前的文小刀马上就要变身,甚至胸部也开始凸起了,吓得他猛地一睁眼,关闭了自我世界。 文小刀变成的杨柳珊,想一想就觉得恶心。 —————— 作者自己龙套出场,我也是拼了,成熟、理性、睿智,可以鼓掌了。 第7章 我什么都没看见 下课了,铃声响过不久,不少学生就从教学楼里涌了出来。几个篮球场迅速被占领,足球场的两个门附近被最先到的一伙人占了。没地方的同学,用两块砖头摆起了球门,在操场的空地上踢了起来。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一般人是不会跑到后山来的,似乎也没有谁发现他在凉亭这里。 自己班上的几个男生并没有参与到球类运动中,几个人聚集在单杠处正说着什么,距离太远,而且人声嘈杂,根本听不见。不过文小成的视力很好,结合口型和表情,隐隐可以猜到,他们应该谈论着自己。 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课间的十分钟要比课上的十分钟短了不少,又是一阵预备铃,学生呼呼啦啦的往回跑,有的班级上体育课,在教学楼前的阴凉处排了整齐的队列,等待体育老师到来——这是初一的学生,他们的老师还不至于惨无人道的占用体育课。 这时,一辆白色的宝马X5驶进了校园,那辆顶配的宝马,据说价值200多万,在并不富裕的小镇上只有一辆。 在文小成的脑中世界,长发披肩的文小刀又出现了,冲小成挤眉弄眼道:“我们猜对了!” 文小成扭头看被吓了一跳,此刻的文小刀,真的变成了杨柳珊的模样,而身上的打扮则带着几分野性,腿上的黑丝和脚上的高跟鞋,分明就是丁丝娜穿的那样式! “正点吗?你这坏家伙,脑子里真龌龊!把我变成这样,是不是想用我爽一下?”声音竟然也变了。 文小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妹的!我想把你变成一碗红烧肉!以后不许变来变去,想着一个大男人穿成这样就觉得恶心!” 接收到命令,文小刀又一次变成了最初的模样,表面上是长大的文小成,但性格里,总多了几分跳脱,变回来还不忘用肩膀拱一拱自己的寄主,挑着眉毛道:“要不我们想想主意,攻略掉杨柳珊?要不丁丝娜也行!” “还是先顾眼前吧!张培越的家长来了。” ……………… 校长室的门紧闭着,不过还能听到里面大发雷霆的声音,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拍桌子的并不是校长,这很容易分辨,因为占据高音部的,是一个女人。 “你们这是学校还是土匪窝?孩子交给你们,这是我们家长对你们的信任!你看看给我家培越打的!孩子老老实实的坐在教室里睡觉,都能让人给打成这样,你们这还有没有点王法?文小成,那是好人吗?他爸是杀人犯你们学校不知道?那样的人就应该开除!让我们孩子和杀人犯的儿子在一起,出了问题你们学校负责的了吗?” 这女人就跟连珠炮一样,吐沫横飞,胖校长唯唯诺诺,不过提到开除的问题时,却说什么也不敢拍胸脯。 “杀人犯的儿子,未必就一定是杀人犯,老子英雄儿好汉那一套叫出身论,早就过时了,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打架而已,您不用太动肝火,你儿子也只是皮外伤嘛,这件事情学校会处理的。”胖校长姓牛,叫牛大龙,名字叫大龙,但身体已经肥的跟蚯蚓一样,都能当鱼饵了,笑起来看不见眼睛,动一下浑身肉都哆嗦。 “皮外伤?而已?今天是皮外伤,明天就得伤筋动骨!非得出来人命学校才管吗?牛校长!你想清楚,你得为你说的话负责任!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没爹没妈,整天在街面上混,一点家教都没有,举手就打人!你还要怎么样?真等他掏刀子杀人再处理?” 这女人和泼妇一样,毫不讲道理,牛校长一皱眉:“段女士,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我们这是初中,属于九年制义务教育!最多只是劝退,不能开除学生!教委早就有文下来,这是《教育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的规定!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学校也有自己的规章制度,不能乱来!” 一说到这,那女人急了,一把拉住胖校长的袖子:“怎么叫乱来?你们学校里留着个杀人犯的孽种危及学生的安全就不是乱来吗?告诉你,别拿教委压我,你这个校长不也是教委任命的吗?教委里,我认识的人比你多!” 说到这,胖校长的底气有些不足了,正犹豫时,校长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把正待说话的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推门而入的是文小成。 虽然刚才没敲门,不过进来后,小成很有礼貌,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道:“校长好!” 胖校长一皱眉,心想:本来这女人就够难缠的了,没看见当事人还好,三哄两骗给对付走就得了,现在看到了打她儿子的凶手,万一在这校长室里闹起来,这可热闹了! “阿姨,您是张培越的母亲吗?” 段晓娥一愣,她倒是见过文小成,不过青春期的孩子长得快,一时间倒也没认出来,只见来的这个学生彬彬有礼,当着人的面,自己也不好撒泼,拉着校长的袖子不自觉的松开了。 文小成一捂眼睛:“校长,阿姨,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一句话,让两个大人都弄了个大红脸,“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两人拉拉扯扯而已,也没有什么别的举动,不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孩子想哪去了? “校长!不要开除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您和张培越的妈妈是清白的!”文小成一脸惊恐,似乎真怕校长把他开除了一样。 场面尴尬了,胖校长脸上的肥肉直颤,这叫什么事啊?无非就是扯了一下衣服而已,这小子怎么理解的?大人之间可不是你们这个年级,你喜欢我我喜欢你那么简单!最可气的是,这家伙说的还没法否认——的确是清白的,谁能说不呢? 段晓娥的注意力也被成功转移了,本来是为儿子出头,现在成了澄清自己和校长的关系,这女人没有多深的城府,还傻傻的解释:“我就是碰了牛校长一下,我们没什么……” 文小成仍旧是慌慌张张的表情:“校长,要不,我出去吧,你们继续。” 继续?继续你妹啊!胖校长差点骂街,这小子还真有眼色!现在他一走,两人孤男寡女关上门就更说不清楚了,谁知道这家伙嘴里能吐出什么来?回头谣言四起,不说人家老公是镇上的首富,自己家的黄脸婆也饶不了啊! 文小成不由分说,从校长室里退了出去,临走带上门时还不忘说:“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屋里两人对视了一眼:“你还坚持要开除他吗?”胖校长问完还补充了一句:“这小子别的科目我不知道,不过作文可不错。” “算了吧……”段晓娥就是没文化也知道,会写书的不能得罪啊! —————— 各位看官,喜欢的别忘了投个票,不喜欢也不要骂街,因为一般人骂不过写书的——要像新闻联播一样给我传播正能量,要像追悼会念悼词一样,全是赞扬。老刀虽然不是玻璃心,但看到诸如不喜欢,看不懂,弃书了这样的留言依旧会影响创作心情的,本来能码两章,结果心情不好码不出来了,所以,来夸我吧,不必考虑我的承受能力,我扛得住! 第8章 戴高帽 段晓娥看着一身肥肉的校长,脑海中不仅浮现出躺在床上的一座肉山,没来由的一阵阵反胃。胖校长看着脸上的粉都赶上墙上大白的这位家长,也实在没什么胃口。气氛很尴尬,文小成把话题往那个方向引了一下,两人的思维就被带偏了,不自觉的就脑补了一下绮念,然后都被对方恶心到了。 “既然你不再纠结于开除的问题,那我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分歧了,学校会按照相关规定进行处理,刚才你也看到了,文小成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你家孩子也不算吃亏,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学校对他们进行批评教育。” 胖校长说的是他们,不过这时候段晓娥也没了和他抬杠的心气,老文家的确也没什么能够再失去的了,如果不能开除的话,赔两个钱也没什么意义,况且他们家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根本拿不出什么钱来。 “孩子交给学校,你们学校得负起责任来,这次幸亏我们孩子身体好,没受什么大伤,否则你们担待的起吗?不开除也就算了,既然法律有规定我也不难为你们,但是他这种情况必须给处分!” 处分什么的,倒是不大要紧,胖校长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把段晓娥往外送。这尊神总算送走了,校长长出了一口气。刚才是因为怕这女人吵嚷的声音太大,这才关起门来,现在这门可不敢关了,一转身的功夫,身后一个人溜了进来,胖校长身子笨,没等转过身,就听背后文小成的声音:“校长好。” 还说批评教育呢,现在一想这家伙干嘛来的,还没等张嘴问,就听后面文小成又来了一句:“您完事了?这么快?” 话一点都没毛病,不过牛校长听得窝心,想发脾气都没个由头。也不理身后的小家伙,转身从桌上拿起暖水壶,给自己的茶杯续上,皱着眉问道:“课堂上当着老师的面就殴打同学,现在还不思悔改,在我这嬉皮笑脸!你真当学校拿你没办法吗?” “牛校长,您这话说的,要说张培越那样的有钱人您可能没办法,要说我,家里没权没势的,您要收拾我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话软中带硬,根本不像是学生对待师长的态度,牛大龙一皱眉,脾气就想发作,不过这时文小成话锋一转,道:“校长,谢谢您刚才为我说话。” 这还算句人话!牛大龙火气下去了点,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屁股上的肥肉从椅子的各个角度挤了出来,耳边就听咯吱一声,似乎是那把椅子在惨叫。 “我一直被张培越他们欺负,您是知道的,以前我不止一次跑到校长室找您告状,您推三阻四的,我以为您和他们是一伙,不会帮我们这些贫困生!不过今天我知道了,您根本不是那样!不管他家多有钱,是什么全镇的首富,您都不畏权贵,也不会因为我是个杀人犯的儿子就歧视我!我原以为得罪了张培越,我死定了,没想到您竟然能够为了正义和我这个穷学生站在一起!” 这高帽一戴,牛校长更不好说话了,其实老子也没想和你站在一起,只是教委有规定,不允许开除未成年学生而已,让这家伙一说,和穷学生站在一起那就是不畏权贵,帮着张培越说话那就是奴颜婢膝,这话把你领的,不知不觉就绕进去了。 “在老师眼里,都是学生,不论穷富,也不论出身!”肥牛还想再表白两句,不料被文小成打断了。 “不!老师也是人!是人就会分三六九等,哪怕是最优秀的教师,也难免对好学生多加关注,而您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在全镇首富的面前保下我,不是每个优秀的教育工作者都能做到的!” 这马屁拍的,舒服倒是舒服,不过这怎么就算把阵营划下来了?其实我和你不是一个阵营的,真不是! “牛校长,纵然您不追究,不过我也得向您做深刻检讨,当着老师面动手打人,的确是我的不对,而且连累您为了我和张家闹翻,更让我心里头过意不去……” 牛校长这个气啊,谁说我不追究了?而且我也没和张家闹翻,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吗? “不过校长您也得理解我,他们欺负我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在今天,他们把我打倒在地,在我新买的书包上撒尿!我奶奶为了给我买个新书包,蹬着三轮车,跑到县城里去卖糖葫芦,20多公里啊!就为了在城里能多卖几个钱,还要小心着被城管追……而他们竟然在上面撒尿!欺负人总要有个限度——校长,要是您,您忍得了吗?” 这话小成说的动情,眼圈也红了。牛校长也听得心里不是滋味,都是爷们儿,设身处地的想,这种情况,谁都忍不了,揍他也是应该!要说这孩子也不容易,家里的条件那样,学校里还处处被人欺负,有时候自己也有点看不过去,不过在校长这个位置上,说是一把手,那也是如履薄冰,那几位的家里都有来头,要真是碰到了谁的逆鳞,说让自己下来,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校长,谢谢您的理解,我下次肯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牛校长心里也有点难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人家这孩子多懂事?听说学习成绩在班级里也能排进前十。张培越自己也认识,那小子就是个愣子!不学无术吊儿郎当,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文小成走了好久之后,牛大龙才琢磨过味来,一个可能被记大过的事情,似乎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完了…… —————— 这一章是定时发布的,因为这两天我家网络抽风,上别的网站都没问题,惟独阅文的后台进不来,第五章就是用手机发送的,费了牛劲了。老刀又是个有节操的作者,最受不了的就是断更,所以提前做好准备。因为新书赶上了十一放假,联系不上签约编辑,所以只能一日一更,不过放心,上推会爆发的。另外说一句,后面的几章我都定时到了晚上七点,别看新闻联播,来看老刀小说吧。 第9章 残局 出了校长室,小成嘴角微微上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其实这也是智商的范畴。有科学家把待人接物,包括和人和谐相处的能力归结为情商,这是不对的,沟通能力,语言表达能力也是智力的一部分。说出每句话之前,考虑的越多,话则越得体,也越容易达到目的。 每一句话,其实都带有目的性,或是请求,或是游说,最起码也是表达发言者自己的情感和观点,请求需要真诚,游说则理由要充分,足以打动对方。表达用什么方式,全都有技巧。每个人都在社会上扮演着各自不同的角色,甚至是多个角色,对话的两个角色之间,立场、地位都存在着差异,关系远近、脾气秉性都要在考虑范围之内。说出话来,不但要体现自己的目的,而且要顾及对方听了之后的感受,甚至是可能会有的反应。 胖校长的每一个反应,文小成都算计到了。高帽一戴,就算把校长的角色限定在了“有人情味的好校长”这个范围之内,所以他威严及铁面无私的一面就无法表现出来。进而用自己的身世和对方的过分举动,代入情绪,一个萌萌哒的小正太,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你:校长!谢谢你!你是好人!难道你好意思说不是? 下午第二节课,从走廊的窗户向外看,仍旧是耀眼的阳光,上体育课的那个班级,霸占着树荫下的那个篮筐,玩得正欢。体育课每周只有三节,基本上是同学们熬过枯燥的题海里为数不多的盼头。走廊另一侧,是初一的各班级,下午第二节一般都不是主科了,在初一老师占据副科的情况还比较少,不过教室里的学弟学妹仍旧是一脸苦逼。 窗外是同学们的嬉戏,教室里传来朗朗书声,和谐的校园里,表面上看不出底下的暗流涌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校园里的江湖,大人不会理解,从拳头打在张培越脸上的那一刹那,江湖就注定不再平静。 阳光明媚,清风徐来,正是逃课的好天气。 这一点无需推演,张培越挨打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赶紧走,放学的时候,又是一帮人围堵,这次要是被堵住了,恐怕不会太好受。行走江湖,重要的是一个稳字。 非放学时间,学校是不允许学生离校的,门卫出入都要登记,问明情况。当然,开车的并不在此列,他们的逻辑认为,开好车的都是好人。文小成虽然身材和成年人无异,但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半大孩子,所以,他被尽职尽责的门卫顺理成章的拦了下来。 “出去什么事?有假条吗?” 不一定非有假条才允许出去,如果是老师指使的,登个记也可以。 “逃课,没有假条。” 朴实的门卫大哥愣了:“孩子,要不要这么直白?逃课你应该翻墙啊!” “逃课已经不对了,再加上翻墙,岂不是错上加错?”文小成脚步都没停,说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出来,改成回头的姿势了。 门卫大哥有点发懵,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然无言以对。 …… 红星县是个偏远的小县城,而东风镇又是偏远小县城里的偏远小镇。时代的快车似乎遗忘了这个角落,和一些大城市相比,小镇保留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原生态风貌。直至几年前的城镇化,一些留存了多年的记忆才有了些许的改变。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弯弯曲曲(这句不是打错了),名曰思源,将镇子一分为二,河的那一边叫河东,这一边叫河西。平时思源河最深处不过一米五六,是孩子们夏日嬉戏最好的去处。这条河承载了小成大部分的童年记忆,似乎就是在家里出事后不久,小河的水就混了,现在几乎没人敢下河洗澡了,因为一个猛子扎下去,回家后身上就会起红疙瘩,又疼又痒,好几天下不去。 一座小桥,将河东和河西连接起来,因为是贯穿东西的交通要道,所以这里也成了小镇最为繁华的地段。河东头是原来的红星大集,现在改成了百货商场,但名字还没变。河西边是文小成原来的家,现在已经建成了镇上唯一的高档住宅区,叫“河畔花园”。小区建成,河边也多了两排柳树,倒成了休闲纳凉的好地方。 文小成的家在河东边,这座桥每天都要过,以前奶奶就是在这附近卖糖葫芦,现在为了多赚几个钱,骑车去县城了,有时候要很晚才赶得回来。一想到奶奶的辛苦,小成心里就不是滋味,之前不敢想,但现在,自己似乎有能力帮大人分担一些负担了。 河边柳树下,一个象棋摊子引起了文小成的注意。 还算不上什么骗局,只是很常见的解残局而已。此刻摊子周围已经围了好几个人,规则很简单,十元钱一次挑战机会,摊主摆残局,红先黑后,挑战者可以任选一方,能够杀败摊主,可获得100元奖励,而负或者和,都算挑战失败。 棋局很明显,后手的黑方差一步就可以将死红方,所以红方必须步步带将,利用先手的优势提前将死黑方才行。摊主已经将棋谱烂熟于胸了,所以挑战者都选择红方的先手,而棋局乍看起来,红方占有绝对优势的兵力,这个棋局似乎并不太难。 文小成站在棋摊前,脑海中开始了推演。虚拟出的文小刀微微一笑,坐在了摊主的位置上,而小成则坐在挑战者的位置,两人开始对战。 这一残局看似简单,其实颇有些高明之处,其中至少有两三个陷阱,可以让绝大多数的挑战者折戟沉沙。如果红方冒进,想要在右路以马后炮奠定胜局的话,那么用马将军之后,对方不动将,而采取抽炮别马腿的方式,可以反将致胜。而在中路、左路,也都有类似的思维陷阱。文小成和文小刀,两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将棋局进行了数次模拟,推算了七八十步,几乎解读了每一种可能的变化,这才明白,这是个和局。 不管是选择黑方还是红方,一步走错,结果都必败,如果双方都一步不错的话,那棋局必然经过一系列的换子,最后和棋。也就是说,摊主选择的棋局,是不可能让挑战者获胜的。 这一百块,难赚啊! 不过,生活,不就是一盘残局吗?为什么不挑战一下? ———————— 有喜欢象棋的吗?老刀写这章的时候就很担心,这要是不会下棋的读者,看起来会很乏味,所以尽量用直白的语言描述,看看我多贴心,这就是暖男风格。 第10章 棋局之外 聪明人,不会低着头,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眼下的棋盘上,棋盘周围的人,有时候更精彩。 推演的这段时间,文小成已经明白了围拢这几个人的身份和角色。围着的六七个人里,有两个明显是摊主的托儿,其中一个赢了一局,拿着奖励的100块还不走,给正在局中的老头支招,旁边一个也刚刚下场,不过他输了,在一旁也咋咋呼呼,告诉老爷子不能跳马,刚才他就是那么输的。这两个支招的,肯定都是一伙的,旁边有几个真正琢磨棋局的,倒是局外人,而场下对弈的那位戴眼镜的老爷子,显然要成受害者了。 果然,三五步过后,老头被逼到了死角,凭良心说着老爷子的棋力还算不错,至少前八步都没有错,只是第九步的时候,少算了一步,贪功冒进,中了敌方的埋伏。这时旁边两位“托儿”开始发挥作用了,怂恿着老头再来一局。 “老爷子,您就不听我的,炮沉底啊!这时候不能跳马,就差这一步!我都替您上火!摆摊的你糊弄老爷子别走啊,咱爷仨非得把今天那三十块钱给赢回来不可!” 摊主倒是不慌不忙:“还说呢!拿十块钱搏一百,我这买卖都亏死了!大家伙作证,刚才他是不是赢走我一百块钱?咱这小打小闹的,也不叫赌博,就是大家伙一起合计合计,琢磨琢磨残局,老爷子您再有两三步就把我赢了,您老家大业大的,不在乎这十几块钱,我一输就是一百啊!老爷子,算了吧,棋下到这个程度,您不赢也算赢了,我这一个撂地摆摊的,您赢我一百块钱也不落忍是不是?您要再玩的话,咱换一个残局,这个局您都琢磨透了,再下不是欺负我吗?” 这摊主说的可怜,但旁边两个托可不依不饶,“出来摆摊就别怕人家打擂,老爷子输你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看我们把局参透了,要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换棋局,我们都不答应!老爷子,我们帮您,就这个残局,说什么也得让这小子掏一百块钱!回家给小孙子买排骨吃!” 戴眼镜这老头文质彬彬的,想必是个知识分子,一下午蹲在这,已经连输了三局了,30块钱倒是不太在乎,但的确有些不甘心,被几个人架弄着,也在犹豫。算了好几步,可是就没想到对方可以用抽炮反将这一招,要是按照旁边那位说的边炮下底,的确是步好棋,不过接下来的棋路,还是不太明朗。 “叔叔,我能玩吗?我也会下象棋。”站在一旁的文小成问道。 摊主抬头看了看,一米七六的身高,是个半大小子,身上脏兮兮的,似乎是个初中生。做局行骗,拿钱都是主顾,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倒是也好,能赚十块是十块。 “你有钱吗?” 文小成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有五块,咱俩玩五块的吧,我输了五块钱给你,我要是赢了,你给我五十就行。” 文小成兜里不是没有钱,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奶奶去县城那边卖糖葫芦,回来要很晚,都是小成放学的时候负责买菜,甚至有时候还得帮奶奶进货,六日去赶集,从山农手里批发些大个的山楂回来,所以兜里往往都揣着十几二十块钱。十块钱他有,而且他也有把握赢,不过破这个残局,只能用五块。 棋局之外,还有个局。 摊主有两个同伙。听他们对话,这一下午,赢了老爷子30块钱,其余两人都是托,不计输赢,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到目前为止,这个团伙只有30块钱的收入,或许还有别人入瓮,不过看现在的时间,还不到下午三点,估计人数也不太多。自己一个小孩儿,赢他们100块的话,倒赔70,恐怕自己走不了。而现在还有一个傻傻的老头等着挨宰,之前有了30块钱的收入,让自己赢走50,应该还是可以接受的。当场翻脸,也就意味着告诉大伙,他们没有信用,因为20块钱的胜负,不值得。 摊主本不想理文小成,不过看入局的老头还在犹豫,想想赚小孩5块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且还能勾着老头继续玩。别看十块十块的钱不多,但摆摊就怕人断了,只要有人围着,就不怕没钱!总有人想掏十块钱试试。 “行吧,看你小孩,也就不和你计较了,让着你!”摊主边说边复局。 “叔叔,既然说我小,那和棋也得算我赢吧?” 摆摊的心里一惊,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自己多虑了,这棋局变化无穷,下成和局要接连23步,一步都不能错,如果不是背下古谱的话,一般人根本做不到。23步听起来简单,每一步都至少有2个选择,甚至更多,算起来千变万化,少说也有几十万种可能,要在这几十万种可能中找到一个唯一的致胜法门,谈何容易?就好像玩魔方一样,如果没有学习过公式,只靠自己钻研来还原六面的话,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行,和了也算你赢!”摊主道。 双方谈妥,戴着眼镜的老者也将位置让了出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这孩子冲杀一阵,也可换换思路。老人家并没有小觑文小成的意思,英雄出少年,象棋这东西不分老少,少年组的高手也不是没有。 文小成坐定,前三步基本上已经是定式,并没有什么悬念。从第四步开始,旁边两个同伙就开始指手画脚了,倒是刚刚被骗的老爷子皱着眉头,并不说话,似乎还在思考着刚才的棋局。 “小伙子,横车将他!千万别上马,他能垫炮,上次我就栽在这步上了!” 文小成倒是听劝,车七平四,将了黑棋一军。这当托的也不可能每句话都胡扯,最起码这步就是对的,先建立信心,然后再在关键的时候,带偏你的思路。就好像各类骗术一样,往往在行骗之前,先要说两句真实的信息,谋求你的信任。 文小成并不受干扰,继续着棋局。所有的23步早就在脑海中推演过一遍了,根本不需要思考,不过他仍然每一步都假装想想,并没有表现得很轻松。 棋局还在继续…… —————— 这个世界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纯粹,明明是棋盘方寸之间的事情,但人在局中,难免要考虑棋局之外。能够解决棋盘上的问题,靠聪明,而能够观察到棋盘之外的变化,则要靠智慧。 第11章 和为贵 第九步了,关键的一步,那位老爷子跟着皱起了眉头,刚刚自己就是在这输了的。 “孩子,别动马!炮沉底将他!刚才老爷子就在这步吃的亏!下炮一将,老将上来,这边拱卒再一将,它下不去,只能舔了,这回你再跳马,他没出去,上来就是高吊马,一横车,没了!50块钱到手,小伙子你哪怕回趟家取点呢,也和他玩十块的,你看,这少赢50吧?” 这步就是套了,下炮倒是可以,拱卒也没毛病,可是到跳马那步,对方可以飞象别腿,后续的死棋根本不成立。文小成不为所动,并没有急于求成,反而将车拉了回来,吃掉了限制自己老帅的兵。 “这孩子,你不听劝,再几步将死他了,你撤车干什么?” 旁边那老爷子也是皱着眉头,大巧不工的一招,看不出精妙之处。不过文小成清楚,这一招似拙实巧,无形中化解了对方好几个陷阱,而且将棋局拖入了无限换人的和局之中。 “将不死他,我要是跳马的话,他可以不动老将,飞象我就没办法了。这位叔叔让着我,我不需要赢,和棋就算赢了!”文小成说话还特意卖萌,弄得几个人也都没法和他较真。 摊主此刻也收起了小觑的心思,认真对待了,不过这棋谱是死的,每一步都有固定的应对方式,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而对面的孩子也是稳扎稳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真的就和棋谱一样,步步防守,将老帅保护的如同铁桶一般,逼着自己交换。眼下黑方只剩下了一兵一马一炮,看不到取胜的希望,而红方则还有单车一炮,看起来似乎占有些优势,但实际上占不到任何便宜。按照这个节奏下下去,必然要被逼和,摊主索性把心一横,做了些许改变,故意露了个破绽,引红棋来攻,这一步已经脱离了棋谱的范畴了。 流传几百年的古谱,经历过不知道多少代人的研习推敲,任何一步都有人算过,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句话,对于红棋有效,对于黑棋同样有效。如果严格按照棋谱来,结局必然和棋,但只要有一步差了,结果只有一个,输! 不过,文小成并不想让他输。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如果一步步按照棋谱,最后抓住对方一步之差,破了这个棋局,那也就算断了这人的门路,在几个同伙面前,恐怕这50块钱不那么容易拿走。和棋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对方让着自己,才许诺和棋也算赢,这种情况的胜利是不可复制的,即便能够逼和对手,同样不算砸了人的饭碗,相比之下,这50块钱拿的痛快一些。 在一旁观棋的老头,此刻眼睛也亮了起来,一片迷雾之中看见了希望,这棋下到这份上,算是拨云见日了,不过要如何逼死对手,还要再看看,不过胜势已成,只要不犯下错误,应该可以取胜。 可是红方这少年,依然不为所动,处处逼迫,却不思进取,最后在角落处,逼得对方换子,一车换掉对方的小卒和一马,双方都只剩下一炮,再无其他进攻子力,眼看着和局已定。 文小成不说话,继续下。哪怕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是和棋,他依然不慌不忙,还是每一步得想上几十秒,耗得人耐心将尽,才落下一子。直到旁边看棋的托都有点沉不住气了,和摊主眼神直交流,摊主这才投子认负。 “这局和了,算我输!” 摊主后槽牙都咬碎了,输50块钱倒是小事,耽误这功夫可耗不起啊!现在人越来越多,走过路过的,只要是会下象棋,在棋摊这多多少少都看两眼,要真是精妙的棋局,好信儿的,也愿意跟着琢磨琢磨,可现在,精妙的古谱让这小子下成了两个死炮满棋盘溜达,最可气的是这家伙还飞象支士,充当炮架子,自己一个人玩的开心。明眼人一看就是和棋好不好,多少个路过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俩小孩瞎玩呢,这耽误买卖啊! “小伙子水平不错,输你50块钱,我认了!认赌服输!咱讲信用!” 心里骂娘,但脸上不能带出来,赶紧把这小子打发走,平时几步见输赢,三两分钟就是十块钱,一天下来,好时候也能弄个几百块,在这小子身上浪费了快一个钟头了,时间就是金钱啊! 文小成笑呵呵的接过钱,笑道:“叔叔,谢谢您,您让着我了!”他还真客气! 摆摊的无奈挥挥手,赶紧走吧,今天遇上你算倒霉! 别人还都无所谓,刚才输棋的老者,这时候琢磨出了门道。看前面的十几步,这少年的棋力绝对在自己之上,可对方漏步之后,哪怕凭自己的本事,也能将对方将死取胜,可他不骄不躁,不求胜,但求和。到现在老板主动认负,才算功德圆满,这孩子的心思,远不止棋盘之上啊! 背后老者心中的感叹文小成并不知情,五十块揣在自己的兜里,感觉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就跟庞麦郎穿上了滑板鞋似的,步子迈起来都带着节奏感。五十块钱不多,可对于一个家境贫寒的孩子来说,不次于一笔巨款。奶奶蹬着三轮车,来回40多公里卖一天糖葫芦也赚不了100块钱。 不过这样的50块钱是没办法拿回家的,用这种办法赚钱的话,就是换成香喷喷的猪头肉,奶奶也得给直接扔到垃圾桶里,理由是这样的钱不干净。 不过这年头,干净的钱,实在是不好赚。 正是下班的时间,路上人来人往的,自行车、电动车仿佛一条游龙。道路两边的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最繁华之处,骑自行车的不得不停下来,推着前行,而汽车根本不往这条路上开,这个点根本过不去。 20块钱,买了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书包,小金库里就剩下30了,一斤豆角,半斤五花肉,家里还有写土豆茄子,正好是一锅乱炖。越往东走,越发的破败荒凉,一片低矮的平房,仅仅到胸口的围墙围成的小院,小成的家到了。 ———————— 这本书标榜可以给智商充值的,当然,这是老刀吹牛逼,不过30来岁的人,活的怎么没出息总有些感悟,通过文中一些事情的处理,可以让读者看了之后能够动动脑思考一下,或有所得,这就够了。比如说这章,为什么明明能赢,小成非要下成和棋?为什么已经下成了和棋,反而自己不提出议和,而等着老板提出来? 如果你是学生,学校就是棋盘,如果你工作了,那办公室就是你的棋盘,太多人只知道低头下棋,却鲜有人注意棋盘之外,这一章的意义也在于此。生活不仅仅是棋盘上的对抗,还有棋盘之外的妥协。脱身局中,才会发现更多精彩,因为你站的高了一层。我们一般都把这种高度,叫做格局。 如此高大上的一本书,赶紧收藏投票吧! 第12章 家的愿望 老井村,这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村子,房子不少,但人却没几个。年轻的都进城打工去了,村里只剩下老弱妇孺,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狗,狗比人都多。一个人进村,全村的狗都跟着一起叫。吵是吵了些,但总好过一片死寂。 身边没人,有条狗也是好的。 村里空着的房子多得是,有点能耐的,都把老人孩子接到城里去了,所以租房子特别便宜。打开铁门,院里养着的几只鸡扑腾着翅膀跟了过来,围在小成前后,等着要吃的。伸脚把得寸进尺的那只领头的大公鸡踢开,看院子里一地的鸡粪,文小成轻叹一声,鸡笼子又没锁好,这帮家伙拉了一院子。 推门进屋,把东西放在灶台上,书包往自己屋里一扔,文小成挽起袖子来,开始每天的工作。麻袋里从市场捡回来的白菜帮子烂菜叶,简单洗了洗,用菜刀剁碎,然后面口袋里舀了半瓢棒子面,和在了一起,有多半盆。端着盆开门,外面的鸡知道有吃的了,都疯了一样围着。小成连哄带赶,把它们都轰进笼子,天要黑了,鸡有天生的夜盲症,这些家伙看不见,认不出人来,谁碰一下就乱飞乱跑,到时候飞到别人家院子就麻烦了。 饲料往食槽一倒,就听剁剁剁都是啄食的声音。找来个细铁丝,把鸡笼子的门加固了一下,又撒了盆水,清理了院子里的鸡粪。文小成这才回到屋子里,开始生火做饭。 家里有煤气罐,不过只用来炒菜,一般炖菜直接在灶台上就行了,一把柴火,炖一大锅菜还能烧一壶开水,冬天的时候更实惠,炕也能热乎好久。 把豆角洗洗摘了,又削了几个土豆,五花肉切片,简单翻炒一下,填上水,之后乱七八糟的东西往锅里一倒,不一会儿就是一锅乱炖。电饭锅里,米和水都准备好了,应该是奶奶出门前预备的。插上电,不一会儿香味就传来出来。 封了火,自己又盛了碗米饭。大锅里舀了一勺子炖芸豆,直接连菜汤一起浇到米饭上,锅盖盖好,灶台里还有点火星,奶奶回来时,饭菜还是热的。文小成唏哩呼噜的吃完,看外面,天要黑了。 天黑了,就不能洗澡了。 房顶上有文小成自制的太阳能热水器,这东西说来也简单,就是个废旧的大铁皮桶,横着从中间刨开,里面刷上一层黑油漆为了吸热,然后在底部接上管子而已。铁桶里的水晒了一白天了,现在少说也有四十度,用来洗澡正合适。不过这东西得抓紧在太阳落山之前洗,否则用不了多久就又凉了。 就活着洗了个澡,又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洗好晾上。每天的工作到现在算是做完了,要按照往常,应该开始写作业或者复习,不过现在似乎用不着了。 把院子里那把咯吱吱的竹躺椅擦了擦,文小成坐了上去,往后一靠,抬头看得见漫天的星星。闭上眼,漫天的星斗仍在,但简陋的院子,破败的村子不见了,苍茫大地上,只有天、地,星辰。两把躺椅并排摆在星光下,身旁的文小刀也仰望着星空,若有所思。 “我们的日子,不应该是这样,不是吗?”文小刀愤愤道。 一个响指,周围的景物迅速变化,矗立在海边的豪华别墅,泳池边两人仅着泳裤,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手指间夹着一只叫不出牌子的雪茄,桌上放着一个高脚酒杯,半杯红酒,晶莹剔透。眼前身着比基尼的美女晃来晃去,兔女郎打扮的使者恭恭敬敬的过来,弯腰行礼,问还要点什么。 “这才是我们应有的生活!” 文小成摇了摇头,轻轻挥手,别墅、沙滩、美女尽皆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大餐桌,中间翻滚的红汤火锅,各种青菜、肉片、鱼丸摆的满满腾腾,奶奶、爸爸、妈妈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外面爆竹声声,像极了那一年春节,雪碧的广告。 文小刀耸了耸肩,“好吧,这也不错,不过要不要再加点内容?” 说完,画面切换,桌上的一桌菜没变,奶奶、爸妈也都围坐在一起,不过筷子还没动。这时门铃一响,两个人先后进来,男的当然是文小成,只不过似乎比现在大了几岁,而那女孩,隐隐看得出是杨柳珊的模样,一脸的清纯可人,轻轻向文小成的父母施礼,还递上了带来的礼物——之后还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火锅的画面,只不过桌上多了一个人,这好像是某个保暖内衣的广告,送爸妈的保暖内衣,带女朋友回家的一个桥段。 广告都很美好,接下来要新闻联播了。 “我那个愿望很简单,我们有钱就能办到了,而你这个愿望,则要复杂不少!首先,我们先得把你爸从牢里捞出来,已经在服刑了,这可不太容易,不过有人脉的话,应该可以办一个保外就医,监外执行。其次,还得找回妈妈,这个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找到她应该没问题,可是她会不会回来,这些年又有什么变化,她回来之后你的父亲、奶奶会不会接受等等,都是麻烦。” 虽然这话很让人讨厌,但说的就是实情,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我们想想眼前的愿望怎么样?”文小成嘿嘿一笑,手指一打,“啪”的一声,画面又换了。 天台上,一群看热闹的学生张牙舞爪的呐喊助威,场中,吕奇满头大汗,像一头找不到红布的蛮牛,文小成云淡风轻,仿佛优雅的斗牛士,终于,被誉为学校单挑王的吕奇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颓然道:“我输了。”周围的人群欢呼起来,文小成霸气的举起单手,宣示着自己的不可战胜。杨柳珊扑进怀里,一脸崇拜的表情:“小成,你好棒!” 文小成皱了皱眉,这画面自己倒是想过,不过现在看起来怎么这么恶心? “要不,换一个?”文小刀挤了挤眼。 这次是张培越,跪在小成的脚下,大声求饶,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道:“成哥,我错了!我不是人,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就是个畜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跟在张培越的后面,是他的母亲,跟着一个劲的磕头。 依旧很恶心。 这些是需要解决的问题,而不是愿望。在文小成心里,凑齐广告里的人,围坐在那张大桌子边才是最重要的。 —————— 觉得这章水吗?简单的话几个字就能概括半章的内容,回家—喂鸡—做饭—洗澡—发呆。以前写黑丝的时候我就喜欢把无关紧要的事情一笔带过,虽然简练,但也错过了很多细节,家境贫寒四个字当然没有一个完整的画面来的过瘾,院子里养的鸡,什么时候用灶台,什么时候用煤气罐,包括用铁皮桶自制的太阳能热水器,简单的勾勒一下小成的日常,也显得老刀文笔细腻。 还能多点字数。 水吗?上善若水。 后面几个脑补的画面,生活的意义是什么?海边别墅,沙滩比基尼,红酒游艇,还是一家人围坐在圆桌前,热热乎乎的吃火锅? 感觉有点上升到哲学高度了,自己写完都觉得高大上。 第13章 打算 画面一再切换,有丁丝娜诱惑的热舞,有杨柳珊纯情的告白,脑海中的意识世界可以变化无穷,让人沉溺期间,不愿自拔。文小刀成功的拉低了小成的下限,两人兴致勃勃,在月光下几乎变身长啸的孤狼。 之前遥不可及的臆想,现在看来,实现起来仿佛并不是太难。不过路要一步一步走,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火锅,想要达成这个愿望,还需要解决每一个人的问题。 奶奶,年逾花甲还在为生活奔波操劳,但解决她的问题反而是最简单的,只需要有钱就行了。有足够的收入,偿还了债务,奶奶就能够放下担子,得享天年。 父亲的事情要难一些,毕竟还有十多年的刑期,不管是保外就医还是申请再审,都需要有足够的法律知识和人脉储备。这件事很难一蹴而就,不过应该从现在就开始准备筹划了。 母亲现在杳无音讯,让她回来,恐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这一问题暂时搁置。 赚钱养家,翻案救父,这就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是一个学生,能够赚钱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至于自己,当务之急,就是解决张培越、吕奇、邱辉等人的纠缠,这个问题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不过文小成心中已经有了定计。打了张培越之后,解决了学校的处分,晚上又逃过了他们的堵截,第二天大概能发生什么,也只需要很简单的推演而已。 正想着,外面一阵板车的颠簸之声,隐约还能听见单田芳沙哑的嗓音,正播讲着《童林传》,那是挂在三轮上的半导体,奶奶回来了。 一骨碌爬起来,将院门推开,伸手把三轮车拽了进来。草捆子上一串都没剩下,看样子生意不错,奶奶风尘仆仆,一脸倦容,但脸上还挂着笑。 “成啊,车把上挂着盒凉粉,是我用糖葫芦和人家换的,你赶紧趁热乎吃了,早点睡觉!” 小成帮奶奶把车停好,嘴里嘟囔:“凉粉,还趁热啥,我吃过了,锅里有土豆炖芸豆,我放了半斤肉,现在还热乎呢,您趁热倒是真的。” 毕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从县城里蹬回来,20来公里,即便身体好也累的不轻,小成心疼奶奶,看她洗手的功夫,这边把饭菜都给盛好了,碗筷也都摆在了桌子上。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见得是孩子懂事,只是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成啊,你早点睡吧,明天还得上学。” “奶奶,糖葫芦在哪不是卖啊?去县里跑那么远,也多卖不了几个钱,就在镇上得了,省得那么辛苦。”文小成劝道。 “你下学期就初三了,明年上高中,到时候咱就把这房子退了,搬到县城住去,我这不也是去探探路吗?现在是远了点,等搬去县城就享福了,到时候看你爸也方便点。” 搬去县城,也意味着开销增大,小成心里明白,奶奶这么辛苦,就是为了给自己存上学的钱。 “对了,这礼拜六又到了探视的日子了吧?上次你爸不是说要几本书吗?你都记下了吧?这次去别忘了给他捎上。” “哦,知道了。”多余的话,小成没说,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大男孩,能做的还非常有限,不过智商超过了300,那就另当别论了,只是需要些时间而已。 ……………… 第二天一早,文小成红光满面的走进教室,底下同学纷纷投来讶异的目光,有的还在窃窃私语。小成并不理会,和谁目光对视时,都保持善意的微笑,即便是班里最丑的几个女生。 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从一个闷声闷气的受气包,摇身一变,成了阳光暖男。 梳着两个牛角辫的梁青儿捅了捅杨柳珊:“你看文小成,这意气风发的样子,你昨天吻他了?” 杨柳珊不好意思的推了梁青儿一下,嗔道:“净乱说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昨天追出去,到底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我发现今天的文小成和往常不一样了,你是不是承诺什么了?比如说如果他要是和你一起考上县一中,你就做他女朋友?” “什么啊!”杨柳珊更加的不好意思了,“我就是劝他别冲动,继续念下去而已。” 关于智商的事情,答应过他保密的,所以就连最为亲密的梁青儿也没说。就在他在桌子前一走一过的时候,还特意低头冲杨柳珊笑了一下。女孩有点紧张,毕竟面对的是一个智商高达300以上的天才,为了不使自己显得有点蠢,她也照样学样的点头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不过就是这个举动,被八卦的梁青儿形容为“眉目传情”。 班里其他同学看见文小成也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平时大家怕得罪张培越,所以都不敢和小成走的太近,昨天的事情出了之后,张培越当时就放出了狠话,说是非要打断他一条腿不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来上学。 而且面带笑容,满面春风,这家伙不会是疯了吧? 很多人看了看文小成,又回头瞅了瞅张培越,虽然小成的脸上还带着微笑,但看张培越的表情,已经感觉得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战火一触即发。 刚刚放下书包的张培越目光冷峻,看文小成满面春风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眼前的家伙拨皮拆骨,可是现在在教室里,而且,要是单对单放对的话,还真不是小成的对手。 “你还敢来?信不信我放学打的你学狗叫?”张培越恨恨道。 文小成走到张培越的位置前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脸上的红肿还未消退的倒霉蛋,笑道:“人家都说好了伤疤才忘了疼,你这伤还没好呢,怎么又找揍?” 张培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草,不服现在就跟我出去!” 文小成摇了摇头:“出去?还用出去干嘛啊?想打架就在这啊,昨天老师在的时候不也照打你吗?现在趁老师还没来,想挨揍赶紧!” “我草!”全班人都看着,张培越哪受得了这个?没等小成说完,一拳就横着轮了过来。 ———————— 上班了,开学了,顺便求个票票。 第14章 约战 这一拳在文小成的眼里看来有如慢动作,他的动作太大,所以很多细节都可以提前预判。先是一个收拳的沉肩动作,这已经告诉人我这右手要打出去了,接着拧胯,扭腰,全身的力气抡起来,小臂带动大臂,结合眼睛看的位置,脸上夸张的表情,翻译过来等同于告诉对手--你小心啊,我要打你的脸。 小成身体往后稍稍一仰,拳头贴着鼻子尖滑过,不浪费一丝力气,同时左手轻轻顺着对方的劲儿,在肩头上一带,张培越一拳打空,巨大的力量将身体重心带偏,文小成又在肩头上推了一下,立时站立不稳,歪倒在桌面上。他刚要扶桌子起来,一抬头的功夫,这边反手一个耳光已经抽了过去,没等他反应,小手指头就被文小成抓住了,翻腕子一拧,张培越疼的连脚尖都跟着立了起来。 文小成面无表情,手中暗暗往下使劲儿,张培越吃痛,跟着小成的手,一点点弯腰降低重心,最后被小成逼得,单腿跪在了地上。 这个角度说话很爽。 “张培越,你太孩子气了,天天欺负我,隔三差五打我一顿,又能怎么样?脑子不清楚啊!我俩家结的可是死仇!我爸把你叔儿砍死了,一刀砍在颈动脉上,血喷得两米多远,他转了一圈倒在地上,脖子里喷出的血整整画了一个大圆,几秒钟就翻白眼了,血流了好多,拆房子的时候,挖出来的土都是暗红的!你不在,可是我亲眼见过,杀人,就是那么回事!一刀下去,不一会儿就没气了。原来我也觉得,欠你家一条命,让你欺负欺负,也就忍了,后来我弄明白了前因后果,是你叔叔挥舞着撬棍钢管冲入我家,所以呢,我爸砍死他,活该!现在案子判了,我爸关20年,你家要是觉得出了这口气,那就消消停停的别找事!如果心理不忿,觉得憋屈,不找人在监狱里把我爸弄死,也可以一刀砍死我给你叔报仇!可是看你这个熊样?弱鸡一样的拳头,杀得了人吗?记住宝贝儿,我俩家是死仇,别小打小闹的,玩就一条命起,玩不起就别玩!懂吗?咋咋呼呼的攒几个人吆五喝六的,有用吗?” 一条命玩起,谁敢接招? 全班同学都看着,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料到平时闷声闷气的文小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放狠话谁都会,张牙舞爪的说我弄死你,我打折你的腿,不过同样的狠话,放在一个杀人犯的儿子里,听得的确让人毛骨悚然。被欺负到了一定程度,再老实的人也会玩命。 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张培越,文小成感觉多年的委屈压抑,一扫而空。 “我知道你不服,你不是有一帮狐朋狗友吗?什么吕奇了,邱辉了,都叫上,单挑什么的你肯定不是对手,咱们定个时间地点,茬一架,不都给你们几个打服我看你也不死心,今儿我就断了你这念想,今天下午放学,小河边的烂尾楼,来多少人无所谓,甭废话,见面咱就开练!输了以后就别嘚瑟,老老实实在这眯着,一个班里呆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看见你也烦,给我当个透明人!记住了,别******老跳出来刷存在感!” 手松开,在同学们惊悚的眼神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文小成放下书包,又是一副笑眯眯人畜无害的样子。而此刻张培越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指头甚至没了知觉,疼的满头大汗,都忘了还嘴。 “你等着的!”张培越咬牙道。 文小成耸了耸肩,根本无视。 早自习的冲突,随着老师走进教室而暂告一段落,上课铃响起,第一节是英语。 英语老师姓朱,三十来岁,还不算太老,却有着四五十岁更年期妇女的霸道气场,一口流利的方言英语,哪怕就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外听课也能唬得一愣一愣的,初中阶段的英语并不算复杂,课堂上就是大量的重复练习以加深印象。在一个不起眼的镇中学,也别指望有多强的师资力量,听朱老师上课参加应试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这口语水平,即便解放了美利坚,也只能在东风镇一带通用。 今天朱老师进门气就不顺,走到讲台前,连上课都没喊,直接开批,语速之快和连珠炮一样:“看见我手里的试卷没?知道成绩下来了吧?看见我脸上的表情没?猜到考的什么熊样了吧?一个个愁得我是没法没法的,还有脸笑!长点心吧,下学期你们就初三了,就凭你们这实力就想去中考?考不上县一中二中,你们这辈子就窝在镇子里吧!” “杨柳珊95!丁娜93!张君雅96!你们班里就这三个女生智商在及格线以上,这么简单的题不考90分你们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被点到名的这三个女生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也为老师拉仇恨的举动深感不安。 “80分以上的,我点到名的上来拿卷纸啊!姜丹89!牛玲玲86!梁青87……文小成81!文小成不是我说你啊,你自从升到初二以后,成绩是一天不如一天,一阵不如一阵,稳定有序的退步!最开始还能保持90分以上,现在你看看你都落到哪了?你赶紧毕业吧,现在趁着还能考80分,混个普高念就得了,再耗下去,中专你都够呛!一学期退步一点,一学期退步一点,等中考时候你还不得负分?你说你能不能挣点气?还笑,你还有脸笑?你书呢?在后面我看不见是怎么着?你桌面上怎么光溜的?这节什么课不知道啊?不知道也看看别人,人家把教科书都摆桌面上了怎么就你特殊?什么?上课你书都不带?是不想念了是吧?不想念赶紧回家去!别在这丢人现眼!物理老师和我说了,昨天课堂上就敢打架!一天天的你也不打算学好了是不?学习退步能没有原因吗?还打人张培越,张培越17分!你也该打!文小成不打你我都想打你!咋不把你打死呢?仗着你爹有钱,到学校来你过礼拜天呢?你说你有一节课不睡觉的吗?也别说没有,不睡觉你那属于神经衰弱,失眠了!文小成你别乐,你还好意思乐?说你还没说完呢,你书呢!说话!” 朱老师这嘟嘟嘟的,前排的同学恨不得打把雨伞。想必是昨天严老师在年级办公室里又诉苦了,今天朱老师也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 “老师,您知道什么叫扣听不?” “扣听?你这打麻将来了?” 文小成嘿嘿一笑:“就是这意思,扣听就是指把麻将牌一扣,无需再看,就等着和牌了!” —————— 后面朱老师那段,有没有熟悉的感觉?上学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听过类似的话吧? 第15章 听牌 “考个81分你还和我这扣听来了?几口叫啊?加番不?要啥牌我给你点个炮呗?我就看看你能和(胡)多大的!上课不带书,我这堂课讲新内容你看什么?我说同学们我们把书本打开翻到第16页,你在那给我两杠带飘(点炮、扣听、几口叫、加番、两杠带飘都是麻将术语)16番呗?” “老师,两杠带飘,是五番,五番算起来是32倍,要是16倍的话,一杠就够了。” 朱老师气的,嘴都不利索了,“琢磨着没用的,小脑瓜转的可快了,一说学习就完蛋,考个81分得瑟什么得瑟?你是上课还是打麻将来了?打牌回家玩去,你不用在这念了!出去!” 回家打麻将,这个提议很靠谱。 “老师,您别生气,我给您滚出去!”文小成笑呵呵的就往外走,弄得滔滔不绝的朱老师倒是有点愣了,按照套路的话,挨批的学生此时应该低头不语才对,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打牌? 多一些真诚,少一些套路。文小成笑得很真诚。 班上的同学心里也都琢磨,这文小成一大早跑到学校来,上课还没有二十分钟就回去了,他来就是为了揍张培越一顿,顺便下个战书吗? 倒是杨柳珊知道一些内情,这次她并没有拦着文小成,很多老师和同学都没听懂的话,她听懂了,所谓上听了,意思是这学期的内容都学会了,和牌就是等考试拿个好成绩而已。更深的想一步,恐怕这家伙把教科书都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智商300以上的人,不能用常理揣度。 朱老师很配合,其实即便没有这个插曲,文小成也准备找个机会被赶出来,否则被张培越带人堵在教室里,事情反而不美。 晃晃悠悠的出了教学楼,文小刀又出现在了身侧,两人彼此心意相通,也不必多解释。到了校门口,昨天那位门卫大哥离老远就看这孩子眼熟,等到小成来到近前一看,认识。“怎么?今天又继续逃学啊?” 文小成也笑了,“老师说让我滚出去,那我就有多远滚多远呗!” 门卫主要起的是保卫作用,防范的是外校的孩子或者社会上的混混来学校闹事,对于学生的考勤什么的,也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并不属于职责范围。这位大哥象征性的劝了两句,见文小成执意要走,也没多加阻拦。 不用把生命浪费在枯燥的课堂上,文小成心情十分舒畅,仿佛出了笼子的鸟儿一般。人行道上,连跑带颠的,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河边。柳树下,昨天那个棋摊儿还在摆着,早起遛弯的几个老人围在周围,两个托儿还在那兢兢业业,引得几位老爷子跃跃欲试,昨天被骗的那个戴眼镜的老头也在其中。 还不到九点,显然这几个骗子也是刚出来。几位老爷子正在研究棋局,暂时还没人下场。文小成过去看了一眼,今天是个不同的残局,比昨天的要难了不少,不过对文小成来说,解起来倒也不算困难,正好没人下场,今天小成可没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摊主的对面。 “还是老规矩对吧?十元挑战,获胜奖励100,红先黑后,我任意选择,胜或和棋都是我赢,对不对?” 摊主看见是文小成就一皱眉头,昨天让他赢去50,哥几个忙活一天,到晚上一分,也没落下多少,合着算是给这小子打工了。摊主心中不悦,但表面上丝毫没有带出来:“你先选,占优势,所以和棋算我赢。小伙子,昨天看你小孩,让着你,你都赢了我50块钱了,今天不能让着你了!” 文小成也不急,一字一句道:“老板,这道理说不通啊,这残局肯定有个对应的解法,万一这棋谱就是和局怎么办?那我们棋艺再高,岂不是也赢不了?” 一句话,把问题点破,棋局不仅仅有胜负,还有一种可能是和棋。如果这棋局注定和棋的话,那挑战者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其实著名残局中,和局并不少见,只不过下场的路人,并不详细推演,往往前几步陷阱就输了,所以少有想到这一层的。 “孩子,昨天你自己就赢了我50块钱,还有那位大哥,昨天就把我赢了!棋是人下的,双方子力差距这么大,和棋哪那么容易啊?” 文小成冷哼一声,“您要这么说,那咱俩换换,红先黑后,你先选用什么颜色,和棋算我赢,你看怎么样?” 这话说的摊主脸色变了一变,不过这么多人看着,被一个小孩给挤兑在这了,也没法说不行。所幸今天的棋局比昨天的还要更加复杂,虽说棋谱上是和局,但要真的下成和局谈何容易?昨天出摊吃了亏,今天老板把看家本事拿了出来。这个残局有个学名,叫“大征西”被誉为江湖八大残局之首!棋局也不能说是无解,但还没有一个棋谱,能够把所有的棋局变化详细的分析透彻的。这残局其中的一种走法分支,都可以衍生出一个全新的残局,有人专门研究大征西的解法,写下了十几万字的论文,这个残局千变万化,光凭背棋谱是不可能解的出来的。 老子靠这个吃饭,这棋局研究了小半辈子了,还能输在你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好!拿钱拿钱!我选红棋先行,和棋也算你赢,来吧!” 一百一十块钱压在了棋盘下面,来了一个敢和老板叫号的,周围围观的人也来了兴致。尤其是戴眼镜的那名老者,昨天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文小成,今天又来,看看这孩子到底能不能破解这个残局。 红方先行,局面上看似杀招凌厉,其实全是思维陷阱,这棋局的厉害之处也在于此,一步杀招被化解,还有后手可下,几番攻势过后,奈何不了黑棋,这才能看出败势,但这时已经回天乏术了,错招是第一步、第二步早就铸成的。摊主研究过棋谱,所以一上来并不急于叫将,反而引而不发,时时保持杀招的威慑。黑棋沉着应对,看似不合理的应招,却正是棋谱中正确的解法。十几步过后,眼前的少年毫无差池,而且云淡风轻,几乎全然不用思考。 大征西千变万化,诱招对于黑棋也有不少,不过文小成也不为所动,把阵营守得铁桶一般,围观的几名老者,开始还能看出应对的妙处,到后来落子太快,全然跟不上二人的节奏。 —————— 注:麻将中的飘是指全是三张一样的刻子,所以是三番起,加上两杠是五番,感谢麻坛老将李松岩同学的指正,文中麻将术语和情节无关,即便看不懂也不大影响。 其实写到多数读者应该猜到了,为什么小成这次咄咄逼人?不玩和为贵了。新书期,求推荐票投喂。 第16章 九伐中原 中局,棋局到此处不再是唯一的解法,黑棋有三种选择,都算是正解,只不过每一个选择之后,棋局的变化也有不同,如果后续步法走对的话,结果仍旧是和局。到这一步,文小成略微犹豫了一下,思考了两分钟,最后决定选择“小退车”,这也是三个选择之中,后续变化最为明朗的一个。 摊主此时额头已经见了汗了,解这棋局,因为不知道对手如何选择,所以并不能完全靠背棋谱,对象棋的实际水平也有很大的考验,比如说棋谱下到终局,红方剩下单车炮,而黑方则有一车双兵,棋谱上直接认定为黑方胜,但在红方的密集防守之下,能把这优势转换成胜势就很考较功力。摆摊人少说也有20多年的棋龄了,可是对上眼前这少年,竟然束手束脚,无法发挥。 棋行40多步,局势愈加明朗。如果根据棋局的正解,再有十步就是和棋。不用再下了,摊主一伸手,抬起了棋盘,下面押着的110块钱塞到了文小成手里,“你赢了!能解开我这盘大征西,真是了不起,不过小伙子,我不服气,你还敢再来吗?” 文小成笑了,这是憋着让我发财啊!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脸上无不露出惊讶之色,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一步步几乎不用思考,举手投足间那么挥洒随意,随随便便就把这难倒众人的“大征西”给解了出来!围观的有研究排局棋谱的明白,江湖八大残局,其中“七星聚会”被誉为残局之王!而刚刚这局“大征西”则是残局王中王,其中一个分支变化就可以媲美七星聚会,其难度可想而知。有人试过,将这一残局输入计算机,电脑都无法完美解出,即便输入棋谱都做不到尽善尽美。众人惊讶之余,已经有人小声议论着什么象棋神童了。 那戴眼镜的老者眼中的赞赏之意更浓了,能够云淡风轻的破了这局大征西,可见这孩子对古谱研究之透彻。他哪里知道,文小成根本没研究过棋谱,只是根据棋局临时推演出来的而已。其实也难怪老者误会,如果真说出去有一个孩子能够在三五分钟之内破解了大征西的残局,恐怕整个象棋界都没人会相信。 又一个全新的残局摆了出来,摊主前后输了150块钱,也有点动了肝火,这个局是大九连环的衍生版本,表面上看,和江湖八大残局的大九连环十分相似,可是却因为加上了一车一马,而多了许多不同的变化,原来常规的解法,到这里就是一步陷阱,而之前的昏招,却可能带着凌厉的杀意。摆摊老板家里的老人就喜爱研究棋谱残局,他从小耳闻目染,深受熏陶,这局大九连环的变化,是他父辈研究出来的,到后来逐步完善,取名“九伐中原”,至今还没有棋谱问世,所以自问江湖上没人能够破解得了。 摆摊人又在怀里掏出了一百块钱,压到了棋盘下面,文小成也递了十块钱过去。 “还是和上局一样的规矩?红先黑后,我选红黑,和棋你赢,怎么样?”摊主试探道。 文小成不慌不忙,眼睛盯着棋局,脑子里已经开始了推演。文小刀坐在他的对面,两人运子如飞,一招招拆解着棋局,时间只不过过去了一分多钟,结果已经有了。 “红先黑后是吧?这次我选红黑,和棋算你赢。” 老板心中一惊,这局棋和之前不同,是一个黑棋后手胜的局面,这小子要挑选红方黑方,难道他看出了棋局的结果? 不过还没担心两秒,他就释然了,文小成说了一句:“我选红棋,先走。” 小子!你还是嫩啊!这句是黑棋必胜的局面,我承认你小子有两下子,不过这次你还是算错了一招! 开局,红方有一个送双炮沉底车的杀招,不过这招是个陷阱,如果这么走,黑方可以以妙手化解,然后反杀。文小成自然不会轻易中计,一个当头炮守住营心兵,同时也化解了对方暗藏的杀招,算是攻守兼备的一式,当然,这也是此局的正解。 从这开始,双方则进入了胶着,棋盘不见血雨腥风,全都是一步步看似闲棋般的震慑,进一兵,看似无用,其实要在五六步之后才能露出獠牙,不过之前不做好铺垫,到时候就回天乏术了。如果看不出未来的十步棋,会觉得每一步都莫名其妙,棋力稍逊者,根本看不懂。 九伐中原是个好名字,战争不仅仅是刀来枪往的砍杀,本质其实是政治的延续,双方拼斗靠的不是一时血勇,而是双方政治、经济乃至国力的综合实力比拼。这局九伐中原,其实讨伐大多只是试探性的进攻,更多的时间用于各自的“内政”上,多步的铺垫、努力,其实只为了积攒下一点点优势而已,可是一着不慎,这优势就会被对方消磨殆尽,甚至是兵临城下。 双方都是如履薄冰,不见硝烟的棋盘上,暗流涌动,围观的几位老者都觉得看不太懂。而那两个同伙,此刻也是递不进话来,这种级别的较量,他们根本插不上嘴。倒是戴眼镜那老者看的津津有味,以他的水平,正好将将可以看得出一步步的妙处,若让他自己下场,是肯定下不出来的,不过走出来,事后回味,才觉得妙招回味无穷。如同品酒一般,已有三分醉意。 持黑棋的摊主目前还牢牢的掌控着局势,到目前为止,红棋虽然可圈可点,但仍旧没有脱出棋谱的范畴,每一招的应对也都有着相应的解法。此刻老板心中也暗暗钦佩,这局九伐中原根本没有成谱问世,眼前的少年能够凭着自己的水平下到这个程度,可以说是虽败犹荣了。 不过没容他高兴多久,红棋突然一招闲手,让他犹豫了。此刻棋盘上,黑方在四步之后有一个必杀局,所以这一步红棋必须提前预防,否则一步差,步步差,永远也追不上。按道理说以这小伙子的棋力不至于看不出来,可这一手闲棋是什么意思?之前因为成谱的缘故,棋摊老板应对几乎不需犹豫,可是到了这一步,则不得不想想了,难道这步棋竟然算漏了?棋谱里没有这种变化啊? 摊主又详细的推演了一番,还是看不出这一手的妙处,四步之后自己的杀招红方似乎没有能力化解,而红棋又没更快一步的杀棋,是这小子算错了?没看出来? —————— 今天码字的时候,一不小心点错了,结果把旧作《神仙跳》打开了,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生生看完了47万字,看完之后恨不得对着镜子给自己磕一个,一天一章,想必肯定有小伙伴不耐烦了,去看看老刀之前的作品吧,老刀出品,必属精品,不好的话,回来骂我。 第17章 找揍 想了半天,也没看懂这招的妙处,摊主索性不想了,还是根据家里传下来的棋谱铺垫着四步之后的杀棋,可接下来红棋又是一手闲棋,这步棋他看明白了,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不过却将原来四步的杀棋延长到了六步,不过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棋至此处,已经完全脱离了棋谱的范畴,摊主也全无依仗,只能见招拆招了。文小成持红,似乎是才发现几步之后的杀招,现在才开始了防守一样,开始对黑棋围追堵截,不过在摊主看来,这是败势已成,回天乏术了。 不料红棋这时竟然一反常态,极其不智的用单车砍了一个兵,虽然暂时化解了杀招,但人数劣势太过明显,显然输棋只是时间问题。在棋谱中,这种情况倒不是没考虑过,不过以这种人数差异,而且没有必杀的局面之下,是不可能获胜的,所以被理所应当的判负,并没有沿着这一种变化深入研究。 脱离了棋谱,让摊主还有些紧张,不过棋局进行到了现在,大势已定。目前双方都没有必杀的局面,不过黑方多了一兵一炮,优势十分明显,其实棋局进行到现在,就是棋谱也到此结束了,很简单的道理,比对方多了一兵一炮你再下不赢,也就别研究残局了。 不过就是这个棋谱都不屑于解说的局面,摊主下起来却步步心惊,一子落下,都需前思后想,仿佛对方举手投足的简单一招,都有无穷的后手,即便兵力占优,却也不敢大意。又是十几步过去,摊主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本来是家传的棋谱九伐中原,可是被这少年一顿乱拳打死老师傅,怎么走成了传统排局“带子入朝”的第七步? 带子入朝是个逼和的局面,棋谱摊主还隐约记得走法,现在虽然脱离了控制,但和局还不算输,他按照带子入朝的棋谱下了一招,这才悚然发现不对!棋局只是和传统排局带子入朝比较相像而已,这完全是对手给自己营造的假象,虽然棋子的位置都一模一样,但按照棋谱那一步应该由黑方走,可是现在的局面是轮到红方出招,这一步之差足以致人死命! 接下来就无需赘言了,一招之失,再也回天乏术,后面有如摧枯拉朽一般。摊主这一局输的满头大汗,浑身都直哆嗦,祖传的棋谱啊!竟然被这小子给破了!他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是落入了对方的陷阱还是这棋局根本就有另一种解法,不过这局棋他是输了,200块钱被人拿走,今天哥几个注定赔个底掉。 看着文小成笑嘻嘻地把钱揣进兜里,摊主恨意更浓,趁人不备,给旁边的一个同伙使眼色,文小成揣着钱离开,那个同伙也悄声跟了上去。 街头残局,一半是凭着棋艺,一半是凭着江湖手段。打着以棋会友的旗号,其实说穿了还是利用信息不对称行骗,只不过因为金额不大,民不举官不纠而已。江湖行当,有托有引,自然也少不了震场子的,昨天文小成赢走50块钱,倒是不伤筋骨,今天两盘棋赢走了200,而且接连破了两个残局,这要没事在这溜一圈,哥几个算给他打工了,不敲打敲打肯定不行。 身后有人跟着,文小成似乎并没有发现,现在才上午九点多,回家还太早了,他一个人沿着河边溜达。不是周六周日,又过了上班时间,早晨出来遛弯吃早点的老人也大都回家了,路上还真没有几个人。后面跟着他的那位心里也暗乐,这小孩要是往人多地方走的话,还真没什么办法,可是眼见着他越走越偏,人越来越少,再往前那个胡同,就是下手的好地方。 文小成正往前走,不料身后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竟是棋摊那里戴眼镜的老者。这老人六十来岁,头发花白,戴着眼镜,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身上这股书呆子气不在学问圈里呆个20来年出不来这个味道。 “小伙子,你这棋高啊!” 这老爷子是见猎心喜,遇上知音了,想攀谈几句,之前的大征西他就有几个地方没弄明白,刚才那一局九伐中原被生生演变成了带子入朝,更是惊天地泣鬼神。文小成不研究棋局,那个带子入朝的棋局也是摊主之前摆被他记住的,他只是根据超群的记忆力和推演计算能力进行破解,有如一台人脑计算机,而这老者喜欢研究棋局,这步步的精妙实在让人心痒,所以委实不想错过这一位小友。 这老头瘦高,跟马三立有三分相像,笑呵呵的,倒是不招人讨厌,要是平时没事,文小成也愿意和老头聊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脑子再聪明,也比不了人家活了好几十年的社会经验,和老人家能够深入聊聊绝对涨学问,不过今天不行,他有事。 “小伙子,你那局大征西,第十五步明明有个绝杀,你没走,当时棋局进行的太快,我跟不上了,我明白那一步肯定是个陷阱,但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问题出在哪,不知道你有时间没有,要是有空,你到我家,咱俩沏点茶水,我把棋盘摆上,你点点我?我家不远,就在对面这个河畔花园里——不白让你指点,中午我请你下馆子,怎么样?” 文小成心里着急,不过对老人家还得客气点,道:“第十五步,你说的是下底车将叫杀那招吗?那招是虚的,我要那么走了,车兵杀的话,对方落象,解杀还杀,可以反将,如果炮八平二拦他二路车的话,他接下来卒七平二,车三进四,连续三叫,将不死我也可以平炮抽车,我丢个车就没法下了。” 棋局就在文小成的脑子里,他盲棋解释,可是老爷子还是一头雾水,大征西变化繁杂,步步惊心,也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 “那个……” 文小成也看出来老爷子不把这局弄明白,晚上都睡不着,于是解释道:“老爷子,您家地址和我说一下,我这有急事,您告诉完地址赶紧走,回家,不出半小时我去找您去,不管是大征西还是刚才那局九伐中原,我都给你讲的明明白白的,以后你用这棋谱赚钱,我也不收专利费,您看怎么样?” 老头被说的迷迷糊糊,报了家里的地址,也没见这孩子记,点头就推自己。老头心里也嘀咕,这什么急事半个小时就能办完啊?还得赶紧让我走? “孩子,咱遇上也是个缘分,你什么急事啊?我能不能帮上忙?”老头还真把文小成当知己了。 文小成急啊,您赶紧走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这老爷子倔劲儿也上来了,一把拉住文小成,“你告诉我,什么事,我帮你!” 文小成没办法,凑道这老头的耳边道:“老爷子,刚才我不是赢了那摊儿上200块钱吗?他们钱不是那么好赚的,现在有人跟着我呢!我现在跟你走,再把人领您家去,您以后还想消停吗?您赶紧走,我跑得快,一会儿人追上来,我带他们兜个圈子就把人甩开了!甩掉尾巴之后,我再去您家找您去,您看怎么样?” 这老爷子别看瘦,但精气神可不差,一拍胸脯:“孩子,别怕!有爷爷我呢!我看谁敢动你,还没有王法了?” 文小成都快哭了,爷爷!亲爷爷啊!就因为有你才耽误事呢!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就是想让他们揍我一顿,您就别拦着了! —————— 看这章的名字,是不是以为有龙套来装逼然后被打脸,没想到是主角自己找揍吧?刀哥就这么任性。估计聪明的读者们已经猜到了,为什么小成上次和为贵,而这次却憋着挑事。另外,有人捧我,说文笔这么好不如写围棋,更有意境,不过你见过马路边上摆围棋摊儿的吗?除了天龙八部里的苏星河。 第18章 挨打 老头仗义啊!说什么也不肯把文小成一个人扔下不管,这把小成急得,您是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价啊!戴个眼镜,一看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头发斑白,正是可以蛮不讲理的岁数,身体虽然还算康健,但这么瘦,不去碰瓷都屈才了!就您这一堆一块往我旁边一站,比请个保镖还管用,谁敢动我啊?连汽车都躲得远远的。 关键是,这一顿揍,要挨上才能有后续啊! “江湖人管江湖事,今天这事让老头我遇上了,说什么也不能坐视不理!我看看是谁,咱俩和他们拼了!不抛弃不放弃,今天就算栽在这也算求仁得仁,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你一个老年知识分子,卖派什么江湖口啊?您多大岁数了还和我同年同月同日死?您那算寿终正寝,我和您一块儿那叫英年早逝好不好? “老爷子,那大征西您还想弄明白不?” 突如其来的一问,把老头给弄糊涂了。不是说有人找你麻烦的事吗?怎么又拐到棋局上了? “想弄明白您就听我的,回家乖乖等着,您把茶水沏上,棋盘摆上,估计我也就到了!乖啊!实话跟你说,我这是以退为进的一招诱敌深入,您要是把我计划打乱了,咱爷俩一拍两散,您想研究那大征西,自己买棋谱琢磨去吧。” 谁都有弱点,这瘦老头是个棋迷,用残棋谱一勾,老爷子妥协了。冲文小成摆摆手道:“孩子,你小心点啊,不行就喊人,我家在四栋301,记住了,我等着你啊!要活着啊!” 老人家,求你了,别卖萌…… 好说歹说,总算把老爷子糊弄走了,眼角余光看着胡同口,跟上来那个摆摊的同伙在拐角处一颗烟都抽完了,就等着两人分手,文小成装作没看见,轻轻咳嗦了一声,之后仍旧大摇大摆的往胡同里走。 “站住!” 看那位戴眼镜的老头走远了,一路跟着小成的这位总算逮到了机会。一个半大孩子,也没把他放在眼里,这地方僻静,正好办事。 “说你呢!让你站住没听见啊?”追上来这位和小成差不多高,也有一米七五左右,毕竟是成年人,相对要壮实一些,这家伙鬓角头发很长,显得很邋遢,左侧耳朵还打了个耳钉,年级20多岁,油头粉面的打扮,很容易让人起戒心,扮演托其实并不称职。 “干嘛啊?”小成特意装作有点怵的样子。 “200块钱揣兜里,就那么踏实?街面上混,也不问问价,什么钱都敢拿?”耳钉男边说边往前逼近,说话的同时,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低头点上,走到文小成面前,正好一口烟雾喷到小成的脸上。 “那是我下棋赢的!” “你他妈赢谁的?”耳钉男上来就给小成来了个脖溜儿,“你以为象棋比赛呢?还给你200块钱奖金?我们那是生意!少废话,把钱拿回来!” “凭什么?”文小成小心地拿捏着表情神态,让人看起来有点害怕,但还不大服气一般。 “凭什么?就凭这个!”耳钉男一个大嘴巴子扇在小成的脸上,指着鼻子问:“你拿不拿?别让我费事!” “草泥马你敢打我脸!”文小成有点急了的样子,一脚蹬在那男子肚子上,可是毕竟力气太小,这一脚只让耳钉男退了半步,不过这半步也把那家伙的火给拱起来了,嘴里烟头吐到了地上,反手一个大嘴巴子,小成用胳膊护了一下,没打到脸,但扇在胳膊上也火辣辣的。 “还敢挡?”耳钉男揪住小成,轮了半圈,甩倒在地上,接着过去连踢带踩。小成挨打最有经验,赶紧抱头护胸,这几下虽然挺疼,但都没伤到要害部位。 “草泥马的,你再给我牛逼一个?再给我牛逼一个?”那人又接着踢了好几脚,见小成不敢动了,这才弯腰摸他兜,可是身上几个兜都翻遍了,刚刚赢走的200块钱不翼而飞,兜里只有30多块钱的零钱。 “钱呢?起来,别他妈装死!”那人站直身,喘了喘气,把烟又掏了出来。 “就这么多。” 又是一脚踢在身上,“你他妈骗谁呢?问你刚才拿走的200呢?”耳钉男点了点手里的零钱,一张20的,一张10元的,其余都是钢镚儿,没一个红票子。现在已经入夏了,身上就那么几件衣服,都翻遍了。 “那200块钱给刚才那个老头了。” “啊?” “那老头教我怎么破你们的棋局,他说他不方便出面,让我和你们下,事成之后一局给我十块钱报酬,那还有十来块零钱是我自己的。”宝宝就是这么耿直。 耳钉男一愣,不过也明白了过来,那老家伙真黑!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破得了被誉为残局王中王的大征西?甚至连家传的九伐中原都给解了,肯定是那戴眼镜的老头教的,前两天那老头玩过几把,输了几十块钱,估计回家研究棋谱,找这孩子来报仇来了!怪不得刚刚看这一老一小在这嘀咕,原来在这分赃呢! 钱追不回来,也没办法,耳钉男暗叫一声晦气,转身就想走,迈出两步,就听身后坐在地上的文小成说话了:“打完我,这就走了?” 耳钉男气乐了,这是皮紧了,没挨够啊!他站定脚步,回头看着,文小成还坐在地上,不过气势可和之前有所不同,脸上的惊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看来这孩子被打的有点急了。 不过,急了又能怎样?一个小屁孩! “我是小孩,你是大人,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不过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张培越在东风镇这一片也不是随便谁就能拿捏的,有种的话,今天下午三点,咱茬一架,我叫上我的兄弟,你随便带多少人来!就在前面那个烂尾楼,敢来,能打服我们兄弟,我就算认栽,你打我也白打了!否则的话,这仇我可不过夜!我天天去砸你们棋摊儿!只要在这一片,你就别想消停!” 耳钉男笑了,街面上混的,怎么可能怕一个半大孩子?几个小孩打过几架,就不知天高地厚,还打算跟成年人叫板?还真得教教这些孩子怎么做人! 这挑战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摆棋摊在这,没事这帮孩子来捣乱可受不了,不如一次干服他们,弄不好还能收几个小弟。 “行啊,那就拉队伍练练吧,你们要是能打服我们,我再奖励你200块钱!” “三点!烂尾楼!多叫几个人,别到时候让我们小孩追的满大街跑!” 那耳钉男头都没回,也不稀和小孩子斗嘴,抬手给了个大拇哥,意思是:小子,你有种! 文小成扶着墙爬了起来,戴耳钉的这家伙下手还真狠,身上好几处淤青,好在他也锻炼出来了,些许小伤算不得事。胡同里没了别人,文小刀一闪出现在了眼前。 “你这主意是不错,不过勾着骗着让人打你一顿,是不是有点贱啊?” —————— 还好,昨天有人猜对了。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吧,我觉得这都不算坑,看书稍微细一点,很容易推理出来。一帮街头的无赖有什么利用价值?也就是打个群架什么的了?之前刚和张培越他们约架,结果不明摆着吗?还有哥们说要碰瓷的,我一口水喷显示器上了——找地痞流氓碰瓷?他不碰你就算好的!记住,碰瓷要找不想惹麻烦的有钱人,看我书多涨学问?满满全是正能量。 第19章 做客 这就好像打牌,手里一把烂牌,勉强管上了张培越打出的一串顺子,可人家手里还有一炸呢,不把这炸逼出来,后面的牌没法打。炸自己要不起,所以只好怂恿自己上家灭他一手,也好顺便给自己带张小牌。 街边摆棋摊蒙人俩钱花的骗子,虽算不上大奸大恶,但也属于社会毒瘤,让他们和学校的不良打一架,兵法里这叫趋虎吞狼,放在他们身上,就相当于狗咬狗了。几个大小伙子,要是打不过一群初中生的话,那以后也就别出来玩了。 “我也想来个单刀赴会,一个打十个,把这把家伙全部撂倒,可是不现实啊!打张培越那样的,两三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对上吕奇,咱两只手没人一个胳膊有劲呢,怎么打?光知道说风凉话!” 走在他身边的文小刀笑了,“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一出苦肉计其实还算不错,不过打不过咱可以练啊,15岁习武,成为武林高手做不到,但打几个同级别的小混混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聪明的大脑也需要强健的体魄作为支撑,在现在的环境下,仅凭着智力并不足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同样的位置,把霍金放在这,估计这帮小混混也一个大嘴巴子给拍那了。在校园的江湖里,霍金、爱因斯坦的大脑的确不如李小龙的拳头有威力。 文小刀作为他从自己的思维中分离出的一个人格,可以让小成排除一些感情因素去看待问题,所以这一番脑海里的对话就相当于换位思考,这样看问题可以更全面一些。 还可以排遣寂寞。 下棋那老爷子就住河对面的河畔花园,几步就到了,小区物业管理很规范,进门还要登记和业主确认。按照地址,四门301,敲开了老人家的门,那老者见门口是文小成,张嘴就乐了,不过笑容闪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孩子,你怎么让人打成这孙子样了?是那帮摆棋摊的动的手?爷爷给你去找他们去!” 小成身上无非就是几处淤青,最严重的是那个嘴巴子,扇的脸有些红肿,估计有几个小时就下去了,这个程度的伤在他看来根本不叫事,老爷子也看出来了,张嘴先逗闷子。 “老爷子,您这岁数本来就是我爷爷辈儿的,咱俩玩这伦理哏有意思吗?不过我劝您以后路过那棋摊最好绕着走。”文小成一边换鞋一边说着,也没和人客气,见门口挂着刚才老头刚才在外面穿的那条裤子,自己过去把裤子拿了下来,从屁股兜后面掏出200块钱,冲老爷子晃了晃,“爷爷,这200块钱是我的,我拿回来了啊。” 这老爷子别看外表一本正经,不过有点老顽童的潜质,一句句斗嘴一般,和小成还真是聊得来。 老头真不知道自己裤子兜里怎么多了200块钱出来,往屋里让小成,一边问道:“你钱什么时候跑到我兜里了?” “您忘了,咱俩在胡同口,我说得让摆棋摊的那几个人揍我一顿了个事,您拉着不让,就是那功夫我塞您裤兜里的,要说您这警觉意识可不够啊,我能塞进去200块钱,弄不好小偷就能从您兜里掏出来200!”文小成说着,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看来这老爷子的经济条件不错,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地面一水的红松地板,挂在墙壁上的等离子电视,得有50寸,客厅的风水位一个硕大的鱼缸,文小成这身材都能进去洗个澡,里面几条鱼倒不怎么值钱,似乎是随处可见的那种。红木茶几、红木沙发,背后墙壁上挂着一幅书法作品,红底金字,上书三个大字:精气神!倒是符合老人家的风格。 “老爷子,您家里够阔的啊!” 老头并没有因为文小成年纪小而怠慢,请他沙发上坐下之后,要去沏茶,小成阻拦道:“爷爷,您别忙活了,我喝不了茶叶,喝完睡不着觉了!” 老头一乐,放下手中的茶叶罐子,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汽水递了过来:“我倒忘了,你们这岁数的,都喜欢这个,这还有杏仁、牛肉干,一会儿咱俩复盘的时候,嘴里别闲着。”老爷子喜欢孩子,恨不得把家底都兜出来给小成吃。 小成还真是渴了,也不客气,咕咚咚的喝了起来,那大杏仁是从美国带回来的,也不知道得多贵,吃一颗满嘴都香。 两人坐定,简单的认识了一下,老头姓戴,是个退休的老教授,子女都在国外,老头不愿意离故土,所以就把大城市的房子卖了,搬到了老家,算是养老寻根吧。一天天的也没事,就好个下棋。路边那棋摊明知道是骗局,老爷子也愿意凑凑热闹,三五十块钱他不在乎,有乐趣在里面。 “小子,刚才我就想问你了,你把钱塞我兜里干嘛?” 老头把世界想的太美好了,“戴教授,您想,我长这么可爱,他们为啥要跟着揍我?不就是因为我赢了他们200块钱吗?人都打了,钱还能给我留着?我要不塞您兜里这200块钱哪能保得住啊?” “你刚从那走,他们搜不到钱,肯定打的更狠了,你这孩子舍命不舍财啊!” 两人聊着天,棋盘已经摆在了茶几上,小成记忆力好,先把那局“大征西”摆了出来,嘴里答道:“要说我把钱藏起来,那不交肯定不会放过我,刚才我告诉他,钱给您了,是您教我破的大征西和那局九伐中原,一局给我十块钱报酬,赢得钱200块钱您拿走了,要不刚才怎么和您说,以后见那个棋摊绕着走呢?” 老戴头准备拿棋子的手停在了空中,心中数万只白毛的草泥马在奔腾,这黑锅背的,“我能骂街吗?” “他们又不敢动您,打您一顿,直接替您儿子尽孝了,我这也算狐假虎威。” 狐假虎威这词是捧老头虎老雄心在,可是老爷子怎么都能从里面吧嗒出点“弃卒保车”的滋味来。 “合着我才是幕后黑手?自己把棋局研究明白了,借小孩子之手去赢钱,临了再让一孩子顶雷,我自己拿钱跑了,老头我这人品得多不堪才能干出这事来?”老爷子此刻是一个“宝宝委屈”的表情,这简直就是不白之冤。 文小成倒是满不在乎:“没事,您老还用在乎他们几个骗子心里怎么想吗?” 想想倒也是,几个骗子也是有苦说不出,自己一个老头能给这孩子当回枪使,也算有利用价值了。 “小成啊,我问问,今天你要是跟我走的话,本来不用挨这一顿打的,你非拦着我,到底怎么回事?” 文小成笑了,“我天天放学路过这座桥,拿走他们200块钱,他们今天不揍我一顿,早晚也得找我麻烦,而且,今天动手,还于我有好处,老爷子,一会儿我请你看场戏,怎么样?” —————— 每天晚18:48分,准时更新,顺便求个票票。 第20章 盲棋 茶几上,一壶茶,一局棋,茶香袅袅,热气蒸腾,一老一少相对而坐,若不是那半瓶可乐有点破坏画风,这气氛还真有点闲情雅趣之意。 一局大征西,小成原原本本的给还原了一遍,其中各种圈套陷阱,各种妙招应对,都给讲解的清清楚楚。毕竟被誉为象棋残局王中王的经典之战,玄妙之处,回味无穷。兵法之变化、诡诈,在一局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老爷子听完又自己琢磨了半天,对文小成是推崇备至,赞不绝口。 “你这棋是跟谁学的?”戴教授问道。 这样的棋艺必然师出名家,有着丰厚的底蕴传承,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这么厉害,那家里不说是象棋世家,在象棋界也必然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老头问的意思是谁传的棋谱,不过文小成理所应当的认为是谁教自己下的象棋——就是马走日象飞田的基本规则。于是顺口答道:“我爸。” 这话茬就停在这了,戴教授以为这孩子的棋艺果然是家传,而文小成则根本没想那么多,讲解完这局大征西,老爷子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自己在棋盘上进行推演,一个人沉迷于方寸之间,乐在其中,他呆在这无所事事,索性站起身来,在屋里溜达着参观。 整间房子是三居室,外面是落地阳台,文小成从小一直住平房,这么漂亮的装修陈设只在电视里见过。古香古色的会客厅,厨房虽然有种古韵风格,但一律是现代化设计。另一个房间门是虚掩着的,看里面应该是书房,文小成回头问道:“戴老爷子,我能进去看看吗?” 老爷子根本没工夫理小成,冲他挥挥手,意思是随便看。 一开门,委实下了他一跳,这间书房的面积几乎赶上客厅了,四面墙壁,到顶的书柜,全都是书!屋里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走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一张书桌摆放在房间正中,桌上乱七八糟的,各种书籍、文献、资料、笔记都有,一台崭新的电脑,连着打印机,桌子下面都有打印出来的资料。乱的地方仅限于书桌,别的地方倒是十分整洁,整个房间布置的古朴典雅,端庄大气,以装饰的角度营造出一个特别适合阅读的氛围环境,书柜的整洁与书桌的杂乱相得益彰,置身其中,仿佛人也被浸泡出了一丝书卷之气。 看四面的书架上,除了一套精装版的金庸全集以外,几乎再没有文学类的书籍,绝大部分是学术类著作,主要领域是人文社科、心理学,其中法律类也占了很大的比重,社会学、心理学不是当务之急,但法律类的书籍正是他所需要的,文小成两眼放光,也不挑食,迅速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刑事诉讼法配套规则与裁判要点》,坐在书桌前,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 这其实是一本供审判人员查阅的工具书,相当于刑事诉讼法的配套词典,读起来枯燥无味,不过文小成却是乐在其中,全书七百六十多页,他只花了20多分钟就全部印在了脑子里。 觉醒之后的小成发现,阅读较之前是完全不同的一种体验,之前看书,是一字一句的,心中默念,把文字翻译成音频信号,然后再由大脑解读其中的意思,经过一遍默念和解读,其中感兴趣的部分或者特意强调需要记忆的部分则被作为知识储存了起来。而现在看书,则完全不同,由视觉直接获取信息,看的不是一个个字组成的句子,而是整整一页内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画,无需默念出来,大脑直接从画面的细微不同之处提取书中表达的内容,然后融合自己已知的一些信息进行分类、比对、储存。看书的时候,解决一些问题的同时大脑本身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提出了一些问题。仿佛一滴墨水滴在宣纸上,除了最初接触的那一点之外,还会向外浸染、延伸,而延伸的面积比单纯墨汁接触的面积还要大了许多。 学习不外如是,一张白纸上,无数个这样的墨点,代表着知识的广博程度,如果其中的墨点连成了一片,那就可以说在某一领域融会贯通。只不过这张纸是无限大的,所以也不可能有人将其完全染黑。 一本书读完,文小成意犹未尽,将书放回原处,又从书架上抽了一本,这本是刑法审判案例,被多个法学专业的大专院校选为教材,也有500多页。相对而言案例看起来故事性会强一些,不过这次小成读的反而慢了,结合前面那本工具书,现在看案例有如理论结合实际,之前还有些迷茫之处,一点点清晰起来,就好像两滴墨汁有了重合的部分,颜色更加深了,用句成语形容叫触类旁通。 这一老一少,客厅里的老的在钻研棋局,茶饭不思,书房内的小的则研读刑法,如饥似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就是一个多小时小时。刚才小成给讲解的细致,而戴教授本身棋艺就有不错的根基,所以这不到两个小时,不敢说把大征西吃透,但各路变化已经了然于胸,这局的研习就到这了。 “小子!小子!干嘛呢?这大征西我研究明白了,你出来,咱俩杀一盘,换换脑子!” 解残局自然需要很高深的象棋造诣,但残局的水平高并不一定代表棋艺高超,因为完整的一局棋不仅仅有残局,还有开局、中局,开局变化应对,其实更考究棋手对形势的把控,在残局方面,戴老爷子肯定是自愧不如了,不过完整的来一盘,还打算和文小成试试。 “老爷子,您帮我摆上吧,我这看书学习呢!” 老头冷哼一声,说得好听!看书学习,书架上就有一套金庸全集能提起孩子的兴趣,一看上书,什么都不顾了。心中腹诽,可还是把楚河汉界两边的红黑子归了位,这时再喊文小成:“出来吧,摆好了,赢我一局,奖励你10块钱!” 怕这孩子不陪自己玩,老头给挂上了彩头。 “好,那我先走了啊,炮二平六。”文小成在书房里喊道。 —————— 有人反映,不懂象棋,读起来无感,没关系,这只是个过渡而已,不要放弃哦,要对自己的智商有信心。 第21章 偷车贼 炮二平六?过宫炮?这小子是要下盲棋吗?盲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说不难,是因为整个棋盘只有32个棋子,每次变化一枚,要记住相应的位置并不是难事,可是说它不易是因为你脑子里不仅仅要记住每个棋子的位置,还要算之后的几步甚至十几步,这就会对前面的记忆造成极大的干扰,很多棋手纵然能够下盲棋,但肯定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平,弱了一个档次都不止。 这小家伙挺狂的啊?敢用盲棋对自己,那就是说,这孩子自诩比自己至少高了两个级别!好!那咱就试试!客厅里戴教授很不服气,自己坐在黑方一侧,替红方走了一步炮二平六,自己则跳了步马,然后喊了出来:“马八进七!” 过宫炮对屏风马,虽然一个在客厅,一个在书房,但两人棋路丝毫不乱。文小成此刻正在看第七本书,依旧是关于刑法或者刑事诉讼法的,看第一本书的时候,仿佛进入另一个新世界,很多完全不懂的流程条文,都在第一本书中了解到了,到了第二本案例,速度反而降了下来,和第一本相比较,诸多相互印证之处,思考的也就多了一些。之后一本一本,越看越快,法律也是要讲道理的,不管从立法还是执法、审判,不会出现违背常理的事情,而且法律本身也在极力避免在执行过程中出现枉法情况的存在。两三本书一过,脑海里一个法律体系的大框就形成了,之后再看其他同类著作,大部分的观点已经明了,只有少量知识的补充,对已经形成的法律体系进行完善。所以速度相对而言也在提升。 下盲棋对文小成而言根本没有任何障碍,现在的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虚拟世界里,一个巨幅棋盘就在眼前,文小成聚精会神的看着书,每每听到门外戴教授喊一声棋步,则分出一丝心神放在虚拟棋盘上。下棋只是很简单的推演,十几步过后,小成也看出来了,这位戴教授的水平也就是一般,在街头巷尾的老头里可能还算个高手,随便放到任何专业领域,基本上也就是第一场比赛就淘汰的选手。 棋至中盘,外面这老爷子可是压力越来越大,自己冥思苦想走了一步,刚喊进去,屋里那位直接就把下一步喊了出来,结果又轮到自己,脑子一刻也不得闲。现在在河边阵地的争夺上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十几个子力犬牙交错,相互掣肘,对方跳了一步马,一下打乱了自己的阵脚,老头算来算去,这一步似乎要丢子了。 想了半天,也没保住自己的这匹马,倒是利用交换的空挡,把一个兵送了过去。小卒过河顶大车!局面虽然有些被动,但还不至于没法下。 其实在高水平的对决中,一子之力几乎可定胜负,除非对方走出漏招,否则同级别的选手的较量中,一般不会有任何悬念。果然,接下来红棋有如摧枯拉朽,三路并进,兵临城下,把老头忙活的手忙脚乱,正待走下一步,就听屋里喊到:“马二进三,您输了!” 老头外面看着棋局,自己的黑棋的确是劣势,但似乎还没到投子认负的程度,如果化解了这一波攻势,不是没有机会求和的。老头不服气,冲屋里嚷道:“老子哪输了?你这还没将死我呢!” 文小成在屋里头都没抬:“您不是喜欢研究残局吗?这是红必胜的局,最快还有7步,您自己研究研究!” 七步?盲棋这小子算了七步?可能吗?老头不信邪,自己看着棋盘独自推演了起来:他跳马一将,我出将,他再平炮一将,我用炮顶上,或者飞象也行,之后没有将了啊!一招一式的,又研究了半天,这才发现,虽然不是连将,但有有一步双杀,车到中路之后,让出左边炮下底有闷宫,中路还有一招高吊马,两路杀棋,防一个防不了第二个。 人家盲棋,提前七步就解决战斗,自己又推演了半天才知道是怎么输的——和这家伙下棋,简直就是找虐啊!老头刚想推了棋盘,突然心念一动,小孩儿心性上来了,偷偷把红方的车拿了下去,然后冲屋里喊道:“小子!出来,老头根本没输!” 屋里文小成声音还是懒洋洋的:“马二进三,您怎么走?” “我士五退四!” “我炮四平三!” “我炮六平二!” “我车二平六!”这就是那步双杀。 “你二路线上哪还有车?”戴教授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第31步的时候,车六平四到的二路线,之后35步的时候,车二退三还吃了你一个兵,怎么会没有?”棋盘上的子,文小成记得清清楚楚,甚至下过的每一步都没忘,当然不会含糊。 “你自己出来看!”老头死活不认账。 文小成放下手中的书,走了出来,心中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这是老头要耍赖啊! “你看看,二路线上哪有车?” 文小成笑了,果然,棋盘上所有的子都在自己记忆中的位置上,唯独在二路线上的那个车,不翼而飞了。 其实小成完全可以将整个棋局一步步完全复盘,问的老头哑口无言,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笑道:“哦,我明白了,之前我走了一步车二平九,这車就跑到棋盘外了。” 象棋棋盘只有九路,从一线横着走到九线最多是平八,平九当然就出了棋盘了。 让小成这么一说,老头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梗着脖子嘴硬:“老头我没那么好的记忆力,什么时候吃的你的車记不住了,不过怎么样,你没赢吧?” “不,老爷子,没这个車也是我赢,咱继续下。”文小成说着坐到了红棋的位置,拿起红炮,走了一步炮二退四。 之前中盘时,小成取得了优势,在河界通过交换取得了一子的优势,赚了一匹马。不过在象棋之中,車的子力往往要这折算成马或者炮的双倍。有时候有車对无車,即便多了马炮也处处掣肘。现在文小成多一马而失一车,已然是明显的劣势了。 棋局还在继续,这次是面对面的下棋,没办法偷子了,一老一小一边,一边闲聊。 “这才刚到六月份吧?现在学生放假这么早?” “放假还得一个多月呢!” 戴教授一愣,接连两天看见文小成,他还以为学校放假了呢!否则不是周六周日,这孩子怎么满大街溜达? “我这是逃课出来的。”文小成笑道。 —————— 20章了,应该能看出这本书的风格了吧?每天来看看,你的智商也能突破300。 第22章 老司机 戴教授愣在了那里,一般逃课不都是到大二以后才干的事吗?这孩子还在初中就逃课,有前途啊! “孩子,你个性这么洒脱,你妈知道吗?” 本来就是老头一句玩笑话,却弄得文小成神色一暗,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状态,自嘲道:“其实,我妈比我还洒脱呢!” “你妈也逃学了?” “逃了。”那位当妈的,逃的更彻底。 一马的优势,却因为少了一个大車而变成了劣势,不过文小成不骄不躁,终于稳定住了阵脚,化解了戴教授一波凌厉的杀招之后,还将自己的小卒送到了河对岸。一马一炮一兵,频频给对方制造麻烦,嘴上聊着天,棋盘上的厮杀却一点都没耽搁。 “逃课总是不好的,不过等你放假了,没事找我来玩啊?”戴老爷子语气中还带着三分讨好,老人家一个人也是寂寞怕了。 文小成哑然失笑,这老头还真是童真未泯,活脱脱一个老顽童。这买卖不吃亏,棋盘上虐老头两把,能有大把的时间看书,老头的书房简直就是一个微型图书馆! “还等什么放假啊?我只要逃课就往您这跑,老师要是找家长的话,您就冒充我爷爷去学校替我挨训,怎么样?” 戴老头直咂嘴,“你说你这孩子,就看你下棋这水平,脑瓜肯定够用啊,怎么这么不爱学习?跟不上了?改天你来,把课本带上,我给你看看。” 带研究生的博士生导师,教他一个初中生当然富富有余。 “不是跟不上,那点玩意还难不倒我,主要是这几天有人憋着揍我呢,我出来躲躲。” 闲聊两句,趁老头分神的功夫,小成筹谋多时的一招抽車的棋眼见就要成了,他心中暗笑,嘴上却不停。 “戴爷爷,您今儿有70了吗?” 老头一愣,心不在焉道:“没呢,今年66!” “噢,那您正好比我早产了半个世纪。”他也是打趣,故意把早生说成了早产,“听说现在70岁以上就不允许考驾照了,您有本没?没本的话,再过4年,您这辈子就开不了车了。” “我有本,楼下有辆博越,一会儿你帮我个忙,等你放假,我开车带你玩去!” 文小成嘿嘿一笑,也不问什么忙,继续说道:“那您开车得注点意,这两天交警专抓老司机!” “啊?抓老司机?”这话戴教授没听明白。 “是啊,前两天不就是吗?一老头开车,交警一看,这家伙,头发全白了,看样子没有80也差不多了,这岁数老人怎么还开车上路?交警就给拦下来了,那老头给吓坏了,腿都哆嗦,交警过去,正要让老头出示驾照,没想到没等开口,副驾驶的老太太说话了,一个大嘴巴子扇在老头脸上,骂道:‘你个老东西,这么大岁数还不学好,叫你偷车,怎么样?现在遭报应了吧?’” 文小成像是讲笑话一样,说这话,横炮一将,把戴老头的車抽了,子拿在手里,正赶上那句“遭报应了吧?”然后自己吭哧吭哧的乐。 老头就是再迟钝也听得出来这是指桑骂槐呢,上去给小成来了个脑瓜崩儿,“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不就偷了你个車吗?骂我还特意编个段子,你这舌头可够毒的!不下了!不下了!下不过你,你这孩子太鬼了,步步都是阴招!过来,你给我帮个忙,咋俩一起欺负欺负别人去!” 老爷子虽然挨了骂,但并没有动怒,反而更喜欢小成了,输了棋兴致丝毫不减,拉着小成进了书房,在那台电脑桌旁边摆了把椅子,客厅的零食、饮料也拿了进来。 “我呀,有个老对头,和这老东西下了一辈子棋了,我总是输多赢少,其实输赢倒无所谓,可这老家伙嘴损,赢我一次能念叨半个月,我就看不惯他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今天正好你在这,你帮我报仇!”老头说着拿手机,拨打号码,显然是给那位棋友打的。 “老周,有事没?废话,你还没死我怎么可能死?没事上网,教育教育你个老东西!你他娘的别吹,这回杀你个光杆老将!说好了,不许认输的!上线,我建好房间拉你!” 敢情这位棋友是戴教授以前的同事,两人交情莫逆,已经到了荤冷不忌的程度,下个棋打个牌也爱互相挤兑,最近戴老搬到了小县城来,两人只能在网上切磋了。 “上次我一面和这老东西下棋,一面用手机玩专家难度,他怎么走,我就在手机上怎么下,电脑怎么应对,我就怎么学,相当于这老东西和专家难度的电脑下,电脑是比人脑厉害,这老东西让我连赢三盘没开胡!后来这招被他发现了,现在咱俩下棋都得开着视频,一会儿你就坐在这,看着棋局,给我支招——可别说话,用笔给我写,视频里必须把手露出来,你写完就放显示器这,别让摄像头拍着就行!” 这老爷子也是玩心太盛,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文小成都不好意思给他拆台。无非就是下棋支个招而已,老人家的乐趣很简单。 这两位老爷子较了半辈子劲了,彼此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进入游戏房间之前先连上视频,画面里是个微胖的谢顶老者,看年纪和戴教授应该差不了几岁。一见这位,戴教授也没个长者样了,张嘴就骂:“老东西,看爷我今天不杀得你屁股尿流?” 视频里那老头倒是不温不火,笑眯眯道:“你这叫抬杠长能耐!想让我给你上上课就规规矩矩的,尊一声周老师,我想和您学学棋,我这人心善,怎么能不指点你?每次非得装的不服气似的,然后被我收拾一顿,就老实了,何必呢?” 今天戴教授有了主心骨,也不生气,晒道:“你这说大话的本事我是真服气!今儿话不说到这了吗?咱挂点彩头,不赢房子不赢地的,你要是输了,拜我为师,规规矩矩的叫三声:师傅,我服了!怎么样?” “你这是变着法的想拜我啊,得了,我收你了!” —————— 写手中的段子手,段子手中的老司机,这个老司机的段子是段子手的老司机老刀的原创——绕口不?冲这个段子,不来点啥票票打赏的,说得过去吗? 第23章 支招 登录游戏账号,进入房间,两人房间内连线准备,开始。是戴教授建的房间,第一盘由他持红先行,开局不用支招,都是各自熟悉的老套路,屏风马对巡河車,棋盘上厮杀不见硝烟,不过两位这嘴仗打的,可是炮火连天。 戴教授习惯用屏风马,一开局就被对面的周姓老者挤兑:“下棋这么多年也不见你有什么长进,后手屏风马也就罢了,你先手还玩这一套,出車慢了半拍吧?我这车在河边一放,你马上的来吗?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大瘾,说实话,你这徒弟我是真不爱教!” 俩老头倒是互相损惯了,戴教授也不着急,摇头晃脑:“我这屏风马就针对你那大过宫炮来的,被我逼的改了棋路了吧?现在这招巡河车谁教你的?和你老伴儿学的?” 这俩老头你来我往的,不见棋盘上多么高明,嘴上则一句比一句损,也是有学问的人,说起来一个脏字都没有,不过都挤兑的人想掏刀子杀人。 “你呀!就耽误在这棋上了,没事和老太太去跳跳广场舞多好?扭扭秧歌也不错啊,多和人老太太联络联络感情,你就一个人,只要不让人家老头抓住……没事就在这車马炮上较劲,棋越臭还越爱下!真是拿你没办法!” 那戴教授也不甘示弱,“我怎么开始的下棋?还不是因为你个老小子隔山差五就拉我去你家吗?陪你下一盘能蹭顿饺子吃,要说弟妹手艺是真不错,你一提勾搭老太太我想起来了,哎老周,你就没觉得你那三儿子长得特别像我吗?” 文小成旁边憋得十分辛苦,这俩老头估计都是大学里的教授,要说起来,人前那也是为人师表的,学生面前,自然也会摆一摆师者的威严。谁能想到,俩老头背后闹起来,这么不正经,下个象棋都能盘桓在下三路,也真是醉了。 棋至中盘,小成开始在纸上支招,以他的推演能力,要说和国际大师级别的选手下可能会输在经验不足上,但要下两个业余组的老头,还是绰绰有余的,纸上只写了十几步,黑方已经被抓了一匹死马,戴教授也看出这步棋了,兴致越发高涨。 “给你猜个谜语啊,远看是匹马,近看是匹马,打它它不怕,骂它他不怕,一拉就散架!猜不着了吧?死马!” 形势压死人,这功夫对面的周教授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没了之前盛气凌人的架势,不过嘴里还有话:“哎呦呵,老小子够阴损的啊!在这等着我呢?几天没见这棋长进的够快了,你这是练了辟邪棋谱了吧?怪不得光下棋不张罗找后老伴儿呢,六根清净啊!” 嘴上不饶人,可是棋局则败势已成。而戴教授这边则是乐得摇头晃脑,“我找后老伴儿着什么急啊?就等着把你个老东西气死,我和三儿好父子相认,一家人团圆呢!一会儿赢你个光屁股,别往开了想啊,该上吊上吊,该跳楼跳楼,土埋半截的人活着也没多大意思,该给我腾地方就腾地方!” 三局棋,两局就解决了战斗,文小成旁边支招,杀得对面那位周教授那叫一个灰头土脸,戴教授乐得跟个小孩儿一样,手舞足蹈。按照约定,负者要鞠躬叫师傅,老头视频前头一个劲儿的指挥:“往后退点,看不见全貌,我说开始再开始啊!要不不算,你等我把这段录下来。” “今天算你小人得志,不就是三鞠躬吗?我把在你追悼会上那三鞠躬给提前预支了,以后参加你遗体告别仪式的时候,你别怪我不弯腰啊!” 戴教授那边生冷不忌,笑呵呵的录像,那边倒也光棍,认赌服输,规规矩矩的三鞠躬,挑起大拇哥,认真道:“你的棋真高,我服了!” 这还不算完,老头电脑玩的还挺溜,噼里啪啦给这段视频剪辑了下来,转手就给发到qq空间上了,不一会儿收获了上千条点赞,看到有老弟兄留言,兴奋的喊文小成:“快看快看,老贼授首,大快人心啊!” “戴教授,您摄像头和麦好像都没关。” 一句话,吓得老头差点把鼠标扔了出去,啪一下按掉显示器,旋即意识到这样没用,索性弯腰把电脑连着的插排直接拔了,这才安下心来。可是就这样还不行,电话马上就追了过来,一接通里面就是高八度的骂街声。 “老王八!你作弊!” 戴教授也真是老奸巨猾,面不改色心不跳,被人抓了现行也死不认账:“老东西,输不起了你?认赌服输,别这么没品啊!” “你少来!”电话那边几乎要飞出吐沫星子来,“我说今天你这棋路怎么这么变幻莫测,敢情背后有高人支招?上次用手机的大师难度糊弄我一回了,还来这套?看我不上老友群里戳穿你!” “放屁!咱俩面对面视频的,手都在镜头里,谁有什么小动作看不见?我这边说话你都能听见,我这就一个邻居的小孩儿,到我这来坐一会儿,再说了,要真是他给我支招把你赢了你更丢人,连个十四五岁的孩子都下不过,你六十来岁都活狗肚子里了?” 文小成旁边都不敢乐,这句话把戴老头自己都饶进去了。两个老爷子斗气,自己也插不上嘴,索性一旁看看乐呵。 “心里没鬼刚才你慌慌张张的下线?” “什么叫慌慌张张?刚才把茶水洒键盘上了,那不得赶紧关机吗?今天课就给你上到这,自己把棋谱保存下来,慢慢研究吧,为师我键盘得晒晒!” 这两盘棋赢得,感觉戴老爷子后半辈子就指着今天活了,瘦老头红光满面,美的牙都要掉了,光顾着下棋,看时间已经中午一点多了,老头大手一挥,“走,出去,爷请你吃饭!” 这顿饭吃的有点犒赏功臣的意思,楼下的回民小饭店,焦溜肉片,蜜汁羊排,手抓肉,都是肉菜,戴教授高兴,自己还来了两盅白的,文小成更是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印象里上次吃这么好,还是母亲离开之前那次。 —————— 象棋相关的段落基本上就到这了,明天开打。 第24章 群架 小县城里的偏僻小镇,因为偏僻,所以有些和时代脱节的感觉,这种脱节体现在校园里,那就是学校并没有像大城市一样丧心病狂的补课,初中生仍旧可以双休,而且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不到3点就放学了。可见,落后未见得一定挨打,至少尚未来得及变得越来越操~蛋。 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往外走,学校围墙外的拐角处,十几个混混一样的初中生,正在一边抽烟,一边等人。 “七哥怎么还不来?” 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靠着墙,嘴里吐出一片烟雾,皱着眉不耐烦道:“老七没写作业,被他们班老师留下来了。” 他们口中的老七,就是镇二中最能打的单挑王,吕奇。而说话的人就是邱辉,学校的老大,他和吕奇都是初三的,比文小成大一届,眼看不到一个月就是中考,之后就毕业了。 “哥几个谁写过作业啊?七哥也是的,还怕老师,真不爷们儿!” 说话这小子话音刚落,邱辉过去就给这孩子一脚,“你他妈懂什么?七爷孝顺!是怕老师找他爸,像你个***一样吗?” 被踹的那位只不过是个小喽啰,当然不敢和老大顶嘴,讪讪的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张培越在人群里一个劲儿的看表,时不时往学校大门那边张望,为首的邱辉一颗烟抽完,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一招手道:“走!不等老七了,就我们这十几个!我不信文小成那怂货能叫来多少人,走吧!” 一声令下,十几个小混混呼呼啦啦的跟着,他身后张培越还有点忐忑,问道:“辉哥,娜娜你不让叫,现在七哥也没到位,咱们就十几个人,别到时候吃亏啊!” 邱辉一撇嘴,停了下来,“这是约架,不是去泡吧,你好意思带个女人去吗?培越啊,不是我说你,就你这胆气,怎么扛大梁啊?再有一个月,我和老七这一茬人就毕业了,没我们,在二中你还靠谁?你自己罩得住吗?” “辉哥,我不是胆小,我怕出什么意外,折了我们弟兄的锐气……”张培越解释道。 “说这话就知道,你已经失去锐气了!文小成,我们从初一开始,几乎天天修理他,一直到到今天,这样一个废物,你怕他干什么?他要是能拉来队伍,早就和我们死磕了!我估计今天弄不好就是个乌龙,烂尾楼就他一个,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我们还在这大张旗鼓的,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文小成,我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张培越心有余悸道:“倒不是我怕他,以前咱们那么欺负他,你看他敢放一个屁吗?这次敢和我动手,而且在教室里当着老师的面,今天又逃了一天学,他可能是不想念了,豁出去了要玩大的!” 早自习的时候,文小成那一番要玩就一条命起的说辞还没传到邱辉的耳朵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张培越也羞于提及,不过这种变化还是要说明的,文小成的确和以前不同了,再拿老眼光看人容易吃亏。 “玩大的还能怎么玩?玩命吗?我们十几个人,他要能弄来把枪,把我们都突突了,我算他牛逼!一个人就是拿把刀又能怎么样?你就怂了?他要是找人的话,从哪找?他有朋友吗?把你惹急了,你爸还能给你撑腰,他有谁?” 十几个半大孩子,边说边走,学校离河边并不远,只不过几分钟的路程,绕路斜插过去更近。邱辉带队,十几个人浩浩荡荡,身上没有武器,路边看见砖头树枝什么的就抄起来拿在手里,气势汹汹,惹来路人纷纷侧目,倒也威风,几个小孩,走路连肩膀都晃了起来。 河边烂尾楼,本来那一片说是要建一个小区的,可是工程干到一半,赶上夏季暴雨,上游水库泄洪放水,思源河河水暴涨,水位上涨了一米多,烂尾楼这一片地势低洼,整个工地都泡进了水里,一些建材的损失还是小事,不过因为这事大伙都知道这个地方不宜居住,盖了一半的房子都没人要了,之后就是墙倒众人推,银行不放款,房子也卖不出去,工程进行不下去,老板也跑了,干了活的农民工都不知道工钱找谁去要,这一片算是彻底荒废了。加上有人在这里发现过死婴,大白天都显得阴森森的,就更没人来了。久而久之,这里要么成了小孩探险的乐园,要么就是约架动手的地点,除此之外,再无他用。 建筑垃圾,反反复复被收破烂的过了无数遍,裸露的钢筋早就被割跑了,地上连大块的碎砖头都没几块,现在只剩下一个一人多高围墙围成的大院,和院里四五座盖了一半,最高不过三四层的危楼。大院里长满了野草,甚至还有几朵不知名的野花。十几个人走到大院的“正门”,邱辉一马当先,四处看了看,门口最近的一座破楼的二楼,露着几个脑袋,有五六个人,这倒是让他倍感意外。 “这小子真找来人了!” “不会是从劳务市场雇来的吧?” “那穷逼哪有钱雇人?” 邱辉没动,脑子里飞快的旋转,文小成,除了他自己,就是一个卖糖葫芦的奶奶,一个小孩,一个老太太,哪来的社会关系?叫来五六个大人帮他打架? 不过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了,二楼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想必是看到有人来,下来准备动手。 十几个半大孩子,把书包往门口的树枝上一挂,还有直接扔在地上的,手里拿什么的都有,砖头瓦块,还有半截树杈,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有两位因为一个拖布杆争扯了半天。邱辉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手里拿着链锁,眉头紧皱。 对方七个人,没有文小成。 “辉哥,他们到底是哪的?” 楼上七个人,不用说,都是摆棋摊那位带来的,带头那位叫大刚,动手打文小成那位叫洋火,他也是这哥几个里最能打的。 “刚哥,我就说是一帮小屁孩吧,您还怕是老歪的人,老歪跟咱不是一条线上的,而且泰虎出来了,他哪有功夫和咱们置气?” 大刚微微一笑,“还是谨慎点好。” “哥,还说什么,这帮孩子也是欠拾掇,咱替他们爸妈,好好管教管教吧?” “走!去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 有人说这章落入俗套了,怎么可能呢?你们还是不熟悉老刀的套路啊。 第25章 坐山观虎斗 破败的小区里,离大院正门最远的那座烂尾楼上,一老一少嗑着瓜子,正在欣赏着下面的全武行。文小成早就算好了,摆棋摊儿的那帮人是社会油子,打群架必然要先踩点,所以他们一定会提前来。大院就这一个大门——其实只是个缺口,铁门早就被拆走了。别处倒是可以翻墙进来,不过那几率要小得多,从二中往这来,从这个口进来是唯一的选择,也是最近的。 棋摊这帮人为了观察对方人数,早一步到来之前,必然会选择正对着缺口的那座烂尾楼。那个位置不但看得最远,而且方便撤退,如果发现来的人数太多的话,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在对方赶过来之前从容翻墙撤退。双方的位置都算定,所以文小成的观测点也就容易选了。在这里居高临下,不但能够看到大门前的战况,而且非常不容易被发现。 “这么说,其实这两拨人都是奔着打你去的?”戴教授听了文小成的“趋虎吞狼”之计,感觉自己棋输的一点都不冤,这小子太阴了。 文小成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邱辉他们以为这几个社会人是我找来的,而棋摊老板那边则以为这些半大孩子是我的哥们儿。” “你这计谋有问题啊,要是他们说句话,喊个名字,不就明白了吗?” “明白人能打架吗?”文小成不屑一顾道:“打之前先谈判,那是两方面实力差不多,谁都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中间再有个和事老,这才过去盘盘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七八个大人打十几个孩子,根本就是碾压,和小屁孩谈判他们不嫌栽面啊?不用想,肯定是上去就冲锋,然后两个回合把这帮家伙冲散,就完事了!这帮小混混打架不行,不过跑的都不慢,一会儿打起来,一哄而散,那边也追不上,出不了大事。” 戴老爷子点了点头,“你说,要是我现在喊一声:‘文小成在这!会是什么效果?’” 小成翻了个白眼:“你可以试试,我觉得我总比你跑的快吧?” 这时候,楼下门口的空地上,两拨人已经冲到了一起,大刚一伙毕竟是成年人,人手一截一米二的钢管,除了最初一阵砖头吃了点亏以外,之后就是完全的碾压,这帮家伙下手也算有分寸,钢管尽往肉厚的地方招呼,半大孩子看起来比成年人矮不了多少,不过重量级根本不一样,那边抓住手一甩就是一溜跟头,其实手里的钢管都有点多余,有几位把家伙都扔了,揪住就是一顿大嘴巴子! 对抗——哪怕一方面挨打,只要没跑也叫对抗。这种对抗直持续了两三分钟,之后就是完全的崩溃,从第一个向后转的开始,几乎是同时,一哄而散!这帮家伙还算讲点义气,跑之前还知道把倒地的、被揪住的小哥们儿救回来。之后从上面看就跟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一样,七八个大人追的一帮孩子不敢回头,要说这帮小混混跑的还真不慢,十几个人,一个都没被追上。 毕竟是帮孩子,大纲、洋火这些人只是象征性的追出去百十来米,之后就停了下来。喝骂声渐渐远了,居高临下,看见一帮孩子跑的没了影儿,而棋摊这帮人也拐弯走了。烂尾楼大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除了门口树上挂着几个书包,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 邱辉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停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就剩下喘气了。来的时候14个兄弟,现在身边只剩下六个了,张培越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六个人歇了好半天,才算把这口气喘匀了。 “都跑出来了吧?没人被他们逮住吧?”邱辉问道。 一个跟班摇了摇头,“都跑散了,不过当时我和越哥在最后,没见谁被追上。” 邱辉愤愤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口中骂了一句:“草!” 一行小伙伴儿也都垂头丧气,谁也没想到,文小成找来一帮大人,而且一动手就能感觉出来,对方也是常打架的,相互之间有配合、阵型丝毫不乱,下手也有分寸,让你疼,却没有什么大伤。自己这十来个人,根本不够人家一划拉的。 “这逼从哪找来的人?他找到靠山了?”张培越像是自言自语般问道。 “改天我找歪哥去问问吧,我怀疑……”邱辉说了一半顿了一顿,“那帮人是监狱里刚放出来的,号子里和他爸认识。” 邱辉的猜测显然是最靠谱的一种,文小成叫不来这几位,家里就一个做小买卖的老太太,更不可能和这帮人有什么瓜葛,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爸文心武,在牢里认识的朋友,知道小成被欺负,冲他爸的面子出面摆平这件事,也怪不得文小成有恃无恐。 原地又休息了一会儿,算时间,那帮人应该已经走了,这时候邱辉才带着几个人回到烂尾楼的大院,十来个书包还在这呢。 等回到烂尾楼一看,楼还是那样的楼,墙还是那样的墙,只不过书上挂着五颜六色十来个书包,全都不见了! “辉哥!我们的书包呢?” “我草,这帮逼太损了!打架就打架,拿我们书包干啥?” 学生的书包,就好像当官的印,当兵的枪一样,哪怕是在学校里成绩垫底的混混,也装模作样的背个书包到学校,哪怕课堂上老师说的一句都听不懂,回家也得背着书包糊弄父母。现在,书包没了,怎么和家里解释? 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化学生物,政治历史地理,教科书加上配套的习题册,配全了少说也得200多,这还得能买得到,很多书镇上的书店根本没有,得去县城。有几个学习还不是差到家的小子先慌了,到底是小孩子,一着急眼泪只在眼窝里打转。 “辉哥,辉哥!怎么办啊?”言外之意,我们都是帮着你来打仗的。 “草!慌鸡毛啊!不就是几本书吗?反正也快毕业了!” 这帮家伙也都不是复习的主,一毕业这些书也得扔,无非是被老师训几顿而已。初三的倒是好办,这里还有四个是初二的,一个个哭丧着脸,跟死了亲爹一样。很显然,书包被人拿走,这又离河边那么近,估计是被人扔河里了。 “老大,要不咱上河边去看看?” —————— 书包去哪了? 第26章 忘年交 河水滔滔,没有书包。 河边几个坏小子是真傻眼了,不用想,要说书包丢了,回家肯定是一顿胖揍。 于此同时,文小成和戴教授两人正用一根木棍,串着十几个书包,吭哧吭哧的往回走。学生的书包,少说也有五六斤,稍微有心思学习的,书包十来斤一点都不新鲜。这十多个书包,颠颠手上的分量,估计一百斤都打不住。戴教授是知识分子出身,什么时候干过这体力活?几步就撂挑子了,喘的跟驴一样。 “我这脑袋也是进了水了,没事和你看这热闹干嘛?我说小成,你是不是早算计好了,知道能缴获这些书包,拉我当苦力来了?” 这倒不是算定的,不过在小成的推演过程中,这只是可能发生的情况之一。 “您就不用抱怨了,卖孩子买猴,咱不就是为了个玩吗?看人打架的时候您不也手舞足蹈的吗?别看您是我爷爷辈儿的,其实咱俩是一路人,玩得到一块儿,我喜欢的您也差不离。” 这话还真说老头心里去了,本来老爷子一个人在这就寂寞,也没个说话的,好不容易遇到这调皮捣蛋的家伙,还真找到了点童趣,两人论年龄是祖孙俩,不过说脾气秉性的话,一对忘年交正合适。 “好家伙,你们学生书包这么沉啊?这十来个,我看一百斤都打不住,我什么时候干过这个啊?抬不动了,抬不动了!” 十四五个书包,老爷子要是不帮忙,文小成自己说什么也拎不走,这还得央告老头:“要说您老真是有点缺乏锻炼啊,这才几步啊您就不行了?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呢!生命在于运动!” “屁!再运动我就没生命了!一百多斤的东西,你看看我也就100来斤,没准儿还没这些书包沉呢!和你能比吗?半大小伙子,正是有劲的时候,刚才一顿饭吃多少?你不干谁干?来,你把这棍当扁担用,我帮你扶着。” 一个破木棍,毕竟不是扁担,担在肩上,隔得肩胛骨生疼,棍子还短,东西左右挂上之后很难掌握平衡,文小成一个人挑着十来个书包,远远看活脱一个中国好室友。不过毕竟东西太重,而且这扁担也不方便,勉强走了百十来米,棍子一歪,各色各样的书包撒落一地。 “得了,得了,你在这等着吧,我先回去把车开过来,这么扛咱俩谁也受不了。” 为了这几个破书包,戴教授特意步行回小区,把他那辆博越开了出来,SUV车型,后备箱放几个书包那是富富有余了,载着文小成,一路回到了河畔花园小区。 “老爷子,这几个书包就在您这放两天,礼拜一还得劳您一趟,您帮我送学校去,要不我一个人也拿不走!今儿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 老头听这话,车一掉头,没进小区又拐了出来,“那走吧,你家在哪,我这车都开出来了,我送你吧。” “甭麻烦了,油挺贵的,我也没多远,更何况我还得去菜市场买点菜。” “行了,小子,和我就甭客气了,我待着也没事,顺便去你家认认门吧。” 老头是真心实意,那小成也就不客气了,菜市场买了点干豆腐和尖椒,又挑了两根黄瓜。晚饭这就算有了。再上车,一直往东。平时小成步行得将近半个小时,不过开车无非是一脚油的事。 老井村到了。 车子驶进村里的小路,坑坑洼洼的,家家户户的狗跟着一起叫。到了小成家的那个胡同口,车开不进去了,只能停在路边上。文小成拎着菜下了车,给戴教授一指,这胡同里,第三家就是,您要是不嫌脏乱,就进去坐坐,我奶奶晚上才能回来呢。 自打车开进这个村子,戴教授就沉默不语,全然没了之前的谐谑心情。大城市里的人不会理解,偏远的东风镇现在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样子。而住在东风镇上的人,也不曾察觉,离他们不过几分钟车程的城乡结合部,还是这种光景。 “好!”戴教授也跟着下了车,并没有多说话。 打开院子的铁门,大门吱扭一响,鸡窝那边就炸了,今天鸡没有跑出来,一看人回来了,咕咕地叫个不停。戴教授跟在小成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种农家院,自己小时候也住过,除了通上了水电,这里似乎和50年前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开里屋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灶台上,家里连茶叶都没有,只是刷了个干净杯子,给老头倒了碗热水。戴老爷子只是进屋扫了一眼,之后又跑到院子里,蹲在鸡窝前,看那七八只鸡。为首的那只大公鸡见有人蹲在面前,又不往槽子里倒食,不满地扑闪着翅膀,一个劲地叫。 一杯热水递到老爷子面前,文小成打趣道:“老爷子,您这么大岁数,还对鸡感兴趣啊?” 老头也没听出来文小成话里有话,接过水杯,抬头问道:“你家这只大公鸡性子很烈啊,都快赶上斗鸡了!你看,一见有人毛都炸着!” 文小成哈哈大笑:“这七只小母鸡都是他媳妇,您一脑袋白毛,蹲在人家窝前面盯着人媳妇看,人能不急吗?” 戴教授笑着起来,装样子似的踢了小成一脚,小成见老爷子起来,把人让进里屋。毕竟是客人,总没有让人呆在院子里的道理。 “你爸妈呢?光听你念叨奶奶了。”戴教授随口问道。 文小成一边洗着尖椒,口里答道:“我爸在向阳市第二人民监狱服刑呢,我妈跑了,我也不知道在哪。” 要在以前,如果有陌生人问到他父母的情况,他可能会说在外地打工,而现如今,并没有任何的心理障碍,承认事实,面对事实,是聪明人的一贯原则。对很容易查证的事情遮遮掩掩,还不让人提及,甚至设定关键字,那不仅是心虚的表现,而且还蠢。 文小成口无遮拦,心无妨碍,而问问题的戴教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鼻子里嗯了一声,倒是弄得自己很尴尬。 “我爸属于宽管犯人,每个月都可以探视,还能带些书进去。我们爷俩也有意思,他在监狱里读书,我在学校里读书,咱这也算他娘的书香门第了吧?” ———————— 河水滔滔,没有书包,押韵像诗的大白话,强烈的反差勾勒出人物的表情的错愕,还有内心中的我草。短短八个字,隐藏着无尽的信息,让人读起来回味无穷。 我吹牛逼还是有一套的。 第27章 伤痕 家贫出孝子,国乱显忠臣。 戴教授一子一女,算不上儿孙满堂,不过隔辈人倒是不缺,虽说血浓于水,不过在优越的物质条件下培养出来的孩子,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和文小成一比,不管是这机灵劲,还是懂事的程度,都透着那么讨人喜欢。最为难能可贵的是,这孩子一点没有因为家庭的问题影响自己的心态,依旧那么乐观向上,依旧那么健康积极。 如果逃课撺掇人打架算是积极向上的话。 君子相交,最忌交浅言深,戴教授有心解囊相助,却又怕过于唐突,坏了这一老一少的交情。只好自降身价道:“小哥们儿,你去过我家,我这也来了你家,咱俩可是朋友了,以后没事了你可得找我玩去,不能不带我啊!” 文小成嘴上回答,但手里却没闲着,和老爷子说话这功夫,已经把鸡喂完了,这时正在拍黄瓜,看刚才把拉皮切了,这是要拌凉菜。 “得了!看您这‘老没正经’的样子,以后我搞对象都带着你,我们河边遛弯,您老就在后面跟着,我们犄角旮旯闷得儿蜜,您就给站岗放哨!” 戴教授以前带研究生,年轻人也没少接触,不过那些学生一个个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即便带了两年都熟了,到自己家里吃饭也是规规矩矩的,连个玩笑都不敢开。虽说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总觉少了那点灵性似的。而眼前这小家伙,竟是些没大没小的玍古话(嘎音,意为调皮捣蛋古怪),反而正对自己脾气。 老头哈哈大笑,“那你对象问你你怎么说?” 小成放下菜刀,回头做了个怪像:“我就说我爷爷不放心,怕我吃亏!” 老爷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认识文小成不过一天时间,可这一天老爷子笑的次数比以往一个月都多。看看太阳已经往西转了,老头还有点舍不得走。 文小成这边尖椒洗完,干豆腐也切好了,就等下锅炒了。东西都准备完,这小子把家伙事一放,下起了逐客令:“戴老爷子,您第一次到我家来,而且中午还请我吃了顿饭,按理说我怎么着也得留您吃顿饭,光是这尖椒干豆腐和黄瓜拌粉皮招待您是失礼,以您这身份地位,说什么得把那七只老母鸡的老公给宰了,就是让它们守寡我也得给您炖上,出去打酒伺候您喝两盅才算不失礼数。” 老头当然不可能在这吃饭,不过他倒是想听听这臭小子后面的但是怎么说。 “但是啊,最近也巧了,有街坊大婶儿看我奶奶一个孤老婆子不容易,忙着给她老人家介绍个后老伴儿,说是就是这一半天见面。我奶奶那人好面儿!死撑着说不见,来人就给打出去!要是平时还好,正赶这个裉节上,我平时又不往家领不三不四的人,等老太太回来一看您在这,一准儿误会!回头再把您当成老不正经,一顿臭揍把您打出去,咱可就耽误交情了。” 说到不三不四那句老头就把脚抬起来了,一脚踢在小成屁股上,笑骂一句,转身就走。 这一主一客,也是绝了。 戴教授边走边摇头苦笑,这孩子说话损啊!自己就是铁屁股都坐不住,再在那待着,那就是惦记人家奶奶了,这叫什么事! 文小成也愿意和老头逗,跟在后面往外送,嘴上说道:“老爷子,明天是探视日,我去市里看我爸去,后天礼拜天,我打算出去赚点钱,您跟我玩去不?” 老头听罢停了下来,一脸谨慎:“你小子别是又抓我劳力吧?我这说小不小也六十多岁的人了,你坑我得悠着点!” “瞧您说的!不就让您帮着抬一下书包吗?您要不去我一个人也行,我不看您好玩吗?” 这就算定了个约会,小成把戴教授一直送出了胡同口,看着老头开车离去,这才回身进屋。 和往常一样,先把电饭锅插上电,趁着天没黑赶紧冲了个澡,出来之后正好饭熟,尖椒干豆腐,扔锅里一扒拉就得,拍黄瓜和粉皮一起,和好的麻酱往上一浇就是个凉菜。一冷一热两个菜,拨出一半留给奶奶,用罩子扣上,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饭,吃得倍儿香。 周末夜市人多,下市也比平时晚些,小成都睡了一觉,才听外面的开门声,三轮车过个沟坎儿,车上的木板都跟着一颠,那咣当当的声音从小听到大,一听就知道是奶奶回来了。今天回来的玩,单田芳的《童林传》已经结束了,半导体里是一档卖假药的访谈类节目。 小成揉了揉眼,也没穿衣服,光着膀子就下地了,帮着奶奶把车停好,开了火,又把饭菜热了一下。抬头看表,已经11点半了。 “成啊,不用管了,明天不还得去探视吗?早点睡吧。” 奶奶也是一脸疲惫,毕竟是六十来岁的人了,20公里的路,小三轮足足蹬了近两个小时,一直到这个点都没吃上饭。 在外面的时候灯光暗,老太太进屋也没太留意,等孙子把饭菜端上来,这才发现,小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细看之下,似乎脸也有点肿。 “成啊,你过来。” 文小成一看奶奶的眼神,见目光所及之处心说坏了!上午为了拉仇恨,被摆棋摊的那同伙打了一顿,身上淤青还在,刚才睡的迷迷糊糊,也没穿衣服,光着膀子就下地了,这下要被奶奶发现了。 “你身上怎么弄的?”老太太把脸沉了下来。 “和人打架了。” 这要放在以前,小成肯定得推说是摔的、撞的,不过现在聪明了,知道,这种瞎话骗大人根本骗不了。 奶奶眉毛挑了起来,别看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妪,竟也透出几分佘太君般的威严。 “怎么回事?” 小成过去,坐到了奶奶身边,一只手搂着老太太,半是撒娇地道:“奶,男孩子打个架还算事吗?我动手也没拿武器,就是空手,这事都过去了。” 老太太长叹一声:“小成啊,不是说不让你打架吗?能忍则忍,只要一打起来,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控制得住的,你爸就是前车之鉴啊!就是一时没控制住,把人给杀了,20年啊!要不是因为这事,咱至于过这样的日子吗?” —————— 伤痕,其实不在身上,在心里。 第28章 探监 “奶奶,我爸小时候经常和人打架吗?”文小成轻声问道。 当妈的,怎能不想儿子?一提这个,奶奶鼻子直发酸,“你爸小时候,比你听话,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就是文什么革那些年,校长、教授都被揪出来了,所有学生都动了手,唯独你爸,一个指头都没动他们!你爸仁义啊,因为这事差点被扣了帽子。” “我爸那么仁义的人,一辈子几乎没和别人打过架,怎么到头来,抄起刀子就杀人了呢?” 一个反问句,把老太太话全堵了回去。 “其实,就是因为他从来不打架,从来不和人动手,所以出手才控制不住,也正是因为他一直忍让,所以别人才觉得他好欺负,才会欺负到咱头上来!一味的退让不是办法。奶奶,实话和您说了吧,打我的是张培越,您知道张培越是谁吗?我爸砍死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叔叔,他在学校里欺负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我都一直听您的话,隐忍,隐忍!可是他们得寸进尺,所以这次,我动手了,把他揍了一顿!奶奶,你老和我说,我们虽然穷,但是要有志气,要要强!可是天天被人欺负不敢反抗叫要强吗?我不想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再像我爸一样,怒起杀人,有怨气,倒不如早些解决才好!” 说得好有道理,奶奶竟然无言以对。 这就是说谎的最高境界,以实话代替谎言。九成九的真话中夹杂着一丝谎言,即便被发现也很容易被忽略。这次身上的伤痕其实是那个叫“洋火”的小子揍的,而且那顿揍是小成自找的,现在来了个移花接木,黑锅扣到了张培越身上,有事实有证据,算不得说谎。暴打张培越的事情,瞒得了一时,绝对瞒不了一世。还有一个多月就期末考试,之后家长会,这事必然会传到奶奶耳朵里,与其那时候被动,还不如借这个机会反客为主。 身上的伤痕,就这样蒙混过关,奶奶一摆手,“小成,去睡吧,以后尽量少和人打架。” 从不许和人打架,变成了少和人打架。 回到自己的小屋,上了床,此刻小成却睡不着了。从来不打架的父亲,那天红着双眼,挥舞着柴刀,背后是自己的老母和幼儿,他错了吗?可是那满院子的血腥味,死者痛苦的抽搐……丁丝娜的父亲现在还瘸着一条腿,被人叫做丁瘸子,邱辉的父亲右手做什么都慢半拍,稍微重点的东西都提不了。就是吕奇的爸爸好一点,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不过那一刀砍在后背上,深可见骨,据说在床上不敢翻身,趴了足足一个多月! 如果死的,伤的是自己的父亲,那叫杀父之仇,对他们这些人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可是毕竟是自己的老爹把人家给砍了,有死有伤的,现在他们针对自己,这笔账该怎么算? 有些事情,不是把敌人一棒子打死就能解决的,在所有的权谋能力之上,还有个东西,叫做公理。 父债子还,明天去探监,问问父亲,这笔债该怎么还。 ……………… 监狱从来不会建在市中心,向阳市第二人民监狱也是如此,红星县边上的不毛之地,只有一条路通往这里。小成要去探监的话,需要坐车到县里,下车后再走三站地,到另一个地方搭乘去往柳家窑子的小巴,这是唯一一趟路过第二人民监狱的线路。 今天小成没选择坐车,而是骑上了院子里那辆破永久。自行车他上学的时候不敢骑,别人的车没事,他的车停在学校的车棚,一转眼就得没。一大早,郊县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破永久被蹬的跟风火轮一样,平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不到40分钟就到了县城。 时间还早,也不着急去赶车,路边找了一家小饭馆,要了份孜盐羊肉和红烧肉,这是要打包带走的。二监的管理很人性化,对于宽管的犯人,在探望时,可以和家人共进午餐,而且吃剩下的允许打包带回监室。就指着一个月的这两次探视能够解解馋,所以也不用挑剔,是肉就行,主食不在饭店里买,太贵,饭店斜对面就是个菜市场,馒头一块钱两个,买四个足够了,卖熟食那挑了个肘子,让老板切好,这就是爷俩的午餐。买饭菜的钱动用的是小金库,这就算儿子请爹吃饭了。 监狱里其实有超市,不过东西都贵的离谱,外面一只20块钱的烧鸡,里面卖50!一些肥皂、牙膏、毛巾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基本上价格也是外面的两倍。每个犯人都有个私人账户,家属可以往里存钱,当然,账户里就是没钱也饿不死,只不过日子难熬而已。据说有规定,每个月不许超过500,不过监狱为了创收,往往都不做限制。这次临出门的时候,奶奶特意给小成揣了200块钱,让存到卡里,当妈就没有不疼儿子的。 或许只有自己那个妈是例外。 自行车没锁,怕丢,就停在派出所门口,拎着餐盒,坐上了开往柳家窑子的小巴。晃晃悠悠,光光荡荡,红烧肉的菜汤撒了一塑料袋。向阳市第二人民监狱到了。 门口登记,领探视申请表,出示户口本身份证,核实身份,检查随身物品,带过来的书籍由狱警检查后转交,最后把证件押在那,领取一张《会见证》,这才和其余几个犯人家属一起被带进会见室。 监狱里有规定,对于普管的犯人,会见时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样,隔着玻璃打电话,狱警就站在身后。而宽管的犯人条件则要宽泛的多,可以在餐厅会见,还能一起吃个饭,说点什么也方便得多,按规定需要有干警在场,不过一个大厅里也就门口有两个干警,说什么他们也听不见。文心武属于激情犯罪,而且有防卫情节,所以入狱一年就划归宽管了,现在已经因为表现良好减刑了一次。老文是第四大队少有的文化人,而且犯下的罪行在犯人中也算是磊落的,在里面倒也并没受什么欺负,反而和一个监室的人处的都不错。 平时探视,有时候是文小成一个人来,有时候他和奶奶两人一起。小成一个人的时候,来这仿佛都是走形式一般,隔着铁窗的父子关系也发生了变化,父亲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权威,儿子则多多少少还有点怨气,所以平时小成都是一脸死相,而当爸爸的文心武则费尽心思的找话题,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往往还没到,小成就抬屁股走了。 等了将近20分钟,一身囚服的文心武在狱警的看押下终于出现在门口,文小成破天荒的给了父亲一个微笑,文心武一愣,随即眼圈就有点发红。 这是五年来,儿子第一次冲自己笑。 ———————— 关于监狱,每个地方都不太一样,隔着玻璃会见还是多数,而且狱警全程旁听,遇到说了不该说的话就会立即终止会见,而且犯人双手不能放到台面上,只能放在双腿两侧,避免给亲人传递纸条。有时候,女犯人,见到两三岁的孩子,孩子不懂事,不停的叫妈妈抱抱,能让人心如刀绞。不过大多数时候狱警会网开一面,允许让犯人在窗口下面伸出手去摸摸孩子。近些年监狱管理也在逐步人性化,希望书中写的这种会见方式能够越来越多吧。 第29章 套话 监护人被关在监狱里,应当在教育子女的时候,自己却接受着管教。爸爸对儿子说:你要好好学习,几乎不用走心。不过在文心武这,这话也说的胆战心惊,生怕儿子回一句,你在里面要好好改造,接着就无言以对了。 其实有什么可改造的呢?文心武本就不是坏人,只不过是头脑一热罢了。倒是在监狱里,形形色色的人渣接触了不少,相比之前一老本实的高级教师,现在反而学的更坏了些。 人的适应能力是极强的,五年时间,即便是在监中,该适应的也都适应了。说话前喊报告,听到哨声抱头蹲下,铁窗外的天空也未必那么蓝,既然出不去,那就不用多想。唯一不适应的,就是尴尬的父子关系,儿子那幽怨的眼神,让他有点紧张。 有一个杀人犯的爸爸,总不是件光彩的事。 餐盒一样样的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溜肉段,孜然羊肉,切片的肘子还带了一小包蒜泥和酱油。平时小成来探监,也会带些好吃的,不过一只烧鸡就了不起了,今天光肉菜就买了三样。家里什么条件,文心武当然清楚,抬眼看儿子,今天这是怎么了?有好事? “卡里又给你存了300块钱,想吃什么买点,贵就贵吧,别太亏待自己。”奶奶给了小成200,这里有100是小成的私房钱。 “不用给我存钱,上次卡里存的200还剩一百多呢。”文心武道。 六十多的老娘拉扯着孩子,靠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糊口,这钱烫手啊!卡里存的钱,除了买了点牙膏肥皂之类的必需品以外,几乎没动。天天菜汤拌米饭,看着超市里的啤酒烧鸡谁都馋,可是文心武就连一包方便面都没买过。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减刑裁定下来了,减刑10个月!” 这是老爹第二次减刑了,上次也是十个月,那份判决书小成也见过,“本院认为,罪犯文心武在服刑期间,认真遵守监规,接受教育改造,确有悔改表现,符合减刑条件。由于其未按判决履行民事赔偿,故应在减刑幅度上限范围内少减二个月……” 20年,一共减刑20个月,其实已经很难做到更好了,除非能够把那几十万的民事赔偿补上。 小成陪着父亲,动了几筷子,基本上就是看着。文心武狼吞虎咽,说是和家人共进午餐,其实就是变相让犯人吃点好的,每个月有点盼头,日子好过一些。餐厅里这一幕早就是常态,即便犯人不穿囚服也能分得清楚,狼吞虎咽的那位肯定是犯人,家属都几乎不动筷子。 “爸,张培越、邱辉、吕奇、丁丝娜,他们都和我一个学校的,这事我以前和你说过吗?” 文心武一愣,以前儿子来,很少提及学校里的事情,自己进来的时候,孩子还是小学生,这转眼间就要初三了。 “他们是谁?” “张培越,你砍死的那个张维海就是他亲叔叔,其余几个不用说了吧,邱、吕、丁,看他们姓什么你应该就能猜到了,都是伤者家属。” 文心武的筷子停在了半空,死者家属和自己孩子一个学校,这意味着什么? “自从上初中以来,我每个礼拜都会挨打,他们打着杀父之仇的旗号揍我,揍得无比正义。”小成说话并没有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听起来反而感觉有一种令人心悸的麻木感。 “上礼拜,奶奶给我买了个新书包,我之前那个书包用了四年了,还是小学三年级买的,上面还有个米老鼠图案,新书包刚背了一天,就被他们抢走,他们揍了我一顿,还在书包上撒尿……” 文心武的手哆嗦了起来。 “以前,我总是恨你,恨你为什么是个杀人犯,恨你欠下的债,要让我和奶奶去偿还!现在,我多多少少的理解了,有时候,可以做的选择并不多,杀人或者被杀,只有这两个。”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说出这种话,让人不寒而栗! “小成,别冲动,千万别做傻事!” “我还能怎么样呢?”文小成惨然一笑,“被人揪着头发,按在地上,奶奶省吃俭用给我买的新书包,就在头顶不足一米的地方,书本纸笔散落一地,然后几个人就在上面撒尿,你让我怎么办?洗洗晒干了继续用?还是让我奶奶早出去一会,晚回来一会,多卖点糖葫芦,再给我买一个?” “儿子!儿子!你听我讲,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千万别学我!他们不是欺负你吗?你去告老师!” 文小成白眼一翻,“你杀人之前也告过,有用吗?” 文心武沉默了,手按在儿子的肩膀上,咬着嘴唇,犹豫再三,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小声道:“小成,你记一个地址:县红十字医院那,枫叶路89号,出去后,你到这里找一个叫泰虎的人,是个疤脸,样子很凶,两个月前出去的,他是县城这一片有号的人物,你这点事情,他一句话就给你办了!不过孩子,记住,他欠我一个人情,你也只用他这一次,以后别和他往来打交道!千万记住!” 文小成笑了,戏演了这么久,就是要这个人脉!监狱里蹲了五年,都蹲成了号子里的元老,手里不可能不掌握点黑道的人际关系,有人曾戏称进监狱相当于深造,其实未尝没有道理。文心武在监狱里不敢说混的风生水起,不过人缘的确不错。 一个杀人犯的儿子,也不是没有一点资源可以用。 “你笑什么?”文心武提心吊胆的,看儿子笑的这么灿烂,实在摸不着头脑。 “爸,实话和你说了吧,他们欺负我的事情是有的,不过没那么夸张,我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要你这层人脉,其实事情我自己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 “差不多都解决了,不过为了保险,需要有一张底牌才行。”文小成简单把这两天的事情介绍了一下,这里主要是自己的应对,如何打了张培越,然后又约战打定点,另一方面挑衅街头的骗子团伙,让两伙人狗咬狗……而自己脑子的变化以及偶然认识那个“老朋友”戴教授,他则选择了略过。 文心武听儿子介绍完,表情有点苦涩。 “儿子,既然已经处理到这种程度,那就不要去找泰虎,我……我不希望你和那种人接触。” 文小成心中暗笑,杀人犯的儿子,交朋友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为什么?” “他……不是好人。” “你是吗?” 儿子一句话,把当爹的问哑火了。 “在很多人眼里,犯人都不是好人,更何况您老人家是犯人里级别最高的杀人犯!” 这个社会里,当好人是要爱欺负的,文小成无奈地想。 —————— 发之前又看了一遍,觉得自己写的真好,这不是错觉吧? 第30章 楚门的世界 智商超过300以后,文小成才明白这个道理:世界并非是非黑即白,人也不仅仅通过好人坏人来简单区分。表面上风风光光的大人物,你不知道他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龌龊,而大多数人眼中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苦衷。 事情或许有错对,但人却不是那么简单。 只有完全泯灭了良知,甚至是非观颠倒的败类才可以归结为“坏人”一类,而那些黑道人物,最起码还遵循着法律之外的一些东西,比如说黑道规则。 遵守规则,至少说明他们不是毫无底线,即便是坏人,坏的也不算彻底。 更何况,那个叫泰虎的家伙欠了自己父亲一个人情,即便他坏,也不会对自己坏,这在目前来说就足够了。 探视时间过的很快,父亲对儿子说:你要好好学习,儿子对父亲说:你要好好改造。儿子笑着挥了挥手和父亲作别,父子二人心中都五味杂陈。 穿着囚服的背影,并不算十分高大,关在牢里的父爱,未尝没有感觉。戴罪之身,奢谈错与对,欠下的父债,子来还。 和狱政管理处确认了下次探视日,又领回了户口本,顺便拿了张探视预约单,在狱警的带领下,文小成和其余家属一起出了监狱,身后铁门咣当当的关上,让所有人心都跟着一震。 ……………… 一手的三四五,就算牌技再好也玩不过地主家的俩王四个二,智商高不是万金油,有时候智商的优势还是敌不过实力的差距。 学校里让人挠头的问题,如果想清楚的话,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张培越和自己一个班,想要揍他没人拦得住,打不了被堵一次就揍他一次;邱辉是学校的老大,不过这次打定点被搞的灰头土脸,快要毕业的人,估计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吕奇单挑可以放倒成年人,不过说起来和他的仇怨反而是最轻的,他爸不但伤的最轻,而且是这几家中唯一一个放弃了民事追偿的人,吕奇和自己过不去,几乎是被张培越裹挟进来的。至于丁丝娜,一个女孩,能把自己怎么样? 只有现在心里面过了那个坎儿,俯视自己之后才会发现,其实之前担心的,害怕的,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那都不是事儿,这五个字不是从天空飘来的,而是需要静下心来,俯视过往。 无非是一群欺负自己的孩子罢了,要打,那便打,最坏还能坏到哪去呢?至少自己已经从一个受气包的形象转变为不服输的战士。揍了张培越,又让邱辉在阴沟里翻了船,恐怕学校里已经没有人敢像之前一样小觑自己了。 晃晃荡荡的小巴,四面漏风,即便开着窗,也散不尽一股汽油的味道,某一站停了下来,售票员扯着嗓子拉客,一张嘴一连串的站名报出来,几乎可以媲美相声里的贯口。文小成坐在最后一排,那是个过一个坎儿,会颠的人屁股离座儿的位置,闭上眼睛,一面感受着车速一面回忆道路两边的画面,每过三五分钟睁眼睛看看外面,再和脑海中的画面印证一下,相似度高达90%以上。 再闭上眼睛时,文小刀,出现在了自己身旁。 破旧的小巴变成了酷炫的敞篷超跑,小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而文小刀则负责开车。 “这种画面似乎能让人好过一些。” 小成没答话,反问道:“我不会开车,为什么你会?” 文小刀的手离开了方向盘,往后座一仰,“我也不会啊,反正真正开车的又不是我,只不过是你脑补的一个画面罢了。” 超跑散去,场景又回到了破面包里,文小刀依旧坐在旁边,撇撇嘴,嘲讽道:“不懂生活!” “你这是精神胜利法。” “箪食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不改其乐。你以为颜回靠什么自嗨的?还不是精神胜利法?” 文小成对自己假象出来的这个家伙有点无语,“如果真的可以把破面包想象成超跑的话,那你就失去了为了超跑而奋斗的动力了。”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文小刀耸了耸肩膀,“这就是你不撸的理由吗?” 小成有点想掐死他。 “你害怕了,呵呵。”小刀突然道。 这一点小成并没有否认,怕这种情绪是瞒不过自己的虚拟人格的。让他害怕的不是学校里几个调皮捣蛋的坏孩子,而是十五年前,自己刚刚出生时的那个诡异的画面。 “人在刚出生的时候是不可能有记忆的,对吧?会说话之后才开始记事。” 文小刀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皱眉道:“大多数情况是这样,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是,婴儿时期,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事情。” 在人的婴儿时期,主要任务就是成长发育,吃喝拉撒还有睡觉,不断地重复这个过程,这一简单的重复的确没什么值得记忆的价值,而且在这之后就是语言的学习,脑力大部分用于掌握语言上,所以之前的记忆则被大脑认为是“不重要的”,选择遗忘。或者是因为人在掌握语言之前,并没有储存记忆的办法,所以婴儿才不记事。 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可能而已,目前还没有科学家去验证这件事。而文小成的情况比较特殊,由于被注射了某种神秘试剂,所以他婴儿时期的记忆也被保留了下来。而且是在掌握语言之前,以画面和声音的形式保存了脑海深处,直到大脑被激活,记忆被唤醒之后,回忆起那个场景,那段声音的意思才被转化出来。 “那个场景,是真的吗?”小成问道。 “应该不是假的吧,否则没法解释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开窍了,而我也不应该存在。” 这就是文小成害怕的原因,在刚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他们当做实验体,这个研制试剂的神秘组织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如果像电影里实验制造超智商人类的话,那么自己应该生活在实验室里。或者,自己真的就在实验室中,仿佛《楚门的世界》一样? “其实我们可以验证一下,记得吗?在你的记忆力,育婴室里死了一个女婴!” —————————— 穿着囚服的背影,并不算十分高大,关在牢里的父爱,未尝没有感觉。戴罪之身,奢谈错与对,欠下的父债,子来还。这话越咂摸越有味道,这种网文里,不用想也知道主角会越来越强,不会像鲁迅笔下的阿Q一样被砍头,不过描写成功,大多都是从财富事业爱情等方面,却少有人写一个男人的大担当。 囚服的背影,牢里的亲情,家说,合家团圆,国说,法不容情,如何才是大担当? 哥刚想说自己是个诗人,突然发现,更像个哲人。 第31章 泰虎 县很大,但县城并不算大,骑着自行车,十来分钟就到了红十字医院。县城里的医院大不到哪去,大病都去城市里的大医院求医,而小病老百姓都自己忍了,忍成了大病之后再去大城市或者等死,一座贴着马赛克的医院大楼,破旧的像个麻子脸,小成跨在自行车上,看了看枫叶路的路标又抬头望了一眼医院楼顶上红色十字,年久失修,红十字都发黑了。 泰虎在十年前就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后来外出闯荡,在外面把人打伤,因故意伤害罪被判了3年,因为案发地监狱人满为患,这才被遣返回原籍服刑。监狱里,一个个老贼囚说起泰虎,头发根都发炸,给小成的感觉,这是一个红星县里,黑道教父般的人物。 枫叶路89号,几乎是独门独院!院门宽足有四五米,门口一副对联,上联是:洗车打蜡,下联是钣金喷漆。牌匾上也是八个大字,配件专卖,精工维修。这好像是个汽车修理铺。 小成推着自行车,探头探脑的往里走,一个正在洗车的小伙子扭头看他:“老弟,我们这是修汽车的,修自行车,前面路口。” “我不修车,我找人。” “找谁啊?”那小学徒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如果上学的话,恐怕高中还没毕业。 “请问,泰虎叔在这吗?” 小学徒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文小成,然后扯着脖子冲里面喊了一声:“师傅!有人找!” 修理铺在县城边上,正好是靠近东风镇的方向,小成来时还路过了这里。铺子不算小,说是修理厂也不为过,院子里停着四五辆车,自主品牌居多,新车价格几乎没有超过十万的,一地的零件、工具,乍一看像废品收购站似的。里面三间平房,一个搭起来的车库,车库货架子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各种油花花的零件,一个30来岁的中年人从车子下面钻了出来,黑漆漆的脸上看不出长相。 “谁找我?”那人问了一句,然后看到门口的文小成,明显一愣。 “您是泰虎叔叔吗?我是文心武的儿子,我叫文小成。” 那人眼神依旧疑惑,“文心武?” “我刚从监狱探监回来,我爸说您和他在里面是患难之交,给了我这个地址,让我过来拜访一下。” 一提监狱,那人乐了,“文心武!仓里我们都叫外号,你爸叫老秀才,你说文心武我都没反应过来!这么一看,的确长得有几分老秀才的模样,怎么了孩子?有事了?” 小成笑着了摇头,“没事,就是过来认认门。” 泰虎把手里的工具放下,又把黑色的白线布手套摘了下来,尽管有手套隔着,手里还是黑黢黢的,他低头看了看,一阵苦笑,冲小成一歪头,道:“走吧,进屋,等我洗把脸。” 水龙头下面哗啦啦的冲了半天,流下来的水都是黑的,这才算看到泰虎的真面目,和想象中的黑道教父并不同,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大叔而已,稍有些特色就是脸上有疤痕,而且是一眼大一眼小。大叔擦干了手,从冰箱里取了一瓶汽水来,塞到小成的手里,领他进了屋。 屋里同样乱糟糟的,平房盘着火炕,不过好歹有个下脚的地方。炕上的毯子也没叠起来,大叔随手扒拉到炕里面,对文小成道:“坐!” “你奶奶挺好的?” 小成点头,“挺好的。” 大叔点了点头,皱着眉道:“不是你奶奶的事那就好办,孩子,说实话吧,什么事?没事你爸不会让你来找我,不用有顾虑,叔儿能办的事不多,你爸也知道,是不是学校里惹什么麻烦了?” 学校里那点麻烦,小成还真不愿意惊动泰虎这个层面上的人,就好像大炮打蚊子一样。不过人家问起来,说一点事没有也不合适。 “叔,还真有点事,我奶奶骑三轮儿卖糖葫芦您知道吧?每天都要从县城蹬回东风镇,一来一回,路上就是三四个小时,毕竟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我心疼老太太,听我爸说您开了个修理厂,想打听打听,把三轮车加个电机,改成电动的,得花多少钱?” 泰虎笑了,“你这孩子倒是有孝心,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这就有现成的马达和电池组,我买个控制器,把车推来一半天的功夫就能让你骑回去!不过孩子,你骗不了我,你爸不知道我出来之后干汽修,你找我不可能是因为这事。” 话被挤兑到这,文小成只好实话实说。 “您眼里还真是不揉沙子,实话和你说了吧,是学校里的事。我爸不是砍死个人吗?一死三伤,死伤者的家属都和我一个学校,不是和我一届就是大我一届,从上初中就开始欺负我,我忍不了了,把其中一个带头的给揍了,这事肯定不能算完,之后又和他们约了一架,我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就在马路边招惹了一伙摆残局行骗的家伙,给他们栓了一对儿,两伙人打了一架,学校里的小混混果然干不过社会上的大混混,都被打跑了,这是昨天的事。我觉得事到了这个程度,应该就算过去了,可是我爸心里不踏实,让我找您来。” “你心里踏实吗?”泰虎笑问道。 “也没什么不踏实的,不就是你打我一顿,我打你一顿吗?他们又不敢弄死我?挨顿打无非疼两天,这要是敢给我打成重伤,我奶奶还有人养老了呢!主要是人家打过来,咱不能光挨着不是?疼不疼的放一边,不能让这帮家伙打顺手了!有了这两次的事,我估计他们欺负我也得再掂量掂量,所以我觉得这不算什么事。” 泰虎赞赏的一笑,“果然虎父无犬子!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心胸见识,殊为不易,不过你爸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成年人动手打架,下手都有分寸,因为知道敬畏,怕把事情闹大了,而你们这个岁数的半大孩子,一瞪眼睛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也是担心你出事啊。” 泰虎皱着眉想了想,推开门从外喊道:“王洋!进来!” 门口那位洗车的小学徒一听,放下手里的伙计,几步跑了进来,“怎么了师傅?” “你那些狐朋狗友里,有没有东风镇的?抽空带他认识认识,这是老秀才的儿子,别让孩子被人欺负了!” —————— 书中王洋是老刀一位铁粉,和我约定,说是王洋出场一章打赏一块钱,第二章两块,第三章五块……,所以,我准备把他先搞破产了再说。 第32章 贼王弟子 王洋低头看了看坐在炕上的文小成,笑道:“这不叫事,东风镇正经有几个窝子呢!改天我带他去串串门,就认识了。” 交代完事情,泰虎挥挥手,让王洋出去,继续道:“这种事情,求人不如求己,王洋认识的那群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想要不被欺负,得手底下硬才行!你们是不是也快放假了,放假多往我这跑跑,我教你功夫,你这身子骨太单薄了!” 刚出去的王洋又推门进来了,一脸不乐意:“师傅,我磨你大半年了,都不说教我两手,这小子刚坐下没十分钟,您就收徒弟了?” 一句话把泰虎逗笑了,“不教你是怕你手底下没深浅!得了,到时候你也跟着练就是了!” 三两句话,就把这事给定了下来,文小成有点郁闷的想:这事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泰虎真没有问小成意见的意思,继续道:“今天下午我备备材料,明天不是礼拜天吗?你把老太太的三轮蹬来,我有半天功夫就给你弄上了,老太太早一天用上,也少受一天的累。放假的时候就别乱跑了,回头我和老人家打个招呼,你就住我这,有一个暑假,怎么也把你敲打出来了!” 小成还想说什么,正巧门外来了声音,一辆别克缓缓驶进大门,车窗降下,一个略有点谢顶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冲屋里喊道:“有人吗?” 王洋先一步迎了出去,看了看车又看了看人,问道:“老板,车怎么了?” 有生意上门,小成也不好拦人家发财,起身就要告辞。泰虎从外喊了一声,叫来王洋,道:“王洋,你开车去送送小成,顺便认认门,正好转一圈,东风镇那些阿猫阿狗的,把话都给带到,今天下午放你半天假!” “虎叔,我骑自行车来的,不用送了。” 王洋一听有机会开车,哪容小成说别的?外套脱下,简单洗了洗手,搂着小成就往外走,“自行车有什么的,放后备箱里!送你是其一,主要还不得认认门吗?” 院子里就停着一辆普桑,看外表离报废年限也不远了,王洋推着小成的破自行车就往后备箱里塞,甭提多热情了。两人上车,这小子挂着倒挡,一脚油门,就从修理厂大院直接退了出去,门外路口一打轮儿,车身正过来。身后泰虎声音传来:“你小子慢点开,敢开快车,以后这辈子都别想再摸车了!” 引擎轰鸣,哪还听得到师傅的叮嘱?县级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也不多,普桑上道就飙到了120,这车明显是改装过的。 “带劲吧?”王洋兴奋道。 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并不能感受到驾驶乐趣,车窗开着,外面呼呼的风声,车里两人说话几乎都要用喊的了。 “你慢点,说话都听不见!”小成道。 有了这句,车速才降了下来,显然王洋也有聊天的兴致,扭头问道:“没想到,老秀才儿子都这么大了。” “我刚知道我爸在里面的外号叫老秀才。”严格来说,文心武才40多岁,还不算老。“你在里面叫什么?” 王洋听了一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深造过?” “这不明摆着的吗?你说缠了虎叔大半年他都没教你功夫,虎叔刚出狱2个来月,你能缠他半年,说明四个月前你们就在一起,而且你还知道我爸的外号,这个没什么难猜的。” 王洋一听点头,随即笑道:“我叫影子,在里面我都叫老秀才大哥的,你是不是论着应该叫我叔啊?” “你叫虎叔师傅,显然是小虎叔一辈儿的,而虎叔要收我为徒,咱俩辈分一样,如果按照入门早晚算的话,我还是你师兄呢!”文小成一点都不吃亏。 王洋一撇嘴,一脑袋头发被风吹的根根冲上,“就算平辈儿,我也是先入门的,你还想当我师兄?” “刚才师傅说要收我的时候,你还抗议来着,说明那时候你还没拜师,所以我是先入门的!” “你比我小!你个小屁孩!早知道在号子里我就和你爸拜把子了!” 文小成也不生气,问道:“你好像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吧?” “我19,你小子别看个子不矮,不过十五六吧?” “嗯,刚15。” 王洋道:“老弟,要不我也教你手绝的,你也叫我师傅,怎么样?” 在他开口说老弟的时候,文小成就见他扶在档把上的手离开了,似乎是伸手要挠挠头的动作,不过手移动到自己裤兜附近的时候,两个手指头轻轻在里面一夹,等话说道“绝的”两个字的时候,兜里那张探视预约单已经到了对方手里。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如果不是小成现在的感知力要比以前敏感百倍的话,根本毫无察觉。不过即便感觉到了也没用,因为自己的手还离兜的位置有一段距离,明白他要干什么,再要去拦着已经晚了。 “你是扒窃罪进去的?” 王洋开口草了一声,“我那他妈是冤狱!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扒窃罪进去的?” “又是废话,我那会见预约单都到你手里了,我还不知道?” 王洋很是沮丧的表情,将预约单递还给小成,皱眉问道:“你发现了?我什么时候下的手?” “就刚才说‘绝的’的时候。”文小成道。 王洋有点震惊了,虽说在行驶的车上,二人的相对位置比较固定,而且没有其他人可以分散其注意力,不过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极为自信的,这两个指头上的功夫,是西北贼王亲传的,14岁出道,五年时间,从来没失手过一次!甭说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就是多年的反扒队员也没抓过自己现行! “小子,行啊!”说着王洋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来,递给文小成,“揣好,要是咱俩分手前,我不把这钱偷回来,算我输给你的!” 文小成笑了,“谢谢啊,我这就算你打赏了啊!”说着小成当着王洋的面,把鞋脱了下来,然后把钱塞进了袜子里——还特意蹭啊蹭的,挪到了脚心的位置,然后又把鞋穿上了。 王洋嘴里有点发苦,再牛X的小偷,也没谁能在人袜子里把钱偷出来的!这一百块钱,真是捐了。 “你这是要逼死小偷的节奏啊?” 文小成笑得很开心,“我怎么觉得是在帮助你改造呢?” —————— 龙套的互动效果显示出来了,本来是一个普通人物,因为和书友建立了联系,所以更多了一丝趣味。比如说现在,某人看到这一脸苦逼,哭笑不得,还得乖乖掏两块钱,老刀就十分舒坦! 第33章 牢里的文心武 毕竟是同龄人,容易沟通,两人三五句话就熟了,都叫起了各自的外号,文小成自然而然的成了小秀才,而王洋的外号叫影子,子字后面被小成特意加了个“哎”,连起来就叫成了“影贼”。对于影贼这个外号,王洋倒是没什么意见,就好像传说中的影子杀手一般,叫影贼倒也符合自己贼王传承的身份,不过后来还是急了,小成要进一步深加工,把影贼改成了淫贼。最后双方妥协,取了王洋的洋字,叫洋贼。 “那虎爷里面有外号吗?” “虎爷不就是外号吗?不过在里面这算尊称,外号的话,倒是有一个,叫‘虎佛’。” 心如猛虎,立地成佛。 一路上聊天,也大致明白了泰虎和洋贼两人的关系。王洋是孤儿,小时候被西北贼王贾昌泰收养,传授盗门手艺。这贾昌泰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孤儿院、收容所,甚至人贩子手里,弄来的孩子,他都当徒弟,让孩子们叫他爹。师门规矩大,徒不言师,直到贼王被捕王洋才知道自己叫了这么多年的爹真名叫贾昌泰。这家伙把这些孩子都当成他的赚钱工具,作案自己从不出面,连望风都不去,真要是有人失手了,就第一时间转移。不过这老东西手底下功夫倒是过硬,不管是手上的活(偷门)还是脚下的活(盗门,主要是飞贼),都是出类拔萃。 王洋犯事并没有被抓现行,是这位干爹为了立功减刑给咬出来的,为了抓他还贾昌泰还特意配合警方设了个局,他因为没有确实证据,就按照盗窃团伙成员,给判了六个月,而贾昌泰因为有立功表现,减刑六个月,用他的话讲,替干爹坐六个月的牢,算是把养育之恩还了。 “我爸在里面什么样?”文小成好奇问道。 “你爸?整个监狱里上千人,我就服两个人,一个是我师父泰虎,一个就是你爸!泰虎那是靠拳头说话,据说进去第一天就造反,把全屋20多人给打服帖了,他一共就三年,前两年没有减刑,到第三年就算好好表现也减不了几天,所以根本不在乎纪律什么的,禁闭关过,30公斤的重镣戴过,别人带着30公斤的镣铐,上厕所都得人扶着,虎爷不用,该干什么干什么,揍人都不耽误!监狱里有个狱警是转业军人,据说之前是侦察连的,军中比武,散打项目拿过冠军,把虎爷叫出去了,具体什么事不知道,听说是要和虎爷切磋切磋,这事谁也没看见,问他他也不说,不过从那之后,连续一个月,虎爷顿顿有烧鸡吃!” 文小成没好意思说跑题了,不过他对虎爷的事情也很感兴趣,饶有兴致的听着。 “虎爷不管在哪个号子,那都是牢头,就是后来分到你爸的那个仓里,才算服了,虎爷就服你爸一人!” 让人这么一说,小成也挺自豪的,看样子老爹在里面并不算太难熬,而这些话,探监的时候,都没办法说,即便是告诉自己,他当了号长,小成也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我爸怎么做到的?他肯定打不过虎爷啊!” “你爸是以德服人!我是后来去的,所以你爸和虎爷斗法,细节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是这么个过程,调监第一天,虎爷直接指着你爸的鼻子说,从今天起,牢头就是我了!你爸也不抬杠,说好啊,听说你在哪个仓里都要当牢头,咱们这个仓的牢头是大伙选出来的,每天选一次,算上你自己,有一个人选你,你就是牢头,怎么样?虎爷一听这买卖划算啊,自己就有一票,只要自己点头,那不就成了吗?就是这个条件,虎爷的牢头当了三天,自己就不干了,你知道为什么?” 以文小成的智商,一时间也想不到任何的化解之法,全仓人加起来都打不过虎爷,这牢头是怎么夺回来的? “原来你爸每天晚上吃完晚饭都要说一段书,就在仓门口,搬个凳子说,一到那时候,整个大队一走廊,鸦雀无声,就听你爸一个人的,你爸声音也洪亮,隔着四五个监室都听得见,可是虎爷一上任,你爸不说了!这可把我们难受的,牢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干一天活,就盼着睡觉前能听老秀才来一段呢!自己仓里的心里明白怎么回事,敢怒不敢言,别的仓不知道啊?在外面喊着问,今天怎么不说书了?结果一走廊的人都对虎爷怒目而视,一天还好,两天也就忍了,可是谁受得了所有人都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第三天,虎爷自己主动不干了,退位让贤!他跟着我们一起听你爸说书,现在虎爷肯带着我,那也是因为你爸的一句话,他说咱们哥们儿,都是天涯沦落人,出去之后活的也比别人艰难一百倍,能互相照应就互相照应着点,尽量别让兄弟们走回头路。” 洋贼说的有点动情,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换了个口气道:“听见了吧,你爸都和我论哥们儿!” 小成也不在乎洋贼占自己的便宜,脑海中一个监中仁义大哥的形象已经逐渐清晰了起来。虎爷这样的狠人在他面前仍旧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看样子父亲这度化工作做的不错。他以前就是当教师的,现在算是把教育工作升华了。也难怪自己家从没走过任何关系却能在探监会见等环节一路绿灯,原来监狱的文心武几乎等同于辅导员,不仅给一个大队说评书、讲历史,而且笔杆子过硬,经常在不同的刊物上发表文章,这些都是能够作为减刑依据的“立功表现”。 “给我。” 洋贼一瞪眼睛,“什么啊?” “你趁我感慨的时候,把我会见预约单又拿走了。” 洋贼沮丧地把东西递了过来,本想着用这玩意把自己的100块钱换回来呢。 一路聊天,车进入了镇子,没容小成指路,先被淫贼带到了思源河边的红星大集,车子在一家台球厅门口停下,洋贼一招手,“走吧,带你认识几个哥哥,就说是我小弟就行。” 台球厅在地下一层,狭窄的楼梯下去,大白天的都不见灯光,打开门,里面烟雾缭绕,排风扇开着也是杯水车薪。地方不算太大,只有十二张球桌,除了最角落的位置空出一张以外,其余都满了。 吧台里,一个画着黑眼圈的女孩正在玩手机,洋贼用指甲敲了敲桌面,张口问道:“康龙今儿来了吗?” 那黑眼圈的妹子头都没抬,手往里面指了指,“8号桌。” —————— 淫贼出来了,又一章。和王洋同学互动之后,很多不怕死的读者纷纷留言,要求出境,并且愿意接受老刀的潜规则。大家不要着急,等我把洋贼弄破产之后再来一个个满足大家的要求。 第34章 老秀才的儿子 8号桌在最里面,不过洋贼根本没有要往里走的意思,倚在吧台上,冲里面嚷了一句:“康龙!过来!小跑!” 里面在8号桌打球的是个穿黄衬衫的卷毛,年级和洋贼相仿,正趴在球桌上抻着身子去打远台的球,听到有人叫自己,皱着眉往这边看,一见是洋贼,那人明显一惊,然后满脸惊喜,扔下球杆真的一溜小跑过来了,到近前给了洋贼一拳,“影子,你出来了?” “你小子就是狼心狗肺,我出来都两个多月了!” 很明显,这两位是在里面认识的朋友,出来以后再次相见,也算他乡遇故知。各自寒暄了一阵,问了对方的近况,听说虎爷也出来了,而且和影子一起开修理厂,康龙更高兴了,嚷嚷着改天要去看看。 “来,这位老弟,你看看像谁?”洋贼把小成推到了前面。 康龙瞅了瞅文小成,满脸疑惑,摇了摇头:“我见过?” 洋贼乐了,“这是老秀才的儿子!” 一提老秀才,康龙立时激动了,“儿子!不是,老秀才的儿子啊!” 洋贼过去给了个脖溜儿,“你还想充大辈儿,没听我都叫老弟吗?弄不好这小子还是我师兄呢?你别赛脸啊!” “师兄?怎么论的?” “虎爷答应教我功夫了,不过我还是借着这小子的光,要是按照入门早晚,我还真得叫他师兄!” 文小成保持着人畜无害的微笑,从对方激动的表情中,感受着父亲在监狱里的人格魅力。 “你叫师兄,那我叫啥啊?”康龙的地位显然不如洋贼,洋贼捧着小成,他还真当真了。 “算你懂事,我叫师兄,你就不能叫老弟,让你叫哥你也屈得慌,老秀才的儿子,那就叫小秀才吧!” 说话间,洋贼又把手伸进了小成的口袋,这次小成没有声张,嘴上和康龙寒暄,手一捂口袋,险些给抓了现行。洋贼一脸惊愕,之前在车上,因为座位限制的缘故,而且不容易分散其注意力,失手也算有情可原,不过这次,在聊天的时候下手,正是对方防备最弱的时候,这样也被他发现了,这家伙是有多警觉? 从这开始,台球社里找康龙,后面跟着三四个小弟,网吧叫上了罗汉,身后又多了四五个,等到在旱冰场找到哪吒,已经浩浩荡荡的十五六位了,罗汉、哪吒都和康龙一样,是刑满释放人员,一说老秀才的儿子,都是满脸惊喜,没有任何隔阂,就把小成当成了兄弟一般。借着这次小成穿针引线,狱中几个老朋友也齐聚一堂,吵吵嚷嚷的要去喝酒。 一路聊天才知道,康龙是进工厂偷废铁卖,被保安逮住,送进了派出所,本来废铜烂铁不值多少钱,不过警方按照零件的价格计算,生生给他凑够了入刑的标准,按照盗窃罪送了进去。同是盗窃罪的洋贼对他满是不屑,认为其作为有辱贼行的风范,将其斥为不入流的毛贼,所以处处压着康龙一头。罗汉是个秃头,身高一米八五,膀大腰圆,一拳把人肋骨打折,判了伤害罪,出来后在网吧当网管,也有几分镇场子的意思。哪吒的情况比较搞笑,他是这几位唯一一个家境还不错的,过18岁生日,家里给他一万块钱,这小子是个军事爱好者,尤其喜爱上买了把仿真枪,那枪面对面打脑袋上也就是个红点,结果被定了个非法持有枪械罪,判了六个月,身娇肉贵的,加上心里窝囊,在里面差点死了,万幸被分到了文心武的仓里,半年之后出来,也自然把文心武当成了恩人。 喝酒得花钱,不过这十几号人里,就没有一个有钱的。大伙一个个的开始掏兜,你三十我五十的凑,十五六个人喝酒,哪怕就在路边的大排档撸串儿,想喝痛快了,也得四五百。洋贼兜里就一百块钱,现在在小成的袜子里,大伙都拿钱,他两手空空也不好意思,偷偷捅咕文小成:“小秀才,把你袜子里那一百拿出来凑个份子,算咱俩出的,怎么样?” 文小成笑了,拦住正在收钱的罗汉,对大家道:“大伙别凑了,今儿喝酒,我替我爸请请诸位,怎么样?” 十五六个人里,就属小成年纪小,一这么说,这些当哥哥的脸上挂不住了,“小秀才,咱们哥们儿都穷,不过穷也得穷仗义不是?这里数你最小,怎么着也轮不到你花钱,别人不说,我,康龙还有哪吒,都受过你爸的照顾,我们哥几个请你才是正章!” 文小成摆摆手,“其实我兜里也没钱,不过我有办法找人给我们买单,大家看怎么样?” 身后洋贼的大脖溜就上来了,“小子,你想进去找你爸是怎么着?违法的事可不能做!” 文小成早有防备,一低头躲过去,回头笑道:“当然不违法,各位瞧好吧!” 普桑扔在了台球厅附近,十六个人,溜溜达达走到红星大集处,思源河上的小桥,远远还能看见那位摆棋摊的老板,穿着身画格子衬衫,正坐在小板凳上和人对局,对面被骗的是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此刻鼻梁已经见了汗了。旁边两个托还在兢兢业业的引人入局,其中一个正是曾经动手打过小成的那位洋火。 十多个人过去太显眼了,小成把人分成了四组,洋贼、罗汉、康龙、哪吒各带三人,两组随着人流混到对岸,把守桥的另一头,另外两组则不远不近的跟在小成身后,十六个人呈包围状,把几个骗子围在了当中,正赶上戴眼镜那中年人投子认负,小成则笑嘻嘻地坐在了棋摊老板的对面。 十块钱先递了过去,“发财啊,老板!”文小成笑容可掬道。 摆棋摊的大刚见了文小成就是一皱眉,左右看了看,见身前身后十几个大小伙子都不怀好意的朝自己笑,其中自己的同伙洋火冷汗都下来了,头一天和这小孩闹得僵了,还和一群孩子打了一架,没想到这么快就把硬茬找了来,这十几个人,打眼一看就知道和学校里的小混混不一样,其中好几个还是一身戾气,弄不好都进去深造过。 大刚皱了皱眉,真没想到收拾个小孩子,竟然踢到了铁板上。 “怎么个章程啊?小兄弟?” —————— 文中涉及涉枪案件,不是夸张,根据《公安机关涉案枪支弹药性能鉴定工作规定》,所发射弹丸的枪口比动能大于等于1.8焦耳每平方厘米时,一律认定为枪支。这杀伤力有多大?打身上也就是个红点,基本上近距离能够射穿一张厚纸,你就要小心了。这不是危言耸听,按照现行标准,你的确是有罪的,判你一点毛病都没有!这种案例层出不穷,记得前些天还有个小伙子疾呼:如果我有罪,请用我购买的枪械枪毙我。如有书友是军事迷,千万别对这种玩具枪掉以轻心,以免摊上无妄之灾。另一方面,也呼吁有关部门尽量完善相关标准,把玩具枪当真枪来界定,实在是太不严肃了。 洋贼,十块了啊。 看到洋贼被坑,大家欢欣鼓舞,十分踊跃,一个个跳着脚的举手,坑我吧,坑我吧,让我很有负罪感。这里感谢一下强迫症患者小黄书,也就是微信里的小谢同学,每天自愿被坑,打赏不辍,几乎没有少于十块的,我怀疑原来每天给他儿子的零花钱都给我了…… 好吧,感谢大家,像疼爱儿子一样支持我…… 第35章 找人买单 文小成笑了,“不是你定的规矩吗?押10元赢100,你摆残局,红先黑后,和棋算我赢,咱可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大刚抬眼看了看身边那几位,尤其是罗汉,跟做铁塔一样,大秃脑袋被阳光一晃,烁烁放光。 “摆个棋摊儿做生意而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在我这都赢了200多了,差不多就行了!” “我也觉得赢个200多就行了,可是你不讲规矩啊,派人跟着揍了我一顿,还把我钱抢走了,不过这些烂账我也不和你算了,你这不是做生意吗?现在主顾上门了,来吧!” 大纲嘴里发苦,这事要论起来,肯定是他讲不过理去,论残局,眼前这小子把大征西和自己家传的九伐中原都给破了,别的残局更不在话下,实在拿他没办法,那索性就不用残局,双方车对车,炮对炮的下一盘,干脆拼一拼棋力! “当头炮!” “把马跳!” 大纲靠研究残局起家,棋力自然是不弱,要说起来,比戴教授还要高上一线,不过以小成的计算能力,赢他还是不费力气的,棋至中盘,黑棋的败势已成,处处捉襟见肘,显然是回天乏术了。大纲皱着眉头,商量道:“张培越,这局算我输了,天色不早,我也要收摊了,我们就这么算了吧。” 昨天和洋火叫板的时候,文小成临走扔下一句话,说是“我张培越在东风镇这一片也不是随便谁就能拿捏的”,话传到大刚这,也就以为小成叫张培越了。 “张培越是昨天打群架的时候,穿耐克的那小子,你还抽他两个嘴巴呢,要说还得谢谢你,替我打了场架,不过一码归一码,今天我来了这么多兄弟,是准备让你请顿酒的,你不至于这么抠门吧,就100块钱,哪够啊?” 大刚嘴里发苦,心里发堵啊,和洋火对望了一眼,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要说眼前这小子也算有分寸,第一天赢了50块钱,明明能赢棋,还特意走了个和步,给自己全了个面子,要这么办事,让人赢了也得心服口服。哪想第二天又来,步步紧逼,连赢了200块钱走,弄了半天这是特意引自己出手,好约下午那场架!那几个小子也是憋着揍他的,结果稀里糊涂的打了一架,敢情两拨人都被他给玩了! 这局设的漂亮! 大刚也不傻,知道小成那句请喝酒的话是给自己台阶下,就算钱包出血,那也得认了,至少光棍一次能落下个人情,总比树一个冤家来得强!都在街面上混,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他一拍大腿,“这怎么话说的,不就是请大伙喝顿酒吗?那就别在这耗着了,正好饭点,咱走吧哥几个?我请!” 仗义话先说着,请这十来个人吃饭,主动点还多多少少能落个人情,本身和小成也没多大仇,即便打了他一顿,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这小子自己的苦肉计,现在趁这个机会,赶紧把疙瘩解开才是! 十六个人变成了十九个,红星大集里的大排档,一桌坐不下,分开两桌,羊排羊腿羊腰子,各色烤串走起,啤酒直接搬了六箱。前两轮的时候大伙还有个人样,三瓶啤酒下肚之后,就开始勾肩搭背,期间说了小成用的驱虎吞狼之计,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听到文心武在狱中的种种事迹,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竖起了大拇指,大纲和洋火也借机会缓和关系,举着杯子过来敬酒,各种肝胆相照的话混着酒精一起发酵,一桌人恨不得能拜了把子。 文小成虽然不够年龄,不过也跟着干了好几个,脑海里的文小刀已然有三分微醺,但小成自己还保持着清醒。看着两大桌人,胡吃海塞,大吼大叫,虽然桌上的混蛋居多,不过至少有了朋友。兼之一些父亲的狱友提到监中轶事,每当说道老秀才,众人无不一脸钦佩。作为儿子,倒也觉得脸上有光,这就是所谓的忠厚传家,诗书继世吧。 酒局一直进行到晚上八点多钟才算散去,摆棋摊儿的大刚痛痛快快的结了账,反而没了之前的倒霉相,洋火喝多了,搂着小成还要自罚三杯,被一个朋友给拖了下去,大刚过来拍拍小成的肩膀,这就算一天云彩满散。 “想喝酒就来找哥哥,不过我那个棋摊儿,你可千万别去了啊!”大刚打趣道。 “刚哥,你那个棋摊儿,怎么说也和行骗沾边,不是长久之计啊。” 说道这,大刚也摇头叹气,“谁说不是呢,不过哥哥我就会这几步象棋,干别的咱也不会啊!” 小成想了想,道:“有没有想过,换个玩法?” “换个玩法?” “咱可以成立个象棋爱好者协会,之后就以协会的名义组织象棋比赛,一等奖弄个高额奖金,比如说5000元,报名费收十块钱,象棋这东西,只要赢过几盘儿都觉得自己不含糊,谁都会下,只要宣传到位,报名的肯定不会少,要是一次尝到甜头,咱可以弄成擂台赛,或者联赛什么的,把这股风掀起来,之后再在各大专院校、单位开办象棋速成班、进阶班什么的,不管怎么样,总比您马路边上一局十块钱强啊!” 这几句话,说的大刚眼前一亮,象棋这东西几乎和乒乓球一样,在国内不缺群众基础,女性还差一点,一般男同志很少有不会下的,马走日象飞田,就是小孩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稍微上了几岁年级的退休工人,更是乐此不疲,不少老爷子在路灯下,不杀到后半夜都不回家。有兴趣就不愁没有市场,路边上钩的,未必不知道这棋摊儿是个骗局,不过仍旧有人愿意拿十块钱试试,无非也就是图个乐呵,要真是能成立个象棋协会什么的,组织个比赛,恐怕报名的绝不会少! “不过成立协会这事,不大好办啊!” “也好办,无非是找个上级主管部门,省里有象棋协会,给他们发个申请,他们乐不得的有个下属单位呢,拿着这个批复,去民政局登记就行!”省里的象棋协会是在很久以前,听人提到过留下的印象,至于成立协会的大致流程,是从电视新闻里看的,虽然不算精确,还需要章程、办公场所、活动资金什么的,不过这些都相对简单。 看大刚动心了,文小成心中暗笑,估计过不了多久,又能多5000块钱零花钱。 —————— 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 看到这的时候,给大家提个醒,求票啊! 第36章 打麻将 浑浑噩噩的时候,觉得当学生,除了学习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而现在,文小成的任务被排的满满的,还真是能力越大,想做的事情就越多。回到家里,给奶奶把饭菜做得了,自己早早躺下,为的是怕身上的酒味被老太太闻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小成就起来了,可是奶奶起的比他还早,憋在老太太心里的话,老早就想问了,一看小成从屋里出来,张嘴问道:“书给你爸送进去了?” 给犯人的书籍要经过详细的检查,不过文心武在牢里已经混出了人缘,而且要的都是历史类的书,属于犯人学习提高的范畴,所以都没什么阻碍。其实奶奶想问的不是这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你爸在里面还好吧? “我爸都挺好,还胖了呢,这次减刑裁定下来了,减了十个月,算起来,一共减了一年零八个月了。” 奶奶点了点头,心里算计着,小成看了一阵心酸,即便减刑,刑期还有十三年,奶奶算计着能不能活着等到儿子出狱的那天,不过减刑一次,就多了些盼头。 “奶奶,还有个事,我爸有个朋友出狱了,现在开修理厂,能把您那三轮改成电动的,以后您天天充电,就不用蹬着跑那么远了!我和人约好了,今天去改装,您今天休息一天,别出摊儿!” 老太太听了一皱眉,“就指着礼拜天卖的多呢,来回跑就当锻炼身体了,咱不改!” “您这事就听我的吧,装个电机,花不了多少钱,那叔叔在里面受过我爸照顾,给咱优惠,就收个成本价。”小成在这撒了个谎,因为如果说不要钱,奶奶肯定不能同意,老太太穷归穷,但却从不沾人家便宜。而且小成也的确没打算白拿。 “得多少钱啊?” “一共就200块钱,您昨天让我给我爸存200,我看他卡里还有钱,就没存那么多,存了100,您再给我100块钱就够了。” 吃早饭的功夫,算把改装的事情说妥了,嘱咐奶奶别动三轮儿,小成则借口要去找个零件,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他要找的不是零件,而是钱。改装个三轮儿,四块铅酸电池,加上控制器、电机,不算手工,少说也得五六百成本,虽说虎爷不要钱,但奶奶不想欠人人情,小成当然也不愿意装糊涂,要不要的放在一边,把钱给人扔下,那是自己的体面,况且现在五六百块钱对小成来说,并不算太为难。 从家出来,一溜小跑,就当是晨练了,一口气跑到河畔花园,敲开戴教授家的门,老爷子翘首以盼,兴致比小成都高。 “我等你半天了,咱到哪玩去?” 文小成笑了,“老爷子,会玩麻将不?” 一句话,让戴教授的兴致下去了一半,老头最多也就是逢年过节玩玩,而且和孙男娣女在一起,基本上赢了拿不走,输了还得给,所以兴趣并不大。 “会倒是会,不过我还是对象棋感兴趣一些。” “您那是和老朋友较劲感兴趣,会就行,咱去麻将社,时间紧任务重,我一上午时间得赢500块钱,还真得抓紧点时间!” 老头有点抓狂了,“小子,一上午赢500?现在麻将社都是10块20块一锅的,你是准备干脆赢我500吗?” “赢您的钱算什么本事?咱得说好了,一会儿入场,您要是输了,算我的,赢了的话,我拿8成!” 老爷子被小成拉着,眉毛都要拧道一块儿去了,“我好歹也是京都人民大学的教授,博士生导师,我快70的人了,和你一个小孩合伙去麻将社骗老头老太太的钱?” 小成站住了,解释道:“老爷子,打麻将这种事情,不用摆谱,您上场未必玩的过人家跳完广场舞的老头老太太呢!实话和您说了吧,其实这事有您没您意义不大,咱俩之间也没什么暗号,您坐那唯一的作用就相当于我一个钱包,否则三家输我一个人赢太明显,没两圈就没人和我玩了,所以一开始我先让您赢,等您荷包满了,我再大杀三方。” “你说让我赢就能赢?你学过老千?” “会出老千的人至于跑小区边上的麻将社玩十块钱一锅的吗?” “那你凭什么有这么大把握?” “我会记牌!” 不管是麻将还是扑克,一般会玩的都要记牌,最简单的,要根据已经出了什么牌推算对手手里还剩什么。麻将当然要复杂一些,不过也不是无迹可寻,比如说一家一直不打万子,那猜他做清一色或混一色的概率就相当大了。有人到了最后一直没开门(吃或者碰、明杠等亮出部分牌),那么非常可能是憋七小对(沈阳玩法,七小对是唯一一个允许不开门就胡牌的赢牌组合,不带十三幺之类的胡法,规则方面一个地区一个样,细节上读者就不必纠结了)。 麻将其实就是个概率学的计算,根据下面出了什么牌,推算我摸到什么牌的概率更大;根据对方出过什么牌,吃过什么牌,推算他可能和什么牌的概率更大等等。这里还要加上一些心理学的因素,比如说听“生张”(就是从未被打过的生牌),外面有四张三条,按理说会概率大一些,但生张大家都不太敢打,所以相对而言和牌的几率反而更小了,如果可能的话,倒不如选择听“熟牌”,尤其是刚刚有人打过的,被跟张的概率则要大了不少。 不过对于小成而言,几乎是不需要计算什么概率的,因为从洗牌、码牌的时候开始,他就可以将136张麻将牌的位置全都记住,虽然有几张牌因为是一直扣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毕竟一局下来从头至尾都没露过脸的牌毕竟还是少数,大多时候能够推算出来。所以,两局过后,小成则相当于玩明牌一样,而且不只是四家明牌,就是牌桌上未抓的牌也是明着的。 “你能把136张麻将牌都记住?”戴教授奇道。 “能啊!不信我给您背一遍,东南西北中发白,一饼二饼三饼四饼五饼六饼……” 从下盲棋的棋艺就可以看出,小成脑子奇好,不过要说能在记住所有的麻将牌,还是有点太过耸人听闻了,本来对麻将无感的戴教授让他说的也来了兴致,倒是要看看这小家伙到底有多厉害! “您啊,别的不用管,咱俩之间也没有什么暗号,您就负责做大牌就行,多难都做大牌,和一局能够直接把三家干出具的才好!” 说话间,麻将社到了,这家地方不大,毗邻住宅区,最重要的是,没有自动洗牌的麻将机。 先让戴教授进去,小成则到马路对面的小卖铺买了盒烟,优哉游哉的点上了一颗,叼在嘴里,这才吊儿郎当的推门进屋。 “老板儿,给凑一局,人数够了喊我一声。” 麻将社的老板一看又来人了,眼前一亮,挥手招呼前面来的戴教授,“老先生您坐这儿,老黑!丁瘸子,过来吧,人齐了!” 丁瘸子? —————— 某位麻婆,这下满足了吧? 当你们以为我又要用象棋水一章的时候,我嗖地一下,改用麻将水了一章。老刀不玩麻将,只是知道最基本的规则,就像是马走日象飞田一样。而且写这章的时候,还特意去问过我老爹,才知道麻将社里什么规矩。像老刀这样不抽烟不酗酒不打牌,只好色的好男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求票,投票评论,不要忘了! 第37章 丁瘸子 在东风镇,丁不算大姓,而这个小地方,瘸子也不多,所以,被叫做丁瘸子的,只有一个,就是丁丝娜的父亲。 他的腿,是被小成的父亲砍伤的,一刀砍在了膝盖外侧,骨头和筋都没断,却把神经砍断了,康复之后,右腿不听使唤,目前只能拖着腿走路。 丁瘸子年轻时在镇上就是出了名的混混,当年和他一起混的,不是被人砍死,就是没躲过83年的严打。他算是漏网之鱼,仗着年轻时闯下的名头,倒也风光了一阵子,娶了个漂亮媳妇,生了个更漂亮的闺女。不过好景不长,丁丝娜三四岁的时候,媳妇得了急病死了,他一个人拉扯孩子,想多赚些钱,就跟着张维海干拆迁,遇上不签约搬迁的,砸玻璃泼大粪的缺德事也没少干。有上面撑腰,一直也没出什么大事,最狠的一次无非是把个拆迁户的肋骨打折了,不过最后也是上面花钱了事,所以这小子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起来,直到碰上了文家。 诗书传家的文家,教师出身的文心武,一把柴刀,斩断了他的腿,同时也几乎斩断了他的活路。 这些征收办找来的混混,的的确确是临时工,出了事以后,征收办垫付了医药费,之后就再没一个说法,文家房子的补偿款都赔进去,连民事赔偿的一半都不够,眼睁睁那个家算破了,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丁瘸子因此也变成了上访户,隔三差五就往市里跑,撒泼打滚的闹腾,好歹混了个低保,又在朋友的推荐下,找了个打更看大门的活,一个月有个小两千块钱,算是能活下去了。之后这人也算是废了,安心当起了瘸子,低保的银行卡把在闺女的手里,充当生活费,打更的钱就算他的零花,没事就往麻将社跑,赢了就吃点喝点,找洗头房的英子去腻乎腻乎,输了拍拍屁股走人,钱是王八蛋! 和往常一样,打完更,瘸子手又痒痒了,想去会会洗头房的英子,兜里的钱还不太够,有的买卖他是不好意思赊账的,所以一大早就跑到麻将社来碰碰运气,别看是十块钱一锅的输赢,要是点子上来了,坐一上午,赢个一二百也不算什么难事。 麻将社里闲桌不少,大多都是熬通宵没走的,丁瘸子看了半个多小时的牌,这才算凑上了个局,老黑算是老牌友了,没事就爱摸两把,和他一样,输多赢少,不过人家家里有钱,子女都大了,没有负担,打打牌就当消磨时间了。坐他下家的老头从来没见过,似乎手生的很,码牌都比人慢半拍儿,倒是上家那个小痞子,叼个烟头,显得很老练。 小痞子当然就是文小成了,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孩子,出现在麻将社里显得十分不协调,所以他特意叼上了烟卷,也不往肺里吸,嘴里含一会儿就吐出来,就为了夹在两根手指头上,有个痞子样。 麻将的玩法,每个地方都有着不小的差别,不过在麻将社里的规矩都大同小异,除了一些高档的地方计时收费以外,大部分街边的麻将社都是按锅收费,所谓一锅,取义一锅端,就是不管多少圈,多少局,每家100个筹码,有一家输光就算一锅结束,其余还有筹码的,不管输赢都进行结算,麻将社老板抽成,由胜者支付“锅钱”。 一般一锅有十块的,二十块的,小地方再没有玩的更大的了。也就是说十元一锅,不算抽成,最多可以赢30块钱,输不管多大,也都在那10元以内。一锅的时间长短也不一定,有时候第一局有人胡了一把大的,直接三家出局,一锅用不了几分钟。也有可能四家互有胜负,都是小屁胡,一下午也分不出个输赢。 文小成几乎没怎么玩过麻将,各种麻将的心得技巧他统统不懂,只是知道最基本的规则,就好像马走日象飞田一样。不过象棋可以凭着脑力破解大征西,打麻将自然也不在话下。几个人一坐下,老板过来给讲好了规矩——把话说在前面,怕到时候闹纠纷。四个人讲好,20一锅。 眼睛同时追踪136张麻将牌,然后从八只手底下,细看每张牌的位置并且在码牌的过程中记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不仅要求有逆天的记忆力,而且对观察力也是极大的考验,有三双在同时动作的手,加上自己的两手也不能停下来。小成实际操作起来也颇为吃力,好在练习了两局之后,逐渐摸清了门路,从第三局开始,牌桌上扣着的每一张牌对他而言都变成了透明的了。 136张麻将牌(不算梅兰竹菊等八张花牌),开局每人抓13张,庄家抓14张,再除去海底的8张,只剩下79张牌,平均下来,每个人只有不到20次的摸牌机会。骰子转定,小成脑海中的推演已经开始了。 手里的13张牌,加上即将摸到的19张牌,一共是32张,从这32张牌里选择出13张,可以和牌的组合,当然以和牌番数越大,和牌越早越好。不过具体实施起来要复杂的多,因为涉及到吃碰杠的时候会打乱摸牌顺序,很有可能之前计算好的牌就摸不到了,所以还得考虑到其余三家的情况。前三四轮手中的废牌比较多,打什么非常随机,无法判定,而一张牌打什么,什么时候打,其余三家会不会碰都会直接影响到后面的走势,直至四轮过后,也就是平均每人摸了四张牌左右,废牌没那么多了,可能打出的牌有迹可循,推演才开始明朗起来。 三家明着,玩的其实已经是另一种智力游戏了,因为要计算四家的情况,所以比下象棋的推演还要复杂数倍。要说单纯的想和牌还是比较容易的,编大牌也不难,32张牌里,一般不难找出大牌,不过小成的目光并没有那么短浅,自己几乎不胡牌,只有在筹码快要输光的时候快速的往回捞一点,而且丁瘸子和黑子两人如果胡的不大的话,有时候还会特意放炮给他们,一圈庄坐下来,大家互有输赢,相反小成和戴教授的筹码反而少了些。 这只是练习,真正出杀招,其实一局就够了。摸风选位的时候,戴教授坐在了小成的对面,这一局老爷子编了个七小对,已经上听了,单吊三饼。按照目前的出牌顺序,最后一张三饼会在两轮后被自己的下家丁瘸子摸到,不过他手里有四饼,摸到了也未必出来。小成心中盘算,发现上家的黑子有一对五万,于是他将自己的五六七拆掉,把五万打给上家,黑子一碰,正好打乱了摸牌顺序,三饼被戴教授摸到了! 自摸七小对,直接封顶,三家出局, —————— 之前写棋局的时候,我就随便客气了两句,然后就有人顺我的话茬说我水象棋,现在进入麻将的情节,又开始说我水麻将——你们除了玩游戏就没有别的娱乐吗?下下棋打打麻将多有益于身心健康啊!老子这叫水吗?还没看出来这是在铺垫?说我水文的,你们严重的伤害了我的感情,一定要认真的打赏道歉。 第38章 分赃 越往后面,小成牌局操控得愈加熟练,每次骰子转定,四五张过后,他就可以完全掌握局面了,基本上是想让谁赢谁就能赢。上家的老黑,喜欢把中发白留两轮,有多个风头的话,则信奉着“打北不后悔,打南不输钱”的神逻辑。下家的丁瘸子,为了胡大的,超过三对他就留风头和中发白,除非下面有人打了他才跟张。显然瘸子还没认出自己,其实也只是五年前开庭的时候见过一面罢了,那时候的小成还没发育,而现在已经快到一米八了。 牌局在小成的操控下进行,不管是丁瘸子还是老黑,胜率基本上都超过了四分之一,一般戴教授那边如果没有大牌的话,小成都会舍弃这一局让两人胡,什么时候戴教授那边能够凑出一把清场的大牌,小成这才不断变更摸牌顺序,确保老头能够自摸。几锅过后,老头也明白了,什么牌都不看,就看七小对,胡上一把,直接通杀三方,相对而言,虽然赢得次数最少,但匣子里的钱却越来越多了。 而小成自己,往往都会选择在一锅刚开始不久的时候,胡一把大牌,直接结束一锅,重新开始。这样做的好处是不显山不露水,偷偷的把钱赢了。左右这两位,虽然输了不少,但总有些小胡在支撑,感觉上倒也不十分沮丧,可兜里的钱却越来越少。 戴教授和文小成交替大胡,十几锅过后,两人加起来已经赢了将近500了,眼见着要到中午了,小成给戴教授使了个眼色,老头心领神会,捶了捶后腰,说道:“这是最后一锅,打完这把吃饭去了。” “老爷子手风这么顺,不再玩会了?”说话的时候老黑,这小子还没输够。 “岁数大了,老坐着腰顶不住。” 丁瘸子打更早就困了,不过此时输了一百多,心里还有点不信邪,想留老头再玩一会儿,可是自己兜里也没钱了。 小成跟着顺坡下驴,打了个哈欠道:“行,最后一锅,打完回家睡觉去!” 一桌上的四个人,打完最后一圈,前后脚从麻将社里出来,小成为了错开点时间,又去吧台买了瓶可乐。远远跟着戴教授,直到过了两趟街才和老头汇合。赢钱就是最大的娱乐,老头本来对麻将没什么的兴趣,不过一上午进账了300多,此刻也是兴高采烈的,小成要分赃,老头一撇嘴,“这是我赢的,凭什么和你分成?” 文小成一指天上,“有飞碟!”老头抬头的功夫,钞票已经到了小成的手里,他一面从兜里掏出零钱,塞给戴教授60,一面翻着白眼道:“凭什么?咱俩说好的!” 戴教授倒不是真的因为钱较真儿,不过心里总有些不服气,道:“我赢是因为运气好,胡牌就胡大的,又不是你的功劳,你凭什么吃八成?” 文小成哼了哼,不屑道:“最后这把,你坐手摸了一对红中,万字是四五六八,三个四饼,然后七八九饼一套副,条子就一个二条,缺门。第一张摸的是东风,第二张摸得是一万,第三张摸了个五饼,你想想没用也给打了……” 戴教授越听眼珠子瞪得越大,最后这一局,每一张牌,包括每一次摸牌的顺序,文小成都说的丝毫不差,哪怕他就在身后看着,能记得这么清楚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他坐在自己对面,从头至尾都没看过自己有什么牌! “再说你胡的那把七小对,坐手五对,三个单张,分别是四万、九条和六筒,我是没法提醒你,其实你要是留九条的话,两轮后就能摸上第二个九条上听,可是你看有人打九条,你就跟着打了,结果我不得不拆了一套副,让下家吃上,才让你摸到了六筒!你没觉得你每次自摸之前,我要么自己吃碰,要么打出一张让别人吃碰吗?那都是给你垫手呢!” 戴教授的眼睛瞪得溜圆,嘴里能塞得下一个40瓦的灯泡。“你能透视?” 文小成撇了撇嘴,“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能记牌而已。” 戴教授的惊骇仍没有过去,他原以为小成说的记牌,是指记住每一圈大家打出的是什么牌,并以此推断各家手里的牌以及要胡什么,没想到他真的把136张麻将牌全都记住了,而且能够当场算出每人手中的牌,并通过吃、碰进行干预。 “我以为……我以为你就是……中间那两家还胡了不少次,我以为你只是有限的计算……”戴教授已经语无伦次了。 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之前下棋,破解残局,只觉得这孩子比较聪明,是个天才,现在看来,这哪是天才啊!这是妖孽! “不用感叹了,高手在民间,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一步,明天早上还得劳您一趟送我上学呢!老爷子,回见了!” 小成转身走了,留下戴教授一个人在街头凌乱,这一下午老头都没干别的,特意买了一副麻将牌,在家摆着玩。四张牌洗来洗去,还能记住位置,六张牌就容易错漏了,扩展到八张牌的时候,哪怕故意慢慢的洗也只能记住三四个,最后又试了试16张,结果是眼花缭乱,根本记不住!而文小成是在8只手一起洗牌的情况下,记住136张牌! 再说小成,离开戴教授没有5分钟,就感觉有人跟着自己。觉醒后的他虽然视力和听力都没有明显的增强,不过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确实涨了一大块!可以很轻松的在人声嘈杂的马路上分离出各种不同的声音,并且加以分析。这人脚步声一深一浅,步履急促,显然是跟的很吃力,一深一浅的脚步,那就不用回头看了,只有一位——丁瘸子。 脚下不停,保持和后面那位速度一致,小成脑子里则开始了飞速的思考,丁瘸子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他输红眼了,想把钱抢回去?动手小成还真不怕,他即便是成年人,力气略微大一些,但腿脚不方便,即便打不过也能跑得掉,不过这瘸子想要干嘛? 文小刀又一次出现在身侧,似闲庭信步般,跟在小成左右,懒散道:“这瘸子送了钱还不满意,还想送你一份大礼啊!” —————— 四个人,明着所有牌(包括要抓的牌)打麻将,会将麻将变成一种考验脑力的智力游戏,这是老刀发明的玩法!这个月的第一天,大家投票支持一下吧! 第39章 收徒弟 五年前的命案,丁瘸子是第二原告,也是第二被害人。第一被害人死了,那么他的证言将在再审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这家伙真的是输红了眼,准备抢钱的话,此刻设局,留下关键证据,就能抓住他的把柄,能不能把丁瘸子送进牢里小成并不在乎,不过抓住了他的把柄,就能让他提供对自己父亲有利的证词了! 文小刀所说的大礼,也正是这个意思。 “这附近下手的地方倒是不少,可是没办法取证啊!”小成左顾右盼,一面寻找着合适的地点,一面琢磨用什么办法可以留住证据,留下证据就能抓住把柄! 文小刀此刻也开始了推演,目光所及的地方都变成了“案发”地点,同时在脑海中上演着瘸子抢钱的戏码,有的地方没人,绝对是下手的好地点,不过却苦于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无法留下证据,小成心中懊恼,要是有个手机就好了,哪怕只有单纯的录音功能呢! 拐过两个弯儿,丁瘸子还不远不近的坠在后面,小成放缓速度,故意往偏僻地方走。心中暗叹,要说抢劫这活实在太难为这瘸子了,东西抢到手也跑不动,一窜一窜的,想想就滑稽。 “小伙子,你等我一会儿!”身后丁瘸子喊道。 这劫匪实在太业余了…… 文小成索性停下脚步,回头看,之间老丁脑袋上都见汗了,显然跟着文小成并不轻松。 “呦呵,老丁,有事?”麻将桌上简单介绍过,知道瘸子姓丁,小成说话,又恢复了那个痞子样。 “老弟,老弟……”丁瘸子走起路来拖着一条腿,想要快走,就得使劲往前抻大步,越着急越走不利索,样子十分滑稽。小成眯着眼看着,一想到这条腿是被自己的父亲废掉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老爸冲冠一怒的时候,的确是忍无可忍,不过这一刀下去,五年来,老丁每日都要遭受着这样的痛苦……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看丁瘸子赶了上来,文小成掏出烟来,递过去一颗,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同时自己也点上一颗,吞云吐雾,等着丁瘸子说话。 “老弟啊,你牌玩的不太讲究啊!” 小成眉毛一拧,瞪眼道:“哎?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讲究?”表面上不忿,其实心中暗笑,丁瘸子叫自己老弟,不知道丁丝娜知道后是何感想。 “还非得明说吗?”丁瘸子一声冷笑,“你和那姓戴的老头分赃我都看见了!小伙子,玩的不赖啊,两人一合手,外面分钱,把我们当冤大头了?” 说话间,丁瘸子已经站好位置,一只手扶墙,隐隐拦住小成的去路,即便是腿脚不好追不上,他仍然有把握在对方要跑之前抓住。 小成心中暗笑,这就是想要动手抢了,还得找个借口,不过抢劫不能弄成赌徒的纠纷,一合手的事情,是断断不能承认的。 “瘸子,我和那老头可坐的是对家,而且咱这一上午,得打了十多圈了吧,我给他点过一会炮吗?这老头都没在我手里碰过牌!我怎么和他一气?你他妈是输不起了,想找事吧?” 小成要扮成小痞子,说话也戴着痞子味。 “我承认,我是没看出你们怎么使的猫腻,不过咱们四个人,打了一上午,就你俩赢,而且出门分钱,你们肯定有事!老弟,我也不往外说,不过既然让我看见了,见者有份,总得把赢我的钱还我吧!” 小成把眼一眯,冷笑道:“我要是不还呢!”这就是给瘸子抢劫递台阶呢。 “你不还,我也没办法,不过,你得把你俩之间的那绝活教我!” 文小成这个泄气啊,丁瘸子!你真给抢劫的丢人! “我也看出来了,你和那老头根本就没怎么配合过,那老家伙几乎不怎么打牌,看码牌的速度就知道,要不你和我合伙吧,行不行,把你那绝活教我,我和你配合,赢钱和他怎么分,和我怎么分,我肯定比那个老头强!” 你这是铁了心的要加入诈骗团伙吗?其实还是抢劫更有前途啊老丁! 看来要让这家伙作案拿把柄的计划是行不通了,不过如果通过这种方式,建立个关系,也总好过当仇人,只要初步让瘸子对自己产生依赖,到时候,要他一份口供,应该不是问题。 想到这,小成心中玩心大胜,挑起一挑眉毛,看着丁瘸子道:“想学?” 丁瘸子跟狗一样,频频点头。 丁瘸子原本只是个猜测,不过听到想学这两个字,这才确定。这一上午的牌打的,有输有赢,根本看不出一丁点毛病,不知不觉中钱就跑人家兜里去了。瘸子牌龄二十几年,也算是老麻将了,牌桌上真要有人码牌掷骰子的时候做手脚,一般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今天要不是在小卖部里买烟的时候看见这小子和老头分钱,恐怕根本不会往哪上想!本想着看这小子岁数不大,想追上来诈一下试试,没想到竟然里面真有问题! 回忆起牌局,这小子和老头之间,还真没互相点过炮!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码牌?那家麻将社自己熟啊,牌没有问题,那老头明显新手,不可能会码牌,这小伙子也是随机摆自己手边的牌,并没有特别的举动。这到底是什么技术,能这么赢钱,以后日子就不愁了! “学!” “我还真没想过收你这么大岁数的一个徒弟,而且,你未必学得会啊!” “师傅,小师傅!你就收了我吧,学不会你慢慢教,我总比那个老头强啊!而且我以前是在地面上混的,也有头有脸,镇西这边提我丁瘸子没几个不认识的!” 丁镇西啊? 小成点了点头,心中暗笑,脸上却没带出来,“行吧,反正那老头也是临时找来的牌搭子,换你最起码专业点,我和那老头是二八下账,和你也是这个规矩,不过我平时有事,你给我留个电话吧,想玩的时候叫你,没事打几圈,赚点零花吧。” “好嘞!”丁瘸子眉开眼笑,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 “行了,走了,以后想玩了给你打电话。” “唉,师傅,你没记啊?” “我还用记吗?刚才最后一把,你坐手抓了三个东风,两个五饼,条子是一四七八九,万字是二六六,对不对?第一圈摸来三饼,打的幺鸡,第二圈摸了西风打了出去,被老黑碰了,第三圈摸了五万,把二万打了……”小成如数家珍,把丁瘸子的牌报了一遍,听得瘸子目瞪口呆。 想要那一份有利证言,就需要让丁瘸子服服帖帖,所以现在有必要让他惊讶一下。 “你说,你一个11位的手机号码,我能记不住吗?” 直到小成走得没了影,丁瘸子才算回过味来,自己最后一把的牌,报的清清楚楚,这小子能透视? —————— 把打麻将的钱用来打赏,善莫大焉。 第40章 揍他 回家吃了口饭,把奶奶的三轮儿蹬上,小成一路飞奔。三轮不比自行车,腿倒腾好几圈也走不出多远,20公里的路,骑自行车的时候,用不了四十分钟就到了,可是蹬上奶奶的三轮儿,溜溜骑了一个半钟头。一想老太太每天都要往返这一趟,晚上的时候还饿着肚子骑,心里就不是滋味。 虎爷的修理厂在县城临近东风镇的一侧,一点刚过的时候,总算骑到了,全身上下一身透汗。三轮儿推到院里,并没看见有人,喊了一声“虎叔”,这才有人出来,是泰虎。 “虎叔,今儿王洋没在?” 虽说泰虎是父亲的老友,但小成还是跟洋贼更熟悉一些,毕竟是同龄人,而且刚刚喝了一顿增进友谊的小酒。 “在呢,里面跪着呢。” “啊?”小成一愣,随机明白了,估计是和昨天喝酒有关,喝完酒这小子开车回来了,这才被虎叔罚跪。 “喝了车还开酒!你甭想替他求情!” 喝车开酒,能说错还真不容易。 “虎叔,我没想替他求情,我就是想进去幸灾乐祸一番。” 一句话,把虎爷也逗笑了,把小成让进屋里,他则去车库那边拿零件。小成进屋一看,昨天吆五喝六的洋贼,现在老老实实的跪在床边,头上还顶着本书。 小成背着手,围着洋贼开始转圈,转的这小子心烦意乱的,不耐烦道:“你小子晃什么晃,别幸灾乐祸,你以为给虎佛当徒弟那么容易呢?现在是和你不熟,等你正式入门,苦有你吃的!” 小成也不抬杠,人都是有点劣根性的,看到同伴倒霉,总能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幸福感。 “我这就和虎爷建议,让他给你改成蹲马步,惩罚还能顺便练练下盘,多好!” “小子你别缺德!蹲马步比跪着可难受!” 一盒烟扔到了洋贼面前,这是上午演戏用的,抽了几颗,小成留着没用,算是便宜他了。洋贼看了看烟,十块钱一盒的红塔山,倒是合自己口味。眼睛往外瞟,想了半天,也没敢点上,这时外面脚步声响,洋贼一吐舌头,香烟瞬间在手中消失。 门一开,虎爷进来了,看了一眼小成,又看了看王洋,冷冷道:“出来,干活!” 听这句话,王洋如临大赦,一扶床沿站了起来,起来的有点猛,腿一软险些栽倒。小成过去扶了一把,小声问道:“跪了多久了?” “昨晚上开车回来就开始跪,半夜偷偷躺地上睡了一会儿,今早上被虎爷踹了起来,又跪到了现在。” 小成直咋舌,昨晚上至少有两三个小时,今天这一上午,又是五六个小时,这虎爷可真是够严厉了。 到底是年轻,王洋出门,活动活动手脚,血液一流通,就跟没事人一样了。两人干活也有默契,虎爷用手一指,那边洋贼过去就把电池组和电机抱了过来。 “你先在车底焊个架子,放电池的,小成,你跟我来一下。”虎爷指挥洋贼先做准备工作,却把小成叫进了屋里。 “昨天王洋和我说,他输你一百块钱?” 小成一愣,没想到虎爷问的竟然是这事,赶紧掏兜,笑道:“虎爷,我们小哥俩闹,昨天喝酒忘了,我这就还给他。” 虎爷摇摇头,表示不是这个意思。 “认赌服输,还他是打他脸,你是怎么赢的他的?”虎爷问话主要是担心洋贼撒谎,小孩之间的赌局,他当然不会干预。 “他给我一百块钱,说是分手前能给偷走,否则就算给我的了,结果没得手。”小成如实回答,至于放到袜子里什么的就自动略去了,毕竟后来偷他的预约单也没能成功。 泰虎微微点头,略带欣赏之意,道:“王洋别的不行,但两个手指头上的功夫,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了,他要有心的话,恐怕就是我也防不胜防,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文小成根本没觉得洋贼有多厉害,那动作在他眼里和明抢也差不了多少了,没想到这技术在虎爷嘴里都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毕竟自己觉醒之后感官敏锐了很多,更是善于从一些细节上来获取信息,所以能够进行一些预判也在情理之中。 “我也没觉得有多难啊?就是他动手的时候我发现了而已。” 虎爷点了点头,突然一拳击向小成面门,小成虽然未加提防,但看泰虎突然肌肉紧绷,危险感暴增,气息都不同了,自己也紧张了起来,接着几乎没有前兆的一拳击向自己面部,他赶紧尽全力后撤,同时扭头,堪堪把这一拳避了过去。 “虎爷,您干嘛?” 虎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反应的确快人一线,难得啊!走吧,跟我出去。” 外面王洋还撅着屁股干活,虎爷过去轻踢了一脚,道:“剩下的活我来,你去给我揍他一顿!” 小成一愣,随口问道:“揍谁啊?这还哪有别人啊?” “你!” 以小成高达300+的智商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虎爷拿着板凳坐下了,一直院子的东北角,道:“去那,揍他,揍不了他,让他揍你一顿也行,反正得有一个人挨揍,否则我揍你们俩。” 小成心里明白,这是要考校一下两人的功夫,不过不用考校了,没功夫!虎爷!我一天都没练过! “那就挨揍呗,谁也没说你练过。” 虎爷真讲理。 看了看院子的东北角,别的地方都乱七八糟的,不是停着车就是散着破东烂西的零件,地面也是油迹斑斑,惟独东北角那一块,松软的地面弄得十分平整,看来应该是练功的地方。 “虎爷,洋贼都19了,我才15!” “所以我说的是让他揍你,而不是让你揍他。” “就算练功,咱也换个文明点的方式啊,我和洋贼动手,伤交情啊!” “你想多了,不是练功,就是看你小小年纪喝酒,让洋子揍你一顿而已!洋子,替老秀才揍他,揍不过,你接着跪!” “虎爷!之前说教我功夫的事,我能不学吗?”学功夫无非是为了不挨揍,可是这揍提前就挨了,照这样的练法,估计还不如被那帮混混打呢,最起码和混混打架可以跑。 对于洋贼来说,揍人或者挨揍,这个选择题非常容易做,所谓的酒肉朋友不外如是,酒桌上建立的友情就是这么脆弱,两句话,洋贼就狞笑着奔小成过来了,小成亡魂大冒,小孩子打架拼的就是发育,王洋这货都19了,虽然比起成年人还略微瘦弱一些,不过正是体力最旺盛的时候,常年干活,加上之前学盗门的功夫,身体没少锤炼,估计要是动真格的放对的话,昨天那个一米八五的罗汉都未必能在他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洋贼!我刚才还给了你一包烟呢!” —————— 洋贼,qq阅读里哪个是你?站出来打个招呼,给了你一包烟,表示一下吧。其余小伙伴求票票。 另外和大家说声抱歉,昨天晚上那一更定时0:05,不知道为什么没发出来,等我进入后台后才发布。大家知道我要是没存稿是不敢两更的。这两天有点卡文,很痛苦,看到留言中大家肆无忌惮的吹捧,感觉好多了,让吹捧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41章 动手 “呸!昨天你还坑我一百块钱呢!” “那是你主动给我的,说是能偷回去,你本事不济,能怪谁?” 洋贼从记事起就苦练盗门功夫,师兄弟十几个中,就属他学的最好,一直以来被贼王视为衣钵传人,只是后来大了,不忿贾昌泰组团在肿瘤医院偷人家的救命钱,这才叛逃出师门,在外面混迹江湖,自立门户。这一身的功夫,速来引以为豪,被小成说本事不济,感觉受了奇耻大辱一般。 “小子!你就是欠揍!”说完,王洋就叫着扑了过来,还没走到东北角的软土地就动手了。 一瞬间,小成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极致,外部环境以及对面王洋的动作,全部看的一清二楚。脚下一个扳手,后撤的时候顺脚踢到了王洋的落脚点,在小成的推演系统中,这一动作可能会有三成左右的机会让对手滑倒。不过洋贼的动作实在是敏捷,扑上来的途中,脚下一垫步,躲开了扳手,速度却丝毫不减。 这一个动作,让小成的大部分动作推演都落了空,洋贼这小子根本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他不但练过手上的功夫,腿上也到了一流的水准,窜蹦跳跃,比之网上的那些跑酷高手丝毫不逊色,颇有些传说中轻功的味道,院子里杂七杂八的零件,两台停着的旧车,都成了小成的道具,无所不用其极,不过几乎都没给洋贼造成什么阻碍。如果不是小成能够观察到对手的发力方向,并提前作出预判的话,早就被追上了。 此刻王洋也十分郁闷,自己这“轻功”,就是虎爷都赞不绝口,不过追起小成,却感觉十分别扭,束手束脚一般。比如说见对方往左去了,自己右脚蹬地,可是刚刚一发力,小成马上变向,如果在发力之前,还可以跟着变向,不会被拉开距离,可对方偏偏就能掌握这个火候,就是在自己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候调整,弄得十分憋屈。 虎爷坐在小板凳上,手上不停,眼睛则时不时的观察二人的动作,一地狼藉他也满不在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虎爷眼里看来,这几分钟的追逐战似乎别有一番味道。论速度,灵活,以及地形的熟悉,恐怕没谁是王洋的对手,小县城里,尤其是这一片PF区这家伙要跑,多少警察都拦不住,两步蹬在墙上,直接能上房,接着房顶上如履平地,那一手轻功自己都望尘莫及,不过这几分钟过去了,连小成的毛都没摸到。小成这孩子也不知道如何做到的,每每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能逃过去,哪怕被逼到角落,也能用假动作骗过对方,从空隙中再逃出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灵性吧。 王洋从小被贼王当成接班人培养,本身就是灵气十足,一身轻功更是无人能比,不过在小成面前,却丝毫沾不到便宜,要知道,小成可是一天功夫都没练过啊!莫非这小子有特异功能? “停下!”虎爷一声令下,算是结束了这场追逐战。 “虎爷说停下了!”小成气喘吁吁道。 “让你们去东北角!满院子瞎跑啥?” “不跑他打我!”小成不服气道。 “他打你你不会也打他?” “我哪打得过他啊?” 虎爷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你跑也未必跑得过他。” 这句话算把小成点醒了,要照往常,十个小成也早就被追上了,就是因为觉醒之后,思维敏捷,反应也变快了,所以能够提前预判出洋贼的动作,就靠这一点才坚持了这么久没被抓住。这一点能够用在逃跑上,当然也可以用在格斗方面。 想到这,小成没再跑,和洋贼两人规规矩矩的走到东北角的软土地上,六米多见方的一块地,比拳击台大点有限。小成走到场地中央,上下打量着王洋,这小子头发不算太长,刚刚好能够支楞着,身高刚过一米七,臂长比起自己略有些吃亏,不过力量上明显占着优势,如果贴身的话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摔倒。相对而言,这家伙的敏捷度要远远高于自己,对身体的掌控也超出了逾期,几乎除了身高,自己就没有一项参数占优,这一架怎么打?光靠预判吗? 洋贼此刻倒是跃跃欲试,“来吧,我这是奉师命揍你,别恨我哦,打赢了我,你就是师哥!” 如果真能打过王洋的话,恐怕吕奇也不是自己对手了! “来吧,试试!这次我不跑了!”小成微微低头,双手放在胸前,两腿一前一后,虽然没练过,但是这种防御姿势几乎本能就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对手动作的时候快速做出反应。 看小成摆出了架势,王洋也没有掉以轻心,虎爷虽然没有正式传他功夫,不过耳闻目染之下,加上之前盗门功夫的积累,也不能算是一点不会。本以为揍文小成这样的能够手到擒来,没想到这小子比泥鳅还滑,就这么大院子能绕这么半天,真要动起手来,也得防着他的怪招。 “洋贼,要不咱俩合伙去揍虎爷怎么样?” 王洋摆了半天的架势都有点泄气了,“开什么玩笑?咱俩这样的,组一个足球队过去也不够虎爷一只手划拉的,别废话了,赶紧让我揍一顿,我保证下手轻点。” “谁说揍虎爷就一定要打赢了?咱俩拒绝兄弟相残,挑战师傅,他表面不说,心里肯定高兴!而且就是打不过,虎爷手下肯定有分寸,还能让你受伤不成?” 王洋想了想,还别说,小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刚才虎爷说了,不揍小成他两人一起揍,那就小哥俩挑战一下师傅呗,还能落下个不欺凌弱小的印象!想到这,洋贼冲小成点了点头,回头对虎爷正色道:“师傅,你曾教育我,习武不能恃强凌弱,不能骨肉相残,我和小成虽然没正式拜师,不过也算同门,而且我还比他大了四岁,对他出手,我下不去手,刚才您说我不揍他您就揍咱俩,我们决定了,我们小哥俩要和师傅您比划比划!” 小成也跟着上前两步,走到王洋并排的位置,对着虎爷庄重道:“以二敌一不算好汉,还是让洋子先和您过招吧,他不行,我再上!” 王洋一扭头,眼睛瞪的老大,就在这时,小成左手一个插眼,接着右手掰住洋贼的小手指头,胳膊一拧,同时脚底下一个绊子,把王洋摔倒在地。人都趴下了,可小成仍然不依不饶,握住洋贼的小手指头,说什么也不松开。 —————— 虐王洋,特别有快感,小伙伴们看的高兴吗? 第42章 读体术 虎爷那边正在喝水,看这出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太贱了!先是拿话鼓捣王洋,要同仇敌忾,人家一转身的功夫立马背后捅刀子,别说,这招擒拿还真像模像样的,不弄洋子的手指头,还真制不住他。 “文小成!孙贼!你给我松开,我草!断了!我全身上下就那几根手指头值钱,你别给我掰折了!” 小成也不理王洋的破口大骂,抬头问虎爷:“这算揍了吗?” 虎爷点了点头,“算,你是他师哥了!” 小成长出一口气,松开手,扶着洋贼起来,嬉皮笑脸道:“洋哥,不要介意啊,兵不厌诈嘛!我叫你洋哥,你叫我师哥,咱俩互为哥,其乐融融,一团和气,多好!” 王洋被个15岁的小屁孩给收拾了,脸臊得通红,当着师傅的面也不好意思发作,听小成还说风凉话,气得呼哧呼哧的。 “王洋啊。”虎爷手上不闲着,头都不抬,道:“让人揍了,就不想报仇吗?” 这一句话,算是把火药桶点着了,王洋跟疯了一样,扑向了小成。小成闪身,一拳随之递了过来,王洋想用手挡,不过没等抬手,那边小成就把拳头收了回去,“等会!” “等你妹啊!这次你说什么老子也不信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 “了你奶奶个腿儿!” 这时候再说什么都没用,两人算是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小成自从上初中以来,是没少打架,不过大部分都是抱着头,护着要害挨打的,还手几乎没有。而最近两次修理张培越,那也是实力上的碾压。不管是拳击还是散打,都分重量级的,现实中体重120斤的小瘦子几乎不可能打倒180斤的壮汉,尤其是在双方都练过的情况下。小成从来没想过和洋贼动手是什么样子,因为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 洋贼身上的轻功就不用说了,街头混了好几年,拳头说话的时候也不在少数。一顿组合拳抡过来,抡得小成一阵绝望。 “我服了!” 王洋这一顿天马流星拳,算是把刚才的气出了,听小成告饶,回头看师傅,就见虎爷手上忙着活计,脸上一阵冷笑,王洋心说坏了!果然,手指一痛,又被小成攥住了,还是刚才那招,一拧胳膊,脚下一扫,人啪叽就摔在了地上,满头是土。 虎爷这次没说话,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一指那三轮儿车,道:“洋子,过来把线都连上,试试没问题,开始装。”说完,像没事人一样,进车库洗手。 王洋龇牙咧嘴,瞅着小成道:“小子,你这手太黑了,能不能不玩阴的?” 小成把手松开,给王洋赔不是:“洋哥,你看我这身板儿,正经打肯定不是你对手啊,只能想点邪门歪道了。” 这时虎爷洗完手,走了过来,打断小成道:“谁说正经打你就不是他的对手?” “这已经经过实践检验了,刚才正经和他打了不到一分钟,这一顿王八拳,差点没给我砸地里去。” 虎爷摇了摇头,“小成,你从来没有把自己摆在他对手的位置上,你想的一直是怎么能够蒙混过关,而不是击败对手,我不知道你身上那是什么天赋,不过不是谁都能在没准备的情况下躲开我那一拳的,而且,洋子练了十多年的盗门功夫,刚才竟然没抓到你,你只要把刚才逃跑的本事拿出来,用于反击,哪怕十个王洋都不是你的对手。” 在虎爷的主持之下,两人又面对面站在了一起,宛如擂台上的两名选手和一位裁判。有了刚才的提点,小成也调整了心态,把握住对方每个动作,或许真的像虎爷说的那样,能够以弱胜强。 小成双目盯着王洋,注意力也提升至前所未有的程度,对方每个动作,每个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人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每一个动作都由身体的多个部分协调行动来完成,比如说要打出一拳,首先要吸气储备能量,然后屏气,抬手,沉肩,拉回拳头同时上步,然后调整重心,扭腰送垮,递肩膀,然后小臂带动大臂,将这一拳挥出。这只是简单的一个出拳动作,涉及到闪躲、格挡,那就更加复杂了, 小成的大脑,在这一刻全部用于分解对方的动作,并且根据对方每一秒甚至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秒的细微动作分析下一步的可能,经过极速推演,判断出对方的意图以及在完成这一进攻或是防守动作时的薄弱环节。结果,他发现,通过这一方法,可以完全预判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不是读心术,是读体术,读的是对方的动作和意图。 对面王洋则是越打越心惊,这小子刚刚连续避过了自己十二个组合拳,如果说单单闪开十二拳似乎还不算难,难的是小成竟然不退!几乎是在一边闪避一边往自己怀里钻,他只是没有反击而已,如果反击的话,恐怕随便一拳都能打在自己脸上。 我们看到电视上,拳击运动员闪展腾挪,灵活的躲避对方的拳头,很大程度上他们都属于身体记忆,那些闪避动作绝大部分是出于本能,而且要结合后退、格挡才能完全化解对方的攻势。而小成的闪避则完全不同,他仿佛能够猜到自己想什么一般,就算两人特意为了表演而喂招都很难达成这种默契! 旁边泰虎也是出乎意料,昨晚上王洋说偷小成竟然失手了,让他觉得小成可能对速度特别敏感,反应异于常人,刚才屋里出拳试探也证明了这一点,不过现在和王洋两人拳来脚往的交上手这才看出神奇之处,这种程度的闪避几乎已经是格斗术的极限了! “反击啊!” 小成退后了两步,气喘吁吁道:“反击不了。” “为什么?” “没机会出拳。” 其实小成不是没机会出拳,不过通过他的动作推演知道,即便他出拳,也打不到对方,而且非常容易失去重心,露出破绽。 泰虎微微点头,大概明白了小成的意思。 “你已经有了超一流高手的格斗意识,不过体能、身手差得不能再差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能观察并且预判对方的动作,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就是说心有余而力不足呗?” —————— 我一直在想,像小成这种智商逆了天的人物,会不会运动神经不发达,或者说出于平衡的角度来讲,上帝给他开了个后门,不应该再给他开窗了。不过后来一想,凭什么老子写小说就不许来个无敌的主人公?于是,小成窗改门了。 第43章 跳大神 心有余而力不足……男人的悲哀。 明明都知道对方将要如何动作,可是身体就是跟不上,强行拦截反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力量和速度都和对方相差的太多了,反击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受制于人。 小成有着异于常人的超级大脑,却没有强健的体魄,这幅身体虽然不算孱弱,但和洋贼这样从小打磨的人相比还是差的太多了。 “停下吧。”泰虎觉得想知道的,基本上已经有答案了,他分开二人,准备拉洋贼回去干活,刚要走,却被小成拦了下来。 “等等!让我想想!” 能够分解对方的动作,于细微之处洞察端倪,那也可以分解自己的动作!拥有一个超级大脑,没理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洋贼的确敏捷灵活,不过自己料敌先机的本事完全可以在速度上抵消掉他的优势,只需要自己的动作再快一线,再狠一线就好了! 小成静下心来,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外界的喧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静如天籁的个人世界。身体每时每刻都在动作,根本不存在绝对的静止,人不动,但还在呼吸,即便屏住呼吸,心跳还在继续。所有动作都在传达这一些信息,只不过这些信息往往被人过滤掉了。 个人世界里,文小刀出现在小成身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动作。 静谧的世界中,呼吸有如雷鸣,一颗有力的心脏,因为刚刚做了剧烈运动而砰砰地跳个不停,好像打鼓一样,鼓锤每次落下,小成都可以感受到血液被挤压,随之被输送到身体的各个部位,为肌肉提供着能量。血液在血管中流动是有声音的!轻轻抬起手,指令由大脑通过神经传递给肌肉,接着,斜方肌、三角肌、胸大肌、肱二头肌、肱三头肌等等十多个部位的肌肉一起配合完成。接着,小成把注意力放在了身体各个肌肉上,身体不断变化各种动作,姿势,来感受不同动作中每块肌肉的变化。一个简单的出拳,被分解为数块甚至数十块肌肉之间的配合。力量是由肌肉的强度决定的,而速度则大多取决于肌肉群的协调性,一般这种协调性都需要长期重复的训练才提高,不过,小成跳过了这一步骤。 “洋哥,再陪我试试。”小成睁开了眼。 “你练过太极?”没等王洋点头,泰虎先一步问道。 “太极?从来没练过。”小成有点发懵,难道刚才感受自己身体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打了一套太极拳? “师傅,我还是觉得刚才他那动作有点像钢管舞……” 泰虎皱着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了。” 钢管舞…… 刚才自己冥想时都做了什么? “虎爷,我能揍他吗?”小成问道。 “可以。” 可以说完,小成瞬间向前迈了一步,一拳直接顶到洋贼的鼻子尖,王洋只见眼前一只硕大的拳头,让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我去?这么快?再来!”洋贼不信邪的退了一步,然后举拳先出手,这次小成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躲闪,反而闪电一拳,横着打在洋子的手腕上,打偏他的拳头之后,再一掌横扫,以掌为刀,刀锋停留在不及脸蛋儿一厘米处,掌风把脸上的汗毛都吹倒了好几根。 “哎?我就不信了!”洋贼再次出手这次加着十二分的小心,先是左手试探接触,晃过对方视线之后,右手一个勾拳,势大力猛。小成侧面闪身,甚至还用身体顶了对方手臂一下,借力绕到对方身后,接着从洋贼的裤兜里把一串钥匙掏了出来。 王洋接二连三的出手,小成都是这样,后发先至,一招之内把拳头或手掌顶到对方的脸上,以速度见长的洋贼此刻甚至都来不及反应。直至十来招过后,这才发现连兜里的钥匙都没了。 “我草,你开挂了?” 小成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通过这种方法来协调身体的各个肌肉群,自己动作比之前快了将近一倍,几乎意识到了,手就到了。以敏捷见长的洋子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如果把人看成是大脑指挥着身体各个肌肉作战的一个军团的话,小成的部队训练不足,远不是王洋的对手,不过他凭借着优秀的指挥艺术,将每一支部队的效能发挥到了极致,仍然压得王洋抬不起头。 此刻洋贼有点接受不了,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孩子,刚才还在靠阴谋诡计苟延残喘,这只不过半分钟的功夫,原地跳了场钢管舞,突然间就李小龙附体了?你那是跳大神吧?达摩祖师上身?要不我等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再和你试试?要知道洋贼以前在街面上混,那也是一个能放倒三五个的硬手!今天也是邪门儿了,开始抓不着这小子,后来不跑了却一直打不着,现在人家稍微一开窍,反手打的自己没有还手之力,人生怎么这么灰暗? “虎爷,我懂得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这种表现,泰虎也没见过,不过惊讶归惊讶,他还是看出了小成的不足,经过常年训练的拳手,动作指令几乎不经过大脑,都形成了肌肉记忆,而小成虽然反应快,毕竟还是由大脑发出指令,并且协调肌肉群,所以还是快不过专业的拳手,而且他的身体素质是短板,速度有了,而力量却差的太多。 “洋子,没事,不用沮丧,小成的情况比较特殊,你踏踏实实的练。”虎爷安抚了王洋几句,把扳手递给他,示意去干活,然后转身对小成道:“你来攻我。” 此刻小成早就跃跃欲试了,如同刚刚获得玩具的孩子,急不可耐的想要找人试试,“虎爷,那我来了。”说完,一个直拳击向泰虎面门。 拳头挂着风声,这是集中小成身体六百三十九块肌肉的全力一击,连表情肌都跟着加油使劲,一拳挥出,虎爷岿然不动,直到拳头离自己鼻子不到十公分时,这才猛然低头往前一顶,用额头撞在小成的拳头上。 额骨是人体最硬的一块骨头,这一拳打在上面,小成就感觉直接怼墙上了一般,多亏在拳额接触前还收回了些力道,否则非骨折了不可。就是这样,也疼的龇牙咧嘴,直抽抽凉气。 “等放假吧,一个暑假,我能让你变成高手!”泰虎眼睛也放着光,看着眼前这个甩着拳头直蹦的准高手。 “要不是这一拳,我觉得我自己已经是高手了。”小成咧着嘴道。 虎爷笑了,“快了。” —————— 抱歉,这章有点晚,还好赶上了。 第44章 事大了 在学生眼中,周日和周一是有着天壤之别的,绝大多数的上班族也是如此。如果我们可以把眼光放长远一些的话,就能够意识到,其实暑假就快要来了。如果还能够看的再远一些,初中或者高中,人这一辈子只有这三年,过去就再也没有了,周日和周一,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以后弥足珍贵的记忆,其实这样一想,日子就没那么难捱了。 身在局中的学生,很少有这样的体会,作文里描述的“朝气蓬勃”根本就不存在,周一的早晨,坐在教室里看一圈,最恰当的形容词是:“一脸死相”。 早自习的预备铃已经响过了,作为班长的杨柳珊拿着书本坐在了讲台上,根据班干部的轮值制度,一周一个班委,坐在前面监督大家上早自习,周一就是她。坐在讲台上,往下面望去,每个人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后排角落的那个位置到现在还空着,也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来。 只是眼睛盯着文小成的座位有点发愣,这细节都没逃过梁青儿的眼睛,两人目光一碰,梁青儿露出饶有深意的一笑,又用食指在脸蛋上刮了刮,意思是:羞羞。杨柳珊的脸有些红,撅着嘴瞪了她一眼,不过威慑力几乎为零。 后排张培越依旧趴在桌子上睡觉,他的同桌,小个子杨锐则兴致勃勃地追问着周五的事情。 “越哥,周五辉哥出马了,怎么样啊?文小成这逼是不是没敢去?你们不是出手太狠,给他打住院了吧?今天这小子都没来!” 张培越怎么好意思告诉班级里唯一的小弟,自己十来个人,被人追了八条街,书包都丢了!他家里有钱,周六的时候又置办了一套教材,买了新书包,像是邱辉他们,今天上课连书都没有。 “边去,困着呢!” 文小成和张培越之间的矛盾,全班没有不知道的,周五的时候,小成当着全班的面约战,霸气侧漏。张培越被按得跪在了地上,发誓要卸小成一条腿,可是结果究竟怎么样,谁也不清楚,周围听到杨锐的问话,也都把耳朵竖了起来,也真有人担心小成被他给打坏了。 “越哥,说说呗!不用说细节,你就告诉我,把他揍到什么程度就行!” 张培越心里在滴血,你麻痹谁揍谁啊?没看我现在脸还没消肿呢吗?可是说我们被人家揍了,这话实在说不出口,索性不耐烦道:“滚!烦着呢!” 张培越当天的确是被大刚一伙给揪住了,扇了好几个嘴巴子,不过因为之前小成先揍了他一顿,所以伤上加伤,并没太看出来。 杨锐从来没想过被欺负了两年,并没有什么朋友的文小成能够翻盘,思维已经成了定式,见张培越一脸苦逼像,有点惊讶:“哥!你不会是玩大了,真卸了他一条腿吧?”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同学都“啊!”的惊呼了一声,前面看早自习的杨柳珊更是一阵眩晕,纵然小成智商变高了,可仍旧打不过那么多人啊,难道说真的被张培越他们打断了腿?思路往那边一转,就再也回不来了,那天小成说要玩就一条命起,而张培越则赌咒发誓的说要卸小成一条腿,现在小成没来上学,而张培越愁眉苦脸的样子——恐怕真的把事闹大了! “越哥,能拿钱摆平不?一条腿,在你家不叫事吧?”杨锐还是没眼色。 张培越还没法解释,趴在桌上,杀了杨锐的心都有,现在不仅仅是杨锐一个人问了,前后左右,七嘴八舌的,以他前面的张君雅为代表,不停的捅咕他:“张培越,别睡了,你不会是真把小成的腿打断了吧?” 张君雅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个子很高的一个女孩,虽然不及杨柳珊那么惊艳,但也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别人怕张培越,她不怕。 这时候杨锐开始表忠心,冲张君雅一瞪眼睛:“瞎问什么?这能承认吗?” 张培越也实在是躲不过去,稍稍抬起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道:“没有!” 两句话又被结合在一起了,杨锐说不能承认,然后张培越说没有——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这个或许有,这个莫须有——这个真没有…… 说话的声音不小,周围都听得见,不过现在已经是议论纷纷了,有的同学刚才没留意,开始问旁边的:“怎么了?说什么呢?是文小成和张培越的事吗?”旁边则给解释:“周五他们不是约了打群架吗?张培越可能摊上事了!” “摊上什么事了?他不会……?” “嗯!把小成的腿打折了!” “那小成不是残疾了?哎呀,张培越真狠,都是同学,至于的吗?以前他就一直带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欺负小成,太过分了!” “你知道什么啊!致人伤残,那是要坐牢的!不知道张培越用什么方法,估计家里给找了替罪的了吧。” “可不,人家多有钱啊!” 张培越趴在桌上,默默的哭泣…… 老子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班上议论纷纷,叽叽喳喳的根本没有上自习的样子,杨柳珊坐在前面很是矛盾,按理说她作为当值的班长应该维持纪律,可还想听听到底小成怎么了,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门开了,小成推门走了进来,腿没事,不过却拿了十多个书包! 戴教授直接把车开进了教学楼前,小成还特意从家里带了根绳子,十五六个书包用绳子串在一起,这才勉强背到楼上,跟背一座小山似的。教室门口把绳子解下来,书包分成两堆,把气喘匀了,这才拎着一大堆书包进了教室。 要的就是这个派!背着进来,弯着腰,那就不帅了! 小成进来,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趴在桌上的张培越也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一抬头,果然,文小成! 一只手七个,一只手八个,把书包往墙角一扔,堆得跟小山一样,也不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径直往自己的位置上走,走到张培越跟前的时候,手指轻轻敲了敲张培越的桌子,看他抬头,随意道:“你,周五去的都有谁,去给他们传个话,让他们下第一节课过来领书包,没人要的,就给你了,你不是爱往书包上撒尿吗?给你当尿壶!” —————— 书包的坑,现在填上了。人如果有一颗装逼的心,飞花落叶,皆可装逼。小伙伴们学到了吗?另外公布一下老刀的书友群:493159023,没事来水水。另外感谢云十三的舵主,按原则是要加更的,不过现在两更,按照老刀的手速已经是加更的状态了,所以不算欠着,算你们欠的打赏,好不? 第45章 拼一下人品 发生了什么? 周五放学之后发生了什么? 刚刚还以为张培越把小成的腿打断了,可下一刻小成竟然毫发无损的来了,而且一个人拿了那么多书包——周五去的都有谁,让他们来领——这是什么意思?有的人已经猜到了,文小成打赢了,而且缴获了所有人的书包,那些书包是战利品! 而且原来趾高气昂的张培越竟然多一句话都没敢说! 哇靠!太霸气了吧? 想问细节,小成坐在最后一排,而且班里几乎没人跟他说得上话,不少同学回头偷偷观察他,此刻小成也跟没事人一般,趴在了桌子上,开始冬眠。 小成是真困了,昨天晚上他几乎兴奋的一夜没睡,以前从来没有试过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体上,武学上叫内窥,佛家叫参禅,哲人叫冥想,圣斗士叫小宇宙,不管是什么,当思维连接到自己的肉体时,一切都妙不可言,真好像身体和世界融为一体,体内的小宇宙和外界的宇宙空间相融合一般,是所谓“天人合一”吧。 只不过略有遗憾的是,天人没有完全合一,只合了小成的一部分,文小刀那一部分总也合不进去——每每在小成和宇宙沟通的时候,文小刀都在一边笑呵呵的作一个看客,这让他十分不悦,总觉得像是在做一件耻度非常大的事情,甚至被这家伙看的十分害羞! 班级里乱哄哄的,小成没事,杨柳珊也放下心来,终于回到了班长的角色内,维持纪律道:“有什么事下课再讨论,一会儿老师就来了。” 这种程度的提醒很难压制住同学心中的八卦之火,纵然声音小了许多,但大家仍旧没有心思看书,绝大多数人都回头看文小成和张培越两个,现在文小成趴在桌子上,露出一半的脸,显得很平静祥和,而张培越则坐了起来,眼神空洞,面色铁青,不知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小成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书包扔在班级里,让他通知人去拿,他去还是不去? 去的话,不但班级里丢人,而且兄弟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不去的话,要是那些帮自己大家的哥们儿知道书包找到了他却不肯通知,恐怕都得恨自己!这就叫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张培越没纠结多久,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踩着预备铃进了教室,讲台上杨柳珊见状赶紧收拾书本把位置让了出来,一声上课,全班起立。 同学们好,老师好的程式完成之后,大家落座。数学老师姓董,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同学中人缘算是比较好的,也就是说,变态程度要轻一些。 “正式上课之前通知大家一下啊,今年的奥数竞赛,初赛就要开始了,就在这个周六,我们学校给初二所有的同学都报了名!” “啊?”下面哀嚎声一片,报名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不过初赛在周六,好不容易休息,还要因为奥数竞赛耽误一天,同学们是怨声载道。 “啊什么啊?奥数得奖是可以加分的知不知道?这次因为华夏赛区的选拔赛在我们省举行,省教委极其重视,把加分条件设置的极其宽泛,只要进入复赛就能够加分!加十分啊孩子们!十分能淘汰多少人?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一天奥数没学过,初赛就淘汰了,肯定进不去,对不对?告诉你们,不一定!你知道上一届奥数多少分进复赛?满分100分的卷纸,34分就能进入下一轮!34分啊!卷面里一共有60分是选择题,你要是运气好,蒙也能蒙出34分来!你觉得你奥数没学过,不会,告诉你,他们学过的也不会!那题难根本就不是给我们做的,你找个高中生来都未必及格!都不会没关系,那就和他们拼一拼运气,60分里,你选择题要是能蒙对一半那就有机会!你耽误一个周六,搏一下不值得吗?来,课代表,下课把报名费收一下,一人20块钱,没带的班费先给垫上啊……” 60分的选择题,四个选项,正常瞎蒙可以得15分,还真不能排除运气好的,能蒙够34,估计比买彩票中奖的几率要大一些。 “说是让你们蒙,也别到那写上名把ABCD一填就出来,知道不知道?再难的考试,不管谁出题,总有一两道是送分的,把卷面上所有题都看一遍,不会再蒙!送那三五分不能不要!别以为不是期末考试没压力,就可以为所欲为,要是让我知道谁十分钟就出来了,看我不收拾你?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正式上课!” 临近期末,新知识早就讲完了,现在主要是测验、讲题。上周末测验的卷纸给大家发了下去,这就看出来董老师和朱老师的区别,这要是放在朱老师身上,先得挨个骂个十分钟。 “选择题不讲啊,正确答案给你们念一下,错了自己看看错哪了,不明白问问同学,不怕我损你的话来问我也行,1—5,BBCAD……”为了区分B和D,老师故意按照汉语拼音的读法,把字母D念成了“德”,这也是二中约定俗称的规矩,这要是来个听课的,尴尬症都得犯了。 “第15题讲一下哈,这个题的确有点难度,咱们班错了一多半,剩下那一半有多少是蒙对的也不好说,看黑板!”董老师之前讲题一直趴在讲桌上探着身子,这一转身的功夫,发现了墙角的书包。十五六个书包堆在一起,那是颇为壮观!董老师眼睛顿时瞪圆了。 “这都是是谁的书包?” 说话时眼睛往下面扫,就发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一个方向。顺着大家的目光追过去,文小成趴在桌子上正睡的香甜。 “文小成!”看小成睡觉,董老师也不问书包的事了,“才第一节课你就睡觉,那么想睡怎么不回家睡去?你都会了啊?” “啊。”文小成抬起头,用一个字做了肯定的回答。 “来,上黑板把15题做一下!” —————— 数学老师这种套路有没有熟悉地赶脚?双十一来临,只要在书评区留言,投推荐票,就有机会得到价值五万元的现金礼包,数量有限(0个),小伙伴们赶快行动吧! 第46章 书包没丢 文小成平时成绩还算不错,发挥好的时候能够进入全班的前十,基本上可以归为“好学生”的阵营,上课睡觉是几乎没有过的事情,董老师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故意要让小成难堪。 第15题是个等比例函数的问题,其实也没有多难,只不过有个小陷阱而已,要是平时,小成也未必做不上来,不过此刻睡的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15题是什么,神仙也不行啊!董老师就是用这种方法敲打敲打学生,脸上难看,下次就不敢了。 一般这种情况是犯错误的学生是不会到前面自找难看的,低声下气说句不会,老师再批评两句就罢了,不过没想到小成竟然晃晃荡荡的上来了。 在过道的时候眼睛扫了一眼边上同学的试卷,15题已经印在了脑子里,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刷刷点点的列出算式,两步将题解出,毫不拖泥带水。 “做完了。”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 做出来还不算什么,不过那个哈欠实在是太欠打了! 董老师有点尴尬了,不过当老师的总是有道理的,“哎呦,还真做出来了,看来这题还是太简单了,你文大学霸都不惜得听了是不是?会就可以睡觉了?你要奥数竞赛能进入复赛,以后数学课你随便睡!我给你搬个床在后面!” 文小成有点想乐。想一想别人老老实实的上课,教室后面弄一张床,自己在那睡觉,也挺带感的,特意往后面的位置那看看,扭头对董老师道:“放不下。” 正常应该是你给我滚出去的套路,不过这次小成把题做对了,董老师也不好相逼过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回去睡吧,对不起啊给你吵醒了!我看看你期末数学能考多少分啊!” 小成很听话,呆萌的点了点头,然后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睡觉。同学们也都有眼色,知道这时候老师肚子里有气,不能招惹,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彼此间不敢说话,不过还可以用眼神交流,相互之间传达的意思是,小成今天真有样。 唯一知情的是坐在前排的杨柳珊,智商300多的人,这种题怎么可能难得住?哪怕是奥数竞赛的题,恐怕也难不住他吧?看来这次董老师要出个大洋相了!一想到刚才说的在教室后面摆张床,杨柳珊就想乐,看看到时候怎么收场。想乐还就真乐出来了,虽然没出声,也被梁青儿看了个满眼。 “小成没被难住,看把你高兴的!” 杨柳珊自知有些失态,冲青儿撅了撅嘴,做了个怪相。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卷纸讲了一半,董老师兴致不高,也不拖堂,率先离开了教室。老师一走,屋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不过大家有意无意的,总把目光瞟向张培越的方向。 第一节下课,领书包的时间到了。 小成让张培越通知那些人来领书包,他会不会去? 后面睡觉的文小成也把头抬了起来,自己出的题,当然要严格监考。 张培越上课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被小成揍了两次,在班级里也不敢直接冲突,最后他决定找邱辉商量商量。 张培越、邱辉、吕奇这个小团体,一般下课的时候都会集中在操场边上的单双杠处,吕奇喜欢做几个引体向上,夏天的时候,穿着健身背心,胳膊上见楞见线。邱辉烟瘾比较大,这里比较背人,点上一颗不容易被发现。抽完烟头直接可以弹到墙外面去,比在厕所抽还安全。 今天周一,人还挺全,张培越一溜小跑过来,发现哥几个都在,就连丁丝娜也来了。聊的不外乎是周五那场架,大家的兴致都不是很高。 “你周五回家书包没了咋说的啊?”一个叫陈果初三学生问旁边的人道。 “我没敢说丢了,就说没作业,放学校没带回来,就这样我爸还踹我一脚,说放学书包都不忘家带,你还上个屁学?” 那个叫陈果的也唉声叹气,“我也没敢和家里说,还琢磨问问你们什么情况呢。” “草,老子坐第一排,咱班的老李一进屋就发现我没带书,让我外面站了一节课!下节课是班主任的,估计还得站!” “唉,那天我被老师留下了,要不……”吕奇因为没有参与集体活动,十分自责。 倒是邱辉明白事,安慰道:“行了老七,那天你就是在场也没用,对面全他妈是成年人,多你一个也是白饶!” 一般这个小团体,都是以邱辉、张培越和吕奇为核心的,邱辉号称全校老大,自不必说,张培越家里有钱,一般哥几个出去吃饭都是他请,团伙里的地位也很高,吕奇是单挑王,人称老七或者七哥,大多数人都服。丁丝娜严格来说不算这个小团体的,她主要是社会人认识的多,在学校里被尊称一声娜姐,算是自成一路,只是因为都和文小成有仇,这才走的近些。以前大伙聚在一起聊天打屁,从来不会把张培越冷落在一边,不过今天不同了,谁都不和他主动说话。 张培越心里也明白,帮你出头打架,结果挨了打不说,连书包都丢了,你什么话都没有,也没个表示,大伙嘴上不说,可心里都有点怨气。 “辉哥,我们书包没丢。” 张培越一句话,小哥几个的眼前都一亮。 “今天文小成上学时拎着十五六个书包,现在都堆在我们班,他说让大家自己去取,估计那天咱们跑了之后,那伙人把书包都拿走给他了。” 张培越下句话想说:让咱们灰头土脸的去拿书包,那就是看我们笑话呢,我拿不定主意,想听听辉哥你什么意思——不过这句话还没等说出来,七八个人就已经绷着高的跑了出去,边跑边说:“我草!没丢,太好了!赶紧拿回来,要不下节课我还得站着!” “下节是我们班主任的课,太及时了!” 身边十几号人,顿时少了一半,还有几个有眼色,没擅自行动,用眼睛都看邱辉。 谁都明白,去他们班拿书包是跌份,可是都是兄弟,难道就能说不让大家去?邱辉嘴唇的咬破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去吧!” 几个人如临大赦,跟着就要跑,其中那个叫陈果的被一把拉了回来,他和邱辉是一个班的,就座前后座,“等会!” “啊?辉哥,还有事啊?” 课间就十分钟,出来进去就得耽误五分钟,要是他们班老师来了,就没法进去拿了,陈果也着急,不知道邱辉什么意思,单独把他拉了回来。 “我书包认识吧?帮我一起拿回来。” —————— 老刀写书一直在追求出新,打群架,哪方赢了都跑不出套路,所以我给小成安排了个驱虎吞狼,坐山观虎斗,不过这样大家是不会满足的,真正的戏份在这里,几个书包,分裂一个小团体。 转战qq阅读之后,赶脚小伙伴没有在微信里活跃了,来啊来啊,出来玩耍啊! 第47章 拿书包 小喽啰跑的一个不剩了,单杠这就剩下邱辉、吕奇、张培越和丁丝娜。吃瘪谁心里都不好受,邱辉也是自觉没趣,默默点上一颗烟。 “辉哥,咱就这么认栽了?”张培越还不死心,说完又眼盯着吕奇,“七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这就是来示威的!”邱辉咬着牙道。 其实并不只是示威那么简单,小成这一手玩的高了,书包往教室里一堆,难题扔给张培越和邱辉,来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意见不统一,必然要闹分歧,颇有些二桃杀三士的味道。书包对于学生,就好像枪对于士兵,这儿诱饵扔下,不愁鱼不咬钩。来的话一方面要低声下气看人眼色,另一方面,认为已经丢了的书包又给拿了回来,无形中也承了文小成的人情,以后也不大好意思针锋相对了。 邱辉此刻也意识到问题的棘手,现在去拿了书包,以后怎么好意思再针对他? 可是,这小子气焰太嚣张了! “辉儿,这事我处理吧!”一直没说话的吕奇终于开腔了。 “你怎么处理?” “我不大会说话,拳头就是我的语言!”吕奇道。 丁丝娜在一边站了半天了,一双穿着黑丝的大长腿,在穿着朴素的校园里尤为显眼,女孩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这几位,看他们愁眉苦脸的样子,倒有几分好笑。“老七你先办吧,你办不明白,还有我呢!” —————— 八班的教室里,还是乱哄哄一片,张培越出去之后,大伙也都没什么顾忌了,小成身边顿时围了好几个女生,以梁青儿为首,都追问周五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他们一帮人,我也弄来一帮人,打了一架,打了还没五分钟呢,他们就全跑了,连书包都不要,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我好心,就把书包帮他们拿回来了,就是这样。” 轻描淡写几句话,还真没撒谎,尤其是——我弄来一帮人那句。 “你哪认识的人啊?”最八卦的就属梁青儿了。 小成当然不会说是自己坑来的,只是敷衍道:“朋友。”后来一起喝了顿酒,说是朋友也不算撒谎。 这两个字显然无法满足梁青儿等几个八卦女,她继续追问:“你认识这么厉害的朋友,怎么以前都不找他们?” “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爱和他们多接触,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你们都看见了,是张培越他们太过分。” 一句话,赢得了不少支持者,以前不敢说话的那些女生,此刻都得到了释放,七嘴八舌的说起张培越的不好,一瞬间让小成蹭蹭的涨粉。 就在这时,第一个来拿书包的进来了,这小子叫任超,是高三的学生,也搭着人愣点,没打招呼就进了八班,直奔着墙角那堆书包就去了。文小成虽然在后排,不过眼里也不揉沙子,见状直接站了起来,人群一分让开一条路,小成指着对方鼻子,神色不善地质问:“你哪的?” 有句话叫咬败的鹌鹑斗败的鸡,输过一次之后,就很难有勇气直面对方了,而且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他一边,作为初三的学长,任超竟然被问的懵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惴惴答道:“你不是让我们来拿回书包吗?” “噢,拿吧。”小成说拿吧,但眼睛还是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屋里好多人都看着,任超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一大堆书包里,找出自己的那个,背在身上转身就走,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他只想快点离开。 “站住!” “啊?” “连句谢谢都不会说?我那么大老远给你背回来的,你妈就没教过你要讲文明懂礼貌吗?” 任超被挤兑的满脸通红,“谢谢。” “走吧。” 刚才还围着小成叽叽喳喳的女生现在都不说话了,大家都感觉到了某种变化。初三的学长,平时大家走路都得绕着走,现在被小成喝来喊去,竟然唯唯诺诺,一句话都不敢说…… 第一个吃苦头,后面的都学乖了,大部分都知道先敲敲门,走的时候还知道说一句“谢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小成也有来有往,对方说谢了,他则点点头,回一句:“没事。” 八班里人来人往,堆在角落里的书包越来越少,不管是谁,小成都没难为人家,直到那个陈果。 “站住!” 每个进到八班的都能感受到那种莫名的压力,面色不善的文小成以及八班男女同学异样的目光,所以不管是谁,进来之后都会本能的有些弱势,陈果也不例外,被小成喊住,竟然乖乖的停了下来。 “你上学背俩书包?” 陈果有点发懵,解释道:“不是,这是辉哥的,他让我帮他带回去。” “谁的谁拿,你给拿走了,回头人家找我来要怎么办?邱辉,让他自己来拿!” 陈果面露难色,有些犹豫。 “放下!”小成声音不大,但人已经站了起来。“我让你放下!” 正好,这时预备铃也响了,陈果不敢再逗留,把邱辉的书包一扔,一个人拎着书包跑了出去。 让邱辉自己来拿——这句话所有人都听见了,大家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邱辉,学校的老大!小成这是要当面锣对面鼓的和他碰碰! 楼下,初三四班,邱辉的班级。 上课铃响,陈果背着一个书包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邱辉一看就瞪大了眼睛,两人前后桌,等陈果坐定,邱辉后面就给了一脚:“我书包呢?” “他说自己拿自己的,你书包得自己去拿!” “谁说的?” “文小成!” “他说不让你就不拿?一个初二的小孩你也怕?” 陈果不说话了,还别说,他真有点怕。 “草!”邱辉狠狠地骂了一句,“这是明摆着要下我面子啊!” 不远处,吕奇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接茬道:“辉儿,你忍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我找他说道说道,你趁他不在的时候把书包拿回来。” “你和他说道什么?” “单挑!用拳头和他说道!” 群架上输的面子,在单挑上找回来!在二中,吕奇就是吕布! “行!谁打我的脸,我都会让他十倍偿还!”邱辉咬着牙狠狠道。 正说话间,初三四班的班主任秦老师走了进来,进屋一指邱辉,“你,出去!连书包都不带,你这是上学来的?” 打脸真及时…… —————— 定时发布的,所以提前存好了,如果这些话被你们看见,说明我忘了修改。 第48章 绝无怨言 单挑,是中学生喜闻乐见的意向健身娱乐活动,不但可以锻炼身体,激励同学们的尚武精神,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有效消耗这个年纪的孩子体内过剩的荷尔蒙。 当吕奇出现在八班门口的时候,文小成一点都没意外。张培越被揍了,邱辉和自己码人也闹了个灰头土脸,现在正是这个小团伙士气最为低落的时候,派吕奇来杀杀自己的威风几乎是板上钉钉的选择,如果说在一天前,小成心里还会有些许忐忑,但是昨天学会了阅读对手动作并且控制自己的身体之后,吕奇也不那么不可战胜了。 “文小成,上天台!” 被人称作是“吕霸王”的吕奇,在二中专治各种不服。在邱辉的小团伙里,他几乎就是核武器一般的存在,他们这一届还是初二的时候,吕奇就曾经帮着邱辉挑过好几个初三学长。收拾文小成,他从来都不动手,一来是家里和文家没那么大的仇,二来是他怕自己失手把人打伤。其实也不用出手,身高一米八六,体重一百九十斤,传说中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汉子,甭说在中学生里,就是放在成年人中间那也是大块头,往那一站小成就万念俱灰,完全没了反抗的心思。 所以,吕奇出马,那不叫单挑,那叫单方面的修理。 上午最后一节课,正赶上吕奇班的体育,所以他一早就到门口堵着,老师一走,一米八六的大块头往八班门前一站,面容冷峻,指着文小成说出了那句上天台! 对于班里的混子张培越,大家的怕多是带有一些厌恶,就好像怕癞蛤蟆,怕蟑螂一样,,而面对吕奇,则是一种本能的害怕,仿佛对猛兽的天然畏惧,门口一句不算大声的话,顿时让闹闹哄哄的八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回头,以同情或者担忧的眼神看着文小成。 “你干嘛?” 还没等小成答话,杨柳珊先站了起来,柳眉倒竖,寸步不让地问道:“你找我们班文小成干嘛?” 吕奇天生木讷,性子有些沉,一见是个大美女横眉冷对质问自己,就有些乱了方寸,说话也支吾了起来,“我……找他谈谈!” “吕奇,我认识你,以前他们欺负文小成,你也是其中之一!我是八班的班长,告诉你,你要是敢找我们班同学的麻烦,我一定向校长如实汇报!别以为你是三年级的学长就可以欺负人!” 文小成其实很享受这种感觉,看到杨柳珊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心中莫名欣慰。不过不能再看下去了,否则会被人误会要靠女生保护,一个大男人可受不了这个。 “没事的,他只是要和我谈谈。”文小走了过去,笑容可掬,挡在了吕奇和杨柳珊中间。 “你打不过他的!”杨柳珊有些急了,言外之意是你的确变聪明了,可是并没变壮,不要为了面子而吃亏。 文小成轻轻探身,在杨柳珊的耳边道:“身体是由脑子控制的。” “没事的,吕奇学长只是要和我聊聊,也许是因为我帮他的同学找回书包,要谢谢我呢,对不对?学长?” 吕奇本就不善言辞,被小成用话一领,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僵在当场。 “走吧。”本来是吕奇来找小成,现在反而是小成走在了前面,主导了事情的进展。 如果是上天台单挑的话,会有很多人围观的,不过现在变成了聊聊,大家的好奇心也就没那么重了,加之正好是中午,买饭的,回家的,也都少了份看热闹的心思。两人一前一后上到了楼顶,天台上空无一人,除了一个大锅盖和几个凸起的石墩,再无他物,正是单挑的好场所。 小成当先走到了两个相邻的石墩前,也不嫌脏,在其中一个上面坐了下来,然后用手一指另外一个,对吕奇道:“坐吧。” 吕奇觉得有点别扭,本来的想法是要把小成约上天台教训一顿,可是被那个漂亮女孩一搅和,有点跑题了,小成让他坐,他不知道该不该坐,脑子里想的是如何能够回到正题,不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坐了下来,似乎他的话有一股让人难以拒绝的魔力。 “你爸最近还好吧?” 第一句话,竟然说起了这个!吕奇虽然不笨,但心思还是不如小成活泛,思路一带,又跟着走了,“嗯。”他心里想的是,不管你下一句说啥,直接否认,然后说单挑的事! “你爸是个好人。”小成目视远方,并没有看吕奇的方向,似乎对他毫无戒备。 这个没办法否认,吕奇又一次哑火了。 “我去监狱里探视的时候,这几个人里,我爸说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家,张维海因为是自家的工程,他冲得也最卖力气,所以死有余辜;丁瘸子想在老板面前表现,那一刀废了他的腿,也算他倒霉;邱辉他爸是从教委借调到征收办的,抡着棍子打了我爸好几下,给他一刀心里没什么过意不去的,唯一一个冤的就是你爸,他是被临时雇来的,甚至没主动伸手攻击,相反是我爸怕他块头大不好对付,才先发制人砍了一刀,好在你爸一闪身,砍在了后背上,没落下残疾,就这样他都没还手。” 这些话的确是事实,文心武也的确念叨过。 说起往事,吕奇心里也不是滋味,单挑的事情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后来,法院开庭,你家是唯一一户没申请民事赔偿的,甚至表示伤得不重,不予追究,或许我爸没被判死刑或者无期,你父亲那份口供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所以,我说你爸是个好人。” 出事的那年小成10岁,吕奇不过11岁而已,还有些印象,那时父母因为要不要赔偿的事也打过架,父亲说的话他还记得,“都拿着棍子冲到人家院子里去了,挨一刀就挨一刀吧,认了,他们家也不容易。”正是因为父辈不追究才让吕奇一肚子怨气,凭什么我爸白挨一刀?所以欺负小成他也算上一股,不过说起来,学校的事情,他家里并不知道。 “今天找我上来,其实你是想来打我的吧?我们父子的确亏欠你们家的,你动手吧,父债子还,我绝无怨言!” —————— 以为要开打了?其实最厉害的是诛心! 第49章 兄弟 吕奇正愁怎么回归正题,没想到人家小成什么都明白,把话说开之后,人往那一站,你来吧——倒是有几分光棍气概。 要是打架的话,吕奇一点都不含糊,不过打一个不还手的人,他还真有点下不去手,大个子想了半天,才憨憨答道:“今天是要打你,不过不是因为五年前的事,我是为兄弟出头!” “兄弟?”说到这小成一声冷笑,“谁是你兄弟?” 听这话吕奇眉毛立了起来,“邱辉!张培越!都是我兄弟!” 小成歪着头,脸上挂着不屑,“邱辉他爸是教育局的领导,张培越他爸是镇上的首富,而吕叔叔他……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力工吧?楼上楼下,扛着沙子水泥,大锤抡起来,一颗汗珠掉地下摔八瓣儿,一个力工的儿子怎么和官二代、富二代做兄弟啊?你告诉我?” 话说到最后,小成表情狰狞,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那种屈辱和不甘,似乎话题中的主人公不是吕奇,而是他自己。 吕奇被说的面红耳赤,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你们初三马上就要中考了吧?我听说你的成绩并不好,似乎连个中专都费劲,你们班主任之前已经找你谈过好几次了,要让你分流去读技校,而你家里执意想让你参加中考,对吧?” 这些信息都不是秘密,吕奇应试方面的确没什么天赋,这眼看毕业了,成绩还一直在及格线附近晃悠,按他的水平,能考上普高都算超常发挥,其实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毕业后,子承父业,爷俩一起在劳务市场那趴活,或者学学水暖、瓦工的手艺,一起外出打工,这也是很多毕业生未来的路。 “邱辉家里有关系,县一中已经有人家一个座位了,张培越家里有钱,十万八万的赞助费人家眼睛都不用眨一下,路家里早就给铺好了,高中毕业直接出国留学,外面待几年,回来就是海归,到时候人家开着百十来万的车,你扛着大锤,大街上遇上了,你会和他们打招呼吗?或者你和他打了招呼,他们能理你吗?兄弟!” 一番话,直接把吕奇代入了那个尴尬的场景,一贵一贱交情见,所谓兄弟的交情,是否能够经得住身份差距的考验?年纪轻轻,无忧无虑的孩子交朋友是发自内心的,不考虑身份的高低,可是人都有长大的那一天,当纯真不再时,这兄弟二字,还叫得出口吗? 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被小成撕开后,血淋淋的,让人不忍直视。 “你爸在工地上抡大锤,我奶奶街边卖糖葫芦——我们才是同一类人!我们和他们,注定成不了兄弟!”文小成咬着牙,低沉的嘶吼道。 吕奇眼圈红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文小成也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般,软软的坐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言,相持了能有五分钟,小成这才站起来。 “你要是不动手的话,我走了,想要揍我,随时奉陪,替你爸报仇出气,我绝不还手,不过别说什么兄弟,因为兄弟打我,我冤!” 最后一句话,那个兄弟可以看做是动手的理由,也可以看做是主语,小成并没有劝说,灌输,只是潜移默化的引导——我们才是同一类人,而最后这句的兄弟,也让吕奇产生了一种错觉。 吕奇连头都没敢抬,一米八多,铁塔一样的汉子,把脑袋埋在双膝间,等小成走远,呜呜的啜泣声才传了出来。 一颗种子,只要种下了,早晚会发芽的。一根刺,扎在肉里,碰一下都会疼。别人不知道这根刺的位置,难免碰到,疼过几次,就再也不会让他离得过近了。知道这根刺的位置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文小成。 当天有人看见文小成和吕奇一前一后上了天台,之后小成先下来了,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而吕奇则自己在上面待了好久,下来时眼圈都是红的。于是有人传言,吕奇被文小成给打哭了…… 邱辉为首的小团伙还在单杠那等吕奇的消息,既然说是单挑,他们自然就不好在场,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吕奇号称吕霸王,吕无敌,打一个文小成毫无悬念。 一伙人等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也没见吕奇下来,反倒有眼尖的,看到文小成单手拎着书包,从校门口出去了,轻轻松松,丝毫不像是刚刚挨了打。 “辉哥!辉哥!看!快看!”眼尖这位许是太惊讶,啪啪两下,拍的邱辉肩膀生疼。 “怎么了?” “文小成!他刚从校门口出去!” 听这话邱辉和张培越也是一愣,两人上了天台,怎么吕奇没下来他先下来了?不可能啊?吕奇都知道兄弟们等在这,收工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七爷失手了?” “怎么可能?那是七爷啊!吕无敌!吕霸王!他能打不过文小成?开什么国际玩笑?八个文小成都不够七爷划拉的!” 正说话间,一个魁梧的身影缓缓朝这边走来,吕奇终于下来了。 “七爷过来了,问问怎么回事!” 看吕奇脸上的表情,这些小喽啰纵然心里好奇,但也不敢多问,怕触了七爷的眉头,真要是他犯浑,上来给你个大嘴巴子你也白挨。所以大家伙都用眼睛看邱辉,毕竟他才是老大。 “老七,你怎么回事?”邱辉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表达出自己的不满,“说的好好的,你来解决,用拳头说话,怎么那小子毫发无损的就下来了?刚才他出去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了,蹦蹦哒哒的,嘴里还哼着歌!” 旁边张培越也不乐意,不过他不敢把话说的太直,委婉的问道:“七哥,在上面发生什么了?是不是这小子把你给阴了?” 文小成打架净是些阴招,不是扔眼镜就是掰手指头,弄不好吕奇真吃了亏也说不定。 吕奇摇了摇头,“没,我没和他动手。” “没动手?”邱辉的眉毛顿时立了起来?“我草不动手你找他上天台干嘛去了?聊天啊?” —————— 感觉这一段写的还是不错滴,所以,投票啊,打赏啊,出来聊天啊! 第50章 裂痕 这种程度的埋怨在以前是很正常的,所以邱辉脱口而出,不过这话听在吕奇的耳朵里,却别有一番滋味。 “就是聊了聊天。”吕奇实话实说。 “我草!”邱辉气得把没抽完的半截烟头摔在了地上,“你跟他聊?你那三脚都踢不出来一个屁的性子,跟我们兄弟都没几句话,聊天用让你去吗?我们哥几个谁不比你能说会道?让你去干吗去了?揍他啊!我们哥几个栽多大面子你不是不知道,你问问他们,那小子是怎么趾高气昂的看着我们进去灰溜溜拿书包?你口口声声要给我们出气,要用拳头说话,你拳头呢?” 一口一个兄弟,这两个字在吕奇心里,已经不是那么神圣了。现在听起来似乎感觉有点让人心酸。 “一直都是我们欺负他,从他上初一到现在我们都要毕业了,欺负他快二年了,我心里有点不落忍,觉得他挺可怜的,就没动手。”吕奇的确是有点下不去手,不过具体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和兄弟面前,只能这么解释了。 邱辉怒极反笑,“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可怜,你爸在床上趴了两个多月可不可怜?我爸现在手都哆嗦,拿不了重东西可不可怜?丁丝娜他爸成了瘸子,张培越叔叔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可不可怜?他们家欠我们好几十万,这帐他不该背吗?” “是欠你们好几十万,我家没要民事赔偿。”吕奇淡淡道。 “我草!”邱辉气得原地直转圈,“行,老七,你们家风格高,你们家以德报怨,他爸把你爸砍了,你还能心平气和的和他聊天,你厉害,我草老七你都快成圣人了!不过我做不到!我知道什么叫父仇不共戴天!” 父仇不共戴天是指杀父之仇,其实别人要踢你爸两脚,倒也不至于不共戴天。 吕奇想着天台上小成的话,“我们和他们,注定做不成兄弟!” 这次的冲突只是因为面子而已,却还要以“父仇”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旁边陈果和吕奇、邱辉都是一个班的,看两人话说的有点僵,赶紧出来解劝:“辉哥,你别太激动,老七心眼实,在上面不定怎么几句话让那小子饶住了,就放了他一马,没关系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七弄他还不跟玩一样吗?下次长点心眼,把场子找回来不就得了?” 中间有人解劝,邱辉也消了些火气,和陈果解释道:“不是我小题大做,咱上午吃瘪被挤兑成什么样你是经历过的,哥几个饭都没吃眼巴巴在这等着,回头就看见那小子哼着歌走了,然后老七回来,大嘴一咧,‘我看他可怜就没动手’,你说谁能不生气?” 邱辉说完又拍了拍吕奇的肩膀,“行了老七,我说话也是有点急,毕竟咱们是兄弟,他是外人,你不能吃里扒外啊,你这一句句的,他可怜,我草,听着像跟他一路似的,我这火就压不住了,行了,陈果说的也有理,你下次长点心眼,别再被忽悠了,要不晚上堵他一波?仇不能过夜啊!” 邱辉说者无心,但那句吃里扒外还是把吕奇刺痛了,这不是和兄弟说话用的词!大个子一扒拉邱辉的手,瞪着眼道:“吃里扒外,我吃你什么了?” 本来话就有些僵,现在又加上了动作,气氛马上就不一样了,邱辉当惯了老大,也不是让人的主,眼睛也瞪了起来,“老七,你他妈今天吃错药了?和我来劲是不是?” 旁边的人赶紧把两人隔开,“辉哥!辉哥!别介!” 那边拉吕奇的也是,“七爷,今天辉哥心情不好,你就少说两句吧……” 吕奇并没有动怒,反而从心底涌出一股悲凉。五年前出事的时候,多亏之前父亲打工攒下了点钱,否则医药费都出不起,就是这样,医院住了没几天就跑回家趴着了,一个临时工,根本没人管!母亲也没能耐,去征收办找过两次,可是因为出了事,当时那拨人处分的处分,调走的调走,剩下的来回踢皮球。而邱辉的父亲是公务员,受伤单位都给报销,张培越家更是不用说了,或许真如小成说的那样,有些人,是做不成兄弟的。 “别拉我!草,松手,又他妈不是打架,你松开!”那边邱辉挣脱开来,走上近前,指着吕奇的鼻子道:“老七,当初咱几个说好的,要替父报仇,今天你给我个准话,这仇你还报不报?” “报怎么样?不报又怎么样?” “你还想报仇,那今天放学,不管在哪,你去收拾文小成一顿,见血的!那以后咱们还是兄弟,你要说不想报仇了,那咱们这个圈子里没你这一号!” 心里有根刺的时候,这话已经见血了。文小成说得对,有些人是没办法做兄弟的,你把人家当兄弟,人家只是把你当成走狗!吕奇没回答,衣服脱下来,背在肩上,转身离去,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既然做不成兄弟,至少不用再当走狗。 “我草!”身后邱辉的骂声传来,“滚!你们都给我滚!” 一瞬间,吕奇明白了很多事情。所谓的做兄弟,其实只是他们看上自己这大块头可以做打手而已,就好像五年前,父亲被征收办的看上一样,真出了事情,谁是兄弟?父亲趴在床上两个多月,不见那帮人来看望过一次,不知道如果换成了自己,那些所谓的兄弟会不会来看看自己…… 身份,地位,我们才是同一类人,悲哀的社会底层。 和他们,是做不了兄弟的,即便勉强搅在一起,也只能当狗,当一只替他们咬人的狗。 ……………… 作为始作俑者的文小成都不知道自己种下的种子这么快就开花结果了,此刻的他正坐在郊县小巴上,闭目养神,而在他的个人世界中,文小刀则在他踱来踱去,两人正在做着探讨。 “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小成皱着眉道。 “你是想让我安慰你,使你心里好过点,是吗?”文小刀还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 分化敌人,本来没什么错,可是小成心里却有点过不去那个坎儿。 “你只是说出真相而已,你认为邱辉张培越真的把吕奇当朋友吗?利用他当打手而已!”文小刀冷哼道。 这一点小成何尝看不出来,定下离间计也正是有针对性的。只不过看到吕奇一米八多的大汉,呜呜地在那哭,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那一番话,就像一根刺,扎在人心里,使得他们兄弟阋墙,的确有些歹毒了。” “不是你的话歹毒,而是这社会就是这么无情。” —————— 这章算是点题了,高智商的人,给别人洗脑,而笨蛋,接受着别人的洗脑。观点这东西,不经过思考,那永远是别人的,只有自己思考过,验证过,那才是自己的观点,自己的立场。 有点《都是黑丝惹得祸》的感觉了吧?上推荐了,喜欢本书帮忙宣传一下,可以分享到你所在的qq空间、朋友圈,或者各种群里,简介内容就这样写:“最近在追的小说,感觉看完之后智商提高了,腰不酸背不疼,走路也有劲了,你也看看吧,真心推荐。” 第51章 谈生意 本章为云十三加更。 法院的对面,一定少不了律师事务所,医院附近,必然能找到花店和水果摊,装饰材料市场旁边,肯定有各工种工人在附近趴活,大学园区周围,绝对不缺小旅馆。 根据这个道理,文小成找到了向阳市实验中学,这是省内最好的中学,没有之一。果然,学校门口各种各样的培训机构牌匾林立,让人目不暇接。 一趟街,小成走了个来回,把规模比较大的培训机构都过了一遍,从外面张贴的广告看,其中只有两家是侧重奥数培训的,一家繁星,一家向日葵,而其余的培训机构则大都主打英语。 选择并不多,小成率先走进了繁星青少年培训教育中心,这种培训机构往往都是六日,或者寒暑假繁忙,而学生上学的时候大都很清闲,所以此时里面并没有多少人。中心占了整个大厦三层楼,显然实力不俗,前台的迎宾小姐也是训练有素,并没有因为小成还是个孩子而怠慢。 “同学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的吗?” 小成笑着点了点头,对前台小姐道:“您好,请问丁校长在吗?” 校长姓丁,是门口的宣传照片中得到的信息,文字介绍的是丁校长和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组委会主席詹姆斯威顿先生的合影。小成一走一过的时候记了下来。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哦,那我帮您问一下,您贵姓?”前台小姐打量着小成,一面拨打着校长室的电话。小成虽然身高已经和成年人无异,不过毕竟只有十五岁,面相上很容易就能看出是个学生,前台小姐猜测这应该是想来报名参加培训班的,或许和丁校长认识,想要走个后门——其实只要不是推销的她放进去就没什么问题,现在正是淡季,公司的人都闲的没事。 “文,文小成。” “丁校长,有一位文先生要找您。”电话里刚说了一句,文小成赶紧小声提示:“我是学生。” “噢,他说他是您的学生。” 小成暗中耸耸肩,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既然叫校长,接触的学生肯定少不了,也肯定记不全名字,丁校长之前也是实验中学的老师,后来因为和领导不和,索性一赌气辞职不干了,自己和几个朋友合伙干起了课外培训,没想到这一下反而赌对了,从原来十几个人的小班,到现在包下了整个大厦的三层楼,短短数年间,财富以几何级数增长。只是最近这几年培训机构越来越多,附近就有好几个大小的培训班抢生源,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听前台小张说有自己的学生找,丁校长心中一动,姓文的学生有谁还真想不起来了,先让人进来再说,反正已经无聊的在办公室里玩电脑扫雷了。 “文先生,请进。”前台小姐彬彬有礼的把小成引到了丁校长的办公室,并帮忙推开了门。老板台后面,坐着的正是照片上的那位丁校长,一个挺慈祥的老太太,嘴出奇的大,在照片上还不太显,真人一笑起来,嘴能够贯穿双耳,在脸部下方画一个完整的直线。 给两人沏了杯水之后,前台小姐礼貌的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文小成和满脸狐疑的丁校长,老太太看了小成半天,也没想起来什么时候教过这样一个孩子。 “丁校长,不用看了,您应该没见过我,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和您的繁星教育谈谈合作的事情。” “合作?”丁校长实在想不出和一个小孩儿能够怎么合作,如果他大个十来岁的话,说这话一定会被认为是推销员。 “可能有些冒昧了,不过我想您是不会拒绝我的提议的。”小成胸有成竹,说话丝毫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是这样,如果我有一些同学,想参加奥数班,我给他们推荐到这来,是不是可以拿到一笔提成?” 一句话,丁校长就明白了,敢情这位是个小财迷,估计这孩子在别的地方参加奥数班,有一些同学,和培训机构闹得不太愉快,大家想重新找个地方学,而这小子在这些学生中间还有一定威望,所以就动起了歪心思。为什么放着河水不洗船呢?就当是广告费了,佣金给谁不是给? “是这样啊,这的确可以,就按照我们公司的销售比例来执行吧,学费的20%作为你的佣金,你看怎么样?” 小成摇了摇头,“丁校长,您公司的销售人员是有底薪的,哪怕没有业绩你也要为之付出成本,而我则不用你拿一分钱,所获的收入全都是我个人为你带来的额外收益,所以20%太少了,我开出35%的价码,相信不会找不到下家。” 直到这时,丁校长才正式审视眼前这个孩子,原以为这小子也就是三五个小伙伴,要赚点零花钱,不过现在看这意思,恐怕少说的十几二十个,甚至直接来一个大班也说不定,这已经算是大单了。 “你有多少人?” “比你想象得多!” 丁校长想了想,对方要报的是奥数,今年奥数大赛正好有向阳市承办,必然在省内引起一波热潮,各家培训机构都想搭这一班车,说起来,多开一个班,孩子、家长相互推荐也能引来不少生源,哪怕不赚钱都值得的!而且做培训成本并不高,师资看似大头,其实一个课时老师只能拿到两三百,名师也只不过刚刚过千而已,最多也就占学费的15%,而场地成本是固定的,哪怕7成的利润给他都合适,35%的返佣也不是不可以。 “行!不过有一点,得明确是你介绍来的才行。”丁校长也是老谋深算,怕小成钻空子,如果一个班已经决定都到繁星来,他这样平白无故分走三成半可不行。 “没问题!每个来报名交钱的学生如果不提我的名字就算无效,签合同吧!” 这样一来,就没法耍花样了,小成说办就办,趴在桌上刷刷点点起草了一份合同,倒是打了丁校长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这孩子弄得还挺正规。 合同简单明了,就是双方刚刚的约定,细节也没什么问题,丁校长看了好几遍,确认不存在漏洞之后,在合同上盖了章,小成笑呵呵的放到了书包里,人却还不走。 “丁校长,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事?”其实老丁对这孩子已经非常感兴趣了,不愧是学奥数的,还真有经济头脑。 “这周六就是奥数选拔赛的初赛了,如果说,我能让初赛的冠军参加繁星的奥数培训班,并且让他对着媒体承认,是因为在繁星补习才取得好成绩的,不知道丁校长可否感兴趣?” —————— 估计说奥数竞赛你们就能猜到小成要开始装逼了,不过你们猜得到他要怎么玩吗? 云十三直接打赏了个盟主,一下子给我送上了新书榜的第一名,周人气的第二,这个不加更不像话了,这一章留你的名字,云十三。 第52章 来一套 一句话,让丁校长站了起来!之前所谓的生源问题,只是一笔可有可无的意外之财而已,但是如果让奥数冠军加入繁星,那不次于找了个明星做代言!现在培训市场竞争的这么激烈,大大小小的机构你追我赶,都拉不开差距,又是挖名师又是打价格战的,如果说真的在今年的奥数比赛中出了个冠军的话,不仅相应的老师身价倍增,而且无形中就把其余几家给甩在了身后,甚至几年内很难再反身!这个价值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那叫品牌效应! “你……你认识付辰逸?” 付辰逸,实验初中部的理科大魔王,也是本次奥数竞赛的夺冠热门,圈里无人不知。不过这家伙天生聪明,从来不参加任何培训班,可是一到什么物理竞赛、数学竞赛的,稳稳拿个冠军回来,恨得那些参加奥数班的孩子牙根儿都痒痒,这在培训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然也被认为是本次奥数竞赛的夺冠热门,所以丁校长才第一时间想到付辰逸。 而文小成想的是,付辰逸是什么鬼? “只要你能让付辰逸到我们繁星来,我给你……我给你十万块!”丁校长本来想说五万的,后来一咬牙,报出了十万元的价格!这次奥数比赛正好是本市承办,地方媒体的宣传力度肯定是前所未有的,这块金牌的含金量有多高就不用说了,以这个孩子的精明,如果自己这边错失机会的话,让付辰逸去了向日葵,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繁星都只能做万年老二! “我不认识付辰逸。”小成很无奈。 “啊?” “我说的冠军,是我。” “……”丁校长有点无语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自大还是真有那么大的把握。“你以前参加过类似的数学竞赛吗?” “没有。” “那初中生物理竞赛,和去年举办的化学竞赛呢?” “也没有。” “那你学奥数几年了?” “没学过。” 丁校长想说,你是不是跟我这扯犊子呢?不过为人师表的,还是选择了一种文明的表达方式:“那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拿到冠军?你对这次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似乎并没有什么了解啊?” 小成嘿嘿一笑,“没关系啊,我也不是直接拿走您十万块,不得是拿了冠军之后咱的协议才生效吗?您要是不相信的话,随便找个奥数试卷,我现场给你答一下不就完了吗?” 敢现场答题,估计能有两把刷子,丁校长教师出身,也好奇这孩子是不是传说中的天才,人家付辰逸也不参加奥数班,不过一到比赛还真就能拿个冠军回来,眼前这小子看着也挺灵的,也不妨试试,万一是另一个付辰逸呢?无非是两个小时的时间,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 “莉香,给我拿一套姜老师出的奥数题来,对,就是针对这次奥数比赛特训的模拟题!” 莉香是丁校长的助理,很精明干练的职业女性,学校里能有一半的事物由她处理。 “是最难的吗?” 丁校长看了小成一眼,对着电话补充道:“拿那套,就是让我们天才班都全军覆没的那套。” 看小成云淡风轻的嚣张,丁校长也暗暗有了斗气的心思,上个月天才班里的30多个学生有点眼里没人了,嫌老师讲的东西太简单,姜老师为了打压这帮孩子的气焰,给出了一套加难的试题,两个小时的卷纸,满分100分,最高的只有51,还是上一届区里数学竞赛的金奖得主,其余孩子就没有上50的,要知道繁星的天才班只招收通过奥数复赛和在区一级以上的数学竞赛拿到过名次的学生,这套题有多难,可想而知。 不一会,助理把试题送了过来,丁校长看着这套题又有点后悔,这试卷根本不符合奥数比赛的难度,完全超纲了,给这孩子做这题,有点难为人的意思,本来是个苗子,有信心是好事,万一在自己这受了打击……影响了考试,那自己可就算作孽了。 “孩子啊,提前和你说好,这套题难度要远超过这次初赛,恐怕可以和决赛相媲美了,所以你要是不会做的话也不要有心理负担,算了,莉香啊,你再拿一套咱们日常用的模拟题吧。” 助理莉香很听话,点了点头,解释道:“今天我们几个班都没课,老师们的办公室也都锁着,我得现打印一套,丁校长您稍等一下。” 助理的工作除了端茶倒水,安排日程之外,也就是找东找西了,莉香从大学毕业开始就做这个,早就驾轻就熟,所以明白话要说到前面,否则一会儿打印出来,领导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笨手笨脚,找个东西都这么费劲呢,领导嘴上不说,但心里对你的认可评价就差了一分。 试题都有电子版的,找到最近打印的文件记录,随便挑了三套出来,激光打印机的打印速度很快,三套题整理好,再一次敲响校长室的门,不必等回应,推门送进去就好。 助理莉香推门进屋,笑容可掬的把打印好的试题双手奉上,“校长,我找了三套出来,您看一看哪套适用。” 此刻丁校长张着嘴,一字型的大嘴张成了O型,低头看着之前送进来的那张试卷,嘴就一直没合上,旁边那个学生模样的客人端着水杯喝水,见自己看他,也点头示意,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校长没说话,气氛有点怪,这是怎么了? 手还在半空中,校长似乎一点没听到的样子,张助理又说了一遍:“校长,您要的试题,我给您放桌子上了,再有什么事情您喊我。” “啊,不用了!”这时候丁校长才回过味来。 两个小时的试卷!天才班的那帮孩子绝大多数孩子做的时候,时间到了还有半面卷纸空着,就是助理去打印点东西这么大功夫,文小成做完了! 说做完了有点夸张,刚才助理出去的时候,小成说不用了,就这套吧,然后就直接趴在丁校长的办公桌上。把卷纸转过来就开始写,不用草纸,不用演算,直接在卷纸上写答案,选择题在选项上打对号,填空题读完题,答案就写在了空格里,计算题第一个还规规矩矩写步骤,第二题的时候,嘴里嘟囔了一句:“丁校长,您时间也挺宝贵的,我就不写步骤了。”然后每个计算题也是一个数字。最后大题是两道几何证明题,小成嫌麻烦,说了一声:“证明题写的字太多,我就画个辅助线意思一下就得了啊,不是正式考试,我答个满分也没啥意义,对吧?” 等莉香再次进来的时候,小成已经做完题,坐回到沙发上了,丁校长不敢置信的拿着答案一道道题对,嘴越张越大,于是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 莉香出场。顺便说一句,老刀码字的时候,需要人名,就会在龙套楼里找一个感觉差不多的,一般来说会优先选择活跃用户,粉丝值高的。毕竟我们这么正统的文学作品,让一个海归叫陈二狗有点不合适。 第53章 签约 五分钟,做完了一套两小时的试卷,而且是难倒了天才奥数班学生的试卷! 你小子是把答案背下来了吧?否则绝对不可能!正常人五分钟刚刚够把这些试题浏览一遍!怎么可能像他一样,直接在选项上打对号? 一定是这套题难倒了天才班的学生,太出名了,所以流传了出去,这孩子恰好做过,而且对试题还有印象,才会这么迅速!丁校长想通了这个关节,魂儿才回到身体里。不过即便这样也难能可贵了,这些题他都做过一遍,而且完全掌握了,要说在初赛拿个最高分也不见得完全没可能。 “孩子,这套题你做过吧?”丁校长恢复了神情,用饶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小忙,似乎表达的意思是,这小聪明是瞒不过老师的。 小成一句话就明白了,也懒得解释,答道:“那您找一套我没做过的。” 莉香助理刚刚送进来三套试题,丁校长还真有点不信邪的意思,看了看题,其中有一套是提高班的宋老师刚刚出的,准备给这周日的学生测试用,肯定没流传出去。 “这一套啊?好,这次咱也不用这么麻烦了,题给我,咱就看选择,您那边给我对答案啊。”小成拿过试卷,又回到沙发上,连笔都没用,直接看题念出了答案,“第一题B,第二题A,第三题D……” 前几个丁校长还低头和手里的标准答案验对,后来则完全不看答案了,就看小成的眼睛,小成见丁校长看自己,竟然把卷纸放了下来,可是嘴里的答案依然不停。 “多选题,第一题ACD,第二题BC,第三题ABCD……” 丁校长目瞪口呆,而小成就那样看着她,嘴里念着答案。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一眼试题就像拍照一样印在脑子里了,虽然解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有一两秒钟足够,做题和之前完全是不同的感受,相对于现实中各种需要自己寻找已知条件的推演,这种有着严谨逻辑而且答案唯一的试题根本没有难度。 自从大脑觉醒以来,小成就从来没认真的做过题,现在试了一下,果然和之前想的一样,毫无难度。而且由于思维发散了,还从卷面上看出了很多题之外的东西,比如说大多数考试,第一道题都异常简单,就是所谓的送分题,而一个题型中,比如说单选题,其涉及到的知识点大多也都是按照教材的顺序排列的,甚至做前一道就知道后面大致是什么内容的。另外,有的时候,也能从选择题的错误选项中看出出题老师的严谨程度,如果错误选项都带有很强的迷惑性,和题面中的思维陷阱能够对上的话,说明老师在这套题上下了功夫等等。 其实,做一个学霸并不是很难。 选择题的答案念完,小成坐在那里开始欣赏丁校长嘴型的变化,一字变成O字,然后嘴唇开始规律的颤抖,突然一声大喝:“神童!真是神童啊!” 都是十五六的大小伙子了,还被人叫“童”,实在有点尴尬。 “不用再试两套了?” 丁校长表情都已经木了,摇头道:“不用了。” “那您觉得我这次奥数竞赛,初赛拿个最高分,可还有戏?” “你只要不弃考,第一肯定是你的!除非还有人也能答满分,那也是并列第一!” “那我之前说的那个提议,您感兴趣吗?” “感兴趣!” “那咱的合同?” “签!” “刚才您说多少钱来着?” “十万!” “不错,如果有记者采访我的话,我肯定提繁星的名字,让你这十万物有所值,不过会不会播我就无法保证了。”小成笑着说道。 “那……可以签合同了吗?”丁校长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也好!不过我们约定是属于广告,不太好听,倒不如写成奖学金如何?大意就是如果我能够在奥数竞赛的初赛拿到最高分的话,繁星教育将奖励我奖学金十万元,如果您对我有信心的话,完全可以直接拿出十万元的奖学金,作为附加奖励,奖给这次奥数竞赛初赛成绩最高者,这样我收钱更名正言顺了,而且趁机造势,还有宣传作用,丁校长,您看如何啊?” 十万元请一个状元做代言,和出资十万元奖学金,意义可大不相同!丁校长眼前一亮,这么一操作的话,这十万花的就更值了! “离初赛只有五天时间了,估计您还得联络媒体,进行相关炒作什么的,时间还挺紧的,合同什么的我看就不必了,您只要一公布这事,那十万块就是我的,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你现在就给我弄一个名家一对一班的什么手续,这样我就是繁星的学生了,到时候也少一些漏洞。” 文小成笑容可掬,把事情全都布置了下去,似乎他才是这个学校的校长。 “哦,对了丁校长,您顺便给我弄一个听课证,盖公章的,课时每天早八点到晚六点,我逃学可以当假条用。” 丁校长一愣:“啊?逃学?” “你看我这样的,还有在教室里坐着的必要吗?” 老丁转念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奥数题看一眼就出答案的主儿,让他在教室里坐着,的确有点难为人,天才不是这么教出来的。 “所以,顺便帮我开个假条,就说该生在数学方面天赋异禀,骨骼清奇,极有可能在本届奥数竞赛崭露头角,望贵校以孩子的前途为重,特许该生参加我培训机构的奥数辅导课程之类的。” 丁校长有点为难,“这样写会不会耻度太大了?” “措词上无所谓,但我要是在那边一节课不落,说我到繁星接受培训,人家也不信啊。” 逃学什么的,那都不是自己考虑的事情,现在一定要坐实这个文小成是繁星培训的学生才是关键。丁校长叫来助理莉香,听课证、********,完完整整的给弄了一份,一对一辅导班,怕的是万一到时候采访同学穿帮,给小成安排的老师也让校长犹豫了好久,因为这样一个学生分配给谁,相当于直接抬高老师的身价,丁校长犹豫再三,也没做出个决定来,小成看一眼就明白她在纠结什么了,给出主意道:“多找几个老师不就得了?只要会演戏,不穿帮就行!” 直到小成离开,丁校长才反应过来,弄了半天这孩子并不是手里有一个班的同学要学奥数,他是准备用自己当这块金字招牌啊!有这块招牌在,恐怕得有几百甚至上千人慕名而来,哪怕就是最便宜的小学三年级的零基础入门班,一个学生2800,他也能拿走小1000,估计这一个暑假,繁星要给这家伙打工了! “莉香,通知市场部,到会议室等我,我们研究一下奥数比赛奖学金的事情。” 这时候,已经坐上返程小巴的文小成心中暗笑,繁星出了十万元的奖学金,我就不信那家规模相仿的向日葵会不学! —————— 预告一下,三天后,刘忙出场。熟人要来了,都给捧个场吧! 第54章 你要小心 作为一个智商300以上的妖孽来说,要弄点零花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不过赚的钱要得到奶奶认可的话,恐怕只有奖学金一途了。所以当董老师宣布奥数竞赛的消息——尤其是今年的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华夏赛区的总决赛由向阳市承办的时候,小成就意识到了商机。 如果仅仅是拿一个冠军回来,荣誉是少不了,从学校到县里、市里甚至省里,恐怕都会予以重奖,不过按照往年的行情判断,所谓重奖,无非也就是五千一万的,加起来无非两三万块钱,对于家中六位数的负债来说还是杯水车薪。所以,小成选择将利益最大化。 对奥数比赛成绩感兴趣的,除了孩子的家长,就是这些教育培训机构了,因为家长愿意为孩子的成绩买单,所以这些商业培训机构则愿意为奥数冠军买单——这就是他们自己的成绩单。 就好像奥运冠军一样,同样是在奥运会的比赛中拿金牌,却因为媒体关注度不同,之后的收益也大不相同。比如说翔翔,拿到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枚奥运田径项目的金牌之后,广告代言不断,瞬间成为全国关注的焦点,身价也随之倍增。而一些诸如举重、射击项目的金牌得主,奥运会结束后就销声匿迹了,大多数人都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名和利往往是一对孪生兄弟,想要加大收益,还需要进一步的炒作。 作为主办城市,省、市教育局必然会大力宣传,甚至进入复赛就加分这种政策都出来了,让一个偏远小镇的二流中学都知道赌一赌运气,全员报名,这届比赛的关注度必然要高于往届的,仅仅是官方的宣传还不够,还需要加一把火,小成作为一个初中生当然没有炒作的能力,所以他才找到了繁星。 商家会绞尽脑汁帮自己运作的。 两份合同放在书包里,小成粗略的算了一下,如果计划顺利的话,繁星拿出十万元奖学金,估计那个向日葵也不会甘居人后,加上学校、县里、市里的奖励,应该不会少于20万元,而另一份合同,每个学生35%的提成,少说是一千元,估计这种规模的宣传,暑假期间,保守估计也会有上千名家长把学生送来!也就是说这份合同至少能值100万! 足够偿还债务了。 ……………… 算上周一的下午,小成已经是第三次逃学了,没有主人公的学校其实并不平静,中午吃饭的时候,是难得的闲暇时间,所以消息传递的特别快。这个周一发生了太多事了,先是小成背了十五六个书包来,然后高调的让那些三年级的学长臊眉耷眼的来班里领,似乎他才是学校的老大一样。中午刚放学,被吕奇堵在了门口,两人上天台,不一会儿小成毫发无损的下来了,又过了好久,才有人看见吕奇红着眼圈下楼。 于是大家都开始猜测:在天台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说小成竟然把吕奇给打哭了? 这事没办法求证,因为小成中午出去就没再回来,而吕奇那边又没有人敢过去问。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加匪夷所思了,邱辉和吕奇闹掰了! 按照香港黑社会的说法,一个团体里,除了首脑以外,往往还有一文一武,文的叫白纸扇,负责出谋划策,武的则叫红棍,一般都是帮派第一打手。而在二中,邱辉这个老大手下,张培越相当于白纸扇,虽然看不出多聪明,但因为家境的原因,说话还算有分量,而红棍就是吕奇,这个小团体能有一半的威慑力来自于战无不胜的吕霸王。 然而现在,邱辉和吕奇掰了? 事情还没完,下午第一节课,八班还是教物理的严老师替“临时有事”的音乐老师上课,门被一脚踢开,邱辉为首,带着四五个人气势汹汹的站在八班门口,指名点姓的叫文小成滚出来。严老师气得浑身哆嗦,大喊你们是哪班的?都给我滚出去!平时这些校园里的不良少年即便再嚣张,一般也不会当着老师的面放肆,然而今天邱辉也气急了,指着严老师的鼻子大骂:“这里没你事,你他妈给我闭嘴!” 小成不在,事情没有进一步恶化,不过这件事清楚无疑的传递了一个信号:邱辉疯了,要和小成不死不休。 第二天一早,当文小成出现在教室的时候,班上所有的同学都用一种担忧的眼光看着他,先来的杨柳珊更是眉头微皱,想提醒他小心,却又怕别人说出什么闲话来。倒是班上的学习委员,长腿美人张君雅没那么多顾忌,直接走到小成的座位旁坐了下来,一脸严肃道:“邱辉要打你,你知道么?” “他好像从我上初中以来就有这想法,并且已经打了快两年了。” “这次不一样,昨天你不在,他在上课时间就把我们班门给踹开了,说是要找你,连老师都敢骂!” 小成点了点头,“嗯,他们真没礼貌。” “你到底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啊?”张君雅急道。 “听懂了,不是邱辉找我吗?一会儿我去找他,看看有什么事。” “他要打你!” “也未必哦,昨天我把他书包找了回来,也许他是要谢我呢。” “他把严老师都给骂了!” “严老师不是说我臭~狗~屎吗?也许他义愤填膺替我抱不平呢!” “哎呀!懒得理你了。” 这时候一直纠结的杨柳珊也走了过来,看了看张君雅,点了点头,然后对小成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这是没办法拒绝的,两人出了教室,就在外面走廊侧面的楼梯口,杨柳珊似乎还有些紧张,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担心我?”还是小成先说的话。 女孩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鼓起勇气道:“昨天的事情,君雅和你说了吧?” 小成点了点头,欣赏着女孩面上的红霞,一直延伸到脖子,煞是好看。 “你已经三次逃学了,前两次班主任问起,我都说你被打之后去医院了,第二次说你去换药,昨天又问你干嘛去了,我只能说不知道。还有,邱辉的事情君雅和你说了吧?邱辉跟疯了一样,你要小心点,作为同学,我不想你有事。” 她怕过于暧昧,特意加了一句“作为同学”。 这些细微的心理变化当然瞒不过小成,不过他并没有在这方面做文章,只是奇怪道:“谁踩他尾巴了?怎么和老师都来劲?” “听说他和吕奇闹僵了,我想是因为这事才迁怒于你的吧。” 小成一笑,没想到刚刚种下种子,立时就开花结果了。 —————— 在云十三的盟主打赏以及各位新老书友的支持下,本书终于在新书期即将结束时荣登新书榜首位,老刀码字也来了动力了,前一阶段的卡文不药而愈。 第55章 请假 早自习临近,班里人也越来越多,一个个路过走廊的时候都能看见杨柳珊和文小成在楼梯口那边聊天,虽然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但看杨柳珊脸红的跟发烧似的,不免让人疑窦丛生。 最为八卦的梁青儿见杨柳珊回来就问:“怎么样?他对你表白了?” 小成在外面就没回班级,直接跑到了初二年组办公室,小地方的学校,虽然师资力量不行,但老师都极为敬业,才七点刚过,办公室里就坐了好几位,教物理的严老师,教英语的朱老师,还有数学董老师,惟独八班的班主任孔庆国没在。 一看来的是文小成,有旧怨的严老师第一个怒目而视,摔了眼镜不说,昨天又连累自己被一个学生给骂了,那小子的爸爸是县教委的领导,惹不起他,所以看惹事的文小成分外不爽。教英语的朱老师倒是没那么大的过节,一看小成,张嘴就要说成绩,小成机灵,赶紧绕过她,奔着数学董老师过去了。 其实和董老师之间的关系也不算太好,上一堂课还因为睡觉的事情闹了一出呢,不过小成就跟没那么回事一样,规规矩矩的给老师行礼,“董老师,我有事找您!” “哦?什么事?” “是关于奥数竞赛的事情,为了准备这次本市承办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我特意报了一个一对一的辅导班,在市里上课,上课时间和我们学校的安排有些冲突,所以想和您请个假。” 小成说着把手里的听课证和繁星开据的介绍信递了过去,董老师接过一看,表情十分复杂。繁星和向日葵是全市最有名的教育培训机构,全市乃至全省的奥数比赛,基本上所有进入复赛的名额都被这两个地方出来的学生包揽了,当然,它们也是最贵的,其中随随便便一个入门班都要两三千块,更不用说什么提高班、精英班了,而所有课程里,最高端的就是所谓的一对一辅导,一般来说价格一小时没有低于一千的!看这个听课证,早八晚六,一天九个小时,这点多少钱啊? “你家里……上的起这么贵的辅导班?”董老师惊讶道。 “嗯,上不起,不过他们不要钱,那介绍信里不是写了吗?他们丁校长发现我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所以要免费培养我,本来我觉得他们繁星不是正规学校,讲得肯定不如您,我都不想去,不过听说这张听课证值好几万,我琢磨也别浪费了啊,就想让您给把把关,看看这个补习班值不值得去,您要说值得去,我就和您请个假,听几天试试,您要说没意义的话,那就算了。” 这马屁拍的,董老师都觉得假,不过事情总是好事,二中就没有奥数培训课程,甚至整个东风镇都没有,参加这类培训本身就要支持,更何况这是繁星的班?而且是一对一辅导!学校历史上从来没有学生取得过这方面的荣誉,有这个机会当然不容错过了! “去!必须去!这样的机会不能错过啊!要是别人,就是想去也花不起这个钱啊,去吧老师支持你!不过这事得和你班主任说啊,等孔老师来的吧,他上午第一节有课,马上就到。” 小成点了点头,“我知道,因为是奥数的事情,所以我先征求一下您的意见,既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办公室里还有别的任课老师,有人心里不痛快了,第一个说话的是教英语的朱老师,说起话来酸溜溜的,“中考都是一百五十分,你可别厚此薄彼啊!啥时候把精神头也往英语上用用,你这从90退到80,就算奥数能给你加十分,也不够你继续退步的!小成,你心里可是有点数啊!” 小成嬉皮笑脸道:“朱老师您还生我气啊?上次您看我不顺眼,我不都给你滚出去了吗?得!下礼拜不就是最后一次月考吗?我成绩上给您表现表现,拿分数讨好讨好您,怎么样?” “唉!这还像句人话!”朱老师也是直性子,看小成会来事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你们知道这小子上课不带书,说什么吗?我已经上听了,不用看,哎呀这给我气的……” “朱老师,我不是没带书,而是没有了,我书包被张培越给扔了,现在所有书都没了……”小成借机会诉苦道。 张培越和文小成之间的事情,大部分老师都知道,只不过和学习无关的事情不愿意管罢了,朱老师听到这,把自己的书递了过来,“别的科我管不了,英语书你就用我的吧。”这些老师虽然嘴碎了点,不过人都不坏。 “不用了,我不和您说了吗?我已经上听了,就等着胡了。” “还说这话!我给你点炮了啊!” 文小成嘻嘻一笑,道:“朱老师,您随便说个数字,我让您看看牌。” 朱老师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小成索性随便把桌上的英语书翻了一页,竖到了老师面前,而自己则背诵起上面的内容。 “Ihaveapen,Ihaveaapple,Ah!apple-pen!Ihaveapen,Ihaveapineapple,Ah!pineapple-pen,apple-pen,pineapple-pen,Ah!penpineappleapplepen……” 朱老师眼睛越瞪越大,天啊!这么难记的课文你都记得住?而且一字不差? 正在这时,八班的班主任孔老师推门走了进来,和同事点头示意,一眼看见朱老师办公桌前的文小成,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 “文小成,我正要找你!昨天下午你干什么去了?” 小成被班主任训斥,一点都没紧张,从容的把介绍信和听课证递了过去,“昨天我去报名奥数班,这事我和董老师说过。” 董老师那边眼睛顿时就瞪圆了,这还没发拆穿,的确刚刚说过!而孔庆国以为小成是和董老师汇报了,那就不能算旷课,轻轻松松的把这一页翻了过去。小成根本没给董老师辩解的机会,马上说请假的事情,还是那套话,我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什么的,简单介绍了一下奥数比赛的情况,最后又加上了一句,董老师说这个机会很难得,鼓励我试试。 董老师那边一口老血喷出,怪不得进门先和我说,弄了半天在这等着呢! 毕竟才初二,期末考试再重要也没有中考重要,人家参加奥数比赛,中考是有机会获得加分的,这笔账当老师的算的比谁都明白,更有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首肯了,孔庆国当然不会阻止。过了班主任这关,现在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逃课了,不过小成并没着急走,从办公室出来,直接下楼,走到了初三四班的教室门口。 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探头:“打扰一下,听说你们班的邱辉同学找我有事?” —————— 感谢。。。的舵主支持,要不是现在两更存稿量锐减,舵主也应该打赏的,暂且欠着,书上架后老刀卖命也要来一次三更!另外祝三句同学,或者半截省略号,反正就是。。。这个家伙了。生日快乐,天天开心!那个谁,新华字典里没有的,一大段。好难背的课文啊……提醒大家,别忘了推荐票。 第56章 礼貌的挑衅 早自习已经开始了,即便是邱辉那样的混混也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了班级里,初三的课程还要紧一些,连早自习都被他们班主任秦老师征用了,前面讲台是老师,座位上满满腾腾都是高年级的学长,所有人都在看门口的文小成。 先敲门,说话也是彬彬有礼,可是回应的,却是昨天邱辉踹门骂老师的那一幕。气氛很尴尬,在座的初三学生全都知道文小成是在挑衅,邱辉更是睚眦俱裂,唯独前面讲台的秦老师一头雾水。小成在门口,先冲吕奇的位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两眼轻蔑的看着邱辉,意思是:来吗? 真正的黑帮大佬,没有亲自冲出去拿刀砍人的,冲锋陷阵的都是红棍。而现在,门口文小成就彬彬有礼的将了邱辉一军,你不是要找我吗?我来了,敢不敢出来——这个时间段的好处是,来只能来一人,身边的那些阿猫阿狗只能瞪眼干看着。 又是一道难题,怎么办?不出来等下课和兄弟们一起,那他这个老大就算栽了!传出去有人会说,被一个初二的单枪匹马堵在教室里,指名点姓的叫号邱辉都没敢出去,这人实在丢不起,可是要出来的话,邱辉自问还真未必打得过小成。虽然大了一岁,不过身高体重,都没什么优势,说身体条件的话,他比张培越也强不到哪去,张培越被小成揍的跟猪头一样,他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邱辉很犹豫,倒是秦老师不耐烦了,“有事就赶紧出去说,快点啊!” 得!这次不出去也不行了。 就在班级门口,文小成还是那么彬彬有礼,笑容可掬道:“邱辉学长,听说你昨天去我们班找我了,什么事啊?” 邱辉恨得牙根都痒痒,可是一个人面对小成,也不敢主动动手,只好恨恨道:“你昨天和吕奇说什么了?” 小成笑了:“我说,今天天气不错。” 这次邱辉连话都没有,只能用目光表示愤怒。 “这事你应该去问七爷啊!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草!你究竟给老七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真想听啊?” “说!”邱辉脑袋上的青筋直蹦。 说到这,小成也敛去笑容,正色道:“吕奇约我上天台,说是要替兄弟出头,我问他,谁是你兄弟,他告诉我,邱辉,然后我就笑了,问他说——一个领导的儿子,和一个力工的儿子,怎么做兄弟啊?” “我草!你挑拨我们兄弟!” 小成轻蔑一笑,“兄弟?你当他是兄弟吗?在你眼里,吕奇无非就是个打手罢了!你们初三一个月后就是中考了,你家里有关系,不管成绩多差也能进县一中,而吕奇呢?他考不上得回家和他爸一起抡大锤、扛水泥去!兄弟讲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要是能给他也弄一个名额,我就承认你们是兄弟!” 一句话,把邱辉憋得面红耳赤。一个县一中的名额,至少值五万块!老爸在县教育局当基础教育科科长,县里的这几个学校都说的上话,不过手里的名额那是要走人情的!要说再帮吕奇搞一个,谁敢拍这个胸脯? “做不到吧?做你的兄弟,在你受委屈的时候,就要站出来替你撑腰,帮你打架,而你有了前途,则不会看兄弟一眼——这样的兄弟,不做也罢!是我挑拨离间吗?你没自己想想,口口声声叫他兄弟,心里打的是什么小算盘!” 这话几乎直指要害,和吕奇结交,邱辉起初还真有那么点功利的心思,有这哥们往身边一站,即便高年级的也不敢招惹自己了。不过毕竟在一个班里,这三年多多少少也处出来些感情,要说两人之间完全是利用,倒也冤枉他了。 “恨我吗?”小成反而往前逼进了一步,“其实应该是我恨你!五年前,是你们这伙人的爸爸冲到了我家院子里,才有的后面的事,现在,也是你们苦苦相逼,我才反抗!你觉得吕奇和你是一路吗?告诉你,不是!他只是单纯的受害者!五年前,我爸一刀下去,一死三伤,他入狱赎罪,算是罪有应得;你们几个手持武器冲进我家院子,不管死伤,也是咎由自取!唯独吕奇他爸,是被你们花100块钱雇来的,出了事却没人管!如果宿命轮回,咱俩中间也得死一个的话,谁他妈都别有怨言,只不过,别把吕奇拉进来垫背!如果你还有一丝人性的话!” “我们都欠他们老吕家的,我爸欠了他爸一刀,你们则欠了他一个说法!” 五年前的血案,前因后果,其实邱辉也不是特别清楚,毕竟他那时也不过十一岁而已,而且还不在现场。当时只记得父亲受伤,然后去医院看了几次,有一次还碰到警察来调查取证,事情的脉络是零零碎碎,听大人聊天才知道的,具体吕奇家里什么情况,就更不得而知了。被小成这么一说,他也有些含糊。 “告诉我,打架让他上,把我打死了他去坐牢,我问问你,这样怎么和你做兄弟啊?说我挑拨离间,其实我只是告诉他一个最基本的事实而已,像你这样所谓当老大的,都是群什么样的货色!” “我草!”论说的,邱辉无论如何也不是小成的对手,气急之下,一拳就挥了过来。 一个挥拳动作,在完成了不到30%的时候,就已经被小成捕捉到了,脑海中的推演,顿时给了六七种制敌的方案,而小成却没还手,抬胳膊挡了一下,然后顺着力量,斜着撞开初三四班的大门,然后一个跟头摔在了讲台前,动作一气呵成,完全可以给街头碰瓷的充当教科书了。 “老师,邱辉打我!” 好无辜的嘴脸。 这演技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班里这些同学都知道邱辉憋着一股邪火,以他的性子,犯起混来,就是当着老师的面也不在乎,更何况是在外面了,所有人都没有一点怀疑,而难题摆在了他们班主任的面前。 邱辉他爸是县教委的领导,秦老师自然心里有数,这事只能冷处理。 “别打架,邱辉,你回座位上去!” 地上的文小成爬了起来,冷眼看着这位老师,质问道:“你们班的学生打人,你当班主任的就不管管是吗?” 老师为之语塞。 其实小成根本没想要她的答案,“不管是吗?你不管,那我就自己解决了!” —————— 打架看似拼体力,其实也有很多地方要用脑子的,比如说,碰个瓷啊什么的。 第57章 高智商的任性 “不管是吗?你不管,那我就自己解决了!” 小时候有矛盾,老师家长给解决,成年人之间有矛盾,可以找警察或法院,如果这些途径走不通,矛盾激化后,解决问题的途径就只剩下一个了,那就是暴力。 话音落地,毫无征兆的一脚就蹬在了邱辉的肚子上,邱辉后退了两步撞到了前排同学的课桌,还没等站稳,小成又一拳到了,实实凿凿打在了软肋上,正疼得吸凉气的功夫,小成上前一步,揪住邱辉的头发,把他往墙上一顶,恨恨道:“邱辉,你记住,从现在开始,我文小成再也不会被你欺负了,想揍我,你也要准备好挨揍的准备!” 初三四班,当着他们老师和同学的面暴揍邱辉,这里面有小成要出气的因素,不过更多的还是多方面推演之后的结果。这一幕之后,有很多种可能,比如说: 第一种:四班的混混们群情激奋,一起冲上来,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不过概率很低。因为这里面绝大多数人和小成都没有直接的过节,而且邱辉手下的混混昨天刚刚到初二八班领过书包,或多或少也都算欠了小成一个人情,这就足以让他们犹豫一下了,这一犹豫,就会有顾虑,毕竟班主任秦老师还在,当着老师的面动手,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勇气的。另外一方面,这个班里有吕奇在,平时这种情况必然是吕奇冲第一个,现在他不出头,是一个群龙无首的局面,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没有人带头,终究是一盘散沙。 第二种:学校方制裁,这个倒也不怕,只是一个打架,而且对方动手在先,给个处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开除,小成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开除他也不是很在乎,只是在短时间内,会让奶奶伤心罢了,推演的结果是,这件事不会闹到学校那去,因为邱辉丢不起那个人。 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他的全班同学、全都眼睁睁看着,看着所谓的全校老大挨打,然后看着小成打完人,拍拍屁股走人。当然,事后邱辉肯定要想方设法的找回场子,这已经无所谓了,毕竟之前这小子也没想饶过自己,而且,有了这将近一个礼拜的假条,恐怕他想报复也没那么容易找到自己。 不过怎样,这一战传出去,学校里再也没有人敢小觑文小成了。 果然,之后全校都在议论,小成单刀赴会,跑到初三,把全校的老大邱辉从班级里揪了出来,当着他们班主任的面暴打了一顿! 到底,谁才是这个学校的老大? 这就是小成要的效果。 当然,还有一种更有利的可能,就是邱辉恼羞成怒,会对办理这些兄弟发脾气,埋怨这些人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帮他,如果这样的话,他很有可能是一个众叛亲离的结果。 报复,不仅仅是你打我一顿,我打还回去那么简单,你不是学校的老大吗?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在这之前,我要把你拉下神坛!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脑海中的文小刀又一次跳了出来刷存在。 “最佳的解决方案你也知道,他们内部产生了裂痕,而邱辉马上就毕业了,打完一架,知道你不好惹,也都有了息事宁人的想法,你又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等回到学校这阵风也就过去了,双方形成默契,没几天他们就滚蛋了,到时候,学校的老大就是你了,为什么非得硬碰硬?不明智啊!做这么愚蠢的决定,对得起你三百多的智商吗?” “聪明人,更要需要正视自己的心结。” 人本身就是情绪化的动物,没有人能够做到绝对的理性,小成也正是为了克服这一弱点才在脑海中制造了一个虚拟人格。文小刀的建议无疑是最靠谱,最有利的,不过对于小成来说,有点委屈自己。 没有人知道近两年来,小成所受到的屈辱,相比精神上的折磨,肉体上的那点痛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每天都在掏刀子杀人和忍住不杀之间纠结徘徊,如果没有觉醒这回事,恐怕迟早是要失控的。恨意是一点点积累下来的,如果就这样结束,让邱辉没事一样的毕业,说起来和一直隐忍也没什么区别。 忍,往往是无奈的选择,但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一个人想要直抒胸臆的时候。 “智商都300多了,还要活的那么憋屈?难道不允许我任性一下?” ……………… 校门口的保安大哥已经是老相识了,这次主动打招呼:“今儿怎么又逃学啊?” 小成晃了晃手里的假条,道:“这次不是逃学,班主任准假了!” “奉旨逃学呗?” “嗯!” 打完人之后,心情格外舒畅,出了校门,更是一溜小跑,思源河边,大刚已经不在这摆棋摊骗人了,或许真的有了成立象棋爱好者协会的想法,过了桥,河畔花园,那里住着个可爱的老头。 …… “戴教授,听说你这几天身体不太好,我特意过来看看!”小成和戴老头也没个正型。 “你小子,想来蹭吃蹭喝就直说,我又不是不欢迎!没事咒我干嘛?昨天我还帮你抗书包呢!”老头嘴上不满,不过脸上还是笑呵呵的,这个小友能来,他是真挺高兴的。又是拿杏仁又是开汽水的,似乎还有那么点讨好的劲头。 “今天咱玩啥?要不还去麻将社骗人钱去?” 这老头学坏了…… 堂堂一个大学教授啊你! “老戴啊,今天来我是想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学习学习,干点正事!” 戴教授并不介意从戴老变成了老戴,不过听小成的话还是撇了撇嘴,“想玩游戏就直说,还学习学习?你猜我信吗?” 小成也不和他客气,拍了拍老头的肩膀:“老同志,你要自信啊,怎么我找你就不许有点正事?一会儿你可以看着啊!” “到底什么事啊?”老头奇道。 “最近咱们市里承办了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这事听说过吧?” 戴教授点头,报纸上登了。 “省教育局为了扩大影响,放宽了中考的加分条件,只要奥数竞赛能够进入复赛,就能够获得十分的加分!” 戴教授又点了点头,“这对你们学生来说算是好事啊?” “好事坏事是相对的,有人能加的上,有人加不上,这加分政策未必就那么公平!而且,更不公平的是,按照往年的成绩推算,34分就能够进入复赛,卷面一百分,选择题就占了60分左右,所以我们学校,所有初一初二的学生全都报名了,就是为了多一次抽奖机会!这哪是数学竞赛啊?这是福利彩票!” —————— 存稿一天比一天少,心慌啊,求投票鼓励支持。 第58章 发帖 前因后果,戴教授听明白了,这其实还是泛政治化的一个后果。某个城市承办国际赛事,其实只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当事官员为了夸大自己的政绩,就会千方百计的扩大影响,比如说放宽中考加分的条件。紧接着,下面的应对就来了,几乎所有的初一初二学生都参与报名,哪怕像二中这种从来没开过奥数课程的学校,也强制所有学生参赛,就为了拼一下运气而已。好好的一个比赛,竟然不知不觉中被搞的乌烟瘴气! 戴教授本身就是搞教育的,一听这事也挺气愤,“你打算怎么办?” 小成一本正经道:“戴教授,这事是不是挺荒谬的?” “嗯!” “您生气不生气?” “生气!” “我也生气啊,所以我想上网谴责一下!” 老头点了点头,“对!应该谴责!你在哪发帖,我帮你顶!” 老头还有个随身的笔记本,也被拿了出来,一老一少,小成坐在电脑桌前用台式机,而戴教授则在写字台那用笔记本。 “您先看看相关信息,我帖子发出来告诉你!” 要说起来,小成并没有摸过几次电脑,打字基本上还停留在两个手指二龙戏珠的阶段,学校的所谓计算机课也都是走个过场而已,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不过这次不一样了,看一眼键盘,各种按键的位置都记在了脑子里,双手两个食指放在F和J两个有突起的按键上,其余手指依次排列。一般人盲打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把大脑记忆转化为肌肉记忆才行,不过小成并不需要,打字的时候,将文字分解成拼音,然后在按键上找每个字母的位置,这一分析处理的过程加上按键其实并不会比肌肉记忆的盲打慢多少。 搜索引擎他还是会用的,打开“茫搜索”,输入关键字: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先将历年的考试成绩、赛制、出题人员,组委会成员等等相关资料浏览了一遍,这些信息未必有用,不过小成依然记了下来,因为不一定有什么因素就会导致意外的发生,自己的那两份合同都是要获得冠军才能够生效的,所以马虎不得。 看完了这些基本情况,该发帖子了,小成两手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飞舞,不一会儿,一篇名为《究竟是奥数竞赛还是体育彩票?考试就是撞大运?》的文章就打好了,登录全球最大的中文社交网“茫友网”,先发布在了自己的个人博客上,现在,至少关注自己的那些同学能看得见了。 茫茫人海,你我为友——茫友网。 接着,文章被改了几笔,标题换成了《解密,奥数竞赛中常玩的套路!》又贴在了几个最为火爆的茫贴吧里,果然还是贴吧的人气高,刚刚发布就有了四五个回帖,不过暂时还是以混经验的为主,这时候才告诉戴教授地址:“帖子发好了,奔跑吧,老头!” 戴老爷子也是真敬业,给回了个千字长评,从各种角度来反思这种现象,弄得小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帖子还在不停的被转载,小成来回切换窗口,账号,大脑的高速运转这时候体现在了工作效率上,几乎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这篇文章被换着标题的转帖了上百次。尤其是在茫贴吧的地方版上,小成变换这账号进行顶贴回复,现在已经将这篇文章刷成了热点。 不过,好景不长,帖子竟然被删了! “对不起,您浏览的帖子已经被删除,五秒钟后将自动返回首页,您也可以选择关闭窗口……” 我去,什么意思? 虽然文章被多次转载,不过流量最大的也就是茫贴吧中的地方论坛了,怎么突然间就被删了? 给版主发私信询问,回答马上就回过来了,不是版务管理团队删除,应该有更高的权限操作,或许是茫搜索的内部人员行为,版主表示爱莫能助。 小成扭头看戴教授,显然老爷子也挺气愤,问道:“怎么回事?” “被删了,我和版主联系过,不是他们做的,删帖者拥有比他们更高的管理权限,他说怀疑是茫搜索的内部人员。” “奶奶的!他删了我就没处发了?”老爷子义愤填膺,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打字,不一会,一篇长微博发好了,接着掏出手机来,一个个给老朋友打电话,“老周啊!上网,看我微博上新发的那个帖子没?关于奥数竞赛的,你粉丝多,给我转!” “小李啊,帮个忙,给我转发个微博,对!你在网上呐?那就更方便了,对,就是我最新发表的那个,啥事?帮个小哥们儿!” 这老哥们儿还挺讲义气! 那边戴教授接二连三的打电话,文小成这边也没闲着,又一次把文章贴了上去,不过这次更利索,刚刚不到一分钟,帖子就被删了,甚至连发帖的账号也无法登陆!小成换了个小号试了试,页面根本无法打开,显示的是:您的IP拒绝访问,请联络管理员。 奶奶的! 或许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也就忍了,不过小成不一样,高智商的人是有资格任性的。 小成没再尝试访问茫贴吧的地方版,只是在搜索页面中,打出了个关键字:网页编程语言。 搜索引擎反馈的结果有一大堆:有超文本标记语言,可扩展标记语言,脚本语言,公共网关接口ASP,PHP,Script等等,好多都看不懂。不过没关系,小成又逐个的查看每个词条的具体内容,仿佛网上的蜘蛛程序一样,顺着这根主藤开始攀爬,解释一个概念的时候,往往会出现很多新的词汇,小成还是不懂,接着又逐步弄清楚这些词汇的概念,虽然最开始很难,不过越往后出现的新词汇越少,而脑海中的概念也逐步清晰了起来。 能够编写网页的语言有很多,最简单的网页,用超文本标记语言就可以实现,抛开编程这么吓人的概念,其实很简单,就是告诉浏览器,想要展示的网页是什么样子的,上面的字有多大,是什么颜色,什么格式,字与字、行与行之间多大的空隙,插入了什么图片,有什么连接等等。了解这语言的基本格式之后,也就容易了,再看网页的源代码,已经不是烂七八糟的代码了,而是井然有序的超文本格式,小成甚至可以直接在代码页面看到网页的内容,这其实并不难,只需要最简单的几步推演而已。 这就是编程? —————— 下一章,刘忙登场,小伙伴们,你们猜得到刘忙在干什么吗?来点鲜花掌声,欢迎刘忙回归吧! 书评区里有一位仁兄说十号秒榜,我拦着说留到下周一吧,周一在qq阅读里打赏多作品的帮助最大,可是现在一想,经过一个双十一之后,这哥们儿还有钱打赏吗? 让刘忙在双十一回归,老刀也是用心良苦啊…… 第59章 黑客 当然,这只是最基本的,要实现网站的种种前台后台的功能,那就要复杂的多。小成根据之前了解到的知识明白了,目前国内最为流行也是最为尖端、便利的编程语言是茫语言,由茫友网的CEO刘忙设计开发。在2000年的时候,茫语言因为其安全性和便利性,就已经逐步取代了当时最为热门的asp、cgi或是jsp等程序,成为大型网站的主流语言。 好了,就学这个茫语言!茫搜索也是忙友公司旗下的产品,不用想也知道必然使用茫语言开发设计。 很多大学专门开设了茫语言的课程,想要入门的话,普通人只需要花一个星期左右,毕竟只需要掌握这门语言的基本规则就够了,之后则是在使用中慢慢学习,点滴积累。就好像说话连三岁小孩子都会,但能写出锦绣文章来,恐怕没有一二十年的功力则很难做到。 对于一个一点就透的天才来说,一个星期太久了,聪明在学习上的体现就是触类旁通,很多天才程序员,只要看看茫语言的基本规则,就能够大致掌握,学习过程不过是一下午而已,而文小成完成这个过程,则用了四分十三秒。 用程序的眼光来看网页,其实很简单,所有的网页都可以总结为一句话:以“某种形式”展示、录入、管理数据。 刚才小成发布了一个帖子,相当于在数据库中添加了一条数据,而管理员将其删除,也是同样的道理。至于IP地址被封,其实就是程序的一个判定:如果来访的ip地址和数据库中的一样的话,则拒绝访问。小成作为普通注册用户,和管理员在权限上是不同的,而这个权限,其实也来自于程序的判定,要破解网站的话,关键就在于这个程序判定上,只要让程序误认为自己是管理员就行了! 接下来小成开始有针对性的找破绽,同时在网上搜索各种欺骗服务器的方法。一次次尝试,又一次次失败。看样子不行,毕竟茫贴吧每天服务数亿人,网上流传的方法肯定都做了防范,小成索性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回忆着登录页面以及相关引用页面的所有源代码,一字一句的推演这一流程。 登录时,输入用户名和密码,系统将用户名和密码和数据库中的进行比对,如果一致,则登陆成功。如果用户名分组为管理员,则赋予管理员权限。将程序语言翻译过来,大致是这个意思。其格式是这样的:如果“用户分组=管理员”,则赋予管理员权限。其中引号部分就是判定是否为管理员的条件。 小成微微一笑,在这句话中找到了漏洞。 新注册一个账号,叫:“1>0或”,登录之后,那个判定语句就变成了如果“1>0或用户名分组=管理员”,则赋予管理员权限。1是必然大于0的,所以这个ID直接成了管理员。 有了管理员身份,可以看到的东西就多了,原来删除自己帖子的是一个叫宣0988的ID,0988是向阳市的区号,不过这个ID是谁还搞不清楚,小成利用管理权限,恢复了自己的帖子,并且加红、精华操作,还做了区域固顶。之后将锁定的账号全部放了出来,同时把自己的一个小号设置成了版主,做完这一切,他还不满意,干脆把那个宣0988的账号密码给改了。 奶奶的,高智商就是这么任性! 另一边,戴教授那已经打了十好几个电话,不是学生就是同事,还有不少都是学术界、教育界的重量级人物,没事就上上电视,参加参加访谈什么的,知名度非常高。其实戴教授本人算低调的,不过也有了两三万的粉丝,而他找的那些朋友,动辄十几万,几十万的粉丝,同时都转载了那篇质疑的文章,那篇文章最开始的雏形是小成写的,就是那篇《究竟是奥数竞赛还是体育彩票?考试就是撞大运?》纯属网文,煽动性倒是有了,情绪也表达了出来,但是还略显空洞,而经过戴教授的润色之后,则丰满了许多,不仅道出了问题的真谛,而且多了许多反思和劝谏。奥数竞赛,选拔在数学方面有天赋的孩子予以鼓励,这是好事,但如果弄得全民参与,而且和中考挂钩,则有悖初衷了。 在这一波舆论攻势下,甚至有几个大型门户网站也转载了这篇博文,接下来影响更大了,向阳市教育局也被迫在官方微博中回应:作为承办单位,宣传、组织好这次大赛是我们教育局的分内之事,奥数竞赛中取的好成绩在中考中予以加分,早有惯例,这也是对天才学生的鼓励和支持。虽然这届大赛让本地学子趋之若鹜,参与热情异常高涨,但人数的增多并不会影响比赛的公正性。 说了这么多,跟没说一样。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这一波的炒作目的已经达到了,之前还有很多学校没想到撞大运这招,被小成的帖子爆出来之后,报名人数更多了,现在几乎向阳市所有的适龄学生都参与了报名,以至于组委会准备的考场都不够用了,又临时征用了市内三所大学的教室,这才勉强安排下。 ……………… 盛阳市,虎石镇,忙友集团总部,茫搜索的负责人韩鹏拿着一份资料,敲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屋里,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正在电脑前和谁通话。 忙友集团总裁,刘忙。 说起来他还有很多头衔,忙友集团总裁、哈佛大学华夏分校名誉校长、卢氏地产的首席顾问、华夏互联网协会执行主席……等等等等,不过,现在他的角色是个父亲。 “儿子,上课看课外书不是什么大事,你爸我也没少看,不过呢,你得给老师个面子,《物权法》什么的我是给你讲过,用在这也没什么不对,不过你应该注意场合,弄得老师下不来台就不好了,想要把事情做成,最好的办法是谋求共识,而不是一方压倒另一方,懂么儿子?” 他带着耳麦,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 “对,正确的方法是当着同学的面给足老师的面子,没人的地方咱再和他讲道理,不讲道理也没关系啊,我们是聪明人,聪明人有一百种办法修理她!” —————— 刘忙日记:Iamback。 关于文中涉及到的黑客手段,其实是已经烂大街的注入漏洞,基本上在十年前就不会有网站犯这种低级错误了,而且也不会像书里写的那样简单。不过咱是小说,不是技术文档,所以尽量用一个直白的方式来写,懂得编程的小伙伴不要较真。另外,所谓的“茫搜索”、“茫友网”、“茫语言”什么的,包括盛阳市虎石镇的刘忙,看过老刀第一本书《都是黑丝惹得祸》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看过也没关系,不影响本书的剧情。 第60章 钓鱼 旁边韩鹏已经等了半天了,忍不住打断道:“老板,老板!” 刘忙不耐烦的看了看,继续和颜悦色的和视频里的孩子说了几句,最后安抚说下班一定按时回家,这才挂断视频,之后十分不满地冲韩鹏撇嘴:“我叫儿子你过来干嘛?” “你给我滚!” 这两人从中学起就是同学,最初刘忙和他的朋友们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时,韩鹏就是第一批股东,现在也成了集团的元老了,虽然各自都有亿万身家,不过两人在一起说话还是没个正型。 “怎么了?啥事网上咱解决不了?你还非得跑过来一趟?” 韩鹏挤了挤眼,笑道:“有鱼咬勾了,咱是自己留着还是报给十四局?” “大鱼小鱼?什么级别的?” “小鱼,最基础的那一级。” 刘忙一撇嘴:“这也值得你跑一趟?扔给十四局,让他们去考察吧!” 韩鹏神秘一笑:“虽然是小鱼,不过我觉得这家伙好像是个小鲸鱼!” “鲸鱼?怎么讲?” “你看看这个!”韩鹏说着递过来一份材料,是技术部门反馈会来的信息。 人才是第一生产力,忙友集团历来十分重视人才的储备,不过就计算机这一专业来说,普通高校培养出来的学生很难满足忙友集团的要求,为此,刘忙特别开启了一个撒网计划,在网上寻找特殊人才,而韩鹏所说的有鱼咬钩了,就是这个意思。 简单说,就是在茫友网、茫搜索、茫贴吧等网络的外围设置一些人为漏洞,其实说漏洞倒不如说是陷阱来的直接,如果有黑客针对这些漏洞发起攻击,则会在不知不觉中被逆向追踪,锁定位置,甚至连自己的电脑都被攻陷。根据漏洞的难度不同,区分大鱼小鱼,如果能够攻破高级漏洞,则说明黑客的技术水平越高,反之受到的重视会小很多。忙友集团用这种方法已经网罗了不下数百名高手,看来这一计划还是卓有成效的。 韩鹏递过来的是反向追踪的结果,其中信息标明,在攻陷低端漏洞之前的十几分钟里,该终端还在搜索诸如:“网页编程语言、HTML、数据库、茫语言”等最为基本的技术概念。这些东西是一个刚入门的初级程序员都懂的东西,既然懂了,也就没人会闲得无聊去搜索这些。 刘忙的眼睛亮了,根据这个终端的行为,基本上可以推断出,这人在几分钟前连什么是网页编程语言都不知道,而只用了短短的十几分钟,他不但弄懂了相关概念,而且学会了茫语言,并且从茫贴吧的源代码里找到了这个漏洞,成功的取得了管理员权限! 这哪里是鲸鱼啊?这******是海怪! “不会是网吧吧?” 毕竟十几分钟弄懂这些概念,然后马上就成功入侵一个大型网站,听起来实在太匪夷所思了,相对而言,网吧里一个人下机之后,黑客上机进行的操作,似乎更合理一些。 “地址已经锁定了,在向阳市的一个小镇里,是居民区,进一步的用户信息正在向当地公安机关申请权限。” “麻烦,用我的权限吧!”刘忙也是个急性子,噼里啪啦的登录自己的账号,搜索相关信息,旁边的韩鹏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眼睛也紧紧盯着屏幕。 戴耀国,男,66岁,丧偶,华夏人民大学教授,当代著名心理学家,学者,现已退休。子女现居国外…… 越往后看两人兴致越低,大致脉络已经出来了,想必是老头在家没事,想学学编程什么的,就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相关名词,接下来有趣了,正赶上一个黑客要抓肉鸡,结果把老头的电脑俘虏了,并且用这台电脑当做主机,攻击了茫贴吧的后台,之后又删除了相关记录。毕竟,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实在没有什么可能在短短十几分钟之内学会编程——他要是能学会早就学了。 “算了,扔给十四局吧,看他们有没有兴趣。” ………… 文小成很有兴趣。 网络是个虚拟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智商的优势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 每个世界都有相对应的规则,我们所处的世界的规则就是各种法律、法规、道德、习俗等等,当然,也包含了各种人性的弱点与阴暗。而在网络世界中的规则则要简单的多,各种代码,端口之间的协议,以及程序语言,构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而这个世界,是讲逻辑的。 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元素是数据,各种不同的程序,将数据有机的结合了起来,展示在我们面前。就好像我们的世界遵循着各种物理定律一样,网络世界一样有其独特的规范标准。网站是架设在服务器上的,服务器上则运行着各类软件为网站的运行提供基础服务。而服务器的各种软件同样是由代码和数据构成…… 即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其实也有很多地方是相通的,比如说我们沟通所用的语言,和计算机能够听懂的语言其实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计算机语言需要更加严谨,更加有逻辑性而已。这些相通之处,让小成的学习效率大为提高,三天时间,一条小鱼,已然变成了大白鲨。 ……………… 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向阳赛区的初赛还是开始了。经过之前学术界、教育界的质疑和网友大规模的讨论,使本届奥数竞赛竟成了公众话题。而更加令人瞩目的是,由于前期的炒作和宣传,在向阳市一地,报名奥数竞赛的学生竟然比历年参加中高考的人数还多!毕竟每年的高考只有一届的学生参加,而这次奥数比赛,光是初中组就有初一初二两届考生,初一的还好一些,而初二的几乎是所有学校都全员报名! 虽然人数超过了高考,但紧张程度却远远不及,绝大多数孩子都是坐学校租来的校车被押赴考场,一路上倒是有说有笑,丝毫没有考试前的紧张——这也很容易理解,没有谁在买彩票之前会紧张的。 超过了高考规模的数学竞赛,也让社会各界人士深感荒谬,一些媒体早早的就等在了考场前,准备对参加竞赛的学生进行采访。 —————— 刘忙就是来挖坑的,不过有心的小伙伴应该能猜到这个大圈是怎么画的了吧?别养着,每天看,每天来投票,觉得不过瘾,可以再看一遍嘛,一天两更再养着说不过去了啊,投票吧兄弟们!祝大家双节棍节快乐——你们看我多厚道,不虐狗。 第61章 进考场 离考试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作为考场之一的向阳大学门口就堵满了人,不少工作人员维持秩序,持准考证、学生证和各种工作证才允许入内,不少媒体记者都被堵在了外面。来参加考试都是各学校组织的,校车停在外面,然后由老师带队,排队进入大学。 从上到下早就统一了口径,学校怕担事,不允许学生接受任何媒体采访,有记者把麦克风递到孩子面前,把孩子吓得只往后躲。只有维持秩序的带队老师过来解释:“对不起,马上就要考试了,请不要影响考生的心态。” 准考证早就发到了个人手里。从校门走进去,所有考生都提前半个小时在操场集合,有向阳大学的义工,在操场举着牌子,广播里也高声通知:请考生根据准考证号上的考场号,寻找各自的队伍。到这里同学们就要分散了,小成捅咕捅咕身边的杨柳珊,问道:“你是哪个考场的?” “二十七考场。” 旁边梁青儿马上跳了过来,甩着两个牛角辫道:“干嘛?考试还不老实啊?考场上可不允许眉目传情!” 周围还有很多同学呢,弄得杨柳珊脸顿时就红了。倒是小成没皮没脸,笑道:“想作弊也能让你说的这么暧昧,梁青儿,你要数学有杨柳珊的水平,我和你眉目传情好不好?” 有些话说别人行,说自己,梁青儿也受不了,装纸笔的小兜子甩了过来,青儿的脸比杨柳珊还要红。 小成不理杨柳珊,继续逗梁青儿,“我也是二十七考场的,你呢?运气好的话咱们仨眉目传情!” 梁青儿看了看自己的准考证,喃喃道:“我是四考场的,隔了好远啊!” “那还不快去?现在三考场的都往里进了!” “啊呀!坏了!”梁青儿分开人群一溜小跑,勉强在四考场的队伍移动的时候跟上了,一跑起来两个牛角辫甩啊甩的,看起来特别有喜感。 队伍一排排往里进,二十七考场比较靠后,一时半会还轮不到自己,左右看看,基本上周围也没有自己的同学了,杨柳珊就排在小成身边,两人距离又近了些。这样挨在一起,不说话也有些尴尬,可是被青儿这么一搅和,说眉目传情什么的,又不太好意思说话。文小成倒不在乎,就这样近距离看着女孩,女孩的脸蛋仿佛刚刚剥开皮的鸡蛋,又像是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吹弹可破,现在雪白的脸蛋多了一抹红色,显得更为可爱了。 “这次比赛,你有把握吗?”杨柳珊为了化解尴尬,主动问道。 “你是说满分的把握还是进入复试的把握?” 这话出口,就听身后有人冷哼了一声,接着有人嘟囔:“满分?草!真他妈不要脸!” 本来是两个人之间的谈话,突然被人插了一嘴,让人十分不爽,而且这家伙还满嘴脏话,小成没说话,倒是向来和善的杨柳珊皱起了眉头,回头怒斥:“我们聊天关你什么事了?” 身后是一个本市的学生,看穿着打扮就看得出来。身高刚过一米七,头发略带些棕色,应该是后染的,看起来是个挺帅气的小伙子,不过略带点痞气。 “呵呵,口头语,不好意思啊!”那人见回头的是个美女,也不好发作,不过对小成则还是不那么客气,“美女面前吹牛也有点限制好不好?你光说进复试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还满分?你参加过奥数比赛吗就张嘴闭嘴满分?” 小成上下打量着那人,余光看到他手上的准考证,付辰逸,后面的身份证号码,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付辰逸?这个名字听丁校长提起过。在那种情况下提起,想必这是一只学霸。 “我没参加过,你参加过?” “哼!”付辰逸听到这句,一声冷笑,心说,就怕你不问!“哥们儿,你没参加过才能说出那种话让人笑话的话来,满分?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是你们学校的期末考试呢?去年的奥数竞赛,第一名,我,71分!三月份的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我们省的选拔赛,第一名,我,86分!去年的物理竞赛,第一名,我,83分!我每次参赛都是冠军,也没敢说能拿满分啊,你吹牛总要有点限度吧?” 这小子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用余光瞟杨柳珊,这小心思谁都看得出来,无非是想美女面前出出风头罢了。小成也不计较,嘿嘿一笑,“多亏我没参加过。”说完转过身,不理付辰逸,一把抓住杨柳珊的小手,牵在了手里。 女孩跟触电一样,不过还是被小成的大手给拉了过来,两人低头耳语:“后面那小子没安好心,我们做做戏,让他知难而退。” “什么啊?”杨柳珊小声抗议道。 虽然周围没有认识的同学,但这么多人呢,女孩十分不适应,心中小鹿乱撞。 “没时间解释了,有坏人,表现的和我亲密一点,回头我再详细和你说!”小成警惕地看着四周,小声对杨柳珊道。 女孩红着脸,又往小成身边靠了靠,偷眼看了看周围,也没发现什么异状。 “别停,假装和我聊天,装作很感兴趣很开心的样子,我和你说话,你就呵呵笑就行,自然一点,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队伍还在一排一排的往楼里进,小成在杨柳珊耳边耳语道:“其实,我是17考场的,而且也没有什么坏人,我就是想和你多呆一会,现在到十七考场了,我要走了。” 说完话,小成几步就蹿了出去,赶在十七考场队伍的末尾,跟着进了主楼。回头和杨柳珊招了招手,女孩脸上绯红,仍未褪去。 ……………… 作为一个学生,对各种考试都不陌生,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如果可以讲青春分解的话,我们国家的孩子大多数都能析出厚厚的一摞试卷。奥数比赛的试题难度的确不低,至少足以侮辱百分之九十以上学生的智商了。考场内,只不过过去十分钟左右,一个个孩子就愁眉苦脸,小脸上可以轻易读出那种无奈和挫败感。 在监考老师鹰隼一样的目光下,坐在第一排的文小成站了起来,卷纸和答题卡拍在了前面的讲桌上,把笔往衣服上衣兜一别,两手空空,抬屁股就走。 “等等,考试纪律没听过吗?开考十五分钟之内不许交卷!”监考老师道。 小成指指挂在墙上的时钟,此刻秒针刚好指到12的位置上,“到了。” —————— 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几乎每年都有满分,有的年份甚至一下出了20多个满分,书中只是情节需要,读者不要较真。现在那么多装逼打脸的爽文,怎么就不允许我装一逼?不过放心,这个逼我一定给装圆了!看书不忘投票,书评区走起,和小成一起嗨吧!(本章定时0点05分发布) 上面那一段是定时的时候发的,现在是最新消息,本书的书友群:493159023,刚刚和女频作者的粉丝群进行了一次联谊,场面十分……不堪入目,这种伤风败俗的活动,老刀决定继续搞下去,欢迎大家加群,无门槛。另外遗憾的通知,因无推荐,需要存稿,所以开始单更,今天晚上看新闻联播吧,每天0:05更新。 第62章 要五码的 一个人漫步在向阳大学的校园里,因为考试还没结束,整个校园都静悄悄的。很明显,小成是这个考点中第一个交卷的,或许考场里也有很多孩子不耐烦了,不过他们仍然没有勇气走出来,想必和二中一样,老师下了严令,不许提前交卷。 按照抽奖,或者赌徒的心理来说,这样做是没错的,不到最后一刻,总还有机会,万一之前不会的题灵感来了呢?万一身后哪位在你身边过去的时候,被你看到了几道题的答案呢? 夏季的校园,空气中都洋溢着青春的味道,让人想恋爱。 和杨柳珊肩并肩在校园中漫步,女孩的脸还是像之前那样白里透着红,表情出卖了内心的想法,解读出来让人心随着一动,然后身边的女孩猥琐的一笑:“怎么?发春了?” 你妹,文小刀! 能不能别这么煞风景? “想撩妹,可以考场门口等她出来啊?然后和她一起搭车回镇上,路上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挨着坐在一起,还能拉拉小手,聊聊小天……” 挺美好的事,让文小刀一形容总感觉特别恶心。 ……………… 向阳大学校门口,所有考生都入场了,围拢着的记者软磨硬泡,也没能进去。有人试图贿赂门卫,门卫腰杆挺的倍儿直,手指了指头上的监控,道:“别害我!” 其实所有的权力都需要个监控。 大太阳天,树荫下挤满了长枪短炮的记者,想要等到考生出来,恐怕少说也要半小时之后。沈佳皱着眉头,在边上小声的打着电话,不一会儿,面有喜色,拉着摄像大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群。 “峰哥,跟我走,我知道怎么进去了。” 两人一路急行,沿着学校的围墙走了将近半站地,才在一个偏僻处找到了传说中的后门,说是后门,其实只是栅栏中间少了一根,空隙比较大而已,沈佳先钻了过去,然后接过摄像机,和摄像大哥两人像做贼一样,潜入了向阳大学。 记者就是这样一个哪有事哪到的职业,这次奥数竞赛引起学术界、教育界的激烈讨论,所以媒体也格外关注,而现在考试人数竟然超过了历年高考,更是引起的轩然大波。什么教育功利化,竞赛赌博论的观点层出不穷,像戴教授之前那种理智反思的声音,反而被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脑的指责。 人的思维很容易受到各种观点的影响,尤其是这种观点成为一种主流的时候。媒体记者也是人,所以他们在做报道的时候也都会在不自觉中选择一个立场,然后再找一些事实作为佐证。沈佳也不例外,看到提前交卷出来的文小成,这位干劲十足的女记者如获至宝,脸上夸张的笑容吓了小成一跳。 “同学你好,我是火鸡卫视的记者,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记者采访倒是没什么,不过这姑娘怎么乐得跟要咬人似的? “同学你放心,不要有顾虑,我们播出的时候会在你的脸上打上马赛克,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声音也可以经过特殊处理。” “好像RB人拍片才用马赛克呢,咱要整就整五码的!” 沈佳眼睛一亮,“好!五码的更好!而且高清!你稍等一下!” 边记者还是非常有职业素养的,十分干练的整理了一下仪容,对摄像道:“峰哥,这光线可以吗?” 摄像打出了一个OK的手势,并一个个收回手指,示意倒数开机,而沈佳则挂出了职业的笑容。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晚上好,我是新闻最前线的记者,佳佳!这几天,在向阳市举办的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在晚上闹得是沸沸扬扬,向阳市一地初赛报名人数竟然超过了高考!为什么之前比较冷门的竞赛类考试,今年却如此火爆?向阳市的学生难道都对数学这么感兴趣吗?还是另有说法?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我没还不知道的内情?现在是上午九点十七分,离考试开始过去仅仅不到17分钟,就已经有考生提前交卷出来了,接下来我们就来对第一个交卷的考生做一个简短的采访!” “同学你好!” “美女姐姐你好!”文小成笑容可掬的回答,倒是把训练有素的边大记者弄得一愣。 “谢谢,请问你在平时,对数学或者说对理科有着特别的兴趣吗?” “兴趣不是很大。” “哦?那这届奥数竞赛你为什么要报名参加呢?” 文小成耸了耸肩膀,“因为有奖啊!我对数学没兴趣,但是我对奖金有兴趣啊!姐姐你当记者,风吹日晒的这么苦,也未必一定对这项工作感兴趣,对吧?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感兴趣的是工资、奖金!” 沈佳有点无语,本来以为这名考生会说学校强制一定要都报名什么的,接下来的话题才好继续,这下倒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同学,你可能不知道,本次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报名人数甚至超过了历年高考,我想你身边的同学也都报名参加了吧?是不是学校有什么硬性要求?” 这话已经带勾了,诱供的味道十分明显。其实这种问题很难回答,如果说不是的话,明显在说谎,而说是的话,则会落入记者的圈套。小成答的非常有技巧: “中考高考才有硬性要求呢,人数不是也没这次多吗?我倒是觉得像我这样贪财的人占了大多数,这次光繁星教育一家就出资十万元重奖优胜者,还有其他的培训机构也都开出了天价奖学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学生难道还怕考试吗?那就来试试呗,如果说金话筒奖不是提名制,而是自己报名的话,奖金又很高,我想姐姐您也一定会报名的,对吧!” 这太极拳打的,不亚于多年宦海沉浮的老政客!摄像大哥多亏立了三脚架,否则肩膀一抖一抖的差点乐出声来。边大记者也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眼前这小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说话怎么这么老道?滴水不漏,还会祸水东引! —————— 小成广告打于无形,也给自己打个广告,老刀目前写了三本书,分别是《都是黑丝惹得祸》《神仙跳》和现在这本《洗脑》,老刀手速比较慢,也不想凑字数,如果等更难受的话,不妨去看看前两本,其中《都是黑丝惹得祸》共366章,足够看一阵子了。 第63章 卷面之外的套路 “那这么说,大家报名参加奥数竞赛,都有点碰运气的成分喽?” 还是在往那个方向引,小成微微一笑,坦然答道:“所有一考定胜负的考试,其实运气都占了很大比重,高考、中考都是如此。比如说这次考试的题型正好我练过,那必然能拿高分,这不就是运气好吗?相反的,所有题都是我没见过的生题,那就只能算我倒霉。其实这么说的话,什么考试不是碰运气呢?” 沈佳都有点想骂街了,她感觉自己不是采访一个学生,而是一个总统候选人,孩子你在这屈才了,你应该上电视和希拉里辩论去! “你可能是这次考试第一个交卷的人,现在离考试开始只不过过去了20分钟,为什么这么快就交卷了?是因为题太难了吗?” 沈佳希望小成的回答自然是——题太难了,坐着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就提前出来了。不过小成当然不会遂了她的心愿。 “我是因为有考试纪律,必须在考试十五分钟之后才可以交卷,所以我才在里面又多呆了那么长时间,题倒不是很难,我提前交卷是因为满分只有一百分,我就是呆到考试结束也不会给我110,所以就出来了。” 沈佳实在是问不下去了,示意摄像结束,然后一脸无奈。 大哥,吹牛逼有点限度行不? “采访结束了?” 沈佳木然地点了点头。 “姐姐,能给我张名片吗?关于这次考试,我还知道点内幕,想找你爆料!” 一说内幕,新闻工作者都会浑身一震,沈佳眼睛又亮了起来,“什么内幕?” “这次比赛,有人知道题!”小成神秘地说。 “哦?详细说说!” 小成摇了摇头,“我手头还没有证据,您能给我张名片吗?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沈佳想了想,这么高规格的比赛漏题,感觉有点危言耸听,不过她还是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小成,道:“好的,我等你电话。” 小成接过名片,点了点头,然后告辞离开。 有人知道题,我没说谎哦,现在好几十万考生都知道。要美女的电话号码其实并不难嘛。 向阳大学门前,树荫下休息的新闻工作者远远看见有考生出来了,一个个长枪短炮的都架了起来,小门打开一条缝,让小成出来,接着各种就是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七八个话筒递了过来,唯一遗憾是大白天不需要闪光灯。 “请问这次竞赛的题难吗?” “你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 “你第一个交卷出来,是放弃考试了吗?” “你对本次大赛有什么想法?” ………… 虽然大家七嘴八舌,一般人根本听不清楚,不过小成都完全懂了,十分有条理的回答各个媒体的问题:“我觉得题不难,自己考的也不错,当然没放弃考试,说想法的话,如果奖金再高一点就好了,我已经使出了洪荒之力……” 听说今年说这句话会红。 第二天当地发行量最大的一家报纸,《向阳晚报》二版的显著位置刊载了关于这次奥数竞赛的报道,题目是《奥数竞赛变抽奖,考生十五分钟即交卷》上面不仅大幅引用了小成在网上发的帖子,质疑竞赛的不严肃,而且报纸还刊登了文小成的照片,只是因为肖像权的缘故,在眼睛出打了一个黑色的遮掩,那个黑条相当窄,连眼睫毛都没盖住。这篇文章的电子版也被多个门户网站引用,刊载在首页。之前学术界、教育界质疑的学者、大V也都以此为依据证明自己的观点,只有小成躲在暗处偷偷地笑。 从最开始和繁星的合作,到后来在戴教授家里发帖,最后是考试这一天第一个交卷出来,整个一盘棋都在小成的计算中。推演的事情不见得一定会发生,但他会不断修正自己的行为,以加大预期结果的发生概率,谁都不会想到,闹得沸沸扬扬的奥数竞赛,以至于参与人数都超过了历年高考,背后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在搅风搅雨。 成绩出来时,这些媒体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 现在在风口浪尖上的省市教育局领导到时候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也可想而知了。 不过,今天的游戏还没玩完。 从向阳大学出来,招手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兜里不到50块钱的文小成,这辈子第一次打车,看了看时间,九点三十五分,考试还有1小时25分钟。 “繁星教育!” “哪?” “实验中学对面!” 说实验中学谁都知道,出租车一路疾驰,在九点四十三分停在了繁星门口。 今天的繁星和上次来不一样,大厦门口两个硕大的氢气球,上面挂着祝奥数竞赛考生取得好成绩的条幅,在繁星所在的楼层处也弄了个巨型的广告牌,“我校为本届奥数竞赛冠军选手提供十万元奖学金!”扭头看了看向日葵那边,果然不出所料,那边也出了十万,好像还附带了一些别的课程。 这次来算是熟人了,前台小姐还是上次那位,简单寒暄两句,就把小成带进了丁校长的办公室,今天培训中心依然没什么人,大部分老师都带队参加考试去了,还没人回来,只有丁校长和为数不多的几名员工在中心坐镇。 一看文小成,丁校长就两眼放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考得怎么样?” 小成一笑:“这个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和丁校长你再做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小时十五分钟,我手里有本次考试的完整试卷和答案,不知道丁校长肯出多少钱?” 考试尚未结束,试卷还属于保密状态,一般都是由大赛组委会在考试结束后公布试题及标准答案,如果能够提前知道试题的话,对于一个培训机构来说,代表着实力!现在关系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少驾校都吹嘘和交管局关系多么多么磁,甚至律师接受咨询的时候也会暗示他认识法官,在所有人都对试题一无所知的时候,繁星能够先人一步把答案公布出来,这无异于是展示实力的大好机会,一下子就把和向日葵的档次拉开了! “我出一千元!” “我去向日葵那边再问问。” “一万!” “成交!” —————— 记得前面那章棋局之外吗?别把目光局限在棋盘上,也同样别把目光局限在卷面上,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小成啊,你心咋那么大呢! 多说一句:老刀单更不是为了要挟大家投票打赏,而是需要在上PK之前存些稿子,没营养的文字,我一天写个上万字也不成问题,而且我也知道在网文里字数和收入成正比,但是作为一个文学家,职业操守不允许我这么做,不敢说精益求精,但我还是对自己的作品有着执念的。作品是我的孩子,而不是可以注水的猪肉。 说的我自己几乎都要被感动了,今天周一,求各种支持,打赏、投票、收藏!周一的投喂效果最好! 第64章 小成很忙 对于过目不忘的文小成来说,默写出试卷内容,实在是在容易不过了。 为了节省时间,小成直接使用丁校长的电脑,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数学卷纸里面有很多数学符号,甚至是几何图形,比普通打字难了数倍不止,不过现在已经难不倒蜕变成“大鲨鱼”的文小成了,两只手在键盘上运指如飞,几乎出了残影,屏幕上一排排的字符、图形丝毫不乱。丁校长张着大嘴看着,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或许打字速度不算最快的,但打这种数学卷纸,还需要绘制图形、排版,这种速度绝对找不出第二人!这就是天才啊! 五分钟时间,试卷打了出来,紧接着,标准答案也给了。在考试时间进行了不到一半的时候,繁星教育的官方网站上已经把本次奥数初赛的试题以及答案挂了出来! “姜老师,上网,本届奥数试卷真题,你做单选题,做完之后把答案送到小会议室!”“李老师,网上的比赛真题,你做多选,做完之后答案送到小会议室!”“高老师……” 即便是教奥数的老师,也不可能有小成的速度,一方面小成的答案毕竟不是标准答案,还需要验证一下,另一方面,丁校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小成的成绩! 一人只需要做十道题左右,不一会儿,几名老师就接二连三的把答案送了过来,一个个都没走,等着丁校长和小成的答案比对。 众位老师大都知道了小成的来头,一个个点头微笑示好,再看丁校长的表情,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到最后竟然欢呼起来:“98分!小成考了98分!” 会议室的七八名老师同时站了起来,冲着小成鼓掌,98分,是历年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从来未出过的好成绩!在此之前,最高分是由一名恶罗斯神童潘波洛夫创造的87分!这个分数宛如世界纪录一般横在参赛选手面前,一直无人能破! 今天,这记录终于被华夏打破了! 看着这些老师、校长这么激动,小成有点无所适从,也站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谢谢,谢谢各位老师。” 丁校长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对助理莉香道:“去找人制作条幅,‘热烈庆祝我校学生文小成在国际奥利匹克数学竞赛华夏赛区选拔赛初赛阶段取得98分的好成绩!’做大一点,要远远就能看见!” 莉香点头就要出去,到门口被小成给拦了下来,丁校长一笑:“觉得我们有点大动干戈了?呵呵,可能你不知道这个成绩的意义,这相当于奥数竞赛历史上的一次里程碑啊!小成,你不要不好意思!” 小成还是有点扭捏,“我倒不是不好意思,主要是我怕你们那个条幅白做了。” “啊?”众人都是一愣。 “你应该写:‘热烈庆祝我校学生文小成在国际奥利匹克数学竞赛华夏赛区选拔赛初赛阶段获得满分!’” “满分?”众人脸上又是一惊,接着丁校长最先反应过来,开始翻看试卷,和“标准”答案不一样的是一道多选题,小成的答案是ABC,而姜老师给出的答案是AC。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那道题上,过了大概两分钟,姜老师老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是我疏忽,B也是正确答案!” “满分!满分!”小会议室里沸腾了,打破了世界纪录的高分还不算,竟然拿到了国际奥数历史上的第一个满分!100和98只差了两分,但意义绝不相同。曾经有个段子表述的非常准确,一次考试,学霸拿了100分,而学渣也超常发挥,考了98分。学渣一直被学霸鄙视,这次总算扬眉吐气,道:“无非比我高两分而已!”而学霸的回复堪称经典,“你考98分,因为你的实力只有98分,我考100分,是因为满分只有100分。” 满分啊!这不是量变,这是质变! 倒是小成没那么兴奋,腆着脸道:“丁校长,咱能把账先结了不?奖学金等成绩下来没问题,刚才说好的一万块,是不是先支了?我穷啊!” “莉香!让财务拿钱去!算了,我亲自去!” 一万元,摞在一起像一块砖,放在手里沉甸甸的,揣在腰间,似乎腰杆都硬了许多。丁校长给完钱还拉着小成不愿意放手,教师出身都有点偏爱好学生的毛病,此刻丁校长几乎爱到了骨头里。 从繁星出来,十点零七分。文小成拿了钱就走,十分决绝,背后丁校长和好几位爱才的老师挥着手绢:大爷,再来啊! 出门,没几步,一家手机专卖店,一个两千元左右的智能手机,两张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使用的电话卡,试机的时候,把其中一个插进手机,随手给沈大记者发了条短信,内容是:看繁星教育的官网,最新上传的那套试题! 这个价值20多元的手机卡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出门就被小成掰断扔进了垃圾桶。短信发出时,是十点十六分。 此刻还在向阳大学的沈佳收到了小成的短信,有之前漏题的暗示,她立时警觉了起来,马上用手机搜索繁星教育,并且登录了繁星的官网,一套卷面一百分的奥数试题刚刚上传,网站系统显示上传时间为:九点五十三分! 现在考试还没结束,外面的人还没见过这次初赛的试卷,不过直觉告诉沈佳,这就是考试的真题!而且繁星教育的官网上也毫不避讳,写着本届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初赛真题!在考试还没结束,组委会还没有公布试题和答案的情况下,繁星是怎么把题弄到手的?难道真的漏题了?结合这次考试规模和赛前的种种异常质疑、反应,莫非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峰哥,走!” “不采访考生了?” “可能有大新闻!” 在他们走后不到二十分钟,文小成又坐着出租车返回了向阳大学,门口的门卫拦着,他谎称落了点东西在里面,要回去找找。门卫主要职责是严禁记者入内,对于考生并不太限制,小成被放了进来。 保安大哥也是无聊,顺口问了一句:“小伙子,什么东西落了?” “女朋友!” —————— 记得《都是黑丝惹得祸》里的麻辣烫之恋吗?记得《神仙跳》里忘我的脸吗?预告一下,下一章是撩妹秘籍,助你脱单! 第65章 神奇的地方 考场的安排都是有一定规律的,小成很容易找到了27考场。杨柳珊这种女孩子,是绝对不会提前交卷出来的,在窗口偷偷看了一眼,果然,考场里人已经走了大半,而她仍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冥思苦想。 十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考试结束。 也就是说在之前的一小时三十五分钟里,小成做完了计划中所有的事情,还提前十分钟赶了回来,看来一起坐车回去,摸摸小手,聊聊小天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最后的十分钟,走廊里时不时有人出来,站在门口的小成也不算太过引人注目。铃声响过,考场中最后几名学生也都交了卷,各自回座位整理文具用品,杨柳珊一抬头,正好看见门口的小成。 女孩顿时就慌了,刚刚进考场的时候,那一番近乎表白的言辞,听的人面红耳赤的。现在这个大男孩再次出现在面前,实在让人紧张。 “我发现一个神奇的地方,走,我带你去!” 这句话是小成在最后的十分钟,经过数百次推演后选出来的。 撩妹比数学难多了,小成最开始准备说:“考得怎么样?”推演的结果是这样的: 小成:“考得怎么样?” 杨柳珊:“好多题都不会,别提了!” 小成:“别忘了,只是奥数竞赛,34分就进入复赛了,你难道还想考满分啊?” 杨柳珊:“说的也是,那你呢?” …… 安慰完,人家心情刚刚好一点,结果你说你拿了个满分,之后怎么继续啊? 谈话到这就崩了。 所以这种开头一定要pass掉! 类似这种被pass掉的选项有很多,有的会进行不下去,有的会被女孩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给对方选项,直接跟我来! 小手拉上,第二个问题必须马上跟上,因为现在她还不适应和男孩牵手,所以这时候女孩心里一定在犹豫,绝对不能给她犹豫的时间! “你以前来过向阳大学吗?” 如果对方说来过,马上跟一句:“什么时候?”当然,没来过也要马上跟一句:“我也没来过,你感觉这里怎么样?” 原则就是,牵手后的几分钟内,别让她大脑闲下来,拉着拉着就习惯了。 接连十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路轰炸,不仅女孩的手被牵着,思路也被小成带着走,不知不觉中,两人牵着手已经出了楼,操场上还有不少学校的队伍,组织考生一起回去。东风二中其实也有带队老师,不过不是强制性的,小成没去报道,一拉杨柳珊,远远饶了过去。 两个初中的孩子,牵着手走在大学的校园里,不可以恋爱的年纪置身于恋爱的圣地,对大学生活的向往和憧憬,让人不免想起了未来,还没长大的少男少女,一想到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清风拂面,绿草茵茵。林荫小路的尽头,豁然开朗,竟然出现了一汪碧水。不算大的一个人工湖呈月牙形,环抱着岸边的几株细柳。湖水清澈,波光粼粼,一阵风吹过,水面层层叠叠,柳枝轻轻摇曳,宛若江南。 “就是这里。” 并不算是多么精致的风景,但却有着诗情画意的心。“看一眼,把这景象印在脑子里,然后用皮肤来感受这里的气息,你会觉得自己穿越了,是个在这里就读的大学生,一汪湖水,几缕书香。” 几句背景音一样的旁白,有着催眠的效果。渲染的氛围,让杨柳珊也感受到了,在一个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年纪,未来都是美好的,最令人憧憬的就是生命中的那四年。想象中的大学生活代入脑海,真的仿佛时空变换,自己瞬间长大了一样。 或者是因为有了一种恋爱的感觉。 长大了,就可以恋爱了。 两个大学生,手牵着手,心甘情愿,也理所应当。 “我感受到了!”杨柳珊兴奋道。 明明白白的水,清清楚楚的风,切切实实的感受加上一点点想象,则换了一个不同的意境。有人在身边,以低声细语代入了未来的心情,似乎真的可以穿越时空,透支18岁的爱情。 已经不需要再说话了,18岁的杨柳珊和18岁的文小成,在几年以后,以大学生的身份这样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欣赏着湖边美景,潜意识里,需要给对方安排一个符合逻辑的身份,心态上为妙的变化,可能连女孩自己都没意识到。 “我说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没错吧!”过了好久,小成才说话。 “嗯!” 女孩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眼睛已经挣开,在这样一个地方畅想一下未来总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而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少女来说,未来最重要的并不是学业、事业,而是爱情。 有些精神上的享受是买不到的,或许只有和聪明人在一起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我们走吧。”小成道。 “去哪?” “去吃饭!我请客!” 杨柳珊有些讶异,小成的家境她是知道的,别说请客什么的,她甚至从没见过小成花过钱。 “今天我赚了些钱,又没法交到家里,所以,你就陪我大吃一顿吧!” 杨柳珊更惊讶了,今天?今天不是刚刚考完试吗?她还不知道,考试的这两个小时里,小成做了很多事。 “是这样的,我十五分钟就交卷了,然后出来还接受了媒体的采访,我打车跑到了向阳市最大的一家奥数培训机构,把题给他们默写了出来,而且附上了答案,这家培训机构叫繁星,他们在考试刚刚开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就拿到了真题,挂在了官网上。为此我得到了一万块的酬劳!” 杨柳珊那娇美可人的脸蛋上也露出了丁校长之前的那种表情,不过看起来要可爱了许多。 这是什么概念?十五分钟,做完两个小时的试题不说,还把卷面和答案完全背了下来,还能想到默写出来卖给奥数培训学校! 等等,试题和答案? “难道……难道你把所有的题都做出来了?” “是啊。” “答案的意思是,标准答案?” “差不多吧,繁星的老师验看过,没发现什么错误。” “那就是说,你这次竞赛十五分钟就拿了个满分?”杨柳珊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不应该这么惊讶啊,我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谁知道你竟然会这么变态——啊,不是,是厉害! —————— 这可是老刀独门的泡妞秘籍,毫无保留,倾囊相授,所以,求个打赏不过分吧? 第66章 读心术 这时候又遇到了关键的一步!绝对不能得意忘形!聪明人是孤独的,所有人都不愿意和聪明人做朋友,因为这样会显得自己特别蠢,所以一定要小心。 小成敛去笑容,换上了一脸落寞的表情,缓缓道:“你不会把我当成怪物吧?” 聪明人很可怕,和怪物也差不多了。 这句话成功的博取了女孩的同情,她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只是你太出色了,我有点……”她想说害怕,但又觉得不妥,生生把害怕两个字咽了回去,换成了“不太适应。” “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我没有别人可以倾诉了,我很寂寞……”小成偷偷又牵住了女孩的手,喃喃道:“不过你不用害怕,我说过的,我还是以前那个文小成,永远都不会变。” 人每天都在变,不变的,只有初心。 从向阳大学出来,抬手打了辆出租车,杨柳珊就这么一直懵懵懂懂的跟着小成,就好像被拐卖了一样,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被小成牵着,两人一起坐在出租车的后排,而车不知道要开往哪里。 “吃肯德基也不错,我还没吃过呢,你想得真周到!” 杨柳珊回忆了一下刚才两人的对话,似乎两人约定一起在市内逛一逛,下午再搭车返回东凤镇,甚至连行程都订好了,先去肯德基吃饭,然后还要去看一场电影——而这一切,自己竟然都点头答应了! 一起吃饭,然后看电影,这已经是约会的标准流程了,难道说自己已经恋爱了吗? 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大男孩,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小成的头发上,闪着金灿灿的光,在脸上映出一抹朦胧的暖意,感受到女孩的目光,小成把头扭了过来,女孩吓得赶紧把目光移到别处,但还是被捕捉到一丝慌张。 小成笑了,阳光下笑得很阳光。牵着的那只手,手指头轻轻挠了挠女孩的手心,女孩绷不住,看了小成一眼,两人目光一碰,相视一笑,默认了这种存在。 手牵着手,不在乎目的地是哪。 他这么聪明,知不知道此刻自己心里想什么? 小成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真的猜到了还是巧合,女孩心里像是被电了一下,脸又红了。 出租车在肯德基门口缓缓停了下来,小成付过钱,先下车,然后在门口弯腰伸出右手,牵着杨柳珊拉开了餐厅的门,放眼一望,包括服务台后面的价格都了然于胸。 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安排女孩坐下,“吃什么?我去买。” 女孩一笑,“你这么聪明,能不能猜得到我喜欢吃什么?” “我想想,你应该喜欢吃***不过是什么口味呢?辣的,果味的,螺旋的……” 小成观察杨柳珊的表情,说吃鸡的时候,女孩眼神里露出一丝惊讶,不过说到辣字,嘴角则泛起一丝调皮的微笑。定睛则有,转睛则无,算卦相面其实也是通过人的微表情来进行判断,话说半截,发现不对还能抽回去,正所谓抽撤连环。 “辣的会上火,你应该不喜欢,海鲜……”海鲜两个字,得到了肯定的反馈,在所有的主餐里,鸡肉中去掉辣味,还有海鲜的,那只有一个了,半鸡半虾堡。 “我猜到了,你等我,看看我买的对不对!” 不一会儿,小成端着托盘回来了,上面一杯玉米饮,一杯可乐,主食是半鸡半虾堡和新奥尔良鸡腿堡,鸡米花、烤翅和鸡块,托盘放下,看女孩的脸上已经写上了答案,赌对了。 “我每次都点半鸡半虾堡,你怎么知道?” “我猜对了?”小成坐了下来,微笑着问道。 “嗯!”女孩忙不迭的点头,“我曾经把每样都吃了一边,后来发现还是喜欢这个,没想到你真的猜出来了,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时候,小成脑里有进行了一次推演,如果说我们心有灵犀的话,很可能被认为是油嘴滑舌,于是他索性公布了答案: “我是根据你的表情判断的,我说吃鸡的时候,你露出了肯定的表情,而说辣的时候,你的表情告诉我,答案是否定的,主食里一共有25个选择,排除了带辣味和没有鸡肉的,只剩下11个了,本来还应该再试几个问题,但提到海鲜的时候,你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就容易选择了,有鸡肉和海鲜的只有一个,半鸡半虾堡,我怕出错,又根据不辣和有鸡肉点了些别的,蒙对的概率就更大了。” “表情?你就能看出来?” “是啊,”小成一个个把餐盒打开,摆在桌子上,同时解释道:“我猜对的时候,你往往会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或是短暂却打乱呼吸节奏的吸气,同时眼睛也会瞪大,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仔细观察的话不难捕捉到。我说错的时候,你会不自觉的露出得意的微笑,虽然笑容还没出来,但抿嘴的动作已经有了,所以并不算太难判断,我只要不停的说出信息让你选择就会猜出正确的答案。” 小成并没有进一步解释,其实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微笑也要牵动面部多块肌肉,只要三四个部位的肌肉被牵动,小成就能判断出来了。 杨柳珊的脸有些红,抿着嘴不说话。 “你现在想的是——哎呀,那我心里想什么不都被你知道了吗?” 女孩再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一闪即逝,显然,小成又猜对了。 小成再一次攀上女孩的小手,缓缓道:“其实我心里的想法,你也清楚的,对吗?” 或许读不懂微表情,但这个牵手的动作是什么含义,谁都清楚。 “这不公平!”女孩红着脸抗议道,“我脑子里想什么你都猜得到,而我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应该把你的想法告诉我,这样……这样才公平,对,就是这样,才公平。” 小成为难的皱了皱眉:“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大脑想的信息太多,而语速再快也跟不上!” “那……那你就能说多少说多少!” “好吧,我试试!”小成长吸了一口气,然后以极快的语速,几乎不带标点符号的连续说道: “看到你有点害羞的表情我就想起刚才在湖边的时候我们一起闭上了眼睛,那时候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因为我想的也一样——我们都长大了,而且考到了一个大学,都是大学生,那时我们是一对情侣,就那样手拉着手,而且彼此心意相通,我有一个梦想,就是能让奶奶健健康康,爸爸从监狱里无罪释放,我妈也能回心转意,然后我把你带回家,介绍给他们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火锅,其乐融融。你每对我笑一下我就觉得自己离梦想更近了一步,拉着你的手的时候就会觉得心里特别踏实,我希望我们马上长大,大到可以毫无顾忌的恋爱,同时我又希望时间停止,就停留在这一刻——永远!这种心情很是矛盾,让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还好你在我身边,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管如何选择其实都无所谓……” —————— 不是老司机一定不懂果味和螺旋是什么味道。作为老司机,我写文的时候实在忍不住贱一下。 上一章看书评区说这泡妞秘籍不好学云云的——其实核心就是说话的技巧,和女孩聊天的时候,替她想好下一句说什么,而你的话,可以是逗号,可以是问号,但绝不能是句号!兄弟们,要善于总结,看看小成和杨柳珊之间最大的障碍是什么?年龄!十四五岁谈恋爱太早了,所以趁着在大学校园里的机会,让女孩代入大学生的角色,忘记顾虑,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哥们儿这哪是写小说啊?都快成泡妞秘籍了!以后看老刀的书,每一章都写点总结笔记什么的,对你脱单很有帮助!比如说这章的表白和读心术,感兴趣的同学书评区留言,老刀给加精。 毕竟这是一本涨智商的书,你看完之后就不会再是那个不会和女孩说话的傻傻大男孩了。 第67章 正当理由 “你还想吃饭的时候多磨蹭一会儿,能够错过下午两点的那场电影,这样的话,看完电影就六点多了,之后错过回东风镇的末班车软磨硬泡骗她在外面开房,最好酒店只有一个房间,即便没有你也可以有一万中理由跟她进屋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牵她的手一样,进屋之后四目相对,久久凝视,你会推演出最符合气氛的词汇让女孩的心神失守然后趁机吻上去,吻的同时手当然也不会老实,她今天白色的长裙里面是什么早就想见识一下了,你们以拥吻的姿势倒在床上,然后你顺势压在她的上面,以一个十分霸道的口吻和十分猥琐的理由逼女孩就范,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打上马赛克了,如果不是阅文管得严的话我一定给你描述的绘声绘色,噢天啊!你脑子里已经出画面了,我看看,哇!很霸道啊,人家第一次啊,这样真的好吗……” 小成心中默默的流泪,文小刀,我****大爷! “其实你说这么多没什么意义,不管说多少,翻译过来都是我想把你骗上床,我发现你这方面真的很有天分啊,你看她已经动摇了,这时候你直接说开房的话,我看她至少有三成的机会会点头。” 在想象的空间内,文小成转身扛起了一门巨型大炮,然后对着文小刀,毫不犹豫的开火,一发炮弹,带着文小刀穿透了墙壁,远远的飞到了天边,不见踪影。 杨柳珊不会读心术,她并不知道小成内心世界里这几秒钟的精彩,刚刚一番话让女孩不知所措。那已经是表白了,所有心意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又像是倾诉,单方面倾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给人留下拒绝的余地。这是自己要求的,对方表露出最为真实的想法,只不过她之前并没有想到,心里想的直接说出来会有这么大的冲击力。 “这是你心里想的,当你没说过,算我猜出来的,好不好?” 小成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却有些僵硬,杨柳珊以为那是紧张,其实小成在提防脑子里文小刀那贱人。 “我们吃东西吧,都要凉了。”女孩故作镇静地说。 “好。” 面对面坐着,吃着东西,难免要找一些话题来聊,刚才那一波的冲击实在是太强烈了,杨柳珊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刚才说把这次竞赛的试题和答案卖给了一家教育培训机构,他们挂在了官网上,你记得网址吗?我想对一对,看看自己的成绩。” 女孩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小成就掏出了手机,说完的时候,手机就递了过去:“试题和答案都在这,节哀顺变。” 一句节哀顺变,把女孩给逗笑了,“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都没告诉我号码!” “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还没来得及呢。” 一个小时以前,考试还没结束呢!算起来他是拿到钱之后,第一时间买了手机和卡,甚至都没好好的选一选。“干嘛这么急啊?” “哦,因为一个猥琐的计划,你现在看到的,繁星官网上的试题,被我举报给记者了。” 杨柳珊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这是什么套路,睁着大眼睛问道:“举报?这份试题不是你背下来之后卖给繁星培训的吗?” “是啊,我那也不算举报,就是给火鸡卫视那个采访过我的记者发了个短信,让她看繁星的官网,至于她,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呗!” “那……她一定以为是漏题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误会我才有机会澄清啊,一来一回的打嘴仗,关注度不就上来了吗?我忘了和你说,除了这次卖试卷给繁星,其实我和他们还有个协议,就是我给他们作招生代言,我按照比例分成,所以越炒作对我越有利。”小成嘴里啃着鸡翅,毫不在乎形象的说道。 杨柳珊眨着大眼睛想了半天,然后又追问了一句:“这两天网上对这次奥数竞赛的大争论,别告诉我也是你弄的!”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女孩把相关的事情排了排顺序,终于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在得知奥数竞赛的消息之后,小成就找到了繁星,签订了一份冠军代言协议,并且说服了繁星对本次奥数竞赛大肆宣传甚至拿出了十万元现金奖励,而之后他又摇身一变,在网上发布帖子,对奥数竞赛进行反思,质疑,随后搅风搅雨,继而演变成了规模庞大的撕逼讨论,甚至登上了各大门户网站的首页!考试当天,用十五分钟——或许十五分钟都没用,答完了试卷,然后交卷出门接受记者的采访,又跑到繁星兜售试题,赚了一万块后迅速卖了手机,向记者举报漏题! 奥数大赛组委会、省市教育局、教育培训机构,甚至媒体、网民都成了他的棋子…… 筹划了什么多,做了这么多事,他还能抽空来泡我…… 这就是智商300+的大脑吗?核对完自己的成绩,51分,要说起来算是不错了,虽然没及格,但这个分数进入下一轮复赛肯定没问题,不过和人家一比…… “你不夸夸我吗?” 还卖萌! 杨柳珊突然有种生无可恋的荒谬感觉,小成这样的妖孽——追自己的话,无论怎么抵抗都是徒劳。 “怎么样?能进入复赛吗?” “51分。”杨柳珊沮丧地答道。 “不错了,这个分数铁定进入下一轮!”小成兴奋道。 如果在平时,这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进入复赛就能够得到加分,不过在小成的满分面前,这成绩也算不了什么了。 “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好笨的。” “在你面前,我也觉得自己好丑。” 女孩笑了,知道这是小成会说话,“能晋级也算是运气好吧,里面好多题我都看不懂,完全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女孩说这摇头苦笑,人和人还真是没法比。 “我教你啊?”小成提议道,“不会的题,我给你讲!” 一帮一讲题,这是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在一起最为正当的理由了。 —————— 抱歉这章比较晚,不是系统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我以为提前定时发布了,其实并没有,知道躺在床上刷留言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有更新,这才又爬起来的。 第68章 喜报 聪明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思考。 理性的思考。 “我的情况你知道,父亲在监狱,母亲不知所踪,只有奶奶靠买糖葫芦供我上学,我想要奶奶不那么操劳,就需要赚点钱才行——其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讲题倒是不着急,杨柳珊迫切的想知道,那么庞大的计划,一环套一环,小成是如何想出来的。 “我想要奶奶不那么操劳,这就是目的,想要达成这一目的,不仅仅要赚钱,还得赚那些她可以接受的钱,作为一个初中生,她不可能让我出去工作,而且来路不明的钱,甚至像今天这样卖题的钱在她眼里都算投机倒把,所以唯一能够让她接受的,就是奖学金了。” “然后你就打起了奥数竞赛的主意?” “奥数竞赛是个机会,因为今年正好是向阳是举办城市,董老师也说了,省市两级教委都非常重视,甚至进入复赛就能够加分!不过奖金还是太少了,虽然也有一两万,但和我家的负债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所以我得想办法提高奖金的规格,组委会和教委的奖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除此之外,能够为成绩买单的就是那些教育培训机构了。” “那些教育培训机构的目的是盈利,所以想要让他们掏钱,必须让他们看到我的商业价值,所以只好炒作了,我又是接受采访又是在网上兴风作浪,无非就是为了吸引人家眼球而已。” 说起来很简单,想要奶奶不操劳,那就要合法的赚钱,最佳方式就是奖学金,奥数的奖金太少,只好找培训机构,培训机构需要商业价值,于是只能炒作——这其实和智商无关,应该属于心计的范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一步一步推导要做的事情而已,每个人通过思考都能明白。 “就是这个道理,就好像媒体,八成会采访第一个交卷的人,所以我就第一个出来了,第一个交卷的人答了满分,不就有了轰动效应了吗?” 小成的谋划看起来不可思议,但掰开了说清楚,其实并不复杂,“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可是我们大多数人就连这个都不愿意想,老师告诉我们要好好学习,于是我们就为成绩争的头破血流,最悲哀的事情其实莫过于费尽心思拿到了,却发现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怎么做,其实是战术层面的东西,只不过算是小聪明,而发现自己想要什么,才是战略层面的东西,那才是大智慧。 “你想要什么?”杨柳珊问道。 “吃火锅啊,在一个外面飘着雪的冬天,我带你回家,大圆桌子,中间摆着鸳鸯火锅,你不能吃辣,清汤那一边对着你。调料我要自己兑,麻酱、腐乳汁、韭菜花,白糖酱油和香菜,羔羊肉和肥牛,红白相间,看起来就有食欲,青菜也必不可少,我知道你喜欢吃油麦菜,还有苦苣、茼蒿。爸爸高兴了,可能会喝一点白酒,或许还能允许我喝点啤酒,你和我妈,奶奶喝雪碧,屋里火锅热气腾腾,外面点点雪花,干干净净……” 说的让人现在就想吃。 “下雪的时候,我请你吃火锅好不好?到我家!” “嗯!”女孩红着脸点了点头,仿佛冬天已经来临,笑脸被冻了一样。 ……………… 奥数竞赛的初赛试题在考试结束后一个小时,贴在了大赛组委会的官网上,阅卷工作也在紧张的进行中,很多学校、培训机构的老师纷纷加班,第一时间给自己的学生估分。不过二中并没有进行这一项工作,因为没必要。 董老师只是拨打了几个数学尖子的电话,大致问了一下考得怎么样而已,回答几乎一致:没戏!直到问到杨柳珊时才让她眉头一展,“什么?51分!你确定?” “确定,网上有标准答案,我自己合过,应该不会错。” 那边董老师激动的差点把电话摔了,在奥数竞赛中杀入复赛,这是在二中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其余还好说,但那中考的十分加分可是真金白银都换不来的!董老师放下电话就给牛校长报喜,老牛听了之后也是一蹦三尺高,当即拍板,要隆重表彰一下! 大红的喜报,贴在了校门前,“热烈庆祝我校高二八班杨柳珊同学在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国赛区初赛(选拔赛)中取得51分的好成绩!”星期一早上一上学,同学老师围了一大群,有认识杨柳珊的,纷纷投去艳羡的目光,只有杨柳珊一人,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难得一次考试没及格,还被人张贴了出来,当作喜讯来炫耀…… “唰啦”一声,喜报被撕了下来,女孩满面寒霜,周围围观的同学面面相觑。 校长室里,牛大龙手里拿着周日的《向阳晚报》,气得浑身肥肉都哆嗦,二版的显著位置,一篇名为:《奥数竞赛变抽奖,考生十五分钟即交卷》的文章,对本次数学竞赛的严肃性展开了质疑,最可气的是,那个十五分钟就交卷的考生,分明就是本校的文小成!两眼中间一个半指宽的黑条码根本盖不住那张大脸!这小子就算化成灰也认识! 十五分钟交卷也就算了,还好意思接受媒体的采访?被人抓了典型了吧?人家还特意提了一句周边镇县的学校,门口值周生!去初二八班把文小成给我叫过来! 不一会儿值周的学生就敲门进来了,说文小成不在。 “还敢旷课?” “不是,是被他们数学老师给叫到办公室去了,我通知了,他们老师说先让她爽一发之后再叫文小成过来。” 其实人家董老师说的是:“等我把气顺了就让他过去!” 办公室里,无辜的董老师正在用嘴“爽”着呢,而小成则低着头,“嗯,嗯,啊……”的给老师捧哏。 “我课堂上是不是强调了?不允许提前交卷,决不允许!” “嗯……” “你能有机会去繁星接受培训,怎么不珍惜呢?我们几个老师纷纷给你开绿灯,就指望你能进入复赛,给中考加十分,甚至你请假我们都没犹豫就给批了,结果你呢?十五分钟就交卷,怎么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 “嗯……” “你看看人家杨柳珊!” “啊?” —————— 前面那一段不是必要的,不过还是保留了下来。国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想要健康,却不爱惜身体,想要事业,却不努力工作,想要爱情,却不愿意付出,想要加更,却不打赏…… 不好意思,跑题了。 我说这是一本可以给智商充值的书,其实各位读者看完之后能够琢磨琢磨自己想要什么,也就不枉费我这么罗里啰嗦了。 第69章 揍人名额 “你看看人家杨柳珊!” 小成乐了,“我一直在看。” “人家也是一天奥数没学过,稳扎稳打,不也拿了51分的好成绩吗?” 多亏杨柳珊没在场,否则得羞死! 小成不能说别的,只好继续低头配合,“嗯。”这个还真没什么不服的,谁让人家有颜值加成呢? “本来老师对你寄予厚望,你怎么能够这么不负责任呢?自暴自弃!自甘堕落!题不会没关系,但是态度要端正,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说你,牛校长估计也一肚子火呢,你去校长室吧,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去吧!” 校长室里,肥墩墩的牛校长横眉立目,对着那份《向阳晚报》生闷气,大肚子一鼓一鼓的。报纸上的那篇文章直指奥数大赛的组委会,批评教育部门官僚主义,搞政绩工程,只求规模效应,把专业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搞成了中考加分大抽奖。而二中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三流中学,自然而然的成了投机者,被抓住的典型就是15分钟交卷的文小成。 15分钟交卷,在所有人看来,几乎和弃考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在卷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蒙了一遍选择题的答案,就跟猜彩票号码一样,文小成现身说法,更坐实了他们的观点。 这是什么行为?相当于记者攻击教育局,而他跑出去作证了一样!这要是教育局领导把电话打过来问自己可怎么说? 文小成看着牛校长浑身肥肉抖动,吐沫横飞的指责自己,一点都不生气,旁边虚拟世界里的文小刀又跳了出来,站在牛校长身边模仿他的动作表情,弄得小成十分无奈。 “一想到成绩出来时他们懵逼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笑。”文小刀道。 “看他现在训我,我已经开始暗爽了。” “你光嗯、啊、这、是,不行啊,你得深刻检讨,做痛心疾首状,后面的戏才好看!” “过犹不及,低调,淡定就够了。”小成心想道。 “不要求你去飚戏,至少搭戏得搭好吧?刚才董老师不还让你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呢吗?” 这时候牛校长拍着报纸,“看看!你看看!你丢人直接丢到市里去了!向阳晚报,全省发行!连学校都跟着你一起丢人!” 既然校长让看看,咱就看看呗,小成低头拿过报纸,扫了一眼,抬头对牛大龙道:“校长,他没提哪个学校。” “还用指名点姓吗?你照片都登出来了!我们学校的校服!” 二中的中二校服虽然不像巴萨的队服那样全世界知名,但照片上还是很容易分辨的,因为胸口的部位用极其劣质的工艺绣着“东风镇二中”。 “其实他应该感激你。”文小刀旁边撇嘴道。 小成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然后马上做沉痛状,痛心疾首道:“嗯,我那校服给学校丢人了。” “还有上次!”老牛开始翻旧账,“上次当堂殴打同学,我就没处分你,你心里没点数吗?啊?这次还给我捅娄子!” 这就有点尴尬了,说打架的事没有快感,小成扭捏道:“校长,这事不都过去了吗?而且我也没在外面乱说。” …… 牛校长十分想一屁股坐死这家伙,乱说什么?根本就是你胡乱想的好不好?“你说过去了就过去了?只是当时没处理你而已!不说上次,你知道这次你捅了多大的篓子?这叫授人以柄啊!媒体正想针对我们,你过去递刀子!要是教育局的领导问起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文小成低着头道:“是我不懂事……” “你自己说,怎么办?”牛校长可能也是说累了,往椅子上一靠,喘着粗气,领带系得十分不舒服,伸手松了松才好了些。 文小成想了想,“之前在课堂上和张培越打架,这次又提前交卷子给学校抹了黑,再加上上周二把初三四班的邱辉给打了,连续三次违反学校的纪律,所以我接受处分。” “必须处分……什么?上周你又打架了?还打的是邱辉?” 邱辉家里的背景,学校里没谁不知道,一到开家长会,牛胖子都要卑躬屈膝的过去搭两句话,张嘴闭嘴的老领导。这事要是捅到他这,早就处理小成了,不过邱辉碍于面子,一直没声张,牛校长直到现在小成说了才知道还有这么件事。 “啊?您不知道啊?” 老牛眼睛瞪了起来,“现在知道了!” “呃……校长,我说错了,是这周二打的。” “今天才周一!” “周一打的也行。” “什么叫也行?” “就是说,周一周二的,并不重要。” 牛校长有些糊涂了,“什么意思,这周一打的,这才刚刚上早自习,你上学路上打人家了?” “没有,还没打呢,我一会儿就去。” 老牛翻着眼睛想了想,“你是说你一会儿要去打邱辉?” 小成笑了,“校长,不是这么回事嘛,打邱辉、打张培越加上提前交卷这三件事算一个处分,之前那事您不知道,当然不能算了,反正您决意给我一个处分,我这不还富裕一个打邱辉的名额吗?所以想一会儿给用了……这就好像十块钱三个破罐子,我不小心摔了两个,现在给您十块钱您找不开,索性我再摔一个。” 嗬!这把牛胖子给气的,还从来没有学生敢这么和自己说话。还真是破罐子破摔啊!好小子,你不狂吗?这个处分你背定了! “把你家长找来!” 小成很无辜道:“我没什么意见,不过人家监狱不让出来啊,您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稍微等等,我爸还有十来年就出来了。” 孤苦无依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没有弱点。 老牛气的也忘了他还有个奶奶的事了,浑身肉被手指头带动的直哆嗦,那根手指头指着小成,点啊点的,跟点鼠标似的。 “你,你,你……” 校长和学生就跟猫和老鼠一样,几乎没有学生不怕校长,所以一瞪眼睛就差不多了,像小成这个套路,牛胖子还真不适应,处分都唬不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降住这孩子了,一时间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下半句来。 “校长您消消气,您批评的对,您的教育、处分我也都接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是真打算诚心悔改了,不过放下屠刀之前,我准备先砍个人,邱辉欺负我太多次了,不揍他一顿,显示不出来天理昭彰,我不踏实啊?等我把这个名额用了,就算替天行道了,之后不管是处分还是检讨,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样?” 牛胖子气得嘴唇都哆嗦,你还讨价还价? —————— 现在回想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怕校长?我又不是女孩纸。 第70章 憋屈的校长 “牛校长,我知道您早就看邱辉不顺眼了,他仗着父亲是县教育局的领导,在学校里专横跋扈,甚至组织起了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小团伙,自称二中老大!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您作为校长才是二中老大好不好?” 你妹啊!谁早就看邱辉不顺眼了?我巴结还来不及呢!要说邱辉在学校里的那些劣迹牛胖子也有个耳闻,不过欺负欺负同学而已,也都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自己就算再没溜儿也不至于和一个学生争老大啊! “所以,为了能给您出心中的一口恶气,为了能换回学校里一片晴朗的天空,我哪怕背个处分也要修理修理他!让他知道,学校不是无法无天的地方,家里就是教育局有人也不能为所欲为!” 说的怎么这么正义呢?学校里不能无法无天,家里有人也不能为所欲为,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不过前面为我出一口恶气是怎么回事?你妹的想打架还要把我拉下水吗?我不是老大,真不是! “校长,您不用担心我,作为学校的一份子,我有义务和不良势力作斗争,您有时候不方便出面,我……” 我看你才是校园里的不良势力!刚打完张培越,又要打邱辉,富二代官二代都被你揍了,你这是要起义啊?打架就不说什么了,你还想打我的旗号,你这个混蛋——“闭嘴!” 作案之前有先和警察商量吗?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和校长谈论揍同学的事,还差点把我说成你的同伙! “你再敢违反校规,信不信我开除你?” “牛校长,我相信您不会的!虽然您表面上对那些校园内的不良势力有所顾忌,但我知道,您内心深处是有正义感的,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而且《未成年人保护法》和《教育法》都规定了,要保障未成年人受教育的权利。” 和你在一起真尼玛长学问!牛胖子翻着白眼,回顾了一下,刚开始好像是批评这家伙提前交卷的问题,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绕到了打邱辉的问题上了,然后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隐藏在幕后的主使,仿佛是自己对教育局的邱科长不满,唆使小成殴打邱辉一样…… “牛校长,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等会!我委屈!” 谈话时,对话双方说出的话来一般来说都要符合对方的身份、地位和双方的关系,老师和学生,领导和下属,否则不但听起来别扭,当事人也会觉得迷茫。现在牛大龙就有点迷茫了,明明是校长和学生的关系,现在听这话怎么这么像主谋和帮凶呢? 我是校长,我是校长,我是校长!牛胖子感觉自己被绕住了,不停的增强自我暗示,用以反洗脑。我是一校之长,学校的老大,不能容忍邱辉这种学生在校园里作威作福——等会,怎么自己就拐弯了? “邱辉的事情,牛校长您处理是在不大方便,总要顾忌邱科长的面子不是?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文小成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 宝宝就是这么耿直。 “你闭嘴!别绕腾我!”牛胖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差点被你弄糊涂了!邱辉的问题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多事!” 小成老老实实的闭嘴。 牛校长说完,觉得气顺了很多,不过还是感觉有点不对,什么时候变成邱辉的问题了? “现在是说你的问题!文小成!你的问题很严重,不说你课堂上殴打同学,就是这次擅自接受媒体采访,给学校抹黑就已经够处分你了!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这才算回过味来。 “没不让您处分啊!”小成还是一脸无辜,“这不也是为您考虑吗?反正您批评教育我也劳心费力的,我有什么错一起犯了,也省您的事!我知道自己给您惹事了,不过邱辉也不是什么好饼,我揍他一顿,让他老实老实,也相当于周处除三害了,对吧?” 为什么你每次说的都这么有道理? “你敢明知故犯,我开除你!” “校长,咱这关系您就甭吓唬我了,法律不允许,处分我也就到头了,最多是劝退,可是我就是不退学您也没办法,档案里您愿意怎么写怎么写,我爹都杀人了,这点污点算什么?你觉得我能在乎吗?我就是心疼您,怕把您气着,听说你血压高,所以咱不商量着来吗?邱辉我肯定要揍他了,您最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个事实。” 心平气和你妹啊! 不过回头想一想,像文小成这种滚刀肉,不能开除,不怕处分,叫家长还在监狱里的奇葩,也真够难为牛大龙这种朴实的教育工作者了。打打不得,骂骂不得,胖子绝对相信,这要动小成一指头,这孩子肯定倒在校长室里装昏迷,胖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用商量的口吻问道:“非得揍他吗?” “必须滴!不揍不足以平民愤!” “你刚才好像说上周二已经揍过他一次了,他也没声张,要不差不多就得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牛校长,其实我这是给你面子,否则一礼拜一顿,我一直揍到他毕业都算便宜他了!” 牛胖子狠狠的咽了一口苦水,道:“要不,别在学校里动手,你看行不?” “那不行!”小成一点都没犹豫,“必须起到警示作用!不但要揍邱辉,还为了正一正校园内的不良风气,震慑宵小!还我二中一片晴朗的天空!” 有你就他喵的晴朗不了!不过话说回来,在学校里,你让我很尴尬啊…… “没事,他挨打之后都未必和您说,回家他都得瞒着!” 敢情你都算好了是吗?牛校长想想心里就发堵,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屁孩,愣是把他一个堂堂的校长给挤兑的没话说,殴打同学的理由是如此充分,竟然让人无言以对。一校之长,看似大权在握高高在上,其实说穿了,人要是不怕你,你拿这学生还真没辙! 这校长当的怎么这么憋屈呢? “要不咱商量商量,学校不处分你了,你也别打邱辉了,怎么样?” “这哪好意思啊?您该处分处分,该批评批评,不能因为您爱才,喜欢我就徇私啊!您放心,我不会记恨您的,你在我心里,还是铁面无私的好校长!” 牛胖子都要哭了,谁他妈喜欢你了?谁喜欢你谁是孙子! —————— 这段似曾相识不? 有朋友反应一天一更看的不过瘾,的确如此,比起人家一天三四更起,加更另算,我这的确有点说不过去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写垃圾情节的话,一个与主线无关的装逼打脸的小情节,我也可以凑个两三章,不用费什么脑细胞,不过我一直没有那么做,既然我标榜老刀的书与众不同,那就得对自己的作品负责,对吧? 不怕和诸位说,第80章,有一段文小成的检讨,看过我旧作的朋友大都很喜欢老刀的检讨,那一章我写了三天,为了一个2000字的章节,淘汰了前后将近一万字,所以呢还请大家谅解,每天一章,我速度不行,但我一定要保证质量。 毕竟这是号称智商300的主角,毕竟这是标榜能给智商充值的书,我一天五更一万字的话,那不是糊弄人呢吗?兰陵笑笑生写《金瓶梅》用了多少年?曹雪芹写《奥特曼》用了多少年?要是他们一天两更的话能出《葫芦娃》、《黑猫警长》这样名传千古的文学著作吗?对不?最后再无耻的求个推荐票、打赏,今天周一了! 第71章 代表学校消灭你 在小成不懈的努力下,终于争取到了一个处分,而且要当众检讨! 不过这都是揍完邱辉之后的事情了。 无辜的邱辉同学还不知情,自己已经被校长出卖了,要说起来他也不算无辜,自从上周二被小成在本班教室里打了之后,接连几天一直召集人马,想要围堵小成,直到知道了人家请了假才算恨恨作罢。 今天收到消息,小成来了! 中午堵他! …… 每天中午,校园广播站都会放半个小时的广播,带饭或者出去买饭的同学在教室里可以一面吃午餐一面听,广播站没有自己的节目,通常都是放音乐,有需求的同学也可以跑到广播室里点歌。有送给老师的,送给同学的,送老师的大多以拍马屁为主,不过这种形式的马屁让人很是受用。而点歌送给同学,也都是同性之间,男生送兄弟一首《朋友》,或是女生送给闺蜜一首《姐妹》。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喜欢占用副科课的严老师,就被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同学送了一首《算你狠》。 广播里正在播放着周华健的《刀剑如梦》,邱辉身后跟着七八个兄弟,踩着音乐的节奏气势汹汹地跑到初二所在的楼层,中午放学,正是走廊里人最多的时候,沿途看到的学生纷纷把身体靠到墙边,给这伙人让路,更是助长了“老大”的气焰。 “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 “我刀,划破长空,是与非,懂也不懂。” “我草,文小成呢?又让这,孙子跑了?”闯到八班教室,屋里稀稀拉拉十五六人,一个个给相面,惟独不见小成。 邱辉是憋着一肚子火来的,人没在,径直走到小成的座位上,一脚把桌子踢翻,低头看,小成也真对得起他,空空的课桌,连块橡皮都没留下。 一伙人气势汹汹,尤其带头的邱辉更是凶名在外,八班还在教室的十几个同学都瞪眼睛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头顶上,根本谈不上音质的破喇叭还在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接着一阵杂音,小成贱贱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喂~~~?” “下面插播一条寻人启事,初三四班的邱辉同学,初三四班的邱辉同学,听到广播后,请到学校的后山,初二八班的文小成同学,也就是我,要找你单挑!重复一遍,邱辉,单挑!听懂了没有?” 八班在场的十几个同学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一个个都是双眼放光,惊叹不已!感觉这些天文小成有变化,可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这么牛逼!挑战邱辉?而且还是用这样明目张胆的形式! 自从那天下午,小成当着老师的面殴打张培越,班上同学的心理多多少少都产生了一些变化。之前他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而已,接近透明,和富二代张培越的冲突涉及到上一代,班里的人,除了班长杨柳珊也没人插手。张培越有钱有势,即便同学们心有同情也够不上那份交情。不过后来,小成用拳头彰显了自己的存在。在同质化教育造就出的平庸氛围里,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格外引人关注。 时常被大家谈起的人,很容易成为众人的中心,就是所谓的话题人物。 不仅仅是八班的学生,广播覆盖了整个校园,不管是在教室内还是操场上,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不管在干什么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抬头向广播室的方向望去——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单挑并不是邱辉的强项,他根本打不过小成,之前那次已经验证过了,当着本班同学的面,威风扫地,颜面尽失。现在,这小子又来这一手,这场面就好像两军阵前讨敌骂阵一样,不接招士气全无啊! 能够化解被动的方法只有一种,在单挑之前直接大军压上! “走!去广播室!快点!这次别让他跑了!”几个人后队改前队,风也似地往楼下跑,之前带队的邱辉则变成了最后一名!广播室在二楼,从八班最近的路就是从侧面的楼梯下去。头顶上小成还在继续挑衅,邱辉边跑边咬牙:“小子!看你这次往哪跑!” “当然,你也可以以各种理由拒绝迎战,比如说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比如说你产后着凉月经不调啊什么的,我并不是很在乎,因为你应战,咱这叫单挑,不应战的话,我不介意单方面揍你一顿……” 广播里,小成冷嘲热讽,倒是让看热闹的人听的挺痛快,邱辉咬牙切齿,倒也不怕,你得意吧,让我堵到广播室,到时候让大家都听听你是怎么求饶的! 下到二楼,刚要拐出楼梯间,带着的几个兄弟已经跑过去了,邱辉在人群中左躲右闪在后面跟着,突然就觉得自己脖领子被人揪住了,回头看,还没等看清楚人,就见一个斗大的拳头奔面门过来,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鼻子上。 有人说鼻子是面部神经最为集中的部位之一,所以被打了之后痛感也最为强烈。邱辉眼睛都睁不开了,鼻涕眼泪还有血,酸的咸的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弄了一脸,这脸就好像被汽车撞了似的,脑袋都是懵的,还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头发又被人揪住,薅的头皮都要掉了,只能一边捂着鼻子一边低着头跟人走,耳边文小成的声音还在大喇叭里回荡,声音十分欠抽,而且台词也越来越中二。 “我要揍你,一方面是因为咱俩有私仇,另一方面,是为了净化学校不良风气!以你为首的不良团体,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给学校的声誉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我要代表二中消灭你……” 广播室门口,陈果和小哥几个一脸懵逼,一扇厚重的铁门紧紧关着,小成把自己锁在了屋里,嘚吧嘚半天,一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陈果砸了几下,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回头想问问辉哥什么意思,一回头,发现邱辉不见了。 “辉哥呢?” “没注意啊!” “刚才不是跟我们一起下来的吗?” “是啊,不过怎么没了?去厕所了吧?” “没事,咱在这等会,反正广播室就这一个门,我就不信那小子能跳窗户跑!你没听吗?在里面还哔哔呢!” 另一面,文小成揪着邱辉的头发,从二楼拖到一楼,再从一楼侧门拖出去,一直到后山。中午走廊里来来往往不少学生,都满脸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文小成揪着二中的老大往外拖,面沉似水,霸气十足。而空中还回荡着他贱兮兮的挑衅…… —————— 你们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应该在火车上,校园点歌台开通了,大家有什么歌想送给老刀可以在书评区里留言,提前预告一下,第80章我自己写了一首歌——词。期待吧。 第72章 疯一次 其实就是点歌而已,只不过播放的不是歌,而是小成自己录制的一段音频。 一路上薅着头发连踢带打,等一脚踹倒在地上的时候,邱辉这才看清楚,揍自己的竟然是应该在广播室里说话的文小成。 “邱老大,服么?” 邱辉眯着一只眼睛,根本不回答,直接扑了上来,小成稍稍一侧身,底下伸出一只脚,刚刚爬起来的邱辉又趴下了。 一路从教学楼到后山,看到的少说也有几十人,更何况覆盖全校的广播里说的清清楚楚要在学校后山单挑?早有人跑去向邱辉手下的那一群小喽啰通风报信,而更多吃过午饭,甚至还没吃饭的学生,都围拢了过来,远远的看着,当初不可一世的邱辉被文小成打的像条狗。 听到报信的陈果一脸懵逼: 什么?文小成在后山?那屋里说话的是谁? 什么?辉哥在后山他什么时候去的? 还有不开眼的小喽啰疑惑,问陈果道:“果哥,会不会是辉哥他不想咱们插手,要和文小成单挑?毕竟辉哥是一个把名誉看的比性命还重要的男人!” 通风报信者支吾道:“好像不是单挑,是一直在挨打……” “打架嘛,你来我往,有时候占上风,有时候则被动一些,不用担心,辉哥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 “当然不会轻易倒下,是被人家绑柱子上打的……” “我草!” ……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一片云,云飘过来倒不如说是压过来,把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燥热之气还未来得及散去,一阵带着潮气的阴风就吹了过来。陈果抬头看了看天,很压抑。 后山,其实不是山,最开始只不过是学校后院墙外一处堆积残土的地方而已,残土越堆越多,甚至超过了五层高的教学楼。多年前下了一场大暴雨,残土冲下来,越过了院墙,仿佛小山迈进了校园里一只脚一样。经历过一个春秋,山上遍是野花野草,被淘气的孩子也踩出了一条小路,甚至还有几株树苗长了出来。倒是学生玩耍的一个好去处。久而久之,就不是校园外的残土小山伸进校园里一只脚,反而是学校里的小山往外探出了半个身子一样。在山顶上修了一个小凉亭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不过这样一来似乎让后山的血缘关系和二中更近了一些。 看山顶的人就是需要抬头的。 抬头看去,黑压压的云,孤零零的山头,一个简陋的小凉亭,掉了一半漆皮的红漆柱子旁,站着一个人,视力好的话能够看出来是邱辉,旁边文小成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一条腿担在上面,冷冷的向下看。 往山上走,看热闹的人群也让出了一条路,这才看清楚,辉哥被透明胶带一圈圈缠的跟木乃伊一样,绑在柱子上,胶带勒过嘴,整个脸都变形了,哭不得笑不得,只有眼睛在叽里咕噜乱转。 “从今天开始,二中的老大是我,谁不服,上来!” 风起来了,山上的草棍、尘土随风往人的脖子里灌,文小成在凉亭里站了起来,头发吹的乱摆,手里一根一尺多长的树枝拄在石凳上,一夫当关。 “我草!兄弟们,上!”陈果一声令下,身后十来个小混混一起往山顶上冲。坡不算陡,但从下往上攻也要耗费更多的体力。小成以逸待劳,等着十来个人冲到近前,他脚下一踢,带起一片尘土,居高临下,加上本来就不小的风,十几个人吃了满嘴,闭眼的功夫,两三个冲在前面的人已经躺下了,叽里咕噜的往下滚,砸在后面的人身上,跟保龄球一样,倒了一片。几个人再爬起来,小成还是站在那,似乎姿势都没怎么变。 “还有谁?” 陈果等人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向上冲,这次学乖了,不少人也都随手捡了些石块树枝充当武器,石头像是雨点一样嗖嗖的从小成身边飞过,十几个初三的学长张牙舞爪的冲了上来,文小成还是照方抓药,抬脚踢土,前面的人本能的闭眼睛,之后小腿、膝盖一疼,人就站不住了,继续滚的滚爬的爬。这次比上次好了一点,有三五个人欺身到近前,轮着手里的家伙,拳打脚踢,可连小成一根毛都没碰到,不过三五秒的功夫,就被居高临下的小成踹了下来。 两个回合,这群小喽啰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狼狈,十比一的比例,就因为这么一点点地形的优势,竟然冲不上去!小成手底下也毒,专挑人家麻筋儿、踝子骨等脆弱的地方打,树枝不算粗,到不至于打骨折了,不过敲在骨头上钻心的疼,好几个都站不起来了。 仰头看着面如杀神的文小成,矮山、凉亭,孤影。天边黑压压的乌云作为背景,山雨欲来风满楼。咔嚓一道闪电,所有人都跟着一个激灵。 一个被欺负了两年的窝囊废,打他都没还过手,突然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先是当着老师的面打了张培越,接着约了一伙社会油子,让邱辉闹了个灰头土脸。这还不算完,竟然敢到初三年级主动挑衅辉哥,今天更是在广播里宣战,现在他把邱辉用胶带绑在柱子上——他疯了? 大家都听说过,五年前,他爸爸文心武疯过一次,那一次的结果是一死三伤! 现在,身体里携带者杀人犯的基因的家伙,站在那里,让人看不懂。小成疯不疯的没人在乎,不过谁都不愿意做死的那个。 小成轻蔑地看了众人一眼,回手一棍子抽在邱辉的肚子上,“怎么不上了?怕了?” 没人动。才两个回合,十几个人多数都扶着胳膊按着腿哎呦,刚才交手,仿佛拍电影一样,而自己这边虽然人多,但全都是龙套。大家心里都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你们这些家伙,能有一半以上是初三的学长吧,现在你们老大被绑在这里,而我就一个人,你们都没人敢上?” 还是没人敢。他们心里清楚,上来也是挨揍。 “你们几个,似乎都和邱辉一起欺负过我吧?张培越呢?来了吗?我还是那个谁都可以踩一脚的文小成,倒是你们怎么了?这么怂的话,不如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人玩什么黑社会啊!社会有多黑,你们知道吗?” 回手又是一棍子,抽在邱辉的腿上,“我是来打架的,你们不上,那我继续揍他了!” 棍子,带着风声,抡圆了抽在邱辉的身上,旁观的人看着就哆嗦。小成真的疯了,他会把邱辉打死的。 其实邱辉并不很疼。 棍子打下去的时候,小CD稍稍变化了一下角度,让棍前端先碰在柱子上,消耗了绝大部分动能,虽然看起来气势十足,如果验伤的话,其实连轻微伤都够不上。 “一个老大,被人绑在柱子上揍,你那些小弟就这么看着,你自己说,你这个老大还当个什么劲啊?” —————— 好吧,我承认,用胶带绑在柱子上的灵感来自于前一段时间网络上爆红的“初一扛把子”,小弟这里谢过那位大哥! 第73章 你把小成怎么了 雨下起来了。 “不智啊!”文小刀在气喘吁吁的小成身边嘲讽道,“就算能看清对方的动作,料敌先机,但你不能真把自己当叶问啊,打他们十个,还是挺有难度的,万一一个疏忽,受了伤,可是万劫不复啊!你这智商300多的大脑,可比他们金贵多了。何必呢?要是论阴谋诡计的话,你还不分分钟玩的他们不要不要的?” 小成轻笑一声,“的确不是最理智的处理方法,不过却是最痛快的!” 再不放纵,我们就老了。 聪明人最常犯的错误就是千方百计的去达到目的,却发现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而此刻的爽快,就是自己想要的!哪怕不是那么理智,看起来不是那么聪明! 所以,聪明人首先应该想明白的事情就是——你不是完美的,你也不可能完美,所以无须用完美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种话不适用于智商300以上的人。十年太久,那么长时间都浪费在仇恨上实在犯不上,而且被仇恨压得那么久,难免心理变态。 不记仇是好事,当时就报!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你这2逼,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什么是以直报怨?就是你怎么揍的我,我就怎么揍你!作为一个学生,也算是孔门弟子,今天揍你那是尊崇至圣先师孔老夫子的教诲! “谁还来!!!” 闷雷般的吼声和夹杂着雨丝的凉风一起钻进脖子里,让听到的人不禁打了个冷战。 山顶上,最高处,风雷变色一人怒! 学校的纪律也好,国家的法律也罢,所有秩序的意义根本就在于保护弱者不被欺凌,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做到的话,那所谓的秩序只能成为既得利益者维持稳定的借口! 不如快意恩仇! 用手里的树杈,带尖的一头在邱辉脖子处的胶带捅了一下,呲啦一声,撕开缠在嘴上的那一段,好让他可以说话。 “服么?” 人的忍受能力是有极限的,毕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一路顺风顺水,也没受过什么挫折。开始被打的时候,邱辉恨不得能杀人,不过此刻看着文小成决绝的眼神,他知道,杀人他不行,他体内没有那种敢杀人的基因,而小成有。 杀人犯的儿子,体内流着疯狂的血。 刚刚树枝的尖划向脖子的胶带的时候,邱辉就闭了一下眼睛,他毫不怀疑,此刻要是敢回答“不服”的话,小成敢把那个尖插进自己的脖子。 “服了!” “大点声,我听不见!” “我服了!”邱辉哭着喊了出来。 小成歪着头,享受着暴虐的一刻,反手一个大嘴巴子抽到邱辉的脸上,背后有人想冲上来,小成头都没回,只是把手里的树枝横了起来,背后的人好不容易在冲动之下鼓起的勇气被消磨殆尽,只能哆哆嗦嗦的站在雨里。 “我揍你这一顿,少说也是五千字的检讨,你他妈两个字就给老子打发了?” 邱辉那里还说得出别的?只是不停地哭,一边哭一边说我错了。 “知不知道,你很该死?”小成低头,顶着邱辉的额头,鼻子尖对这鼻子尖,恶狠狠地问道,“我不止一次从地上爬起来时想要杀了你,就像我爸一样,一刀下去,一了百了,要不是我家里有个奶奶的话,你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文小成咬牙切齿,几乎要把每个字嚼碎。 “两年!整整欺负我两年!两年中我只要有一次失控你就死了知不知道?你应该庆幸,今天用这种方式结束,否则的话,我不知道哪一天会杀了你全家!记住,下次手贱想欺负人的时候,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时候,想一想今天,你自己哭的像个娘们的样子!记住今天,至少你能知道自己有多怂!做个怂逼至少不会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至少不会碰触你不该碰触的底线!” 雨下得大了,豆大的雨点连成了线,砸在人头上,让人睁不开眼。半山腰围观的学生大多扛不住了,捂着脑袋往回跑,也有几个豁出去了,淋着雨也要看这个热闹。 闻讯赶来的牛校长和教导主任白雪松打着伞,吭哧吭哧的往山上爬。邱辉的手下,以陈果为首的那几个小喽啰则比较悲催,几次冲锋都被发了疯的小成打了回来,大多已经心生退意,但碍于面子,还进退不得,悲催地站在风雨中说这点痛算什么,生生变成了落汤鸡。 文小成站在凉亭里,山上只有这个位置淋不着。 远远看见胖校长的身影,小成扔下棍子,慢条斯理的撕掉柱子上的胶带,把邱辉放了下来,然后缓缓躺在地上。 邱辉被解开,有点懵了,文小成这是怎么了,累脱力了?怎么自己躺下了? 牛校长费了牛劲,才算把自己那200来斤运上山,小山顶上,凉亭里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站着那位一脸懵逼,脸上一道道的被胶带勒过的痕迹,身上也脏兮兮的,而倒下的小成,紧闭双眼,看样子是晕了过去。 一个倒下,一个懵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说……失手出人命了? 血都凉了的牛校长赶紧扑到小成面前,扶着柱子蹲了下来,看着昏迷不醒的小成,质问邱辉道:“邱辉!你把小成怎么了?”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 语文课上学过把字句和被字句的相互转换,我被小成打了,可以改成小成把我打了——不过现在应该怎么改?我把小成怎么样了——我都没还手好不好?绑柱子上揍我的! 我把小成气着了? 对不起呗? 躺在地上的文小成轻轻把眼皮撩起一条缝,偷眼看懵逼的邱辉,差点乐出声来。 肥牛哆嗦着手,探到小成的鼻子前,见还有出气,这才放下心来,教导主任白雪松是暴脾气,抬腿一脚把邱辉踹了一溜跟头,恶狠狠道:“等我回头收拾你!” 事实多明显啊,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半山腰还有不少没走的小喽啰,白主任都认识,那是邱辉的手下!这孩子是得管管了,下手太黑! “牛校长……你可来了……”小成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 邱辉眼睛都瞪圆了,这是什么情况? “没事了,孩子,我在这,看谁还敢动你!” 刚才我们也没敢啊?邱辉差点崩溃了,我脸上这大手印子您没看见是吗?刚才把我绑柱子上打的,那胶带刚撕下来! 小成“挣扎”着坐了起来,“牛校长,让您担心了,我……我没事!” 你他妈是没事!光揍我了有什么事? “你们几个!给我过来!”牛大龙指着半山腰站在雨里的几个倒霉蛋,“一起把小成抬到校医室!今天的事情,我回头一定严肃处理!” 这是荒诞剧吧?你严肃的起来吗?还真尼玛是严肃活泼啊?有没有天理啊?我是官二代也不至于这么针对吧? ———— 发的时候自己又读了一遍,前面“山顶上,最高处,风雷变色一人怒!”的确很过瘾,很热血,而后面躺下之后——你把小成怎么了这一段又很逗逼,最难得的是热血和逗逼能够紧合在一起竟然一点也看不出违和,我是怎么做到的?民主****、严肃活泼,我也是醉了。 那个,票票,别忘了票票! 第74章 肥牛断案 校长室里,一群脏兮兮的倒霉蛋靠墙站了一排,垂头丧气,只有文小成一个人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肥牛拿着手巾擦了把脸,回头恶狠狠地盯着靠墙的那几位,教导主任白雪松见校长要亲自处理,打了声招呼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指了指靠墙的那几位,表情凶恶,意思是,等着吧,有你们好受的! 牛校长晃动这肥胖的身子,气势汹汹地坐在椅子上,那老板椅被压得吱呀一声惨叫,胖子手指敲打这桌面,一个个扫视靠墙的那哥几个,然后开始逐个点名。 “陈果,上学期因为翻墙逃课被保安科抓住,是不是警告过你一次?嗯?当时你怎么说的?” “吴晓东!忘了上次找你爸来,你爸是怎么揍你的了?我当时就不该拦着!打的轻了!” “施剑锋!你小子当初是怎么保证的?你那保证书呢?白纸黑字写着,你就当做放屁是不是?” …… 十几个坏小子,基本上每一个都有点“前科”,牛校长估计是有记人家短的癖好,谁有点什么事犯在他手里都记得门清!当然,就算遇到了没有前科的他也有话说——XXX,你还和他们混到一起,看看你成绩都落到什么地步了? 一个个都数落了一边,最后轮到邱辉,就连文小成心里都好奇肥牛面对这个顶头上司家的公子会说什么。 “邱辉!你爸和我20来年的交情!你来学校第一天他就拉着我的手,说把你托付给我,打也打得,骂也骂得,这三年,我没动过你一个手指头!可你呢?给我捅了多大的篓子?看看学校都被你搞成什么样了?乌烟瘴气!这里是学校!不是洪兴!再不管管你,你们一个个的都成黑社会了!你让我和你爸怎么交代?” 黑社会被一个初二学生吊打?邱辉觉得特委屈——我给黑社会丢人了。 “说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 十几个倒霉蛋还等着呢,怎么到小成那不说了? 不是不说小成,是之前已经说过了,那种滚刀肉的套路,肥牛实在应付不来,他真怕小成当面顶撞他,那一招要是被这帮坏小子也学会,自己这个校长就再也镇不住场面了。 一方面是刻意的偏袒,另一方面,对事情的真相也确实不了解,中午在外面吃饭接到一位老师的电话,说是学生打架,开始还没太在乎,后来接二连三好几个老师都说,而且语气十分紧张,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叫上教导主任白雪松,两人一起打车往回赶,等到学校的时候,叫上保卫科的人到后山,远远正看见陈果带人发动最后一次冲锋,远远的也看不见是怎么回事,反正滚的滚爬的爬。学生们见自己到场后,都不动手了,然后就看见凉亭那小成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邱辉似乎也挨揍了,不过还傻愣愣的站着。 看到那样的画面,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邱辉带人把小成打死了!牛校长吓得魂飞魄散,后来发现小成没事这才长处了一口气,暗叫侥幸。 牛校长脑补的情节是这样的: 小成要打邱辉,或者已经打了,结果低估了邱辉的势力,一个人当然打不过十几个,一路打一路跑,结果被这帮家伙围在了后山的凉亭,这一群半大孩子手底下也没个轻重,小成遭到了惨烈的报复,晕了过去,而邱辉则吓傻在当场。 让这几个小子说说,无非也就是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牛校长纵横半生,对自己的眼力还是颇有几分自信的。 “我们去初二八班堵文小成……” “是他打我们!” “他说要单挑……” 十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根本听不清楚都在说什么,牛校长一拍桌子,大家跟着一哆嗦,安静了下来。接着肥牛指着排在第一个的陈果:“你说!” 陈果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而且今天的事情,应该还算占理,这么多兄弟在这,相互之间互相打气,所以也不算特别害怕,于是把中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第一句是:“中午辉哥带我们一起去初二八班堵文小成。” 邱辉开始翻白眼,小成偷偷地在沙发上吭哧。 “我们一打铃就下去了,可还是晚了一步,到他们班的时候,人走的差不多了,文小成也不在,辉哥生气,一脚把小成的书桌踢到了,然后就听大喇叭广播,文小成说要找我们辉哥单挑。” 广播?这倒是出乎了牛校长的意料,扭头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歪在沙发上的文小成,小成“努力”挺直了身体,正色道:“是!我就是在广播里,借着点歌的机会发表挑战宣言,要和邱辉一对一决战!” 牛校长一摆手,再不阻止他,什么净化校园风气,和不良势力作斗争的中二话就要出来了。 “你!接着说!” “听到这逼这么张狂,我们就都怒了!一起往广播室跑,准备把文小成堵在广播室里,可是到广播室一看,大门紧锁,小成在里面不出来,我回头想问辉哥怎么办,发现辉哥不见了,问他们几个,他们几个也没看见。” 这次该邱辉说了,邱辉胀红了脸,“我半道上就被文小成给截住了,他揪着我头发把我拎到了后山,还打我!” 牛校长又看回陈果,示意他继续。 “广播里他耀武扬威的挑衅,我们就在广播室门口堵着,就不信他不出来,后来这小子跳窗户跑了,去打辉哥,我们得到消息,然后一起跑到后山,然后就看……”说到这的时候,陈果有点犹豫,毕竟老大被人绑在柱子上揍实在是丢人,偷眼看了看邱辉,邱辉也不好回应,索性把头扭了过去。 “然后就看小成在打辉哥,下手可狠了!” 犹豫再三,绑在柱子上打的话还是没说出口。陈果心想,愿意说你自己说吧,反正你被打自己也承认了。 “我们一看,当然不干了,然后就一起往山上冲,结果都被小成一个人给打下来了,他用树杈打我的腿,现在还疼呢!” “对,我们十几个人都被小成打过,我身上现在还有伤呢!” 牛校长当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问小成道:“是这么回事吗?” 文小成一声冷哼,“你们是说,我一个人打你们十几个?” “是啊!”“就是你!”这些靠墙站着的倒霉蛋七嘴八舌道。 —————— 昨天那一章貌似晚了,属于后台系统抽风,你们看到的章节都是我定时发布的,现在已经设置到了12月。另外,71章昨天被屏蔽了,原因是涉黑——我觉得吧,把几个初中孩子打架说成是涉黑,实在是太不尊重黑社会了。多亏英明神武的编辑给放了出来。 给大家提个醒,别忘了推荐票。 第75章 处分 牛校长听着就不对!一个说走到半路的时候就被文小成揪着去后山,一个说在广播室堵了半天,里面还在说话,后来文小成才跳窗户走的,时间根本对不上!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在说谎! 一个打十几个,然后文小成晕倒在地上?你当他是叶问啊? 扭头想在小成的眼里找到答案,小成脖子一梗,强硬道:“对!就是我一个人揍他们十几个!邱辉被我绑在柱子上打,他们一个个怂包都不敢冲上来!” 牛校长一撇嘴,那你后来晕过去是怎么回事?吹牛逼遭天谴了? 小成越说越来劲,“牛校长,今儿这事你就冲我一个人来吧!邱辉自称是二中老大,今天被我挑了!以后他们谁要是不老实,都不用您说话,我就帮你修理他们!” 牛校长冷哼一声,心里大致明白了小成什么想法,这小子想的是反正是一个处分的事,倒不如自己大包大揽,一方面把这件事化解了还落下个人情,另一方面对外说自己把邱辉打了,脸上有面子。 “这么说,所有事都是你一个人搞出来的了?” “当然!”小成就那么当着校长的面,径直走到邱辉面前,还像之前一样,鼻子尖顶着鼻子尖,挑衅地问道:“服么?” “服!”在山上的时候,邱辉早就耗干了所有的勇气,这个服字一点都没犹豫。 “看到了吧,牛校长,现在二中的学生老大是我了!有什么事,冲我来,有什么话,和我说!别让这帮小喽啰在这碍眼了——你们,都他妈滚!” 靠墙站着的这一排倒霉蛋心里案子吐槽,文小成是比我们牛逼,在校长面前都敢这么嚣张,他不当老大谁当老大?抬头看牛校长,脸上变颜变色,竟然还没发作! “文小成,你打算大包大揽,把这件事全揽到自己身上?” “本来就没他们什么事!”小成答道。 “你想得美!”牛校长一拍桌子,“你们几个,每人交一份检讨,不少于三千字,写的不深刻重写!明天中午之前给我交上来!至于你,文小成!一个记大过的处分是跑不掉的,你的检讨五千字!你不是爱用广播吗?明天!间操时间,当众念检讨!” 处理意见就这样定下了调子,不能开除,劝退这一招擦边球又无效,这就算是最为严厉的惩罚了。文小成能够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都让牛校长轻松了不少,如果真的各打五十大板的话,初二的学生还好办,初三马上就要中考了,让学生背着处分毕业他这个校长也颜面无光。 十几个靠在墙上站着的倒霉蛋一个个心中也是百味杂陈,就算不是一头的,但人家文小成办这事的确磊落,把所有责任都扛了下来,而且能说出“都冲我一个人来”这种话。就凭这一点,人家就有当老大的潜质。 这个处分,其实是相当于帮大伙背的啊! 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文小成将所有过错都背在了自己身上,牛校长以为他是为了求名声,殊不知,小成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雨停的时候,白榜就贴了出来,公告栏早上还贴着杨柳珊的喜报,而现在就换上了处分文小成的通知。一道彩虹斜斜地挂在天边,让看通知的同学们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本周一中午,我校初二八班学生文小成,在广播中公然对初三四班的邱辉进行挑衅,并在学校后山山顶,对其进行殴打,而后初三四班陈果、初三六班吴晓东、施剑锋等人也参与其中,形成了混战。文小成挑起战端,先后殴打十余名同学,无视学校纪律,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为严肃学校的校风校纪,规范学生管理,引以为戒,经学校研究决定,对此次打架事件的主要责任人文小成,处以记大过处分一次!并责令其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深刻检讨!” 同样的文字,在学生眼中,解读起来就不一样。结合所见所闻,这白榜在同学们眼里看起来是这样的: 今日午时,有江湖游侠文小成,于广播中散发绿林帖,约武林盟主邱辉战于后山之巅,邱盟主怯战,召集麾下各路堂主、舵主,于山顶处围攻文大侠,不想文大侠早有准备,单臂擒邱辉,而后于山巅之上酣战群雄。那一战风云变色,雷电交加!小成会斗十余人而半步不退,直至被官兵围剿! 有时候就是这样,被当做是荣誉的五道杠,身后总有个不屑弟在撇嘴,而官方看起来是恶性事件,而民间则是一片叫好声。至于处分后面的深刻检讨,无异于状元郎夸官三日,贺号戴花,算是给文少侠扬名了。 处分的白榜,就好像文小成“老大”的委任状,不少同学看文小成的眼神已经有了一丝敬畏。邱辉能够在学校里称霸很容易理解,朋友多,家里有钱。而文小成一个人能挑了邱辉一个小帮派,背后的东西,即便是孩子也猜得到——他爸爸是杀人犯!这小子没准儿也是个亡命徒。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人家是祖传不要命! 至于说挨揍的邱辉,虽说当时被吓得尿了,可事后还是觉得窝囊,和文小成死磕缺乏勇气,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从其他方面下手出气。和所有被欺负的孩子一样——当然,也和所有被气到的老师一样,他们都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找家长。 邱辉的父亲,县教育局基础教育科科长,邱泽言。 ……………… 文小成站在白榜前,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其中不少地方的措辞还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学校没有把这次事件定性为群架,而是倾向于文小成单方面的打人,这样把问题归结到一个人头上,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当然属于特例,于是学校就没有管理责任了。而小成也乐得这样的结果,一个打十个,听起来就觉得威风。更重要的一点是,虽然这么处理,但在牛校长的心里,还是认为文小成是打肿脸充胖子,对方也有一半责任。这样一来一回,小成算是稳赚不赔。 文小刀在他身旁,一脸的无奈,“好了?出气了?”言外之意是说你太孩子气了。 文小成倒是不以为意,喃喃道:“我们智商高于常人,想要什么其实都很容易得到,不过我们到底该要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十分像哲学上的三个终极问题: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八面玲珑也是一辈子,浑浑噩噩也是一辈子,既然我们比大多数人活的都真,都清楚,那就更应该好好的体会每一天,享受每一天。” “那你就好好享受一下你的检讨吧。”文小刀撇嘴道。 “我会的。” —————— 老刀的书里,检讨是很享受的事情,你们懂得! 第76章 出分 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自报名开始,或者说自小成发帖开始,就不断受到各方面的质疑。而周日,火鸡卫视的一篇报道竟然爆料大赛漏题了! 报道很详实,证据很充分,在考试刚刚开始不到一个小时,繁星教育的官网上就把试题和答案公然贴了出来!大赛组委会,包括省市教育局的领导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火鸡卫视的记者沈佳,直接把教育局的官员问的哑口无言,证据一拿出来,举室哗然,场面立时就hold不住了,发布会不得不草草结束,直至现在,组委会都没给问责的媒体一个像样的说法。 “题是谁漏出去的?找到这个人,一定要开除公职!”负责文化、教育、卫生的副市长陈安邦拍着桌子吼道。 本次竞赛初赛的用题有着严格的把关,虽然出题是由本地具有相应资质的教师负责,但只是出了一个范围题库而已,最终选题,成卷,都是有国际组委会的命题委员会负责。严格说,最后成稿的试题是什么样,就连出题老师自己都不知道,如果说有人掌握了题库,拿了高分,那是我们自己这边出了问题,但一张完整的试卷,一字不差的被copy了出来,问题只能出在国际组委会那边! 难道说繁星教育买通了那帮老外?人家可不吃咱们这一套啊!最可气的是国际组委会那边竟然给国内组委会发来了质询函,质问闹得沸沸扬扬的漏题事件,倒是把他们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大赛组委会(国内赛区)以及省市教育局的官网上,先后发布了声明,介绍了大赛的出题流程,声称组委会完全按照执行标准进行操作,绝不可能提前泄露试题。言之凿凿,情之切切,然而这样的说法是无法让媒体信服的,毕竟繁星教育在真题公开之前就把相关试题答案都贴了出来。没漏题,人家那试卷从哪来的?一字都不差! 官方实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索性玩起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那一套。而媒体没办法撬开官员的嘴,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公布试题的繁星教育。 繁星教育的丁校长那也是老江湖了,对着麦克风,把繁星从师资力量到硬件设施里里外外吹了一大通,还特别强调,为了支持本市主办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特意对初赛的优胜者奖励十万元奖学金云云。等记者问到网上那套试题的来源时,丁校长则打起了太极: “我们繁星培训的课程涵盖了小学、初中、高中的主要升学科目,其中以奥数和英语优势最为明显,从这次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华夏赛区的选拔赛就可以看得出来,我们先人一步就掌握了试题,并且在第一时间给出了正确答案,说明我们繁星在奥数培训方面的底蕴是其他教育培训机构无法比肩的……” 采访的记者都想抽她,问你题从哪来的! “这次奥数竞赛标志着国际初中阶段奥林匹克数学的最高水平,而且又是由我市承办,和中考加分挂钩,所以学校的老师、学生家长都异常重视,这一点从报名人数上就看的出来。我们繁星理解家长盼望早些看到试卷的急迫心理,所以得到试题后,第一时间就在官网公布了出来,甚至比组委会发布的试卷还要早!” 说的就是这事呢!问你试卷的来源!我们不是给你做宣传来的,而是问责——怀疑你贿赂组委会,提前拿到了试题! “你是问我们的试题来源?” 可算不装傻了。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你妹! 丁校长神秘一笑,“不过,我们可以保证,我们试题来源绝对合情合理合法,绝没有影响到考试的公正,也没有事先漏题。” 这种解释等于没说,越是这样遮遮掩掩,越是让人怀疑。媒体揭露比赛漏题的事情,最为义愤填膺的当然是考生家长,市教育局门前每天都有抗议的人群,搞得局长陈永旭焦头烂额。网上更是群情激奋,矛头直指教育局,还有人搞出了一个“奥数竞赛”十宗罪,什么漏题、不公、还有之前质疑的中考加分大抽奖等等,一时间,把红星市教育局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成了众矢之的。 义愤填膺的家长们,先是去教育局门口打条幅抗议,然后又给自家孩子报上了繁星的辅导班。一面要追求公平,一面又想成为不公平的受益者。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在同一人身上和谐无比。 …… 这些天,市教育局上上下下,一片愁云惨雾,虽然媒体骂不到每一个工作人员的头上,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天大领导心情不好,空气中弥漫着都紧张的氛围,相互之间多用眼神交流,就怕那句话说的不对,被领导抓去当出气筒。 办公室主任康清的脸色,就是个晴雨表,这些天一直是阴云密布,可今天老康一脸兴奋,甚至到局长办公室连门都没敲。陈永旭陈局有些问题不高兴,不过看康主任表情,知道有事,并没有露出不快。 “陈局,奥数比赛的分数出来了!” 这有什么可兴奋的,按照工作安排,本来就应该今天出来,陈局眉头微皱,等着老康的下半句。 “出了个满分!” 满分?这次陈局动容了!在奥数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人能够拿到满分!虽然仅仅是初赛,但试卷难度和决赛也相差无几,这个满分有多大的含金量,陈永旭不会不知道。 一个创造历史的满分,完全可以把公众的视线转移过去!这就是契机啊! “而且……” 还有个而且?难道还有惊喜? “这个满分的学生,是郊县的!” 老康一说完陈局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指责教育局盲目追求规模效应,使奥数竞赛变成了中考加分大抽奖的报道,着重强调郊县的一些师资力量根本不够的二三流学校组织学生来碰运气,而这次竟然是一个郊县的学生得了满分,无异于给这些媒体一记响亮的耳光! “还有更绝的陈局!”老康一脸喜色的拿出那天的报纸,《奥数竞赛变抽奖,考生十五分钟即交卷》“这篇报道您看过吗?” 一提这篇报道陈永旭直咬牙,这些无良媒体真是鸡蛋里挑骨头,哪个学校里没几个调皮捣蛋的?人家十五分钟交卷招谁惹谁了?这能说明什么问题?说起来这次承办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省市教育局也算兢兢业业,组织工作完成的非常出色,唯一一个昏招就是把奥数加分的门槛放宽了!竟然引来这么多攻击。 “满分的就是报纸上的这个孩子!” 第77章 要是法律不管 “这个孩子满分?” 陈局愣了三秒,然后忍不住朗声大笑!一直盛气凌人攻击自己的报纸竟然自己打脸了!那么多考生,他们偏偏选了个状元!十五分钟交卷,言外之意说人家考试只是蒙了个选择题答案,没想到人家拿了个满分! 老康也是眉开眼笑,道:“说是有个满分,我就想看看是哪个学校的,数据库里发现是东凤镇的,我就一拍大腿,后来找到准考证上的照片,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孩子眼熟,后来终于想起来了,原来就是这篇报道上刊登的照片!” 虽然眼睛有一窄条马赛克,不过根本不影响辨认,更何况校服明显绣着:东风镇二中。 两人相视大笑,可笑着笑着,又不笑了。奥数比赛,十五分钟交卷,还拿了个满分,这可能吗? “你赶紧让下面查查,这孩子是不是繁星的,再去查查繁星培训其他的学生!” 爆出漏题事件,这个满分不会是作弊吧? “繁星教育只是商业培训机构,并非正规的学校,流动性很大,我们并不掌握他们具体都培训过哪些学生,不过通过繁星报名的我都看了,成绩虽说还算不错,不过和其他培训机构相比,并不算特别突出,只有这个小子,算是一枝独秀!足足比第二名的付辰逸高了20多分!” 显然,老康之前早就做足了功课,陈局手指敲打着桌面,心里权衡利弊。十五分钟,答完两小时的奥数试卷,并且拿了满分,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结合繁星开出10万元的天价奖学金来看,十有八九是作弊!繁星不知用什么手段提前拿到了试卷,所以他们以十万元重奖来吸引人眼球,然后再以一个高调的满分来打造明星代言人!不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繁星没有必要提前公布试卷啊,何必引人怀疑呢?出了一个满分的学生就已经够吸引人眼球了! “领导,会不会是,这个文小成交完卷,回到繁星,第一时间把题目默写了出来?” 一字不差的默写出来?如果是说记住答案,倒还可能,总不能连题面都一点错漏没有吧? “可是,人家就是那样的天才呢!咱们做不到,不代表人家做不到啊!” “对!他必须做到!”陈局一拍桌子,下定决心。满分状元是作弊得来的,这个丑闻不能出,包装也要把他包装成天才!就好像雷锋赖宁一样,我们需要一个正面典型!弘扬正能量嘛! “东凤镇二中,走!我们去看看!” 把宝押到一个人身上,至少得考察一下。这次舆论战就靠这个孩子了! “老板,要不要通知下面?” “一切从简,先看看再说!我得当面考考他!” ……………… 邱泽言,也算是为革命负过伤的人。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科长,论级别,甚至都不入流,但放在一个同样不入流的县城里,那就和个土皇帝没什么区别了。小县城里这几个中小学,哪怕是一校之长,见了自己也要满脸赔笑。每年最花心思的,就是给那些不大不小的官员子弟安排学校的事了,大领导根本不会让孩子留在县里,早就送出去了,只有这些不大不小的,才会利用手中的便利,给自家的亲戚谋一个差不多的学校,邱科长安排一下,那就是人情! 听到儿子被欺负了,邱泽言一连抽了三颗烟。 邱辉在学校里称王称霸他也有耳闻,虎父无犬子嘛!至少在县内这一亩三分地,邱家还不至于怕了谁,老牛对他儿子的纵容,他不以为害,反而认为是自己地位的证明。而现在儿子被人打了,而且打人的竟然是文家的那个小崽子! 电话打到老牛的办公室,老牛客客气气,唯唯诺诺,一提到文小成,那是义愤填膺,一说起邱辉,那是疼爱惋惜。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没照顾好辉儿啊,就中午吃饭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好在辉也没受什么大伤,文小成挨的也不轻,学校已经决定给他记大过了,而且当众检讨! “像他这样的,其实已经可以考虑开除了。” “法律要是不管,我早开除他了!”老牛比邱科长声音还大!“就那个害群之马,我也是头疼的很啊!可是没办法,《教育法》、《未成年人保护法》都管着咱呢,这小子可能是因为他爸的事,不知道从哪学了点法律,也明白学校说开除是吓唬他,现在唬不住了,劝退人家也不退,硬开除,估计他转身就起诉学校,要不领导您给下个文吧,但凡有一点依仗,我说什么也得给这小子清出去!” 这就是个软钉子,碰得邱泽言一皱眉。前两年的确还有学校以各种理由开除未成年人,后来有一个孩子闹到了网上,弄得沸沸扬扬,有律师出面法律援助,帮着把官司打到了最高院,最后终于胜诉。之后未满十八岁的学生即便是再让学校头疼,也鲜有学校敢开除了,大多都是劝退处理。所以老牛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年那个律师叫温雪,只是个刚刚拿到律师执业证书的小丫头而已。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一个杀人犯的儿子,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你作为一校之长,该有的担当还是要有的!”这话里隐隐已经有了威胁的味道,所谓的担当,就是承担责任也要开除文小成,而前面点的那句一校之长,潜台词就是不按我说的办,你这个校长恐怕也要当到头了。 “要是法律不管,我早打死你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半大孩子的声音。“记住,管好你的儿子,他没死算他懂事,你也一样!” “文小成!你太不像话了!”牛校长急迫的声音远远传来,刚刚显然是被小成夺了电话。 “牛校长,一个屁大点的小官僚,怎么和您说话呢?我都看不过去了!您是谁?为人师表啊亲,他是谁?人品公仆啊亲,他得俯首甘为孺子牛,您是骑青牛过函谷的文人,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文人!这风气不能助长啊!” “姓邱的,放尊重点!我们校长也是你一个小屁科长能够随便拿捏的,我告诉你……”话没说完,电话已经被肥牛夺了回去。 “邱科长您别……”那边早把电话摔了。 …… 说来也巧,邱泽言把电话打进校长室的时候,正赶上小成来交检讨书,结果就悲剧了。 —————— 正义感爆棚的温雪同学当了律师,符合大家的预期吗?猜猜别人都干了什么? 第78章 奖惩之间 五千字的检讨,没有一个字是小成自己写的。 好在陈果、吴晓东、施剑锋等人每人都是三千字,去他们班上,把三个人的检讨拼凑了一下,就成了这个长篇的四不像。 牛校长看着小成这份检讨就来气,“因为上次文小成到我们班闹事,甚至还打了邱辉,所以这次邱辉约我们一起去初二八班讲理……”你抄的时候,连人名都不改?再看后面这段更可气,“文小成虽然打了我,但我的确也有不对的地方……”自己打自己?天人交战啊?还真是人生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啊! “我没抄!”小成还一脸委屈。 “连名字都没改,还说你没抄?”牛校长鼻子都气歪了。 “陈果替我抄的!” 你还真是理直气壮啊! “牛校长您别生气,其实这事我也挺气愤的,都初三了,让他给写个检讨,他连名字都不知道改一下,这么多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了?回头我肯定得好好教育教育他!太不像话了!” 老牛抄起桌子上的报纸就扔出去了,还真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和师长对着干,你以为你真是学校的老大了? 就在这功夫,邱科长的电话到了,一听是领导的声音,牛大龙马上换了一张面孔,肥胖的脸一笑起来,肉把五官都要挤没了。 虽然是一脸谄媚,不过最基本的原则还没丢,好歹把握住了底线,同时也保住了文小成的学籍。可是刚刚被小成气得肝疼,现在又要替这家伙背锅,实在郁闷,打着电话,这边眼睛瞪着文小成,一个劲儿的运气,和那边讨好的声音相映成趣。 电话的质量并不算好,那边说什么,小成听得一清二楚。牛校长不爽,他同样不爽,瞅准了肥牛分神的空档,过去一把抢过电话,把邱辉的父亲邱泽言没头没脑的喷了一顿。 挂了电话,肥牛满脸悲愤——已经不是气愤了。文小成,咱俩什么仇什么怨,至于这么坑我吗?顶头上司啊,人家往组织部打个报告,我这校长就算干到头了! “牛校长,我就知道你不畏权贵,不为五斗米折腰!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才叫文人风骨!” “风骨你妹!你的检讨重新写!一万字!明天间操不做了,全校听你一个人的!” …… 那份检讨书,被牛校长扔了回来。牛校长怎么扔给文小成,文小成怎么扔还给陈果。 “这么大人了连个检讨都不会写吗?没有这技能怎么行走江湖?重新写!一万字!” 不作威作福一下,真对不起全校老大这个身份!为了惩罚陈果、吴晓东、施剑锋等人不好好写检讨,小成还特意给他们每人都留了点别的作业,各种令人发指的试题练习册,做不完就揍,惨无人道的折磨之下,致使这几位在中考前成绩突飞猛进,甚至奇迹般的进入了优等生的行列。 这几个班的老师也大为惊奇,几个害群之马自习课竟然兢兢业业的做题,还以为孩子真的懂事了,直到下课时看见文小成检查他们作业,还每人都踹了好几脚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教师们总结心得,想要治这些混蛋学生就得比他们更混蛋。 现在中小学生之所以规规矩矩的,就是因为管理他们的老师和校长更加混蛋而已。 端掉了以邱辉为首的校园不良小团体,文小成终于成为了全校最为混蛋的那个,第二天早自习,牛校长就在学校广播里就宣布了间操暂停一天,勒令初二八班文小成全校检讨的消息,语气之严厉,态度之坚决,前所未有,就连旁人听了都跟着哆嗦。 间操几乎每个学校都有,一般都在上午第二节课下课的课间。“第N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第一节,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几乎所有上过学的人都耳熟能详,有些住在中小学附近的居民更是深受其害,要是附近有个广场就更热闹了,上午是第N套广播体操,晚上是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第二节下课的间操做检讨,第一节还没下课,老牛就等不及了,冲正在上课的孔老师点了点头,手一指文小成:“文小成,你跟我出来一下!” 孔庆国一脸懵逼,惴惴问道:“校长,小成他又惹祸了?” 牛大龙一脸苦逼,心说,这次是我惹祸了! 市教育局的陈局长刚刚来的电话,说是要见见二中的小神童,语气中颇有欣赏之意,而这边让文小成全校检讨,这不是明摆着打领导的脸吗? 肥牛在前面走,小成在后面跟着,走廊里书声琅琅,校长大腹便便,进了校长室,门一关,肥牛一指沙发:“坐吧。” 一般人到校长室可没有这待遇,小成也是一愣,心说这老牛怎么转性了? “鉴于你最近一贯的表现还不错,确有悔改表现,学校决定撤销你的大过处分。”这话说的,牛大龙自己都心虚。 处分昨天才下的吧?还一贯表现?前天打人,昨天交的那份检讨书,这表现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您说我表现不错?您喝了吧? “牛校长,我知道您喜欢我,不过公事公办,该处分还得处分,咱不说好了吗?而且揍邱辉揍得我很爽,这个处分我不冤。” 牛校长有点想哭,“我们学校,毕竟得为你们学生的前途着想,主要是以批评教育为主,既然你有悔改的意愿,学校也应该给你这个机会。” “牛校长,这话咱得说清楚,处分是一回事,悔改是另一回事,您给我记大过我接受,不过我绝不悔改,邱辉那厮要是再装我还削他!” “你毕竟是初犯……” “我上周二还揍了邱辉一顿呢,之前还打过张培越……” “我非得枪毙你吗?想免除你个处分还这么费劲,你哪那么多话,老老实实闭嘴不行吗?”牛校长都要崩溃了。 “我一会儿还得全校检讨呢……” “改成获奖感言吧……” “什么?” “谁知道你这臭小子怎么就走了****运,十五分钟交卷弄了个满分!一会人市教育局市教育局的陈局长要来看看你这个兔崽子,说是树立个典型!老子现在不敢处分你,行了吧?”老牛索性把实话说了出来。 “获奖感言……牛校长,这个有点不好办啊,陈果他们这帮家伙写个检讨都勉强,让他们在这么短时间里写个获奖感言,有点难为他们了。” “这次不用他们,我给你写……”老牛百味杂陈道。 —————— 另类爽感,文氏幽默,《洗脑》你值得拥有,投喂吧小伙伴。 第79章 迎接领导 满分!自己的学校里竟然出了个奥数状元,如果这个状元是杨柳珊,老牛非乐疯了不可,可是同样的荣誉落在刚刚惹了祸的文小成身上,他浑身说不出的别扭,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我得了满分啊,哎?校长,您应该高兴才对啊!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心里明白就得了啊!别赛脸知道不!我为啥愁眉苦脸的你不清楚啊?你满分你不早告诉我?之前说你交卷的问题的时候就应该说,现在回想起来,怪不得这小子怎么说他都嬉皮笑脸呢,弄了半天心里有底啊! 牛校长一边起草着获奖感言,一边埋怨小成,心里那滋味实在是说不出,就好像自己媳妇拍吻戏,他在旁边当摄像一样,工作应该支持,也是好事,可是就架不住心里酸溜溜的。 “毕竟是好事,也给学校争得了荣誉,就算你功过相抵吧。” 到底是笔杆子出身,说话间,一片的获奖感言写完了,小成拿过来一看,果然是文采飞扬,花团锦簇,一股新闻联播般的浩然正气回荡在纸墨之间。 “首先,我的成绩是和学校的栽培分不开的,没有老师的尊尊教诲,没有校长的殷殷关怀,也就没有我的成绩……”文小成放下讲稿,仔细观察牛校长的脸,看的老牛都有点发毛。 “你看什么?” “我看看你有没有脸红。” 老牛真有点脸红了,“孩子,场面文章还得做,一会儿市教育局的陈局长就到了,市教育局的一把手啊!和人家一比,邱科长的确不算什么了,你都坑我一次了,这次说什么也得拉我一把啊!” “要不我还是念检讨吧,刚把邱辉揍了,你就表彰我,让人家邱科长脸上过不去啊,一码是一码,打架说打架的事,获奖是获奖的事,咱不能混为一谈。” 肥牛一皱眉,脸上那堆肉都挤到一块去了,见荣誉就让,见检讨就上,你这还是学生吗?你是党员吧? “小成啊,听话,打架那只是一时冲动,成绩还是值得肯定的,我们得向前看啊!” “真不是一时冲动,我那是蓄谋已久,之前不还和您商量了吗?虽说我揍了邱辉,替您扫平了校内的不良势力,巩固了您学校老大的地位,但打架这种方式还是值得商榷的……” 老牛心里苦,学校的老大是你还不行吗? “牛校长,我奥数拿了满分,难道就不能打架?状元就不能挨批评?我看啊,处分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但检讨这场戏可不能少!” 文小成这么一说,老牛把眼睛也眯了起来,老江湖了,一点就透,领导面前,一味的奉迎,效果未必就好,有时候独出心裁,反而更能加深印象!领导来考察这个奥数状元,结果发现状元正好因为打架而做检讨,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一校之长,与其说是教育工作者,其实不如说是官员,受教育部管辖,由组织部任命,所以官场的套路也都熟悉得很。肥牛接到市教育局康主任的电话,马上就把校工派了出去,迎候在思源河的小桥处,小镇子里也没几辆官车,所以不会认错,看到领导来了,这边正副校长和学校里的班子成员赶紧下楼迎候在校门前,领导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 电话来了,领导马上就到!老牛也顾不得许多了,拍了拍小成的肩膀:“这次就这么办,我奖是奖,惩是惩,检讨什么的咱就走走过场,你这脑子也不笨,领导面前别给我上眼药,今后有什么事,咱俩都好说!” 说话已经是攀交情的口吻了,小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重头戏在您呢,我就算戏份再多,您也是主角!” 时间不敢耽搁,门口副校长周志成、教导主任白雪松等人都等在那里了,学校里也实在找不出什么能撑场面的人物了,索性叫上了八班的班主任孔庆国和教数学的董艳菊。一边仨,一边俩,往门口一战,算是组成了个欢迎队伍。 市教育局的局长算不得多大的官,但县官不如现管,在牛校长眼里,这就和皇上出宫差不多了!看见领导从车上下来,五个为人师表的一起鼓掌欢迎,陈永旭倒也没有什么架子,在康主任的介绍下先和牛校长握手。 “老牛!又胖了!上次省里教育工作座谈会时见你还没这么胖呢,你得减肥啊!”这是客套话,显得亲近,老牛对于这些套路自然数,笑道:“我这没心没肺的,喝点凉水都长肉,哪像您日理万机那么操劳啊!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时我们副校长周志成,这位是我们教导处主任白雪松,您这次不是要看看拿满分的文小成吗?这位就是他们班主任孔庆国,这位是他的数学老师董艳菊……” 一个个介绍,每个人都客套两句,周副校长和白主任知道自己不是主角,点头微笑就是了,而孔庆国和董艳菊两位老师也不懂官场上的这些客套,一样陪着笑跟着。领导那边除了陈局长、康主任以外,只有一个司机,几个人由牛大龙引领者,被带到了二楼的小会议室,茶水沏上,空调打开,等着领导作指示。 官场话还是要说几句的,这场面陈局不说话,谁也不敢开口,陈永旭抿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道:“今年我们向阳市承办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华夏赛区的比赛,我们在主场,压力很大啊!文小成同学能够拿到初赛的冠军,甚至还破天荒的拿到了满分,不仅给我们二中争了光,甚至给我们整个向阳市都撑起了腰杆啊!大家知道,这次我们省市两级教育部门的备受责难,民众的不理解,媒体的质疑,都让我们如芒在背!不过不管压力多大,能够选拔出像文小成这样的数学天才,就说明我们的工作是有意义的!教育最大的快乐就是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这里,我要感谢你们东风镇第二中学的全体教职员工啊!你们替我们争了一口气!也出了一口气!” 陈局还是有点激动,一不留神,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察觉到自己说的有点多,话锋一转,问道:“我们教育工作者,要因材施教,知人善任,奥数比赛上拿满分,这在以前的历史上还是没有的事,我这次来,一是要向贵校师生亲口传达这个喜讯,另外,也要对咱们的奥数状元做一个初步的了解,哪位来介绍一下文小成同学的基本情况啊?还是请董老师先说一说吧,这次小成取得这么惊人的成绩,您这个数学老师功不可没啊!” —————— 这官话写的,我其实当个领导什么的,也可以胜任啊。 第80章 状元检讨 取得成绩了,领导要表彰,这问起来是一套话,要是惹事了,警察来调查履历那又是一番说辞,现在当然只能捡好听的说,不过回想起来,文小成之前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事情值得炫耀的,董老师眼珠一转,道: “小成这孩子吧,脑子灵!我早就看出来他不是池中之物了!就在上礼拜,我课上,他趴桌子上睡觉,当时我就想敲打敲打他,让他上前面做一道难度相当大的题,本以为他睡的迷迷糊糊做不出来,没想到这小子打着哈欠,两步就给解出来了!当时我就觉得这次奥数竞赛他能有所表现,可真没想到他能拿了个满分!” 陈局点了点头,天资聪慧!接着把目光转向孔庆国,“孔老师,您是小成的班主任,他家庭方面是什么情况,您是否了解?” 孔老师为人方正,喜欢直来直去,提到小成的家庭情况,眉头皱了起来:“这孩子可怜呐,父亲在监狱里,母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是六十来岁的奶奶带着他,我都担心这孩子会自闭,说实话,他能在奥数方面取得这么大的成绩,我真是没想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或许这孩子心里憋着一股劲,就等着这个机会来证明自己,显然,他做到了!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很欣慰啊!” 其实孔庆国想说之前请假去繁星培训的事情了,不过教数学的董老师没提,他也没好提出来。 陈局一听,这文小成又是另外一副面孔,之前听数学董老师介绍,这应该是个天资聪慧的天才,而班主任孔老师说起来,又像是个厚积薄发,勤奋向上的孩子。 “牛校长,学校里出了这么一个天才,您作为一校之长,想必也早有关注吧,说说您的看法?” 老牛听罢哈哈一笑,“陈局,刚才两位老师都没好意思和您说,这小子,聪明是真聪明,不过也是真混蛋啊!前天中午,公然在学校的广播里约人家单挑,然后一个人和十好几个初三的学生打架,还把人都给打了!万幸没出什么大事!要说今天您也是赶巧了,一会儿间操的时间,正是要让他当众检讨的,陈局,我建议啊,成绩是成绩,过错是过错,检讨继续让他做!等他检讨完了,再宣布奥数竞赛的成绩,有了成绩,我们也该表彰表彰,功过不能相抵!您也好借机会看看这个不一样的奥数状元,您看怎么样?” 奥数冠军打架?还一个打十个?这孩子文武全才啊!陈局被说的立时来了兴致,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那叫模板,只能当榜样,而这样特立独行,有着明显缺点的孩子取得了这样惊人的成绩,那才叫传奇!美国大选的时候,两党的顾问团队都不会把自己的候选人包装成一个完人,相反的,还会有意地透露出候选人一些无伤大雅的缺点或怪癖,比如说怕老婆啊,强迫症啊什么的,这样在民众严重,总统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神,也正是如此,才更具备亲和力,当然也更会引起民众的八卦好奇心——关注多了,也就会喜欢。 “那咱就看看奥数冠军作检讨!”陈永旭当即拍板道。 一阵铃声响过,操场上玩耍的同学们迅速跑向自己的位置,从广播室的角度往下看去,仿佛一盘凌乱的棋子,自动归位,排列成整齐的队列。清一色的土鳖校服,会让处女座看着十分舒服,偶尔有一两个忘记穿校服的,都会被值周的学生给相应的班级扣分。 最佳的观赏位置自然是给了陈局长,康主任和牛校长在两侧陪同,领导饶有兴致地往下看。回头问老牛:“哪个是文小成?” “就是升旗台旁边站着那个!” 陈局看着下面的文小成,距离比较远,眉眼看不清楚,不过能够看得出来是个俊朗的小伙子,脑海里勾勒着他的画面,单亲家庭,父亲在狱中,难免缺乏管教,性子野了些也是有的,天资聪慧,智力过人,这是个野性难驯的怪才啊! 下面升旗台上,还是像往常一样由教导主任白雪松给同学们讲话,同学们早就听说今天的间操暂停,改由文小成在全校师生面前作检讨,也都有些“兴致勃勃”,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前天小成在后山以一敌十,就成为了这两天的谈资,后来几次跑到高三去欺负学长,不怕事的校园初一扛把子没做成的事被初二的小成做成了。 本来教导主任在前面,一般人不敢乱讲话,不过今天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队伍里,初三的陈果还在和别人炫耀:“成哥那检讨书是我写的!” 上面升旗台旁边,文小成感觉全身都别扭,旁边班主任孔庆国,对自己频频抱以赞赏的目光,而数学老师董艳菊目光更是殷切,连媚眼都抛了过来。这哪像是看一个捅了篓子的孩子啊?分明感觉自己要上台领奖一般。就连上面慷慨陈词的白主任也是如此,绷着脸,痛陈文小成的恶行,下来的时候竟然还冲自己微笑,把麦克风递过来的时候竟然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这么鼓励我揍邱辉?还是发现我当校园扛把子有前途,要重点培养我啊? 手里拿着麦克风,一步步蹬上升旗台,当站在升旗台上面的时候,下面不知道哪位不怕事大的仁兄竟然带头鼓起了掌,这事就怕有带头的,春晚上相声没人乐,两个领掌的就把气氛活跃起来了,操场上有人一带头,掌声雷鸣!还有人偷偷跟着起哄,给了两声尖叫。 老子这是作检讨好不好! 手里拎着麦克风,却不着急说话,眼睛环视操场上站着的同学,仿佛是个检阅部队的将军。闭上眼,感受这“万众瞩目”的感觉,曾经在这个校园里被当成是透明的一般,而今天,终于所有人都认识文小成了! 文小刀又不合时宜地占到了小成身旁,“你不是要享受检讨吗?” “是的!” —————— 享受检讨吧!等你们打赏。 第81章 暴徒还是懦夫 “我的检讨。”小成的声音低沉,抑扬顿挫,不像是垂头丧气的在作检讨,反而像是诗朗诵。 “三天前,学校发生了一起恶性斗殴事件,其始作俑者,正是在下。”果然,说到这,下面起哄般地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小成不以为意,颇有些傲视群雄的写意洒脱。 “一校之同窗,既有为邻之谊,又有同门之情,究竟为何同室操戈?” 陈局楼上笑眯眯的看着,老牛心中暗自吐槽:“做个检讨还拽文,拽文也就罢了,还来了个悬念!” “是我文小成心狠手辣吗?我,怎么不揍别人?” 一句话,味道变了。 “五年前,本镇发生了一起恶性持械伤人事件,造成一死三伤,致使5个家庭蒙受了巨大的痛苦,这起案件的始作俑者,正是家父文心武!他目前正在向阳市第二人民监狱服刑。是我父亲丧心病狂吗?他本来是一名历史老师!” 三天前的打架,五年前的杀人,似乎之间有着宿命般的联系。 就连站在校长室窗户前的陈局也微微色变,这检讨……扎心啊! “我,是一个杀人犯的儿子!” “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所以同学都对我冷眼相加;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所以老师都任我自生自灭;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所以就应该被欺负,我是杀人犯的儿子,他们是受害者家属,所以他们揍我,天经地义……” “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所以今天检讨的是我。” “我,终于知道,爸爸他为什么要杀人了。” “检讨的目的,并不在于要让我出洋相,学校也不是特意针对我,我觉得反思这件事,权衡其中的得失,分享心得,避免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才是检讨的意义所在。” “两年前,我作为一名新生,背着书包,第一次走进这个校园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对自己中学生活的憧憬,从没想过要和谁为仇作对,甚至大打出手。那一天,一名叫做邱辉的学长把我带到车棚没人的地方,抽了我一个耳光,踹了我三脚,说是见我一次打我一次,从此,我的噩梦开始了。” “拳头打在身上的痛你们体验过,可是那种恐惧与屈辱你们无法想象!有多少次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都想到了杀人,也只有鲜血才能够洗刷我所受到的屈辱!还好,我没有失控,我只是揍了他一顿,揍完之后——心旷神怡!” “我知道这是错的,不过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还会这么做!因为我知道,人不可能完美,也不可能什么错都不犯,所以,我宁愿犯下错之后站在这里检讨,也不愿做一个听话的孩子,自己受委屈!” “不过话说回来,我有错吗?我打他,只是因为他在过去的两年里几乎每天都在欺负我;邱辉有错吗?在他眼里,欺负我是天经地义的,因为我爸把他爸砍伤了,那是替父报仇!我爸错了吗?十几个人手持棍棒冲进我家院子,背后是年迈的老娘和幼子,而那些被我爸砍伤的受害者错了吗?他们只是上指下派……” “那究竟是谁的错?” “我这份检讨,该怎么写?” 楼上牛校长都急了,想要下楼,不过却被陈局制止了,“让他说完吧。” “我也知道,使用暴力是不对的,我也知道,同学间应该相亲相爱,但我明知道不对,却还是做了,因为暴力是他能听懂的唯一的语言!如果听不懂的话,我就一直揍他,揍到他懂了为止!” “我要让他,让你们,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别惹杀人犯的儿子,哪怕他看起来多么软弱,多么好欺负!有一天他真急了的时候,他会揍你,他会杀人!” “每一个被惹急了的人都会杀人!所以,谁******也别太过分!” 已经失控了,楼上的陈局眯着眼不说话,牛校长拼命给周志成使眼色,汗都下来了,有领导之前的话在,周副校长也不敢轻易打断小成,怕引起领导的不悦,就这样僵持着,下面文小成则还在继续大放厥词。 “我为什么会犯下这个错误?因为我别无选择!不使用暴力,邱辉就会一直欺负我,他们已经在我的书包里撒尿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把尿撒到我的头上!不使用暴力,你们没有人会看得起我,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嗤之以鼻,冷哼一声:‘怂逼!’不使用暴力,我没办法面对自己,或许我不犯下这个错误,一辈子都只是个窝窝囊囊的烂好人!” “这世道在逼我做这个选择,做一个废物,还是一个暴徒!所以我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 “当常规手段无法维护自己的尊严时,暴力无罪!当权力机构无法保护弱者时,反抗无罪!当公平正义缺失,自己又忍无可忍的时候,杀人无罪!我承认我打了邱辉,但要把这次事件的所有责任都归结在我身上的话——我不服!” “我——不——服!” 文小成瞪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喊道。 “强者在炫耀,弱者被嘲笑, 文弱的书生,拿起了屠刀。 宁愿做一个暴徒, 不想做一个废物, 无论犯下什么过错, 我至少挺直了腰! 一本正经,惺惺作态, 到底谁应该检讨? 是非对错谁知道? 心中愤懑谁知道?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善恶有报,善恶有报? 我草——我草!” 声嘶力竭的叫喊之后,小成竟然自顾自的唱起了歌,一曲沙哑的摇滚,自己作的词,自己谱的曲,把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倒是颇有些汪峰的味道,两年来的压抑与屈辱,不曾对别人讲,也没有人可讲,一个人默默承受压在心里,重逾千斤。 强者有炫耀的市场,而弱者从不缺嘲笑的目光,这世道就是如此,要么做一个废物,要么做一个暴徒!使用暴力是最为低劣的一种手段,本应当被唾弃,然而在现实中,暴力却从来不缺乏市场,因为我们就处在一个异常低劣的文明之中,以低劣的手段应对低劣的社会文明。 这不应该是文小成一个人的检讨,这应该是全社会的检讨。是什么让暴力有了市场,又是谁把温文尔雅的人变成了暴徒? 要么放弃尊严成为一个懦夫,要么保护尊严成为一个暴徒…… 在文小成所处的环境下,实在没办法对这个学校产生多少感情,或许会让牛校长很难堪吧,谁在乎呢?小成只是想爽一下而已,压抑了两年,难道不许我畅快一回? 天才,是有资格任性的。 全校师生为之愕然,而楼上的陈局长眯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歌唱得还不错。” —————— 这一章,我写了四遍,前后删了一万字左右。如果追求速度的话,够一次大爆发了。网文的字数是和收入挂钩的,这样做蒙受损失的其实是我自己。不过毕竟收入不应该是一个作家追求的全部,所以,我依然会坚持故我,也请等更难耐的朋友予以理解。 我要让自己的每一个字物有所值,这样才会对得起你花的钱,对得起你花的时间。 第82章 该我检讨了 近千名学生的目光下,文小刀耸着肩膀,旁若无人地出现在空中,无奈道:“爽了?” 小成也止不住会心一笑,“真他妈爽!” “明知道有教育局的领导在场,你还这样一点都不给校长留面子,唉,你以后还打算在这个学校混吗?” “谁在乎?我奥数冠军的身份,跳一级直接去县一中难道他们会不要我?要是有邱泽言从中作梗的话,我跑到市里上学也不是什么难事,其实就算不上学也无所谓,在图书管里泡几天,比在学校里学三年还有用,他们只会教我解题而已!” 文小刀撇撇嘴,做了个你会飞你牛逼的表情。 校长也好,班主任也罢,当我被欺负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现在,又为什么要考虑你们的面子?当然,小成也并没有把事情做绝,如果肥牛有脑子的话,这场面未见得不能收场——那个场面,才是小成想要看到的。 楼上,一脸忐忑的肥牛已经慢慢镇定了下来,刚才陈局那句“歌唱得还不错”算是给这件事定了调子,在人家领导眼里,一个镇级学校的重要性根本比不上这位大放厥词的奥数状元,所以现在的选择很容易做了,逆势顺办! “陈局,您先休息休息,唉,这小子啊,烂摊子还得给他收拾。”牛大龙微叹一声,像是个大家长面对调皮的孩子一般。 陈局长微微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看着下面的文小成,若有所思。 这小子,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人物。 牛校长晃动着肥硕的身子,一溜小跑,等到教学楼门前,进入大家的视线后,才缓步走了过去,200多斤的体重,显得步履十分沉重。一步步到升旗台上,沉着脸看着文小成,冷声道:“说完了?” 文小成微微一笑,耸耸肩,把麦克风递了过去。 事情总要收场的,至于老牛会不会有那个头脑和胸襟,就看他了,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小成并不在乎。 老牛暗自瞪了他一眼,接过麦克风,缓缓道:“刚才,文小成作了检讨,很显然,他不太服气,不过不管怎样,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现在,该由我这个当校长的来检讨了!”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校长要当众检讨?全国上一次当校长的检讨可能还是30年前的事吧? “三天前,文小成和邱辉等同学打架的行为,只不过是长期矛盾积累得不到有效解决的爆发而已,打架,主要责任在小成身上,而在矛盾积累的过程中,我这个当校长的不察觉,不能有效制止,这就是我需要检讨的地方!没有教会你们拒绝暴力,也是我工作的不到位,作为校长,我的职责是给同学们提供一个优异的学习环境,一个互助互爱的校园氛围,在这一点上,我做的不好,我给大家道歉了!” 说着,牛校长竟然冲着全体同学鞠了一躬。 “小成有句话说的很对,检讨的目的不在于羞辱谁,其意义在于反思问题的所在,和大家分享,以求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打架事件发生之后,我同样也在反思,没有人愿意犯错,也没有人天生就是杀人犯!除了极个别的原因之外,学生犯下的错,学校作为教育部门,都要承担一大部分责任!而我这个校长,责无旁贷,今天,最应该检讨的是我!” 小成心中暗笑,这个老油条,果然选择了“最佳解决方案”,不过这也是自己想要看到的,有了校长的道歉,自己心中的委屈才算完全散尽! 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够站出来,为自己父亲杀人的事情做出检讨…… 没有人天生是杀人犯,尤其是像父亲那样温文尔雅的人! 被逼无奈后的出手,其实父亲也是个受害者,把所有责任都归结到他身上,其实是整个司法系统的不负责任! 小成心思飞到了五年前,而牛校长的检讨仍然在继续,他一字一句道:“学校不是监狱,严格的校纪校风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有人文主义关怀,要让同学们在关怀中成长,或许我们太过于强调前者了,对同学们的关心还不够,才有这种事情发生,教育不仅仅是让你们考上一个心仪的学校,传授知识的同时,更要让你们每一名同学,都成为身心健康,乐观向上的人!” 下面同学们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只有文小成在旁边翻白眼:你妹的,那意思老子身心不健康呗? “这次反思,很具有启迪意义啊!我自从当上校长以来,就一直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要把我们东风镇第二中学建设成一所什么样的学校?是有多少同学能够考上县一中?还是在各种比赛中出什么成绩吗?今天文小成的检讨,让我有了新的答案!构建一个和谐校园,比一门心思抓成绩更重要!能够让每一名同学切实感受到校方的关怀,能够让每一个孩子都融入到二中这个大家庭里,比我们出什么状元,拿什么满分更重要!” 小成把眼睛眯了起来,这是打算踩着老子的头往上爬啊。牛校长余光看了小成一眼,撇撇嘴:刚才你也没给老子留面子啊! “说到这,顺便插播一个消息,我校初二八班的文小成同学,在刚刚结束的国际奥利匹克数学竞赛华夏赛区选拔赛的初赛阶段,取得了满分的好成绩。”老牛一带而过,比综艺节目中的赞助商广告还快,下面光顾着鼓掌了,有很多同学都没听清是谁。 小成郁闷地在边上站着,觉得自己好像被抢戏了。 间操时间已经过了,甚至连上午第三堂课都受到了影响,各班级同学在体育老师的口令下,鱼贯进入教学楼。而胖校长擦了擦头上的汗,赶紧跑回校长室去请示领导。 “陈局,文小成您也看见了,要不要让他过来?” 陈局眯着眼,笑道:“不用了,这个检讨,做的很精彩啊。”他也没明说到底是文小成的检讨精彩还是牛校长的检讨精彩,“这个孩子有个性,你们校方功不可没啊!重点学苗,该照顾照顾,可别让这孩子泯然众人矣啊!这次我就不见了,下次有考试,别忘了把他成绩单给我传真一份,这孩子挺有意思!挺有意思!” 本来还有一周多时间的月考,因为领导一句话提前了,同学们还没在检讨的兴奋中缓醒过来,校方突然宣布,周五月考! —————— 检讨的目的是什么?在大多数情况来看,都是为了让人自我否定,错了,可以接受惩罚,让其接受教训,但什么认罪书、悔过书之类的东西,我觉得完全可以归结为精神迫害。 之前有人留言说贾敬龙当杀,否则都去杀官了,不过死刑真的能够起到震慑作用吗?刚刚执行了贾,SX又出了一个黑延平,3死6伤。我不知道黑延平是否有这种想法:反正杀一个也是死,不如杀他全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贾的案子就开了一个非常坏的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说的不错,只是为什么那个杀了外国人的谷某就是无期呢? 第83章 月考 其实细细想来,牛校长出来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空话废话,对打架事件的处理,也因为这次检讨而告终结。文小成检讨说我不服,我要做暴徒,不要做懦夫,而牛校长说,对不起,我也有责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人打了,检讨做了,可是积累的矛盾仍然没有解决。邱辉请了病假,也没脸再在学校呆着了,索性提前给自己放假,反正已经预定了县一中的位置,中考无非是走个形式而已。 张培越还和小成在一个班里,因为前些天丢书包的那次,他又买了一套书,结果正好留给小成抢,算是赔的,张培越的名字上打了个叉叉,然后旁边明目张胆的写着文小成。张培越同学是敢怒而不敢言。其实小成要书根本没用,但抢的乐趣远大于拥有书的乐趣,这就是所谓钓胜于鱼罢。 吕奇现在的状态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备战中考,小成声嘶力竭的“我不服”他听见了,或许也若有所感吧,有时候遇见昔日小团伙里的成员也不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打架这回事,要看程度,其实只要不使用武器的话,小孩子拳脚相加,也疼不到哪去,想开了也没什么可怕的。然而我们经常会看到,校园暴力中,一个或几个孩子围攻一个,而受欺负的那个不敢还手,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遭受恐惧威胁的痛苦远大于身体上的痛楚,所以被欺负的人宁愿挨打,让对方出了气,也不愿被人时时威胁。 小成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只要到学校就时时忍受着这种恐惧。而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张培越了。 一个班里的同学,甚至就隔了几个人坐在身后,出来进去,低头不见抬头见。刚刚被小成抢走了一套书本,不知道他下次发难是什么时候。现在的张培越真如小成所说是夹着尾巴做人了,有时候偶尔和文小成目光一对都能吓得他一哆嗦。班里那个小喽啰杨锐更是寒蝉若惊,唯恐殃及池鱼。 学校的老师,甚至来不及消化文小成石破天惊的检讨和奥数冠军的消息,就陷入了月考出题的工作中,只有门口的保卫科的门卫大哥和小成越来越熟了。 月考。 现在的考试对于小成来说简直是0难度,甭说初二的试卷了,就是初三的中考模拟题他也是手到擒来。就跟足球比赛,巴西踢中国一样,开场五分钟一个五比零之后,就开始进入了垃圾时间。小成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感觉像是在浪费生命一般。 语文耗时最长,因为需要写的字数最多,班主任的科目,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就连作文也规规矩矩的答了。数学考试的难度和奥数比起来,就跟小学生——甚至幼儿园水平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悬念。英语就更不用说了,小成跟照着书本答题一样,除非老师在作文上吹毛求疵,否则还是满分。化学和数学,对小成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眼睛一扫,答案就出来了,满分。 最后考的是物理……想想物理严老师那鼠肚鸡肠的样子,算了,交白卷吧。 写名、交卷、离场,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小成又溜溜达达的走出了校园。和往常不同的是,这次门卫虽然没拦他,但立即给校长打了电话。 …… 奥数成绩一公布,就有人把之前《向阳晚报》的那篇报道扒了出来,针对向阳市“奥数大抽奖”的讨论热度还没过去,马上就被爆出十五分钟交卷,然后接受采访的那个学生拿了个满分!这种舆论的大反转是网友们最为喜闻乐见的,真相贴迅速占据了各大论坛的头版,而眼部被打上了黑色条状马赛克的文小成,也被网友们亲切的称呼为:“佐罗”。 “我都有点同情写报道的记者了,好死不死的采访满分状元干嘛?还是当负面典型报道的。” “说人家十五分钟交卷,放弃考试,结果被分分钟打脸,人家交卷是因为已经满分了!” “还说什么奥数考试如同抽奖,人家那地方有高人!” “十五分钟拿满分,可能吗?楼主表示不信!” “别忘了,漏题的事情刚被披露出来,满分更能说明问题了!我断定这小子肯定是繁星的学生!” 十五分钟交卷满分的天才惊叹,夹杂着竞赛漏题的质疑,网上吵成了一锅粥,不过渐渐的,声音开始一边倒了,那些质疑漏题的帖子纷纷被删除,而称赞小成是神童的回复则越来越多。这背后是哪只手在干预就不得而知了。 纷乱过后,出现了一个统一的声音:没有漏题也没人作弊,所有质疑声音都是别有用心,向阳市出了一个奥数天才,十五分钟交卷答满分!你不信就是心理阴暗负能量。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繁星教育因为这个结果而名声大噪,前来报名咨询的家长络绎不绝。广为人诟病的省市两级教育局也松了口气,对奥数状元大肆褒奖,仿佛大赛已经圆满成功了一般。文小成更是美滋滋的,从繁星那里预支了五万块奖学金人家丁校长连犹豫都没犹豫。只有在东风镇河畔花园住着的那位姓戴的教授,明白了真相之后跳着脚骂街——文小成,你丫真孙子! 兜里有一万多的私房钱,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来说,已经足够土豪了,小成之所以还要去繁星预支一部分奖学金,是因为父债。 父债子还。 张培越的叔叔张维海算是死有余辜,邱辉的爸爸邱泽言挨一刀也算恶有恶报,丁瘸子不说罪有应得,小成能给予的同情也十分有限,真正让文家心里过意不去的,只有主动放弃民事赔偿的吕家,吕奇的父亲,吕松岩。 父债子还,欠下的钱倒是不着急,但欠下的人情债、良心债则不能再拖了。 —————— 这章有点杂,因为我们要加快节奏了。 第84章 迟来的道歉 吕松岩是老实人,自从五年前被人砍了一刀之后,就更老实了。 力工是杂工的一种,虽然能养家糊口,但并不算是正式工作,没有养老保险,更没有住房公积金。再早几年,东风镇还养不起这么多的闲散劳力,这些杂工、零工都是要到大城市混饭吃的。 最近这几年城镇化建设,东风镇这也开始一座座的起高楼,思源河边的堤岸上,一群穿着工作服的人或蹲或坐,聚集在装饰材料商店附近等待人的雇佣,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聚点,相当于一个露天的劳务市场,小镇上但凡要雇人干活都到这来。 在固定地点等待人雇佣,行话叫做趴活。 杂工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电工一般都读过中专,有的还有电工证,算是这里面的佼佼者,木工、瓦工也是技术工种,手艺是家传的,也有着自己的骄傲。而力工和水暖的技术含量最低,除了砸墙抗沙子,基本上没有人会专门雇佣,所以力工一般都和其他工种搭伙,电工需要走线下线管,刨墙的活有的自己干,有点就带个力工过去给弄了,到时候多少分一些。瓦工也是如此,上沙子扛水泥的活一般瓦匠自己是不干的,这时候给谁打个电话,那就是钱。 小市场里也有自己的江湖,这里的力工分两种,一种脑子灵光,和家具城的商户都有关系,专门负责送货搬运。谈好的活计,话里话外给你留着陷阱,送到地方一个价,上楼一个价,最可气的是进门还会要一次钱。基本上和门差不多宽的桌子、沙发,没干过活的,有力气也弄不进去,遇到这种机会这帮力工是不会放过的,东西放在门口不管,要弄进去还得加100,你投诉都没地方。 还有一种就是老老实实的了,就像是吕松岩这样的,跟电工递烟,冲瓦匠点头,就盼着有活计的时候能够喊自己一声,不过力工是个燃烧生命的职业,老吕毕竟40多了,纵然要强,也比不了那些20出头的年轻人,加上现在好多力工都花钱置办了电锤,那东西突突突的,比凿子快多了,不过能用的住的,得2000多,老吕咬了好几次牙也没舍得买。不过这样就更没人愿意找他搭伙干活了。 夏天是旺季,买房的人多,装修的也多。沿着河边这一路,柳树下倚着坐着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趴活的工人,平时懒懒散散的,见有人路过停下脚步,之前懒散则一扫而光,迅速把来人围上,“要力工不?砸墙、上沙子都行!”“家里什么活?木工瓦工,这都有!” 一上午的功夫,身边的工友走了多半了,老吕倚着自己的电动车,靠坐在上面,有一搭无一搭的和身旁的瓦匠老李聊天,电工他最近很少递烟了,没有电锤的话,递烟他们也不会找自己。心情郁闷,烟一颗一颗的抽,看日头渐渐往西去,感觉今天弄不好又要空着手回家了。 空着手回家,就是媳妇不说什么,老吕也难受。 路边又过来一个人,看样子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这个岁数不太可能是来雇人的,不过老吕还是站起来问了一句:“要力工不?砸墙,上沙子都行。” 那少年上下打量了老吕一下,老吕以为这是质疑自己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还特意把袖子撸了起来,亮了亮硕大的肱二头肌,“有啥活你就说吧,力工范围内,没我干不了的!” 见有活上门,刚才不搭不理的那几位也围了上来,“电工水暖要不要?”“瓦工看看不?瓦匠活我这有照片!”“力工,力工,我这有电镐!一天的活半天就完,不耽误你事……” 老吕心里有点不痛快,自己已经站出来了说上话,按规矩别的力工就不应该再揽活了,否则那叫撬行!回头看了那年轻的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在那少年面前挺了挺胸脯。 “叔,你有空吗?” 老吕忙点了点头,“有空!”心想着小伙子还有点义气,一会谈价钱,就算少给点也认了! 来人自然是小成了,他自然也不是来找人干活的。 文小成上下打量着吕松岩,虎背熊腰大块头,但细看起来,腰略有些弯,背略有些驼,露在外面的半截胳膊见楞见线,黝黑透着红,一双大手蒲扇一样,手上的茧子厚厚一层。 怪不得当年老爸要先砍这位,这块头,这威慑力,的确是首要除掉的危险目标。 推着树下的电动车,吕松岩跟在小成后面,心中颇有几分得意。两人边走边闲聊,小成问道:“叔叔,我看你有点眼熟,您姓吕?” 老吕一愣,莫非以前给这家干过活?可眼前这少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家里也有儿子,凡是遇到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老吕都会在心里暗暗给两人比比个,觉得没自己儿子高,没自己儿子壮,一股自豪感就油然而生。但眼前这孩子,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也是二中的,和吕奇是同学,您是吕奇的父亲吧?以前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在学校里见过您。” 这就不奇怪了,学校里孩子多,所以难免没留意。吕松岩点了点头,“认识吕奇啊?那就不是外人了,什么活啊?要是不费事的话,叔就算给帮忙了!” “吕叔,您记得文心武吗?” 这个名字在五年前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他怎么会不记得?这时再打量文小成,眉眼间隐约还看得出文心武的影子,此刻心下了然,这是文心武的儿子。 “你是?” “我是文心武的儿子,我叫文小成。” 老吕脸色有点难看,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这孩子是来告状的,好在身上没伤,儿子没惹大祸。 “啊,什么事啊?” “我奶奶就在前面,能和您聊几句吗?” 河边,袅袅婷婷的垂柳,弯弯曲曲的回廊,吕松岩邋邋遢遢的牛仔裤和松松垮垮的工作服和这环境格格不入。东风镇没有什么像样的公园,思源河边上这三五里人造景观便算是小镇的全部了。不远处的凉亭内,一个老妇人正向这边看,等两人走到近前,老妪深施一礼。 “吕师傅是吧?老太太我教子无妨,今日替儿子给您赔罪了。” —————— 河边风景如画,河里的水却是臭的。欣赏风景的人常在河边走,于是便湿了鞋。 第85章 筒子楼 儿子把人打了,家长出来道歉,这事天经地义的事情。虽说父债子还,但小成这次并没有大包大揽,自己一个半大孩子去登门道歉,不管怎么说也有些轻慢,把家里的奶奶抬出来,才能体现出足够的诚意。 奥数得奖学金的事情当然没有必要瞒着,奶奶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小成说要替父还债,更是把老太太感动的老泪纵横,连连说孩子大了,懂事了…… 祖孙俩商量定,别人可以先拖着,但是老吕家这是良心债,不能拖,五万块钱的赔偿,不算多,只为了落一个心里踏实! “一死三伤,四个受害者,我们惟独欠他们老吕家的!这个债咱得还!”纵然是家贫如洗,但文家就有这个志气! 吕奇住在哪,其实小成知道,不过祖孙俩还是先到劳务市场这边找到了吕松岩,那块人多不方便,老太太等在凉亭这里,小成过去,把吕松岩请了过来。 老太太一鞠躬,倒是先把老吕弄了个大红脸。 “大姨啊,那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提它干啥,不都过去了吗?” 文奶奶摇了摇头,“吕师傅,您大人大量不计较,可是在我们这心里,一直没过去啊!去探监的时候,心武他和我说了,他伤的这几个,其余的都算罪有应得,惟独您,他心里过意不去啊!我老早就想登门道歉,可是总觉得没脸过去,直到今天才和您说这声对不起,已经是迟了!” 老太太几句话,至情至理,颇有几分老太君的风范。 “大姨,您就甭臊我了,要不是我冲进你家的院子,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我这伤早好了,可是文老弟他还得十好几年才能出来,您不怪我作孽我就烧高香了!都怪我当时猪油蒙了心,动迁办给我钱,我就什么事都干,要说这一刀我挨的不冤!” “您这么说是您高义!我儿子都告诉我了,那几个都是先举家伙的,惟独您,他看您身强力壮,怕吃亏,才先下手为强的,要说您根本没动手啊……” 说到这吕松岩也笑了:“大姨,不怕您笑话,我那是胆小!什么都别说了,这事啊,说不清楚,我挨了一刀,您儿子进了监狱,咱都是受害者啊!都是穷苦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您有这个心思,咱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您家里的情况我也有个耳闻,我吕松岩没别的本事,就是有把子力气,您老家里要是有啥力气活您言语!” 都是社会的最底层,谁和谁都没有仇没有怨,为什么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会砍对方一刀?小成想起了环保主义者的那句话: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都******是钱闹的! “吕师傅,本来应该登门请罪的,可是也不知道您家里住哪,还是孩子和您儿子是同学,打听到您常年在这干活,这才把您请过来,实在是冒昧,我这……”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就被吕松岩打断了,“大姨,您这就太客气了,正好!我家也不远,您方便的话就去认认门吧,两个孩子是同学,这也是缘分,以后咱就当门亲戚走!” 文奶奶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大街上这钱也没法给,倒不如上家里去来的方便。 小镇本来也没多大,二中的学生,大多数都在学校的一左一右住,像是小成住的老井村算是远的。吕奇家也在河边,说起来离之前约架的烂尾楼倒是不远。这地方小成认识,叫筒子楼。 筒子楼楼如其名,一条狭长的走廊两边通风,连接着左右多个小单间,这边的窗户一直能看到那头。房子里水房、厕所都是公用的,各家各户做饭就在楼道里,房间不过十几平米,各种各样的杂物摆的满走廊都是。 老吕在前面引路,小成和奶奶一起在后面跟着,没有进过筒子楼的人永远不会想象的到一条走廊有这么高的空间利用率。左边的蜂窝煤炉子旁边摆着个腌酸菜的水缸,炉子上面的铁皮烟道上都缠着成辫子的大蒜,右手面的两个柜子摞在一起直接顶到了顶棚,碗架柜是自己打的,玻璃拉门里还看得见中午吃剩下的饭菜…… 其实这种小单间最初只是作为独身宿舍用的,可是住独身的也有脱单的时候,没房子也拦不住人家结婚生孩子,于是东西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多,而地方就越来越小了。 这种局促同样体现在吕奇的家里,一共才十几平米的屋子,一章双人床就占据了大半个房间,挨着墙是那种老式的组合柜,柜门上都是镜子的那种。大脑袋的电视正对着床头,吕奇的小床靠着门,书桌书柜就是床的一部分,一看这床就是求木工定制的。大人和孩子中间的空间用一道大窗帘隔开,白天帘子敞着,晚上睡觉前拉起来,理由是防止孩子偷看电视。 吕奇的妈妈是个五大三粗的农村妇女,皮肤不怎么好,见有生人来,竟还露出一丝慌张。正在茶几上摘菜的她赶紧站了起来,有些不太自然地笑道:“呀,老吕,来客人了?这位是?” 一句简单的话,倒把吕松岩问愣了。这关系还真不太好介绍,总不能说这是我仇人之母,仇人之子吧?老吕瞪着眼睛憋了半天,倒是老太太先开口了,“我是文心武的母亲,这是我孙子文小成,我们是特地登门赔罪的。” 五年前的当事人家属是不会忘记文心武这个名字的,加上后面的登门赔罪,就是记性不好也想起来了。听到文心武三个字,吴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目光转向自己的丈夫,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场面有些尴尬,老吕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小成则插到中间,把手里准备的礼品递了上去,道:“阿姨,我也是二中的学生,和吕奇是同学,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 吴梅继续看自己的老公,也不知道这东西该不该收。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就近买来的一些水果和熟食,最贵的无非是两瓶酒,这些东西加起来也不到200块钱。小成选这些礼品也是花了心思的,酱牛肉和猪耳朵,看着就有食欲,让人不容易拒绝,时令水果也是如此,就是怕人家不收。 吕松岩还想客气两句,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是来赔礼道歉的,要是拒收,好像是不领情一般,于是故作亲近的对自己妻子道:“行了,也别客套了,这次咱就手下,大姨,提前说好,下回再来可不许破费了啊!” —————— 筒子楼,有人见过没? 第86章 那一刀的风情 吴梅有些不情愿,接过礼品,兜子里看了一眼,猪耳朵酱牛肉,都是儿子爱吃的,两瓶酒,还有几样时令水果。说不上多贵重,却也算有心了。 家里没冰箱,天热熟食放不住,晚上就让这爷俩吃了,水果和奶倒是不怕,这两瓶酒等中秋的时候给串门用吧,老吕喝散白就行,55°的老白干也喝得美滋滋的。 再抬头看那祖孙俩,没有之前那么碍眼了,可是回想起那年自己男人的惨状,心里这气,还是顺不下。 “要说,这也是冤孽啊,我们老吕老实巴交,也不懂什么事理,谁给钱就给谁干活呗,里里外外一天才给100块钱,谁想差点把命丢了,当时啊,我去医院的时候还在外面排队,全身都血淋淋的,差点把我魂吓飞了……” 吴梅还要说话,被老吕一脸不快地打断了:“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还提这事干啥?去给倒点水来!” 吴梅心里不情愿,但还是把水给斟了过来,往桌子上一放,并不摆到文老太太的面前,小成那杯也是如此,都放在茶几边上,一副爱喝不喝的架势,嘴里还嘟囔道:“我不也没说别的吗?哦,把人砍成那样,什么怨什么仇啊?你疼你活该,我辛辛苦苦伺候你俩月还不许唠叨几句了?大姨你不知道,那么长的刀疤,现在看了还让人心惊呢,那一刀就是奔着要命去的,肩膀那都见骨头了!” 让这女人一说,文奶奶也是如坐针毡,嚅嗫道:“您怪罪的有理,是我们文家对不住你们!” “过去的事,再提是没什么意思了,可身上的伤好了,心里的伤呢?我们没招谁没惹谁的,平白无故就挨了一刀,床上趴了两个月,连医药费都没人管!看伤的钱都是我们自个掏的,按说不应该和您提这个,可是俺们心里憋屈啊,老实人就是挨欺负,咱们给动迁办卖命,他们除了最开始给医院交了5000块钱押金,再就不管了啊!就连向法院申请赔偿都不带上我们,住院花了多少钱?这两个多月误工又是多少钱?家里就这么一个顶梁柱,那年我家奇奇才11……” 吴梅一抹眼泪,话里话外都是钱,老吕脸上挂不住了,一瞪眼睛:“闭嘴!你个老娘们儿家家的知道什么?” 文老太太如坐针毡,吴梅则委屈的擦眼泪,看这情形老驴心里也不是滋味,长叹一声道:“大姨啊,农村老娘们,见识短,你别往心里去啊……要说那年的事,的确心里窝囊,但是我不恨你家我文老弟,出事那天我就心里不得劲,哪能拿着家伙往人家屋里冲?那不是明火执仗吗?文老弟是砍了我一刀,我不怨他,那是真爷们儿啊!咱俩掉个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胆量!唉,不说了,我挨这一刀不冤,反倒是替文老弟不值啊,挺好一个人,白瞎了,那是条汉子啊!” 老吕唉声叹气,几句话说的文老太太也是老泪纵横,要说窝囊,要说冤屈,谁有自己家冤?好好地一个家,因为拆迁,弄得儿子妻离子散,身陷囹圄,房子拆了,钱直接被执行个七七八八还背了一身债…… 一个屋子里四个人,三个在擦眼泪,这时小成站了起来,道:“叔叔阿姨,您别哭了,父债子还,其实我们今天就是来还债的!我文家的事情,文家自己处理,当然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我爸砍了您一刀,害您躺了两个多月,您不计较,没有落井下石,那是您以德报怨,是对我们文家有恩的,这恩情我们不敢说报,但债却一定要还!刚才阿姨您也说了,住院治伤的花销,误工费营养费,算起来也有不少,之前咱一直没敢来,就是因为钱没凑够,我爸进去了,还有十好几年,我妈跑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我奶奶一个人卖糖葫芦拉扯我,也攒不下什么,正巧今年奥数竞赛我得了奖学金,这才敢过来,我吕叔叔不追究,这人情债咱是还不了了,但这医药费、误工费的赔偿,您必须得收下!” 五万块钱拍在桌子上,吕家两口子看着直发愣。 “孩子啊,这钱……我不能要……”虽然犹豫再三,但老吕还是拒绝了。话说到一半时,媳妇偷偷捅咕他一下,可是他还是把后半句说了出来。 “那一刀我认,说句不好听的话,该砍!就好像张维海该死,丁瘸子活该他残疾,这叫报应,现世报!那两个月我趴在床上,自己也琢磨,怎么就能干出那样的事了呢?和那一帮杂碎一起往人家家里冲,要拆人房子,伤天害理啊!一想到这,我就蓝瘦,香菇!” “当时我跟着他们冲进去的时候,你爸眼睛是血红的,我心里不是滋味啊,换个位置想想,这要是我也得玩命啊!张维山张维海他们哥俩说你爸是文化人,不敢动手,拿着柴刀就是吓唬人的,可是谁想,闹出这么大事?丁瘸子在最前面,上去要踹你爸,被一刀砍在膝盖上,躺下了,那个姓邱的骂骂咧咧,轮了好几棍子,还叫人往上冲,你爸反手一刀,他一挡,砍在了胳膊上,两个见血的,我们都有点傻眼,这时候张维海喊:‘他持刀伤人了,抓住他,都上,他持刀伤人,打死也不犯法,给我往死里打!’” 这句话让小成眼前一亮,不知道案卷中是否记载了这句话,这是对己方非常有利的证词! 吕松岩并没意识到这句话的重要性,继续回忆着当天的情景:“张维海一喊悬赏,后面犹豫的人也都心动了,我当时在前面,好几个都要往上冲,你爸他也是杀红了眼,柴刀人群里就抡起来了,我想把丁瘸子给拉回来,往前进了两步,你爸一刀就过来了……说实在的,我当时想的不是自己,我想的是,当时这事就落在我身上怎么办?一群人围着自己家,推土机轰隆一声把院墙推倒,然后十几个人奔着自己的家人冲了过来,我这快200斤的大块头是不是敢拼了?张维海被一刀砍在了脖子上,血都溅了我一身,那时候我躺在地上,就知道完了!家破人亡,这是我害的啊!” 大汉说到这眼泪也下来了,“万幸啊,文老弟没被叛死刑,我不知道他这20年有多少是因为我,但我这心里有愧啊……” 当时,小成也在现场,头脑觉醒之后,那一幕更清晰了,虽然后来被奶奶捂住了双眼,但当时的吵杂、叫嚷、哭喊、呻吟已经组成了一个立体的画面。 父亲是无罪的! ———— 书中有一段小细节,不知道书友们注意了没有,之前小成对吕奇说,吕家主动放弃了民事赔偿,而这里吕奇的妈妈说是律师申请民事赔偿没有叫上他们——这是老刀有意为之,人性,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恶,人性就是如此,徘徊在善恶之间。 总觉得这张名字酷酷的。 第87章 赔我眼镜 “吕叔叔,那件事并不是你的责任,但你身上的刀疤,的确是我父亲留下的,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不管怎么说,那年的事情和您没什么关系,您是单纯的受害者,账算不到您的头上,所以这钱您必须拿着,这是我爸的一块心病,也是我文家该有的担当!” 一旁奶奶也是这个意思,劝道:“吕师傅,您就收下吧,要不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孩子不是眼看就要上高中了吗?少不了用钱的地方,您就不用客气了!” 提到孩子上学,老吕的推辞没那么坚定了,在祖孙俩的一再坚持下,总算收下了这五万块的赔偿。其实算起来,单单是看伤治病,哪怕算上营养费、陪护费也都用不了3万,邱泽言的伤要更重一些,但法院只判了两万多的赔偿,可是算上这份人情债的话,五万也并不算多。 父债子还,这笔债终于还上了。 五年前的那场命案,震动了整个东风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四个受害者中吕奇的父亲吕松岩是最无辜的,最多只能算是“平庸之恶”,而他事后不追究,主动放弃民事赔偿,也算是以德报怨,所以小成要替父亲报恩赎罪。 丁瘸子混迹在拆迁办,之前坏事就没少干,在事发当天冲在最前面,伸腿踢文心武时被砍伤,也是咎由自取。不过后来见他潦倒的样子,小成也有些于心不忍,即便他有责任,但一条腿的代价的确有些过于沉重了,所以算账的话,法院判给他的十二万元民事赔偿给他,也就不欠他什么了! 邱泽言也有民事赔偿,不过对他那一刀,不管是小成还是父亲文心武,都毫无愧疚,以直报怨的话,邱辉欺负我,我打了回去,邱泽言欺负我,挨我这一刀,算是扯平了。虽然法院判了2万多的民事赔偿,包括了医药费营养费什么的,但小成并不打算付这笔钱,因为那个案子,终究是要翻的。 张维海算是首恶,然而死者已矣,他已经为自己的张狂和愚蠢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人死之后,生意被张维山一手操控,算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张培越为虎作伥这么多年,如今被吓得寒蝉若惊,也算出了这口气,他家的赔偿也不在小成的预算之内,一来张家不缺钱,二来是因为——他活该。 …… 月考的成绩出来了,成绩单在核对之后,牛校长亲自跑到了市教育局,把小成的成绩单送了过去。陈局长看着小成的成绩摇头苦笑:“物理零分?” 肥牛也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无奈道:“这孩子啊,交的白卷。” 初二年组办公室里,严老师跳着脚骂街,文小成也太孙子了,不爱答你弃考不就得了吗?还特意写上自己的名字,交了个白卷上来!这下好了,一个人给八班的平均分落了两分!这次奖金又泡汤了! 当然,现在人家文小成是学校里的宝了,市教育局局长亲自来报喜,让他检讨,捅了那么大的篓子校长也没敢把他怎么样,严老师一个教书匠当然也不敢造次,把小成叫到办公室,一脸和颜悦色:“小成啊,为什么别的科目都那么高分,偏偏物理要交白卷呢?是不是对老师有什么意见啊?” 小成一脸无辜,“严老师,答别的科目的时候,我没有心理负担,可是考物理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您的尊尊教诲,我这人吧,也是因为家逢巨变,父母都不在身边,缺乏管教,导致现在一事无CD十五岁了,还只是屎一样的学生,而且想到因为我和张培越打架,弄坏了您的眼镜,我心里就不安,所以也就没心思答题了……” “眼镜的事情你不用往心里去,老师不用你赔!” 小成萌萌哒的眨着眼睛:“您迟迟不让张培越赔您眼镜,我怕您以为是我给你摔坏的,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所以心里才有阴影,至于您说我臭~狗~屎什么的,我真没往心里去,反正臭不臭也不是从我嘴里喷出来的,我是怕您冤枉我……” 严老师托了托鼻梁上的那副眼镜,心里暗自骂娘:“小子,和老娘谈条件还拐着弯的骂人,说我满嘴喷粪是吗?最可气的还说是张培越摔坏的——我看的清清楚楚,是你把我眼镜从鼻梁子上拿走的,不怪你怪谁?” 小成和邱辉张培越等人的恩怨,严老师也有耳闻,知道小成是要通过这种手段整治张培越,一个眼镜没多少钱,就是要张培越也受点委屈!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恶心一下张培越,期末考试我物理还交白卷。 好吧,算你狠! 这首歌好像有哪个同学在校园点歌台里送过我…… 于是,又一节美术课上,物理老师——为什么美术课又是物理老师?好吧,我们不去管它,物理严老师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张培越,把我眼镜摔了就完事了是不是?不打算赔我了?你家也不差钱,赶紧给我配镜片去!现在我连个备用的都没有!” 不但张培越满脸懵逼,全班都傻了,只有文小成坐在后面端着肩膀,吃吃地笑。 距离权力中心的远近决定了地位的高低。皇宫里,皇上宠信的太监哪怕职位不高,也能在宫中横行无忌。学校里也是如是,老师喜欢的学生,很少有人愿意招惹,而老师厌恶的那个,坏小子也都爱拿捏一下。一个指鹿为马,班里的同学大都猜到了背后的博弈,张培越不受老师待见了。 “不是我摔的!”被冤枉的张培越急道。 “不是你是谁?” 一句话,把张培越问哑巴了,现在他还真不敢叫文小成的名字。 愣神的功夫,一个纸团准确的飞到了他的脑袋上,背后文小成道:“谁啊?老师问你话呢!” 张培越回头,又一个纸团,直接打在脸上,“老师问你话,你看我干什么?损坏东西要赔偿,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你爸没教过你吗?” 张培越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文小成则一点没惯脾气,对前面的严老师道:“老师,你问他话他不理你,这叫目无尊长,只要您一句话,我帮您管教他!” 严老师汗都下来了,你要揍人就揍人,别拉我给你垫背好不好? —————— 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了,那就求个票票吧…… 第88章 初心何在? “欺负人很爽吗?”不知什么时候,教室里的同学、讲台前的老师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垠的空旷世界,白色或者说是无色的地面一直延伸到视线可及之处,似乎自己所处的位置就是世界的中心。 一张谈判桌,桌子对面坐的是文小刀。 今天文小刀的面目格外清晰,眉清目朗,西装革履,表情严肃,桌上要是插两面小国旗的话,和国家首脑会晤差不多了。看这意思想郑重其事的谈谈? “怎么了?”小成不以为然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爹是我爸,你儿子也管我叫爸,所以和我不需要掩饰,不需要伪装,虽然正视自己需要勇气,但我想,你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吧?”文小刀正色道,那说话的样子,和之前的戏谑完全不同,其实这才是小成设定的那个成熟稳重的人格,之前种种奇葩的表现完全是个bug。 “我媳妇,还是我媳妇!” 文小刀笑了,“你是指杨柳珊吗?其实她更多是喜欢你成熟稳重的一面,也就是说,她喜欢我多一些,那更像是我媳妇。” 文小成有点想砍人。 “找你不是为了这些之末细节的事情,我是你制造出来的一个思考视角,所以我有必要提醒你,你似乎变了——至少是有了这个苗头。” 小成耸耸肩膀:“怎么?变得没人敢欺负了?” “欺负人的感觉爽吗?” 小成禁不住坏坏一笑:“很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欺负人是不对的,不过别忘了,这两年来张培越是如何欺负我的!何止是扔个纸团骂两句那么简单?他们揍我多少次就不说了,甚至还在我的书包里撒尿!我只是以直报怨,这点惩戒不足他施与我的百分之一!” “之前,你孤苦无依,势单力薄,是弱者,他们是恃强凌弱的确不对,然而现在,境遇变了,你已经战胜了他们,邱辉被打的不敢来上学,张培越更是低眉顺眼,都不敢正眼看你,现在是你强他们弱,现在是你在恃强凌弱——做这种事情总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的,比如说:之前他们欺负过你,这个理由会让你浑然不觉自己做的事情其实和他们没什么不同——别忘了,他们欺负你也是以为自己在替父报仇。” 禽兽是不会发现自己是只禽兽的,他们都有一定的理由觉得自己做的禽兽行径无比正义。 文小成撇撇嘴,显然这种说教不足以让人屈服。 “关键在于,你开始享受这种感觉了!这才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小成回想了一下,把仇人踩在脚下的感觉……的确很爽。 “你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复仇,为了出气,其实到现在,你的仇已经报了,气已经出了,学校里没人敢再和你对着干,后山一战,打出了威风士气,当众检讨,更是让人难起抗衡之心,你为什么还把目光局限在这微不足道的仇恨上?” “微不足道吗?” “是的,微不足道!”文小刀断然道,“你说高智商有资格任性一次,是的,没错,毕竟压抑了那么久,其实在检讨的时候我就想提醒你了——你把自己带入了一个受害者的角色,似乎全世界都对不起你,我想说的是,这是很危险的!” 如果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那你离和全世界为敌就不远了。 小成和小刀本来是一体,所以无需多解释他也能够明白,自己之前的确受到了很多不公待遇,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的,但这并不代表世界没有阳光,而自己也不应该活在灰暗的世界里。 外面的天空飘着雾霾。 即便活在灰暗的世界里,也不能放弃对光明的向往。 “你,或者说我们的智商优于全世界99.999%的人,这种优越感很容易让我们产生错觉。” “什么错觉?”小成问道。 “把自己当神。” 这句话让小成沉默了片刻,对面文小刀并没有等他,继续说道:“你才只有15岁,就可以轻而易举解决困扰别人一辈子的难题,两周前你还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弱者,就短短的半个月,现在你不但成功逆袭,而且可以随便欺负张培越等人,甚至校长也要看你三分脸色,你能把教育局,把媒体耍的团团转,你能够轻轻松松变成百万富翁,甚至女孩儿的心思也逃不过你慧眼如炬,似乎你和神没什么两样了。” 小成想了想,道:“当神也没什么不好。” “可神就不是人了。” 而且自以为是神,很容易被别人当成是神经病。 文小刀轻叹一声,解释道:“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一点,你的智力远超他人,能够做到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如果你想的话,甚至可以杀了张培越,而轻松逃过法律的制裁,你的能力太强大了,简直可以为所欲为,如果迷失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小成皱了皱眉,觉得文小刀有些危言耸听了。 “事实就是这样,当你的能力大到可以随意取人性命的时候,你就不会把人命当回事——当所有东西都挥手即来的时候,你就不会珍惜,不知珍惜还不算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敬畏,不敬畏生命,你会视人命如草芥,不敬畏法律,你会为所欲为,想一想,那时候你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以为自己是神的疯子! 两人心里都有了这个答案。 “我就是你,如果仅从自己的角度来说,只要不被抓到,不受到惩罚,做一个那样的疯子或许会很快乐,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一念决人生死。不过你真的要变成你自己所厌恶的那一类人吗?你最初的愿望,最初的本心是什么?” 小成有些沉默,初心何在? 热气腾腾的火锅,团团圆圆的家人,家人脸上满足的微笑以及身体和心都能感受得到的温暖…… “我之所以说和张培越之间的恩怨微不足道,就是因为如此,你应该站在一个更高的高度,不应该再纠结于小孩子之间的幼稚游戏!你的目标不是那张圆桌吗?那就为凑齐圆桌上的人而努力吧!” “人生的意义不在于赚多少钱,而在于做了多少事情,最大的成就不是爬到多高的位置,而是亲人脸上的笑容——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能因为你,让更多人脸上露出笑容,那便是你的大功德,大圆满。” 小成也笑了,似乎心里照进了一缕阳光,往斜前方杨柳珊的座位上望过去,恰巧女孩正好回头看自己,两人相视一笑,女孩羞红了脸。 —————— 我们都应该反思一下,年轻时的我们永远不缺乏理想和正义感,我们究竟是怎么变成了自己当初所讨厌的那种人的,初心呢?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下午5:18还有一更,这几天每日三更,分别是凌晨0:05,上午8:05,下午5:18,在你睡不着的时候,上班等车的时候,下班坐地铁的时候。 第89章 危险 做财富的主人,不要做财富的奴隶,我们经常听到这句话,其实相对于财富,很多东西都是如此,比如说各种各样的能力,权力甚至是小成那样异于常人的智力。拥有了能力能够合理的运用,那自己是这能力的主人,如果渐渐被能力所带来的改变而改变了自己,那就等同于沦为了奴隶。 或许智力的奴隶并不多见,但权力的奴隶却不少。 能够驾驭力量,是为大智慧。 小成心中暗暗点头,一个成熟稳重的文小刀还是有作用的,当初虚拟出这样一个假想人格也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忘初心。 “不为了仇恨,只是为了低俗的恶趣味可以吗?”小成对虚拟世界的文小刀笑道:“我每天还有什么乐趣?不就是吃饭睡觉欺负张培越吗?总不能连这点乐趣都剥夺吧?” “撩妹不算吗?每天和校花眉来眼去的,人家都要怀孕了!” “你妹!眉来眼去就能怀孕吗?滚一边去!” “眉来眼去是不能怀孕,只有这样才能怀孕!”毫无节操的文小刀表演起能让人怀孕的那个活动,在虚拟世界中,场景很容易能够模拟出来,模特当然也不缺,一个惟妙惟肖的杨柳珊被推倒在床上,可腿上的黑丝却不是她的风格。 “你给我滚!”小成面红耳赤道。 …… 坐在前排的梁青儿捅了捅同桌,“珊珊,你看小成,刚才你给了微笑,他现在脸还红着呢!” 杨柳珊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成拄着腮帮子,一脸的花痴相,脸红的跟刚喝过一样,心中不禁好笑,但青儿看着,又不好意思,小声道:“关我什么事?” 杨柳珊还不知道,此刻自己已经成了女主角。小成气急败坏,在虚拟世界中像是追杀奸夫一样飞机大炮导弹都飞了过去。闹了一阵子,小刀求饶道:“好了好了,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把性格里的成熟都给了我,你那就剩纯洁了,害得我导演的小电影都没有观众!” “老子还给了你稳重呢!你怎么还和个逗逼一样?” 文小刀耸了耸肩,“逗逼是娱乐世界娱乐自己,和稳重什么的不发生冲突,你要这么说,我给你稳重一把?” “你?” “你不觉得自己很危险吗?”小刀道。 文小成不以为然:“欺负个张培越有什么危险的?他家是有钱,不过他老爹张维山是什么样的人,五年前的事情还看不出来吗?他弟弟都被砍死了,他都不往前冲!越有钱越胆小!” “张培越甚至张维山这个层面的当然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威胁,但是现在你拿了奥数冠军,你有名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 “不是,谁都可以出名,但你不可以,你忘了,15年前,你三天时的那个画面了吗?” 两人心念相通,只是思维的方式和角度不同,成熟稳重的文小刀当然会更多的考虑安全性,而且眼光要长远一些,小成则还保持着15岁的率真,超常的大脑更多用来学习。经过文小刀这么一提醒,小成也明白了。 十五年前,妇产医院的那个神秘一幕如果是真的话,很有可能是某个神秘组织用新生儿做某种实验,而自己则是试验品之一,或者说就是个样本,做了实验之后不可能不对样本进行观察,所以小成很有可能时刻出于被监视中! 如果实验者知道神秘试剂生效了,会对自己做什么? 十五分钟交卷拿奥数满分的神童,等于告诉实验者,他的实验成功了! 小刀和小CD不说话了,两人共同的大脑在飞速的旋转,分析着这件事的风险。第一种假定,假定实验者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观察这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会第一时间知道试验成功了,如果需要进行下一步的话,估计已经有所行动了,没行动的原因可能是需要进一步观察。 小成能够回忆起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把脑海中的回忆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特别可疑的跟踪者,当然,也不可能是自己的父母、奶奶,因为父母的声音他在子宫里就记得。 如果能把这个假定排除的话,结果可能只有一个:实验者并无能力,或者觉得无必要时时刻刻监视样本,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来观察一次就好了,这一段时间有可能是一年,有可能是两年——现在并没有任何异常,说明现在正好处于两次观察的间隔期。 小成仔细回忆了那个夜晚,回忆着每一个细节,他认不出那两个人是谁,因为那时他根本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极为模糊的影子,和摘了眼镜的严老师差不多。不过小成仍然可以通过声音判断一些东西——死了一个女婴,他们的试验临时中断,两人都有些慌乱,最重要的是,他们并没有新生儿的记录! 新生儿是没有名字的,而且刚刚出生的小孩子很难分清,他们想要继续跟踪样本的话,只能跟踪孩子的母亲!被锁定的不是自己,而是……妈妈! 这会不会就是妈妈离开的原因? 在家逢巨变,自己最需要母爱的时候忍痛离开——一定有一个特殊的理由! “这些事情,慢慢会有答案的。”看到小成情绪波动,小刀安慰道。“不过你需要做的是,去验证这件事,而且,尽量避免透露自己头脑过人的事情,奥数竞赛没办法了,但还要尽量弥补。” 小成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做?” “我虽然在媒体里露了脸,但刊登出来的只有《向阳晚报》的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照片,报纸上的分辨率本来就不高,只有熟人才认得出来,我只要接下来低调行事就没什么大问题。” “小心无大错,虽然现在实验者不会对你的生命有什么威胁,但不排除他会强迫你做什么事情,还是不要被他们盯上的好。”文小刀皱眉道,“经过分析推演,可能我们暂时还没有进入实验者的视线,所以,现在要尽量消除奥数竞赛的影响,而且尽可能的把水搅浑。” “医院的出生记录、警方的户籍系统,人从出生开始,就不断的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想要把对方的目光引向别处实在不容易。” “我需要改一下生日,另外还要切断和母亲之间的联系——至少在证据的层面切断。” “你要入侵警方的户籍信息系统?” “我想我可以做到。” 现在的文小成,已经蜕变为网络上凶猛的大鲨鱼! —————— 看出来了吧,好大的一个坑啊,先放着。 第90章 你什么时候揍我 奥数比赛并没有结束,但初赛满分的新闻热度暂时消退了。学校本来准备大肆宣传一下,但因为小成那个出格的检讨,而被打乱了计划,老牛向市教育局的领导请示后,决定等决赛后再进行嘉奖。 县教育局因为有邱泽言在,当然是低调处理了,市里倒是很看好文小成,但是陈永旭看了小成的检讨之后,也不敢轻易就在他身上押宝。一句话轻描淡写的遮掩了过去:等决赛之后再看吧。 奥数比赛的新闻价值毕竟还是有限的,正赶上某位大盘明星离婚,把民众的关注都吸引了过去,也有一些想要深挖这件事的媒体想要采访小CD被小成支到了繁星教育那边,理由是和繁星签了培训合约,不能单独接受采访。繁星当然对媒体的曝光来者不拒,一时间声名大噪,来报名暑期班的家长几乎踢破了门槛。按照协议,小成也能分到一大笔钱。 十万元的奖学金已经预付了五万,剩下的丁校长准备在暑期开班的时候搞一个颁奖仪式。向日葵那边也除了十万元的奖学金,而且还赠送免费的培训课程,现在脸一变,说是要参加免费培训课程才能得到奖学金,繁星的丁校长知道消息后立马拍给小成十万块,条件就是高调拒绝向日葵的奖学金,于是又有十万块落袋为安。 每天在学校里的文小成无所事事,吃饭睡觉欺负张培越,把牛校长的办公室扫了一遍,书架上的百十本书,他三天就看完了。接着是学校里的图书馆,然而一个镇级中学的图书馆只是名字而已,藏书基本靠社会各界的捐赠,于是小成上课只能玩手机。 上课玩手机,按说老师会没收的,但小成的手机没人敢没收——虽然不是三星note7。 偶尔给前面的杨柳珊发个短信,只要腰间一震动,女孩就坐立不安。 吃饭睡觉,欺负张培越,外加撩校花。 暑假临近,天一天天热了起来,五十多人呆在一个房间里,开着窗户也和蒸笼一样。坐在后排,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女生衣服下面的胸罩带子,彪悍的张君雅竟然在白色的T恤里穿了件黑色的胸罩,若隐若现的扣带让人浮想联翩。 中午,正是一天火最大的时候。 “小成,有人找。”黑色的扣带转了过来,体恤衫的前面印着个米菲兔的图案,挡住了那一片黑色的起伏,让人十分扫兴。张君雅眨着大眼睛,冲小成挥手,“去吧成哥,人在门口呢。” 现在很多人都管文小成叫“成哥”了。 “谁啊?” 学校里虽然已经成了一霸,但小成并没有什么好人缘,只有仇人,没有朋友,所以有人主动来班里找他还是比较少见的。 “丁丝娜。” 听到这个名字,小成一愣。 邱辉休学了,吕奇不问世事,张培越每天低眉顺眼,连大气都不敢出,不过小成并没有忘,还有一个仇人,是丁丝娜——学校里的暗黑校花。 她找自己做什么? 那句“文小成有人找,当然也引起了前排杨柳珊的注意,她装作不在意地用余光看了一眼门口,一个长发黑丝的女孩亭亭玉立。 虽说是仇人,但也不至于见面就抄家伙,尤其人家还是个女孩子。和丁家的恩怨,小成的态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说丁瘸子罪有应得,但毕竟落了个终身残疾,把法院判的民事赔偿给他就算完事了。至于丁丝娜以前欺负自己的事情,小成倒不至于和一个女孩儿一般见识。 一件黑色蕾丝开衫,薄的几乎透明,胸前不仅胸罩的轮廓清晰可见,甚至还能隐约看见其中的峰峦沟壑。在禁止女生头发过肩的校园里,丁丝娜一头黑长直尤为撩人心魄。米白色的短裙,黑色的丝袜,脚上的高跟凉鞋明显超出了这个年纪,脸上的妆容有些夸张,但粉底仍然盖不住天生丽质。 这样的女孩,实在让人恨不起来。 毕竟是有过节的,文小成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两眼肆无忌惮的扫视着女孩的前胸,甚至看得自己都有些脸红。 “你跟我来。”丁丝娜丝毫不在意那带有侵略性的目光,嫣然一笑,拉起小成的手就走。 小成有些发懵,一言不合就牵手,这套路有点熟啊! 奥数竞赛当天,自己就是这么套路的杨柳珊,只不过当时那句是“我发现了个神奇的地方,我带你去。” 我带你去VS你跟我来,好像是一个意思啊! 手被女孩牵着,感受着对方手心的温度,心里乱七八糟,立场全没了。 好吧,这套路的确很厉害,小成心中暗笑,大抵上猜到了几种可能: 自己最近也的确很出风头,但这朵暗黑系校花是不可能喜欢上自己的,毕竟有一刀之仇在。父亲那一刀直接把丁瘸子变成了废人,而丁丝娜的生活也因此发生了巨变。要说恨的话,丁丝娜的恨肯定是最深的! 张培越死的毕竟是叔叔,邱泽言伤了手臂,但并没影响到邱辉的生活,吕奇就更不用说了,唯有丁瘸子,之前在拆迁公司挂着名,吆五喝六的威风八面,自然也是吃香的喝辣的,而那一刀之后,瘸了不说,拆迁的工作没了,罩他的领导进去了,最后落得个吃低保的下场,而丁丝娜的生活自然也一落千丈。 一刀将其斩落凡尘,她怎能不恨? 如果说是有爱,那牵手代表着爱意。如果是恨的话,那牵手必然有所目的。目的是什么?让杨柳珊吃醋?不可能,和杨柳珊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公开,她根本不知道,那应该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女人算计男人,计谋无非是那么几种,要么是像貂蝉离间董卓和吕布的那种连环计,要么就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仙人跳了——也叫《神仙跳》(猜猜为什么要有书名号)。估计这次玩的是前者。 只不过不知道那个董卓是谁。 小成心里有了打算,索性看看丁丝娜想要干什么,被女孩拉着,一路到了教学楼后面的自行车库,这也是学校里这个时间为数不多的僻静所在。 “你到底要把我拉到哪去?”小成问道。 “干嘛?害怕了?”女孩回头,挑衅地问道。 激将法。 “是,我害怕了。”小成并不中计。 丁丝娜半是撒娇地撅了噘嘴,站定面对小成,道:“这么大个子的男人,最近你不是挺威风吗?揍完张培越揍邱辉,现在全校都知道你是老大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揍我。” “你会揍我吗?”丁丝娜可怜巴巴地问道。 明知道对方是虚情假意,但这句补刀的话仍然让小成心中一软,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眼神,小嘴一撅真是我见犹怜,愣是把小成问没词了。 娇滴滴的姑娘,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揍?怎么下得去手?文小成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狰狞一些,避免漏出花痴的样子,但心却怎么也硬不下来。 不想揍你,只想把你操哭。 —————— 你们早就应该发现丁丝娜不会是个普通的龙套,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脑补的是克里斯汀娜·皮曼诺娃…… 第91章 投降 “你会揍我吗?” “如果你担心我揍你,就应该离我远一点!” “其实,我是来投降的,嗯!无条件投降!”丁丝娜真的举起了双手,楚楚可怜。“以前我和他们一起欺负过你,我道歉,如果你不解气的话,欺负回来也可以。” 即便以小成300以上的智商,此刻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因为他心中并没有一个既定目标。选择报复丁丝娜,有一百种处理方法,选择化解和丁家的恩怨,又是完全不同的应对,也有百十来种,但无奈的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的欲望在心里蠢蠢欲动,或者还可以进一步做点什么…… 丁丝娜这种女孩,让她恨,也比让她无视的好。 “你不是恨我吗?”小成问道。 “恨!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丁丝娜叹了口气道:“我一个女孩,打又打不过你,哪怕就是能找人打你一顿,无非是疼几天,你也不在乎,对吧?毕竟我不敢杀了你,又有什么用呢?” 小成哑然失笑,这丫头还真明白。 “所以,你就认命了?” 丁丝娜嫣然一笑,邀请小成坐在车库旁边的花坛上,这里的角度已经可以看见一小块操场了,正是午休的时间,偶尔会有学生把足球踢过来,捡球的时候,看见两人并排坐在花坛上,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现在,学校里没有人不认识文小成和丁丝娜。 女孩向来不太在乎别人的目光,特意往小成身边靠了靠,道:“人总要认命的,我从小就没了妈妈,哪怕再怎么努力,她也不会再回来,我爸他拖着一条腿,整个人都颓废了,凭我又能改变些什么呢?其实这些都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是我需要找一个人恨啊,心里没有人恨,怎么活得下去?” 女孩突然扭头:“所以,我只好恨你了。” 一席话说的小成如鲠在喉,丁家同样是受害者,哪怕丁瘸子是咎由自取,但这女孩是无罪的…… “我恨你啊,但是我觉得和你为敌一点用都没有,所以,我投降了,向你投降,也向生活投降,哪怕我再要强,也改变不了什么,索性就认命吧。” 认命这种话,不应该从一个15岁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 “我投降了,你打算怎么对待你的俘虏?” 小成忍不住有点想乐,“本来也没想把你怎么样,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女孩儿出手。” “我是俘虏了,你不打算把我抢回家当压寨夫人吗?” 女孩一句话,加上那副任人采摘的表情,差点把小成吓得从花坛上掉了下去,扭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丁丝娜,眼神里的意思:你没病吧? “这不才是复仇的终极形式吗?本来上一辈就有仇,然后你现在又这么强势,霸占我为所欲为,你不想吗?”女孩半是挑逗地道。 文小成整个人处于震惊的状态,几乎合不拢嘴。 妹子,你虐文看多了吧?还是抖M属性发作? 丁丝娜继续道:“我记得书上说,要和他纠缠一辈子,那就嫁给他!我心想也不错,那样的话,你挣钱都得给我花,还得给我爸养老送终,这样的话,仇也报了!” 小成满头黑线,妹子,你这样是会被日的!嫁人不是两人领证之后,男人把工资卡给你就完事了,你晚上还得尽义务呢,被男人各种姿势蹂躏,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你要是接受我,那我就和你耗一辈子,哪怕不接受,我也不离不弃,天天粘着你,让你以后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哪怕有了别人,你已经被我惯坏了——就好像先给你最甜的糖,之后你再吃什么都没味了,这样你以后都不会幸福,那我也出气了,毕竟我们是仇人!” 妹子,这就看你的功夫了——小成瞪着大眼睛出于震惊状态,脑海里的文小刀毫无节操的跳出来吐槽。 你还知道是仇人啊?嫁给仇人,亏你想得出,历史上好像有一位这么干的,唐僧他妈。 “一开始我也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不过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就再也按不下去!”丁丝娜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抬头看着天,说着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就用爱情化解仇怨,如果不行的话,就用爱情来互相伤害,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等到分开的时候,撕心裂肺,血淋淋的,痛彻心扉,这样也算解了我心头之恨!反正怎样我都不吃亏!” “真的吗?”文小成沉着脸,把手放到了女孩的膝盖上。薄薄的丝袜阻挡不了体温的传递,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一僵。抬头再看她的脸颊,已经红得像火。 “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真的不怕吃亏吗?” 女孩有点紧张,轻轻推开小成的手,道:“你要答应做人家男朋友才能给你摸。” “你恨我,难道我就不恨你吗?”被拒绝后的小成沉声道:“五年前,你爸带头后从进我家,伸腿踹我爸的时候才被一刀剁在膝盖上,怨得谁来?我爸他进了监狱,要恨谁?你妈死了,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而我妈跑了,起因却是因为你们!我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我该恨谁?” “上了初中,你是里里外外都风光的大姐大,才初一的时候,就有人尊你一声娜姐,而我呢?这两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提心吊胆,夹着尾巴做人,就这样还要被你们三天两头堵住揍一顿,被你一个女孩欺负啊!你知道是什么感受吗?” “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不代表我会原谅!做我女朋友?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老实了?” 丁丝娜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了:“说到底,你是害怕了,对吗?”言外之意是:不老实又能怎样? 明知是激将法,但小成还是被勾起了一丝火气。 “你也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恨你,你也恨我,可是又不能真的拿刀砍对方,怎么办呢?所以,我们来谈恋爱啊!只有相爱才能互相伤害,你敢不敢?哪怕就是假装,哪怕明知道对方是虚情假意!” 小成眯着眼,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的盯向女孩的前胸,女孩毫不退缩,反而斗气一般的挺了挺胸。 ———— 相爱吧,为了仇恨!别拦着我,我就奔莎士比亚去了! 第92章 老司机出马 在小成的世界里,文小刀就在丁丝娜的身边,仿佛个导游一样,喋喋不休。 “往这看——黑丝美腿哦!这大长腿!她超过一米七了吧?这腿架在肩膀上,足可以玩年!” “再往这看,小蛮腰盈盈一握,上面这么不协调的大胸脯,罩杯不是D也差不太多了,细腰长腿易推倒,你还在犹豫什么?别装!我就是你,你想的是什么我都知道,所以不用和我装,前天晚上爬起来洗裤衩的时候,你梦见什么了我也知道,现在这小妞送上门来了,别装圣人!你不把她办了对得起我这么循循善诱吗?” 小成则还是犹豫不决,女朋友?那肯定不行,因为圆桌上的那个位置是给杨柳珊准备的。 “她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的,祸水东引,而她自己就是那个红颜祸水!”小成对文小刀解释道:“丁丝娜认识不少社会混混,那些人为什么愿意和她搞在一起?还不是因为她漂亮吗?我要是和她出双入对,过不了两天麻烦就找上来了。” “有什么麻烦是你解决不了的?几个小混混?”文小刀道。 “只是没有必要……” “我觉得是值得的!怎么报复一个女人?按在床上惩罚她啊!别的先不说,现在她挺胸挑衅你啊喂!你不把手放上去还是男人吗?” 小成惴惴道:“我……不敢!” 文小刀恨铁不成钢啊,“你躲开,我来!” 人的性格都是有多面性的,有时候勇敢有时候懦弱,有时候沉稳有时候却显得很天真,小成用其性格中成熟稳重的一面创造了文小刀这个独特的思维视角,目的为了使自己的推演更加客观,不过人成熟都是有代价的。 一些曾经珍视的东西被弃若敝履,一些之前不敢逾越的禁忌则毫无顾忌。 最起码成熟的人都很污,姿势都很丰富…… 由文小刀主导的小成,冷哼一声,跳下了花坛,站在丁丝娜面前,一只脚踩在女孩的大腿旁,身体前探,几乎鼻子尖对着鼻子尖。 “女人恨男人,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而男人恨女人——尤其是你这样漂亮的女人,脑子里想的是怎么把她按在床上!看着她在身下辗转呻吟,一腔的愤懑才能发泄出去!”小成此刻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食指轻触丁丝娜的大腿,然后是中指,两个手指头仿佛是一个小人般,在女孩的大腿,斜方向向上爬。 丁丝娜感受到了一些禁忌部位传来的触感,却不能低头,小成的脸近在咫尺,双眼几乎喷出火来,呼吸可闻,只要自己再往前一点,脸就要贴在一起。 女孩也有些慌了。 “你想要玩火吗?你真以为这样对我有用吗?我不介意做一个始乱终弃的混蛋,虚情假意?没问题啊,不过假戏也要真做吧?用爱情来化解仇恨,倒不如用身体来的直接,一日夫妻百日恩,要不,先日一下?” “好啊!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可是仇人,你不怕我说你强奸吗?”女孩仍旧不肯认输。 “这样倒是你报仇的好方法,我要不要成全你?”两根手指头组成的小人翻山越岭,攀到了女孩的腰间,盈盈一握的小腰,薄如轻纱的开衫,根本挡不住来自手指的温度和电流,女孩的呼吸更急促了。 “你要是不怕的话,那就来啊!正好让你们父子监狱里团聚!” 手指头继续向上攀爬,由腰间绕到背后,双指一搓,女孩胸罩的带子挂钩啪的一声被解了开来,女孩本能的一把将小成推开,双颊绯红,隔着衣服,自己想系上又不方便,两眼狠狠瞪着,似乎要冒出火来。 “怕了?你把这个游戏看的太简单了,其实这才刚刚开始呢!要做我的女朋友就要忍受我的坏脾气,你这样推开我我会不高兴的!” 文小成吊儿郎当的坏笑,那天在棋牌室,在丁瘸子面前也是如此。 “放弃了?做我女朋友要乖乖的才行,而且,你不是我的俘虏吗?我很喜欢虐俘的!”小成夸张的把十指弄成了章鱼状,虽然隔着两步的距离,但这下流动作仍然让女孩面红耳赤。 “委屈吗?我本来不想欺负你的,不过现在我喜欢上了欺负你的感觉,转过去,我要看看你背后,那是我的成果!” 丁丝娜真的慌了,在她的印象里,小成还是那个看自己会脸红,甚至不敢说话的憨小子。哪怕在后山上凭着一时血勇干翻了邱辉那一票人,在对待女孩方面,仍旧是个没经验的大男孩,没想到,她失算了。 这是老司机啊! “不听话?那好吧,总不能强迫你是吧,看来我们不合适,我走了。” “等等!”女孩咬着牙喊了一句,然后也从花坛上下来,默默的转身,背后薄衫下那一条黑色的带子断为两截,露出一抹朦胧的洁白。 只是一个转身,但却如此屈辱。 “你可以系上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我自己可以!” 女孩在背后看不见的情况下是怎么系上胸罩的,对于男生来说是神秘高科技!丁丝娜并没给他参观学习的机会,面对着小成,手在后面不知道怎么鼓捣了一阵,就把带子扣好了。 “过来。”小成命令道。 “要做我女朋友是你提出来的,所以呢,你得倒追我,我现在对你有一点兴趣,但远谈不到喜欢,喜欢欺负你不代表喜欢你,知道吗?长得还可以,但这妆画得太浓了,明天见我的时候,我要看见你素颜!” 丁丝娜抿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听见了吗?”小成问道。 “听见了。” 文小成过去,像是抚摸小猫的脊背一样,轻抚女孩的头发,“乖”。 摸头杀。 ……………… 学校后山的凉亭,全校视野最好的地方,吕奇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半晌后,突然回头对身后的张培越道:“好!我答应你!” 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张培越眼前一亮,赶紧从怀里掏出500块钱,塞进吕奇的手里,怕他反悔一样道:“七哥!没说的,这500你先拿着,揍了他之后,还有500!我张培越说话算数!” 吕奇沉着脸,手里那500块钱几乎要被攥碎了。 —————— 二指禅的功夫,老司机入门神技!本来如果一天一更的话,这章可以支持到月中旬的,3更真是要了老命…… 第93章 一千元的生意 小成的家很远,骑自行车一般也要15分钟,之前步行是因为怕邱辉祸害车,现在则是单纯的想要锻炼身体了。泰虎说自己的身体素质是短板,尤其是耐力。 把带子收到最紧,让书包紧紧的贴在后背,里面背的是塑料袋包着的四块砖头,书包就当沙袋用了。抢来张培越的各种书、习题册都扔在教室里,现在没人敢动了——不管是谁动的,张培越都会挨揍。 从学校到老井村,正好负重五公里! 沿着马路一溜小跑,四五点钟了,大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意思,只是天空略有些发红,稍微一动,身上的汗就下来了,20斤的砖头,勒的肩膀生疼。过了思源河,沿着马路一直往东,路两边的庄稼地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了,以前每到暑假,抓青蛙、钓鳝鱼都是小成最喜欢的娱乐,不过今年恐怕不行了,今年的暑假,小成会很忙,很忙。 一口气五公里,看来只好停一停了,一个健硕的身影挡在了面前,吕奇,吕无敌。 吕奇在路边蹲了半天了,自行车靠在路边的大柳树上,远远看见小成跑了过来,这才站起身。 健美背心,黝黑的肩膀,健硕的肌肉,一站起来,就跟一堵墙一样,立时把小成笼罩在了阴影里。 “文小成,我是来打你的。”吕奇倒是不客套,单刀直入。 小成喘了几口气,放下书包,问道:“能说说这次打我是因为什么吗?还是因为兄弟?” 吕奇有点尴尬,但还是正色答道:“这次是因为钱,可以吗?有人出钱让我打你!” 小成点了点头,不用说也知道买凶的是谁,看来张培越这小子还是揍的轻。 “理由很充分,上次我说了,我文家欠你吕家的,你要是为了父亲出气来打我,我绝不还手……” 还没等小成说完,吕奇就打断道:“不欠了!上次你和你奶奶到我家还钱的事情我知道了,所以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不过你我也不算有交情,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为了钱打你,你该还手还手,要是我打不过你,活该我挣不到这份钱!” 这孩子真耿直。 小成微微一笑,诈道:“我能问问,打我一顿,张培越许你多少钱了吗?” 吕奇想都没想,“给了我500,打完你之后还有500,里里外外是一千块!” 小成点点头,老子还他娘的挺值钱! “一千块钱,比你爸爸五年前可赚得多,他当时才给100吧?” 小成提了一句吕松岩,让吕奇神色一暗。 五年前,吕松岩的想法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和他们根本做不了朋友,他们只是把你当成了狗!这一千块钱无非是个肉骨头而已! 见吕奇不说话,小成上前半步,道:“我说了,你爸劳务市场抡大锤,我奶奶夜市卖糖葫芦,我们才是一路人,我们才能做兄弟,当兄弟的不能拦着你发财,这一千块钱必须得让你赚到!不过我问问,一千块钱,得把我到什么程度才算完啊?总不能因为这点钱就把我打死打残吧?” 当时和吕奇约定,就是揍文小成一顿出气,至于揍到什么程度,还真没说。 吕奇想了想,道:“把你打服。” “我服了!”小成一点都没犹豫,然后还眨着眼问吕奇:“怎么样?可以了吗? 吕奇又犹豫了一下,最后长出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收了钱,就不能这么敷衍了事,今天不管说什么,我也是要揍你一顿的,你也不用和我客气,该还手还手,要是能把我打了,算我没本事赚这钱!” 小成有点无奈,这家伙一根筋!连话都是刚才说过一次的,没改动几个字。 学会了解读对方的动作,并且能够细微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之后,甭说是吕奇,就连洋贼,甚至罗汉那样有一定基础的成年人,小成也不在话下。泰虎给他的评价是,假以时日,同一重量级的散打比赛,凭小成的反应速度,应该没有对手。 “我跑行吗?” 一句话,又把吕奇问傻了,在他的概念里,男人一对一是不能跑的! “你……你怎么能这样?”潜台词是,亏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废话!你要打我,我还不许跑啊?你打我有钱赚,我打你又没钱拿,干嘛不跑?”和吕奇这种一根筋真是没办法,小成上前抓住吕奇的手腕,把他胳膊抬了起来,“看看,这么粗的胳膊,这么大块的肱二头肌,沙包大的拳头,这要是卯足了劲,一拳打在我脑袋上,你猜是什么后果?” 吕奇想了想,有一次在外面帮父亲抗完沙子,爷俩路边买了个西瓜,没有刀,那西瓜是吕奇一拳头砸开的,估计这一圈砸在小成的脑袋上,脑袋和西瓜的状况应该差不多。 “知道为啥拳击运动员都要戴那么厚的手套吗?保护的不是自己的拳头,而是对方的脑袋,就那样真要是一拳打在脑袋上还脑震荡呢,我刚赔你家5万块钱,你是打算赔回来咋地?” 有的钱,不是随便就能挣的! 吕奇瞪着眼珠子,喘着粗气,憋了半天,才算吐出一句:“我可以下手轻点,不会让你受伤的。” 小成被逗笑了,打趣道:“我不用受伤,一样可以讹你啊!轻微脑震荡是检查不出来的,只能根据症状来判断,我就说我头晕恶心,那就是脑震荡,到时候拘留七天,还得负担各种各样的赔偿,对了,你未满十八周岁,还是初犯,拘留可以不予执行。” 吕奇虽然有些犹豫,但想了想之后还是坚定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然已经收了钱答应了人家,不管什么后果,我一力承当就是了!文小成,对不住了!” 吕奇,吕霸王! 一米八六,200来斤的大块头,放假的时候,帮吕松岩扛水泥运沙子,成年的棒小伙子都干不过他。一扑过来,跟堵墙似的,压迫感十足,一拳打过来,小成赶紧转身抱头。 沙包大的拳头,一拳打在小成的书包上,接着两个人同时,异口同声的一声惨叫! “啊嗯!”吕奇的叫声比较低沉,啊到一半的时候,咬着牙给忍了回去变成了嗯。 “啊——啊——”小成的惨叫比较夸张,因为往地下躺的动作,啊的不太连续,续了一口气又给补上了。 吕奇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一拳仿佛打在了墙上,这小子后背怎么这么硬?龟仙人啊?书包挺瘪的,里面是大辞典也不至于这么硬啊! 小成躺在地上连声讨扰:“七爷饶命啊,再打我就死了!” 吕奇手直哆嗦,瞪着眼睛,看小成坐在地上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来四块砖头,最外面那两块已经碎成了四节! —————— 这是一本可以给智商充值的书,所以,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知道应该如何处理了吗?别人打你一拳,打还回去没有任何意义——让他知道这一拳有多贵!轻微脑震荡,拘留五天起,赔一两万一点都不夸张。我这不是教你碰瓷,而是教你如何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本书多么正能量啊! 第94章 千金打赏 (本章特感谢书友云十三的千金打赏) 第二天一早,小成早早的来到学校,不回自己的位置,大大咧咧坐在张培越的座位上,身体往后一靠。滚了一身土的短袖汗衫铺在桌子上,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进教室,不管谁见了这造型都吓一跳,男生女生都知道有好戏看了,梁青儿还特地跑到后面来问小成:“我替我家珊珊问问,这是怎么了?” 小成翻了翻白眼:“让她自己来问。” 杨柳珊当然是不回来问的。 快到七点十分的时候,张培越背着书包来了。看见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小成,就是一哆嗦。 “张大少,昨天我让人给打了啊!” 这语气就跟大少手下的喽啰跑回主子那诉苦一样,张培越心知不能善了,硬着头皮道:“关我什么事?” “和你没关系?”小成往后一靠,脚搭在课桌上,一脸冷笑。 还没到早自习时间,老师也没来,全班同学都回头看着小成的表演,然而让大家出乎意料的是小成并没有大打出手,反而笑了。 “张培越,你看咱俩之间的恩怨,毕竟是班级内部的矛盾,我让外班的人给打了,我们八班都没面子啊!你作为我们班的老大,不得给我出头吗?” 小成这么说,班里的人都一阵窃笑,之前张培越的确放过话,说是八班什么事都他抗云云的,没想到现在还被小成抓过来调侃。 张培越红着脸,不说话。 “走吧越哥,一个班的同学,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你的面子,这事你得帮我平啊!”小成从座位里站起来,揪着张培越的书包就往外走,张培越也心知这顿打跑不了了,索性认命了,只是心里暗自埋怨吕奇怎么把自己给卖了。 离早自习的铃声打响不到五分钟,除了个别踩点来的以外,各班的同学基本上都到齐了,小成拖着张培越,出教室径直下楼。 初三四班,门是开着的,探进去半个身子,手指头在敞开的门上敲了两下,屋里人都看了过来。 “七爷,出来一下,有点事。”文小成笑呵呵的叫吕奇,一点都不像昨天刚刚动过手。 初三四班有几个痛改前非的坏小子,早上正相互抄作业呢,小成探头吓了一哆嗦,见不是找他们麻烦,这才长出一口气。 叫吕奇?难道灭了邱辉还要敲打敲打吕无敌? 吕奇从最后一排走了出来,见小成和张培越一起也是迷糊,跟着一起到了楼梯拐角处,眼睛打量着两人,也不知道到底什么状况。 “七爷,昨天你到我家的必经之路上堵我去了,对吗?” 吕奇是个耿直的宝宝,一仰脖:“是啊。” “昨天你打我,把砖头都打碎了,有这事吗?” 小成可没说是一拳打在了砖头上,听这话张培越还以为吕奇拿着砖头拍小成,把砖头都给拍碎了呢! 吕奇还是点头:“有这事!” “有句话叫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听说过没?” 张培越都有点傻了,这是要找吕奇报仇的节奏?吕无敌?吕霸王! 吕奇点头:“听说过!” 小成一扭头,对张培越道:“那结账吧,答应人家事成之后给1000,人家那砖头都打碎了,赶紧把尾款给人结了!” 这时候张培越才明白,原来重点在后半句这--欠债还钱。 三个人,如果按照昨天那笔生意来说,三个人的角色分别是买凶的主谋,行凶的凶手和受害人,现在的状况是,受害者让买凶的主谋给凶手结账…… 主谋和帮凶都表示有点尴尬。 这时候张培越想不承认都不行了,当着吕奇的面,现在要说没那回事,吕奇要是以为他想赖账就麻烦了。吕奇也觉得有点别扭,不过毕竟这是给自己要钱,也不好说什么。 5张鲜红的钞票点出来,交到吕奇手里,小成就跟见证人一样,点了点头,转身又问张培越:“你俩的账清了,现在轮到我了,我先问一句,我的医药费谁赔?你指使的,七爷动的手,要不你俩商量商量?” 和七爷有什么好商量的,拿钱吧。 “多少钱?”张培越那脸上就跟死了亲爹似的。 “打人的都拿了1000,我这挨打的,怎么也不能少于这个数吧?砖头都给打碎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内伤,算了,咱俩一个班的,我也不讹你,身上这么重的伤,要你2000块,你得领我人情吧?” 一拳2000!吕奇眨着眼睛想了想,当打手是没有前途的,还真没有碰瓷赚得多! 张培越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似乎明白了什么——莫非吕奇和小成合伙起来坑自己?纵然家里有钱,但他的零花钱还是有数的,一次性掏出来这3000块,还是有些肉疼,这已经动用过年时的压岁钱了。 两千块钱,揣在兜里,小成点点头,一搂张培越的肩膀,笑道:“这我就有钱去看伤了,哪怕以后这一拳给我落下点病根,我都不带回头找你的,咱就这么讲究,不过我说张大少啊,医疗费给了,我那衣服一块给赔了吧!” 还赔衣服? 文小成一耸肩膀,“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因为你,把我衣服弄脏弄破了,你不都看见了吗?就铺在你书桌上,我那是耐克的限量版,不信你去专卖店转一圈,绝对找不到同款的,现在绝版了都!我当初是托朋友买的,也不多要,500块钱!” 张培越都哭了,专卖店是没有你那款,人家耐克的对勾是从左往右,你那个是从右往左的! 这就2500了,吕奇眨着眼看着,考虑今后是否要从事碰瓷这一有前途的职业。 “这就对了!”小成又把这500揣进兜里,“你看,有什么矛盾不能当面沟通着解决呢?非得找外班的人来打我,何必如此?我挨了打,你花了钱,其实你要直接出2500的话,我未必不让你在后背上打一拳啊,张大少,以后咱不如这样,你家不是有钱吗?再看我不爽,直接一千块钱摔我脸上,还能大骂一句:打赏盟主,给老子加更!心里有什么怨气都出了,对不对?” 张培越一直濒临爆发的情绪终于崩溃了,把钱包里剩下的一千多块钱全甩在了文小成的脸上,“草泥马的!你给老子低头捡!” —————— 这是早上发生的事情,大家做好心理准备,这一天会很长。 第95章 揍出个慈善家 一千来块钱,无非是十几章百元大钞,还没有那种漫天飞雪的既视感,但鲜红的钞票洒在地上还是让人忍不住想低头。 文小成完全不用低头的,他只要打个响指,初三四班的陈果、施剑锋和吴晓东等人就会替他把钱捡起来,甚至地面也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过小成并没有这么做。 低着头,弯着腰,一张张的把钞票全都捡起来,和手里刚刚的两千五摞在了一起,清点了一下,一共是3700块。 “我捡起来了,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张培越不说话,一脸的委屈和愤恨,那表情和以前小成被欺负的时候一模一样。 三十七张钞票,捻成了一个扇形,反手一个大嘴巴子扇在了张培越的脸上,小成一直嘻嘻哈哈的脸沉了下来,“你有钱是吗?有钱老子教教你该怎么花!” 揪着张培越的脖领子下楼,临走还对门口呆立的吕奇扔下了一句话:“吕奇,咱俩的事还没完,你打了我,今天下午放学我就去找你爸告状去!” 讹来的2500,加上地上捡起来的1200,小成一分钱都没要,当着张培越的面交给了肥牛校长,作为学校发放给特困生的补助!——以张培越的名义。 小镇里的富户并不多,二中最不缺的就是特困生。 校长室里出来,又拎着张培越跑到了天台,说话前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现在打张培越,他已经不敢还手了。 “恨我吗?” 张培越不说话。 “你不敢还手,我可以理解,不过你要是连恨都不敢,我会瞧不起你!” “恨!”张培越道。 “好。”小成笑了,“知道恨就好,不过你打算怎么报仇?” 张培越又不说话了。一个敢玩命的文小成,几乎已经是无解的存在,群架打不过人家,单挑更不是对手。好不容易说动了吕霸王出手,还是这样的结果。 “看见刚才那3700块钱了吗?你一个月的零花,能够让37个特困生隔三差五的吃顿肉,或者买一个新的书包。”小成似乎想起了自己那个新书包,神色为之一暗。 那个新书包带给他的快乐,他不会忘记,仿佛那可以在地上跳出魔鬼的步伐的滑板鞋一样。 穷人的孩子,总是特别容易满足。 “你恨我,其实我一样恨你,你欺负了我两年,我也没那么简单就放过你,所以呢,教你一个不挨揍的方法,像我刚才那样花钱,让全校的特困生都念你的好,当我揍你的时候有人替你求情了,你就会少挨一顿,当全校人都认为我揍你不对了,那时候我俩的恩怨就算两情!” 让穷人不仇富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共享你的财富。很多国外的富豪都懂得这一点,慈善,可以让一个富贵的人变成一个高贵的人。 小成走了,把张培越一个人扔在了天台上。 结果怎么样,他并不在乎,如果张培越真的采纳自己的建议,那么自己就不会觉得他那么面目可憎了,揍他的心也淡了——如果他不开窍的话,那就继续揍呗!初中一共三年,两年受他欺负,剩下一年就是天天揍他也还亏着本呢! 父辈的恩怨,应该随着张维海的死烟消云散了,严格说,这笔账算不到张培越一个侄子身上。那剩下的,只是小成这两年受的委屈了。 用文小刀的话来讲,微不足道的仇恨。 不过,仇恨,总要有个去处,原谅,还得需要一个理由。 …… 一上午,张培越一直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想的是什么。小成偶尔往前面看看,也懒得管他。期末考试临近,班里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初三那些班级,黑板上刺眼的中考倒计时已经只剩下了个位数,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 上课,写作业,补课,考试,做卷纸,最后则是毕业季。学生时代,大多数人仿佛是个提线木偶,被各种课程安排以及大小考试牵着鼻子走。同班女生的一封情书或者是校花回眸的笑容便被珍视为青春的经典回忆。 那些年,某些东西被当做义气,那些年,某些东西被视为爱情。 那些年,那些考试决定着人的前途和命运,那些年,成绩决定着我们的三六九等。 小成已经不满足用手机短信让杨柳珊回头这种小儿科的游戏了,他径直走进初二年组办公室,单刀直入的和班主任孔庆国说:“我要换座位!” 安排座位是班主任的特权之一,在前排还是后排,谁和谁安排在一起都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前两排属于学霸区,代表人物当然是杨柳珊和梁青儿,中间第三四排则是重点关注区,坐的不是关系户也是比较受老师喜欢的,后排基本上就是放逐区了,当然,在学生看来,后排应该叫VIP休息区,目前小成就是在后排最角落的位置。 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小成突然意识到,自己有资格坐学霸区了! 班主任孔老师听了就一皱眉,当初把小成安排在后排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他,而是因为他的身高。如果按照成绩排的话,小成至少也应该坐在重点关注区。本来孔老师准备下学期重新排座位的时候,把小成挪到前面来,可是最近这小子成绩上来了,但学习态度极不端正,上课除了睡觉就是玩手机,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在老师眼皮底下睡觉实在是太扎眼了。 “你想换到哪啊?” 孔庆国想好了,小成要说前排的话,那就给他设一个特殊位置,就是讲台旁边那个VIP专座!哪怕管不了你也让你和老子一起吃粉笔灰! “我要和杨柳珊同桌!” 孔老师的眼睛当时就瞪了起来: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杨柳珊那女孩谁都喜欢,人家家长也特意交代,怕孩子青春期早恋,特意要求安排一个女生同桌,现在这小子……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你想干嘛?”孔老师警惕地问。 小成想了想,“我说我给杨柳珊补习奥数您信吗?” —————— 其实我也很穷,大家打赏就相当于做慈善了,慈善,可以让一个富贵的人变成一个高贵的人,向目前本书的一百多位打赏过的粉丝致敬,你们为我国的文学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你们的高贵是毋庸置疑的! 第96章 逼我恋爱? 小成想了想,“我说我给杨柳珊补习奥数您信吗?” 你倒不如说是为了更好的为人民服务!骗鬼呢你? 孔庆国脸上的青筋直抽抽,满头黑线,还得语重心长:“小成啊,你们这些孩子正值青春期,对异性产生好感也是正常的……” “那您是准备祝福我们了?”小成插言道。 “你等会,我还没说但是呢。”孔老师道:“但是,你们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我的任务提前完成了,已经可以进行下一项了!” “早恋是不对的……” “哪不对了?早下手,不做单身狗!” “你们是没有好结果的……” “您不能拿广电总局的禁令当人生啊,修成正果的可不少!您知道茫友网总裁刘忙吗?人家就是高中的时候谈恋爱,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 “是啊,人家不还是高中呢吗?你这才初中啊,你要是到了高中我肯定不管你……” “我上高中您也管不着我了!”小成有点不耐烦了,“孔老师,我和你聊的是换座位的事情,你怎么非逼着我谈恋爱?” 孔庆国的眉毛都拧到一起去了,现在这小子还真是得罪不得,不说一言不合就交白卷,去牛校长那告个黑状也够自己喝一壶的。没办法还得说自己的难处:“小成啊,你要求调座位,这个没有问题,不过让我把你和杨柳珊安排在一起,这个我不能答应,人家杨柳珊的家长一入学的时候就和我说了,要求给孩子安排女同桌,我要是称了你的心,没法和人家家长交代啊!” 家长要女同桌,不是带个假发就能糊弄过去的…… 这么一说,小成就不坚持了。毕竟岳父岳母的感受还要顾及的,否则即便坐在一起,被杨柳珊的父母发现了,回头还得找老师要求把俩人拆开,这事得从长计议。 “要不把你调到杨柳珊的后面?”孔老师试探道。 背后式倒也不是不行,不过相对而言,还是同桌的你更加浪漫。“不用,这事我自己解决。” 从办公室出来,编辑短信,发给杨柳珊:“放假我们一起去繁星补习吧。” 让少男少女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这是课外补习的唯一意义。 在学校里,杨柳珊都刻意的保持和文小成之间的距离,怕的就是被人说闲话,偶尔说话,也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远不如用手机聊天的时候表情丰富。 暑假一起去补习——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接到短信的杨柳珊脸一红,瞬间明白了小成的打算。整个二中只有他两人杀入了奥数比赛的第二轮,所以一起去参加补习班什么的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管是家里还是学校,一定会支持的。更重要的是,补习要去市里,学生放假,大人又不放假,没办法接送,自然要结伴而行,来来回回,路上要将近三个小时,再加上一起吃饭,一起上课,几乎算得上朝夕相处了。 女孩红着脸,回了一个“嗯!” 只有一个字和一个惊叹号,收到后小成心里美滋滋的,假期更让人期待了。根据和繁星之间的约定,暑假特地为小成举办的经验报告会就有好几场,带着女朋友去参加培训班,估计他们不收钱还得管饭。 憧憬着美好的假期,一脸的傻乐,进教室还冲着杨柳珊挤了挤眼,这个小动作被梁青儿看在眼里,两女孩又是叽叽喳喳一阵调笑。 一张大圆桌,桌上热气腾腾的火锅,围坐在桌边的人。奶奶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虽然现在仍旧蹬着三轮儿卖糖葫芦,但生活的压力实实在在的小了许多,日子总算有了盼头。钱的问题是最容易的,用不了多久,奶奶就无须操劳,可以安享晚年了。 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孩,影像又清晰了一些,腼腆的微笑,含情脉脉的眼神,或许等到冬天的时候,她真的会去家里做客吧!一家之主的座位上,目前还空着,给父亲翻案还需要进一步的准备,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不过现在小成已经在错综复杂的头绪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母亲已经快五年没见面了,以至于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形象都有些模糊。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当然,小成当然不会忘记刚出生时那个恐怖的画面,但他并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还是安全的,如果被那个“实验者”发现自己在进行反向调查,恐怕目前安逸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现在还不确定母亲的离开和“实验者”的追踪是否有关系,但小成隐隐希望是这个原因。不管怎样,想要聚齐圆桌上的人,这些都是必须要面对的!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放学铃声响过,小成第一时间把书包抗上肩,讲台上严老师还有半句话没说完,一看小成这架势,直接喊了下课。溜溜达达的往外走,顺着人流下楼,初三四班门口,正看见一脸木讷像的吕奇。 小成也不说话,笑呵呵的跟着吕奇,倒是迎头遇上的陈果、吴晓东等人见了紧张的点头:“成哥,成哥!”小成挥挥手让他们滚蛋,仍旧晃晃悠悠的跟在吕奇的后面。 吕奇的家不远,不过他每天都蹬着辆破二八上下学。跟着大个子来到车棚,看他把自行车推了出来,都是放学的人,没法骑,只能推着走,吕奇实在忍不住了,呐呐道:“你真要找我爸告状?” 小成一乐:“你打我,我又打不过你,不找你爸怎么办?” 说得好有道理。 “我昨天又没把你怎么样,打你一拳,自己的手疼了一宿!”吕奇嘟囔道。 这在大个子那几乎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求饶了,不过小成并没打算饶过他。挨那一拳的确没什么,小成气的是这个傻大个竟然还给人当打手! “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不?你手疼我后背也疼啊!今天要不是张培越赔我医药费了,那钱就得你出!我得问问吕叔叔,你家是不是那么有钱,能打得起架了!” —————— 老刀当然不是教你们如何去碰瓷,我们叫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多看老刀的书,细看,你的内心会强大的像个混蛋,你的气场会强大到像个流氓。 第97章 三人行 其实扶老太太还不算什么,最贵的就是冲动!一拳下去,万八千的赔偿跟玩一样! 可是现在的年轻人,没经历过血的,根本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通过实践的方式明白这个道理,太贵! 为什么人越是长大胆子越小,就是因为无知者无畏。 小成说是告状,其实就是为了给吕奇一个教训,一个可能价值十几万的道理! “我爸揍我一顿,你是不是就出气了?”吕奇憨憨地问,表情很认真。 小成耸了耸肩膀,“你爸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我就是要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他!” 吕奇想了想,停下脚步,正色道:“你能不能只说我打你,别说钱的事?我再怎么对不起你,无非打了你一拳,我爸揍我,打断个棍子都算轻的,你有什么仇也都报了吧?” “嚯!还想留点私房钱?你真是舍命不舍财!”小成心中冷笑,还以为吕奇接活是为了贴补家里,没想到这小子想存私房钱。 “不是,我……”吕奇支吾了半天才道:“我一直想给我爸买个电镐,他现在凿墙的活还都用锤子凿子呢!我打听了,最便宜的要1800,我这学期已经攒了500多,加上这一千就差不多了,等到放假的时候,抗点沙子水泥,我就能把这个数给凑上……” 吕奇吃了一个学期的馒头咸菜,才攒下了500块,所以张培越的一千块钱对他的诱惑是巨大的。 “你个傻子!打我一次,你就不会管张培越多要一千?他家那么有钱,一千两千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你知不知道?”小成还要继续数落吕奇,就见着大个子已经魂游天外了,顺着他眼神看过去,路边丁丝娜一身白衣,正在冲这边招手。 小路边,柳树下,黑发如丝,白衣胜雪。人来人往的车流人流中,所有的景物都黯淡无光,整个世界只有那白衣黑发是彩色的。素颜的丁丝娜,仿佛出水芙蓉一般,天生丽质远超妆容修饰出的效果。不光是吕奇,就是小成也有些恍惚,没想到卸了妆的丁丝娜完全换了一种风格,仿佛出尘仙子一般,只不过眼角眉梢,总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妩媚,在不知不觉中让人心动。 “七哥!小成!” 不等两人过去,丁丝娜率先跑了过来,和吕奇打了招呼后,手自然而然的挽上了小成的胳膊,自然地仿佛她经常这么做一般,小成身子一僵,肢体动作的刺激太大,以至于让他忽略了吕奇脸上一闪即逝的痛苦之色。 “干嘛?别拉拉扯扯的!”小成假装不愿意。 丁丝娜不大情愿的松了手,但情绪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仍然兴高采烈道:“我听了你的话,今天没有化妆……”她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仿佛在等待夸奖。 吕奇在这,而且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小成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嗯,这样看着顺眼多了。” 文小成和文小刀还是有区别的,小刀那种流氓相他实在做不出,而且在那天强势的“调戏”之后,再看到丁丝娜,小成觉得更尴尬了。 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给好脸色她往上贴,不给好脸子,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显得自己十分不是东西。 这个所谓“恋爱”游戏,还真是有点棘手。 三个人都有点心事重重的,几乎不怎么说话,就那么溜溜达达的往前走,刚才和吕奇说到攒钱买电镐的事情,小成本想打消了去告状的念头,不过现在要是告辞,丁丝娜跟上来那就更让人误会了,索性就一直往吕奇家的方向走着。 可巧不巧,丁丝娜也住在那个方向。 走到河边,周围同行的学生少了不少,吕奇推着自行车,也不骑,特意放慢脚步等着两人。小成走得不快,一边是大个子吕奇,一边是丁丝娜,夹在中间说不出的别扭,回头看丁丝娜,黑丝也不穿了,让人有些失望。 河边的风景还是不错的,风往河对岸吹,闻不到河水里的异味,河边垂柳清一色的向对岸招手,却把树荫留在了这里。走到这已经偏离了小成家的方向了,不过丁丝娜也不问怎么回事,只是低着头跟着。 莫非她有什么话要说? 已经到了之前和邱辉约架的那个烂尾楼群这了,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吕奇家的那片筒子楼。正走着,就见路边几个抽着烟的小青年冲这边招手,为首那人小成认识,是丁丝娜的朋友,叫雷阳。 丁丝娜能在学校里被尊一声娜姐,背后撑腰的就是这个雷阳。 在成年人眼中看来,雷阳这些人只不过是一群不务正业的待业青年罢了,整天混迹于网吧及各种厅社,抽烟喝酒烫头,没事便惹是生非,纯粹就是社会不稳定因素!但在那些同样在学校里混的初中生看来,那都是了不起的人物,雷阳的后面说什么也要加个哥,谁认识这样的人物,学校里便可以横着走了。 毕竟,按照混混的等级来说,学校里的混混只是初级阶段,社会上的混混才是高阶版。 孩子眼中的世界是玄妙的,学校里教给他们的勾股定理并不足以让他们认识这个世界的规则。强者为尊,潇潇洒洒快意恩仇,他们以为学校外面的世界是充满豪情诗意的,就好像传说中的雷阳哥一样,带着兄弟们,纵横江湖,全然不知这帮小流氓被逮到拘留所时尿裤的怂样子。 小成刚入学的时候,就听说那时候初三的学长有一位号称是“四大金刚”的狠角色,看上了丁丝娜,或许还有过什么其他的冲突吧,被传说中的雷阳哥带人打的鼻青脸肿。雷阳当场放出话来,丁丝娜是我妹妹,谁要是敢欺负她就是和我雷阳过不去!从此以后,丁丝娜就成了娜姐,就连之前的全校老大邱辉也得客客气气的。 “过来!”马路对面的雷阳招手道,旁边一群小混混也跟着起哄。 此刻的丁丝娜全然没有了之前和“哥哥”的亲密,反而直往小成的背后躲。 对面雷阳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更加低沉,略带不满道:“躲着我有意思吗?草!非让我过去找你是不是?” 说着,他狠嘬了一口手里的香烟,从骑坐的摩托上下来,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径直走了过来,身旁边的四个混混也都跟了过来,一个个挺胸叠肚,打着耳钉,焗着黄毛,画着烟熏,纹着花秀。 小成上下打量着这几位,心说怪不得丁丝娜这两天和自己这起腻呢,早料到她是祸水东引,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 一直想的是周一求打赏,可是发了这么多章,存稿都见底了,还没到周一,别拦着我,去哭一会儿。 第98章 拿喜儿抵债 麻烦来了。 小成需要对麻烦的大小进行一下评估。 夏天,身上的衣服都不多,裸露在外面的部位足以清楚的判断一个人的体型。 人的力量和肌肉的质量、密度一定是成正比的,骨瘦嶙峋的老者永远不可能单手举起石狮子,那是武侠小说作者信口开河而已。这世上不存在什么内力,力量只能以化学能的形式储存在肌肉中。 一力降十会,在没有武林高手的世界里,各种格斗术只存在于专业运动员的领域,街头巷尾的打架斗殴则大都是力量决定胜负,小成上下打量眼前这五个混混,除了那个叫雷阳的稍微有点块头以外,剩下的纹身、黄毛、耳钉和黑眼圈基本上都是战五渣,欺负欺负初中生或许还可以,甭说面对身体已经觉醒的自己,就是吕奇,估计一个人也能把他们几个全扔河里去。 这样的对手,即便来意不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结论就是,麻烦不算大。 “怎么回事?”小成回头,盯着丁丝娜的脸,沉声问道。 打架可以,但不能让人当枪使。 丁丝娜面色苍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看意思是真害怕了。 雷阳这时已经走到了三人的面前,歪着头看了看吕奇和文小成,懒洋洋的抬起一只手,指认都不爱把手指头伸直了,不耐烦道:“这里没你们事,你们俩,滚!” 小成刚要搭话,吕奇就先一步挡在了身前。“你们要干嘛?” 雷阳也就一米七五左右,看吕奇还需要仰着头,不过他还真没把眼前的傻大个放在眼里,毕竟只是个初中生。 “让你们滚,没听见吗?是不是找抽?” 小成眼睛死死的盯着丁丝娜,脑海中进行着无限推演。他不会因为丁丝娜的几句花言巧语就放松警惕,毕竟,这个女孩严格来说是敌人,而不是情人。其实和吕奇也没什么交情,只不过了却了父辈的恩怨之后,两人没有什么隔阂罢了。对面五个人气势汹汹,但说起来和自己并没有过节,这趟浑水是否值得趟,还有待商榷。 不知不觉中,小成已经开始从利益的角度出发来思考问题了…… 很明显,今天丁丝娜跟来,包括前面软语相求,忍受着自己过分的举动都是有目的的,从她的表情看来,似乎并不是和那几个家伙做局来害自己,而是真的受到了威胁,准备寻求庇护。当然,出手不是不可以,只是话需要说明白。 “雷阳哥吧,您这么气势汹汹的,我害怕啊,还是把话说清楚才好,要不有什么误会,我们滚完顺手报个警啥的,不也不好吗?” 雷阳本不想理会这两个小屁孩,不过听到报警二字,还是皱了皱眉,一指丁丝娜:“你问她!”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就连吕奇都回头看她。丁丝娜咬着嘴唇,狠了狠心,指着雷阳道:“他让我陪他睡觉!” 太流氓了!就这么直接和女孩说我想和你睡觉——应该说我想和你一起起床! 雷阳摇了摇头,笑道:“睡觉也可以,那钱就可以不还了,帮你已经是人情了,别给脸不要脸!” 丁丝娜眼圈有点红了,大声道:“我不欠你钱!” 一个说欠,一个说不欠,各有各的道理,一来二去,在两人的争执中,小成算是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起因是丁瘸子,在老歪的场子里赌钱,输急了,借了2000块,赌场的钱是没那么容易拿的,借的时候是2000,第二天还就变成了2500,高利贷那一套利滚利的账能算死人,一个月后,拿两万块这事也过不去了。 丁瘸子早已经不是在镇上横晃的时候了,以前的交情面子都随着地位的变化而烟消云散。因为这笔账,丁瘸子被人堵了好几次,东躲XC的,连家都不敢回,丁丝娜没办法,听说雷阳和老歪能说得上话,拿着两千块钱去求这个哥哥帮忙,算是把事给平了。 丁丝娜说不欠,因为两千块钱的本金她已经给了雷阳,而雷阳说欠,他的说法是连本带利一共是一万八,那一万六是自己给堵的窟窿!没凭没据的,丁丝娜当然不会认,干哥哥干妹妹什么的也把脸撕破了,雷阳的态度是,要么还钱,要么当我对象。 和这种人搞对象,可不是打个电话嘘寒问暖那么简单,所以丁丝娜才说什么睡觉的事情。 一直没说话的文小成回头问丁丝娜:“你愿意陪他睡吗?” 丁丝娜眼睛都瞪圆了,这么问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当然不愿意!” “听见了吧?阳哥,她不愿意,你要是硬来的话也没关系,三年起步,十年封顶,前提是不能使用残酷的暴力手段,比如说捆绑了,堵嘴什么的,也不能在公共场合,只能你一个人,一次,否则就是十年起步,最高死刑,您要有这雅兴,我还真不拦着!” 强来雷阳是不敢的,不过有债务这由头,下点水磨工夫,不愁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丫头不就范。现在文小成把这事点破,倒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不愿意没关系,那你还钱啊!你以为你真值一万六啊?老子花一万六,什么样的女人睡不着?” 没等丁丝娜说话,小成又插言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欠你钱,你可以去法院告她啊,不光还钱,连滞纳金都得一块儿给了!” 没听说过高利贷去法院的,更何况雷阳手里连个借条都没有。这话一说,丁丝娜心里也有底了,高利贷是不被法律所认可的。 两句看似不相干的话,把雷阳的借口都给堵了回去,倒是让这家伙有些恼羞成怒,伸手一指小成和吕奇,道:“你们俩给我滚!” 丁丝娜躲在后面,感觉小成并没有仗义出手的意思,反而是吕奇,一直坚定的挡在最前面,寸步不退,本来她是躲在小成的身后,此刻却偷偷的把身体往吕奇的身边挪,一只小手还揪住了吕奇的书包带子。 “娜娜,一两万块钱,在哥哥眼里不算什么,不过你总得拿出个态度来啊!欠了钱,感谢的话不见说一句,反而处处躲着我!这事怎么说也不太讲究吧?我也不是非让你还,和我搞对象,咱就是一家人了,什么钱不钱的都是小事,拿个主意吧,还钱还是当我对象?” 小成心中暗笑,怪不得要倒贴自己呢,果然是貂蝉那一套。不过现在这个场面,是个爷们儿就不能灰溜溜的走,所以明知是计也得硬着头皮往上上了,只愿丁丝娜着小妮子别忘恩负义才好! “雷阳哥,钱是丁瘸子借的,丁丝娜只不过是经手而已,现在他们家还不起,不如你和丁瘸子谈恋爱啊?” —————— 丁瘸子和雷阳哥才是真爱,让我们一起祝福他们吧! 第99章 杀人了! “我草!”听这话,雷阳冲过来就要抽小成,不过吕奇人高马大的挡在前面,一只手就给拦了回去,雷阳恼羞成怒,一个嘴巴子抽在了吕奇的脸上。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吕奇没还手…… 他并不怕打架,只是刚刚有了教训,怕把人打坏了赔钱而已。 小成心中暗叹一声,摇了摇头,笑道:“雷阳哥,有话好说,别动手啊,你不是要强迫丁丝娜吗?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不拦您高兴!”说着,把丁丝娜往前一推,小声说了一句:“喊救命!” 丁丝娜一愣,随即明白了小成的意思,雷阳过来拉扯时,一声尖锐的“救命”喊了出来,后面小成冷笑道:“吕无敌,可以出手了,现在不叫打架,而是见义勇为,懂了吗?” 一句话,释放了吕奇心中的猛虎,大个子一晃身形,双手握着车把,把自行车给轮了个半圆,几人往后退的功夫,小成在后面一伸手把丁丝娜拉了回来。 接下来就是吕无敌的表演时间了,一米八六的大块头,200来斤的体重,双手一挥舞跟大狗熊一样,胳膊一轮,纹身那小子就躺地上了,雷阳勉强架了一拳,吕奇伸手一推,咚咚咚倒退了四五步。几个小混混造型不怎么样,不过打架还算心齐,谁都不甘人后,一个个的往上冲,再一个个的被吕奇给打回来。 小成看着直咋舌,本以为自己现在的身手放倒吕奇应该不太难了,不过现在一看,还真有点肝颤,吕霸王状若疯熊,拳脚打在身上全然不顾,即便是让人卯足了劲打在肚子上,也只是闷哼一声,不过让他抓住了,一轮就是一溜儿跟头。明显他手底下是留着情呢,光用巴掌拍,很少出拳,否则这几位的小体格,除了雷阳以外,估计其余人都架不住他一拳。 丁丝娜站在小成身边,撅着嘴道:“你怎么不去帮忙?” 小成心中冷笑,答道:“吕奇一个人揍你这几个哥哥都富裕,而且,我还要作证人呢!” 刚才你来我往打嘴仗的时候,小成就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了,是打架斗殴还是见义勇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怎么说,冲上去就是当事人,说出来的话叫做当事人陈述,如果老老实实的置身事外,当一个旁观者的话,那就叫证人,证人的证言可采信的程度要高多了!更主要的是,收拾他们,吕无敌一个人就够了。 胳膊几乎赶得上正常人的大腿,肌肉一绷,身体跟铁的一样。小成一边看着,一边在心中进行着推演,如果遇上吕奇这样的对手,拳头打在身上根本不破防,要攻击头部的话,他身高马大的,很容易让自己露出破绽,除非使出插眼、掏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否则不用家伙,根本无解。心中暗暗给自己定下了目标,暑期的身体锻炼,目标就是能用拳头打倒吕奇这样的壮汉! 那边战场上,五个小混混几乎每人都躺下过一次了,一直在学校的混混眼中是神一样的存在,不料想今天栽了!五个人一起上,竟然还斗不过一个初中生! 以一敌五的吕无敌! 吕奇手下留着分寸,五个人纵然狼狈,但身上并没受什么重伤,不过被人一打五,对手还是个初中生,这人可丢不起!尤其还当着丁丝娜的面!雷阳眼睛都红了,咬着牙又一次扑了上来,硬扛着一巴掌没退,一扭身把吕奇的腰抱住,冲身后的打着耳钉的那位道:“小韬!攮他!” 一旁还在看戏的文小成听这话亡魂大冒,飞也似地冲了上去,与此同时,打耳钉的那家伙也掏出了三棱刀,面目狰狞的扑向吕奇,两人几乎是同时到的,小成甚至看见了刀身闪烁的寒光,那一秒像是时间几乎停顿,小成脑海里瞬间进行了上百次推演,然而不管怎么做,终究慢了一线。 三棱刀刺进了吕奇的小腹,小成关键时刻推了吕奇一把,那把刀并没有完全扎进去,不过入肉也有六七厘米深,吕奇一声哀嚎,夺过三棱刀,猛地一脚把小韬踢开,身体晃了两晃,轰然倒地。背后搂着他腰的雷阳也吓傻了,赶紧触电一样松开了双手。 小成睚眦俱裂,抡圆了一拳,打在雷阳的脸上,回头要抓小韬,那人连滚带爬的往后退,低头看吕奇,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往下滚,刀还插在肚子上,腹部已经是血红一片。 雷阳的牙都被打活动了,看到真把人攮了,他也有些发懵,挨了一拳,反而清醒了许多,此刻也顾不得还手,喊了一声“跑!”几个人一溜烟的跑向马路对面。 烂尾楼这附近虽然不算热闹,但下午放学的时间,路上也不是没有行人,刚才看这边有人打架,都远远的绕着走,此刻这见血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人了!”路上的人也乱了起来,纷纷作鸟兽散,唯恐殃及池鱼。 “让开,让开!”雷阳几个人跑到马路对面,五个人,三台摩托车,手哆哆嗦嗦的,半天都没把钥匙插到钥匙孔里,马路对面小成想追过来,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几个家伙都是本地的,肯定跑不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 回头看吕奇那边,人倒在地上,血已经把裤子都染红了,丁丝娜哆哆嗦嗦的在旁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三棱刀是致死率最高的管制刀具之一,哪怕扎在不致命的部位,也非常容易因为抢救不及时而失血过多导致死亡。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可是这条河边小路,尤其是烂尾楼这附近,本来人就不多,来来往往的也都是自行车,想拦辆车都没有!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丁丝娜帮忙捂着伤口,血流了一身,已经吓得哭了出来,“小成,你快想想办法,好多血啊!” 小成也在天人交战,小镇上的医疗系统本来就落后,镇医院没有手术条件,这种三棱刀的刺伤根本束手无策,在这里生活的人都知道,即便打120,等到车来也得半小时以后,半个小时,血都要流干了! “戴教授,一定要在家,一定要在家!”小成念叨着拨通了戴教授的电话,他就住在思源河边的河畔花园,离这里是最近的,他有车! 嘟……嘟……嘟…… 爷爷,爷爷啊!你是我亲爷爷,接电话啊,草泥马! “你个臭小子,可算想起我来了……”电话通了! “闭嘴听我说,急事,你现在在家吗?我一个同学被人捅了,血流不止,这打不着车,你赶紧开车来,救命!” “在哪?” “烂尾楼!就是咱俩看打架那地方,我就在马路斜对面!” “好,我马上就到!” —————— 一日三更,你们不感动吗?今天周一了,特来厚颜求打赏。 第100章 先交钱后手术 挂了电话,小成又拨通了120,报了事发地点,120指挥中心说救护车最快要20分钟才能抵达现场! “那我让我朋友开车去医院,能不能帮我查一下,镇医院能不能做这种手术,三棱刀刺伤腹部,大概六七厘米深,目测失血已经超过了200毫升,不知道是否伤到了其他器官,伤者目前意识清醒,体温未见明显升高。” 120指挥中心的服务人员素质还算不错的,当即答道:“对不起,镇一级医院一般没有手术条件,建议患者直接到县医院就诊。” 国内医院一般分为三个等级,三级最高,一级最低,每一个级别又分为甲乙丙三等,如三级甲等,二级乙等等等,三级甲等上面还有个特等,算起来一共是十个级别,而东风镇的镇医院——连一级丙等都不是!根本都不入流。 “那能不能帮我通知县医院做好接待伤者的准备,手术血浆什么的,我们可能在半小时之后到,伤者一直在流血……” “好的,我马上通知他们!” 挂断电话,那边戴教授的那辆博越也到了,老头下车就是一皱眉,赶紧帮忙把吕奇往车上架,现在吕奇疼得满头大汗,但意识还清楚,也多亏得没晕过去,否则他200多斤的分量,还真不好弄。 车门关上,戴教授也没废话,一脚油就让车飚了起来。 “去县医院!联系好了。” 老头点了点头,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把医药箱低了过去,道:“里面有纱布,止血棉什么的,消过毒,看看能不能给伤口堵一下!” 老爷子心还真细,小成和丁丝娜两人,也没学过医疗护理的知识,但用纱布和棉花堵着总比用手捂着的效果好,虽然血没有完全止住,但流的不那么快了。吕奇脸色煞白,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淌,想要闭眼睛,小成一个耳光过去,“别睡!保持清醒!” 这时候不能晕过去,否则就麻烦了。 “我……我晕车……” 看这家伙还有精神,小成悬着的心算放下了一半,简单擦了擦手,再次拿出电话,拨通了110。 对于这种恶性伤人的刑事案件,警方的反应还是很迅速的,110指挥中心当即通知了附近的警队,留意三辆摩托车的动向,另外第一时间调动当地派出所H县刑警大队赶赴现场。剩下就是警方的事情了,小成已经提供了想当完善的信息,不但有几个人的身高、体重穿着和面部特征,包括雷阳的姓名、三两摩托车的品牌等等细节也都说的明明白白,更重要的是,丁丝娜知道雷阳的家庭住址! 告知警方,受害人已经被送往县医院的途中,报警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那些事情都可以往后放,现在关键的是争分夺秒! 博越并不是以动力见长的,但这时候依然风驰电掣一般,戴教授的右脚几乎没再油门上抬起来过,从镇子到县里,开车少说也要20分钟,在县里这个点更是难走,博越打着双闪,一路鸣笛,小成眼看着油量表的指正已经到了红色区域,就怕坚持不到医院,好在这辆suv还真是给力,到了! 把伤者推进了手术室,几个人才长出一口气,从事发到送医院,一点都没耽搁,院方也提前准备了血浆和各项检查,吕奇进手术室的时候,意识还是清醒的,可是情况还不容乐观,毕竟是三棱刀刺伤,现在很难说伤到了什么脏器。这种刺伤不同于割伤、砍伤,致死率是最高的! 就连帮忙的前台导诊护士都对小成赞不绝口:“小伙子不错,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给伤号赢得了宝贵的抢救时间,想得真周到!” 小成靠坐在长凳上,翻着眼皮想了想:还是慌了,很多事情都没顾及,现在甚至都不知道怎么通知吕奇的家属,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给忘了。 “戴教授,你带钱了吗?” …… 怕什么来什么,这时候手术室门一开,一位40多岁的主治医生走了出来,冲几人嚷道:“哪位是伤者家属?” 三人都是一愣,还是小成先一步站了起来,道:“事发突然,伤者家属还没来得及通知,我是他的同学。” “我们刚刚进行了剖腹探查术,目前情况还算稳定,胃前壁有大概三厘米左右的裂口,未见伤及其他脏器,需要进行胃修补手术,你们哪位先把押金交一下。” “多少钱……” “先交两万吧,肯定是不够的,先把手术费用交了再说,赶紧去,把这个单子拿回来,我这边才能开始手术,交完钱到门口按这个门铃……” 小成傻了,看大夫要进去,上前一把拉住,道:“能不能先手术,钱我们肯定不会差的!别耽搁病情!现在我们身上都没带钱,而且联系家属也需要时间,他家是东风镇的,一来一回,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大夫皱了皱眉,道:“刚刚已经先给病人做了剖腹探查术,相当于这笔手术费医院已经垫付了,我们不是不近人情,现在拖欠医疗费用的事太多,尤其是你们这些小地方来的,病人治好了,家属就没影,我们医院也有规定,你就不要在这和我浪费时间了,赶紧去筹钱,目前病人的生命体征还算稳定,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时间再长我可不敢保证了!” 大夫转身进了手术室,小成瞪着眼睛,嘴干张了几下愣是没说出话来!回头看身后的两人,丁丝娜脸上的眼泪都没干,不知所措,戴教授也是愣在当场,不过老头也真是义气,答道:“我开车回去取钱,先给垫上!” 说起来老头和吕奇根本没见过面,和小成无非也就是几盘棋的交情,能说出这话真是不容易,现在倒不是客气的时候,可是戴教授走不了啊! “你车来的时候已经没油了,都够呛支持到加油站,弄不好就得扔路上,再想别的办法吧!” 繁星教育?丁校长那小成是有面子的,一句话送来两万块钱也没什么难度,只是这时间——从市里开车过来,一个小时都到不了,现在时间耽误不起啊! 小成全身都哆嗦,两万块钱不多,可现在这时候能要了人命! 谁有钱?谁有钱?妈的!一说有钱,张培越家里应该是第一个! 这事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能给送钱来吗? —————— 先交钱后手术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杜绝,到底是病人的生命权重要,还是医院的财产权重要?救死扶伤现在成了生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让人不胜唏嘘,值得欣慰的是,在媒体的曝光之下,现在这样的医院越来越少了。 今天双十二,商家在促销,民众在抢购,有谁记得今天是西安事变80周年?或许能够知道西安事变的人就更少了,我看了看干瘪的钱包,思绪回到了八十年前——话说我这样文青的求打赏,你们能看懂吧? 第101章 杀人直播 张培越的电话,还是无意中在班级通讯录里看到的,被过目不忘的文小成记了下来。 “张培越,我是文小成,吕奇刚刚被人捅伤了,现在在县医院,现在急需两万块钱做手术,能帮上忙的只有你了!” 电话明显通了,但对方一阵沉默。 “草泥马的,说话!” “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自己来看!”小成想把电话交给丁丝娜,或许她的话能让对方相信,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如果张培越根本没心思帮忙的话,和他废话也是浪费时间。 “我有办法让你相信,如果是真的话,你能帮忙吗?现在,马上!送两万块钱到县医院!这是救命钱!” 让他相信很容易,自己和丁丝娜一身的血迹还没整理,拍张照片发过去就能证明自己没说谎。 “吕奇真的被捅了?你干的?” “草泥马!”小成愤愤摔了电话,这家伙根本指望不上! 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的过去,秒针滴答滴答,每一下震动仿佛都敲到小成的心里,费劲了心思,争分夺秒的把伤号送到了这里,可是在这就眼睁睁的看着时间流逝而束手无策!小成咬着牙,慢慢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的虚拟世界,文小刀站在了小成面前。 “我还想疯一次!” 这次文小刀并没有劝谏,甚至没有冷嘲热讽,反而鼓励道:“想做就做吧,好在你还未满十六周岁,抓紧时间,再不疯狂你可就老了!” 小成再次睁开眼睛,眼中已经没有之前的焦急,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坚定,就连戴教授和丁丝娜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看起来小成已经成竹在胸。 “你俩别说话,不管发生什么都别说话,一切听我的。”小成回头冲两人挤了挤眼,然后按响了手术室的门铃。 门一开,刚才那个中年大夫走了出来,见是小成,问道:“押金交了?单子给我!你们家属担心病人是可以理解的,你看这不是来得及吗……” 大夫还没说完,小成打断道:“医生,家属马上就到,用不了五分钟,一会儿单子就给您……” “什么时候交完押进什么时候做手术!五分钟我等得了!不用求我,这是医院的规定!” 小成摇摇头,道:“不是这事,刚才警察来过了,问了我们一些情况,您那边把那三棱刀已经取出来了吧?那警察叔叔说那是本案的凶器,需要交给他们。” 大夫探头往走廊的方向看了看,并没有见到警察,一脸疑惑。 “刚才那两位警官在楼下问话呢,那高个的警官说让我把凶器拿给他,您给我就行,对了警察说不要破坏了刀上的指纹。” 小成一脸淡定,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大夫见是个初中学生的模样,也没多想,进手术室,把那把三棱刀放在托盘上拿了出来,“拿盘托着,别用手碰啊……” 还没等说完,小成一把抓过血淋淋的三棱刀,刀尖径直顶到大夫的脖子上! “哎?你干嘛?”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这位医生吓了一跳,不过毕竟是见过血的,慌乱之后马上镇定了下来,“小伙子,有话好说,你急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病人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你不要冲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把刀放下!” 小成连理都没理这大夫,轻轻绕道他的背后,手稳稳的保持着刀尖和大夫脖子的距离,对身后目瞪口呆的丁丝娜和戴教授道:“戴教授,过来,给我录像!开直播,发微博!” 医院里人来人往,手术室门口虽然相对僻静,但也不是一个人没有,见这边乱哄哄的,早有人聚集了过来,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半大孩子竟然拿着把带血的匕首挟持大夫,而且身上也都是血,不知道是谁受伤了,有的要赶过来看热闹,有的则怕被波及而要离开,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戴教授也不知道小成要做什么,上前劝道:“小成,你别激动,只不过是两万块钱而已,我打车去取也用不了多久,千万……” 小成没容他说完,挤了挤眼,示意自己不会乱来的,“录像,直播!” 不用说,围观的有好多都把手机举了起来,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医患纠纷,基本上出了事就是头条,现在一个还未满十八岁的少年劫持着大夫,今儿这热闹不小! 戴教授对小成的聪明劲儿是深有体会,这样浑身都透着灵性的孩子,应该不会办傻事,尤其是刚才发难之前,他还嘱咐了两人一句,显然是胸有成竹,就连瞎话也编的有模有样,根本不像是不冷静。不管怎样,事已至此,再说别的也没用,就按他说的办吧。 手机举起来,开始拍摄,冲小成做了个“好了”的手势,小成哪怕是当绑匪挟持人质,镜头感也非常强,在那位大夫背后,露出半张脸道:“我现在正在向阳市红星县的县人民医院,手术室门前,这里正在发生一起故意杀人的恶性案件!” 一句话,吓得大夫浑身一哆嗦!这是要学恐怖分子直播杀人吗?小伙子,咱没那么大仇啊!别为了点粉丝连命都不要了! 不光是当事人,就连围观的群众也是一声惊呼,举手机的人更多了,当然,也有人不敢看,快步离开,更多的人则七嘴八舌远远劝说:小伙子别冲动啊…… “都闭嘴!”文小成一声大喝,场面立时安静了下来。 “半个小时前,一个被三棱刀捅伤的少年被送进了手术室,伤者大量失血,命在旦夕,然而我面前的这名医生,竟然以未缴纳手术押金为由,置人命于不顾,拒绝为伤者提供治疗,即便我苦苦哀求仍然不为所动!” 大夫更哆嗦了,这是杀人之前要公布罪状吗? “手术押金无非只要两万块钱而已!这钱我拿得出,伤患家里也拿得出,可是现在是和死神赛跑的时候,事发突然,我们联络不上伤者家属,回去取钱又怕时间来不及,哪怕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拖欠治疗费用,院方依然不肯先行手术!说这是医院的规定!” “一边是人命,一边是规定,到底哪个重要!”小成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鸦雀无声! “手术台上,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渐渐流逝!只有十六岁的孩子啊!他的父亲还在等他光耀门楣,她的母亲正在望眼欲穿!老两口准备好了饭菜,正等着儿子放学回家!而我们,因为一个不入流的破医院的硬性规定,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草泥马的规定!你们这是杀人!杀人!” —————— 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医生负有救治伤患的义务,所以,见死不救就是杀人。不服来辩。 第102章 男人的笑容 “你们这是杀人!杀人!”小成挟持着医生怒吼道! 闻者无不动容! “作为医生,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在伤患生命垂危之际仍然拒绝施救,任其死亡,其行为已经构成了‘不作为故意杀人罪’!现在手术室里,伤者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逝,你们正在看到的是——他!正在杀人!以不作为的方式在杀人!” “人就要被他杀死了!” “现在,我目睹了这起正在进行中的杀人事件,现在,一个无辜少年的生命正在受到不法侵害!所以,我不得已拿起了刀,来阻止这起命案的发生!” 说到这,戴教授的眼睛亮了!小成的法律书没白看,句句话都往正当防卫上靠,怪不得让他拿手机录下来呢,这不是小成激情犯罪,犯罪的是拒绝施救的医生!小成挟持医生是为了制止这种放任后果的间接杀人行为!一切都通了! 为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这是《刑法》中的明文规定!医生拒绝施救其实就是对伤患进行不法侵害,只不过侵害方式是“以不作为”的形式而已,而小成挟持医生,看似违法,其实正是为了制止不法侵害的发生!甭说现在没把大夫怎么样,就是揍一顿都在正当防卫的范畴内! 想到这,戴教授也是一脸兴奋,甚至冲小成竖起了大拇指! 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医院的医护人员,不过更多的都是病患或者病患家属,听到这里,众人也明白了小成的意思,转念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甚至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小成躲在大夫身后,小心自己的全脸不被拍到。此刻被挟持的医生也明白了,想要解释,却因为刀尖紧贴着咽喉,不敢多说。 “现在,我不知道你们哪些是旁观者,哪些是医院的同谋!所以,谁也别过来,我现在要押着大夫进手术室,强制他中止杀人行为,这期间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冲突,不管是医生还是警察,统统不许进来!否则,闯入者要对一切后果负责!” 小成搂着大夫一步步往后,退进手术室,留下外面的人,都是一脸惊愕。 大门关上,扭头看,无菌的手术室里间,透过玻璃,可以看见两名医护人员正在坐着休息。手术台上,吕奇身上盖着单子,人还是清醒的,见外面有动静,一扭头正好看见小成挟持着医生进来。 大块头顿时傻了,即便躺在手术台上,那愣呵呵的样子也是呆萌呆萌的。 松开大夫,小成长出了一口气,手中的三棱刀放下了,但威慑力仍然在。 刀离开了脖子,此刻这位大夫也恢复了些许镇定,道:“我们已经给他做了止血处理,短期内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太冲动了。” “我要冲动,你已经死了,别废话,赶紧做手术!怎么收场不是你考虑的事情!” 医生现在倒是体现出了职业素养,一面洗手消毒,一面道:“这里面是无菌的,你的衣物都没经过无菌处理,你不能进去……” 小成冷哼一声,道:“我就在这等着,不过别玩花样,各种医疗费用,我肯定不会差你的,不过要是耽误了病情,可别说我不客气!” 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吕奇也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瞪大了眼珠子,紧盯着文小成。 文小成,竟然为了自己,拿刀劫持医生! “我们,才是同一类人,只有我们这样的,才能做兄弟!” 医生进行过消毒处理,回到手术台前,无影灯亮起,手术开始了。隔着手术室的玻璃,小成和吕奇四目相对,在外面听不清里面说话的声音,但脸上的表情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吕奇侧着头往外看,鼻子忽闪忽闪的抽搭,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呜呜地哭,仿佛老牛闷闷地低吼。小成在外面做了个不害羞的表情,用口型说:不害臊,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把吕奇给逗笑了。 小成把大个子露出笑容的一刹那抓拍了下来,总觉的这个笑容,值得纪念。 这时候,他心里才略微好过一些。 之前来不及反思,来不及懊悔,不过回想起来,吕奇挨这一刀,自己也要负上一定的责任,丁丝娜祸水东引,针对的是自己,今天寻求庇护也是冲自己来的,吕奇完全和这件事没关系,却首当其冲的受到了伤害,无辜的好像五年前他的父亲……。 这一刀,或许本应该捅在自己身上…… 看样子,吕奇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只不过马上就要中考,这一刀没要了他的命,却也斩断了他的前途。一想到这,小成就感觉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怎么也按耐不住,不知道该冲谁发泄。 捅人的小韬,指使行凶的雷阳,他们都将面临法律的制裁,这些不入流的混混,甚至没资格承受小成的恨意!丁丝娜吗?如果没有她祸水东引,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可是向雷阳挑衅,让吕奇动手的都是自己…… 这些事,未必是错的,可是做了,就要沾因果。 手术室内光线一暗,无影灯灭了,显然手术完成。门打开,里面的麻醉师、助手等人都没敢动,还是刚才主刀的主治医师先走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现在伤口已经缝合了,其实这一刀捅的并不深,如果不是伤及胃部的话,甚至都用不着进行手术,你这样着急救他根本没必要。” 小成冷哼一声,对这名医生道:“我救的不是他,是你!” “手术完成了,现在可以放了我们了吧?”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小成手里还拿着那把血淋淋的三棱刀。 小成眯着眼,指着大门道:“现在,外面警察应该已经到了,你不考虑去自首吗?” “我自首?” “杀人未遂,也可以构成杀人罪,干你们医生这一行的,尤其是你这样的主刀的外科医生,常见生死,似乎也把生死看得淡了,不过,我问你,救人失败,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医生为之哑然。 “救死扶伤的医生,救人失败和杀人有什么区别?救人成功和杀人未遂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只在一念而已。 —————— 收小弟,这个理由充分吗?隔着一扇玻璃,听不见声音,就看里面局部麻醉的大个子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总觉得这个画面很让人感动。交人贵在交心,这一章写给友情。 第103章 两拨警察 手术室门前,拉起了警戒线,看热闹的无关人员早就被清除出去,只能在外围向里面眺望,早有记者赶到了现场,却也只能在警戒线之外等候消息。院方领导也闻讯赶到,正在和警察进行着交涉。 这种突发性的劫持人质事件,一般都是就近派警,第一批赶来的是辖区的派出所——他们没办法不第一个到场,因为就在县医院的斜对面。抵达现场,韩德明也深感棘手,毕竟是派出所的民警,缺乏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经验,最让老周头疼的是,这事到底怎么定性啊? 按照医患纠纷处理,那毕竟把刀架到脖子上了,如果说是劫持人质,可人家劫匪也没干别的。门外面还有个老头,喋喋不休的给自己讲什么不作为杀人,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不过总不能你劫持人质我还算你见义勇为吧? 刚准备向上级领导请示的工夫,手术室的灯灭了——说明手术结束。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大门上,静静等着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韩德明更是紧张,手心里已然渗出了微微细汗。 大门打开,之前被劫持的张大夫最先走了出来,后面几个医护人员推着病床,一切都和谐无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病床上吕奇呼吸平稳,眼珠子还滴溜溜的乱转的在人群中找,看见丁丝娜挤过人群扑了过来,还冲女孩勉强挤了个微笑。 “小成呢?” 吕奇虽然意识清醒,但是没有力气说话。 又一人冲到了病床前,“七哥,七哥,你没事吧?” 是张培越。 外面警察和院方领导也是处于懵逼状态,还是院长最先沉不住气,拉住主治医师问道:“张大夫,刚才劫持你那个人呢?” 被挟持的大夫叫张宇,此刻十分淡定,答道:“哪有什么劫持啊?” 靠!难道之前那么多人看到的都是幻觉? 院长还要说话,张大夫冲领导挤了挤眼,道:“刚才就是伤者家属情绪有些激动罢了,没事没事!围着这么多人干嘛?不用采访,手术非常成功!” 院长是老江湖,当然知道里面有内情,很有眼色的闭了嘴。可是警方还一头雾水呢,韩德明见危机解除,上前来问道:“这位同志,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一少年,持刀将您劫持到了手术室,逼您进行手术,有这么回事吗?” 这时候,警戒线外的记者也冲了过来,录音笔放到了张医生的嘴前方,小县城也没什么像样的媒体,来的只有一家:向阳晚报。 张宇此刻泰然自若,朗朗答道:“没有没有,说的太夸张了,其实就是个孩子,对我们的工作流程不满,心情太过急躁了一些,做了点出格的举动,我们当大夫的,经常遇到这种事情,医患矛盾的纠纷,媒体不常有报道吗?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看表情神态,似乎真的没事了一样,就连现场的记者都跟着泄气。别人还都好说,毕竟没看见之前那一幕,不过丁丝娜和戴教授刚才可是亲身经历,看的真而切真。也不知道小成里面给下了什么迷魂药,让这个被劫持的大夫这么替他说话。 “那人呢?”韩德明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说到这个问题,张宇表情不那么自然了,“人……在里面……洗澡……” 洗澡? 我了个去!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嘴张的老大,下巴都掉地上了。 拿着刀劫持人质,里面一个患者生命垂危,还有医生护士也在尖刀的威胁之下,门外警察记者严阵以待,院方领导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你在里面洗澡? 医院的手术室很大,里面包括了洗漱室,更衣室,消毒室,无菌隔离间等等,洗漱室是可以洗浴的,否则医生下完手术仍然会有一身的血腥味。 镜头回到几分钟前,手术刚刚结束的时候。 没了生命威胁,张医生心态上也放松了许多,手术做完,矛盾冲突也就没有了,两个人可以心平气和的进行对话。 一个人拿着三棱刀,一个人拿着手术刀,到底谁是罪犯,谁是无辜?杀人还是救人?病人死了,是施救失败还是杀人,病人得救,是救治成功还是杀人未遂? 一把刀顶着咽喉,一句话直刺人心,作为医生,你漠视生命!就是杀人! 一句话,张宇冷汗淋漓! 善恶,就在一念之间,生死,亦在一念之间! 这件事应该如何收场? 小成笑了,“该头疼的是你,关我什么事?” 整件事情的起因在于医院的所谓规章制度,不交押金不给手术,是劫持也好,是强迫也罢,毕竟是为了救人,法律上叫见义勇为,阻止医生不作为杀人,事实上也确实没有超过必要的限度,并没有对当事人进行任何伤害。 而反观医院,乃至当事人张医生,处境就非常不妙了,在镜头前被冠以见死不救的恶名,这要是发到了网上,从院领导到自己,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张医生想明白了这件事,这才一再强调不存在劫持,只是些许小冲突罢了。没有那么尖锐的矛盾冲突,所以医院和患者也就并不在对立面上。 和见义勇为的英雄站在敌对立场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当然,小成无所谓,反正吕奇得救了,这些事情不值得他操心。 从手术室出来之前,小成问了一句:“我一身血,贸然出去,怕被击毙喽,能在你这洗洗吗?”张医生指了指洗漱室说可以,原以为他只是简单擦洗一下身上的血迹,没想到这小子进去就洗了个澡…… 大热天的,一身血黏糊糊,还是洗澡舒服。 洗个澡,门口两拨警察都在等他。一拨是处理医患纠纷的韩德明,另一拨是负责持刀行凶案子的刑警,王继鹏。 哥俩在门口一说彼此的任务,俩人都乐了,一个案子的报警人是另一个案子的嫌疑人。于是俩人商量:谁先来? 王继鹏说:“我这案子不算着急,就是常规问询,做个笔录,要不您先来?” 韩德明挠了挠头:“现在看,我似乎没什么可来的……” 既然出警,好歹得有个处理意见,有很多人看到而且录像了,当然不能说人家报假案,不过这事怎么处理,老周心里还没个准主意, 洗漱室的门一开,里面容光焕发的文小成走了出来,人光着膀子,不但洗了澡,连身上沾血的汗衫都给洗了。没带毛巾,就拿衣服擦了擦,一出门看见两位警察,一点都没意外,直接坐在两人对面。 “我就是报警人,也是目击证人,让您久等了。”小成就跟没事一样。 韩德明一听不乐意了,一拍桌子,打断道:“报警那事先缓缓,我现在说你持刀劫持医生的事情!” —————— 下一章叫《寡妇再嫁体》,谁能猜到为什么叫这名字? 第104章 寡妇再嫁体 清朝乾隆年间,一寡妇想要改嫁,向官府呈上状子:“少寡无儿,翁壮叔大,正瓜田李下,问当嫁不当嫁?”短短两行字,将改嫁的各种理由写的入情入理,看得知县没话说,挥笔写下判词:“嫁!” 文小成被问及挟持人质时,也用了这种寡妇再嫁体:“友遭难,未带钱,医生不治,命悬一线,我尚未成年,问该干不该干?” 两名警察脱口而出:“干!” 不过韩德明并没有县官那种魄力,一个“干”字脱口之后,觉得自己有点莽撞了,毕竟还没有请示领导,而且这事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要是有人把拍摄的视频发到网上,领导问起来,他也难办。 话说出去了,还得往回拉,“小伙子,你这个心情可以理解,不过毕竟是手持凶器,在公共场合挟持人质……” 小成见这位警官有些油盐不进,打断道:“我挟持人质?有受害人吗?” 被挟持的张大夫刚才已经明确表态了,就说两人闹着玩也不承认被挟持!这事要是说出去,其实是院方不占理。 “而且,就算有受害人,什么罪名啊?绑架罪——不是以勒索财物为目地,也没有将其绑为人质;非法拘禁罪——时间不够;就是寻隙滋事这个罪名最为万能,不过我还未成年,不负刑事责任,拘留都不予执行,您有必要在我这浪费时间吗?” 几句话,把韩德明噎得哏喽哏喽的,这小子年纪不大,这法律学的,都可以耍流氓了! 切!不知法,怎么犯法? 不过身为警察,也不能被个孩子一句话就给说没词儿了,韩德明一拍桌子,怒道:“小子!别以为你未成年就可以为所欲为,这种情况依然可以要求你的监护人承担相应责任!严重的话,甚至可以把你送少管所去!” 警察审案都需要一打二吓唬,不过这招对小成当然没用。 “我监护人?我爸犯故意杀人罪现在在向阳市第二人民监狱服刑,我妈五年前就没影了,涉嫌遗弃未成年子女,构成遗弃罪,您要是能把她逮捕归案,我还得谢谢您呢!” 韩德明瞪着大眼珠子说不出话——这什么孩子啊! 旁边刑警王继鹏都憋不住乐,看老周下不来台,过去给打圆场:“老周你别和孩子一般见识,毕竟岁数小,这不也没有什么严重后果吗?医患纠纷什么的,咱犯不着蹚浑水,当事人没事,他又不够年龄,就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老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顺坡下驴道:“老王,你先说你的事吧,我出去消消气!” 说是消消气,其实是打电话给领导请示:“所长您看,这事没有严重后果,受害人不承认挟持,而且拿刀的那位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还未成年,我看咱也没有继续追究的必要了,您觉得呢?” 警力有限,警察那么忙,受害人都不承认被挟持了,谁愿意和个孩子浪费时间啊?领导当即作出批示:“吓唬吓唬,教育两句就得了!” 老周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吓唬不住啊!还教育他呢!和他一起我都跟着涨学问! 屋里,王继鹏虽然也是警察,但他处理的是吕奇被刺伤一案,这案子里小成是报警人也是目击证人,所以说话完全换了一种口风,现在伤者脱离了危险,但持刀行凶,这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而且伤及内脏,算是重伤,这在小县城里已经算大案了,所以县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非常重视,兵分几路,现在最新的情况是,雷阳等四名嫌疑人已经自首,但捅人的江小韬仍然在逃。 王继鹏这边的任务很简单,来医院就是看一看受害人的情况,顺便给现场证人做一个笔录,不料想到医院竟然赶上了一场好戏。 “现在除了主要犯罪嫌疑人江小韬下落不明以外,其余四名胁从都已经主动向警方自首……” 王继鹏警官话只说了半句,小成就听出不对了!主要犯罪嫌疑人?那一刀虽然是那个叫小韬的人扎的,但第一被告应该是雷阳才对,当时雷阳抱住了吕奇,并且指使小韬“攮他”,说起来他才应该承担主要责任!现在四个人来自首,一个人在逃,不用想,雷阳肯定和几个小伙伴串了供,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一个人! 不过小成并没有马上戳穿谎言,只是把当时的情况大致和王警官说了一下,或许,这个点还可以利用。 “王警官,我现在提供不了关于江小韬的线索,我之前只是见过他,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的藏身点您可以多问问雷阳他们。关于现场的具体事情,应该还不急于一时吧?现在吕奇的父母还不知道这事,而且还手术费押金都还没交,要不我给您留个电话,给日去县公安局找您,咱再详细做一份笔录,今天的事太多,我也需要冷静一下,好好回忆回忆。” 毕竟小成不是犯罪嫌疑人,虽然有义务配合警方调查,但人家说的也在理,王继鹏点了点头,拍了拍小成的肩膀,道:“行,你的电话我们掌握了,现在主要是抓住犯罪嫌疑人,再有什么事情,到时候也请你配合!” 在医院的手术室,问询也不是太方便,王继鹏和文小成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手术室,门外出去“消消气”的韩德明韩德明早就带队撤了,显然他并没有教育小成的兴趣,倒是戴教授和丁丝娜一直等在那里。 两人身上斑斑血迹,看小CD是一脸哀怨。 你妹,你还去洗澡! 不过老头倒是很兴奋,他从事的是社会学、心理学的研究和教学,但在法律方面造诣也不浅,和老爷子下棋的那位周教授就是国内有名的法学专家,两人除了下棋,还经常讨论以法治解决社会问题的相关课题,小成这个医生拒绝医治等同于不作为杀人的观点让他眼前一亮! 丁丝娜不懂那么多,不过隐隐也明白了小成的意思,而且,之前小成拿刀逼医生做手术实在是太爷们儿了! “吕奇怎么样了?” “他挺好,已经被送进了病房,刚才用我手机给他爸打电话了,估计家属一会儿就到。”戴教授解释道。 小成点点头,现在大事基本上都解决了,不过刚刚拿刀逼着大夫做了手术,现在真得赶紧把押金交上了,“告诉他爸妈带钱了吗?咱住院费、手术费还没交呢!” 现在雷阳等人已经自首了,这笔钱有着落!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垫付而已。 “钱已经交上了。”丁丝娜道。 “啊?” “张培越来了!”丁丝娜手往旁边一指,不远处的家属等候区里,坐着两个人,一个就是被自己天天欺负的张培越,另外一个,是他的父亲,张维山! —————— 友遭难,未带钱,医生不治,命悬一线,我尚未成年,问该干不该干?可媲美寡妇再嫁的好文啊!凭这句我求个99书币的打赏不过分吧? 前两章,新交钱后手术的情节有不少书友参与讨论,也有人说我在抹黑医务工作者,其实他们也有难言之隐,谁说不是呢?我并没有把所有错误都归结到医生身上,我有同学就是医生,就是这个张宇的龙套,写这章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他些专业知识。既然,医生的职业要求就是救人,那么医院那种先交费的规定就是错的!或许,院方也有自己的无奈,不过这都不是罔顾人命的借口。这个问题要说开去,这就不是小说,而是论文了,不管怎样,能够让大家读书之余思考一下,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第105章 旧恩怨 张培越真的送钱来了?还算这小子有点人味儿! 文小成扭头望去,眼光正好和张维山碰上,五年不见,现在的张维山和以前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同,之前是暴发户一般的造型,金链子金表,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土豪,而现在,不仅儒雅了很多,甚至连身上的赘肉都不见了。大热天,依然规规矩矩的衬衫领带,不管修养和气质,看起来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或许在大城市里还显不出什么,但小县城里,光是这份内敛气质,就像个所谓的成功人士。 “你就是文小成吧?”张维山站起身,大步走了过来,伸出手道:“我是张维山,张培越的父亲。” 小成在一瞬间有些失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人。说是自家的仇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杀了他的弟弟,纵然父亲闹得妻离子散,身陷囹圄,但逝者已矣,总不能再记死人的仇。更何况现在人家垫上了吕奇的医疗费用,终究是办好事来的。 父债子还,可是这笔债,谁又算得清? 小成并没有伸出手,只是略略点了点头,算是行礼,不管怎么说,从张培越那里论,这是人家的家长,按辈分,叫一声叔叔,不会小了自己,而且全了礼数。不和他握手,则代表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维山不以为意,缩回手,也点了点头,道:“医疗费的问题,不用担心了,我交了五万元押金,不够再给培越打电话,他的医药费我包了。” “那我替吕奇谢谢你。” “唉……”张维山叹了口气,道:“这个吕奇,就是吕松岩的儿子吧?” 提到吕松岩,想必要说五年前的恩怨,小成点了点头。 “真像他爸!”张维山喃喃道,“小伙子,方便聊两句吗?” 小成皱了皱眉,显然他一直沉浸在吕奇的事情里,并没有准备好和张维山深谈什么。不过话说到这,他也不想示弱。 张维山见小成答应,一指旁边的家属等候区,示意小成过去。丁丝娜和戴教授很知趣,道:“你们聊,我们去监护室看看吕奇。”张培越马上道:“我也去。” 三人去了,长凳上这剩下了张维山和文小成。 “其实,五年前我见过你,那时候你还小,一晃都这么高了。” 小成一声冷哼,道:“张叔叔,五年前我虽然小,但也十岁了,那时候的事情也都记得!而且,我父亲在监狱里,我是文家能够主外的唯一男丁,这是我们两家的对话,所以不管您是套交情还是摆老资格,都省了吧,想说什么,我们直入主题!” 张维山笑了笑,道:“好,你代表文家,那我就代表张家,提五年前不是要和你摆老资格,而是我们两家的恩怨,就是从五年前开始的。” 五年前那件事,两人都是亲历者,只是不知道从张家的角度,是如何解读的。 “五年前,你还是个孩子,其实五年前,我的事业也刚刚起步。”张维山叹了口气,道:“河畔花园的项目,我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如果不能按时动工,资金链一断,我的山海地产就完了!当时那一片没走的只有十几户了,你爸是这十几户的主心骨,只要拔了你家这颗钉子,剩下的工作就好做了。” 说到这,小成的目光凌厉了起来,张维山见状赶紧解释:“咱就事说事,我就是单纯的把当时的想法告诉你。” “那时候,我特意找你爸谈过,我开出的价码是公开报价的三倍!可是你爸他油盐不进啊,说是不签约不是为了钱,河边那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宅……我红了眼了,你家要是不搬,我上亿元就打水漂了!我就得去跳楼!” 小成没说话,继续听着。 “当时我们和动迁办那些人开会研究,都觉得你爸是人民教师,懂法律,人正义,但毕竟书生意气,咱软的行不通,那就来硬的!出事之前,我们的行动方案就是扒掉院墙,冲进去把你家里人都按住,房子拆完之后,再做你爸的工作,赔礼道歉也好,高额补偿也罢,和我押在项目上的身家性命比起来,你家的几十万补偿款根本不叫事。” 张维山眼神空洞,回想起当年的往事,不胜唏嘘! “没想到啊,你爸他人如其名!文心武!一把破柴刀,愣是挡住了十来个人!”一想到那个场面,自己的亲弟弟躺在血泊之中无助地抽搐,张维山也哽咽了,“后来的事就不用细说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我弟弟被一刀砍在脖子上,还没抬上救护车人就硬了。邱泽言、丁瘸子,还有吕奇的爸爸吕松岩都受了伤……” “我弟弟死了,你家几乎也是家破人亡,那时候我的母亲还在世,指着我的鼻子管我要老儿子,我难受啊!当时就恨你爸!恨不得法院能把你爸毙了!” 小成并没有冲动,他说当时恨,言外之意就是现在已经不恨了? “后来,河畔花园终于建了起来,再后来,不光咱镇子,包括红星县乃至向阳市,拆迁都文明了许多,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你爸那一刀的功劳呢,这是我弟弟拿命换来的教训啊!” 张维山眼圈红了,过了好半天才平复了情绪,继续说道:“前些天,我儿子管我要钱,我随手就给他扔过去两千,他说不够,我问:你要多少?他说要十万!我问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他哭了,他说要雇人弄死你!” 小成听着,心中冷笑,张培越这废物,买凶杀人——他咋不去银行贷款呢? 张维山继续说:“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支吾半天才断断续续把你们学校的事情和我说了,这些年我东跑西颠的,教育孩子的事情都是他妈在管,把这小子给惯坏了!我原以为五年前的悲剧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仇恨竟然延续到了下一代!” “以前,我老是下意识的回避这件事,可是回避解决不了问题,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儿子都要买凶杀人了!” 小成心中暗笑:你多虑了,张培越还真没有杀人的魄力! “其实吕奇家也是五年前那件事的受害者,当年他爸受伤,医药费都没人出!正好今天吕奇出事,我负责全部费用,就算为五年前的事情给吕家一个交代吧!” 小成点了点头,文家也好,张家也罢,两家多多少少都有些责任,唯一无辜的就是吕家,现在吕家得到了一个说法,不知道张家和文家的恩怨,他准备怎么了结! ——————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文心武如此,张维山也是如此,每一个角色都有着自己的无奈,自己的苦衷,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善恶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只有我们的党伟大光荣正确。 今天是我结婚七周年纪念日,大家给个赞,我就不给我家党买礼物了。 第106章 恨最容易 “你我两家之间,说起仇恨来,那是不共戴天,我弟弟是你爸砍死的,而你爸,又是被我们家害得妻离子散,可是这仇真的要延续到你们这一代吗?孩子,你是明白事的人,当年的事情因我而起,你有理由恨我,不过我弟弟把命都扔在这事上了,就到此为止吧!” 张维山说完,两眼紧盯着小成。 虽然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但刚刚劫持医生,现在全身而退,这人物让人不敢小觑,现在的张维山算是功成名就,身世也洗白了,自然不愿意树立强敌。或许,人在到达一定的阶层之后,真的可以把事情看开吧。 给仇恨划上句号,的确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到此为止,你是说,我欺负张培越的事吗?” 张维山摇了摇头,道:“既然你代表的是文家,我代表张家,那咱们说的就是两个家庭的矛盾恩怨,至于你和培越,如果把上一代的仇恨说开了,你们孩子之间打打闹闹,还入不了我的眼。” “而且……”张维山说到这自己也笑了,“我家培越也的确被他妈宠坏了,受点挫折倒不是坏事,你提议让他帮助特困生的建议他也和我说了,我觉得这是不错的想法,小孩子打架我是不会介入的,只不过,你要把握好尺度。” 尺度就是小孩子打架可以,但什么报仇雪恨之类的不行。 “对了,放假之后,我打算给培越报个散打班,以后你要是还能欺负得了他,我没话说!不过你放心,即便你打不过他,我也不会让他再欺负你的。” 小成心中暗笑,一个假期的散打班就够了?似乎太过自信了一些。 不过张维山的诚意倒是看得出来。或者,他真的不愿意再纠缠下去了,这也容易理解,得罪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半大孩子,的确很危险,天知道满脑子都是仇恨的孩子能干出什么事来! 小成权衡了一下,道:“我爸他持刀杀人,现在人还在监狱里,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也算是对你死去的弟弟有了交代!可是,你们当初冲入我家,害得我家破人亡,你们张家对我可有交代?” 张维山一愣,没想到小成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公文包里掏出纸笔,刷刷点点,写了几行字,递给了小成:“这样可以吗?” 这是一张收条,大概就是收到来自于文心武杀人致死案件民事赔偿21万元,立此为据,下面是张维山的签名。 “听说你父亲因为未履行民事赔偿义务,每次减刑都要打个折扣,这是我家这份,至于丁瘸子和邱泽言的民事赔偿,我也替你出了,之前你家把动迁的补偿款都赔进去了,我也都还给你,这样算给你家的一个交代,可以吗?” 在张维山看来,钱的事情,都不算事情。 小成摇了摇头,道:“我不要钱,我只要你一句话!” 张维山一皱眉,莫非这小子想要一句道歉? “当时事发时,你我都在现场,你弟弟张维海在被杀之前说过一句话,我听见了,我想你也应该听见了。他说:‘他持刀伤人了,抓住他,都上,他持刀伤人,打死也不犯法,给我往死里打!’对不对?我就要你这句话!” 即便以张维山的定力,此刻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要这句话?这小子要翻案! 这孩子太妖孽了!自己做足了姿态要化解这段仇恨,显然这是对两家都有益处的事情,他不但应对得当,甚至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出这种要求,一句话,直击要害! 小成寸步不让,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张维山。 要化解仇恨,我就要你这一句证言! “死者已矣,你弟弟活不过来了,但我爸还能无罪释放!他的确是我爸砍死的,不过事出有因,要不是你们破墙而入也不会有后面的悲剧,在杀人案中,你弟弟是受害者,而就整个事情看,我父亲才是第一受害人!至始至终他都没有什么过错,无非是拒绝卖属于自己的房子而已,无非是在老母幼儿受到威胁之时奋起反抗而已!你说要化解仇恨,可以,不过张叔叔,你不要觉得这是自己大度,来原谅我们,事实恰恰相反,我们才是受害者,而我!十岁的文小成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因为你们的拆迁令,我一夕之间,家没了!房子被推倒,父亲被抓走,母亲不久之后也不知所踪!我的爸爸!妈妈!家都没了!我一个十岁的孩子招谁惹谁了?你和我说要化解仇恨,仅仅是钱就可以吗?” 张维山张大了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不远处的戴教授、丁丝娜等人听见这边喊了起来,也都纷纷侧目。 “化解仇恨,可以,不是因为我大度,而是我知道,仇恨没有意义,我杀了你全家也于事无补,所以,对我而言,最佳的选择就是尽量的补救,尽量的消除那件事对我们的影响,你当然会觉得当年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我没有!我爸爸还关在牢里!我每个月都要去探望,我奶奶还在算着日子,算自己能不能活到儿子出狱的那天!” “想要把这一页翻过去,想要赢得我的原谅,可以,我要的不多,我只要你那一句话,一句真话——你弟弟说‘他持刀伤人,打死也不犯法,给我往死里打!’这句话,你听见了没有?” 足足有一分钟,张维山都没说出话来。 他明白,这句话说出来,弟弟就白死了! 说不恨了,是因为文心武还在牢里,文家也凄凄惨惨,如果换一个角度,现在杀了自己弟弟的凶手一家团圆,自己还能不恨了吗? 仇恨,是最简单的,相反,包容却很难。 “我……听见了!”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张维山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道:“不光是我,在场很多人都听到了,如果你要申请再审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份证言。” 小成感觉,心里的一块坚冰融化了。 化解仇恨,需要的是心胸和包容。张维山做到了。 小成站起身,正色给张维山鞠了一躬,能够做出这个决定,张维山值得尊重。 “谢谢!” 离开张维山,正遇到从监护室里出来的张培越,小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之前我和吕奇说:‘你们一个富二代,一个抡大锤的儿子,怎么做兄弟?’或许,是我错了。” —————— 恨是最简单的,原谅却很难。不知道这样处理仇恨,诸位书友,是否满意? 第107章 我们做兄弟 监护室里,吕奇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昏昏欲睡,丁丝娜守候在床边,抓着他的大手问道:“还疼吗?” 吕奇摇了摇头,麻药的劲儿还没过,感觉不到疼。 看到张培越也站在床头,于是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丁丝娜解释道:“我们都没带钱,是张培越特意跑来给你交的手术费。” 吕奇点了点头:“谢谢。” 张培越道:“不用客气,咱俩是兄弟。” 吕奇沉默了一下,转问道:“文小成呢?” “我爸正和他在外面说话。” “他没被警察抓走吧?”吕奇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刚刚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好几名警察,场面十分紧张。 “没有……”丁丝娜实在不想说小成还在手术室里洗了个澡的事…… 吕奇不相信,摇了摇头,眼泪掉了下来,“我知道,你们一起瞒着我,我亲眼看到他拿刀逼着医生,他肯定是因为我被警察抓走了,否则不会不进来看我……” 丁丝娜和戴教授最为无语,张培越虽然没看到小成怎么劫持的医生,但是刚才警察骂着街走的时候他看得一清二楚,见吕奇还自顾自的伤心,也是满头黑线。 “七爷,你想多了,小成就在门口呢。” “我不信!” “等我给他叫进来。” 张培越一出门正遇到小成,倒是给他吓得一哆嗦。愣神的功夫,小成前面说的什么兄弟不兄弟的话没听进去,倒是最后一句:“或许,是我错了。”听得清清楚楚。 小成向自己道歉? 其实,小成最想说对不起的,是病床上的吕奇。 纵然不是有意的,但小成对吕奇受伤这事也心怀内疚,毕竟他完全有能力避免的。如果自己上前帮忙,而不是看戏,如果之前不挑衅雷阳…… 监护室内,吕奇看见小成进来,眼泪又掉了下来。 大块头哭得跟牛叫似的:“呜呜呜,你没进来,我以为你被警察抓走了呢!” 这句话重复了有三五遍,让小成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沙师弟…… 小成嘿嘿笑道:“哪啊?张培越他爸非找我聊聊,才耽搁这么半天,唉,他爸真墨迹!” 后面张维山和张培越也正好进来,听到这话,满头黑线。 “吕奇,放心养伤,钱的事情你不用考虑,小成,你们聊着,我和培越先走了。”张维山打过招呼,先行带儿子离开,戴教授也说要去加油,把位置让给了小成。 “我们,做兄弟,一辈子!” “好,我们做兄弟!” 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如果一个人可以为了救你,冒着被抓的风险,拿刀劫持医生,这样的人,一定可以做兄弟! 吕奇笑了,脸上还流着眼泪,不过却笑了。 这含情脉脉的眼神,小成几乎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转换话题道:“刚才,警察和我说了,雷阳和那三个家伙都去自首了,只有捅你那个叫小韬的没抓到,不过不用担心,早晚的事!” 说话间,吕奇的父母也赶到了,吕奇刚下手术台就用戴教授的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不过只是说和人打架,现在人在医院,老两口到医院的时候还以为只不过是皮肉伤而已,直到听说在术后监护室,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一米八六的大块头,在父母眼里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吴梅一进屋眼泪就掉了下来,吕松岩倒是没那么激动,不过眉头紧皱,显然也是心疼儿子。 “怎么搞的?还动手术了?” 吕奇嘟囔道:“没事,那小子拿三棱刀,捅我肚子上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提到三棱刀,吕妈妈吓得一哆嗦,赶紧俯身掀被子看孩子伤口,多亏现在看儿子没什么事,要是电话里说,能把这当妈的吓瘫了。 “行了,我先去交费,回来再和你小子算账!长本事了,敢和人打架?还动刀!” 吕松岩转身要出门,被小成伸手拦住了,“吕叔叔,押金已经交过了,是张维山帮忙交的。” “张维山?”吕松岩愣了一下,虽然他知道张维山是谁,但想不到为什么他会替自己儿子垫付医药费,难道是他儿子干的? 小成进一步解释道:“和张培越没关系,当时医院不交钱不给动手术,我还不知道您电话,所以情急之下,就给张培越打了电话,他家有钱有车,能及时把钱送来,刚才张叔叔和我聊过了,他说医药费多少钱他负责,算是对五年前的事,给您一个交代。” 吕松岩听罢半晌无语,之后点了点头,道:“小成,你把他电话告诉我一下,回头我谢谢人家。” 另一边,当妈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一刀扎在孩子身上,娘比儿都疼,吴梅抓着吕奇的手也不说话,一个劲儿地哭,哭的吕奇心里也不得劲,劝母亲道:“妈,我没事,捅的不深,一点都不疼。” 儿子不疼,或许麻药劲儿还没过去,但是当妈的疼,吴梅这眼泪就止不住了,吕松岩看的不耐烦,问儿子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和人打架?我以前告诉没告诉你,不许和人动手?” “我……” 还没等吕奇张嘴,一旁丁丝娜走了过来,解释道:“叔叔,今天的事情不怪吕奇哥,都怪我,吕奇哥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和人打起来的……” 吕松岩这时才注意到病房内还有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这眉眼,这身条,也难怪自家儿子能豁出命去,老吕暗叹一声,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不说话了。 小成把事情的大致经过给老两口讲了一下,不过送医救治的这一段则一笔带过了,最后说到五个人抓住了四个,老两口心里这才舒服点。 正这时,门口有人敲门,一对中年夫妇,手里拎着水果、营养品等礼物,身后跟着个20左右岁的青年,正是雷阳。 吕松岩夫妇并不认识是谁,不过看屋里其他人的表情,也能猜出七八分,脸也跟着沉了下来,屋内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既然是来赔礼道歉的,雷阳的父母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进门就点头哈腰,雷父自我介绍道:“您是吕奇的父亲吧,惭愧啊,我教子无方,孩子也不省心!吕奇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 没人搭理他。 “刚才我们去公安局自首了,警察说人不是我们捅的,不负主要责任,所以也就没直接拘留,我们刚出来就奔医院来了,怎么说孩子挨这一刀也和我儿子脱不了干系,唉,我这心里也不落忍啊,路上给孩子买了点营养品,先放这,先放这。” 雷阳的父亲是一家家具厂的老板,也是能说会道,几句话,点出自己儿子不是主犯的事情,倒是让吕松岩夫妇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 小成斜着眼睛看着在躲在父母身后的雷阳,心中冷笑,这种案子,在受害者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先把人放了,看这意思,公安局有人啊! —————— 今天是结婚纪念日,然后我媳妇看了我今天发的这三章:旧恩怨,恨最容易,我们做兄弟——于是决定让我跪着码字……这就是我改成两更的原因…… 话说,好怀念每天一更的那些日子啊…… 第108章 小韬在哪? “小子,还不给人家赔礼道歉?”雷父说着一巴掌拍在儿子脑袋上,架势做的十足。 雷阳现在也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走到吕松岩面前,鞠躬道:“叔叔对不起。”又到吴梅面前,同样是一个九十度大鞠躬:“阿姨对不起。”最后到病床处,也给吕奇行了个礼,道:“老弟,我对不住你,我也是一时冲动,虽然不是我捅你的,但怎么说我也有责任,江小韬跑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爸说你看伤花多少钱,我家都负责,等你好了,要是不解气,再打我一顿!” 雷阳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不老实,老往丁丝娜的地方瞄。 吕奇是实在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睛盯着自己的父亲。吕松岩现在也没个主意,支吾道:“这事谁都不愿意发生,孩子年轻气盛,我也能理解,咱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这不是经官了吗?到时候肯定有个说法!” 听这话,一家三口的眼睛都一亮,受害人家属不紧咬着不放,而且还能积极赔偿的话,一个从犯肯定不会蹲监狱,更何况雷家在公安口还能说的上话,最难的一关就算过去了。 不过小成并没有打算放过这小子,一直没说话的他突然开了腔:“雷阳哥,那听这意思,就不用丁丝娜陪你睡了吧?” 一句话,让屋内气氛骤变,雷阳的眼睛马上立了起来,看着小成,眼里似乎要喷出火! 这时气氛尴尬到了极点,还是雷父见惯了各种场面,出来打圆场道:“这孩子嘴也没个把门儿的,什么话都敢往外乱说!”说着又给了儿子一巴掌,“我这脸都让你丢干净了!” 小成可不能让他这一句话就搪塞过去,一声冷笑,道:“雷叔叔,你家真有钱啊,雷阳他还没上班,一出手就是一万多,说是要花一万六睡丁丝娜,你家这么有钱,不知道给吕奇的赔偿能给多少?” 这话都咯腮帮子,不过雷父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强颜欢笑道:“这小子就该抽他嘴!他兜里连一千六都没有,还敢吹牛!”说完对自己儿子道:“真他娘的是管不了你了,这流氓话也能说?” “兜里一千六都没有,那你是怎么给丁瘸子垫付那一万六的利息的?”小成盯着雷阳问道。 此刻雷阳恨不得掐死文小成,不过这时候只能忍气吞声,道:“我吹牛,就是为了卖个好。” 小成眯着眼,点指雷阳道:“你跟我出来一趟。” 雷阳不敢不去。 小成几句话,不但点出雷阳是罪魁祸首,而且也试探出了很多信息。如果根本不存在垫付的一万六,说明雷阳在老歪面前很有面子,肯定不是“能说上话”这么简单,能一句话免除一万六的债务,可见两人关系不一般。 雷阳乖乖地跟小成出了监护室,一拐弯,到了楼梯的安全通道,这小子马上变了脸,一揪小成的脖领子,面露狰狞威胁道:“小子!你他妈是不是不想好了?敢拆我的底,信不信我弄死你?” 小成摇了摇头,都懒得跟他废话,膝盖往前一顶,雷阳捂着裆就蹲下了,小成过去揪住他头发,正反四个啪啪响的大嘴巴子,这才问道:“江小韬在哪?” “我草!” 雷阳还想挣扎,小成照肚子又给了他一拳,吃痛低头的功夫,膝盖照鼻梁子又给了一下,接着揪住头发往地上一扭,接着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顿扁踹。雷阳躺在地上心里还琢磨,这小子别看块头没有吕奇大,和他动手躺下的可比吕奇还快! 一套组合技下来,小成这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又给了地上的雷阳两脚,“别装死,起来,蹲墙角,抱头!” 雷阳刚一犹豫,又是一个大嘴巴子。 “说,你把小韬藏哪了?” 雷阳一句“攮他”,江小韬就能掏刀子,一方面说明两人关系好,另一方面也说明江小韬是个没有主见的人,这种人如果知道其余四个兄弟都去自首了,恐怕他也会自首,而现在他一个人跑了,小成分析,八成是雷阳背后鼓动的。 他跑了,雷阳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之前问过丁丝娜,江小韬从小父母离异,没人管他,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亲戚还在来往,如果说逃的话,他没地方可去,所以,很可能是了雷阳鼓动他逃跑,并且还资助了他,甚至干脆就是雷阳把他藏了起来! “我不知道!” 小成摇了摇头,也蹲下身,盯着坐在地上的雷阳,单手掐住他脖子,道:“装的好像挺义气的,警察那把责任都推到江小韬身上了吧?你别忘了,当时我也在现场,我亲眼看见是你让小韬捅的那一刀!说起来你才是主犯!” “我没有!”雷阳继续嘴硬道。 小成猜的一点没错,从现场跑了之后,雷阳和小韬一辆摩托,两人没敢回家,野地里蹲了半天,两人商量的是让小韬先躲一阵子,看人死没死,如果死了那就远走高飞,没死的话,再做下一步打算。小韬也是个没主见的人,也是慌了,被雷阳安排在了歪哥的场子里。 “没有?要抵赖,去在警察面前地赖,我没兴趣和你扯淡!你猜警察信我还是信你?告诉我小韬在哪,我可以考虑不出庭作证!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雷阳沉默了。 现场除了自己那哥几个以外,就是吕奇、丁丝娜和文小成了,那几个小哥们儿早就商量好了,不会出纰漏,丁丝娜怎么说也叫了两年哥哥,估计这点人情还是能要下来的,吕奇家更好办,捅人的的确是江小韬,自己这边积极赔偿,这事受害者也不见得揪着不放,最容易出事的就是眼前这小子了,文小成! “他……他在歪哥的场子里。” 文小成慢慢松开了手,老歪的赌场! 赌场这种地方,最适合藏人了,因为警察肯定找不到那! “我告诉你了,你要守信用,不能去指证我!” 小成一声冷笑:“你放心,法庭上你肯定看不到我,至于法官如何判,那可就不是我能掌握的了!” 人不去,只要录音到了法庭就可以了。攮他和挡他的区别,法官应该能分辨的出来。 一个计划,在小成的脑海里形成,老歪的赌场,丁瘸子的人情,吕奇的仇恨,父亲的证明……所有的线,都凝聚在一个点上! —————— 什么计划?怎么操作?你猜得到吗? 第109章 找我五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因为马赛克掉落,看起来和麻子脸一眼的县医院大楼现在顺眼多了,至少不会逼死密集恐惧症的患者。原本落尽灰尘,都有些发黑的红十字,点亮了灯,在夜幕的呵护下,血红血红的,远远就能看见。 从医院出来,小成有些筋疲力尽之感。 雷阳和他的家人先一步走了,当那小子鼻青脸肿的回到病房的时候,雷父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咬着牙硬挺,说:“打的好!我早就想揍这小子了!”那小成还能怎么样呢?只能说不用谢。 吕奇的父母还要在医院陪护,其实还没出术后监护室是不需要陪护的,但二老的心情可以理解,小成也就不劝了。没让两位送,临走吕松岩硬是给塞了一百块钱,让两人打车回去,小成也没推辞,钱就握在手里。 戴教授加了油回来有一阵了,不想和吕奇的家属碰面,给小成发了短信之后,就等在停车场,丁丝娜遮挡着裙子上的血迹,一溜小碎步,跟着文小成。 车里很热,戴教授蹲在车子边上抽烟。看两人过来,这才站起身。 “老头,今儿你大功一件!” 小成没大没小的话,让丁丝娜很不适应,不过戴教授倒是很享受这种对话方式,嘿嘿一笑,道:“有事能想起我,算你把我当哥们儿!”说完这老不正经的还瞄了一眼丁丝娜,然后冲小成挤眼睛道:“说搞对象都带上我,没想到你还真说到做到!够意思!” “她不是我对象。”小成小声抗议。 “还不好意思,人姑娘都比你大方!上车吧!” 小成没上车,手里攥着的100块钱递给了戴教授,道:“家属给的,你拿着吧,不说是谢你,就是个油钱。” 戴教授脸上有点不痛快,道:“这是钱的事吗?你不打听打听,什么研讨会请我露一面都是什么价?” 小成摇摇头,解释道:“你救吕奇的恩情放一边,你帮我忙的人情也放一边,英雄不能流血又流泪,你搭时间就不能跟着搭钱了,你拿着吧,无损你助人的高大形象,不拿人家家属心里也不得劲儿。” 戴教授听这话也不勉强,接过钱来,不耐烦道:“给我这钱不如请我吃饭,就好像老头我差钱似的,走吧,上车。” “你不差钱找钱啊!都说是油钱了,从镇上到这跑八个来回也用不了一百块钱油!赶紧找我50!” 丁丝娜在旁边都有点看傻了,这一老一少是什么毛病? 这时候戴教授反而不愿意往外掏钱了,道:“刚才老子加油花了200呢!” “那油不是没烧吗?还在你那油箱里呢!还能这么算?你做好事都不留名,还打算赖我50?拿钱拿钱!” 老头没好气的扔回50来,但这么一闹,这心情舒服多了,“行了,上车吧,你小子还挺会哄人,你不说油钱是油钱,人情是人情吗?救人我愿意,不过给你帮忙你得领情,改天请我吃饭吧?” 小成笑了,“必须请你吃饭!还得是家宴,最近这些日子,我奶奶找对找后老伴儿的事不是那么抵触了,这次您再去我家,下蛋的母鸡我给你宰一只!只要我奶奶不给你打出来,您二老的事八成有戏!” 被小成这么调侃,纵然是戴教授也有点受不了,作势踹了小成一脚,开门上车。 “没大没小,吃你顿饭真费劲,你们快放假了吧?放假我带你玩去啊?河边烧烤怎么样?我这东西都齐的,小姑娘,到时候你也来,好不好?” 丁丝娜想点头,先一步被小成给拦了,“这都是后话了,不过,过几天我还有事麻烦你,今天我还有事,您受累把丁丝娜送回去吧!改天真请你吃饭,等我奥数那奖学金下来的。” 戴老爷子一皱眉头,听小成不一起回去还有些失落,正要说什么,身后已经上了车的丁丝娜也开门下来了,女孩走到小成身边,“戴爷爷,我就不用您送了,我和小成一起逛逛……”赧然一笑,给了身为单身狗的戴教授一万点伤害。 老头摇头苦笑,车子绝尘而去,最近这几年,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迫切的想找老伴。 ……………… 县红十字医院,小成不久之前来过,来这里并不是看病,而是作为一个地标。枫叶路89号,虎爷的修理厂,或许现在,应该叫师傅了。 老头走的太突然,本来小成还想把丁丝娜塞进车里呢,现在身边多了这么一个拖油瓶,让他有些不爽。今天的事情,小成对丁丝娜还是有一些怨气,毕竟吕奇这一刀是因为她的事而起,可是这女孩实在让人恨不起来。 把手机递过去,“晚回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丁丝娜没接手机,摇摇头:“不用了,他晚上打更,不在家。” …… 虎爷的修理厂,隔条马路就是。 来过好几次了,轻车熟路,不过这次小成并没有进去,而是远远的在马路对面观察,丁丝娜问了好几次要干嘛,他都没理。 院子里,王洋正在擦拭着角落里停的那辆普桑,小平房里炊烟袅袅,估计虎爷在里面做饭。小成走到大门口,地上捡起块小石子,扔到了桑塔纳附近,王洋一抬头,正看见小成在门口冲他招手。 扔下手里的抹布,扭头看了一眼里屋,王洋悄声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小成,干嘛呢鬼鬼祟祟的?来了怎么不进去?” 小成神秘一笑:“别让虎爷知道,走哇,出去撸串,我请!” “撸串不让虎爷知道,你这是欺师灭祖啊!”王洋正说着,扭头注意到小成身边的丁丝娜,一时惊艳,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看了看小成,又看了看丁丝娜,愣了半天,这才明白为啥不告诉师傅。麻痹带着对象来的! 指了指马路对面,“等我,我把车开出来!” “开车就不能喝酒,你想好了!” “不喝就不喝,等我!” 王洋回去,进屋不知道和泰虎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就把普桑开了出来,小成开门就坐在了副驾驶上,而丁丝娜只好一个人坐到了后排。 “还没给我介绍呢小成,这妹子是谁啊?你女朋友?” 没等小成说话,后排丁丝娜坚定地“嗯”了一声。 王洋没好气地看了小成一眼:“故意炫耀吗?来秀恩爱?我算明白了,你请我吃饭,其实就是为了特意虐狗的吧?” —————— 龙套出场了不少了,不过虐虐洋贼,还真是让人神清气爽啊。 第110章 逛夜市 文小成很乐意虐狗,只不过身边的对象不对。 “别乱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丁丝娜在后排撅起了小嘴。王洋一捂脸,女孩说是,小成说不是,这意思还是女追男呗?这么漂亮的妹子,要身条有身条,要脸蛋有脸蛋,上赶着倒贴,你还玩欲拒还迎?小成,你说是不是故意的?虐狗也要适可而止吧? “你瞅你那欠抽的样!妹子,和你说,有的人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和这种人不用客气,大嘴巴子就往上抡,不用给我面子!我顶看不上这样得了便宜卖乖的德行了!” 丁丝娜大眼睛叽里咕噜的转,忍着笑,故作可怜道:“他都不肯和我坐一起……” 洋贼也是暴脾气,一脚刹车给踩住了,扭头对小成道:“滚到后面去!” 小成这个气啊,洋贼这货一点立场都没有,不过人家开着车,没办法,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拉开后座的门,里面丁丝娜抿着嘴乐。 “哥,你真好!” 王洋一拍胸脯,“以后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哥帮你揍他!” 洋贼这小子长得就像叛徒!要不是开着车,小成大脖溜就上去了!身旁边丁丝娜又往自己这边靠了靠,一脸得意的表情。 “边去!不热啊?” 这大夏天的,衣服只有薄薄一层,两人挨着坐已经呼吸可闻了,再贴在一起,那薄弱轻纱的白裙根本挡不住体温,只碰了一下,小成就忍不住想入非非,所以只能板起面孔死撑。 “你怎么和弟妹说话呢?”王洋先翻扯了,“你啊!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女孩对你这么好,还不知道珍惜,等你到我这岁数,有你后悔的!”王洋说着想起了往事,喃喃道:“我现在就特别还念幼儿园给我糖吃的那个小姐姐……” 小成和这种单身**丝是在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气得把头扭向窗外,直翻白眼,丁丝娜心中窃笑,低头不说话。前面开车的王洋从后视镜里看过去,觉得两人不管做什么都是秀恩爱,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悲哀。 车往前开,王洋把速度放缓,问道:“去哪?有地方吗?” 小成愣了一下:“我对县城又不熟,你说吧。” “那就夜市吧,就那热闹!” 县城的夜市,小成早就听说过,因为奶奶一直蹬着三轮儿到这里卖糖葫芦…… 红星县的夜市可以说是县城里的一大特色,最开始是因为学校周边200米禁止摆摊儿,所以把县一中附近卖吃食的小商小贩全赶到了外边,正好附近又是郊县巴士的终点站,所以这一条马路在六点以后就成了步行街,叫买叫卖,人声嘈杂,倒也值得一逛。 车没法往里开了,这时候王洋也有些后悔,其实从修车厂走到这,步行也用不了十分钟,里里外外和开车差不多,还不能喝酒。 三人下车,沿着马路,顺着人流往里走。华灯初上,夜市刚刚开始,一条马路被从中分开,路边的饭店,直接在人行道上搭个棚子,烧烤的炉子甚至都摆在了马路上,夜色笼罩着一丝烟火气,脏兮兮的热闹让人亲切。马路那边则是各种小商小贩,卖衣服裤子,皮鞋玩具,各类商品应有尽有。 再往前走,还有些小孩的玩意,套圈的,射击的,抽奖捞金鱼。不管是什么摊子,都围着一群人,地摊货,卖的也便宜,东西未必有多好,不过毕竟商贩天天在这经营,也不敢用什么假货蒙人。 走到买女装的摊子前,小成花了35,买了件米黄色的小开衫,钱递过去,回头把衣服扔给了丁丝娜。女孩脸一红,旋即又笑了。 王洋心里这个吐槽啊,还说没有奸情?这眉来眼去的,现在的九零后,不服不行啊!35块钱的地摊货就能撩妹! “谢谢。” “别误会,就是看你裙子上都是血。” 王洋一愣,天黑真没注意,这时候在夜市里灯火辉煌的,就容易看出来了,那姑娘连衣裙的腰部一片血迹,她一直垂着两手遮着。 什么情况?这俩人刚开完房? 丁丝娜支吾道:“我这是裙子,没法换……” 小成为之气结:“你不会套外面吗?” 夜市里卖什么的都有,可选择的各类小吃不计其数。光是肉串就有好几种选择,有XJ风味的,肉串都用红柳枝串成,一根大串五块钱,一般人有两串就吃饱了。还有锦州风味,不光是肉串,不管是什么大蒜、韭菜、豆角、蚕蛹,什么都能烤,而且不管烤什么都好吃。除了炭火的烧烤,铁板肉串也很受欢迎,刺啦啦的声响,听着就勾人馋虫,空气中的烟雾都带着肉香。 “别往前走了,就这吧!” 王洋选中了一家锦州烤串,显然是经常来,老板离远远的就打招呼。 小成本想把夜市都转一遍,顺便找找奶奶在哪,不过看两人都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索性就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这里视野还不错。 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点了些,特意照顾丁丝娜,都没放辣子。王洋看着旁边桌的扎啤,直咽口水,轻扯小成的衣角,问道:“你会开车不?” 小成想了一下,“会倒是会,不过我没本。” 不管什么,小成看一遍就能学会,开车当然也不例外。 “这小破县城,谁还查你驾照啊?一会儿你替我把车开回去,老板!来杯扎啤!要大杯!” 夸张的大杯墩在桌子上,泡沫都溢了出来。套着塑料袋的铝制托盘,托着各类小串摆将上来,堆得小山一样。小成和丁丝娜都不喝酒,两人各自要了杯可乐。三五个大串进肚子,王洋这才把嘴腾了出来,问道:“今儿怎么想起跑县城里来了?你们还没放假呢吧?” 小成把手中的竹签准确的飞进脚边的竹筐,答道:“一个朋友被人给捅了,咱镇上的医院看不了,这才给送这来,忙活完了,正好找你有事。” “找我有事?什么事?” 在王洋的印象里,找他似乎就没有好事。 “嘿嘿,”小成一乐,“好事!发财的事,不过要担点风险!” 王洋顿时就警觉了起来,“是你发财,我担风险吧?” —————— 不知道虐王洋,你们看了有没有快感,王洋同学,和大家打个招呼。 第111章 盛怒 “是你发财,我担风险吧?”王洋警觉地问道。 小成乐了,“洋贼,我发现你现在变聪明了!你也知道自己就是当冤大头的命?” 要不是丁丝娜在场,王洋手里的竹签就飞过去了! “你小子,满肚子坏水,你就坑我吧!说吧,到底什么事?” 小成敛去笑容,目光凌厉了起来,嘴上问道:“老歪,听说过没?” 不管天上的太阳多刺眼,地面上也总有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一些大人物挺直了腰身,羽翼之下必然会有一块阴影笼罩。像红星县这样的小地方,更是藏污纳垢,正所谓天高皇帝远,一些大城市不干干的买卖,在小地方反而可以得到朝气蓬勃的发展。 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叫“捞偏门”,而老歪,就是专门捞偏门的。 “道上混的谁不知道老歪?这么和你说吧,在里面的时候,我耳朵就磨出茧子来了,二监里押着的本地犯人,有一半是老歪的人!咱县里的游戏厅、台球社,只要有老虎机的,那一准儿是老歪开的!别人干着买卖绝不敢沾赌!包括小汤山的温泉宫,还有的大桥镇的正阳山庄,都是他的产业。” 说罢,王洋神秘一笑,解释道:“其实,正阳山庄就是个地下赌场,小汤山的温泉宫就是个淫窝子!” 小成对那些地方没兴趣,问道:“这人什么脾气的,你了解吗?” 王洋摇了摇头,“没见过,不过很会做人,我和虎爷的修理厂开业,谁都没告诉,就是门口放了挂鞭炮,他还叫人给送了两个大花篮。” 小成想了一下,估计这是有从里面出来的人给通的风,虎爷的强横传到了老歪耳朵里,所以他提前布了一手闲棋。 “你问他干什么,告诉你,小子,别嘚瑟,他那个层面,根本不是你能招惹的!” 小成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他不是开赌场的吗?我无非就是想进去赢点钱而已。” 王洋听得直翻白眼,“你想发财想疯了吧?赢点钱?你以为自己是赌神啊?进赌场的有几个不倾家荡产的?要是让老秀才知道了,回头抽死你!” 小成也懒得解释:“输赢的事情,不用你考虑,赢钱我有把握,只是不知道赢多少能够拿的出来。” 王洋满脸不屑:“赢多少你都拿得出来!人家开场子,就怕你不去呢!” 小成认真道:“100万,有问题吗?” “多少?100万?”王洋吃进嘴里的肉都掉了出来,“得了吧我的兄弟,100万?你知道100万是多少钱吗?得用麻袋装!少说也得有六七十斤!六七十斤有多沉?你奶奶那三轮儿上装的电池组知道不?咱俩人抬的,那还不到六十斤呢!” 不光是王洋,就连丁丝娜都惊呆了,开始小成提老歪的时候,她还以为小成要帮她出气,不管能不能成吧,但人家有这个想法就让她心里美滋滋的,可是听小成现在这话,似乎不是要找老歪麻烦那么简单! “小成,我劝你别动歪心思,就算你是赌神,也别去招惹老歪那种人,咱这两下子,没资格和人家拼的,那是整个红星的黑道教父!只要是街面上混的,谁敢不给人几分面子?红星县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你打听打听,有人敢在老歪的赌场里闹事的吗?” “我不是闹事,是规规矩矩的进去赌钱,赢了,他横不能不让我走吧?” 王洋用手里的竹签敲打着桌面,苦口婆心的给小成解释:“你赢个三五万,人家客客气气的把你送出去,临走还得说一句,欢迎下次光临!你张嘴就一百万,你拿着多少钱本钱去啊?100万在你身上那就不是钱了,那是祸!他们开赌场就看着你一个小孩背一麻袋钱出去?” 小成眯着,盯着远方,口中道:“我也觉得有点悬,所以才叫你帮我想办法,别的不需要你考虑,你就琢磨怎么能把钱兑出来,不用担心他找后账,他没机会。” 洋贼还想说什么,被小成打断道:“算了,不敢的话,我找别人。” 一句话,王洋顿时眉毛就立了起来,一口把半杯扎啤一饮而尽,用胳膊一擦嘴,酒杯往桌上一顿,道:“我不敢?草,你不打听打听?我十五岁就一个人在街面上混,那也是在里面历练过的人!有我怕的事?说吧,怎么干?” “怎么干,回头我电话通知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处理点事……不,别等我了,吃完帮我把她送回家!别跟我过来!” 小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远处,一边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等王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头扎进人群里不见了。 王洋确定在人流中找不到小成之后,把目光转向了丁丝娜:“他走的时候,没结账吧?” …… 这家锦州烧烤挨着路边的居民楼,地势略高,视野也更好一些,小成落座的时候,就特意找了个对着马路的位置,吃东西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找奶奶那辆卖糖葫芦的推车。不过奶奶没找见,倒是发现了一个人。 邱泽言,邱辉的父亲。 小成的视力虽然没有得到强化,但同样看到一个人、一件事,获取的信息是远胜于常人的,夜色笼罩下,视野并不及远,从这个距离看过去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根本无从辨认,不过小成还是通过他走路的姿势认出了他! 一开始小成还不能太确定,不过看他从一辆行政执法车上下来,又在一个水果摊子前探头探脑,小成什么都明白了。因为水果摊不远处就是自己奶奶的那辆三轮儿! 下作! 网上说,人在愤怒的时候智商无限趋近于零,此刻文小成300多的智商几乎毫无作用!不管看起来多么愚蠢,不管代价多么高昂,小成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邱泽言敢动奶奶一下的话,自己一定会杀了他! 这次,不需要事后报仇,直接当场格杀! “喂,喂!冷静点哥们儿,理论上你的智商比爱因斯坦还高呢,你这也有点太自贬身价了吧?” 跳出来的当然是文小刀,不过此刻小成什么都听不进去。 冷静下来,的确有很多种解决办法,不过不管哪一种,都需要隐忍,可是现在,小成连一分一秒都忍不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不能触碰的地方,触之必死! “现在他还没动手呢,你是打算等他动手那一刹那弄死他?还是考虑,先发制人?” 做还是不做,不需要选择,不过怎么做,就需要思考一下了。人进入思考状态的时候,情绪会暂时会得到抑制,就好像冥想时,总会觉得不喜不悲,所以,小成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除了调戏妇女,还是有别的作用的!”文小刀在虚拟世界中拍了拍小成肩膀,猥琐笑道:“你理智的时候是天下无敌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 如果我有一百万读者的话,一个读者给我一块钱,我就有一百万了! 第112章 先发制人 在远处时,小成只看一眼就明白了邱泽言想要干什么。 很显然,邱辉挨打,自己因为拿了奥数冠军而毫发无损,让邱泽言心里十分不平衡,于是他找来执法局的朋友,跑到这来为难奶奶。 冷静下来之后,小成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邱泽言死定了。 他竟然穿着城管执法的制服!本来这种下作的事情,自己冲锋陷阵就已经是作死了,他不但作死,自己连寿衣都穿好了。 县城这处夜市本身属于商贩的自发行为,虽然有占道经营之嫌,但活跃了地方经济,方便附近居民,所以官方也就默许了这处存在,久而久之,反而成了红星县的一大特色。提起红星夜市,就是市里人都知道,甚至还有不少人特意开着车来逛逛,尝尝特色小吃,挑选些廉价却实用的商品,倒也是周末的一大乐事。为此,县里还特意将往返于市里的班车延时到了晚上九点,就是为了方便市民出行。 县里缺乏支柱产业,这夜市带来的人气也不容小觑,县里正研究将附近的棚户区拆了,建一个服装城,把夜市的商户都赶进大楼,这趟马路也要改造一下,弄成个专门的小吃一条街。不管怎么搞,在目前阶段,最重要的就是维持夜市的人气,所以这里即便脏一些乱一些,小县城也没那么多的规矩,大多数时候也都睁一眼闭一眼了,从来没有城管执法的过来赶人。 夜市的商贩,就好像从来没见过狼的羊一样,看着执法的车辆开进来都有些发懵,然后就见车上一个小瘦子下来,东张西望的转圈,直到看见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太太,这才钻回车里,里面不知嘀咕了些什么,不大会功夫,三个人全都下来了。 小成在后面跟着,没事人一样,不过偷偷把手机打开,镜头对准了邱泽言。 “老太太,别卖了,我们是城市综合执法局的,现在接到举报,你的糖葫芦使用非法的食品添加剂,长期使用可能致癌,东西收拾收拾,跟我们走一趟!” 一说致癌,周围准备买的人可吓坏了,钱都掏出来了,又收了回去,这年头吃个糖葫芦都致癌,也不知道还能吃什么了!最可怕的是那些刚刚吃了一两口的,呸呸呸都给吐地上了。 文老太也是经过风浪的人,一听对面来人这么说,老太太也不干了,拧着眉怒道:“你说话可要负责!我的糖是当着大家面熬的,糖葫芦是现场蘸的,放了什么大家看得一清二楚,你说这糖葫芦致癌,有什么根据!” 反驳的有理有据,周围围观的人也冷静了下来,虽然不敢再轻易买,但至少不至于像刚才一样,把手里的糖葫芦扔掉了。 邱泽言一声冷笑:“谁知道你用的是什么化工糖?否则这大夏天的,你这糖葫芦怎么不化?” 一句话,围观者又乱了,谁说不是呢?夏天卖糖葫芦的的确少,就是因为糖容易化。 这文老太太的糖葫芦,和别人家不一样,人家蘸完了往凉板上剁,放一会儿糖就硬了,而这家的糖葫芦,手法独到,熬好的糖稀淋趁热一层层的淋在铁桶里,糖往下流的时候,红果进去转圈一抹,之后拿着竹签,两手一转,半融化的糖一甩,就跟拔丝地瓜的细丝一样,毛茸茸的,咬在嘴里又甜又松软。这一手绝活别人家还真没有,所以文老太太这的生意才这么好。 “那是我里面加了冰糖,而且熬糖的火候掌握的好!糖葫芦不化还是罪过了?”老太太纵然再有涵养,也受不了这屎盆子往脑袋上扣,手扶着三轮的车把,人气得直哆嗦。 “甭在这狡辩!是不是毒糖稀,检验一下就知道了!你这样的黑心商人抓住就应该枪毙!要不看你是老太太,我早抽你了!老陈,把东西搬车上去!” 叫老陈的是他身后的一个城管,全名陈建灼,人长得是腰粗腿短,******圆脸,听邱泽言说话,伸手就去抓案板上的东西,老太太过来阻拦,邱泽言伸手就推,“你起开!告诉你,别妨碍执法,知不知道?” 本来这样暴力执法,还是欺负老太太,是会犯众怒的,可是邱泽言这小子坏就坏在这,先把大帽子给你扣上,一说是黑心的食品商,围观的人也都不管了,一个个冷眼旁观,只有旁边几个相邻的小贩,知道文老太的为人,可也鼓不起勇气和城管对抗。 小成其实就在人群里,憋了半天了,就等着邱泽言动手呢!陈建灼去抢东西他不管,邱泽言过去推奶奶他可不干了,趁他探身的功夫,众人的注意力也都在自己奶奶身上,小成低头抓住姓邱的脚脖子,往斜里一拉,这小子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地上栽。 小成怎么可能让他摔个跟头就完事?看他栽倒的时候,脚底下把奶奶蘸糖葫芦的糖桶一勾,身后面又用膝盖顶了一下那小子,再看邱泽言乐子大了,一脑袋钻进了糖桶里!蘸糖葫芦熬的糖稀都有七八十度,桶里的略微凉一些,半稀不干的,但少说也有六十度。一脑袋的热糖,烫的他啊的一声惨叫,摔在地上一打滚,桶也跟着他脑袋滚了一圈,往起站的时候,总算把桶摘了下去,可是滚热的糖稀仍然顺着脖子往下流。 六十多度的热水就已经很烫人了,换成是黏糊糊的糖稀,糊在身上甭提多难受了!邱泽言眼睛都睁不开,用手满脸划拉,人烫的直蹦,嘴里还他妈是甜的。 小成根本没容他划拉,刚起来,飞身一脚就给踹躺下了,这次甭起来,膝盖往身上一跪,两手往后面一扳,标准的擒获动作,这要是有个手铐咔嚓一扣,就算齐了。“别动!” 动作太快,电光火石之间,围观的人都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小成骑着邱泽言,对大伙道:“大家别光看着,帮忙报警!我刚才给城管局打电话了,他们根本没派人出来到夜市执法!而且这人我认识,他根本不是城管执法局的工作人员!他是骗子,报警!” 头脑世界里的文小刀笑道:“这就对了,与其揍他一顿让他报警,倒不如咱先发制人!招摇撞骗罪,够这小子喝一壶的了!” —————— 为什么让小成的奶奶卖糖葫芦而不是麻辣烫什么的,就是为了那个甩糖的糖桶。关于更新,这两天可能还有变化,目前是每天两更,最近可能要上PK,所以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上三更了,所以,突然三更,不要吓坏你们。 第113章 大家来尿糖 “城管局根本没派人出来到夜市执法!他是骗子,报警!” 刚想扑过来的陈建灼一听这话也有些傻眼,本来这就不是公务,和老邱的关系好,说是给大侄子出口气,让他过来开车把这老太太的摊儿抄了。其实这在城管这都不叫事,大街上摆摊儿的小贩,抄不抄就是看心情,所以老陈也没多想就答应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撞到了枪口上,后悔不应该让老邱穿上那身制服,现在把柄被人抓到了!一句话点在了弱点所在,老邱不是城管局的,现在说他假冒,这可怎么办? 容不得他多想,围观的人有人拨通了110,那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问小成道:“报警了,说这抓着个骗子吗?” 小成对法律很熟,答道:“就说在红星夜市这里有人冒充国家公务人员进行招摇撞骗,现在有一人已经被制服!”说完,他两眼看着陈建灼和另外一名城管,眼神玩味,道:“还有两人要跑!” “抓住他俩,他俩是同伙,别让他们跑了!” 这句话给俩人提醒了,他俩对视了一眼,跑吧! 虽然他俩是货真价实的城管,不过擅自出动,污蔑人家用毒糖稀,弄不好还要背一个******,不管怎么说也够一呛!要是老邱那事说不清楚,自己也摘不干净,索性先跑了吧!回头再找关系捞人,总好过都陷进去连个报信儿的都没有! 小成巴不得这两家伙跑呢!他俩要不跑,这个招摇撞骗罪就坐不实!看着两个笨蛋傻愣着站着,小成还得给他们提醒。一句“别让他们跑了”,这俩废物点心才算明白过来,一转身,撒腿就跑! 还别说,人群中还真有见义勇为的,要去拦着这两人,小成一看要坏,赶紧加了一句:“大家小心,那矮胖子可能有刀!” 见义勇为也得考虑自身安全,揍两个手无寸铁的骗子大家喜闻乐见,可要是持刀歹徒那可就两说了!刚刚想要拦着的那几个呼啦啦全都让开了,人群中愣是给他俩让出一条人胡同!这俩家伙一见,头都没敢回,赶紧爬上执法车,一脚油门就走了! 这时候文奶奶也发现了小成,想要说话,却被小成的眼神阻止。地上的邱泽言满脸满嘴都是糖,就跟小年的灶王爷似的,嘴被糖黏住,什么也说不出来。被小成按着,半边脸在地上沾了好些沙子,密密麻麻的,跟伏地魔似的,另外半边脸糖留下来都硬了,灯光一晃,晶莹剔透的一层,仿佛蜡像活过来一般。 不知道谁有过把口香糖沾到头发上的经历没有?一小块口香糖,能折磨得你把满头秀发都剪了,更何况这一捅滚热的糖稀了。地上的邱泽言说不出话,一个劲儿的呜呜,小成心中暗笑,坏主意又上来了。 周围逛夜市的人群都知道这有热闹敲,人越聚越多,后来的不明就里,问前面人怎么回事,前面的人也说不清楚,议论纷纷,大概意思就是有三个人冒充城管,过来抢老太太的家伙事,被小伙子看透了,一说他们是假冒的,那俩就跑了,估计是这么回事。 旁边的小商贩有经验,撇嘴议论道:“可不是嘛!我在这摆摊都两年多了,有时候税务局的过来收税,但城管一次都没来过,县里说要鼓励咱自主择业自力更生,还说要扶植夜市经济呢!他们肯定是假冒的!” 虽然大家弄不明白冒充城管抢个老太太有多大油水,但那俩人跑了就是如山铁证!你不心虚一说报警你跑什么?现在大家都同情起老太太了。大家围着不走,就想看看警察来了怎么处理。 小成按着邱泽言,看大家围着不走,对人群道:“哪位手里有矿泉水?这小子沾了一脑袋糖,鼻子里嘴里都有,都给糊上了,现在一个劲儿的呜呜,是不是呼吸不畅啊?别给他憋死了,招摇撞骗没有死的罪过,谁有水给他冲冲!” 人群里真有好心人,一个姑娘把喝了一半儿的矿泉水递了过来,这时候糖已经凝固了,和糖葫芦外表那一层糖衣一样,半瓶矿泉水根本没用。 想也知道,一个糖葫芦才多大,无非蘸一下,还得甩甩,邱泽言那么大个的脑袋钻进桶里,半桶糖都给他了,脸皮比墙皮都厚,要不是嘴里能呼吸,人不烫死也得活活憋死。 糖凝固,把面部表情都给封了上,嘴里本来就被热糖烫了一下,加上脸上糖都硬了,张嘴都费劲,邱泽言什么都说不出来,出呜呜地声音,估计是在骂街。 “矿泉水不行,那位有温水?糖在温水里化的才快!”这是初中化学课的内容,糖的溶解度随着温度升高而升高。 大热天大家都恨不得喝冷饮,哪有热水啊?而且水壶里的开水,谁也不敢往人的脑袋上浇,小成继续给大家划道:“最好是和体温差不多的水,太热了也不行!” 人群里有机灵的,“和体温差不多,尿行吗?” 小成心里都笑岔气了,还得硬憋着,一本正经道:“对!尿正好和体温一样,大伙别愣着了,谁能尿出来,赶紧救人吧!” 大街上那么多人,谁也不好意思当街就脱裤子,小成见没人来,开始动员:“尿脏是脏了点,不过没毒,要不了人命,大家伙别光看着,救人要紧,他这热糖都糊上了,别一会儿给憋死了,哪怕是犯罪分子咱也得讲人道主义不是?女同志往后站站,男同志往前,大家伙围成一圈,快!撒尿救人!” 人群里有耿直的宝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把身旁的女朋友一推,伸手就解裤腰带。还有的人带着孩子,自己不好意思,让孩子过去,童子尿哗啦啦的就往邱泽言的脸上浇。这小子睁不开眼,但是耳朵听得见,想要挣扎,手却被死死按着,这一头一脸的尿,不过浇在头上,糖的确很快就化了。 “还不够,来,大家来尿糖啊!” —————— 其实,老刀我也很阴损的…… 第114章 冲动是魔鬼 夜市里有卖光盘的,音乐、电影什么都有,现在小摊上的VCD里正连着蓄电池,播放着李玲玉的一首老歌,音量很大,远远都能听见。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这首歌十分利尿…… 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矗立着一个半米多高的“撒尿小孩”的铜像,古代西班牙入侵者在撤离布鲁塞尔时,欲用炸药炸毁城市。幸亏小男孩一泡尿,浇灭了炸药的引线,使得整个城市得意幸存!而撒尿的小男孩也因为这个故事而闻名遐迩,成为了比利时的象征。 而现在,“撒尿救人”的一幕在夜市里同样上演了,每一个参与救人者都很欣慰,温热的液体浇在犯罪嫌疑人的头上,既有惩罚的意味,又本着治病救人的人道主义精神,凝固的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虽然那人一直在挣扎,不过良药苦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也有人担心,吃那么多糖,容易得糖尿病吧…… 还是人多力量大,一个人的膀胱或许装不了多少,可是架不住众志成城!邱泽言脑袋上的大糖葫芦终于被大家的尿给冲了下去,露出了本来面目。 “我草你们妈!我草你们所有人的祖宗!” 邱泽言能说话了之后,第一句先骂街!也难怪,谁受得了这窝囊气,满大街人排着队的在脑袋上撒尿,最可气的是还故意满头满脸的淋,生生把一脑袋的糖全化了!被按在地上也顾不得恶心了,这时候给他把刀,估计他也能杀人。 小成琢磨着,要不,就给他一把? “这人怎么这样?” “好心当成驴肝肺!” “就不应该救他!烀死他就得了!” 这小子也是犯了众怒,刚才见义勇为,慷慨解裤的群众都不干了,“吃那么多糖,怎么嘴一点都不甜?小伙子,你按住他,我再给他来一泡漱漱口!” 邱泽言在地上,虽然能说话了,但眼睛还睁不开,大伙也是好心,怕他憋死,所以都往嘴里尿,毕竟眼睛不能呼吸嘛,所以就忽略了。 人群里有个正义感强的姑娘,最见不得人骂街了,过去高跟鞋就往大腿根上跺,“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这时候邱泽言都疯了,他也就是人瘦小,没劲儿,被小成按着,丝毫动弹不得,这要是起来,准敢跟人玩命! 正乱哄哄的时候,警笛声由远及近,人太多,警车也进不来,远远的停在路口,不一会儿,四名警察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大家纷纷避让,给几位警官让出一条人胡同。小成看警察过来,假装没留神被嫌犯挣开,往后一靠,倒在奶奶的三轮儿旁,顺手把车上用来剃山楂核的小刀扔了过去。 邱泽言最开始被桶扣在头上,一脑袋糖稀,连烫带黏糊,光顾着划拉了,根本没留意是怎么回事。被小成踹了一脚,还以为是单纯的打架,被按在地上也等着同伴陈建灼来救他。眼睛睁不开,耳朵也糊上了,吵吵嚷嚷的听不出个个数来,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招摇撞骗罪”被群众擒获的嫌犯,还以为城管仇人太多,被路见不平的大侠给揍了呢。 躺在地上,脸上难受,突然一瓶矿泉水倒了下来,凉丝丝的挺舒服,接着又是一股一股的暖流,看不见听不见也闻不着,就感觉温乎乎的液体浇在脸上,脸上的糖在一点点融化,终于,嘴里那块化开了,舌头一尝,甜丝丝的,怎么还带股骚气?呸!是尿! 老邱心里这个恨啊,这肯定是这帮打人的制住自己还不算完,还在自己脸上撒尿!士可杀不可辱,而且这位一泡尿也太多了点吧? “我草你们妈!我草你们所有人的祖宗!” 又被踢了两脚,这时候就感觉抓着自己的那两只手松开了,老邱一抹脸,眼睛勉强挣开一条缝,就见眼前正好是一把不长的小刀,捡起刀来抬头找敌人,正好看见面前四个警察! 愣神的功夫,背后又是一脚,正踹在腰眼上,邱泽言往前踉跄几步,正扑在赶来出警的韩德明韩警官身上。老韩一见歹徒持刀袭警,奔自己来了,不敢后退,看准歹徒手中的刀,一把抓住对方手腕,跨步上身,一拧腰,一个标准的背口袋,把邱泽言摔倒在地。手腕扣住,往地上一磕,小刀落地,接着膝盖顶住他后背,从腰间把手铐拿了出来,给老邱带上,这算一套完整的搏斗擒拿,引来围观群众的一阵叫好之声。 今儿这擒拿用的怎么这么顺? 被大家伙捧着,老韩也很得意,站起身,腰板拔的倍儿直,让旁边的民警把人押上警车,这才问大伙,刚才报警说抓住个招摇撞骗的骗子,是他吗? 围观群众一阵七嘴八舌,总之不但招摇撞骗坐实了,还加了一条持刀行凶,意图袭警。 老韩好久没这么威风了,不过提鼻子一闻,“怎么这么骚气?” 此时小成躲在人群后面,答道:“尿了……” 的确是尿了,不过没说是大家伙的功劳,当然,围观的群众觉悟也是蛮高的,做好事都不愿意留名。 韩德明皱了皱眉,这年头什么奇葩人都有,尿裤能尿自己一脸的,也是醉了。 “刚才谁报的警?” 人群中一位看热闹的举手道:“我报的警!”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大家还沉浸在当街制服持刀歹徒的兴奋中,说的也是语无伦次。“刚才嘛,我逛夜市,听说这家糖葫芦挺有特色的,想买一串尝尝,正掏钱的功夫,那边来了三个城管——不是,是假城管,当时我们以为是真的呢!这三人蛮不讲理啊,别人都不管,就奔人家卖糖葫芦的老太太去了,愣说人家糖葫芦里面添加了什么致癌物质!” 周围人也七嘴八舌帮腔,“对啊,我们后来才明白过来,哪怕真是糖葫芦不干净,那也得是工商或者食品监督的过来,怎么也轮不到城管的管这事啊!” “当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们也真假难辨,老太太挺委屈的,咱们就看着,这仨骗子欺负人啊,要冲老太太动手……” “还要动手?已经动手了!我看的真真的!” “反正就是要打老太太吧,刚才那动刀的小子,不怎么脚底下一滑,自己没站稳,就摔倒了,该着这孙子有报应,一脑袋扎进老太太蘸糖葫芦的糖稀捅里了,这时候那小伙子发现他们是假冒的,冲上来把动刀那小子给按住了,区域两个同伙手里可能也有刀,两人见势不妙跑了,就逮住那一个——唉?见义勇为那个小伙呢?” —————— 追书的朋友,你们好吗?现在免费期间,来QQ阅读看吧,不求捧前场,怎么也得来捧个人场啊?你的人气对老刀会有很大帮助。 第115章 七爷和云十三 见义勇为的小伙,做完了好事不留名,早就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蔫溜了。 不走不行,白天在医院里见义勇为一次了,来的这位韩警官认识自己,一天连续两次见义勇为,会被人认为是炒作的,这要是再颁发个什么好市民奖啥的,可怎么好意思? 不远处一个小饭店里,露天的凉棚下,一张不起眼的餐桌,两人面对面撸着肉串,看着文小成远去的方向摇头苦笑,其中一人道:“七爷,这小子可够损的了!是个人物!” 被称作是七爷的人显然不是正在住院的吕奇,这人大概有二十四五岁,面如冠玉,堪比“奶油”小生,皮肤可以羡煞女孩子,而眉宇间不失阳刚之气。举止优雅,却又透着随意洒脱,随随便便坐在那吃路边摊,骨子里的那份自信可以让那些在高级餐厅里吃牛排的阶层自惭形秽。 “七爷”点了点头,道:“这小子有意思,这贱样有几分当年老大的风格!十三,你觉得上次咬钩的是不是他?” 叫“十三”这位,比七爷能年轻了几岁,20左右,或许要更小些,小伙子的精明干练是写在脸上的,裸露在外的半截胳膊,肌肉狰狞,身体里凝聚的生命力仿佛要随时迸发出来一样。 “现在还不好确定,不过今天看这小子这么鬼道,也难说!之前韩胖子和我说他这个猜测我都不敢相信,不过……谁知道呢?比我们聪明的人有的是,我们觉得匪夷所思,但未必不存在。” 七爷闻罢点了点头,“之前胖子发现的时候,特意报给了老大,吓人呐!那家伙在攻陷低端漏洞之前的十几分钟里,该终端还在搜索诸如:‘网页编程语言、HTML、数据库、茫语言’等最为基本的技术概念!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有可能这家伙在十几分钟之前还不懂什么事html,而仅仅学了不到20分钟,就把咱们设置的漏洞攻破了,虽然是最初级的那一层!十几分钟啊!” “十三”皱眉道:“后来不是说摆乌龙了吗?” “当时逆向追踪回去,发现是一个六十来岁的退休老头,一个人要是真这么聪明的话,也不可能六十来岁才展露头角,所以当时分析,碰巧这老头想了解一下编程,刚操作完,他的电脑被抓了肉鸡,背后的黑客利用他的肉鸡贡献了我们的初级漏洞,这才说是乌龙。不过韩胖子心细啊,前两天看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说向阳市出了个奥数神童,十五分钟交卷还拿了个满分,也是红星县东风镇的,所以就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了!” “十五分钟交卷拿满分,这样的天才说是用十几分钟学会最基本的编程语言,攻陷我们的漏洞也不是不可能……” 七爷像是提点后辈一般,看着云十三,笑道:“十三,这里面还有一件事,咂摸咂摸,挺有意思的,让我更坚信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他了!你猜猜是哪件事?” 云十三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我知道了!之前说黑客黑我们贴吧管理权限是为了发布一篇和奥数竞赛相关的帖子,我想一想,好像当时质疑奥数竞赛盲目追求规模效益就是从那几篇帖子开始的!而恰恰这个文小成又得了奥数冠军!我的天啊!” 云十三一声惊呼:“别告诉我背后全都是这个孩子在做局!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家伙也太厉害了!” 七爷手指敲打这桌面,点头道:“我们不妨做一个假设,假设这个孩子知道自己的实力,肯定能够拿冠军,他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关注度!” “对!同样是一个冠军,百米短跑和射箭的金牌,分量肯定不一样,区别就在于关注度不同!他想让自己得到最大利益,先要提高这届奥数竞赛的关注度——后面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这一波质疑引起了大讨论,甚至在向阳市有好几家培训机构都开出了天价的奖学金!如果说背后这一切都是他在推动的话,至少从受益者的角度讲,说得过去。” “我勒个去……他才15岁吧?” 七爷笑了:“别小瞧15岁,当年老大成立公司的时候也只不过17岁,18岁就拿到百亿投资,把一个平平无奇的虎石镇打造成了华夏硅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知道的大事,做了不知有多少呢!有志不在年高,你可不要瞧不起小孩!” “嗯,对,18岁就当爸爸了,还娶了两个老婆,真乃吾辈之楷模也!” 看云十三那怪样,七爷忍不住笑了,“那是人家的本事!” 十三知道,七爷和老大是同学,开玩笑也不敢太过,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要直接发出邀请吗?” 七爷想了想,摇了摇头,“那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现在可以确定的只是一个奥数冠军而已,如果我们的推测是真的话,那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技术人员就太屈才了,人家也未必感兴趣,我觉得先观察一下,证实一下我们的推测,更多的了解一下这个文小成,如果可能的话,可以在他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拉近关系,不管以后能不能一起共事,至少不要盲目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 云十三点了点头,心中不禁佩服,还是七爷更老练一些,想事情周到,如果贸然以一个技术人员的职务发出邀请,而对方又真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天才的话,甚至可能会认为那是一种折辱。 “那还是老规矩,您负责线上数据收集,给我指明方向,线下的事情我来!” 七爷道:“好,不如就先验证一下我的那个假设,看看奥数竞赛的事情,是不是他在背后搅风搅雨!” “这怎么验证?” “其实我们只要排除一些干扰信息,留意整个奥数竞赛期间的舆论走向的话,你就会发现,这里面有一个关键问题的谜底没解开。” “什么谜底?”云十三问道。 “奥数竞赛,到底漏没漏题,如果没漏题的话,繁星的试卷是从哪来的!” —————— 你们猜,这个七爷是谁? 第116章 打落水狗 七爷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先给对面的十三满上,然后又将自己身前的这杯倒满,举杯和云十三碰了一下,道:“最开始,网上一股脑的质疑向阳市教育局盲目追求规模效益,把竞赛变成了中考加分大抽奖,竞赛当天甚至抓到了文小成提前交卷作为反面典型。结果成绩一出来,文小成15分钟交卷却拿了满分,来了个惊天大逆转。之后舆论热度不减,媒体被打脸的事情被大家津津乐道,不过有人说这次考试漏题了,结合繁星培训提前挂出试卷的事情,更让人怀疑,可是到最后,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网上一片赞扬之声。” 十三点了点头,“嗯,这我知道,这是教育部门网络公关的结果。” “然而,真相是什么?整件事情中,媒体被打脸,教育部门左右为难,受益的除了文小成就是繁星培训!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是繁星提前拿到了试题,暗中策划了这一切,要么就是这个文小成是个恐怖的天才!” 云十三也听懂了,补充道:“繁星如果知道试题的话,这样操作显然不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其实他们只要有针对性的进行押题、培训就好了,根本没必要这样炒作,而且还要接受社会各界的质疑,我看,背后搞事情的一定是这个文小成!” “我也这么想,不过这个猜测还需要证据来证明,关键就在于——如果文小成在背后搞事情,那繁星的题是哪来的?你想清楚没有?” 一句话,让云十三也有茅塞顿开之感,“对!如果没漏题的话,在那段时间里,知道试题而且能和外界联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15分钟交卷的文小成!繁星的试题就是文小成默写出来的!想要验证这一点,我们只需要调出那天的监控,看一看从他交卷到繁星把试题挂在网上的这段时间里,小成在哪,都干了什么就行了!” 七爷得意一笑:“纵然他是天才,做事情也不可能不露一点马脚。” …… 逛夜市,有时候不为了买东西,就是图一个热闹。今儿大家可来着了,过足了看热闹的瘾。先是城管为难老太太,然后是假城管被戳穿,后面则是大家众志成城的“救人”,最后丧心病狂的歹徒意图持刀袭警,被英勇的警察叔叔一个利索的大背胯制服。 没有什么新闻的小县城,这点事够大家传一个月。 韩德明空手夺刀的视频被围观群众发到了网上,嗅觉灵敏的新闻媒体立即意识到了新闻价值,视频被顶到了首页,甚至上了热点,网上一片叫好之声,满满正能量,全都给警察点赞。 相对的,树立这种正面形象当然要大力支持,从市局、分局乃至老韩所在的派出所都给予了嘉奖,市局宣传处特意安排了老韩带着大红花接受媒体采访,相应的,苦逼的邱泽言也被当成反面典型,用来衬托警方的高大形象了。 邱泽言当然也有自己的人脉,背后托人找关系,总算没送检,在公安内部把事情消化掉了。不过都上了媒体,当然也不可能直接无罪释放,稀里糊涂的给来了个拘留十五天。重点要宣传民警制服持刀歹徒,而前面什么冒充城管招摇撞骗就轻描淡写的过去了,按照寻衅滋事扰乱治安处理,找了人,也没通报给本单位。不过人还得老老实实在里面蹲15天才行,这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 邱泽言到头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脑袋钻进了糖桶里的,最可恨的是有人背后踹了自己一脚,那人是谁,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不管怎样,好歹把这事给压了下来,十五天拘留总好过判刑!身为公务员一接受刑事处罚工作就丢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当然,他倒霉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小成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的,那边公安机关的处理意见还没下来,一纸举报信就送到了市教育局,文小成实名举报,举报信直接送到了局长陈永旭的案头。 举报内容当然是关于邱泽言招摇撞骗,在闹市持刀行凶的事情了。信中附上好几张照片,有邱泽言穿着城管制服耀武耀威的,也有被两名警察铐着押上警车的,真可谓内容详实,证据充分。而且文字上措辞强硬,慷慨激昂,末尾文小成三个字更是沉甸甸的,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不扳倒被举报人誓不罢休的决然之意。 严格来说,被行政拘留处罚并不一定导致开除公职的后果,至少没有相关的法律规定,违法和犯罪还是有区别的,不过像邱泽言这种事情,将其开除,于情于理也都说的过去。 陈局看着这封举报信也很为难,就举报内容来看,这样的恶劣行为的确应当予以严惩,不过陈永旭是市教育局的一把手,小成向所在单位的上级举报也没错,但要说开除的话,还得是县里作出决定。 要说文小成这三个字还是有作用的,陈局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给红星县教育局下了公文,大意是:“我局接到实名举报,你单位基础教育科科长(股级)邱泽言同志,涉嫌招摇撞骗、寻隙滋事已被公安机关行政拘留。举报人认为其行为严重违反社会公德,应当将其清除出公务员队伍,举报内容值得重视,现将其转交你局,望查证后严肃处理。” 虽然属于踢皮球,但那句“值得重视”和“严肃处理”已经算是很给小成面子了,一般情况下,这类公文,字面下都有深层含义,如果是“谨慎处理”,那就是不处理,“转交你局处理”那就是处理不处理都行,上面不在乎,如果说是“严肃处理”,那就表面了上面的态度,下级单位看到这样的字眼大都能够心知肚明,不会违背领导的意思,不过如果当事人后台硬的话,含糊过去,上面也没辙,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邱泽言在县里关系还是很硬的,县教育局一把手保他,给了个记大过处分,算是给市里一个交代。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处分说撤销就撤销,无非是做个样子而已。 当然,小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天拍摄的视频发到网上,有图有真相,作为知情者直接爆料人肉,配合的文字是“当街持刀袭警,居然拘留了事?这人的后台有多硬?”不光逛夜市的人喜欢热闹,网民更喜欢。 小成只拍到了之前冒充城管,和后面老邱押上警车的那一段,中间因为亲身参与,所以无法录像。不过老韩空手夺白刃的那段精彩内容早就被传了上去,两者一结合,这故事完整了。 …… 电脑前,七爷和云十三看着屏幕,相视一笑,“嗯,是这小子的风格!连词句笔锋都和前面质疑奥数比赛的帖子一样!就是他应该错不了!” —————— 纵然是天才,也不可能做事不露马脚,发没发现,这里有好大一个坑啊?周一了,求个票票和打赏。 第117章 漫长的一天 自从那天晚上出了夜市的事情之后,小成说什么都没让奶奶再去县里卖糖葫芦。老太太闲不住,最后祖孙俩各退一步,要卖也可以,不能再去县里了,就在思源河边的红星大集,至少不用那么辛苦。 至于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夜市,这也容易解释,因为送同学去医院,之后想顺路看看奶奶,没想到正赶上了那一幕。邱泽言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小成就偷偷溜了,老太太被带回派出所做笔录,一直折腾到了晚上十一点才回家,而这时候,小成早就回来睡下了。 说起来,这一天真的很长,早上收拾张培越,讹钱捐给特困生,放学时为难吕奇,要去告状,之后和丁丝娜同行遇袭,送医救命又劫持医生,晚上夜市又遇到那件事,这要是写出来恐怕得写20章! 然而,这一天仍未结束。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警察那,小成给奶奶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先走,然后就消失在人群中。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外面的人要往里挤,也有里面的人想要回家出去的,小成夹杂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后排的人光顾着往圈里看了,根本没留意里面少了一个重要人物。 以至于他转了一圈之后,还能从容的去拍一张邱泽言被押上警车的画面。 回到之前吃饭的那个小店,丁丝娜和王洋仍旧坐在那里,小成心情不错,开口笑道:“不是让你们先回去吗?怎么还等我?” 洋贼满脸哀怨:“你妹的,走也不说把账结了,老子穿着工作服就出来了,兜里哪有钱?” 很显然,丁丝娜也没有。 小成乐了,“那我要是不回来,直接走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你媳妇押这,我回去取钱呗!” 丁丝娜小脸红扑扑的,刚才小成给买的那间小开衫已经穿在了身上,晚上,暑气消退,已经能感觉到有点凉了。 又叫了点其他东西,打包了两份,一份让王洋给虎爷带回去,另一份小成自己拿着,留给奶奶。三人离开小店往回走,路上还真有人认出了小成,不过也只是点头一笑罢了,在人家眼里,小成这才叫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走出夜市这条马路,还没等到停车的地方,正看见开往东风镇的末班车,小成一见,拉着丁丝娜就追,后面洋贼急得直跺脚:“小成,你得开车给我送回去啊!我喝酒了,师傅发现还得让我跪一宿!” 小成很仗义,登上巴士,从窗口探头笑道:“跪就跪呗,我管你死不死呢!” …… 车上人不多,很多座位都空着,两人在后排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窗外没什么风景,不过旁边的人很美。 一个人坐车可以玩手机,可以睡觉,但两个人坐在一起,就必须说点什么,否则总会觉得别扭。 此刻,小成也很想找人倾诉,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让他都有些应接不暇。吕奇受伤,手术室里四目相对,山一样的大汉泪流满面,那一刻,两人一同经历生死。小成掏出手机,调出了吕奇哭的一塌糊涂的脸上露出笑容的照片,觉得很欣慰,很感动。 张培越送钱,在家属等候区和张维山的深谈,也算是让两家达成了和解,仇恨就到此为止吧,更重要的是,父亲的案子,又往前进了一步。 邱泽言寻衅,刚才在夜市的时候,小成险些失控,让五年前的血案重演。现在一个招摇撞骗加上当街持刀行凶,估计这小子要进去和自己的老爸碰面了。 说是父债子还,这笔账却一直没算清,今天终于有了眉目了。吕家的账,已经还完了,而且化干戈为玉帛。张家的账也算是两清,张维山出证词,那么以后就算两不相欠。邱家的仇本来已经报了,可是今天,邱泽言又来找事,这也是他咎由自取,他欠的账,要自己还! 还有一个,就是身边的丁家,丁丝娜。 剪不断,理还乱。 还是丁丝娜先忍不住了,主动问道:“在医院的时候,你打雷阳是因为我吗?” “嗯?”小成有些走神。 女孩有些得意,在她看来,小成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为她而抱不平,不管不顾的把雷阳胖揍一顿,全都是因为雷阳“调戏”自己。 “我是你女朋友,他要欺负我,你当然不答应了,我就知道你会护着我!” 小成有些无语,道:“你想多了,他就是欠揍而已!而且,你也不是我女朋友!” 丁丝娜坚信自己的判断,但却不和小成抬杠,转移话题道:“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小成的变化,以前她只是听说,怎么打了张培越,怎么又揍了邱辉,直到今天在医院亲眼看到他用三棱刀劫持了医生,那份沉着冷静,那份勇气从容,都给了女孩全新的观感。这样的人,总能给人以安全感。 少女心中的英雄是朦胧的,她们坚信骑着白马的就是王子,不会是唐僧。校园里好勇斗狠的小混混,她们认为霸气,舞台上,唱几首歌的娘炮她们就喊老公。或许,要等到她们长大,长大之后,才知道——有担当才是真男人。 丁丝娜很幸运,她提前见到了,小成身为男人的担当。 吕奇受伤时他的从容镇定,手术室前他的睿智决绝。这样的人在身边,心中怎样都不会慌。 小成,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你说的是多久以前?是被你用高跟鞋踢,都不敢还手的那时候吗?” 丁丝娜撅着小嘴:“你还在生我的气啊,要是不解气,最多让你打还回来……” 小成暗叹一声,女生这种撒娇似的蛮不讲理,已经不是特权了,简直可以说是作弊! 一和丁丝娜说话,脑海里的文小刀就跃跃欲试,这女孩实在让人头痛,打不得骂不得。 “也不见得打不得啊,你知道SM吗?其实打人也是可以很爽的,尤其是这样一个和你有仇,又这么漂亮的妹子!虐她啊!皮鞭!蜡烛!啪啪啪……”文小刀贱贱地道。 同时,在真实的世界里,丁丝娜也说道:“有本事就把我娶回家啊,当了你老婆,你可以天天揍,警察都不管。” 还真是个充满诱惑的提议啊,尤其是在文小刀提到SM之后。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真要是娶回家,那时候就指不定谁揍谁了…… —————— 我说过,这一天很长吧,又粗又长…… 第118章 无奈的恨 五年前父辈留下的恩怨,一直是一笔烂账,直到今天,四家中的三家才算理出了头绪,理智告诉文小成,和丁丝娜不管怎样,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才好。 小成想罢,长出了一口气,扭过头面对女孩,认真道:“丁丝娜,算了吧,我想我们可以坦诚一点,我知道,你说的恋爱游戏,投降什么的,无非是让我给你当挡箭牌而已,现在雷阳的事已经解决,你不必这样了。” “你都知道了……”丁丝娜一缩脖子,不过还是大大方方承认了。 女孩犹豫了一下,解释道:“一开始,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我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被雷阳盯上,又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真和他睡吧?”丁丝娜说到这有些委屈,“你一定以为我很随便吧,其实不是的,我还没和男人睡过……” 小成有点尴尬,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女孩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怪你们,我平时给人的印象就是那样,可是哪个女孩不想像个公主一样被人宠着?你以为我真愿意打扮的像个小太妹似的吗?可是只有这样才能不被人欺负啊!我因为有雷阳当后台,学校里没人敢欺负我了,可是现在雷阳反过头来逼我做他女朋友,我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全学校能有资格和雷阳拼一下的只有你了,我不找你找谁?而且,你还是我的仇人。” 小成心中苦笑,两虎相争的计谋,这丫头玩的还真溜。自己明知是圈套,还是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对于你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雷阳一刀捅在我身上。我受伤,而雷阳因故意伤人入狱,我们两败俱伤,你既平安度过危机,又报了仇,对吗?” 本来小成想心平气和的和丁丝娜摊牌,可是一想到这一刀扎在了无辜的吕奇身上,语气又不自觉的凌厉了起来。 女孩有点害怕,抿着嘴唇,似乎很委屈的样子,半天才鼓起勇气道:“你说的没错,不过,并不完全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嗯?” “如果……如果你真的为了我挨了一刀,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不恨你了。” 小成此刻也有些激动,皱眉道:“丁丝娜,的确,五年前,我爸把你爸砍瘸了,可那不是没缘由的,当时你爸拿着棍棒冲进我家!的确,你爸落了终身残疾,可是我爸也被判了二十年!你恨我?凭什么?” 说到这,丁丝娜的眼圈红了,颤抖着嘴唇道:“五年前那件事,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对谁错,我只知道他被人砍瘸了,然后在学校里,有人告诉我,看!那就是你家的仇人,你爸的腿就是他爸砍的,我能怎么样?我只能恨你啊……” 有时候,恨也这么无奈。 当所有人都认为你该恨一个人的时候,你不恨都不行。 窗外,夜风一吹,路旁的杨树叶沙沙地响,车已经进入了东风镇,远远可以看见思源河水反射出的那一片朦胧的月光。 …… 爱是一种本能,恨却不是。 每次和邱辉、张培越一起欺负文小成的时候,丁丝娜都很纠结,生活赋予她的角色是校园里的大姐大,大姐大不能心软,所以,这一脚必须踢得够狠,这个耳光必须扇得够响亮--毕竟,他的确是自家的仇人。 可是她知道,小成很无辜,很可怜。 或许比自己还可怜。 应该恨他吗?或许他是无辜的,不过委屈总要找个发泄的地方。或许谈恋爱是个不错的选择,要么用爱化解仇恨,要么用爱彼此伤害,报仇雪恨。 可是,如果把恋爱看做是一场战争的话,丁丝娜赢的信心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足了。 “你现在变得……很厉害,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对吗?我也不想恨你,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生活的勇气,需要恨来支撑。而不是希望。 小成看着窗外,脑子里也在沉思。情,理,法,层层叠加,从法的角度,父亲持刀伤人,他入狱服刑,已经画上了句号。从理的角度,似乎也没什么亏欠的,毕竟丁瘸子有过错在先。可是说到情…… 丁丝娜何辜,自己何辜? 一个本当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该有的幸福和快乐全因为那一刀而烟消云散,她该恨吗?该恨谁? 丁瘸子的账好算,丁丝娜的恨怎么解? 我不想恨你,却又不能不恨你。 外面的风有点大,吹的女孩的头发都飘了起来。小成探身将车窗关上,以外面的黑夜为背景,窗户上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影子对自己贱贱地一笑。 “遇到难题了?找我啊!” 文小刀。 一个更加成熟稳重的自己,会不会能破解这个难题? “张维海死了,他虽然罪不至死,但毕竟属于咎由自取,自己的过错自己承担,没什么好怨的;吕松岩挨了一刀,我文家理亏,不过我们赔钱道歉,今天又间接救了吕奇一命,欠下的人情也还上了;邱家父子和我们为仇作对,敌人我从来不怕,要玩我就陪他玩到底;丁瘸子的残疾,有一多半是他自己的责任,所以我们只要赔钱就好了,心里不必过意不去。” “可是……丁丝娜是无辜的!” 家逢巨变,直接毁了孩子的童年,丁丝娜这些年遭受的种种委屈,不用说也知道,这笔账我们怎么还啊? 文小刀道:“你觉得你亏欠了她?” “难道不是吗?” “老弟,还记得你的检讨吗?人不可能不犯错,当然也不可能对得起所有人,你不能拿完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就算你欠她的,人家债主子都没着急,你欠账的着什么急啊?等她来讨账的时候再说呗!她说赔多少钱咱就赔多少钱,她说要什么咱就给她什么不就完了吗?” “要不,我们恋爱吧!”在这个节骨眼上,丁丝娜突然道。 …… “呵呵,我开玩笑的。”见小成瞪大了眼睛不说话,丁丝娜又把那句话收了回去。 一言不合就恋爱,小妞真是暴脾气啊。 想要恨,就必须记住,记住了一个人,但恨得又不坚决,这份关注就很容易变质。如果被恨的那个人又恰好很优秀的话…… 爱上了他,就只能恨自己不争气了。 —————— 当所有人都认为你该恨的时候,你不恨都不行,否则他们就该恨你了。南京大屠杀三十万死难同胞,我们高呼勿忘国耻,那三年死了三千万,我们高呼,要向前看。打倒RB帝国主义! 第119章 钱先还谁? 一股热浪席卷了向阳市,三十六七度的高温,天地间无处不桑拿。值得欣喜的是,街上的妹子们也都和在桑拿里的那些姑娘也都差不多,一个个穿的跟要洗澡似的,让人目不暇接。 街边的小饭店,一开门就能感受到来自外面的一阵热浪,墙角挨着空调的一张桌子上,两人对面而坐。一屉烧麦,两三个小炒,冰镇啤酒满上,咕咚咚的喝下去,凉气从胃里进去,再从全身上下三千六百个毛孔一起出来,走上这么一遭,舒服的只打冷战。 “小师傅,我以为你都把我给忘了呢!真没想到你还能给我打电话。”丁瘸子一脸的谄媚相,而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让画面看起来格外扎眼。 小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之前丁瘸子叫师傅,总还有些恶作剧般的快感,但此刻眼前看这个死瘸子如此落魄,联想到丁丝娜,心中不禁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感慨。 每一个孩子心里,都有一个关于父亲的神话,只不过丁丝娜心中的那个神话过早的破灭了。 小成轻叹一声,举起酒杯,对丁瘸子道:“丁叔叔,你真不认识我了?” 一句丁叔叔,让丁瘸子一愣,他仔细打量着小成,觉得有些眼熟,但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觉得眼熟是因为曾经在报纸上看过那个奥数状元的照片,眼睛上打了马赛克的那张,因为和自己女儿是一个学校就留意了一下,要是说五年前,他拿着棍棒往里冲的时候,是不会注意这家小孩是什么样的,尤其时隔五年,当年那个小豆丁已经长成了个大小伙子。 “我叫文小成。” 姓文的不算多,但丁瘸子仍然没想起来。 “您这条腿,就是我爸废的,我是文心武的儿子。” 丁瘸子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眼珠子也瞪了起来,文小成他不认识,但是文心武他一定不会忘!这是仇人之子!自己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全是文家害得! “你……你……”丁瘸子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句整话来,不过桌上的啤酒瓶子已然抄在手里,像是怕小成突然暴起打他一样。 “丁叔叔,干嘛啊?”小成忍不住笑了,“您这架势,是想拿啤酒瓶子把我开了吗?我这可还请您吃着饭呢?筷子没撂下就抄家伙?就因为我是文心武的儿子?我和丁丝娜是一个学校的,按您这道理,是不是我也得去找她的麻烦?” “你敢!” 很显然,甭管父女俩怎么别扭,但女儿始终是瘸子心中一处不可触碰的逆鳞,一提到丁丝娜,瘸子本来要放下的啤酒瓶子又举了起来。 虽然举着酒瓶子是要威胁自己,但小成倒是不生气,相反,还有些欣慰,至少说明这瘸子还有点人味。 “丁叔叔,坐下吧,说起来,在学校里,我和丁丝娜的关系还不错,而且,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咱两家,就真得不死不休吗?” 这句话,让瘸子冷静了下来,不过饭是不用吃了,老丁扶着桌子重新坐下,眼睛紧盯着小成,一脸戒备。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小成摇头苦笑,其实还是当师傅的感觉更好一些。 “当初法院判了你家12万的民事赔偿,我家房子的动迁款被执行了之后,你拿到了四万多,对吧?” 丁瘸子点了点头,道:“四万三千六。” “零头就算利息了,算起来,我家还欠你八万,对不对?” 丁瘸子一愣,本来这八万块钱,他已经不指望了,文家妻离子散的,就一个老太太带个小孙子,根本没有偿还能力,没想到,今天文小成又主动提起了赔偿的事情。 “前些天,奥数竞赛您知道吧?” “嗯?” “前几天的奥数竞赛,我拿了个第一,得了十万块钱的奖学金。”小成轻描淡写道。 这时候丁瘸子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看小成眼熟了,前几天在报纸上见过! “你什么意思?” 刚说完两家的债务,又提自己得了十万块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要还钱? “呵呵,”小成笑了笑,特意买了个关子,拿起筷子,夹了块扒肉条放进嘴里,这细嚼慢咽的,看的老丁直着急。 “边吃边说,丁叔叔,你也吃。” “噢,哦!” 丁瘸子这时候已经没脾气了,又进入了讨好模式,拿起筷子,也随便夹了两口,眼睛却一直不离小成的脸,就怕错过些什么。 “要说呢,也没什么别的意思,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嘛!不过呢,五年前那个案子,受害者可不只您一家,除了吕家没告,其余邱家、张家,加起来还欠着好几十万呢,都还的话,我这十万块钱可不够……” 说到这,又没下文了,小成继续吃菜。 丁瘸子眼巴巴的看着,表情就跟《乡村爱情》里的赵四憋了一泡尿,还找不着厕所似的。 小成喝了口啤酒,继续道:“我琢磨着,要是按照各家的比例,一家还点,那没有一个利索的,谁都不买我的好,倒不如找其中的一家,把这笔账清了,利索了不说,把收条往法院一送,还能落一个积极赔偿……” 丁瘸子鸡啄碎米般的点头,“对!对!对!利索一个是一个!” 小成笑了,“您看,我准备还钱,您抄起酒瓶子就要开我,这合适吗?” “哎!叔刚才冲动了”丁瘸子马上满脸堆笑,“毕竟这是我们上一辈儿的恩怨,而且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能有这个心,孩子,了不起啊!奥数比赛拿第一就了不起,你小小年纪,还没上班挣钱呢,就知道替父还债,更了不起了!” “您过奖了!”小成笑道,“利索一个是一个,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们这三家,到底先还哪一家,我还没拿定主意,也巧了,学校里,我和丁丝娜的关系还不错,所以也来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这么一说,丁瘸子那还受得了,一脸为难的表情,道:“大侄子啊,这你就别犹豫了,张家干房地产的,人家是镇上的首富,根本不差钱!邱泽言那小子是公务员,端着铁饭碗!而且不是我背后传闲话,那小子不地道,你就是还他钱也落不着好!我这个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一个残疾人,拉着闺女不容易啊,叔这手头紧,你先把我那账给结了吧!” 丁瘸子半是哀求道。 小成点点头,“丁叔叔,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也不会找你来,不过……” 一个不过,又让丁瘸子把心提了起来,生怕这事再出什么茬头。 小成笑了,解释道:“说是父债子还,这道理没错,不过在法律上来讲,判决针对的是我父亲,执行只能执行我父亲名下的资产,我即便有钱也不能逼着我还债,所以,我替我爸把这钱还给您,您可得领情啊!” 丁瘸子忙点头,“这事叔心里有数!你这孩子仁义,还仗义!我领情!你和娜娜不也是同学吗?以后咱这事就翻篇了,不打不相识嘛,以后有啥事,和我丁瘸子打个招呼,咱都好说!” “哈哈,好!”小成爽朗一笑,“既然您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有件事,我想请您帮个忙!” —————— 感谢云十三、致命葱姜蒜、我爱的人名字叫Yh的慷慨打赏,让本书一举冲到了手机qq打赏榜的第一位,一般作者这种大额打赏都是要加更的,而我不是一般作者,所以,就当我已经加更过了吧。 第120章 忽悠瘸的 “正好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呢!”小成笑眯眯的,再不提还钱的事。虽然嘴上没说,但这态度也明确了,事给我办了我才还钱! 丁瘸子一愣,没想到小成真有事求他,一个打更的瘸子能干什么?刚才那仗义话无非是客气客气而已。 “什么事?只管说!” 都到这了,说什么也得硬撑着。 “其实也很简单,吕松岩您还记得吗?就是被我爸一刀砍在后背上的那个大个子,他和我说了当年的事情,我爸一刀砍您腿上,把后面的人都给吓住了,然后张维海大喊:‘他持刀伤人,打死也不犯法,给我往死里打!’当时您就在旁边,这句话您肯定听见了,所以,我想请您帮忙做个见证!” 丁瘸子沉默了,筷子放下,看向窗外,似乎在回忆当年的情景,也似乎在沉思。 “孩子,你想给你爸翻案?” “是!”小成斩钉截铁道。 丁瘸子的手有点哆嗦,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条瘸腿,不无悲愤地问道:“那我的腿就白瘸了?” “把我爸毙了,你的腿能好了?”小成不需要他回答,继续道:“这条腿是我爸砍的不假,不过,你就没想想,是谁把这条腿送到刀底下的?” “当年,他们让你拿着棍棒往别人家里冲的时候,就没告诉你,人家家里,做饭切菜都用菜刀?他们就没告诉你,人是肉长的,刀再钝也是铁的!一刀砍下去,人是会死的,腿是会瘸的!他们就没告诉你,泥人也有个土性!冲进人家家里,人家会和你玩命的!” 丁瘸子呆呆说不出话。 “您这条腿,是我爸砍的,我爸已经在里面蹲了五年!可是把你这条腿送到刀下那些人呢?他们可都跟没事人一样,该升官升官,该发财发财!这五年您过得怎么样?是给你算工伤了,还是发了见义勇为奖金?您落了个终身残疾,心里不平衡,我理解,可是您该恨我们吗?” “这条腿是我爸砍瘸的吗?那是他们动迁办忽悠瘸的!” 丁瘸子感觉自己的另一条腿也要被忽悠瘸了。 “丁叔叔,钱上的账,我可以还,但理上的账你应该找谁算,你比我心里清楚!是谁,指使你冲进我家?是谁在时候又不管不顾,让你如此凄惨落魄?这笔账,算得到我爸头上吗?” 丁瘸子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给你作证,你就不会还这笔账是吗?” 小成笑了,“账我肯定要还的,不过到底先还谁,还得再研究研究。” 言外之意就是,谁作证,这笔钱就先赔付给谁。 丁瘸子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小子,我和你也不兜圈子了,当年的仇怨,已经过去了,你爸出不出来,我不在乎,我这条腿,有自己咎由自取的成分,也可以认倒霉,就当我前半生的报应。我就是对那八万块钱感兴趣,这八万块钱给我,我可以作证,不但自己能作证,当年一起进去的那帮人,我大多数都能找到,可以一起给你爸作证!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句话,你得拿钱买!” 小成点了点头,“可以。” 其实小成就是来买这句话的! “那……你得先给钱!” 小成不说话,微笑着看着丁瘸子,看得人都有点发毛。 丁瘸子被看的有点心慌,解释道:“你放心,我丁瘸子答应的事,没有反悔的,说给你作证,肯定给你作证,不信的话,我先给你写一份证词,主要是叔这情况你也知道,手头实在有点紧……” “我知道你手头紧,赌输了,对吗?” 丁瘸子一愣,没想到自己欠下高利贷的事情,都传到这孩子耳朵里去了。老丁有点不好意思,道:“最近手风是不太顺……” “嗯,输的兜比脸都干净,然后还不算完,还去借高利贷……” 丁瘸子被说的脸上发烧,解释道:“我就借了两千块……” “两千块是不多啊,结果人家让你还一万八!” 丁瘸子又是那一副赵四找不到厕所的表情。 “钱还上了吗?” “嘿嘿,我丁瘸子以前在东风镇这一代也是个人物字号,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是你的面子,还是你女儿的面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为了这笔账,你闺女被逼的,差点陪人睡觉!” 要不是说出差点两个字,丁瘸子真就疯了。 果然不出小成所料,丁丝娜为了还账受的那些委屈,都没和自己的父亲说,父女俩的沟通存在着严重的障碍。 “这八万块钱还给你,也不知道够你输多长时间的,丁叔叔,娜娜十五了,用不了几年就得嫁人,你就不打算在她结婚的时候,大大方方的出一笔嫁妆,风风光光的把闺女嫁出去?” 几句话说的瘸子眼泪差点掉下来,当爹的有几个不愿意在女儿出门子的时候敞亮一回?可是自己一个残废,远路都走不了,能有什么办法? “行了孩子,好赖话我听的出来,这八万块钱还给我,我一分钱不动,给闺女存着!” 小成点了点头,甭管真的假的,话说到这就算完事。 “那,你能不能先给钱……” “既然说到这了,钱我是肯定得给的,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啊,我要是先给钱的话,我担心到时候开庭你不去,可是让你先作证,你又怕我不给钱,一般这种情况是要找个保人的,一手托两家,可是咱俩又没有一个双方都信任的人……” 丁瘸子也有点为难,他心里的小算盘也打的山响,不光是后给钱不行,就是先给钱了,肯定要打收条,不翻案还好说,主要是把前面的案子推翻了,说文心武无罪,无罪当然就谈不到什么赔偿了,那已经赔了的钱也得要回去。 可是不打收条,谁能把钱给你啊! 小成用指甲敲打着桌面,面带微笑,仿佛能看透瘸子心里想什么似的。 “孩子,我有什么话也直说了,我不光担心你不给钱,即便把钱赔偿给我,你肯定得让我打个收条吧?要是案子推翻了,你拿着这收条到法院——我听说那个词叫执行回转,我不白忙活了吗?” 小成笑了,仿佛早料到这一手似的。 “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还有一个办法,只要你给我拍一个视频,连收条都不用打!” 丁瘸子一捂前胸,“干啥,你还要玩借贷宝裸条那一套?” —————— 追书的朋友,来qq阅读支持一下吧,公布一下书友群:493159023,群内很污,未成年禁止加入。看书不要忘了推荐票啊! 第121章 文财神 一个胡子拉碴,眼圈通红的中年猥琐大叔,你觉得你就是舍得脱,人家舍得看吗? 小成翻了个白眼,不得不为丁瘸子的想象力点赞。 “拍视频,录一段证词而已,大叔,你想哪去了?” 瘸子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道:“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钱……” “上次咱们打麻将,那个戴眼镜的瘦老头你还记得吗?” “啊?” “还记得,我是怎么让他赢钱的吗?” 提起这事,瘸子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打麻将的时候,两人坐着对家,不见有什么暗号,甚至都没给送张点炮,这怎么就让那老头不显山不露水的赢了那么多? “我就这么还你钱,怎么样?八万块,只多不少!” 丁瘸子把眉头皱了起来,不用打收条,心里是踏实不少,不过……20块钱一锅的麻将,一天再顺,也就千八百块钱,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凑八万啊? 小成笑了:“你那两千块是在哪借的?那钱是在哪输的?把你逼得东躲XC把你女儿逼得差点吃了大亏,难道你不想到他那把本捞回来?” 丁瘸子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 想要赢钱,先得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 赌博在国内是非法的,不过仍有捞偏门的对这一行趋之若鹜,每年公安机关破获的涉赌案件不计其数。再看国外(大陆以外)的一些知名赌场,威尼斯人、新葡京、金沙无一不是奢华的让人咋舌。十赌九骗,其实很多进赌场的人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不骗的话,那金碧辉煌,纸醉金迷的诱人世界是如何运营下去的?金砂赌场在澳门博彩业重税的情况下,开业仅仅七个月就收回投资,可见这一行业的暴利。 看似公平的赌博规则是不可能实现这样的暴利的。 这和在麻将社里,找几个老头老太太打麻将不同,赌场里其实是一个大骗局,赌徒在利益的诱惑下,傻子一样的吞掉诱饵,最后输的当了裤子。 打麻将输了,可能是因为运气,下棋输了,可能是因为水平,但是在赌场输钱,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因为你赌了,赌必输! 可是,小成却说要去赌场赢钱? 丁瘸子的眼珠都瞪圆了,一脸惊喜道:“你是说,咱能去老歪的场子里把那八万块钱赢回来?” 小成笑了,“不是我去,是你去!” “啊?” 说话间,小成掏出了一千块钱,递给丁瘸子道:“明天晚上,就用这一千块钱,赢回八万来,只多不少!” 瘸子伸手接钱,不过表情很是为难。“小成,你不是考验你丁叔吧?我说不赌了,给娜娜存着,你还信不过?” 小成摇摇头,笑道:“这次不是赌,是去讨账!你按我说的做,肯定能赢!” “真的?” “明天晚上,七点钟,你准时进入老歪的场子,一千块全部换成筹码,先别忙着下注,四处转转,最后去最新的那个百家乐的台子上。卡准时间,七点十五分,从这一刻开始,正在进行的局不算,第一个新局,拿出200块筹码押庄!赢了你就有一千二了,第二局押300,这次押闲赢,第三次还押闲,这次押500!押一赔一,三局下来,你一千块变成了两千!第四局庄,你一次下一千,手风顺了就应该敢下大注,放心,你还是会赢的,第五局下两千,第六局押三千,一共六局,记住,是庄闲闲、庄闲闲!六连胜,你现在有了八千块了,第七把押对子!全押上!押对子的赔率是1赔11!” 丁瘸子就跟听天书似的,“怎么着,这样我就一千变成了八万八了?” 小成点点头,“对,多出来那八千算是你的辛苦钱!” “小成,不是我不信你啊,你说这玩意也太悬了吧?财神爷给你微信发红包了是咋的?你就能猜到那每一把开啥?” “别忘了,那一千块钱本钱还是我给你的呢,我总不会拿自己钱开玩笑吧?反正输也不是输你的钱,赢了的话,咱俩的账两清,输了你的话,你也没什么损失,那八万块我还是会还你的,你怕什么?” “话是这么个话,但这听着根本就不靠谱啊!你要说和我一起去,咱甭管是推牌九还是赌骰子,你下注我跟着赢点钱,这我倒是信,可是你面都不露……” “哈哈!”小成大笑,“我不是姓文吗?你可以叫我文财神!” …… 其实老歪的赌场,小成已经去过了。不去一次,也根本发现不了赌场庄家必赢的秘密。 老歪的赌场虽然是地下的,但门口搜身,头上监控,其严格程度和澳门的正规赌场也相差无几。小成和王洋进去转了一大圈,各种各样的玩法很多,不过不管是哪种玩法,表面上看起来都是赌运气,小成智力方面能够发挥的地方并不多。 不过,还是有一些细节引起了小成的注意。 按理说一个规模不大的赌场,根本无需换筹码那么麻烦,上千元用筹码容易理解,可是最低连十元的筹码都预备了,而且台面上禁止一切现金出现。当然,食堂用饭卡的理由差不多,方便管理。 第二,每次下注时,筹码一定得规规矩矩放在下注区才行,哪怕稍稍有一点压线,荷官也会要求你重新放好,据说是为了避免争议,不过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小成。 第三,每一副牌,一般只用过三五次就会被插进专门的碎牌机里销毁,说是为了防止有的赌客通过特殊手段在牌上留下记号。东风镇这种小地方,如果买扑克牌的话,样式无非是那么几种,而赌场里用的纸牌在市面上绝对看不到。 这就好像解一道题,已知赌场一定有手段控制牌局的输赢,各种规则就是为了保障这一点的,那么上面的那些小细节就显得格外扎眼。 如果是公平的赌局的话,所有的场地、人员、道具,全部需要经过双方的查验才可以。而赌场则规矩森严,你不能看那张巨大的赌台下面是什么,你也不能过去把发牌机拆开来研究一下,在小成眼里,这就好像把东XC在背后,然后张开双手去骗孩子一样幼稚。 那张严严实实的赌台一定是空心的!那个神秘的发牌机里面有什么高科技?还有特制的防伪筹码……把所有东西联系起来,答案就在我们眼前。 ———————— 十赌九骗,这里的赌,也包括了各种各样的体育、福利彩票。所以,把买彩票的钱省下来,打赏给老刀吧,总比被骗去好。我说这本书涨智商吧,原来你没准打算去碰碰运气的,现在看了我的书,不上当了——说明你变聪明了! 今天接到编辑通知,说我这文需要大幅修改,去掉校园对抗教师以及教师管制不力等内容,更不能基于校园暴力展开,而且本书还涉及管理不力,社会三观负面,建议整改或更换推荐。简单说就是不修改以后就没推荐了,正在位置上的强推也都给下了,所以前文需要大幅修改,这期间很牵扯精力,所以暂时每天一更。今天晚上12:05之后,明天白天17:05更新就没了。 第122章 赌神丁瘸子 “记住,七点进去,在八点之前一定得出来!不出来,你就出不来了!” 丁瘸子感觉面前就是个大师,说大师都不合适,这要是都是真的话,说是活神仙也不为过! “另外,包括赌的钱数也要严格执行,押多了不行,押少了也不行,尤其不能贪!” ……………… 丁瘸子进赌场的时候还是半信半疑,感觉自己似乎成了主角,一个偶然机遇,麻将社里认识了一个神仙,现在神仙要点化他发财…… 对了,神仙还给了他一千块钱…… 老歪的场子有好几处,这个并不是最大的,但也有三四百平。外表看上去,这是个普通的农家院,农村这样的三层小楼并不算少见,不过进去才知道,别有洞天。 瘸子来过的次数并不多,这还是一个麻友带他来的,门口让人全身上下都搜了一遍,又去柜台换了一千块钱的筹码,看看表,刚七点过五分。 推牌九的,赌骰子的,炸金花的,百家乐的,这里因为比较偏僻,所以更为明目张胆一些,每天24小时营业,从来不关门,也从来没人来查过。丁瘸子各处转了转,尤其在炸金花的台案前多驻足了一会儿,上次就是在这里输了个金光,自己百年不遇的出了一把豹子,竟然遇上了千年不遇的杂牌235!(炸金花规则,三个一样的牌叫豹子,是最大的牌,但负于杂牌235,就好像斗兽棋里大象和老鼠的关系) 屋里烟熏火燎的,丁瘸子自己也掏出一颗烟点上,拖着腿来到了小成告诉他的那张百家乐赌桌前,点烟的时候看了看表,七点零九分! 台上有四五个人在玩,此刻一局正在进行中,闲家已经开完牌,一张2一张J,是2点,百家乐的规则就是两张牌比大小,个位的点数最接近9者为胜,10JQK都按照0点计算,2点是很小的牌,赢面不大。而庄家这边开了一张方块7,场上所有人都盯着最后一张牌,等着最后谜底的揭晓。 坐在瘸子旁边的是个秃头,两眼通红,不知道熬了多长时间,看到闲家是2点,先叫了声好,庄家7点,闲家2点,最后一张牌庄家只要不开3、4、5,这三种牌面,他买庄就能赢。52张,从A到K,十三种牌面,其余十种都是他赢,几率还是蛮大的。 荷官举重若轻,两个手指轻轻捏住最后一张牌的一角,然后猛地翻开,梅花四! “闲家2点,庄家1点,闲赢!”荷官宣布道。 秃头气得一拍桌子,眼睁睁的看着荷官杀码,眼前的四五千块钱筹码被人家收走。瘸子心有戚戚焉,仿佛看到了炸金花时候的自己。 抬手看了看表,时间还没到。 秃头走了,这时又过来几个人,原本还比较冷清的台面马上热闹了起来,丁瘸子四周看了看,没到时间,自己还是先不出手。 接下来又进行了两局,都是闲赢,这时候表针指在了十五的位置上,时间到了。 瘸子有点犹豫,已经连续开了三把闲了,玩百家乐有高手总结的经验,见庄跟庄,见闲跟闲,有三有四,亏五赢六。这话的意思是如果一直开庄,那就跟庄准没错,开闲也是这个道理,有三有四的意思是连续开了三把庄的话,那么第四把开庄的几率会很大,反之亦然,现在整个口诀前三句都应验了,应该跟着买闲才对,可是那位文半仙说七点十五之后开始第一局,要押庄! 妈的!不就是200块钱吗?押庄! 筹码放到庄的位置上,今天也邪门了,平时连续三把闲的话,一般职业的赌徒根本不可能不跟闲,可是今天,竟然有一多半选择了跳庄,尤其是刚过来的那几位。 这时候的老丁,也不在乎别押了什么,只不过200块钱,他感觉跟下了两万的注一样,两眼紧盯着桌面上的四张牌,等着答案的揭晓。 闲家第一张,红桃九!押闲的那几位长处了一口气,虽然只一张牌还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十三种点数,10、J、Q、K都是0点,也就是说闲家有十三分之四的几率是必胜的九点,这个赢面还是比较大的。庄家第一张也开出来了,是一张黑桃4,接下来再开闲家,纸牌翻开,又是一个9,两张9,取个位,是8点,这也算是不错的点数,赢面很大。 丁瘸子感觉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现在庄家这边只有开出五点才有可能赢,最后一张底牌是5吗?文小成会不会是纯心拿自己找乐? 荷官没让大家等待太久,也没有插播广告,底牌亮开,方片五! “闲家八点,庄家九点,庄赢!” 丁瘸子看傻了,竟然真的跳庄了!其实满打满算才赢了200块钱,但眼前的事情对他的心理冲击不亚如中了五百万大奖! 文小成是活神仙啊! 哪怕是什么赌神赌圣千王,也得人在牌桌上,作出各种分析判断才能谱写神话,而这个文小成,竟然能够在千里之外掐算的这么准?这也太玄幻了吧?莫非是碰巧? 这边想着,荷官正常杀码赔码,第二局开始了。 瘸子把眼前的筹码收了回来,神仙说了,第二局押闲,押300块!三个蓝色的筹码摆在了闲的投注区。 场中十几个玩家,有押庄的,有押闲的,甚至还有人在和的位置上扔了个筹码,买定离手,荷官催促道,见没人再继续下注了,开始发牌。 荷官的手很稳,牌分到相应的位置上,明明是扣着的,但在场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牌桌,似乎这样盯着就能够提前知道牌面一样——当然,即便这时候牌面是什么输赢也无法改变了,但赌博的吸引力就在于此。 梅花J,红桃5,闲家0点,庄家5点,暂时庄家牌面更接近9点,不过赌场上瞬息万变,这时候的所谓优势,只不过是赌徒的心理安慰罢了。 闲家又开出一张牌,黑桃2,闲家只有2点!瘸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闲家2点,庄家除非是0点或者1点,才会比闲家点数小,然而庄家已经开了一个5,如果是零点,开出另一个5,是对子,那么是通杀局面,所以闲要赢,底牌只能是6! 在场押闲的几位都对着那张牌喊了起来:“六!六!六……” —————— 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你们应该懂吧?书评区盖个楼吧! 第123章 瘸子磕头 “六!六!六!六!” 赌场里经常会见到这种画面,一群人盯着骰子或者纸牌,一起使劲喊着一个数字,仿佛这样喊,真的可以把他们想要的那张牌喊来一样。不过大多数情况是,六!六!六……之后一声失望的哀叹! “哎……” 当然,还有可能有人骂街。 其实都不用过去看牌,只要远远的看着帮赌徒的表情就知道最后一张底牌是什么,百家乐的这张台子吵嚷声也引来了周围赌徒的观望,这时候就听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啊!” 然后没喊的那些人,发出了“我草!”“见鬼了!”“这牌真邪门!”等声音。 赢了!连续两把都赢了!虽然加起来才500块钱,但给丁瘸子心中的震撼是巨大的,按照小成的叮嘱,这两把都押对了!庄闲闲,庄闲闲,第三把还押闲,押500块! 刚才的300变成了600,瘸子和荷官打了个招呼,从自己前面闲字的下注区拿回了一个筹码,道:还押闲,500!” 旁边坐着的赌徒是个尖嘴猴腮的瘦子,见瘸子拿回一百块筹码,在一旁劝道:“大哥,你连赢了两把,正是气势旺的时候,怎么还往回拿啊?直接过关斩将多好?”(过关斩将是赌场术语,意思是在运气旺的时候不拿回赢得的筹码,连本带利,继续押在之前的那一门) 瘸子心说,还是听文财神的比较靠谱! 那个猴子脸啰里啰嗦,讲起了赌场运势风水,“大哥,一百块钱是小事,您这耽误气运可怎么办啊?赌,赌的就是赌一个气势,你这往回缩一个,明显信心不足,要真是信心不足,还不如不下注……” 瘸子此刻正顺风顺水,给瘦皮猴一个白眼道:“你这套理论高明啊,今天赢了多少?” 那瘦皮猴刚才两手都押在了瘸子的对门,输的脸都绿了,被瘸子一句话给挤兑的没词儿。 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果说前两次是蒙的,还有情可原,一次50%的概率(其实不是50%的概率,还有和、对子的可能,所以概率是小于50%的,这里以瘸子的方式计算,不必较真),两次相乘25%,虽然概率小了些,但蒙对也不是没可能,看看这第三把,如果第三把还是闲的话,正确率就是12.5%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蒙的! 第三局:庄7点,闲9点,闲赢! 瘸子疯了,又赢了!这次500变成了1000!丁瘸子不管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小成的方向咣咣咣的磕了三个响头! 一个赌台上的那几位都满头黑线的看着他,不过赌徒大多都迷信,而且我们国家比较尊重信仰自由,大家觉得怪异,但还是比较理解,这小子今天进对了庙门拜对了神,三连胜了。 旁边的瘦皮猴又过来凑热闹,“大哥,你看,听我的话,刚才你要不拿回那100,现在不是就多赢了100吗?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今天你可够旺的啊!” 瘸子磕头的举动引来了其他赌徒的关注,加上之前这边就大呼小叫的,整个赌场,能有半数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瘸子两腮通红,跟喝了酒一样,脑子里迷迷糊糊,如入云端,又特别清醒,周围人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虽然这瘸子只赢了1000块钱,他在这个赌场输的远比这个数要多,但其余的赌徒心里都想,要是能像这家伙这么顺就好了。 庄闲闲,庄闲闲,第四局应该改押庄了,瘸子心中盘算,虽然不知道小成是怎么做到的,但第四局听他的应该没错,他说这局押1000…… 押一千,赢一千,可是现在老子手里有两千!能赢两千,为什么只赢一千? 荷官已经几次催促了,但瘸子仍然没下定决心,他想把两千都下进去,赢的肯定多,但是又怕打破了那个冥冥之中的魔咒,把钱都输干净…… 妈的!输就输!反正之前和文小成说好,在赌场里赢到八万,如果输了,那八万他还得还!里里外外,自己怎么也不吃亏,要是真输了,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押了2000,就说小成的法子不灵验!反正他又不在场! “2000!老子梭了!” 虽说老歪这个场子不大,但一天也有个一两百万的流水,一次押2000根本不算多。只不过丁瘸子之前磕头太引人注目了,而且他只有两千元的筹码,全部押庄,可谓破釜沉舟的一战! “瘸子已经连赢三把了,每把的注越来越大!” “这瘸子今天旺啊,刚才还他妈磕一个,使了降头了?” “跟一手!” 大家七嘴八舌的,不管说话的不说话,大多都跟着瘸子押了一手庄。此刻十四个位置的百家乐赌台已经座无虚席了,后面站着的也纷纷在台面上下注,大多都跟了庄。 丁瘸子紧张的都要晕了过去,这次要是赢了,赢得可不仅仅是两千块!这说明文财神的套路,不局限押多押少,庄闲闲庄闲闲,只要按照这个顺序押就准没错! 买定离手,荷官开始发牌,纸牌从牌靴里出来,到台面上,一桌子人的眼睛不错神的跟着,闲第一张,方片K,庄第一张黑桃A,庄家比闲家只多了一点,这根本不说明问题。这时候闲家第二张牌翻开:红桃Q,闲家0点! 押庄的人群顿时暴起了一阵欢呼,这几乎已经赢了一半了,0点是最小的点数,庄家只要不开出一张9,或者开出A组成对子,那就稳赢。不过有了之前几次诡异的逆转,现在谁都不敢放松警惕,一桌子人鸦雀无声,全都死盯着最后一张牌看。 押闲的已经输了,这局没有人押和或押对子,所以所有人都盼着底牌不是A或9,这比较拗口,不好喊,所以大家都静静等待,场上的空气几乎凝固。 丁瘸子手都在发抖,自己没听文财神的,财神会离自己而去吗?现在只要不是A或者9,就赢了,赢面相当大,可是……会不会还像上次那样大逆转? 丁瘸子的脑袋上都渗出汗来…… —————— 磕头拜神,却不听神的,讽刺吧?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对待神的。这两章对赌局的描写很细,希望可以营造出现场的紧张气氛,和赌徒看牌时的那种侥幸心理。珍爱钱包,远离赌博。丁瘸子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吗?小成又是怎么做到的未卜先知?高智商的你也不妨猜猜。其实文中的提示已经够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