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歌儿 当洛歌儿靠着妹妹的墓碑濒临死亡时，他回想起自己悲剧的一生得到转折的那一晚。 那一晚的神秘快递，让他人生悲剧变成了人生惨剧。 洛歌儿有个十分娘炮的名字——歌儿，因为他的母亲生前最喜欢唱歌。洛歌儿出生的那一晚难产，就是母亲吊着气唱着歌儿硬是把他生了下来，于是歌儿就成了他的名字，即使他为此受到数不尽的嘲笑，即使母亲心疼他带他去派出所改名字，他也没有同意。 两年后，洛歌儿有了个可爱的妹妹——洛失，这是个不吉利的名字，因为母亲在生妹妹的那天再次难产。 这次歌儿也没能救下母亲，父亲从此开始酗酒，失去了工作，家里欠债颇多，为了报复妹妹，给她取名为失。 妹妹七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喝醉了的父亲对妹妹说了这么一通话： “你要记住，你让你哥哥失去了母亲，你让你父亲失去了妻子，你欠我的永远还不清。” 七岁的洛失已经懂得了很多事，“她要不那么爱美的话也不会死了，她应该接受剖腹产的。” 她的一句辩解招来一顿毒打，洛歌儿抱着昏迷不醒的妹妹去了医院，结果是妹妹的左耳鼓膜破裂，洛歌儿跪在医生面前求他先为妹妹治疗，他知道即使父亲酒醒后也只会幸灾乐祸，好在，好心的邻居出了这笔费用，妹妹的耳朵治好了，但听力受损，他再也没有看到妹妹弹她那把心爱的吉他。 洛歌儿十五岁，洛失十三岁，父亲肝癌去世，他临死前做出一个决定，好像一场长达十三年的大醉终于酒醒，他放弃了那虚无缥缈的治愈的希望，早日去阴间与母亲相聚，家里的房产因此得以保存。 至于两个孩子，他自认为没有亏欠，就此撒手人寰。 洛歌儿从小就有绘画的天赋，父亲曾对此寄予厚望，为他报学习班，即使后来父亲失意酗酒，洛歌儿也没有放弃这个爱好，洛歌儿房间里那张挂满大小不一各式画笔的桌子是他的避世天堂，父亲去世后，那更成了他和妹妹一家生计的来源。 一开始他希望通过展露自己的才华获得肯定，没多久他就遭遇了现实的严峻考验，在这个国家，艺术是上流阶层的玩物，中产阶层可以在远处观赏，穷人只要稍稍接近就会受到排斥。洛歌儿参加了大大小小无数比赛，无一不以失败告终，但他不肯放弃，相信努力和坚持。 直到有一天他在艺术周刊上看见一副名为《春雪》的油画，评论员评论说“意到笔随，溢于楮表之外。”可那副画上的每一笔一画分明出自他洛歌儿之手！ 他曾有幸拜访到市里一位闻名遐迩的老画师，老画师说要考较考较他，洛歌儿便花了三个小时留下这幅画作，老画师对他的画冷嘲热讽一番，端茶送客。 洛歌儿只是遗憾自己错失一个机遇，没有带走那副画，因为那副画确实只是有感而发，三个小时的酝酿连他自己都觉得是粗制滥造，他一直有听说某些业内人士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的酝酿、修改，才能作出一副佳作，没想到就是这样一副画被他人盗走。 洛歌儿很愤怒，哪怕是被自己忽视的作品，落入别人手里也像是自己的孩子被恶人拐走，但愤怒过后他也感到稍许欣慰，自己的画作是有人欣赏的，自己的才华已经得到了肯定，欣慰过后又觉得可笑，同一副画，出自一个十五岁少年之手就无人问津，由一名老画师呈上去就能得到肯定，看来那些所谓的艺术评委的眼光也不过是个笑话，自己要是把这些人的评判当真未免也太过愚蠢。 洛歌儿再次找到那名老画师，对他说：“收我做弟子吧，我给你画画，名声归你，钱归我。” 那名老画师气得脸色涨红，没有说话，嘭地一下关上了门。洛歌儿把自家地址写在纸条上塞进门缝里，回到家，等了两天，果然，那名老画师登门拜访，入门也不坐，在洛歌儿家里逛了一圈，发出一声感慨，“还真是家徒四壁。” “见笑了。”洛歌儿知道事情有望，也不恼。 “以后用这部手机跟我联系。”老画师留下一部手机，放在桌子上，便走出了门。 “哥，那是什么人？”洛失有些害怕，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来的人也是追债为多。 “给你哥送钱的人。” “吹牛，不是来讨债的就行，今天还是吃番茄炒蛋吧？”洛失笑了起来，忽然想起自己和哥哥也很久没笑过了。 洛歌儿拍了拍妹妹的脑袋，“不，今天我们吃点好的，爆炒鱿鱼吧？你最喜欢吃的。” “真是来送钱的？”洛失瞪大了眼睛。 “我去买菜，很快回来。” 洛歌儿小跑到超市，拿起一盒鱿鱼看了看价格，贵得吓人，以往他和妹妹一天加起来也就花三十块左右，这么一小盒鱿鱼，居然要整整四十块。也怪自己平时很少下厨，家里的钱也一直是妹妹在管，他没想到这些食材原来那么贵，正想把鱿鱼放回去，回家跟妹妹道歉，可是一想到妹妹那头营养不良导致的黄色头发，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看见妹妹失望的表情。 洛歌儿咬着牙买了下来，走出超市门口时倒也感到一阵释怀，忍不住笑出声来，走在路上也觉得周边的景致格外亲切。 “铁笔神断，铁笔神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大哥哥你印堂发黑，可能会发生不测哦！” 洛歌儿皱了皱眉，回头一看，一个看上去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站在他身后，衣服还算干净，神情略显紧张。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洛歌儿有些不快，“我就一个穷苦命，不算我也知道。” “我......我我，”小女孩几乎要哭出来，“其实我学得不久，算得不准的，我不收你钱，你让我给你算一卦吧，有缘再见的话，你再告诉我结果好不好？” 洛歌儿看她要哭也有点尴尬，“那你快点，你要怎么算？” 小女孩猛地点了点头，老实不客气地抓起洛歌儿的手开始看手相，看了一会儿，估计也不是太拿得准，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翻阅起来，接着又看了看洛歌儿的面相，越看得久眉头锁得越紧，“要不再测个字吧？” 洛歌儿看她认真，也不忍拒绝，想起自己的那副被盗用的画作，就在小女孩递来的本子上写了个‘雪’字。 小女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的印堂其实并没有发黑，只是稍有凹陷，这本是命运多舛的征兆，但是中正盈补，祸福相依。再看你手相，你的掌纹凌乱至极，财富、寿命都无从判断，爷爷说过这种十分特殊的掌纹，叫做‘裂掌’。而你的这个字，观笔画过于刚正，再观字形，你可以看看‘雪’字的篆文写法，上有大雨，下面则是一只手掌，以掌盛雨，必受其寒” “你最好祈祷是我算错了，”小女孩抬起头看着洛歌儿的眼睛，“从多方印证，你命中乱象丛生，即使富裕也终生难得安乐，守着清贫说不定还能保住小命。” 第二章 快递 “哥，怎么那么久才回来？”洛失看见哥哥回来立即迎了上来。 “没什么，刚刚遇到个算命的，说你哥哥命相贵不可言，要给你哥免费算一卦呢。”洛歌儿不想让妹妹担心，随便扯了个谎。 “胡说八道，”洛失最了解自己这个哥哥，立即听出他有隐瞒，露出狐疑的眼神，“不会是犯桃花劫吧？” 洛歌儿只好再扯一个不那么离谱的谎，“他说你哥我是个劳碌命，不拼命的话就没好日子过。”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凶兆呢，刚你进门的时候脸黑的不得了，我还以为你是被鱿鱼的价格吓坏了，空手回来见我呢，没想到是被个算命先生唬住了。”洛失听了也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别把那些江湖骗子的话放心上，就算真是免费算卦也不过是一种营销手段，算命先生可能要在这附近留一段时间吧，你这样的笨蛋成为他的目标客户也不奇怪。” 洛歌儿心里暗暗骂了句娘，自己这个妹妹没什么缺点，人长得清纯可爱，下巴尖尖，眼睛圆圆，皮肤白白，最好看的是那个小巧玲珑的鼻子，让人看了就想捏一把，非得说有什么缺点就是太聪明，直觉准得吓人，自己比她大两岁都有点怕她，更别说她班里那些跟她同龄的初二小男生，在她面前无论如何都有一股智商受压制的自卑感，怪不得妹妹不招男孩子喜欢。 “以后我要算命直接来找你得了，妹妹你挂个旗子出去肯定能垄断咱们这个县的算命生意。”洛歌儿说了句实话转移话题。 洛失拍了拍还没怎么发育的小胸脯，“叫声洛姐，洛姐罩着你。” 洛歌儿立即露出一脸殷勤，甜甜地叫了一声，“洛大娘！” “狗胆长毛！找打！” “女侠饶命！别打坏我帅气的脸。” 跟妹妹打闹了一番后，那道凶卦带来的一点不快也烟消云散，吃完妹妹炒的鱿鱼之后更是满足得生无可恋，觉得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洛歌儿也忍不住哼起了歌来。 “今天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洛失总觉得自家老哥今天不太正常，十分可疑，不会是老哥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被人家老爸找上门了吧？ “要真是那样我乐呵个头啊？” 洛失吐了吐舌头，之前的设想的确不太合理，洛歌儿想了想，觉得自己作为男人没有必要让妹妹担心钱的事，决定等以后的收入步入正轨之后再向妹妹说明一切。 “详细的事我以后会一点一点告诉你的，你只要知道我们以后不必为衣食发愁就好了，不用担心，不是什么违法的事。” 洛歌儿在心里补了一句，顶多受到道德上的谴责，《获奖名作竟是十五岁少年枪手所作？》，这样的新闻标题想想都带感，只是曝光出来后整个美术评审体系都可能会受到质疑，虽然自己作为未成年人可能获得的良好的名声更多，但往后自己的作品就会受到很多批判质疑，来钱反而不容易了。 名利不能兼得，洛歌儿虽然早当家，比同龄人早熟不少，但毕竟阅历还少，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 洛失见哥哥没有细说也没有太失望，反正自己以后打扫卫生时进哥哥房间翻翻，肯定会有收获，倒是另一件事值得担心，“那哥哥也可以回学校上课了吧？”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洛歌儿就一直在为一家的生计奔波，学校那里已经开学三个月了，哥哥几乎从来没去过，好在学校高层也还算人道，说明情况后没有给洛歌儿开除处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这件事一直搁在洛失心里，在如今这个时代，要是不读书以后很可能就只能成为一名蓝领，虽然蓝领工资已经有超越普通白领的趋势，但发展空间非常狭窄，可能一辈子都只能是那个死工资。 洛歌儿参加过许多美术比赛，对那些获奖金额也十分清楚，刚刚他把自己的银行账号发给了老画师，已经有五万进账了，凭那名老画师的名气也算是正常，要是操作得好说不定还有更多，就这副《春雪》的价值而言至少这一学期的学费、伙食也是绰绰有余了吧？ “放心，我明天就开始回学校吧，洛失你也不要心疼吃饭的钱，要吃多点，明天我给你买台手机，你也能看到咱们银行账户里有多少钱了，我保证你会吓一跳的。” 洛失见哥哥答应可以回学校高兴得从沙发上崩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洛歌儿脸上亲了一下，没等洛歌儿反应过来就逃进了房间里。 洛歌儿愣了好久，自从父亲死后这小妖精就越来越放肆了！不行，再这么下去以后自己肯定管不住她了，看来自己以后也得拿出一些作为兄长的威严才行。 休息片刻后洛歌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开始练习素描，也许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靠画笔谋生计了，技术可不能落下，况且能够以自己的最大的爱好谋生他也十分快乐。 环顾四周，自己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几乎每一个角度，都已经被他素描过三遍了，而且脑海里刚刚妹妹兴高采烈的可爱模样挥之不去，稍稍回想了一下细节，洛歌儿决定将刚刚的那一幕画下来。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素描眼前所见之物，从来没试过素描仅是脑海里见过的图像，但洛歌儿有预感自己不会失手。 十分钟之后，洛歌儿也是有点吃惊，画里的洛失一头柔软的长发披散至腰间，微微俯身，圆圆的眼睛里神采奕奕，嘴角微翘好像酝酿着什么阴谋。 洛失不可能这么可爱，洛歌儿在心里自问，看来这图像是被自己的艺术头脑加工过，没错，一定是这样。 洛歌儿不再多想，本来素描的任务之后还有临摹，但他决定趁热打铁，多画几张，描绘从不同角度看过去的洛失俯身偷袭他的场景，这次画得有点吃力，因为他画的已经不再是自己见过的景象，而是自己想象中应该存在的合理景象。 果然，三个小时画了五张画，越往后，画里的洛失就越不真实，妹妹淘气的景象在他笔下具有了一种介于现实与幻想之间的美，更多了一些难以言说的韵味，但已经失去了素描质朴、直接、单纯的本质。 洛失扔下画笔，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过早接触想象素描和表现主义素描未必是好事。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洛歌儿收拾好桌面，准备洗澡睡觉，就在这时，家里的门铃忽然响了。 这个时间点居然还有人上门？洛歌儿走到门口，从猫眼里望出去，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外面，边敲门边叫：“你好，你的逆风快递。” 洛歌儿看了看门边放着的棒球棍，打开了门，这是以前债主上门时留下的习惯，至今难改。 “你好，请你在这里签收一下。” “我不记得我有网购什么，是不是发错了？” “可能是你的亲友发来的，请问你是洛歌儿小姐吗？” “我.....就是洛歌儿。”洛歌儿一头黑线，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误会了，“签好了，谢谢。” 洛歌儿拿着快递回了房间，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人生会因为这个快递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三章 献祭 洛歌儿拿出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包裹，如果这真是父亲的债主发来的快递，里面的东西一定要小心拆开，他以前收到过许多类似的快递，一拆开里面就一股臭味喷出来，要么是什么动物的血，要么是一些死掉的小动物，最缺德的是放活老鼠，包裹一开十几只老鼠满屋子乱蹿，更别说那些只是听说过的硫酸炸弹之类的，简直想都不敢想。 在包裹上剪开一个小孔，发现没有想象中的情况发生，洛歌儿心下稍安，将整个包裹拆开，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首饰盒，里面躺着一枚银色小戒。 在洛歌儿看来这是一枚很普通的戒指，戒身上设置了一个可以旋转的小环，戒指内部刻着一个黑色的符文，看上去就像是某宝上卖的那种二十块包邮的小玩意儿。 “难道是洛失送给我的？”洛歌儿把戒指戴在了左手小指上，发现刚好合适。 “浮生系统启动，指纹认证成功，欢迎玩家洛歌儿使用本系统。”脑海里传来冷漠的机械女音，把洛歌儿吓了一跳。 “谁在说话！？” 不会是什么人偷偷进了屋子吧？洛歌儿立即环顾四周，又冲出房间在客厅、厨房、卫生间都里里外外巡视了一遍，一个人影都没发现，洛歌儿猛地打了个激灵，立马抄起棒球棍，门都来不及敲就冲进了妹妹房间。 “洛失！” “诶？”洛失猛地抽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脸色绯红，“老哥！你！你......你干嘛不敲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洛歌儿也是一愣，房间里没有任何人，难道刚刚真的是自己的幻听？ “洛失，是你带了什么同学回家吗？” “没有！” “跟我说实话，没关系的，你交到好朋友我高兴都来不及，不会生气的。” “我才不管你生不生气！没别的事就快点出去！”洛失抄起枕边的毛毛熊砸了过来。 洛歌儿回到房间，连澡都不想再洗，心想自己不可能听错，刚刚那个声音说什么来着？ “是否开始浮生定制？” 脑海里的机械女音再度响起，洛歌儿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难道他真的得到了一个系统？ 在初三中考的那一年里，自己的成绩十分优秀，他对学校的排名已经不在意，而是开始关注自己在全省的排名了，很放心，全省前十，学有余力。 在自学部分高中课程的时间之余，他也在同学的手机里看过几本网络小说，其中的一本就是系统流的小说，男主也是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个系统，从此开始了秒天秒地秒空气的旅程，洛歌儿第一次读这种书还觉得新鲜，但小说到了中期剧情重复，越发无脑，洛歌儿就弃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不想要一个系统！ 洛歌儿强行平复了自己的心跳，试着回复了一句：“先不要开始，等我指令。” “收到，30分钟后将自动提醒玩家。” 洛歌儿打开房间的窗，一向小心谨慎的他必须多次确认这不是什么人的恶作剧，向窗外望了几眼，一切都跟往常一样正常，接着他穿上鞋，小心翼翼地穿过走廊将客厅的门窗都仔细关好，最后打开家门，悄无声息地锁好门后一路小跑至小区楼下的公园。 来到公园，洛歌儿看着左手小指上的银戒，再次尝试着跟那个机械女音对话，“开始那什么来着......对，开始浮生定制。” “再次确认，是否开始浮生定制？” 听到回应，洛歌儿终于能够确认这个声音的来源就是左手小指上的戒指，而不是有人在他房间里安装了什么电子设备，洛歌儿的心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平息心情，决定再次延迟所谓的浮生定制，“取消浮生定制，等我指令。” 来路不明的东西最好还是经过互联网的检验再使用，说不定手上的戒指就是针对自己这种充满幻想的青少年而开发的高科技产品呢，自己得回去查查有没有人有类似的受骗经历。 洛歌儿原路返回家里，家里欠债颇多，自己电脑和手机都被老爸处理掉还债了，好在今天那位老画师直接给了他一台苹果5，洛歌儿躺在床上查了三个小时，直到凌晨两点，洛歌儿才放下手机，舒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这么无聊！ “开始浮生定制。” “再次确认，是否开始式神定制？” “随便。”洛歌儿也开始有意识地试探这个能与他对话的戒指。 “默认选项，开始浮生式神定制，初始浮生点数3000，是否购买式神定制系统说明书？” “多少钱？” “1000浮生点。” “说明书是随时都可以购买的吗？”洛歌儿在心里吐槽说明书的价格，居然要花掉三分之一的初始点数。 “是。” “那就先开始那什么式神定制吧，有需要时我会购买的。” 话音刚落，洛歌儿立马眼前一黑，再次恢复视力时自己已经身处一个房间里，房间的墙壁、地板、天花板全是白色，一丁点的污渍都没有。 一个写满复杂黑色符文的白色人体出现在洛歌儿面前，三个选项摆在洛歌儿面前，分别是外观设置、属性设置、技能设置。 洛歌儿曾经玩过一款以式神为题材的养成游戏，对所谓式神也有粗浅的了解，大概就是一种召唤兽，忠诚而强大，而他作为一名未来的美术大师，洛歌儿决不允许陪伴自己一生的召唤兽是一只奇形怪状的生物。 在如今和平年代，能不能打还是其次，最重要的当然是颜值啊！洛歌儿想都没想就点进了外观设置，虽然雕塑不是他的强项，但是一想到世上最美丽的生物将在自己手中诞生，洛歌儿就浑身发烫兴奋不已，他自信绝不会失手。 数十把工具凭空出现，白色人体拉近到洛歌儿面前，首先第一步应该是选择性别，洛歌儿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男性。 这不是因为洛歌儿的性取向有问题，而是因为在洛歌儿眼里，女性本就是上帝宠儿，但正因其过于完美而无法超越想象的极限，大和抚子般温柔的女子、干练凌厉的职场女强人、英武不凡的女武神、高贵慵懒的贵妇人、天真无邪的女孩等等，这些类型的女性固然受人喜爱，然而她们的美丽都已经为历史与世人所知，为人所知就是女性最大的极限。 他要创造一种世上绝无仅有的，一种介乎于男性与女性之间的魅力，一种只存在于想象之中，人类历史从来没有记载的，无论男女老少都应为之倾倒的美丽。 一个貌若少女的柔和少年，就是洛歌儿的选择，但绝对有异于暹罗人妖和高丽整容人，暹罗的人妖要么完全舍弃男性美而获得完整的女性美，要么变得畸形不堪，高丽的整容弱化了男性美却无补于女性美，无论古今中外，具有女性美的男性都只存在于如神话、史书、诗歌等文字记载里，然而至今无人能再现其视觉景象，没有任何影视作品、美术作品能完美诠释，那种传说中的美丽。 洛歌儿花了不知多少时间，仔细调整了模型的身高、肩宽、臀宽，手臂、脖子的粗细，接着他用工具勾勒出匀称的马甲线和人鱼线腹肌，绝不夸张却充满力量美感的胸肌与背肌，可以说，这些多数时间都藏在衣服里的肉体足以诠释男性的豪放磊落。 接着他要凭借衣服外面的肉体来诠释女性的柔和，这方面洛歌儿坚信细节决定成败，过肩的黑色长发，天鹅般精致美丽的锁骨，线条分明的下巴，椭圆形透明的指甲，修长的手指，小巧的手掌，就连膝、肘、指关节处的皮肤皱褶都没有放过。 最后，洛歌儿开始勾勒五官，对长年练习素描的他来说这反而是最容易的一步，神采奕奕的眼睛，挺拔秀气的鼻子，柔软小巧的耳朵，冷漠的薄唇，一气呵成。 如今摆在洛歌儿面前的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四的少年，肌肉匀称，肤白貌美，双腿笔直修长，放到外面去绝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祸水，刷脸吃饭绝对不是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洛歌儿心中依然感到强烈的不安。 的确肌肉很有男性美，五官柔和似少女，但在这个少年身上，男性美和女性美互相分隔，像是有一层无法逾越的鸿沟隔阂彼此，无法融汇在一起，美则美矣，没有气质与神韵，仍是一介凡人。 忽然洛歌儿心中灵光一闪，拿起一只眉笔走上去，为少年修改了眉脚，然后在系统界面上增减毛孔的位置。 果然，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稍改眉脚完成了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少年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少年按照洛歌儿的意愿做出他想要的表情，无言时慵懒而高贵，微笑时乖巧而阳光，凝神时英气逼人，悲伤时令人怜惜。 当人趋向于完美时就会产生出非人的气质，世上无人做到也是正常，洛歌儿恍然大悟，疲惫的心中充满了骄傲，他扔下所有工具，在系统界面上选择了确认。 “确认使用该外观？” “确认吧。” “审核中，确认失败，浮生点不足。” “还缺多少式神点？” “总需101954浮生点，还缺98954浮生点。” 洛歌儿彻底慌了，没想到仅是外观设置需要的浮生点就缺了两个零头，他耗费无数心血创造出的天之骄子怎能因为这种荒唐的理由被扼杀？ “有什么方法能增加浮生点？” “没有。” 洛歌儿瘫坐在地上苦笑起来，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你还有什么建议吗？没有的话就退出式神定制，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血肉献祭，向式神献祭自身血肉，可以弥补浮生点的缺失。” “需要献祭多少血肉？” “审核中，审核完成，具体数值不明。” 洛歌儿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浮生系统的不靠谱已经让他无所谓了，只能明天上网查查一些游戏攻略，找找适合自己的战斗方式，从头开始做个简单实用点的式神了。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个梦，能在梦里见识了超越想象的美丽，这已是无数美术家都羡慕不来的美梦了，他会在醒来后用尽一切方法记录这一切，“那就献祭吧，要多少就献祭多少吧。” “警告，血肉献祭会导致无法估量的后果，请再次确认。” “随便吧。” “默认选项，否定。” “那还是确认吧。” “确认成功，审核中，审核成功......滴，审核失败，审核成功......” 似乎是系统产生了错乱，机械女音不停地否定着前一个判断，冷漠的声线听起来十分滑稽，洛歌儿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自己的天之骄子，连自己的梦境都无法舍弃他。 不知过了多久，机械女音恢复正常，“系统维护中，将在一小时后通知审核结果。” 洛歌儿逼得系统要维护也是心满意足，对结果已经无可无不可，很快就沉沉睡去，对自身引起的轰动一无所知。 第四章 轰动 在洛歌儿酣睡的同时，隐匿于互联网最深处的暗流正不停地涌动。 玩家—4892：“我无端端断线了，跟式神失去了联系，怎么破？” 玩家—7811：“八年驾龄，今晚小阴沟里翻车了。” 紧接着无数玩家冒头灌水，谩骂、诅咒络绎不绝。 “艹，系统维护不用提前通知！？” “我们欧皇寮好不容易策划一次狩猎战！说断线就断线？” “妈卖批！” “娘希匹！” ...... 不知骂了多久，忽然有人发出激进评论：“妈的不玩了，老子报警。” 整个平台陷入死寂，谩骂诅咒瞬间停止，再无人敢附和。 玩家—4892：“话题终结者发红包谢罪吧。” 玩家—7811：“@玩家—4892，老司机给你个忠告，别说话，等管理员处理完先。” 半晌，一行标红的文字出现：“警告，根据浮生系统保密守则，对非法评论者处罚如下，处死其麾下所有式神，回收浮生系统，抹消记忆。” 又是一段漫长的死寂后，玩家们终于回到了理性状态。 玩家—4892：“再造之恩，永世难忘。” 玩家—7811：“我得到系统已经十一年了，浮生系统处罚经常见，系统维护也还是第一次，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玩家—1304：“这是我第二次遇到系统维护，上一次是十二年前，那天诞生了第九个SSR式神，系统维护时间不会太长，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到时候应该会有补偿礼包下发的，大家耐心。” 果然，一个小时候后，系统再次发出通知，再次引起了平台的轰动。 “系统维护结束。” “恭喜玩家—10，创造出第十位SSR式神——风华姬。” “恭喜玩家—11，创造出第十一位SSR式神——剑行。” “次次次次次次嗷嗷嗷嗷嗷嗷！” “别说话！快吸欧气！” “祈愿SSR！” “这里的欧气由我大非酋寮承包！” “欧皇寮驾临！” ...... 玩家—1304：“果然，SSR式神是需要管理员亲自审核的。” 玩家—7811：“没想到今年有两位SSR诞生，你看风华姬的属性没，攻防速度生命全属性E，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都不知道初始式神点怎么加的。” 玩家—1304：“属性弱说明风华姬的技能十分强大，可惜技能是隐藏数据，看不到。” 玩家—4892：“这是要变天了啊！” 早晨六点三十分，闹钟准时响起，洛歌儿迷迷糊糊地醒来，虽然已经开学两个多月，今天，他将要正式开始他的高中生活。 半梦半醒地在衣柜里翻出白黑蓝相间的运动式校服套在身上，收拾好画桌画笔，洛歌儿来到卫生间，开始洗脸刷牙。 总觉得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洛歌儿心想，什么时候牙刷和拖鞋都变得那么大？ 为什么脖子后面总是有一些东西在挠我痒痒？ 自己将近三百度的近视什么时候好的？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那么白？ 自己的喉结好像变浅了？ 什么时候......？ 嘴里的牙刷啪呲一下掉到地上，洛歌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肤若凝脂，貌若少女，柔软的黑发垂直双肩。 一定是昨晚没睡好导致出现了幻觉，可是.....为什么这个头发好像是真的诶，洛歌儿捏着发尾用力一揪，疼得他眼泪都冒了出来。 洛歌儿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再次望向镜子，半晌，他抡圆了胳膊，使出吃奶的力气又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打得自己耳朵嗡嗡作响，再次望向镜子，这次他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早上的！吵什么吵！”洛失一脚踹开房门，正好看到神智不清的洛歌儿冲出家门口的背影，不一会儿又听到重物滚下楼梯的声音，洛失追上去一看，那人连滚带爬疯叫着跑了！ “刚刚那人......谁啊？”洛失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皱了皱眉，想起自己昨天睡觉时隐约听到家门门锁开合的声音，洛失银牙一咬，转身大步走向洛歌儿房间，“不会是老哥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吧！” “洛歌儿！”洛失又一脚踹开房门，房间里空空如也，“哼，算他跑的快，今晚我要好好问问他！” 没跑多远，洛歌儿的废渣体质就开始起作用了，整个人瘫在草地上，大口呼吸，接着胃里一阵抽搐，洛歌儿将昨晚吃下去的鱿鱼全部吐了出来。 随着疲惫而来的是理智，洛歌儿拿出手机给自己自拍了一张。 照片里的人真的美得不像话，定睛一看，洛歌儿终于认出照片里的人，正是他昨晚创造的天之骄子，怪不得自己连声音都变柔和了！ 深夜的快递、银色的戒指、莫名其妙的梦境，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真相。 洛歌儿举起左手，小指上的银戒像是已经跟他的肉连在了一起，竟然脱不下来。 “系统。”洛歌儿说出昨晚听到的名词。 “尊贵的玩家，浮生系统为你效劳。”与昨晚的机械女音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变得更加亲切甜美，直接出现在他脑海里。 “我身上到底是什么情况？”洛歌儿发现自己可以直接在脑海里进行交流。 “恭喜你获得SSR级式神——风华姬，可在人物面板查看相关资料。” “我是问为什么我的脸变成了我的式神的样子？”洛歌儿一脸黑线，答非所问，浮生系统的人工智能技术不过硬啊。 “原因尚在调查中，初步估计是血肉献祭导致的后果。” “为什么不提醒我会有这样的后果？” “与血肉献祭相关的资料在《浮生系统使用说明书》上有提及，献祭前也有重复确认得到玩家的最高级授权。” 所以这都是我的锅！？听到这里洛歌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变成自己所能想象的美的极限，他心里多多少少也还是有点高兴的，或许是因为家庭原因，从自己开始记事开始，他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离群的人，他本以为自己以后也会保持这个状态活下去，现在天上突然掉了个馅饼下来，告诉他自己的人生可以以另一种方式过，这让他感到十分迷茫。 他要怎么跟妹妹解释这一切？回家直接跟洛失说“老妹，我瘦了”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家是不能回了，好在学校里见过自己的人不多，正好去学校避避吧。 洛歌儿看了看自己精致小巧的双脚，当务之急是买一双鞋子，刚刚跑步时因为鞋子太大摔了一跤，鞋子也摔没了。 洛歌儿光着脚一路走向商场，路上也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 某宅A：“那个光脚的高中妹好正！” 某宅B：“好漂亮的脚！好想跪下去舔干净她的脚底。” 果然，哪怕是穿着最丑的运动式校服，哪怕只是光着脚站在那里，洛歌儿也是浑身散发着青涩而诱人的气息，引来许多令人不快的目光，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恶心得浑身起鸡皮。 鞋店里的男销售也一口一个小妹妹叫着，“小妹妹确定要这双了吗？现在买还附赠一双袜子哦。” “嗯，就要这双吧。” “那小妹妹你先坐一下，我帮你把袜子拿过来，顺便帮你洗一下脚吧。” “诶？洗脚就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洛歌儿大吃一惊，这殷勤献得太过了，决定告诉他真相，“其实我是男生！” “哈哈哈，小妹妹真会开玩笑，那我是女生好了，来吧，把脚伸过来。”可怜的男销售对东方的神秘力量仍是一无所知，用自以为阳光的笑容回应洛歌儿，老实不客气地帮洛歌儿洗脚擦水，洗得非常干净，只是洗得时间有点久。 “那个，我有点赶时间，你能洗快点吗？” “好好好，好，”洛歌儿一脸厌恶的表情被男销售解读为害羞，顿时丢了三魂七魄，“欢迎下次光临！” 洛歌儿走出鞋店，男销售恶心的目光与手指触感仍在他脚上徘徊不去，就像踩了屎一样恶心。 洛歌儿打了个寒颤，又找了家精品店，买了个黑色口罩和黑色的鸭舌帽戴上，虽然打扮得像个犯罪嫌疑人，但是也没所谓了，他对自己美术功底和自己创造的绝世花美男的姿色非常有自信，以自己的姿色肯定在学校里引起轰动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要是连自己的真实性别都暴露出去，那岂不是天天被人当珍稀动物观赏？ 第五章 风华 对韩云凉来说，这一天跟其他无数平常的日子没什么两样，普通的起床洗漱吃早餐，普通的早读上学，普通的偷懒开小差，偶尔思绪飘远，她会想知道家里的大哥二哥三哥是不是还在为争市区的那几块地盘打打杀杀，老爹非法蓄养的那只小白虎胖了没有，老妈的枪法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烂。 一切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聊和平庸，这让她怀念起初中时带着一帮小弟行走江湖的快活日子，那时她是学校里的大姐大，凭借从小练成的身手在一群乌合之众中打出一片江山，练校长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想收拾那个刺头就收拾他整个宿舍，想逃课去网吧就翻墙去飙车，想教训校外嚣张的小混混就跟大哥打个电话，除了欺凌弱小之外，她韩云凉无恶不作。 可惜好景不长，老爹为了让她成为一名温柔可人、知书达理的淑女，动用关系把她送进了全省最好的高中的最好的实验班！ 在这所高中里，随处可见苦读之人，随处可听朗朗读书声，升学率百分百，每年上浊华南大的学生一百多个，班里的同学个个都有一两门才艺，家镜最差的同学都有个中石化的副总爸爸。 同学们谈吐优雅、幽默风趣，每当下课时，有同学让保镖送来三瓶八二年的拉菲，拿出几个葡萄酒杯与同学们共饮，或者有人拿出小提琴，奏一曲巴赫，几个会跳芭蕾舞女生翩翩起舞，胖胖的男同学用美声唱法吟唱古式英文歌曲为大家助兴。 两个月过去了，大家的节目都没重复的，现在每当韩云凉闭上眼睛，耳朵里都是嗡嗡作响的小提琴和哔哩吧啦的胖子美声。 每当韩云凉睁开眼睛，总有那么一股冲动，让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呼吸吐纳发力才能一掌击碎面前这张红木课桌。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对这些打扰她睡觉的声音忍无可忍！ 她愤然暴起！ 长征队伍中的先祖历经万难的灵魂！ 老爹徒手轰杀猛虎的气势！ 两个月来无数次演算和假想！ 这一刻，在她身上浑然合一！ 一声暴喝！ 一记手刀！ 哄地一声巨响，桌子和她屁股下的椅子都应声而碎！ 拉小提琴的断了弦。 跳芭蕾的女生扭伤了脚。 唱美声的胖子被口水呛到。 喝葡萄酒的手抖砸了酒杯。 教室安静了。 韩云凉收起马步，走到同桌面前，眼神疲惫。 “让你的保镖来把这里收拾干净，顺便去后勤部领一套桌椅。” 同桌男吞了口唾沫，正了正衣领，优雅地离座让出了自己的桌椅。 “抱歉，刚刚情绪有点失控，是我不对，你们继续吧。” 韩云凉捏起校服的裙摆向身后的人民群众行了个屈膝礼，趴到同桌的座位上继续睡觉。 从此教室里再没人敢在韩云凉睡觉时拉琴跳舞唱歌，韩云凉的同桌从此空缺，班主任趁着余威尚在顺势让韩云凉做了班长，既能更好地管理班里这群大爷，也能让方便自己监督手下这尊凶神。 韩云凉静静地望着窗外，今天似乎又是无聊的一天。 “云凉，今天班里会有一个新同学来，我想把他安排做你同桌，希望你能帮他熟悉一下班里的同学和事务。”班主任强自镇定，向韩云凉提出了哀求般的请求。 韩云凉依然望着窗外不说话，班主任只好铁着脸识趣地走开。 第一节课正好是班主任的课，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介绍新同学。 “今天，我们班将会迎来新的一员，洛歌儿同学，掌声欢迎。” 遵守绅士风度的男生纷纷离座，站立鼓掌，活泼的男生吹起了口哨，那个有中石化副总老爹的同学热泪盈眶，他终于不是班里最穷的人了。 一个戴着棒球帽，带着黑色口罩的......女生？韩云凉有些疑惑，说是男生也有可能，毕竟胸太平，说是女生也说得过去，马尾辫梳得很整齐漂亮，皮肤很白很透，体型也像是女生，嗯，不可能是男生，这个世界不可能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 新同学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运动式校服，看起来家境不太好，可能是营养跟不上，韩云凉做出了判断，倒也十分稀奇，这个班里的同学非富即贵，居然来了个家境普通的女生。 今天可能不会太无聊了，韩云凉心里隐隐有些期待，比起那些千人一面的公子哥少爷，她更喜欢跟这些有个性的普通人做朋友。 “谢谢大家，我叫洛歌儿，因为身体原因没能跟大家一起正常上课，也很遗憾没能跟大家一起经历军训，希望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跟大家......一起上课。”洛歌儿的声音有些沙哑，更显的楚楚动人。 原来是身体不好，怪不得戴着口罩！ 为什么她要说“希望能跟大家一起上课”？难道她的病严重到随时要回医院？！ 韩云凉体内的侠肝义胆隐隐发烫，眼前这个女生激起了她强烈的保护欲，也不知道为什么，韩云凉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的表情跟大多数人别无二致，眼中带着深深的怜惜。 “老师！让她做我同桌吧！”一个男生放下少爷身段，振臂高呼。 “狗蛋你嚷嚷个屁，你一个粗人会照顾人吗？我爷爷是中医国手，照顾人的事我最......”另一个男生直接喊黑外号。 “铁柱你还好意思说！你撒尿不洗手这件事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大家呢！”立即有人上前发动暴击背刺。 “妈卖批！放学后小树林见！” “我不是针对什么人，我的意思是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一个男生站起来向大家展示自己手中的医疗包，“无论是人工呼吸还是人工呼吸！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歌儿姑娘......嗷！谁扔的鞋？站出来！” “歌儿姑娘，你的名字真好听，你会唱歌吗？”美声胖子直接开始撩妹，飚了一段《我的太阳》，音域极其辽阔。 “美酒养颜，也配美人。”红酒少年拿出了珍藏多年的波尔多。 班里陷入了一片混乱，鞋子漫天飞舞，班主任也抹了把冷汗，资料上怎么显示洛歌儿是男生，得向校长建议更新一下教务系统了。 韩云凉再次忍无可忍，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一声巨响，桌面上立即出现了一道蛛网裂纹。 教室里再次陷入死寂。 “坐我旁边，正好有位置。” 韩云凉声音不大，却把所有人的反对声音都压回了肚子里。 班主任也立即抓住了机会打破僵局，“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洛歌儿你就坐班长旁边吧，也拜托班长带歌儿熟悉一下班里的同学。” “好说。” 韩云凉爽快地答应了，心想自己一定要在那一群恶狼手中保护好这个小可爱！ 洛歌儿口罩下的脸阴晴不定，他刚刚在系统上找到了为什么自己遮住脸也还是引来如此大轰动的原因。 “人物属性面板，技能一——守护，制造出念气壁，对自己、他人可用。” “技能二——风华绝代，对所有投放注意力的人形生物施加魅惑异常状态，使用条件、使用效果不明。” 系统将自己变成了一座人形自走撩机？洛歌儿再次感受到来自系统的深深的恶意。 能够无形撩妹自己当然乐意，现在一大群男人围着他转是想闹哪样？ 第六章 斗技 整个上午，教室里都沉浸在一股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中，男生女生们私下讨论的都是那个神秘新生。 由于自小练武的原因，韩云凉的五感变得十分敏感，稍稍留神就能听见他人鬼鬼祟祟的说话声，顿生强敌环伺的危机感。 几个花花公子说来说去的都是在猜测洛歌儿的性格兴趣喜好，并给出相应的攻略方案，其细心程度连韩云凉自己都吃惊，暗暗想要是这套攻略方案用在了自己身上，自己都没有十足把握说能坚守。 韩云凉暗暗握拳，待会下课一定要给洛歌儿上节课，让她看看男生的不良居心。 然而，最可怕强敌并不来自男生，而是来自那群好妒的女生，她们对这个占尽风头的新生十分不满！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骚货......” “套着个破麻布袋子来上学还真有意思，今年最新款吗？” “那个眼睫毛是假的吧？怎么可能那么长？” “绝对是假的，我记得那是什么牌子的什么型号来着，我妈也有一对，超级仿真。” “她不会是戴假发了吧？怎么可能那么漂亮？” “是啊，怪不得要戴着个帽子。” “还说不定口罩下面是什么个鬼样呢。” “@#￥#%￥#%@￥%……” 一开始的对话还集中在批判洛歌儿的外表上，两小时后真的说到无话可说时，她们就正式开始讨论如何给洛歌儿下绊子了。 韩云凉把她们的阴谋都记在心里，再看看洛歌儿，一心一意地上着课，坐姿端正，敢情拍成照片再添上“乖巧”两个字就可以当表情包用了。 韩云凉叹了一口气，暗自默念老爸教的清心诀，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她也知道那群乌合之众的本事，讨论意淫是一回事，有没有胆子付诸实施是一回事，要真的狗胆包天，她也不妨露几手。 下课铃响，洛歌儿还坐在位置上预习下节课的内容，韩云凉察觉到那群女生的目光，决定先开口提醒洛歌儿。 “洛歌儿，等下可能会有两个婊子过来惹你，小心点。” 不善交际的洛歌儿愣了好久都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才第一天上课，怎么可能无端端就得罪了人？ 没等多久，果真有一个女生朝洛歌儿走来，韩云凉立马就急了。 “这个人叫做简静，人送外号‘清纯玉女’，了解她的人私下称她‘小绿茶’，非常扎手，你自己小心点，搞不定就给我使个眼色。” 洛歌儿心下一凛，也来不及吐槽班长的话里的中二气息，表面上还在认真看书，暗自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敌。 简静走到洛歌儿座位面前，甜甜地笑着，“洛歌儿你好，我叫简静，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嗯，”洛歌儿被她甜得腻人的声音弄得浑身难受，有些紧张，这要放在以前根本没人会跟他这个阴沉男说话，突然来了个大美女说要和他做朋友，心底有些吃不消，“很高兴认识你。” “你的皮肤好好哦，毛孔超细，平时用那个牌子的护肤品啊？（骚货，会化妆了不起啊？）” “我......我不用那些东西的。” “你的眼睫毛好长哦，是什么型号的啊？我可以摸摸看吗？（你这眼睫毛太假了吧，什么便宜破烂货？）” “你可以摸。” 简静用食指一扫，心里的妒火熊熊燃烧，这还真的是天生的眼睫，这也让她接下来的招数没有了施展的余地，心下一转，决定曲线救国，让她的那些闺蜜轮番上阵，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哇，好羡慕你哦！等下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很多人都想知道你平时是怎么保养的。（有种你就来，老娘身后几百个姐妹等着轮你。）” “诶？”洛歌儿一愣，立即向身旁的班长投去询问的目光。 韩云凉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不好意思，洛歌儿已经有约了。” “班长你好贪心！你凭什么独占洛歌儿？你力气那么大，洛歌儿身体不好，你会伤到她的。” 这下轮到简静懵逼了，没想到洛歌儿已经跟这个暴力女勾搭上了，班长的底细她的姐妹是调查过的，一掌把桌子拍成几百段是有真功夫的，起码她的那几个保镖就没谁能把桌子和凳子同时震碎的。 “你放心，我的功夫是有国家证书的，我说踢头，就绝对不踢肚子，绝对没有误伤。” 接着洛歌儿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也不知道班长是怎么从座位上飞起来的，她在空中旋转了720度，然后一脚扫出，那一腿正好越过洛歌儿的头顶，正好从简静的鼻尖上掠过。洛歌儿顾着欣赏班长的安全裤，手里的课本没抓稳，直接被那阵腿风从手里带飞。 这一幕也直接被关注洛歌儿的所有人看见。 教室里又是一片死寂。 韩云凉抽出一阵纸巾递到简静手里，“擦擦汗，洛歌儿就放心交给我吧。” “嗯.....既然班主任也这么说了，那当然交给你。”简静支支吾吾地走了。 “你好酷！是怎么做到的？”简静一走开，洛歌儿眼底就开始冒星星。 洛歌儿的肯定比她听到的所有赞美加起来都要动听，韩云凉心里有些自得，脸上却还是古井无波，好像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会保护你。” 洛歌儿有些无奈，嘴上道谢，但总觉得这句话不应该让一个女生来对他讲。 如今的形势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如何跟妹妹解释已经是个无法解决的难题，连在学校里也不得安宁，走到哪里都被以为是女生，连上厕所都不知道该去男厕还是女厕，还要受一群他根本不感兴趣的男生追捧，受一群他根本没招惹过的女生敌视。 仔细一想，似乎还是暴露性别会比较方便，虽然可能会被当做奇珍异兽围观，但是新鲜劲总会过去，他总有一天能交上真心的朋友，过上正常的日子，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赚多点钱，让妹妹过上好日子。 就在他打算解下口罩向韩云凉好好解释时，一个机械女音进入脑海。 “现在时间，十一点整，请各位玩家在规定时间内进入‘妖界’进行斗技，接受或发起至少一场战斗。” 系统总是突如其来的发出指令，洛歌儿对此已经十分不耐烦，“我说不的话，你能把我怎样？” “按照相关规定，进行处罚，最低处罚为降低式神等级，最高处罚为处死式神。” 洛歌儿吃了一惊，据他所知式神都是像召唤兽一样与主人一起战斗的，可他手上没有任何可以使用的式神，非得说有的话......他创造的式神风华姬似乎是附着在自己身上的，如果风华姬被处死的话，他的本体会发生什么事？ 洛歌儿将自己的疑惑告知系统，系统也只冷冷地回复：“很抱歉，没有与您的问题有关联的词条，您可以在浮生社区发帖提问。” “艹。”洛歌儿爆了句粗，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车到山前必有路，去那个所谓的妖界看看有何妨，“如何进入妖界？” “进入妖界的方法在您的浮生系统邮件中已有提及，请查阅。” 洛歌儿在心里召唤系统界面，一行按钮出现在自己视网膜上，用目光移动光标，眨眼点击，果然有这么一封邮件。 进入妖界的条件有两个：一是带着浮生戒指，也就是洛歌儿左手小指上正戴着的那枚，二是画出邮件中提供符笔画出给定的符文。 洛歌儿眨眼点击领取，果真有一支毛笔凭空出现在他手里，好在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在班长身上，不然真的没法解释这种事情。 凭借着深厚的美术功底，洛歌儿第一次就成功在课桌上画出符文。 忽然间，女生们尖锐的巧笑声被分解成一串浑厚的音节，课室时针的转动变得无比缓慢，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弥漫四周，黑板正上方的国旗的红色开始向四面八方侵蚀，顷刻间将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染成了鲜血的颜色。 洛歌儿环顾四周，立马被眼前这幅末日般的景象吓得不停呕吐起来。 班长韩云凉的低头浅笑，远处简静愤愤不平的目光，窗外辽阔的景象都在这无比无际的鲜红中显得无比诡异，凄惨。 “警告，未经系统允许，不得在空间裂缝中触碰任何生物，否则会产生无法估量的后果。” 洛歌儿立即收回了想要试探班长反应的手，看着所有人的身体和脚下的地板出现玻璃般的裂纹，化作飞灰，灰飞烟灭。 系统在确认是否献祭血肉时提到过所谓“无法估量的后果”。 洛歌儿站在一片鲜红的虚无中，心想自己已然尝到这后果。 第七章 处死 “已进入妖界，现在时间十一点十三分，妖界将在十二点关闭，请玩家在斗技区关闭前完成最低任务指标，祝玩家游戏愉快。” 再次睁开眼睛，洛歌儿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座繁华的都市之内，宽阔的马路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忽然一道黑影从头顶掠过，洛歌儿抬头一看，背生双翼的人在天空中上下腾飞，这是只存在于电影中的魔幻般的景象。 令洛歌儿担心的是，来往的人无一例外都带着掩饰现实身份的面具，显然这个世界也并不如看上去那般美好。 “喂，新手吧？站到边上去看，你挡在路中间了。” 洛歌儿转身一看，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站在他身后，整个人套在宽大的长袍里，看不出真实性别与体型，声音也经过处理。 “对不起，我第一次进妖界，不是很懂这里的规矩。”洛歌儿连忙道歉。 “知道错就快点让开，真是的，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一批新人进入系统，一进来就站在马路中间犯愣，把这里塞的水泄不通，算了，一切都是系统的错，也不弄本新手指南给大家看看。”面具人拍了拍洛歌儿的肩膀，“这样吧，大爷我今天心情好，我带你了解妖界与斗技常识，我收你50浮生点。” 这是个趁着新人入驻系统靠着做新手指导赚点数的玩家，洛歌儿看了看系统，发现自己还有972浮生点，50浮生点貌似也不算贵，但他也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50浮生点太贵了，20吧。” “20？！这生意没法做，至少45。” “45太贵了，我买了一些东西，兜里只剩200多浮生点，给你20钱包也缩水十分之一了。” “老板，你这么抠门你妈知道吗？......” 就这样讨价还价好一会，两人终于以30浮生点达成交易，然后洛歌儿就收到了对方的好友申请，眨眼点击同意，面前的面具人身上的长袍化作一件普通的运动服，从体型上依稀看得出是一个女生。 “老板，现在给你第一个提示，你是可以在好友界面设置好友权限的，就像现在，你只能看见我的体型，但是还听不见我的声音，看不清我的脸。” “但是你的脸、声音、体型在我眼里都是可见的，这是十分危险的事，有一些居心不良的好友可能会根据你的外貌特征在对现实中的你和你的家人造成伤害。” 洛歌儿立即对面具少女设置了权限，将脸和体型都隐蔽起来，只让她听到声音。 “嘛，不过我已经看到了你的脸了，虽然戴着口罩，不过还是很可爱哦，小心了，如果我是男人肯定会去骚扰你！30点真是亏了。”面具少女发出两声奸笑。 洛歌儿也很好奇，要是自己撩起衣服秀出八块腹肌，那些骚扰他的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这里是商业区，你要是有什么不错的装备可以在这里摆摊，也可以去拍卖行交一笔手续费委托拍卖，时间有限，现在我们先去斗技区域完成任务。” 面具少女拉着洛歌儿的手在人群中艰难地穿梭了一会儿，突然面具少女停住了脚步，好像是收到了好友发来的信息。 “卧槽，还有这种事？”面具少女爆了句粗，“美女，我们还是先去中心广场，那里好像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们先去那里看看吧，放心，做生意讲诚信，你不愿意的话，我就把30浮生点退给你。” 洛歌儿看了下时间，“我不急，那就一起去看看吧，也有劳你讲解了。” 两人又在城市里穿梭一阵，目的地是一个极其辽阔的广场，广场四周还有高大的石阶供看客坐着观赏，此时广场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了，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所谓的“大事”就正式开始了。 广场上空出现了一个血色裂缝，一个骑着黑马的骑士从裂缝中一跃而出，落在草地上时激起狂风，骑士手持巨剑，银甲覆盖全身。 “全系统排名NO.9的阴阳师千山安道，他骑着的是他创造第九位SSR式神——乌骓。” “第九位？全系统有多少个SSR式神呢？” “总共十一个，第九位乌骓，还有今天凌晨诞生的第十位——风华姬，第十一位——剑行，前八位的名字还我不知道，乌骓这个名字也是我好友刚刚告诉我的。” “诶？我还以为你是老鸟呢。” “不老不老，其实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进妖界，跟你一样是个......”面具少女一时口快，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洛歌儿对她既佩服又无语，“你胆子很肥啊，这样都敢出来做生意，退钱吧。” 面具少女只好硬着头皮刚，“要......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洛歌儿正想开口继续调侃，广场中心的骑士开口了。 “今天要处死的式神有950名，其中948名，是在斗技中屡战屡败，最终失去所有荣誉的失败者，”骑士千山安道停顿了一下，“还有其中两位，是被政府收买的走狗。” 这句话在广场中掀起轩然大波，议论声铺天盖地。 “果然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政府涉足，我们玩家会有危险吗？” “政府已经开始试探浮生系统了，我们处死这些间谍真的好吗？不如囚禁他们，利用他们向政府发送错误的信息！” “浮生戒指才是最明显的标志吧！？如果政府要实施抓捕，戒指又脱不下来，怎么办？！” “怪不得说有大事发生，”面具少女声音凝重，“每年的这一天都是处死式神的时候，这很正常，麻烦的是今年还挖出了两只政府间谍，看来浮生系统已经开始进入政府的视线了，不知道政府现在掌握了多少。” “在斗技中战败......会被处死？”洛歌儿心惊胆战地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没错，在浮生系统中，浮生点是用于交易的通用货币，而荣誉点的多少是系统衡量式神强弱的标杆，每个人的初始荣誉点都是五十，若在斗技中胜利，系统会根据敌我双方的等级差异，奖励至少一点荣誉点，一般来说，你战胜的人越比你高级，你获得的荣誉点就越高。” “同样的，你要是败在等级比你低的人手里，你会失去大量荣誉点，当你输掉所有荣誉点，你的式神会被强制进入休眠，并在每年的11月1日，也就是今天处死。” 洛歌儿陷入了沉默，如果风华姬被处死的话，自己会发生什么事？ 第八章 死斗 千山安道高高举起左手，在空中虚握，上百个在广场石阶上坐着的受刑者凭空飞起，飘向广场中央，同时不断有受刑者从广场外陆续飞来，有些不愿进入妖界的受刑者甚至被迫穿越空间裂缝，从高空摔下，掉在广场的地面上。 片刻后，尘埃落定，千山安道与他的乌骓马凌空飞起。 所有受刑者都没能逃过他们的命运，纷纷仰望空中天神般的身影。 千山安道却像是没睡醒一样，无精打采地拿出一份讲稿，声音生硬，断句吐字都不太清晰。 “老规矩，死生有命，948位失败者，你们只有两个选择，成为这场上唯一的幸存者，或者放弃你的式神，忘记这一切。” 千山安道又打了个哈欠，他的哈欠声随着扩音器响彻整个广场。 “至于两位背叛者，成为这场上唯一的幸存者之后，你们还需要经历第二道磨炼，才能获得你们想要的自由。” “现在，我数三下，死斗正式开始。” 有的受刑者因为过于紧张，听见“死斗开始”四个字就立即施法攻击他人，成为第一批被淘汰的人。 “三。” 剩余的九百四十名受刑者同时书写符文，召唤出自己的式神，互相拉开距离。式神的模样千奇百怪，有身高五米的独眼巨人，有飞上天空背生双翼的黑龙，有身材娇小的小女孩，也有面容美艳的妇人，原本还显宽敞的广场立即变得人头涌动。 “二。” 受刑者们同时拔出武器，与自己的式神背靠背戒备四周，有人持笔准备施法，有人拔刀而立，有人开弓搭箭蓄势待发。 “一。” 话音刚落，立即有一团火焰在广场中央炸开，这一招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根据以往的经验，参加死斗的大多是浮生系统中的下等公民，从没见过谁能释放如此大范围的攻击。 受刑者们纷纷四散避开，上百人躲避不及被卷入大火，惨叫着看着自己的式神变成一道白烟灰飞烟灭，淘汰者们也紧跟着被空间裂缝卷入，回到现实，忘记这个与这个世界有关的记忆。 千山安道漂浮在空中，手中巨剑一挥，一道光飞出将战场与观众席隔离，爆炸造成的冲击波在光幕上激起片片涟漪。谁也没想到死斗仅仅开始五秒，广场上已经人员减半。 “场内有高手，至少是50级的SR式神，一定是那两个间谍的手笔，靠着这一招，没人会输光所有荣誉点。”洛歌儿身边的面具少女惊讶不已，“还没完！你看天上！” 洛歌儿仰望天空，顷刻间天空变得阴沉不已，远远望去，一朵灰云正迅速下沉，电闪雷鸣间，灰云中的一缕飞出直指地面，地面上的尘土也旋飞而起，与天上的灰云遥相呼应，像是天地间的两只大手遥遥相握。 “龙卷风！”洛歌儿脱口而出，他曾在一部灾难纪录片中看到过这一幕，这正是龙卷风生成的征兆。 一道半径长达三百米的龙卷风在战场的南端成形，成形后迅速向北移动，骑士做出的光幕也在这神鬼莫测的自然伟力下发出刺耳的轰鸣，剩下的受刑者纷纷向战场北端聚集。 在危难到来之际，弱者之间迅速诞生了一位领导者。 “快！有风系技能的快点驱散它！有土系技能的建造地下洞穴！”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越众而出发出命令，但他的命令立即遭到了质疑。 “在地下洞穴里聚在一起死得更快！” 矮小男子二话不说，立马拔出长刀砍下了质疑者的头颅。 “还在等什么！动手！” 这次再也没有人提出质疑，风系能力者纷纷上前施法，但他们的努力只能让龙卷风放慢前行的脚步，死亡的丧钟终究会敲响。 “不要停止施法！为土系能力者争取时间！”矮小男子大声疾呼。 “洞穴建成了！” 就在龙卷风即将到达战场北端时，福音到来，受刑者们争先恐后地挤进洞穴，最后发现洞穴的大小远远不能容纳近四百人的进入。 “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矮小男子立即试图维持秩序。 “不能再进了！洞穴就那么大！再挤下去会塌的，到时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听见洞穴不能再容纳他人的消息，前方的风系能力者队形立即溃散，他们是洞穴建成最大的功臣，决不能容忍胜利果实被他人抢走。 “不要停止施法！大家都能进去的！” 矮小男子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但他成为了风系能力者们的第一个报复对象，数百道风刃将他撕成了碎片。 就在一百名无法进入洞穴的受刑者们濒临崩溃时，第二名领导者在他们之中诞生。 “风势减弱了！我们分成两队！分别贴着东西面的战场边缘走！一定能绕过龙卷风的！” 一百人分成两队，手脚并用地匍匐地面前进，但风势减弱只是他们的想象，他们无一例外被卷进龙卷风中，与他们的式神一起灰飞烟灭。 龙卷风抵达战场南部后便逐渐减弱消失了，就在洞穴中的受刑者们欢呼雀跃，一涌而出准备合力消灭战场北端那名释放龙卷风的背叛者时，爆炸在他们身后发生了！ 第二团火焰爆发将洞穴顶部掀开，将地底的大坑直接暴露在战场上，三百多名受刑者被火焰吞噬，无一幸免。 一名背叛者将所有人驱赶到一起，另一名背叛者隐藏在人群之中，趁机收割所有人，洛歌儿看着战场上仅存的两人心惊胆战，心里头一回对力量充满渴望。 战斗告一段落了，千山安道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不愧是政府派来的精英，这个水平也算难得了。” “算了，我改变主意了，你们不必互相残杀，你们的第二道磨炼现在开始，战胜我，我许你们自由。” 千山安道从天空缓缓降落进入战场，大剑一挥，两道绿色的光芒飞向场间的两位幸存者，治疗他们的伤势，为他们恢复体力。 场内幸存的一位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他的式神是一个银发美貌的少女。另一人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的式神是那只身形高大的独眼巨人。两个人都没有立即发起攻势，而是向彼此微笑着致敬。 “队长！能与您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青年开口说道。 “也是我的荣幸。”中年男子笑着回应。 他们的声音被扩音器散布到广场上，每一个人都被他们的从容感染到，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产生了稍许期待，也许他们真的能战胜一个在妖界驰骋十二年的SSR式神与术士。 可就在这时青年望向身边的银发少女，泪水喷涌而出，“对不起，小雪，是我连累了你！” “不用说对不起，”银发少女摸了摸青年的脸颊，也流出眼泪，“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战，这就够了......能够陪你度过这么美好的时光，我已经很满足。” 洛歌儿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立即开口向身边的面具少女询问，“人......和式神，可以相爱吗？” “不止如此，术士和式神的羁绊是比血缘都要亲厚的关系，即使不是恋人，也会是家人，”面具少女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其实她不应该死，在场的所有式神都不应该死！为什么要处死式神？式神只不过是术士手里的工具，式神除了服从命令根本没有选择！该死的是术士一个人。” 洛歌儿没有办法接她的话，只能保持沉默。 中年男子向广场上的所有人大声疾呼，“你们的力量已经威胁到社会的稳定！国家已经知道你们的存在了！我们不提倡暴力，只希望你们能接受管制！在政府的监督下，用你们的力量造福老百姓！为社会的建设创造价值！只有为社会做出贡献你们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像老鼠一样躲在黑暗里为自己谋私利！” 广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只冷冷的旁观，没有回应。 第九章 剑行 中年男子不再说话，独眼巨人将他抓起放在肩膀上，转身直面战场中央的骑士。 骑士拿出一只指甲钳，摘下了右手的臂铠，开始剪指甲，“我不着急，你们还有时间慢慢道别，我先剪个指甲。” 银发少女没有保留实力，全力出手，天上的灰云再次聚集，这次的龙卷风威势更盛，顷刻间已然成形，独眼巨人的独眼变成了红色，一团火球在龙卷风中心形成，随着风势侵蚀四方。 “真好看。”骑士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欣赏着这火焰龙卷风，仍是巍然不动，任由他们施展，就在龙卷风临身之际，骑士消失了。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人们纷纷起立观望。 “赢了吗？”洛歌儿为场上的两位幸存者你捏了一把汗。 “不可能。”面具少女断言，随后也跟着站了起来，“瞬间移动！小心身后！” 战场上的中年大叔听不见观众席上的提示，对身后的威胁毫无察觉，也就在独眼巨人回头之际，一柄巨剑划破了巨人的脖子，不同于骑士无精打采的样子，他挥出的剑异常迅猛，巨剑斩首后剑势不见丝毫损耗，紧接着斩断了中年男子的腰肢。 “只可惜不怎么管用。”巨剑一转，骑士将剑身上的血液尽数抖落。 巨人的身躯缓缓跪倒，中年男子的上身与下身也在这震动下分离，血和肠子露了一地。 在场的绝大多数新人都呕吐不止，洛歌儿强行忍下吐意开口询问，“他......他死了吗？” 面具少女的声音有些怆然，“没有，玩家在妖界死后也能够完好无缺的回到现实世界，但是腰斩不会立刻杀死他，他必须经受腰斩而死的痛苦。” 骑士收起放下巨剑，一边穿上刚刚脱下的臂铠，一边向战场上仅存的青年扬了扬下巴，“还打吗？” 青年忍住泪水，与银发少女一起全力施法，数十道风刃夹着冰雪射向骑士身下的黑马，骑士再次瞬移来到青年面前，用剑背全力一挥，银发少女只来得及在青年面前加持一面冰盾，但那冰盾就像纸张一样被巨剑撕碎，青年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向远处，最后撞在隔离战场的光幕上，光幕上出现了一丝裂纹。 银发少女惨叫着跑向青年，骑士也只静静地看着，不做阻拦。 “还打吗？”骑士看也不看青年，平时盔甲都是有人服侍他穿戴的，他没想到这个臂铠解下来之后那么麻烦，怎么也戴不上去。 “打。”战场边缘那团不成人形的血肉中传来微不可闻的回应。 骑士大剑再挥，一道绿色的光芒加持到青年身上，迅速修复着青年撕裂的骨头与肌肉。 青年缓缓站起，想要再次召出他最强的龙卷风，这次骑士没有等待，再次瞬移，举剑横拍，青年在光幕上留下了第二道裂纹。 “还打吗？” “打。”青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遍。 骑士叹了一口气，这场游戏所能带给他的欢愉寥寥无几，还不如穿上臂铠能带给他的成就感多，再次挥出一道绿芒加持在他身上。 “够了！够了！”银发少女哭着跪在了骑士马前，“杀了我吧......放了他，让他回到现实。” 青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不要！啊啊啊啊啊！” 盔甲面罩下，骑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这种戏他已见过许多次，类似的对话他至少听过三次，没有任何新意，高高举剑，只等银发少女说完她最后的遗言，他就可以完成他的任务了。 银发少女最后一次回眸凝视那个与她朝夕相伴的男生。 眼前闪过的都是他们共同拥有的回忆，他们第一次相见的那天，第一次吵架，第一次穿上人类女孩的衣服，第一次离家出走，第一次接吻。 那时她初来人世，记忆里静谧、安宁的树林，在她指尖翻飞逗趣的黄雀，眨眼间被轰鸣的汽车与冷漠的人情所取代，身边的一切都令她充满恐惧。 她曾想，自己应该是痛恨这个使自己远离家乡的男生的，可在妖界与花鸟相伴三百年，她连恨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做，尤其在知道这个男孩所为之奉献的事业之后，她更狠不下心去伤害他。 她在一次争执后转身离去，走出不远却又想起这天底下那么大，却没有一处是她的容身之所，她躲在无人的树林里偷偷哭泣，从早到晚。 后来男生找到了她，并在那一天第一次拥抱了她，第一次低头吻了她的手指。 “我已经不能忍受没有你陪伴的时间。” “留在我身边吧，直到我找到还你自由的方法。” 那一刻她的心变得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柔软，一样颤动不已。 “再见了，一定还会再见的。” “不要！”洛歌儿身边的面具少女也在这一刻嘶吼。 青年像猛虎一样爬了起来，用尽此生所有的勇气，用自己的鲜血在空气中画出一道狰狞的符文！ 巨变突至！ 骑士顿时警觉，立即瞬移，用最大的力气挥剑劈向青年，剑刃穿过青年的脖子，却带不出一滴鲜血！ “血肉献祭！是血肉献祭！” 观众席上立即有人认出那个狰狞的符文，所有人都离开自己的位置跑到战场边缘，想进一步观看这个大家都会画但从来没听说过有谁敢用的上古凶符！ 青年的眼底尽是温柔，他已经实现自己的诺言，还这个与他朝夕相伴的女孩自由。银发少女呆呆地看着他的身体化作一滩鲜血飞向自己，在一片温暖的光芒下与自己融为一体！ 电光火石间！ 隔离战场的光幕在这一刻破碎！ 骑士瞬间移动来到银发少女身后！ 巨剑携着无与伦比的威势，带着破空声斩向少女的头颅！ 洛歌儿忍不住大声惊呼，“快躲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少女就将这样死于剑下时，只听见一声金铁交鸣声，巨剑竟然被一柄长剑顺势荡开了！ 洛歌儿立马扭头看了看身边，本该站在他身边的面具少女此时站在战场上，持剑而立，冷冷地与马上的骑士对视。 银发少女再无犹豫，凌空飞起逃离了战场。 所有人都被惊呆，广场上鸦雀无声。 骑士打破了寂静，“剑行，虽然你是第一天进入妖界，可浮生系统里没有不知者不罪的说法。” 面具少女声音坚定，“我知道阻拦执刑者是什么罪名，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刚刚说战胜你，你就给他们自由这句话还算不算数。” 第十章 断剑 “那我就当你知道如果无法战胜我的后果了。” 事情终于变得有趣了，十二年来，千山安道从未见过有谁敢出手拦截执刑者，一个才第一天进入妖界小丫头居然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出手相助。 盔甲面罩下，千山安道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曾几何时他也梦想能用自己获得的力量，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没想到自己未能完成的事，被一个小丫头做到了。 “来吧！” 少女侧身而立，将手中的古朴长剑藏于身后，这柄剑就是她参照家传宝剑创造出来的SSR式神，并且拥有自己的意识，名剑有灵，即使只是持剑而立也依然气势不凡。 这时观众席上的观众们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呼声震耳欲聋，这时大家已经从骑士的只言片语间猜到战场上戴着面具的持剑少女就是今天最新诞生的SSR式神——剑行的主人，SSR式神之间的公开战斗十年都未必有幸一见！ 在千山安道刚喊出剑行的身份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向好友发出了信息，催促他们前来观战。眨眼间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能够飞行的式神纷纷带着主人起飞，在天上密密麻麻地分布，遮天蔽日。 洛歌儿也为面具少女捏了一把汗，少女固然勇气可嘉，但实力、资历都摆在那里，她怎么能就这样冲出去呢。 “我敬佩你的勇气，但我有我的任务，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千山安道翻身下马，巨剑横立眼前，黑马后退数十步，远离了战场，千山安道想凭借自身术士的力量，来领教少女的剑术。 “我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少女不再废话，率先出招，身后的长剑平平刺出，这一剑看上去随意至极，却能瞬间跨越数十米的距离，刹那间将剑尖送到了骑士的咽喉处。 这一剑快逾闪电，骑士没有式神辅助也不敢托大，立即侧身弯腰闪躲，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打了个滚，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以为就此分出了胜败，可没想到骑士的翻滚后到达的位置极其巧妙，不仅避开了少女的攻击，还使少女的攻势为之一滞，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就在少女犹豫的片刻，骑士挥剑上挑一剑将少女逼退，巨大的剑气携着狂沙接踵而至，少女本以为自己已经闪避成功，没想到还有这种混混打架似的抛泥沙的把戏，一个闪躲不急，让沙子进了眼。 骑士趁机欺近，眨眼间挥出了高速剑影，剑剑不离关节要害，可少女竟然能在视力有碍的情况下凭着一股子战斗直觉进行闪躲与格挡，虽然落入下风却显得技高一筹。 观众席上用惯刀剑的人都忍不住开口骂娘，看上去高高在上的千山安道离了式神之后就跟个无赖泼皮没啥两样，居然对个小姑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令人发指！ 洛歌儿虽然更加希望面具少女赢，但是对大家的骂声也十分不解，在他眼里千山安道的招式虽然不像面具少女的那样，一招一式都充满大家气息，但胜在简洁高效，能够瞬间逆转战局的招式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落入下风的少女虽然成功恢复了视力，但还是一招不慎，右臂的三角肌被划出一道深刻的伤口，但她依然不惧，双膝微屈，用双手持剑。 骑士止住了攻势，向少女勾了勾手指，示意她继续出招。 观众席上不少人都发出叹息，对于一个用刀剑的人来说，跟高手对阵，持剑手的三角肌受伤意味着劈刺的力道都会减弱，这已经是注定的败局。 少女一声轻喝，再次逼近，骑士在第一轮试探中已经对少女的实力有一定的了解，上前以攻对攻，巨剑与长剑战成一团，一时间场内的金铁声不绝于耳。 在洛歌儿的印象里，电影、小说中的剑客之间的战斗都像天人下凡般飘逸、优雅的，可眼前的战斗出乎他的想象，两个人的招式都十分朴素简洁，没有任何花俏的动作，却每一剑都往要害处招呼，凌厉至极，毫无优雅可言，更像是两个苦大仇深的流氓。 少女双手持剑弥补了右手受伤导致力道不足的问题，劈砍的速度也更胜一筹，但是双手持剑的致命之处在于它减慢了刺击的速度，剑与刀是有本质区别的，刀更适合以刀刃劈砍，剑却只能以剑尖刺敌，高手只需稍做闪避，剑刃在身上劈出的伤口浅的可以忽略不计，刀剑之间是无法完美代替的。 两人的剑术难分高下，武器与装备成为了决定胜败的一环，少女的剑能够劈开骑士的盔甲，却无法更深一步伤到他的身体，而骑士每一次挥舞巨剑都能够在少女身上留下一道不浅的伤，高下立见。 最终，浑身浴血的少女在格挡骑士的一记横劈时，长剑崩裂，巨剑的余势划破了少女的肚子，少女立即吐血倒地，无力再战。 观众席上传来遗憾的叹息，在他们心里面，还是十分希望那种以弱胜强的事情发生的，尤其是近年来入驻浮生系统的人逐渐增多，每年处死的式神数量都在翻倍，他们已经对系统管理层产生了不满情绪。 “为一个已经死掉的陌生人付出性命，值得吗？”骑士开口问道，这件事比剪指甲要有趣一点。 少女一只手捂住伤口不让肠子流出来，另一只手以断剑作支撑慢慢站起来，“我做这些是为了那个式神……她是无辜的......我还没输，再来。” “从她成为那个叛徒的式神第一天起，她就已经有罪。” 少女怒不可遏，“她不是被人创造出来的，她是被浮生系统俘获后赐给人类的！她根本就没有选择！” “她有选择，她可以选择告发背叛者。” “不！与你们这帮元凶战斗就是唯一的选择！” “你很幸运，有人为你求情，让我放你一马。”骑士挥出一道绿芒加持到她身上为她治疗，语气十分不甘，“我知道你还有式神技能没用，不过你到现在都没用，想必那个技能代价不小，而且一旦你使用了剑行的技能，我也会使用乌骓的瞬移，无论血量攻击还是防御，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混蛋！不要逃！”少女踉跄着追上去。 第十一章 女装 骑士吹了声口哨，乌骓马凭空出现在他身边，踢蹬上马，又消失在原地。 观众席上的人们见戏已落幕，他们也已经有了跟朋友们炫耀的谈资，也陆续离场。 眨眼间广场上只剩下洛歌儿和少女两人，少女失魂落魄地躺在战场上，一言不发，洛歌儿走到她面前时她也只瞄了他一眼，继续保持沉默。 许久，少女才开口赶人，“我把钱退你，别来惹我，老娘没那心情。” “等你以后开心了再补上吧。”洛歌儿摇了摇头，坐到少女身边，他只恨自己在以往的人生里都选择了独来独往，此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你别伤心了。” 少女仍是无动于衷，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洛歌儿才发现身旁的她在颤抖。 “喂……你不要哭啊。” 洛歌儿也慌了，情急之下也只能拿出小时候哄妹妹的办法，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不要哭了，再哭就变丑了。” 洛歌儿不说话还不要紧，话音刚落，少女就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哭出声来，洛歌儿连忙收回了手，一个劲地向她道歉。 “我输了……我没能救下她……”少女哭着说。 “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你以后会做得更好的。” 少女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出丑，哭声也只是昙花一现，伸手擦了一把眼泪，站起来伸了几个懒腰做了几次深呼吸，哭声就渐渐止住了 “我还没输，”少女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但理智已结回到了她身上，“那个式神也有可能逃出妖都了，一定还有什么是现在的我能做到的。” 少女连再见都没有说，带着自己的断剑，像鸟儿似的跃起又落下，几次起落就跑得没了身影。 洛歌儿见她恢复斗志也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五十分，离斗技结束只剩下十分钟，顿时又慌了神，连忙找了个路人问了问斗技区域的位置，抵达后用系统自动匹配对手才险险地完成了任务。 洛歌儿从小也没玩过什么游戏，也就是以前那几个收债公司上门时用棒球棍打过几次架，除了拼命完全没有技术可言，好在系统匹配给他的也是一个新手。 斗技开始后洛歌儿立马释放了自己的唯一的一个主动技能——守护，释放念力壁。 念力壁释放之后真的就是传说中那种无影无形的墙壁，连洛歌儿自己都看不见，对手拿着个锤子带着自己的哈士奇式神冲过来时，一头敲在那念力壁上，直接晕倒在地。 洛歌儿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不敢贸然靠近，对手醒过来后仍不死心，指着洛歌儿骂他是缩头乌龟，骂了整整十分钟，洛歌儿忍无可忍才回敬了他一句：“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有什么手段都用出来吧。” 对手被洛歌儿生气的眼神一瞪，老脸一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说不出话来，这要放在以前，问候人家亲戚根本就不用带脑子想。 对手试着用锤子砸了砸着念力壁，发现自己砸不动后也没了斗志，非常干脆地投降认输了。 洛歌儿莫名其妙地赢下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场斗技，自己也摸不清头脑，直到系统提示他：“发动技能——风华绝代，魅惑敌人成功，技能熟练度0.1%。” 洛歌儿恍然大悟！他刚刚看了看人物属性界面，上面标注：“技能二——风华绝代，对所有投放注意力的人形生物施加魅惑异常状态，使用条件、使用效果不明。” 原本他还以为使用条件不明意味着这个技能很难发动，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就用出来了，效果还如此劲爆，敌人根本下不了手，自己跑了！ 现在看来熟练度还很低，以后多点练习，将熟练度升上100%，让大家见识见识什么叫“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不愧是我捏出来的天之骄子。” 洛歌儿心里也有些自得，只可惜斗技时间已经结束，没法再试手艺，只能乖乖唤出系统界面，询问回到现实的方法。 方法就是用系统赠送的符笔，画出另一个符咒就能回到现实。 洛歌儿想起方才死斗时那个政府青年的祭符手法，突发奇想试着在空气中画符，果不其然，符咒未必非得画在符纸上，洛歌儿试到第三次，回归符咒就生效了。 时间再次减缓了流速，四周的喧闹渐渐离他远去，洛歌儿陷入了黑暗之中，紧接着意识渐渐恢复，耳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叫救护车了。” 洛歌儿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班长韩云凉那张无论何时都保持着平静的脸，“我睡着了吗？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五分钟，”韩云凉一脸淡定，但其实心里急得冒火，恨不得泄一通拳脚把整间教室都拆了，“不过你是突然晕过去的，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因为身体不太好。”洛歌儿见班长一脸淡定也没太上心，随便扯了个谎。 韩云凉心里又心疼又愧疚，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我可以教你一些强身健体的武功。” 洛歌儿一下子来了精神，虽然刚刚在妖界看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攻击手段，但班长的功夫还是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顿时就有点心痒痒。 而且自己的式神十分特殊，洛歌儿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自己的式神被处死的情况。 “真的可以吗？可是……这样好像有点太麻烦你了。”洛歌儿从小独来独往，韩云凉跟他也非亲非故，突然开口向他人求助十分尴尬。 “无妨，就这么约定了。” 韩云凉见洛歌儿答应下来也十分高兴，看着洛歌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我带你去后勤部领取校服吧。” 洛歌儿这才想起，自己进入妖界之前本来是想跟班长坦白自己的真实性别的，但这一次的妖界之行给了他很大震撼，让他感到了自身的渺小，也让他对力量充满了渴望。 了解到发动式神技能可以增加熟练度从而增强技能威力之后，他对这个技能的最后一丝反感也消失了，如何增强这个技能的威力，成为了除一家生计之外最迫切的问题了。 洛歌儿看着自己精致宛如工艺品的手，一时间思绪万千。 在他眼里，男人的魅力取决于其社会地位、家庭背景，颜值的考量其实不多，如果自己选择了暴露性别，以一个男生的身份与大家打交道，那他充其量只是一个皮囊好看的穷苦人，或许很难对女性产生吸引力，增强技能威力也就无从谈起。 可如果自己选择以女生的身份读书，自己的魅力则取决于自己的颜值，而他洛歌儿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颜值，将风华绝代的熟练度练到百分之一百或许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这样他才能更好地在残酷的妖界中生存下去，靠着这张脸说不定在挣钱养家这方面也事半功倍。 洛歌儿稍稍考虑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他也没想过以后向朋友暴露了性别会怎样，在他一个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人眼里，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 两人到后勤部领取了合适的码数之后，接着凭借着对自己美术功底的自信，洛歌儿平生第一次进了女厕，换上了裙装的女生校服。 换衣服时听到了一些十分羞耻的流水声，洛歌儿凭借着从小练就的强大自制力平息了某些生理反应后，走出了女厕。 在厕所外等他的班长韩云凉看到洛歌儿后顿时眼前一亮！ 洛歌儿换上了日式女生校服之后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修身的小西装上衣，干净的白衬衫，裙子下笔直修长的双腿，及膝的黑色长袜和褐色的小皮鞋，一套相同款式的校服，却使洛歌儿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既清纯又魅惑的气质。 “真好看。”韩云凉情不自禁地赞叹。 既然以后自己是要考那群男生来刷技能熟练度的，干脆就把口罩和帽子摘了吧，洛歌儿想了想，就把口罩帽子解了下来，露出了那张绝美的脸蛋。 一头青丝随意扎起，显得既落拓不羁又英武不凡。 韩云凉顿时看得痴了，她曾在初中入学那年发誓，要做个像老爹一样宠辱不惊，无时无刻保持从容淡定的人 但此时此刻，她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她像初恋的少女一般心跳不已。 第十二章 表白 “你这样更招女生记恨了。”韩云凉重新夺得了面部肌肉的控制权，一脸凝重。 洛歌儿也有些苦恼，但跟女生打好关系并不急于一时，“总是戴着口罩也不舒服，随便她们了。” 韩云凉暗地里握了握拳，心里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好洛歌儿的想法，“我会保护你。” 这是班长第二次说这句话了，洛歌儿心想，但他们毕竟才第一天见面，班长的话对于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洛歌儿也不清楚，只觉得班长是个好人。 洛歌儿忍不住调侃她，“保护我可以，可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动不动就打人哦。” 韩云凉还不知道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叫做害羞，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去吃饭吧。” 洛歌儿笑着跟了上去，从现在开始，他要学会如何坦然面对他人的关注了。 从教学区到饭堂的这一路上，虽然没有像早上教室里一样引起轰动，洛歌儿还是能察觉到自己吸引了许多令人不快的目光。 韩云凉作为习武之人，五感敏锐，不仅能察觉到目光，还能听到他人交头接耳时的议论声。 “卧槽，那个女生是谁？那个那个……扎马尾的那个，好漂亮！” “这腿我可以玩十年！” “她旁边的人我认识，是十一班的班长韩云凉。” “那你还不快打电话跟你十一班的熟人打听打听！” “哥做事还要你教？五分钟前我就发现这棵小白菜了，电话我早打了。” “老哥！稳！” “她叫洛歌儿，是今天刚来学校的，据说身体不太好休学了两个月，我那哥们说今早上她还戴着口罩看不见脸，现在在忙着赶过来呢。” “你干哈！你干哈！我问你你脱裤子干哈？这不是你被窝里！” “麻子！你别劝他！从今天开始我就没他这个朋友！还有，你把你流的哈利子擦擦。” 洛歌儿听不到别人的议论，但他总觉得韩云凉的眼神怪怪的，眼神没有焦距，好像在盯着一件不存在的东西发呆。 正想开口询问，韩云凉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出手了，洛歌儿只看见有一道虚影在他眼前闪了一下，好像又什么东西从韩云凉手里飞了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洛歌儿曾经在一个阉割公猪的科学推广视频里听到过这样的叫声。 洛歌儿下意识地想回头看，却被韩云凉搂住了肩膀走快了几步。 “别看。”韩云凉用手勾了勾洛歌儿的下巴，把她的视线带回前面，“辣眼睛。” 洛歌儿按捺不住好奇，可他是第一次与除了妹妹之外的女孩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脸颊微红，“我不看就是了。” 韩云凉也不多说，两人并肩走进了饭堂里。 洛歌儿考进的这所高中是全省最好的省实验高中，国家重点培养，师资力量雄厚，教学设施完备，就连饭堂也装修地富丽堂皇，或许是因为饭堂整体色调偏暗，同学们在说话时也会情不自禁地压低声音，因此就一所学校饭堂而言，进餐环境还是很不错的。 洛歌儿心情十分愉悦，也不枉他初中时这么努力学习了，虽然初三中考那年发生了一点家庭变故，自己在学习上也有些松懈，好在现在看来自己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虽然这么说有悖孝道，但的确，父亲死后，家里的日子变得好过一些了。 洛歌儿在学校饭堂窗口打了饭菜，韩云凉则在固定的位置领取了让家人送来的饭菜，虽然饭堂的饭菜味道不差，但比起家里的大厨做的菜还是差了不少，老爹十分疼她，所以让下属每天为她送饭菜。 洛歌儿和韩云凉都不是话多的人，两个人坐下来就安静地吃饭，吃着吃着，韩云凉突然停下了筷子，警惕地盯着洛歌儿身后。洛歌儿回头一看，原来是简静和她的六个闺蜜正站在他身后。 早上的那次下马威失败之后，简静回去跟姐妹商量了一下，没多久，胆气又上来了，准备在中午吃饭时七个人一起上阵。一个眼尖的妹子看见洛歌儿和韩云凉两人在饭堂里坐下来，立马就报告了位置开展行动。 简静本想笑着打个招呼后再坐到洛歌儿身边，哪想韩云凉老远就发现了她们的靠近，遥遥地盯着她的眼睛，盯得简静心里发慌，可六个姐妹跟在她身后，不能就这么怂了，只能硬着头皮坐到洛歌儿身边。 “洛歌儿，我找你好久了，你怎么吃饭堂煮的菜呀？那么难吃，还是试试我家的菜，今天煮得是日式料理，你得尝尝这个三文鱼寿司，可好吃了。” 简静说着在自己的便当里加了块寿司到洛歌儿碗里，六个姐妹也陆续坐到洛歌儿身边，班长韩云凉身边倒是空着没人敢坐。 “嗯，谢谢你。”洛歌儿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对他来说跟普通人打交道尚且是个难题，跟这群娇生惯养的公主们打交道无异于一个菜鸟打游戏时跳过天堂模式直接挑战地狱模式，只能尽量少说话。 简静倒也没有像早上那样变着法子刁难洛歌儿，而是决定将迂回政策落实到底，先跟洛歌儿打好关系，麻痹洛歌儿的神经，然后再突然发难，将洛歌儿引到她的陷阱里。 简静和六个她的姐妹开始跟洛歌儿聊一些生活的琐事，介绍学校里的一些特色，洛歌儿也对她们的话很感兴趣，一时间也聊得颇为火热。 洛歌儿只觉得简静这个女孩子其实还蛮热情的，似乎并没有班长说得那般不堪，也就慢慢放下了戒备， 只是简静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隔着十多米偷听到她和自己的闺蜜们的计划，她的恶意早已被韩云凉察觉。 “你觉得我们班的男生怎么样？有没有你喜欢的类型？”简静趁着气氛不错问了个挺私人的问题，不仅可以检验一下洛歌儿现在对她的信任程度，顺便探探风，如果洛歌儿真的有喜欢的男生，她更有动手脚的机会。 “我还没细看，好像他们长得都差不多。”洛歌儿心里吐槽，他一个大男人有事没事干嘛去看别的男人帅不帅，“不过女生倒是都看了一遍，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了。” 洛歌儿原本只是想按照交际礼仪书上说的试着赞美一下别人，果然效果奇佳，系统立即给了他提示：“发动技能风华绝代，魅惑成功，技能熟练度0.11%。” 这招风华绝代简直是化敌为友的神技啊，洛歌儿心里感慨万分，看着一个小婊子将在自己的强大魅力下慢慢改邪归正，成就感爆棚有没有？ 简静虽然没听到她想要的答案，但是被洛歌儿这么一奉承，倒也有些飘飘然，忽然间也有些犹豫，自己这么算计洛歌儿是不是有些太坏了。 “刚刚就有男生求我帮他递情书给你，喏，在这呢，你要不要看看？”一个妹子见简静突然语滞，立即开口接话，拿出了一张信纸递给洛歌儿，的确是有个男生求她办事不假。 洛歌儿瞬间懵逼，没想到自己人生中收的第一封情书，竟然是男人送的！ 居然有人敢在我嘴里抢肉？一直旁观不说话的韩云凉终于忍无可忍，秀气的小拳头猛地握紧，发出四声清脆的骨节响。 韩云凉正想出手夺过洛歌儿手里的纸条撕成碎片，没想到居然有人抢先一步！ 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洛歌儿手里的情书，唰唰几下，洛歌儿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连看都没来得及看就被撕成了碎片。 洛歌儿回头一看，一个肩宽腿长的男生正站在他身后，脸庞如雕塑般线条分明，一头清爽的短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阳刚之气。 “连表白都不敢当面来的男人有什么意思？这破纸片儿我替你撕了，不谢。” 男生笑着说，笑声也十分清朗，只见他忽然单膝跪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大捧玫瑰花高高举起，“做我女朋友吧！洛歌儿！” 这一声响亮至极，原本饭堂里就有不少人在暗中关注洛歌儿这个气质空灵的美人，被这嗓子一吼，整个饭堂瞬间陷入死寂，所有人都望向洛歌儿所在的位置，不少男生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蠢蠢欲动，恨不得立马冲上来给这个狗胆包天的人一顿好打。 洛歌儿再次石化，第一次开始怀疑穿女装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是男人写的也就算了。 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的表白，竟然也来自男生！ 第十三章 踢馆 “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洛歌儿直接拒绝，继续埋头吃饭，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韩云凉也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饭菜吃完，只等洛歌儿一声令下立马就走。 “原来你不喜欢玫瑰花，抱歉。”那个男生被洛歌儿冷落在身后也不恼，玫瑰花束随手扔到一旁，自顾自地从怀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包括简静在内的周围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简静的家境十分优渥，在首饰方面的见识也不少，她一眼就看出那枚钻戒绝非凡品，心中嫉火燃烧，对洛歌儿刚产生的那一丝善意也消失了。 “我也不要你做我女朋友了，自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的心就不再属于我自己，也不再属于别人，只属于你，嫁给我吧！” 男生的声音越发响亮，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卧槽！他们几岁啊？到合法婚龄了吗？” “你傻呀，可以先订婚嘛。” “直播求婚现场！” “师妹还是个孩子！有什么冲师姐来！” 洛歌儿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心中也是十分无奈，这个男生的套路非常走极端，且不说自己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生不可能接受他，就算自己真是个女生吧，如果自己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生，可能还有戏，不过那种女生也有可能选择放长线钓大鱼，当面拒绝也不失为一种长脸的手段。 可如果自己是那种脸皮薄的女生，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他的。 不过也不得不说，这个男生如此高调行事的确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果这次高调表白之后再加上一些后手招、厚脸皮，死缠烂打，那手段真真是一般高中女生都吃不消的，刚刚洛歌儿自己看了一眼，觉得就一个男生来说的话他也长得不赖，出手也很大方，看起来家境不错。 可惜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不然被他一套连招下来还真有可能让他拿下。不过被这么优秀的男生表白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他的标杆往那一立，那些歪瓜裂枣也不敢往洛歌儿身边靠了。 刹那间，洛歌儿一边吃饭，一边将男生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推导出来，将这种套路暗暗记下，想着自己以后可能也用得上。 洛歌儿稍稍一想便想明白了缘由，心里也有些欣慰，换位思考一下就能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女朋友了，看来穿女装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在跟异性打交道这方面的短板是有点收获的。想清楚后又觉得十分惊悚，这才是第一天时间，自己已经开始会用女生的视角去思考问题了！ 正好韩云凉也在同一时刻吃完了午饭，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洛歌儿也十分诧异，这一顿饭下来，他和班长好像建立了一些奇怪的默契。 跪在地上的男生见洛歌儿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顿时也急了，一把握住了洛歌儿的手，所触的肌肤一片冰凉而柔软。 所谓的芊芊素手就是在形容这样的感觉吧，男生不禁痴了。 韩云凉见洛歌儿皱起了眉头，立即上前跨步横踢，小腿像子弹一样弹射而出，踢向男生的头部，这一踢虽然没用上什么高深技巧，但也算是一记偷袭。 可那男生竟然也反应了过来，抬臂格挡，迅速脱离跪姿，向后退避，两人一触即分，冷冷对视。 洛歌儿见他们突然过了一招后对峙起来，也不由得慌了神，他对韩云凉有多少功底并不了解，但下意识地觉得女生会吃亏，只能走前一步挡在韩云凉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啊？”男生见洛歌儿说话，眼底的凌厉立马变得柔和，“我叫许尔。” “没记错的话，我们是第一天认识对吧？” 洛歌儿薄唇微微抿起，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油然而生。这种气势跟自家老妈发威时不相上下，许尔忍不住退后一步，顿时变得面红耳赤起来，正想开口辩解，洛歌儿已经拉着韩云凉转身离去，冷冷地抛下一句话。 “你得先学会尊重女生，把你撕碎的那封信拼好还给我。” 围观的人都目瞪口呆，纷纷为洛歌儿二人让出一条道，等两人彻底消失在视线后才从洛歌儿的霸气中回过神来，饭堂里瞬间炸开了锅，简静看着洛歌儿离去的背影，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一些跟许尔一样对洛歌儿抱着非分之想的男生原本是想上前给许尔一顿好打的，亲眼看见他吃瘪后却顿生兔死狐悲之感，上前拍了拍许尔的肩膀以示安慰。 浙省实验中学有史以来的第一场求婚就这样黄了。 许尔看了看地上被他撕碎的一地碎纸片，哼了一声就准备离去，没走出几步又叹了一口气，一脸不甘地回到原地，把地上的纸片一片一片捡起来收进口袋里。 洛歌儿和韩云凉走出饭堂后就陷入了尴尬，韩云凉总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所有事都与她无关似的，洛歌儿也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这时应该讲些什么，只能生硬地道谢。 “那个，刚刚的事，谢谢你了，脚没事吧？” “皮外伤，无妨。”韩云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没想到这所学校里还有高手，倒是小看他了。” “他很厉害吗？比你还厉害吗？” “那要看你比哪方面，论功力，他的功力大概只到明劲中期，而我已经明劲圆满，但是看他的格挡、站姿，他用的是军中武术，讲究刚猛无畏，勇往直前，而我的武功讲究中正平和，刚柔并济，真要打起来，我未必是他的对手。” 洛歌儿眼底开始冒星星，他骨子里终究是个男生，对武功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还是十分感兴趣的，“中正平和……是指太极那样的武术吗？” “不是，武功入了明劲之后，不拘泥于一招一式，见招拆招没什么了不起的，功力到了一定深度，形意、八卦、咏春、八极、洪拳都能融会贯通，招式就可以信手沾来，唯有以势破势才是武功的出路。” 韩云凉聊起武术也开始变得话多，滔滔不绝，虽然洛歌儿一句也听不懂，但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向韩云凉拜师了，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在妖界生存下去，但学会打架绝对是没有坏处的。 “要练得跟你一样厉害需要多少时间？” “武功这种东西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你今年大概十五、十六岁，下苦功的话还来得及打好基础，就看你能不能吃苦。” “我能吃苦，你能教我吗？” 韩云凉突然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洛歌儿的眼睛，洛歌儿知道此时决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跟韩云凉对视。 韩云凉收回目光，继续低头走路，看不出是喜是忧，“中午课室里没人，我先试试你。” “诶？这么快就答应了？”洛歌儿心花怒放，没想到班长答应得那么爽快，“不用敬个茶行个拜师礼什么的吗？” 韩云凉笑了笑，不再多说，想学武的人很多，有真本事的人却很少，舍得拿真本事出来教徒弟的人少之又少，她对洛歌儿这个谪仙般的可人儿是有好感，她也不介意拿真本事来教人，但如果洛歌儿自己没有毅力，她也不会强求。 两人回到课室，韩云凉立刻开始测试洛歌儿的资质，或许是式神附体的缘故，洛歌儿的肩、腰、腿都柔得跟面条似的，一字马什么的一下就能坐下去，没有任何难度，力量方面却连洛歌儿自己都脸红，堂堂男子汉，等肩俯卧撑居然只能勉强做十个。 韩云凉也不笑话他，教了他跆拳道的十一个基本踢法之后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让洛歌儿自己练习，时不时指点矫正他的姿势，洛歌儿从小就是个只爱分数不爱锻炼的人，平生第一次累得像条狗一样，可恨的是韩云凉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自己只是稍稍放慢了踢腿的频率，她就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任何照顾他自尊心的想法。 直到两个小时后午休结束，他的第一次训练才宣告结束，整整一个下午，洛歌儿都提不起上课的精神，两条腿的肌肉时不时就抽搐一下，让他睡也睡不着。 终于熬到放学，洛歌儿正想着回家之后怎么跟妹妹解释自己这副鬼样，韩云凉又施施然地走到自己面前，神秘兮兮地说：“先不要急着回家，我们去找点乐子。” 洛歌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不如做点别的事转换一下思路，边走边想，突然听见“嘭”地一声巨响。 洛歌儿回过神来时，韩云凉已经一脚踹开学校的跆拳道社团门口了，铁制的门上凹进去一块，连门锁都碎成几块飞了出去。 一群穿着跆拳道服的人跪坐在地面上，纷纷露出杀气腾腾的眼神。 “我们只不过是来踢个馆，没有任何看不起大家的意思。” 韩云凉弯下腰紧了紧鞋带，跪坐着的人们嚯地一下全站了起来，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第十四章 归处 杨过遇到小龙女之后好歹在活死人墓过了几年暗无天日的日子。 张无忌在山崖下得到九阳神功之后也还做了几年野人。 虚竹这种极少数靠北冥神功吸功力的也还吸了几位高手才变成一代牛逼。 武侠小说洛歌儿看过不少，里面的主角逐步变强，大多是要得到什么奇遇，在经历一段时间的修炼才能一路高歌猛进装逼打脸。 韩云凉算不算奇遇尚且难说，洛歌儿这才第一天上道，才练了两个小时，两条腿累得打摆子，他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洛歌儿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头皮发麻。 “你们是要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韩云凉装作看不见洛歌儿的眼色，朝所有人发出了挑战。 那群穿着黑白道服的人交换了眼神，凌厉的杀气一扫而空，脸上纷纷露出轻蔑的笑意。 “师妹，口气别这么大，咱们先来说说这扇门怎么算，你踢坏了这扇门是要记过处分的。”一个配着红带的男生戏谑地笑着。 “是啊……班长，咱们还是道个歉算了吧。”洛歌儿见他们松了口，立刻抓住机会讲和。 洛歌儿一说话，立刻就引起了所有男生的注意力，看见这么可爱的师妹，他们仅存的一丝恶意都消失无踪，跆拳道社的社长眼前一亮，立马上前搭话。 “其实你们是想加入我们跆拳道社对吧？直说嘛，何必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展示你们的自信呢，虽然我们的招新时间已经过了，但是对于那些热爱跆拳道、热爱武术的人我们是时时刻刻都欢迎他们加入的。” “来来来，师妹这边请，来这里填个表格就行了，我帮你们上交学校社联，以后大家就都是跆拳道社的一份子了。” 副社长也不甘落后，赶在正社长面前向洛歌儿伸出了手，但他的手腕被韩云凉一把握住了。 韩云凉冷冷地看着他，“打赢我，我们就加入。” “师妹看清楚了，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一段，真要打起来跟你们女生的猫咪爪挠不是一回事，你看看这一招。” 正社长大喜，副社那狗吃的厚脸皮抢了他说话的机会，他正愁没有机会在漂亮师妹面前显摆，韩云凉这句话可真是雪中送炭，于是他二话不说，紧了紧腰上的黑带，跃起来了个旋风踢，旋风踢是跆拳道观赏性最强的技巧之一，炫酷装逼的不二选择。 在洛歌儿眼里这个正社长的踢腿极其凌厉潇洒，眼底又开始冒星星，简静第一次来骚扰他的时候，班长就是用这一招吓走了简静。韩云凉看见洛歌儿露出这种崇拜的眼神，心底就冒出一股无名火气。 正社长也一脸坦然地接受了其他跆拳道社员的掌声，决定在洛歌儿面前再炫一招后旋踢，韩云凉眼看着他使了个极潇洒的转身，瞄准他左腿扬起的空档，欺身逼近一腿扫在了他用以支撑的右腿上，正社长失去重心，被自身的腰力带着在空中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屁股摔在地上，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社长！”几个社员吓了一跳，立马上前搀扶。 副社长也没料到眼前这个一脸严肃的师妹说动手就动手，可他一个男生也不方便直接对一个师妹动手，这要传到学校里，赢了也难看，输了更难看。 “跆拳道过度追求高段位踢击，导致下盘极其不稳，因为没有拳法，上三路也没有任何防守可言，唯一的用处就是锻炼你的反应速度与距离的把握能力。”韩云凉看了洛歌儿一眼，见缝插针地建立自己在武术上的权威地位。 然后韩云凉对跆拳道副社长扬了扬下巴，“叫你的人把窗帘拉上，把门守住，你们单挑群殴随意，你们赢了要声张也随你，你们输了就自己掏钱请自家社员吃顿饭，让他们守住口风，我保证守口如瓶。” 正社长这才从地上缓过神来，一脸怨毒地看着韩云凉，恶狠狠朝身边的两个社员使了眼色，两个社员立刻去把门窗关好、窗帘拉上。 副社长觉得事态已经超出了可控的范围，韩云凉的自信让他十分不安，“她们两个女生，这样做不好吧？小打小闹，不如就让她们走吧。” “哼，你还看不出来吗？这婊子也是练过的，刚刚那一腿力道不比你小，我跟你是同一个教练教出来的，对战那么多次，让你踢你能卸了我的重心吗？” 副社长想了想，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正社长一边说一边走到道场中央摆好架势，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要群殴一个女生，无论输赢他都只能一个人来打。 韩云凉也跟着来到他对面，抱拳敬礼，紧接着右腿直直踢出，这一脚踢得又狠又快，像闪电一样射出踢向正社长的喉咙。 洛歌儿看出了一点门道，韩云凉的抱拳敬礼看似十分客气，实际上那只是她迷惑敌人的手段，在她上场的那一刻起，她脑海里就只有击败敌人这一个念头。 正社长只能暂避锋芒，退后险险躲过这一脚，眼看着韩云凉得势不饶人继续欺近，正社长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装作站立不稳踉跄了一步，韩云凉果然继续抢攻，正社长立刻使出一记右横踢扫向韩云凉的腰间。 洛歌儿受了韩云凉的提醒，也不再小看这样的基础招式，装逼撩妹可以用旋风踢之类的招式，可真正要实战时这个跆拳道社长还是懂分寸，这一记横踢朴实无华，却恰恰是在韩云凉贸然抢攻时使出来，这就让韩云凉陷入了险境了，跆拳道黑带一段能有多少实战能力洛歌儿不清楚，但一个长年锻炼的男生的全力一踢绝对不是一个韩云凉这么一个瘦弱的女生能受得住的。 可奇迹就这么发生了，虽然据韩云凉自己所说是从小练武，身材却也不怎么结实的样子，身高大概也就一米七出头，腰、臂、腿都十分纤细，可韩云凉就是用这么一副身板硬吃了他一记横踢，左手一圈就将正社长的腿锁在腰间。 这样的缠抱动作在跆拳道中是犯规动作，可对韩云凉来说这无可厚非，正社长一惊，立即使一记连环踢，左腿蹬地借力，然后扫向韩云凉的头。 围观的人都忍不住惊呼一声，电光火石间就只能拼谁的速度更快更猛了。 可韩云凉依旧不慌不忙，只是稍稍弯腰就避过那一踢，同时将手中擒拿住的右腿轻轻一掀，正社长的踢力就这么被韩云凉借走，再次失去重心在空中旋转了一圈，一脸栽在地上。 韩云凉追上去用脚尖在他颈后轻轻一点，正社长就昏过去不省人事了。 “他输了，还有谁要来试试吗？点到为止。” 韩云凉扫视全场，所有人都低头避开她的目光。 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瘦瘦的女孩子能有这样的本事，从她敬礼开始到她击昏正社长，所用时间连半分钟都不到，打完后连滴汗都没出。 “算了，歌儿，我们走吧。”韩云凉叹了一口气，她带洛歌儿来这里并不是想来炫耀自己，而是想让洛歌儿上阵亲自实战一场，可这毕竟只是一间学校社团，跟江湖上的武馆有很大的不同，没想到自己只是小胜一场就杀灭了所有人的斗志。 “嗯。” 洛歌儿也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跟韩云凉走出了门。 “我看你刚刚被他踢了一脚，不疼吗？”洛歌儿追问道。 “放心，他才刚刚摸到明劲的门槛，比起今天在饭堂里遇到的那个都差远了，伤不了我。”韩云凉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下次我们再去踢个厉害的馆子，学生就是学生，打起来没意思。” 洛歌儿苦笑了一下，这一天下来他也是对韩云凉这个女生的脾性有些了解了，这个女生看上去稳重可靠，可爱的圆脸上总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实际上也是个被宠坏了的任性姑娘，可她一身武功，任性又变成了霸道，怪不得那些女生都对她敬而远之。 不过这个班长对他还是没得说，处处都护着他不让他受欺负，其实也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妹子。 两人在学校门口分手后，韩云凉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穿着黑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立刻上前帮她打开车门，看来家境不错。 洛歌儿站在学校门口，望了望泛黄的天空，从今天早上发现自己被式神附身之后，他就一直在逃避一个问题，现在放学了，他终于避无可避，他已经无处可去。 如果妹妹不认他这张脸，不相信他的解释，他会就此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第十五章 解释 洛失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世界通史》，她只有初二，这本书并不太吸引她，但囫囵吞枣地看书也别有一番情趣，从书里的世界脱离出来时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她放下书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电饭煲里的饭已经煮好，菜也已经切好了放在毡板上，洛失做的菜不如哥哥做的好吃，所以一般是她负责处理食材，开锅炒菜就由哥哥动手，可是今天久久不见哥哥回家，这有点反常，平时哥哥是绝不忍心让她饿肚子等人的。 洛失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开家门看出门外，看见门口没睡着什么人，松了一口气。 就在上个月的一天晚上，哥哥也是久久不见回家，直到晚上十一点洛失决定出门找他，穿好鞋，打开家门吓时了一跳，脚下居然躺着个人！ 笨蛋老哥居然就在自家家门口睡着了，也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浑身臭汗，叫也叫不醒，洛失把他拖到床上时摸到，从前哥哥那握画笔的娇嫩的手，如今从指尖到掌心都长上了茧。洛失很小的时候就能受住父亲的毒打不掉一滴眼泪，那天晚上却在哥哥床边哭得不能自己。 昨天有个怪老头来家里逛了一圈，然后哥哥就说以后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了，具体在凭什么赚钱哥哥不肯告诉她，这让洛失有些担心，希望哥哥不要沾上违法的事。 现在趁哥哥还没回家，洛失偷偷摸进洛歌儿房间里，想必会有些收获。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画桌之外，就只有那些与美术相关的画册、报刊。 忽然余光一扫，洛失看见，窗边画板上画着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女孩，再看那女孩脸上的神采，连洛失一个女生都觉得心动。 洛失顿时惊呆了，她曾一度以为笨蛋老哥的性取向有问题，没想到他居然在房间里偷偷画妹子！ 洛歌儿很少表示对女生的兴趣，他可以对西方油画里的圣女、女神盯一整天，其他时候就跟瞎了没什么区别，对活在地球上的妖艳贱货，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洛失升初一时笨蛋老哥初三，两个人读同一所初中，那时哥哥就是学校里小有名气的人，成绩长年在全级前三，哥哥画的画为学校拿过奖，五官也算端正。如果不是因为老哥的性格实在太恶劣，喜欢他的女生绝对能更多一些。 有个女生打听到洛失是洛歌儿妹妹，就过来求洛失帮忙递情书，要是其他人，洛失会直接把情书扔垃圾桶，可是这个女生实在太可爱，真是我见犹怜，洛失觉得要真扔了这情书实在有些对不住哥哥，就老老实实地把情书递到老哥手里了。 “哥，有个美女约你看电影。” “哦！美女？”洛歌儿眼睛一亮，“说吧，时间地点。” 洛失还以为自己造了一段好姻缘，没想到就这么出了事。 据说洛歌儿来到电影院门口之后就一脸激动地四处张望，硬是没见着人，女生只好走上去拍他肩膀认人，洛歌儿刚见着人脸就黑了，还自言自语说什么：“真是高估那死丫头的审美了，就这样的，把阿尔忒弥斯的头换给她都救不回来啊......”，连电影都没心思看，转身就走了。 后来那个女生哭着走了，好几天没来上学，有几个倾慕她的男生听说这件事后就天天在洛歌儿教室门口晃悠，洛歌儿就这么被敲了闷棍，脑门肿了个大包，没人同情，连洛失这个亲妹都觉得他是活该。 从此洛歌儿在学校里声名狼藉，再也没有人找洛失帮忙递情书，洛失觉得自己之所以没什么朋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这么一个渣男老哥。 看来老哥的脑子终于变正常了，也开始懂得欣赏地球女人的好了，洛失觉得好笑，却又莫名其妙地感到烦躁，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妖艳贱货进了老哥的法眼。 洛失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正考虑要不要偷偷撕了老哥的画，她霎时间忘记了呼吸，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看这画里人儿的眉眼，分明就是洛失她自己！ 画桌上还有好几幅画，每一副画，画得都是昨天晚上她偷袭哥哥的样子，在哥哥的画笔下的她美艳不可方物，眉眼间顾盼生辉，洛失都不敢相信那画里的人是她自己。 “原来哥哥眼里的我是这个样子。”洛失用指尖抚摸画纸上的自己，一个念头从乱糟糟的脑子里脱颖而出，让她有些恶寒，“难道哥哥就是传说中的妹控？” 洛失想着想着冷汗就冒了出来，这真的像是哥哥能做出来的事，怪不得哥哥从小就对她百般宠溺，拼了命都要在父亲手底下护着她，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简直恨不得把她藏在口袋里随身携带，现在看来原来那就是变成妹控的征兆，而且哥哥那种追求艺术的人，根本就不能用常理去推测，尼采是个伟大的哲学家，可他偏偏也是个妹控。 就在洛失胡思乱想之际，家门被敲响了，洛失一听那敲门声的音色就知道是哥哥回家了，连忙将哥哥房间里的东西摆回原位，跑去开门。 门外的人却不是哥哥，而是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妹子，洛失定睛一看，立刻就认出来这人就是今天早上大吼大叫着从家里跑出去的那位，洛失的理智首先告诉她自家老哥祸害了这么一个仙女妹子不吃亏，可下一刻理智就在她脑子里爆炸了。 昨天晚上老哥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有个仙女杀上家门！？ 不会是怀孕了吧！？ 老哥不是妹控吗！？ “不能慌！不能慌！”洛失暗暗提醒自己，看见面前的妹子那副欲言又止模样，洛失更加镇静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也有顾虑，且看她出什么招。 “先进来坐坐吧，不用害怕，我们今天早上见过的，只不过是我见到了你，你没见到我。”洛失抢先开口，笑着把仙女妹子请进了门，不等仙女妹子开口，她又走进厨房里歇一口气平复情绪，拿出仅剩的苹果招待客人，“家里的情况就这样，见谅。” 见那仙女妹子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洛失心下大定，笑得更加从容了，“有什么事不妨直说，看在哥哥的份上，能帮上忙的我绝不推辞。” 仙女妹子鼓起勇气，支支吾吾地说：“洛失，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你一定要给我机会向你证实，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洛失暗暗咬牙，悄悄地把拳头缩进袖子里。 她怕她控制不了自己，伤了那仙女妹子肚子里的侄子。 第十六章 歧路 普通的闹钟铃响，普通的起床洗漱，普通的早晨。 今天的餐桌上还是只有韩云凉一个人，独自进餐，心里却像小鸟一样欢呼着，很快，她就会在学校里遇到那个让整个世界都变得不普通的人。 来到学校门口，司机黄伯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下车为她开门，从小到大黄伯伯陪伴她的时间比父亲还多，韩云凉知道黄伯伯不会忘记他的工作，所以她静静地坐着等待下文。 “小姐，老爷嘱咐你好好读书，不要轻易显露武功。” 韩云凉的坐姿端正如松，“你让他当面跟我说吧。” 黄伯伯叹了一口气，下车为韩云凉打开车门。 韩云凉自己下了车，没有理会黄伯伯递出的手掌，以往她会握住黄伯伯的手，黄伯伯会把她轻轻拉起来，这是韩家的规矩，父亲做梦都想让她成为一名真正的豪门名媛，但黄伯伯的话让韩云凉没有了玩过家家的心情。 直到走进教室，看到那个扎着马尾的漂亮女孩，韩云凉的世界才重新拥有了光彩。 洛歌儿坐在座位上，毛茸茸的大眼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韩云凉站在教室门口就能感受到洛歌儿身上那股忧郁情绪。 “肌肉酸痛吗？今天可以休息一下。”韩云凉一本正经地放好书包，拿出早读的课本，她还不习惯说关心朋友的话。 洛歌儿看了看四周才确定韩云凉是在跟自己说话，“何止酸痛啊，全身骨头都散架了。” “武术这条路很公平，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洛歌儿看着韩云凉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必学老爷爷说教逗我开心。”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今天加练。” 从来就没有谁敢这样调戏她，韩云凉哼了一声埋头看书，虽然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只要跟她有些交集，她的心思就跟白纸一样，根本瞒不住谁。 洛歌儿笑了笑，昨天被妹妹赶出家门的阴霾却依然挥之不去。 昨天他连“我是你哥”这句话都没讲完就被洛失打断，端茶送客。 “你是我哥的什么人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我只知道我是我哥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要真想进这个家门，让我哥自己来跟我说，时间不早了，家里底子薄，留不了客人，请回吧。” 洛歌儿这才知道妹妹的力气原来那么大，一下就把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他绞尽脑汁想好的解释刚开个头就被妹妹赶出了家门。逃避问题的习惯就这么轻易地控制了洛歌儿，因为年纪还小没有身份证，他没法住进旅馆里，在公园的长椅上眯了一会儿就回学校了。 洛歌儿正为家里的事郁闷着，没有察觉到班里同学的议论声渐渐热烈起来，已经有人开始起哄。 “洛歌儿，你看看门外。”韩云凉开头提醒，“要我帮忙吗？” 洛歌儿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看向门外，一个挺拔俊秀的男生站在门外向她招手，正是那个昨天中午在饭堂里骚扰他的许尔，看来还没死心。 洛歌儿正想着今天该怎么羞辱他好让他知难而退，那个该死的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课室来到他面前。 班里几个男生蠢蠢欲动，只等洛歌儿求救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把许尔按趴，韩云凉也坐不住了，小腿肌肉开始剧烈颤抖，蓄势待发，只等那登徒子放肆她就冲上去跟那许尔斗一斗。 “你的情书我拼好了，文笔一般，不过你喜欢就好，我也写了一封，一起给你吧。” 许尔拿出两封信放在洛歌儿桌子上，笑出八颗整齐的白牙，洛歌儿顿时如遭雷击，脊柱发凉，昨天他就是想羞辱他一下，让他把情书拼好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这话当真了。 洛歌儿感到无比的后悔，看着许尔灿烂的笑容，他无论如何都不想伤害这个看上去很单纯的大男孩，洛歌儿没有谈过恋爱，可他能理解被拒绝的痛苦。 式神附身带给他种种神奇的能力，让他获得了难以想象的美貌，却也让他陷入了系统的血腥争斗中，他不能想象自己的式神被处死的后果，洛歌儿为锤炼那个魅惑技能，一时异想天开选择了穿女装，说了个弥天大谎。 他还没尝到说谎的好处，反而先尝到了谎言带来的苦果，现世报果然来得快。三思而后行，洛歌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刻理解这句话，美貌是一种稀缺的资源，他亲手造就的风华姬更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美少年，足以引起他人的争夺。 如果谎言被揭破，退学处分都还是轻的，他洛歌儿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没有退路，他只有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这个无底洞。 许尔有些紧张，他搞砸了，哪怕是骂他一顿也好，那至少说明洛歌儿的感情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然而洛歌儿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这意味着她除了觉得麻烦之外根本无动于衷。 “那个......你生气了吗？”许尔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他早已猜到洛歌儿的答案，他还是希望自己的谨慎能博得她的一点宽恕。 洛歌儿毛茸茸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笑意，许尔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许尔就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洛歌儿把他撕碎又拼好的信扔进了脚步的垃圾篓子里，然后把他亲手写的情书还给了他，为了这封情书他昨晚熬夜查资料查到凌晨四点，然后再从几种不同的风格里选出他最有把握的那种。 可洛歌儿连碰都不愿意碰，只用指尖在信封上轻轻点了一下，信封只在她桌面移动了一点距离，就算是还给了他，断了她与这封信的干系。 许多年后，每当许尔回想起那个谪仙般的女孩，这世界变得物是人非，那种令人窒息的痛苦却不随时间流逝而消逝，反而像老酒般越发香醇，历久弥新。 “谢谢。”洛歌儿笑得甜美，却充满了疏离的意味，“快打铃了，别耽误了早读。” 许尔用尽仅剩的骄傲，用笑容倔强地回击，“信你不想看就自己动手扔掉，我还有好几封备用，一天给你寄一封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洛歌儿没有去看许尔离去的背影，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歧路，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他只能紧紧守住当初说谎的理由，不去质疑这个理由，他就不会后悔。 第十七章 帮派 洛歌儿婉拒高一校草许尔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年级，没有男人对传说中美如天仙的女生不好奇，来看过的男生全都受到了极其强烈的震撼，网红脸已经是整容技术的巅峰，而洛歌儿却是超越人类想象的美丽。 见到洛歌儿真容的人纷纷呼朋引伴，分享心中的惊艳，于是来的人越来越多，只要下课铃一响，教室门口就会被围观的人堵得水泄不通，短短一个上午，洛歌儿浙省实验中学第一美女的名头就打响了，有人将洛歌儿坐在座位上看书的照片上传到网上，立刻就在浙省范围内引起了轰动。 照片里的洛歌儿梳着一个简单的高马尾，露出小巧的耳朵，皱着眉瞟了窗外拍照的人一眼，眼中流转着万种风情，如怨如诉。五官比洛歌儿精致的大有人在，可没有谁能像洛歌儿一样，同时兼具多种气质，要说冷傲也可，说娇憨也可，总能让你看见自己最心仪的气质。 当然，对洛歌儿本人来说，他没想那么多，许尔是哪门子校草他没所谓，他只是单纯觉得外面的人很烦，围观就围观吧，不能安安静静地看完就走吗？偷拍也就算了，把闪光灯关上有那么费事吗？ 不过看在“风华绝代”这个技能的熟练度在不断提高的份上，洛歌儿也就忍了，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在收到系统的提示，直到上午十一点时技能熟练度已经攀升到10.13%了。 看来男人对美女的免疫力也是有高低之分的，那个许尔跪在地上向他求婚没有让技能熟练度上升那么一丁点，而在窗外偷看他一眼的男生却能为他贡献一些技能熟练度，有如云泥之别，连洛歌儿一个男生都看不起那些轻易沦陷的男人。 十一点钟，系统的提示如期而至，洛歌儿用符笔在桌面上画出玄奥的符文，天地的运动再次受到阻滞，声音的传递变得迟缓，目光所及之处皆成血色，跟昨天第一次进入妖界时没什么区别。 这次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洛歌儿并没有太多不适，等到血色缓缓退去，世界也随之拥有了色彩，高楼大厦，在天空中飞翔的人，俨然一副未来城市的光景。 洛歌儿再次踏足这片充满未知的世界。 “您的好友——剑行，邀请你进行语音对话。” 系统传来提示音，一个确认是否接受语音对话的方框出现在洛歌儿眼前，洛歌儿点击了“是”，一个朝气的女音立即在他耳边响起。 “你这家伙终于上线了！真是让我好等！你在哪？我来找你。” 洛歌儿对系统的功能赞叹不已，他现在愈发觉得，他收快递得到的银色小戒跟那些奇幻小说里秒天秒地秒空气的系统完全不同，更像是一个可穿戴的高科技通讯设备，虽然奇妙但不至于无迹可寻，至少这种高科技产品的概念已经在现实世界里出现过了。 “我在......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剑行的语气十分不耐烦，“你看见对话框下面的那排功能键没有？你发送个定位给我，我就能找到你了，真是的，昨天你都干嘛去了，连这些都不懂，你就不能看看说明书吗？我赌一包辣条你现在只添加了我一个好友！” “辣条给你就是了，你找我干嘛？”洛歌儿也有些无奈，曾经有一本真挚的说明书摆在他面前，他没有好好珍惜，结果现在自己变得连妹妹都认不出来，有家都不能回。 “做人讲信用，昨天收了你的钱没给你办事，我现在给你补上。” 剑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洛歌儿回头一看，短短时间内，剑行已然来到他身后。 少女穿着黑色的紧身运动服，腰佩三尺青锋，站在他身后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你怎么现在才进妖界，昨天整整一个晚上都没见着你人，干嘛去了？知道自己错过什么了吗？” 洛歌儿被剑行咄咄逼人的语气吓到了，连忙追问，“我......我错过什么了？” “哼！”剑行冷笑一声，“昨天晚上大量新人涌入妖界，各大公会、集社、帮派大佬都亲自出动招募新人，就你一个愣头青有闲心在外面晃悠，胆子比我还大！” “不加入帮派......很严重吗？”洛歌儿已经冒出了冷汗。 “哈！？”剑行气得把剑都拔出来了，恨不得一剑捅死眼前这个蠢货，“你是猪吗？不加帮派你凭什么出城猎杀妖怪？不猎杀妖怪你凭什么升级？你一个菜鸟要是一个人出城，我敢保证，你走不出一公里就能被凶兽一口吞了，骨头都不带啃的。” “天啊！现在我该怎么办？”洛歌儿彻底慌了，没有组织就没有生产力，这是无数革命老前辈用生命验证过的真理，他压根就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是可以进入妖界的，没想到自己错过了一个加入组织的机会。 剑行悠悠地叹了口气，手里凭空变出一份合约，“唉，这也怪我，昨天收了你的钱，又没来得及给你讲解这些，算了，你先看看这份帮派契约，在这里按个手印，我跟我的帮派的老大有些交情，我跟他说说，看看他能不能通融一下。” 洛歌儿没有多想，直接跳过那一大段帮派条约，在合约下方按了个手印。 就在手印按下的那一瞬间，剑行脸上的面具消失了，洛歌儿看见了面具下少女的脸。 少女的五官稍显普通，但也正因如此，她那对乌黑浓密的眉毛十分抢眼，像是用墨水画上去似的。 剑行露出欣慰的表情，“虽然你笨了一点，但不得不说你真的不是一般的耐看，就凭这张小脸蛋儿，我剑阁收了你就不吃亏。” 洛歌儿眉脚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正想低头细看手里的帮派契约，少女笑着走过来勾住了他的肩膀，“美女，恭喜你成为我剑阁的第二位成员，你可以叫我老大，也可以叫我老板。” 洛歌儿手抖得跟筛子似的，少女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合约，笑容有些渗人。 “别看了，签了这份不平等条约，从今往后，你生是我的压寨夫人，死也是我的压寨夫人。” 第十八章 眼泪 欠钱还钱天经地义，债主上门讨钱凭的也是个理字，洛歌儿见识过债主上门讨债的势头，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可洛歌儿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日防夜防，可也还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程度。 剑行一开始就打着讲信义的旗号接近他，让他放下戒备，接着又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训斥他，为他欠人情，不想她竟然算计自己！把自己骗进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帮派里！ “卑鄙小人！”洛歌儿气得转身就走。 剑行跟在他身后，脸上没有丝毫歉意，“哼！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整个妖界都有数的SSR式神剑行的主人，那些凡夫俗子开设的帮派根本配不上我！那些老头子仗着自己那一两只SR式神，居然敢对我指手画脚吩咐我做事，有什么神气的！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少给我脸色！” 洛歌儿不想理会这种用心险恶的人，只管赶去斗技场完成今天的任务。剑行见洛歌儿不说话，说话更理直气壮了。 “我给你签的合同已经很仁慈了，你在我的帮派里跟我混一年就合同期满，到时候你去留随意，我还会给你一大笔资金，让你在这座城市里有个立足之地。有种你去找别的帮派问问，你这种带着R级式神的菜鸟在那些大佬眼里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没有三五年，不吸干你的血，根本不会放你走！” 洛歌儿来到斗技区域后停下脚步，转身直直地盯着剑行的眼睛，他无意解释自己的身份，只想让剑行离自己远点，，剑行被那眼神摄住，一时语滞。 “昨天我见你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拦住执法者的屠刀，还以为你是那种古道热肠的大侠！就凭这一点，我就相信你不会亏待你的手下，可如果你能好声好气跟我商量，我一定会接受你的邀请。可是你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骗我，虽然我洛歌儿没什么本事，也不屑跟一个内心阴暗的老大混饭吃！” 剑行被洛歌儿说得哑口无言，嘴唇一撅，眼圈一红，竟然哇的一声哭了，眼泪流个不停。 这个敢在执法者剑下抢人的英姿飒飒的少女竟然被他一两句话说哭了，洛歌儿从小就见不得女孩子红眼圈，更别说把女孩子欺负到当众大哭，洛歌儿顿时慌得手忙脚乱。 “你......你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不劝还不要紧，这一劝反而哭得更大声了，剑行低头用手捂住眼睛，眼泪就从她指缝流出来了。 洛歌儿顿时想起，现在跟昨天的状况一模一样，剑行被千山安道打败之后十分失落，洛歌儿忍不住去劝了她一下，结果他一劝就把剑行劝哭了，好在剑行是个很骄傲的女孩，哭了两声就自己忍住了。 这样一想洛歌儿就心下大定，剑行哭的时候不能劝，就把她晾在一边，凭她的傲气，肯定不屑于在别人面前流眼泪。 洛歌儿按下心中的愧疚，看都不看剑行一眼，在斗技区域内点击系统，让系统自动匹配对手。 斗技区域上空漂浮着无数个小岛屿，匹配完毕后洛歌儿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高空，落在其中一个小岛屿上，一个手持单刀的少年与他同时降落，一落地少年就果断拖刀冲向洛歌儿，气势逼人。 洛歌儿被他的气势吓到，本想用熟练度大增的“风华绝代”魅惑他一下，此时也来不及开口，只能硬着头皮挥手施法，念气壁却没有如期出现. 那个名为“守护”的技能居然在这时失灵了！ 少年毫无阻碍地冲过了念气壁本应出现的地方，一刀砍向洛歌儿的头顶。 洛歌儿想起昨天千山安道的闪避招数，立即懒驴打滚滚到一边，可他的技巧根本不能与千山安道相提并论，少年的攻击没有受到任何阻滞，反而得势不饶人地追了上来，横刀再砍。 洛歌儿此时已经避无可避，只能举起手试着再次施法，仿佛有千万条隐形的小蛇在洛歌儿指间绕过，指间一片清凉，少年的刀稳稳地砍在洛歌儿的手掌上，却只听见一声闷响，洛歌儿的手安然无恙，反而是少年的刀被反震之力带飞脱了手。 少年眼看着单刀离手，心中惊骇不已，洛歌儿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只知道这一刻机不可失，脑海里回想起韩云凉与跆拳道社长对战的场景，洛歌儿用尽全身力气，直直踢出左脚，脚尖勾起像一把镰刀一样刺向少年的喉咙。 少年此时跟洛歌儿十分贴近，全速退后也只能堪堪避开喉咙的要害，被洛歌儿的脚尖点中了下巴，少年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柄锄头挥中，下颚与上颚剧烈相撞，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 洛歌儿屏住呼吸，继续进攻，以往想都不敢想的高位横踢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使出，脚背笔直地踢在少年的侧脸上。 少年闷哼一声，轰然倒地。 “斗技胜利，获得3点荣誉点。” 系统的提示在洛歌儿耳边响起，洛歌儿松了一口气，这次的对手没有比他厉害太多，否则只凭洛歌儿一开始的失误就能直接输掉，好在最后还是能凭着出其不意侥幸赢了。 身体再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托起，洛歌儿飞离了浮空的小岛屿，来到地面上。 果然如洛歌儿所料，剑行的眼泪已经止住了，正抱着双臂气鼓鼓地看着他。 “你那手肉体硬化的本事不错，但也还是改变不了你是个废物的事实，换我对上那个菜鸟，一招就能要他狗命。”剑行冷冷地开口，两条乌黑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为什么你能看到我斗技？”洛歌儿随口敷衍，转移话题，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他现在压根儿不想跟这个爱哭鬼打交道。 剑行扬了扬眉，显然对刚刚的哭鼻子还耿耿于怀，“我是你的帮主，当然有资格看，你那一招懒驴打滚不错，就是差两分神韵，有机会让你跟我家养的哈士奇学学。” 洛歌儿撇了撇嘴，扭头就走，这座城市还有大把地方等着他探索，现在没时间跟这个爱哭鬼计较。 “站住！你去哪？造反啊？”剑行叫了两声见洛歌儿不理她，咬了咬牙跟了上去，“你不就是想逛逛这座城市吗？看在你是我小弟的份上，我带你逛就是了，就当是遛狗了......” 洛歌儿冷哼一声，正想再说她几句，回头却见她眼圈又红了起来，只能把话吞回肚子里。 剑行自知理亏，撅起小嘴走在洛歌儿前面，洛歌儿也不想再惹她伤心，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边游览一边听她介绍这座雄伟的城市。 第十九章 出城 “这座城市的功能已经很完备了，你能在现实世界找得到的东西，在这座城市里也能找到，你在这座城市里也找不到的东西，外面的世界也肯定没有。”剑行在街边的商铺里买了两支冰淇淋，随手递了一根给洛歌儿。 “这里的通用货币是浮生点，想要赚浮生点就要去城外猎杀妖兽了，妖兽的皮毛、骨血、内脏在这座城市里是奢侈品，供不应求，要是你能活捉一头回来，并且独吞所有收益，你能一夜暴富。” 洛歌儿没有客气，跟剑行一起站在公交车站的站牌下吃冰淇淋，“我记得你说过不猎杀妖兽就不能升级，对吗？” “这句话并不全面，对于我们术士本身而言，武技、法术、武器、身体素质等诸多无形的要素决定了术士本身的强弱，这些要素很难用精确的数值去衡量，所以术士本身没有等级之分。” “但是对于我们手下的式神而言，式神的强弱就取决于它杀死了多少妖兽，杀得越多，式神越强，所以式神有严格的等级划分，一级最低，最高一百级，术士和式神组合在一起才是实力的整体。” 剑行挥挥手，一辆悬浮在空中的大巴停在她面前，洛歌儿对这种黑科技暗暗称奇，但他看剑行和车厢里的人都十分从容，洛歌儿不想像个乡巴佬一样，只好按捺住心里的好奇，没有追问这辆悬浮大巴的来历。 “开巴士的司机凭开车赚钱，他不去城外战斗磨砺自己，为什么没有被榨干荣誉点然后处死？”洛歌儿指了指巴士驾驶座的司机，凑到剑行耳边低声问道。 剑行正想开口解释，没想到大巴司机的听力出奇的敏锐，竟然听见了洛歌儿的话，回头对着洛歌儿大声嚷嚷。 “你个死菜鸟懂个屁！那些泥腿子整天打打杀杀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就是个蓝领！只要把浮生点砸他们脸上，他们还不是跟狗一样乖乖地趴在地上认输，荣誉点要多少有多少！” 大巴司机发泄完后还不满意，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剑行笑了笑没有反驳，洛歌儿则惊喜地发现了另一条在妖界里活下去的道路，虽然在原则上荣誉点是不能交易的，但只要浮生点到位，还是有人愿意在斗技场上故意认输付出荣誉点的。 可是到站下车后剑行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的确可以以斗技场上主动认输这种方式交易荣誉点，但是那样绝对不便宜，如果没有一点商业头脑，你绝对赚不够整整一年所需消耗的浮生点，那个巴士司机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洛歌儿陷入了沉默，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考试和画画，他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谋生的本事，远离城外的危险就只有被处死的份。 “城市里的风景日后你自己慢慢欣赏，我带你出城猎杀一次妖兽能给你更多帮助，回城后就废除我们之间的合约，从此两清。” 剑行的声音将洛歌儿的思绪拉回，洛歌儿才发现，周围依然行人不少，却没有了城市里应有的喧闹，来往的人群行色匆匆，面容冷漠，而且无一例外都穿着款式古老的防护护具，洛歌儿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穿越时空，来到了中世纪的欧洲。 “这里是哪里？” “南门城墙。”剑行指了指洛歌儿身后。 洛歌儿顺着剑行指示的方向望去，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城墙。 现在已经时值中午，按理说正午是一天之内物体的影子最短的时刻，可回头望去，城墙的影子依然无边无际，看不见尽头，洛歌儿一直以为所谓的高耸如云只是夸张的形容，估计创造这个形容词的古人也不能想象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人造的建筑。 洛歌儿回过神来，朝剑行点了点头，他也很想看看城市之外的妖界是何等景象。 两人并肩走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不等剑行走近，已经有不少认识她的人朝她打招呼。 “喂！那边的女侠！你的帮派现在招到多少人了？我还有机会给你提鞋吧？” 一个身形瘦削穿着褐色皮甲的青年人朝着剑行这边叫嚣了一句，惹得周围不少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想来剑行也在招揽这帮人时碰了壁。 “猴子你别嚣张，别说提鞋，你连舔我鞋子都不配，不信咱们比划比划，你能在我手下走出五招，今天猎到的东西我一分钱不要，全给你买香蕉。” 剑行嘴里吐着脏话，脸上却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猴子，就一个小丫头，你怂一个试试？” 一个彪形大汉立刻幸灾乐祸地怂恿，全身上下都被花纹繁复的铁甲覆盖。 那个叫做猴子的瘦削青年愣了愣，白色面具下的声音里却也没了兴致，“嘿嘿嘿，敢在千山安道手底抢人的小丫头，女侠饶了我吧，小的哪敢撩你虎须？” 因为系统屏蔽的缘故，猴子脸上有个面具，洛歌儿看不见猴子的表情，却能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不自然的感觉，猴子的情绪从兴奋到谨慎变得太快，像是在压抑什么。 洛歌儿看了看剑行，少女的眉宇间英气逼人，要不是眼睛还有点红，根本看不出她刚刚像个小女孩一样哭鼻子，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猴子语气变化有异。 剑行看了洛歌儿的眼神就脸色大变，低声威胁道：“你要是敢把刚刚的事说出去，我就捅你十八个窟窿让你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看过她哭鼻子的样子，这个威胁还真的蛮有说服力，洛歌儿笑了笑，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因为从小生活在畸形的家庭里，洛歌儿对于他人的敌意一向十分敏感，剑行龇牙咧嘴的威胁中没有任何恶意，那位青年的服软却让洛歌儿十分不适。 那位彪形大汉朝洛歌儿扬了扬下巴，“小兄弟挺面生，第一次来的吧？出城可不是随随便便闹着玩的，别把命丢在外面了。” 剑行拍了拍胸脯，“这个人是我小弟，我看着他，铁老大放心。” 铁老大摆了摆手，“你的人你自己看着，我没意见，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新人没有份子钱。” “可以。”洛歌儿点了点头。 铁老大听见洛歌儿温和的声音，挑了挑眉，“原来是个妹子，就凭这声音你剑行就不吃亏，眼光不错。” 剑行立刻凑上去讲述自己是如何折服洛歌儿让其拜倒在自己的人格魅力之下的，讲得眉飞色舞，口水乱喷，洛歌儿却有些异样的感觉，铁老大似乎是在有意地打听自己的消息。 来历不明的陌生人靠近当然要盘问一番，铁老大的作为也不算过分，洛歌儿按了按太阳穴，自从来到这城墙下自己就一直紧绷着神经，总觉得身边危机四伏。 正午时分刚到，城墙下的一块巨大的城砖缓缓升起，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像是潜伏多日的巨鳄张开了嘴。 看到这一幕，周围或行或坐的人们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围聚在铁老大身旁，剑行也不再与他人攀谈，站在洛歌儿身边一言不发。 铁老大将食指与拇指放在嘴里用力一吹，一声尖锐的啸声响彻云霄，接着大地开始颤抖，铁蹄声由远及近，上百匹骏马带着漫天的烟尘从营地里冲了出来，停在铁老大面前，一股家畜特有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铁老大二话不说踢蹬上马，率先冲进城墙上那条幽深的通道，其他人也纷纷上马紧跟其后。 “我不会骑马！”洛歌儿脸色发白。 “上来，我带你一段，”剑行坐在一匹白色骏马上朝洛歌儿伸出了手，“今天之后你就会了，当死神在你身后追赶，弱智儿也能学会最高深的学问。” 洛歌儿被这紧张的氛围弄得晕头转向的，只能听从命令抓住剑行的手，坐在她身后与她共乘一匹。 剑行手中缰绳一扬，白马像离弦之箭一般冲进幽深的隧道，属于洛歌儿的那匹马紧跟在身后。 城墙之所以能够高耸入云而不被狂风吹倒，是因为它的厚度也同样惊人，洛歌儿和剑行在隧道中奔驰了两分钟才看见出口的光芒，五分钟后才冲出隧道。 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芳香，隧道之外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只有飞驰在原野上的猎人们可作点缀，莽莽苍苍的青草没至马膝，几乎要冲天而起。 “站在我身后，不要离我太远。” 剑行冷冷地说道，她的表情在出城之后就变得愈发凝重，右手持缰，左手一直按着腰间的剑柄，仿佛随时都会拔剑出鞘刺向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第二十章 冲锋 洛歌儿凝望远处峻黑的城墙，此时已经离城三十里了，却依然能看见城墙横亘在天地交接的那一线上，蜿蜒千里，看不见尽头。 城里明明有无数能够呼风唤雨的强大术士，传说中的浮生系统管理员们更是高深莫测，城外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忌惮，以至于他们要修建这么高大的城墙来阻挡？ 草原上的猎人们互相之间都拉开很大的距离，以此分散隐藏在暗处的凶兽的注意力，如果互相之间靠得太近，凶兽发动偷袭时就会伤亡惨重，这是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所有人都希望自己不要成为那个接住炸弹的倒霉蛋，同时也将其他所有人当作引出凶兽的诱饵。 洛歌儿有些后悔，事前剑行对城外的描述并不详实，导致他低估了城外的危险程度，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一定会甩开剑行的手独自离去，可如今他只有剑行可以作为依靠了。 马儿在驰道上飞奔了将近半个小时，路边的野草也随之疯长，这种野草异常茂盛，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马儿只要伸出舌头就能卷走一大片青翠的嫩草。 铁老大率先放缓了马速，下马后蹲下去在马蹄上包裹棉布，身周的猎人们纷纷效仿，重新上马后拿出武器，在身上加持法术。 剑行一边为两只马儿的四蹄裹布，一边向洛歌儿示警，“注意四周，把你保命的本事都拿出来。” “我能问为什么吗？”洛歌儿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自觉压低了声音讲话。 “还有三十里路就到一号营地了，那里是安全的，到时再解释。” “混蛋！要是活不到那个时候怎么办？我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告诉你只会让你更紧张，存活率更低，听我的，注意四周。” 洛歌儿看过一两部黑帮片，深知信息不对称是老大牺牲小弟的必要条件，可怕的是现在剑行正是是他名义上的老大！一旦有什么危险只怕剑行会首先把他扔下去。 洛歌儿越想越心惊，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但考虑到自己既也不会骑马也打不过她，只能先咽下这口恶气，想想现在自己能做些什么。 洛歌儿心念一转，便在马匹左前方释放了一道念气壁，虽然念气壁依然无影无形，但洛歌儿能察觉到，那道念气壁并不能跟随自己移动，只能固定在某处不动，随着剑行的前进，念气壁被洛歌儿落在了身后。 洛歌儿有些失望，但并不灰心，他原先的设想是设置一个能随着自己移动，同时跟自己保持一定距离的念气壁，如果能成功，他就能随时随地护卫自己和剑行的身周，胯下的马匹就能像坦克一样在草原上横行无阻。 这个设想并非是异想天开，洛歌儿凝视自己的掌心，一丝丝无形的念气在他指间环绕。不久前在城内与那位单刀少年斗技时，洛歌儿就是靠凝聚在手掌上的念气挡住了一记劈砍，从而险胜。 念气壁的确可以环绕在自己身体周围，护卫自己孱弱的肉身，但还不能离身体太远，否则就会固定在某个位置失去控制，然后在短时间内消失。 洛歌儿尝试着控制周身念气，试图将念气壁覆盖全身，形成一套防护严密的铠甲，但那样做的后果就是身体僵硬得像石头一样，肘、膝、脖子等关节处根本无法转动，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这样做只怕会死得更快，而且控制念力并不轻松，仅是做了几个小实验，洛歌儿就觉得脑袋发胀，注意力集中困难了。 现在研究这个技能只是白费力气，洛歌儿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锻炼计划。 自己在锻炼“风华绝代”这个魅惑技能时太过激进，虽然取得了十分可观的进步，但也导致人际关系错乱，有家难归，关键时刻又派不上用场，风华绝代只能魅惑人形生物，对其他动物是无效的。 而在锻炼“守护”这个主要技能时又太过保守，导致现在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而与自己同时获得浮生系统的剑行已经可以活蹦乱跳，到处惹事了。 烈日当空，高温灼烧下的草原仿佛失去了生机，随风摆动，空气变得十分稀薄，吸进肺里却热辣辣的疼人。 在马背上颠簸了近半个小时几乎耗尽洛歌儿的所有体力，缺乏运动的身体此时变得十分累赘。 “就快到营地了，你再坚持......” 剑行察觉到洛歌儿的呼吸变得十分微弱，有些担心，话还没说完，突然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像针尖般刺入剑行的后颈，剑行立即一扯缰绳，胯下的马儿立即脱离道路，斜斜冲进路边的草丛里。 只听见一声巨响，洛歌儿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甩下马，只觉得无数泥块如冰雹点般落到身上，疼得洛歌儿吸了口凉气，原本发胀的脑袋瞬间清醒。 洛歌儿下意识地抬头仰望，他本应对头顶的那团黑影产生恐惧，可头顶的景象有一种难以言传的震撼美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因此慢了一拍， 那是洛歌儿从未见过的生物，它像鱼儿跃出水面般从草丛中腾空飞起，乍一看只是一团黑色的乌云，掠过头顶时遮天蔽日，似乎连阳光都为之一惧，紧接着腹部的鳞片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洛歌儿忍不住抬手遮挡了一下，便失去了窥得它全貌的机会，它再次潜入了草丛。 洛歌儿睁大了眼睛，想要将所有细节记在心里。 洛歌儿还在为此惋惜，猎人队伍里却骤然爆发出巨大的恐慌！猎人们没有大呼小叫，却不约而同地用力挥舞马鞭，吆喝马儿的声音此起彼伏。 “是腾蛇！”前面传来了铁老大的吼声，“大家运气不好！有什么保命的本事都拿出来吧！”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身形瘦小的猎人的马儿突然绊倒在地，猎人的身手也算敏捷，马儿刚要倒地他就一踢马镫，就势打了个滚，站起来后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也许是加持了某种法术，他的奔跑速度竟比原先骑马时还快上一点。 可是跑出数十步后，那名瘦小的猎人突然猝不及防地摔倒，一条黑色的蛇尾凭空出现将他卷入了草丛！ “啊啊啊啊啊啊！” 草丛猎人的惨叫声愈发惨烈，却没有人会为此停下脚步，大家只会庆幸，死神的玩笑没有开在自己身上，这一刻除了受害者之外，能活下来的都是受益者。 从城墙到一号营地路上有一个无法力敌的存在，见死不救和明哲保身是所有人离开城墙前就已达成的共识。 剑行刚刚躲过凶险的一击，脸色有些苍白，装作从容地开起了玩笑，“祂眼光不错，知道要偷袭最强的人。” “少废话！快跑！”洛歌儿朝剑行大吼，他已经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刚差点死了。 剑行回头望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眼中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洛歌儿看见她的表情，回想起她冲进刑场中奋不顾身的背影，脊背阵阵发凉。 “你救不了他，他也不需要你救，忘记一切回到现实也不坏。” 洛歌儿搂抱剑行的手臂暗暗发力，将她抱得更紧，她的腰全然没有女生应有的柔软，硬邦邦的像一块铁板，洛歌儿可以感觉到剑行的脊背在慢慢挺直，她瘦削的双肩此时如大山般厚重，洛歌儿的劝解反而使她更加坚定。 “我已经发过誓要认真对待在这个世界，我能在妖界见死不救，我在现实又会怎样？” 剑行露出歉意的笑容，手指随意一扳就解开了洛歌儿用尽全力的搂抱，轻踢马镫，她像燕子一样飞向了跟随在身后无人骑乘白马。 “你收了我的钱，该办的事你还没办完！”洛歌儿回头大喊，做最后的努力来挽留。 “哈哈，认真骑马，别摔下去了，我不会死，等我回来。” 剑行轻笑一声，调转马头向未知的危险发动冲锋，洛歌儿为自己的无能流下了眼泪，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到她的这种背影。 第二十一章 营地 马儿不知疲倦地跑着，似乎也知道身后有怎样可怕的怪物，路两旁的野草渐渐变矮，随着那片危险区域的远离，野草也恢复到了齐膝的高度。 洛歌儿紧紧地握住缰绳，踩稳马镫，身体前倾，随着马儿的奔跑有节奏地起伏。 短短时间内，洛歌儿已经找到了骑马的一些诀窍和技巧使自己不至于从马上摔下来，至于如何让马儿减速，在抵达安全地之前都没必要考虑，剑行说的没错，当死神在身后追赶，弱智儿也能学会最高深的学问。 趋吉避难这种生物本能对剑行来说想必不是什么高深学问，死神在身后追赶时，别人会顿悟如何以最快速度逃跑，而剑行会转身迎击。 也许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也许是为失去一位萍水相逢的朋友而伤心，也许是因为疾奔中狂风太盛，洛歌儿已经分不清自己为什么流泪。 不知道跑了多久，马蹄下的野草愈发稀疏，已经能看见一面映照着阳光的银色城墙伫立在不远处的山谷之下，幸存的猎人们不再互相防备，聚集成方阵前进，有好心的猎人提醒洛歌儿，慢慢拉扯缰绳可以控制马速。 临近城墙脚下时，铁老大拿出一只号角吹响，城墙上也传出号角声遥遥呼应。 跟城市古朴厚实的城墙不一样，一号营地的城墙全由机械钢铁组成，号角声之后合金城门无声地开启，充满了科技气息。 马队一股脑地从城门口扎进营地里，死亡带来的恐惧才稍稍减弱，马队放缓了脚步。 铁老大策马来到洛歌儿身边，凝声问道：“剑行人呢？” “她没跟上来。”洛歌儿低下了头。 “少他妈骗我，被卷走的是小六！”铁老大抓住洛歌儿的衣领朝他大吼，“她去哪了？” “她回头去救人了！” 铁老大一愣，松开了洛歌儿，立即策马回头冲出城门，马队里的几个亲信二话不说紧跟其后。 铁老大冲出去救人了？洛歌儿有些惊讶。 一路下来铁老大完美地展示出了一个团队领袖应有的魄力和冷酷，领路时敢为人先，抛弃伙伴时毫不留情，洛歌儿想不通他怎么会为了剑行破坏自己的原则。 千山安道之所以对剑行手下留情，没有处死她，据说是因为有某人为剑行求情，能让千山安道都退让的人想必来头不小，也许是这个大人物在暗中保护剑行，影响铁老大等人的行动。 这时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洛歌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茫然，他觉得自己对剑行的安全有一点责任，虽然剑行用手段骗自己加入了她的帮派，可她至少还没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事，一路上对自己颇多照顾，洛歌儿觉得自己付给她的三十式神点还不起她的人情。 城门正悄无声息地缓缓关闭，洛歌儿望着铁老大一行人消失在城外莽莽苍苍的草原里，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跟随进入营地的马队。 性格中的懦弱终究是获得了胜利，他太弱了，在这危机四伏的妖界里就像蝼蚁一样微不足道，就算跟上去也帮不了什么忙，何况他知道自己的式神的特殊性，如果在妖界死了，他也许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平安回到现实。 洛歌儿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 留在营地里的猎人们被一个营地的公务员安排到一片空地上扎营，铁老大留在队伍里的亲信为此缴纳了一大笔费用，公务员走的时候那个亲信脸都青了，这笔费用能不能报销还得看铁老大他们的是死是活。 队伍将马匹安置到一边后就地扎营，然后分成七八个小组各自烧火煮饭。 洛歌儿一边烧火一边听其他人讲话，从猎人们的只言片语间可以了解到，那座充满科技气息的城市的真名其实是秩关，一号营地是秩关外的第一个庇护所，放到现实世界就相当于高速公路上的休息区、加油站，但不同的是，一号营地收费更高，服务态度、卫生条件却更差。 一号营地为猎人队伍提供的就只有一块空地，宾馆、食物、饮用水一概不管，想要这些商品就必须去营地的商业区去购买，但那里的物价极其昂贵，哪怕猎人们普遍身家丰厚也极少去那里消费。 好在队伍里自带了用于生火的汽油，不然洛歌儿就得试着钻木取火了。 一碗大白饭下肚之后，洛歌儿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修炼自己的念气了。 “风华绝代”在战斗中确有奇效，但这个技能的发动条件似乎因人而异，充满了不确定性，研究了整整一下午念气之后洛歌儿才明白自己之前的锻炼方向是有多可笑。 洛歌儿发现其实“守护”这个技能制造出的念气壁，用途十分之广，一直以来洛歌儿对“守护”的认识就是制造一面念气墙壁阻挡敌人的进攻，但经过一下午的锻炼后洛歌儿已经可以在身周同时制造四块念气壁了，洛歌儿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人形堡垒。 不仅如此，洛歌儿还发现，只要将身体的关节部分裸露在念气壁外，就可以在不影响身体灵活度的前提下，在身上覆盖念气盔甲，虽然这样大大减低了防御效果，但总体上还是得大于失。 洛歌儿解除了身上的念气盔甲之后松了一口气，疲惫感如潮水般向他袭来，大脑像有数百根针同时扎进。洛歌儿在鼻子下一摸，发现自己的鼻血流个不停，紧接着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脑袋里的刺痛感却让他保持清醒，阻止他进入昏迷。 洛歌儿蜷缩成一团痛得发抖，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也不知道自己倒下去多久，那种脑海里的刺痛才缓缓褪去，洛歌儿再次恢复视力时，太阳已然西斜，身边还坐着一个少年微笑地看着自己。 “修炼念气讲究稳中求快，像你这样迟早会把自己练成白痴的。”少年笑着拿出一颗白色药丸，不经洛歌儿同意就塞进了洛歌儿嘴里。 洛歌儿哪里敢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却发现那颗药丸入嘴即化，毫无阻滞地流进了喉咙里，一股舒适的清凉笼罩了洛歌儿全身。 “我在很远的地方就感觉到这里有很强的念气波动，还以为是有高手在这里私斗，没想到是一个新进来没多久的小丫头在作死。”少年自顾自的说着，拿起身边的酒壶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