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狱的血战 遮天蔽地的无数红炽流星，和声出充斥天地的尖啸狂音，在几次呼吸之后就拖曳着长蛇般的尾焰从阿佛纳斯那永远血红漆黑的天空中先后坠落，降临到遍布岩石和血块，以及无数恶魔的荒野之上。蘑菇状的尘埃云不断升起，隆隆的轰鸣由远及近的传来，而坠落点只留下一个个燃烧着魔法火焰的巨大坑洞，坑内的一切，都荡然无存。 微光卫士（TheGleamingGuard）军团配合数百个深狱炼魔施展的流星爆法术成功的遏制了恶魔的攻势。但仅仅几秒后，潮水般袭来的恶魔们眨眼间便将刚才还空无一物的众多巨坑填满，然后以所向无前的气势朝魔鬼的阵地推进。 即使是从《龙与地下城》内测至今，经历了一千余游戏年（游戏内纪年，非地球时间），早已是身经百战的扎泽尔，这位地狱序列中仅次于九大领主和各大公爵们的魔鬼将军，此时也不免心有惴惴。 为血战而生的暗黑八魔将，此时却竟然对这次血战产生了深深地无力感。甚至是，扎泽尔想，恐惧。 血战，作为魔鬼玩家们两大活动之一，重要性远胜灵魂收割，事关巴托九狱的存亡，甚至连新手魔鬼玩家们进入游戏时的过场动画都是这个。不管是刚进入游戏的读作劣魔写作炮灰的新手魔鬼玩家，还是到游戏目前资料片设定的魔鬼玩家中最高位阶的巴托九狱前三层的大公，都不得不将大部分时间和心血交代在了血战以及相关事务上面。 就像扎泽尔现在通过法术“高等窥视魔眼”看到的一样，无数的玩家和npc死于于巴托九狱的第一层，天族和魔鬼的灵魂交织，人类和真龙的血肉交融。在这场“秩序与混乱之永恒平衡的显现”中，上到主宰位面的地狱领主，深渊巨头，下到炮灰中的炮灰劣魔怯魔，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选择成为魔鬼一千多年来，扎泽尔在地狱第一层经历了难以计数的战斗，就是从和传奇一步之遥的第十六阶的深狱炼魔被打成第一阶劣魔形态这种惨痛经历都遭受过不止一次，（须知，降阶可是“魔鬼九种最为恐惧的事物”中排名第一位的，遑论连降15阶）直至地狱军团的将领之一，对血战，它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但这次有所不同。“秩序与混乱之永恒平衡的显现”，正是指秩序邪恶阵营的巴特祖魔鬼和混乱邪恶的塔纳厘恶魔在漫长血战中的焦灼。魔鬼有更为优越的战术，百折不挠的士气，以及更好的装备，对于军事技术的掌控无人出其右，如同它们对于阴谋诡计的狂热投入一样。而恶魔则天生就是毫无纪律可言的战士，兼拙劣到近乎荒谬的战略家，唯独有一项重大的优势——它们在数量上远远超过对方。因此，魔鬼们仅仅能在半数战争中赢得胜利。毕竟，当敌人的数量超出己方二十倍的时候，无论多杰出的才智与勇气都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 魔鬼们能在半数战争中赢得胜利，那已经是过去式了。扎泽尔沉痛的想。趋势一开始是从高阶恶魔中玩家的比例上升到一定比例，足以大幅影响恶魔势力时开始的——即差不多六百六十六个深渊领主中的十分之一——标志性事件便是恶魔玩家领主们之间的联盟的成立。当玩家开始能对整个恶魔势力施加巨大的影响之时，恶魔“个体强大而无组织纪律，数量众多但分裂内斗”的时代便注定一去不复返了。 首先倒霉的是各自为营的npc深渊领主。弱者先被玩家领主联盟吞并，随后最强大的深渊三巨头恶魔王子、乌黯主君、不死帝王也被玩家领主们以巨大的代价群殴致死。即使还剩下寥寥的十几个npc深渊领主因为各种原因幸存，也已经无关深渊势力统一的大局了。 在深渊势力整合的过程中，主物质界的诸神，元素界的大君和地狱的领主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然而，玩家恶魔领主联合起来的力量着实惊人，毕竟，扎泽尔还是个第十阶的骨魔时，巴托的魔鬼们就曾在游戏第四纪元凭自己捍御天堂山和火元素界的联军。而恶魔们不但同位阶的个体实力胜过魔鬼，数量更是魔鬼的数十倍。 塔纳厘玩家们协同手下的恶魔npc一边咆哮着在无底深渊和秩序联军厮杀，一边侵入一个个深渊位面，干掉或者降服位面的主人。游戏纪元不过数百年，背景里的设定就开始在玩家的主观能动性下逆转。 深渊整合，恶魔反攻，联军节节失利。无数位面被恶魔挖通位面蠕洞后沦陷，毁灭。星界诸神自顾不暇，元素大君固守难出，而地狱的领主们，也只能用尽全力动员巴托，在九层地狱的第一层阿佛纳斯集结兵力，试图凭借难攻不破的青铜堡垒和闻名整个多元宇宙的精锐魔鬼军团抵御恶魔的大军。 截止目前为止，巴托阵亡的最高阶的魔鬼便是几乎和地狱公爵一个等级（换句话说，和下阶的深渊领主差不多）的暗黑八魔将中的三个。根据传说记载，从永世以前暗黑八魔将就一直率领着大军在血战中同恶魔交战。不过所有玩家和拥有15点位面知识技能的npc都知道，这种宣称不过是又一个魔鬼的欺骗而已，真相其实是通过迅速遴选出死去将军的继任者，再让其他成员掩盖这一事实，然后每一位新任深狱炼魔都采用死者的名号并根据需要而重塑自己的外表，以接替前任的职位。而目的则是为了有助于虚构出一个由永生不灭的统帅们组成的核心，而他们将无可争议地团结一致对抗恶魔。扎泽尔自己就是靠传奇等级的实力和赫赫战功（准确的说，是一亿三百多万战功点，乌黯主君手下的某位大恶魔贡献了其中的一千七百万点），以及拜尔大公的支持（一个总评s级的系列任务）成为暗黑八魔将之一的，他顶替的是“傲慢与轻蔑之达苟斯”——一个有乱七八糟技能专长和职业等级的大魔鬼——统率善于利用传送能力从敌人后方甚至是内部发动突袭的精锐营。（TheFew） 烈焰行者（TheWalkersinFire）军团已经增加到平均每秒三个波次的火球术弹幕仍然难以阻挡恶魔的步伐，直到又是一波数以百计的流星爆从天而降，轰击在充塞视野、毫无空隙可言的的恶魔大军中。密密麻麻的大块碎肉从烟尘中燃烧着如雨点般从空中落下，让人很难和阿佛纳斯司空见惯的无序火球分辨开来。塔纳厘指挥官甚至都不愿为这些炮灰耗费魔力来阻挡法术。不过，本来这些低级恶魔的主要作用之一就是消耗魔鬼的法术和武器储备。 魔鬼们的法术覆盖布置得极度精确，再加上恶魔那毫无空间躲避的数量，扎泽尔猜都不用猜的就能根据出动的魔鬼推测出差不多有近二十万恶魔被干掉，其中至少得有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和魔鬼中的劣魔同等级的怯魔，剩下的才是刚才准备用来进行局部突破的中级恶魔。 魔鬼的流星爆法术已经不到一个基数了。扎泽尔面无表情的想。恶魔的伤亡和魔鬼的战功以惊人的速度不停地刷新，然而阵地却依然一个接一个的缓慢而不可阻挡的丢失。 根本谈不上什么战术，深渊的统治者们只是傲慢的让他们的庞大军队蛮横前进了数十个日夜，如海啸般汹涌而前的恶魔就将魔鬼苦心经营的环绕青铜堡垒构造的前沿阵地摧毁殆尽，正面的将军扎潘的铁卫（TheIronDefenders）军团和巴尔泽芬的黑暗斗士（TheStygianChampions）军团即使在齐米玛的马拉多米尼（Maladomini）军团的精英打击骑兵和微光军团的精选法师的支援下仍然节节败退，弗莱格索斯的烈焰行者军团和玛尔博吉的蠕动聚行（TheCreepingCadre）军团的精锐空军也渐渐招架不住，而扎泽尔（或者说达苟斯）主要负责突袭的精锐营和负责间谍活动的卡尼亚的蛇行兄弟会（TheSerpentineOrder）在这种情况下则根本派不上用场。 再坚守外围已经没有意义了，扎泽尔和其他暗黑八魔将成员在外围军团露出疲态之前下达了之前计划好的撤退方案，准备退往九狱第一层阿佛纳斯的核心，难攻不破的青铜堡垒。 这座巴托九狱第一层的领主大公拜尔那永远不断扩建的要塞，一直担任着巴托抗击恶魔入侵的主要壁垒的角色。大量的低阶魔鬼劳工在这座建筑上不停地辛苦劳作，环绕着最初的堡垒修建新的城墙与战争器械。时至今日，这片复杂的建筑群已经蔓延占据了600平方英里的土地，被十四道同心圆城墙所包围，每一道长度惊人的城墙都设有由数量众多、实力强大的魔鬼所把守的城门。一排排令人望而生畏的投石机，弹弓，以及魔法兵器从每一道高墙上伸出。它的后部建筑一直延伸穿过与其邻接的斯提格玛提斯山脉的险峻山脚，使其难以包围。而阿佛纳斯的领主兼地狱首席将军拜尔大公与麾下暗黑八魔将商讨策划的指挥部，便在堡垒的庞大内庭中。 扎泽尔深知，青铜堡垒不仅仅是防守巴托地狱第一层的核心，也是守御整个九狱的要害和关键，一旦青铜堡垒失守，对于巴特祖魔鬼玩家们来说，一切都完了。它透过“高等窥视魔眼”，望着魔眼那足以覆盖一座人类城市的视野、却几乎看不到一丝一毫空隙的恶魔大军独自出神，游戏内千年的历程，就到此结束了吗？ 第二章 黑暗的重生 两百年都未曾经历了的如稠无尽黑暗从四面八方包围着扎泽尔，和他的内心一样死寂。游戏内死亡后复活期间的“小黑屋”，不管是精灵的昏暗视觉还是魔鬼的黑暗视觉，甚至是成神后的超凡神力的感知能力，在这里统统一视同仁，就算是他暗黑八魔将也不例外。 哦，他已经不是暗黑八魔将了。阿佛纳斯已经不复存在，地狱九大军团覆灭了八个，剩下的那个还是npc九狱之主为未来预告世界末日之战争而做准备，从未加入血战的奈瑟斯战卫（TheNessianGuard）。 没有了地狱军团，自然没有了暗黑魔将。何况，在大溃败前试图率精锐营拼死一搏时，他的肉体和灵魂都已被深渊23层冰冻荒野的玩家领主“傲慢主君”奥塔芬毁灭了。就算死亡时间过后他重生了，也最多就是普通的深狱炼魔。 深狱炼魔也好，贱魔劣魔也罢，魔鬼玩家的结局业已在青铜堡垒战役后注定，血战的彻底失败已经成了一个时间问题。如今扎泽尔能做的，也只是在游戏彻底关服前，尽一个魔鬼资深玩家的责任，奋力多干掉些恶魔罢了。 他沉默的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进入小黑屋的游戏内论坛，看看局势如何，大公逃脱了吗？其他暗黑魔将还剩几个？恶魔乘胜追击打到哪里了？他一边忧虑，一边念出进入论坛的快捷口令。 口令说完，黑暗依旧。他愣了一下，难道是游戏口令改了？我早上还上了论坛啊。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扎泽尔的脑海中闪过。他心急火燎的试了下强制退出口令，却依然石沉大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本来对周围的黑暗习以为常的他，这时候突然注意到周围的黑暗似乎和“小黑屋”有所不同。那是一种带有压迫感和模糊感的黑暗，而不是“小黑屋”的空旷感，实体感的黑暗空间。 恐惧涌入这位在游戏中以勇猛凶悍著称的高阶玩家的内心，一点一滴的侵入深处，越发加重。他游戏纪年一千多年来，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面对未知，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脑海内一片空白。 混乱中，恐惧中，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黑暗刹那间陡然明亮，一种眩晕感让扎泽尔猛然失神，然后游戏内角色死亡后的失重感瞬间无踪，掌握身体的感觉开始反馈，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争先恐后的奔入脑海。 扎泽尔第一时间奋力挣开眼睑，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黑暗视觉”和“秘法视力”下的视角——扎泽尔看着眼前，然后，他就呆住了。 有着堪称艺术般曲线的女子赤身裸体、正面朝上的躺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平台上，其上摆满了宝石和金币。女人的肌肤如雪白皙，胸部丰满坚挺，蓓蕾含羞粉红，长发金亮及肩，而她那精致的脸庞不但美丽动人，而且显得相当年轻，有少女特有的稚嫩。 如果不是她已经被剖开，空洞无物的腹部的话，这是一个对扎泽尔而言也相当香艳的场景。 什么时候联邦法允许一个网游出现这么不和谐的事物了？扎泽尔有些吃惊，但经历千年游戏纪元的资深魔鬼玩家内心更多的是疑惑，魔鬼玩家也是玩家，它们的灵魂收割和血祭活动也是比较和谐的。 他抬起头，一个垂着及胸灰白长胡，身穿如血兜帽红袍的老者手握三尺权杖，站在扎泽尔身前十余米之处，两面各分列着六名身穿同样衣饰、只是其上具体的花纹有所不同的红袍人，在他们和扎泽尔之间以及四周还有数量更多的穿盔戴甲，各自手持不同近远程武器的黑衣武士，一群人和扎泽尔一起身处一个颇大的洞穴之中。 这什么鬼？深狱炼魔的重生点在最终狱深处的蛇盘峡谷，什么时候混进了这么多人类？而且一副好像身在两个纪元前的弱鸡装备。接着他发现自己身下竟有圈在地上划成直径3尺的圆形的银粉——这是“反邪恶法阵”的奥术材料，显然，之前就已经施展成功了。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处“异界誓缚”的影响之下。而身上的这个“异界誓缚”让他哑然失笑——这居然是个“次级异界誓缚”，最多也就召唤得出厄瑞尼斯女妖（欲魔）、巴霸魔（髯魔）、奥塞魔（刺魔）这种中低阶炮灰。 而且，扎泽尔的“秘法视力”看到的灵光告诉他，那群红袍施法者除了领头的老者身负五级法术以外，其他人都是些最多能施展二、三级法术的不入流货色。 这个场景像极了他记忆中游戏开服前几个月时候的召唤魔鬼的那些任务。他愣了一愣，召唤魔鬼？他不是该在地狱重生吗？而且，也不该仍然保持独一深狱炼魔的形态啊？再说，区区“次级异界誓缚”根本就不可能被他响应才对吧？ 扎泽尔忽然一震，一个念头闪过脑中。高阶魔鬼的超高智力是有游戏超级服务器“墨提斯”的加成的，在类似于催眠的游戏原理和各种系统机制的辅助下，足以做出凡人难以企及的超人表现。比如游戏里大法师可以在刹那的交手中看破由中阶法师组成的整个法师特种突击小队的众多法术，并瞬间针对其法术学派和原理做出连环法术反制，剑圣也可以在人群混战中超越现实人类身体极限，施展无双般的完美无瑕的剑技和身法，现实中的普通人在满足等级和技能专长要求后都可以在游戏中完美演绎。 然而现在，扎泽尔猛地发现自己游戏中高达28点的超人智力似乎降到了凡人等级的10点——他刚才竟然用了足足数秒才分辨出那群法师的法术等级和身下的法阵——比起普通人智力水平的劣魔新手当然快了无数倍，但那只是因为多年的近乎本能的经验而已！ 系统bug了？扎泽尔一脸懵逼，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哪家超级星际电脑做游戏出过bug呢。 “强大而可敬的魔鬼大人，拜火教团的高阶祭司科林恭迎您降临到此地。”一个温柔到可以说是慈祥的苍老但有力的声音响起。 这是种扎泽尔一千余年来都从未听过的语言，但在恒定的“巧言术”下，自动转化成了他能听懂的语言——如果扎泽尔愿意的话，他也能叙说其他任何智能生物的语言。他听懂了这门语言翻译过来后的意思，但一门游戏一千年都没听过的语言让他的疑虑大大加深了。而且，拜火教团？那是啥？ 在扎泽尔刚刚一脸懵逼的时候，科林的心情和这位前暗黑魔将是一样疑惧的。扎泽尔刚一现身，这位“拜火教团”在翼龙湾的的首领就知道出事了。 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让人如芒在背的威压出现在在场的众人身上，即使是已经拥有“高级魔法师”实力的“操火者”科林也不能幸免。然后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闪烁着不定光芒的六芒星法阵中逐渐显现。 布满血红污渍的狰狞骨刺从高若房屋的伟岸身躯上挣出，从后颈，肩部一直延伸到长达数米的尾部，每一根都长如骑士手中的利剑。20尺高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在类人巨物身后覆盖住大半个石壁和穹顶，其上有如盔甲般覆盖全身，散发着红色灵光的漆黑鳞片。巨大的蝠翼紧贴在魔鬼的背后，将它的身体包住，看起来就像是一件风格怪异的斗篷。看着这巨大的体型和其上虬枝一样的肌肉线条，没人会怀疑其中蕴藏的伟力。 就算这个魔鬼毫无魔力，其巨大的体型也不会让它位阶低到哪去。何况，看着它浑身散发着遮都遮不住的惊人魔力的鳞片，怎么看也不会是毫无魔力。身为崇拜地狱生物的拜火教团的资深成员，科林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召唤能唤的来的。 既然他召唤不来，那么只有可能是这位自己来的了。之前准备好的契约和祭品已经没用了，科林心中既有疑惧也有兴奋，事情脱离了掌控，但能见到如此强大的魔鬼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这可是更进一步的机会啊。毕竟，魔鬼不是恶魔，它们喜好思考，谋划，然后反复思考，当外界环境能够为其带来最大优势的时候最终采取行动，而排斥毫无意义的杀戮。 因此等到身上的威压突然不在那么难以承受后，估计是魔鬼大人不测的恩威过去了，科林立刻开口，恭迎魔鬼大人的到来。 然后，魔鬼大人的一瞥让他如坠深渊。仅仅一瞥，便让这位高级法师和祭司的灵魂波动不息，肉体颤抖不止。 扎泽尔看着被人群众星拱月围绕的祭司。在刚才的数息中，他又尝试了一下打开论坛，角色面板和强制退出，却都如石沉大海。然后他有了一个让这颗游戏千年的内心都停止了一瞬的可怕念头。 这里没有系统，这里不是游戏，这里不是他的世界。 他穿越了？ 第三章 拜火的教徒 拜火教团的实力不值一哂，而他们的防护措施看起来就是照着应对中阶魔鬼的标准制定的，即使有个五级施法者在场，扎泽尔也随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把这几十号人捏扁揉圆。他收回视线，自称科林的红袍老者如释重负。 当务之急是，他想先解决自己心中的疑惑。首先，一个严重的问题是，游戏里的法术三要素的咒语、姿势、和施法材料，咒语和姿势都是系统已经设定好的，玩家照做就是了。但关键在于，现在根本没有系统，尽管扎泽尔的敏锐感官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体内滂湃汹涌的海量法术，但他能凭自己记得的完整无缺的咒语和姿势实在是寥寥，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导致法术失败，引起反馈。 念头数转，这位游戏里度过千年岁月的资深魔鬼玩家便有了计较。魔鬼的天赋技能【召唤魔鬼】，只需花费数秒时间和使用几句特定呼唤用词便能召唤出地狱的同族，而身为传奇等级的独一深狱炼魔的扎泽尔，他的【召唤魔鬼】相当于一个九级法术，从最低阶的劣魔到高阶魔鬼中的佼佼者恐纳魔（角魔），都在他的呼唤范围。倘若他能呼唤出巴托的魔鬼，那么他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扎泽尔直起本来蜷缩着的身体，六米身躯的高大雄壮尽显无疑，引起身周的人群一阵骚动。闷雷一般的“低吟”从魔鬼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中以一种奇特玄妙的腔调和节律响起，前后持续了数秒。科林神色数变，最后还是举手做出一个代表安静的手势，前一刻还骚动不已的拜火教众立刻安静了下来。 空气中充满着紧张的气氛，几十双眼睛从各个方向一起向魔鬼注目，心下纷纷猜测他在干什么。但魔鬼的吟唱停下后过了好一会，什么都没有。 【召唤魔鬼】没有响应。扎泽尔甚至都没有打开链接九层地狱的魔力通道。按照《龙与地下城》的游戏设定，要么，是整个九狱的魔鬼灰飞烟灭了，要么，他所在的地方是禁魔区。看看身边的“反邪恶法阵”和“次级异界誓缚”散发着的魔法灵光，扎泽尔知道不会是后一种可能，而前一种，就更不可能了——就算他是暗黑八魔将，死亡时间也不过24小时，九狱不可能在一天之中湮灭殆尽。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扎泽尔差不多已经相信，自己真的是穿越了。倘若真的穿越，这里又是哪里？为什么这些人会应该只存在于游戏里的法术？他瞟了一下身前平台上飘荡的一道薄如轻纱的透明身影，其面部和之前用作祭品的女子如出一辙，一股让他心生愉悦的纯净力量从中传出。游戏里魔鬼在主物质位面看到的灵魂的模样就是这样，但那种让他心生愉悦的感觉，可是游戏中灵魂不具有的功能。他心中疑惑，游戏中一切问题都可以交给“通晓传奇”“通神术”这类预言类法术，但现在，他没有系统，这些平常战斗基本用不到法术他也不怎么熟练，不敢保证能够完整的施法，成功施展出法术。现在，只能靠他自己。 他一边在心中思考现在自己拥有的一切，一边低下硕大的头颅，看着身前的什么“拜火教团”。游戏中“异界誓缚”法术属于“奥术”，只有法师和术士这类奥术施法者才能掌握，用这个法术召唤魔鬼除了用作研究材料和战斗之外，也可能是一些特别的任务，比如询问某些秘辛。但扎泽尔现在还不敢保证这里的法术和游戏里是一样的。因此，虽然很想直接揪着他们问“你们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决定谨慎一点，毕竟他是一个魔鬼玩家，不是那些恶魔暴力狂。 “拜火教徒，唤我至此，所为何事？”暗黑八魔将需投入十分精力在血战，当然没时间去响应凡人的召唤，上次在游戏中被召唤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再加上现在没有了系统的辅助，他有些生疏的从记忆中找出应该在这种场合使用的词汇。 我想召唤役使一个魔鬼，但不是你啊。科林心想，这话他当然不可能说出来。他之前的想法以为是这位大人出于某种目的亲临于此，因此已经做好了被吩咐任务的准备，谁知这位竟然先询问他所为何事。这位大人想干什么？他头脑数转，斟酌词汇，最后还是诚实的说道：“可敬的大人，地狱最忠诚的仆人遇到了危机，我们寻求您的帮助。” 魔鬼看着他，没有出声。这次的注视没有让科林再感受到如履薄冰的恐怖感，因此他心下略微镇定，平常的缜密思维又逐渐找回，接着说道：“如今地狱最忠诚的仆人在佛瑞斯特王国为魔鬼大人们举行的事业举步维艰，那群打着圣光旗号的宗教疯子不但将我们那些经营多年的据点摧毁殆尽，还血腥的屠杀了您忠诚的仆人。现在，七神教会的走狗还到处捕杀拜火教徒，我们现在已经是教团在翼龙湾最后成规模的分部了，他们现在正在组织一次行动，试图将地狱的仆人们在佛瑞斯特的势力连根拔起。” 扎泽尔静静的听完，心里的问题一个没解决，还多了一大堆不明所以的名词。不过他也大致了解了这些人的情况，一群已经走投无路的魔鬼教徒，试图召唤他们的主子来挽救他们。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召唤仪式本来应该呼唤来的是一个中阶魔鬼，而区区一个中阶魔鬼，能做什么呢？正面交锋，连这群拜火教徒都解决不了，毕竟这里面有十三个施法者，其中还有一位本身就不亚于一位中阶魔鬼的五级法术的操法者。 他正思考着新多出来的几个问题，忽然，传奇级的敏锐感知察觉到了一股让他心生厌恶的力量的存在。他没有移动身躯，而是保持专注将注意力投入到那个方向。传奇级别的魔鬼的感知能力自然是不同凡响，他甫一投入注意力，便察觉到有一群拥有令魔鬼垂涎的灵魂的人类在紧贴石壁，慢慢在过道中前进，靠近扎泽尔所在的洞穴，那股让他心生厌恶的力量来源正是来自于其中灵魂气息最旺盛的几位。这些人身边和身后不少地方都飘荡着无主的羸弱灵魂，其上的气息和扎泽尔身周的黑衣武士味道差不多，只是要虚弱一些。 啊，这个叫科林的倒霉家伙又摊上大事了。扎泽尔已经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但他镇定自若。毕竟，就算没有系统辅助，他也终究是一名战斗了千年的资深魔鬼玩家，在无数次血腥战斗中积累了惊人的战斗经验和技巧，再加上传奇深狱炼魔的卓越力量，他自信自己现在依然能够横扫游戏里一整个恶魔的标准大队。 尽管他内心对这群拜火教徒充满厌恶，但扎泽尔现在毕竟是魔鬼的身体。科林和他的教众们对他是崇拜和敬畏，而那群老法师口中的宗教疯子会怎么看他？他现在施法能力已经不比游戏里，少数能施展的法术里并不包含变形之类的法术，就算不想打，他那高达20尺的伟岸身躯连躲都没地方躲。 你问他为什么会对拜火教徒充满厌恶？开玩笑，虽然他游戏里是扮演了千年的魔鬼角色，但游戏归游戏（再说这游戏也是很和谐的），现实中他可是荣获高远星7号空间站十大杰出青年称号的典范市民，就冲那个惨死的妹子，广大《龙与地下城》的魔鬼玩家没一个不会义愤填膺，他自然也不会例外。 但眼下，他自然分得清应该做什么。 科林看到拥有可怖力量的魔鬼大人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硫磺的气息和烟火从中涌出，露出的尖长利齿上沾满剧毒的唾液。 “看来你有些不怀好意的客人不请自来了，拜火的教徒。” 第四章 教会的突击 黎明前的黑暗，是凡人最易疲惫松懈的时候。尤科从阴影中伸出左手，捂住眼前黑衣武士的口鼻，附魔手套上的“疲乏之触”法术在接触肌肤的瞬间发动。拜火教徒随即瘫倒，但被尤科有力的左手支撑住了。他用右手的匕首在教徒喉咙熟练地切割，在法术短暂的持续时间失效前干掉了这个趴在树上的岗哨。应该和岗哨搭档的暗哨没有反应，看来预定时间比他先出手的“快腿”赫伯没有发生失误。 教徒被他轻轻的放在树上，倒下的时候尤科才从侧脸注意到这个魔鬼崇拜者有多么年轻——死去的少年甚至都没到长出胡须的年龄。 拜火教团欠下的又一笔债。侍奉七神教会的“月影游荡者”的资深成员想，一个接一个的平民和贵族被他们欺骗，蛊惑和胁迫。农民出卖自己和妻儿，贵族献出奴隶跟钱财。但不管加入教团的理由是什么，他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灵魂的结局是注定被地狱的魔鬼所攒取。 拜火教团罪业深重，但至少，今天过后，佛瑞斯特就可以安宁一段时间了。游荡者平静的内心略带欣慰的想到，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失去了无数好人，他们牺牲自己所想要的纯净国度就快实现了。 拜火教团知道教会马上会有行动，但不管他们的应对措施是什么，已经在佛瑞斯特王国大获全胜的教会能腾出来的力量都不是拜火教团在翼龙湾苟延残喘的一个分部所能承受的。在得到翼龙湾的拜火教团分部的具体部署和主要人员等几条重要讯息后，教会立刻做出了决定。为了出其不意和赶在拜火教团在其他王国的支援到来之前解决拜火者在翼龙湾最后的据点，教会这次计划派出的人数较少，但这支突击队论战力甚至超过普通的护教骑士团。 以三名拥有高级职称的游荡者和游侠领衔的十二人先头小队，再加上随时准备后续潜入的一位高级魔法师和十名高级剑士，由大剑士实力的圣武士邓肯和实力位于高级魔法师顶端的梅塔神官率领的五十名拥有中级及以上职业等级的总攻部队，和著名冒险者“碎石”斯壮森统御的四十余名实力不等的混合狙击部队，对付拜火教团的区区一个隐秘分部，可以说是毫无压力。 对啊，应该是毫无压力的，就连拜火教团的撤退暗道附近都已经埋伏好了狙击部队。尤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但为什么，刚才他出手后，多年职业生涯培养出的直觉现在却给他一种躁动不安的感觉？ 带队的老马林的讯号传来，他将不安压下，迅速调整好心理状态，然后从树上如灵猫般轻轻落下，和其他先头小队的成员陆续进入了拜火教团藏匿的洞口。 门口的拜火教徒已经躺在地上了，资深盗贼和半吊子法师科奇一路侦测跟解除魔法和非魔法的陷阱，而其他先头小队等他解决完洞口后才开始朝深处前进。前进的过程中，先头小队一一搞定了属于拜火教团的明哨暗哨，甚至不动声色的解决了几支巡逻队。他们这么干，拜火教团过不了多久就能从没了反馈的岗哨和巡逻队发现不对。但教会这次就是要将拜火教团在佛瑞斯特最后的分部彻底解决，先头和接应小队解决洞口和过道的拜火教徒后，在拜火教团反应过来之前，配合总攻部队就足以完成任务了。 尤科在黑暗中潜行，心中估计差不多已经快到地图上标明的用来血祭的大洞穴了。果然，很快就传来了嘈杂声，在他过道对面的赫伯小心翼翼的将头从拐角的墙壁慢慢伸出，瞥向对面的过道——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收了回来。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以毫厘之差从他脑袋附近穿过，然后在石壁上“叮”了一下后弹在了地上，箭矢上的尾羽犹自抖动不停——这种距离连石墙都射不进几厘的射手，虽然用的是普通箭矢，但身体素质也就中级的实力。老练的的游荡者尤科推测到。 尤科和身后的突击队成员有条不紊的撕开魔法卷轴——之前为了防止侦测魔法，一直留到现在——并进行战斗准备。拜火教团发现的速度比预计的快了不少，潜行到此为止。 赫伯以极快的速度朝小队方向撤退，一个黑衣武士从他身后的拐角闪出，高级游侠盖伊和其他队员的弓箭和弩矢正等着他。这个冒失鬼首先在膝盖中了一箭，接着是喉头，连带着后面的脖子。盖伊的锥头箭视铁护颈如纸板。拜火教徒带着他上好的精钢板甲倒在了对面过道口，咳嗽声刚喘出一半，盖伊的另一支箭就让他闭了嘴。 拜火教徒没有用他们招牌的火系法术来进行反击。尤科估计可能是因为他们也知道施法的吟唱声一旦响起，教会的高等级的法师就可以通过咒文和魔力的波动判断法术学派，来进行反制。实力差距过大的话，高等级的法师即使后发，一样可以轻松反制掉低级法师的法术，甚至直接干扰他们的法术，造成法术反馈。 对面的空气突然炙热了起来，尤科知道自己想错了，不过反正也没差，之前撕开的卷轴里大部分都是“抵抗火焰能量”和高级版本的“防护火焰能量”，对这帮拜火者他们可是准备充分。 半打豌豆大小的炽热小火球从对面飞出，其中一个飞到一半被高级魔法师卡门大师驱散了，但剩下的继续飞行。小队成员脸色一变——他们对这个小东西再熟悉不过了——迅速的后退到这边的过道后面。尤科倒退着后撤，速度比周围全副武装的剑士们正跑还快，他注意到它们飞行轨迹的方向不是突击小队，而是笔直的从对面的过道朝墙壁飞去。只听一阵轰隆声响起，仿佛整个洞穴都颤了一颤，火焰爆发开来，甚至蔓延到队员这边，不过在接触成员们的身体前就被身上的防火法术给中和了。碎石和灰尘从小队头顶的石壁上不停的落下，尤科低头躲避。有着丰富经验的他知道刚才的轰鸣不光是“火球术”爆炸后引起的，还有石壁破碎倒塌的声音，那群魔鬼崇拜者肯定在过道做了手脚，故意引起崩塌。“火球术”是中级魔法师才能掌握的中级法术，拜火者自然也不例外，突击队确实没想到他们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多中级魔法师——须知，中级魔法师可不是什么大街货，在拜火教团和教会里都足以担任一个郡的负责人了。 没想到这些魔鬼崇拜者这么果断，刚一接触就准备撤退。尤科有点遗憾，没机会亲手多手刃几个魔鬼崇拜者了，“碎石”的狙击小队会解决他们的。等他拍完了身上的灰尘，小队已经检查完了过道，暂时是过不去了。一阵嘈杂的咒骂声响起，队员纷纷嘲讽魔鬼崇拜者的软弱无能。卡门大师没有加入咒骂的行列，他拍了拍手，众人们将眼光聚集到他身上。 “伙伴们，我们先出去。赫伯，你先去跟邓肯爵士报告这里的事。其他人，我们走。”高级魔法师命令到。“快腿”一路轻装绝尘而去，没有潜行的他跑起来快的像匹马。众人听完指令后迅速整顿出发。 “拜火者完了，”老马林走在尤科身边，对他多年来的伙伴说，“终于，咱们的佛瑞斯特不再受魔鬼的魔爪玷污。” 尤科对他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拜火教团在佛瑞斯特完蛋了，但他们的威胁在费尔、斯塔肯基，还有其他地方仍然没有结束”。 “你要去吗？”老游荡者看着他的伙伴，他知道尤科虽然经验和实力不及他，但一直是个虔诚和更热心的信徒，而且他还正值当打之年，才三十岁出头呢，正是职业者的黄金年龄。 “不了，我累了。这次行动结束后，我想回三猪村找小梅，”想到梅莉雅的圆脸后，尤科的笑容更盛了，“来之前，她已经答应我了。” 老游荡者兼老光棍给了尤科后背一掌，打得他一个踉跄，“哈，也好，大家追求的安定已经到来了，你小子也享受去吧。” 尤科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一声惊雷般的巨响从刚离开的洞穴方向传来。 第五章 灵魂的吞噬 科林听到魔鬼的话后，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神色一变，正要开口吩咐手下教众，突然想到还有位强大的魔鬼在此，心下一定，便改口道：“大人您有什么安排吗？” 大人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凌空虚划，口中念念有词，发出高级魔法师科林都未曾听过的语言，那不是他学习过的任何一种语言。难道是什么远古语言？科林想，他身为拜火教团的高阶祭司，对魔鬼的地狱语也算大致掌握，但对这位魔鬼大人此时说的语言丝毫听不懂。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是门和地狱语一样对人类来说感到令人生厌、严厉的语言。 假如扎泽尔知道他此时的想法的话，这位资深魔鬼玩家就会对自己穿越到异界的事实更加确信不疑了——因为他现在虽然没有启用“巧言术”能力，但他用的分明就是游戏里全巴托魔鬼都会的普通炼狱语而已。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个死的不能再死的妹子的扎泽尔，不久前才反应过来，她的灵魂，一直在尸体上徘徊，外面的死去的拜火教徒们也是。游戏里的灵魂可不该这样，那么。。。扎泽尔想到，这个世界，在这方面和《龙与地下城》的游戏里不同。此时，扎泽尔正全神贯注的对平台上可怜女子的灵魂施展【灵魂攒取】，心中大为振奋，这个能力没有像【召唤魔鬼】一样失去效力。极度的渴望和愉悦充满了他的内心，就好像一个窘迫到一饭难求的普通人抱着试试的心态买奖金一亿星际币的彩票，结果还真的中了。 在游戏中，当一个凡人死去之后，根据其阵营，他的灵魂将转生进入相应的死后归宿。而守序邪恶（dnd九大阵营之一）的存在，或生前曾服侍于魔鬼的人注定将归属于九层地狱。而其他的凡人死后，其灵魂便会被拘往冥界(FuguePlane)。冥界的绝大部分都只是一片平坦、沉闷、灰暗、毫无起伏、而且一望无际的荒原，灵魂们会聚集在此。每隔一段时间，神祗便会派遣代表——通常是阵营相同的异界生物——前来冥界，接走信徒们的灵魂。不过，神灵和魔鬼有份【太初之契】，冥界的主宰，死神奈落允许魔鬼向凡人说明他们目前的处境——也就是告诉他们已经死亡、并正在等待神祗的使者将他们接回神祗的神域的事实，魔鬼们也会趁此时机向凡人们推销契约。一般来讲，被赋予引领堕落灵魂和推销契约的权利与能力的都是些中阶魔鬼。 但作为一名大魔鬼，扎泽尔也具有独自使用这项技能的能力和权利，当然，最后这些灵魂一样要上交给领主——只有九位地狱领主才有权利直接从灵魂中攒取魔法能量，其他的领主以下位阶的魔鬼只能从领主的赏赐中分得残羹冷炙。但现在，扎泽尔已经不在原来的游戏世界了，而且他恰好是除领主之类的存在外知道对灵魂的具体使用方法的少数人之一——因此，一个想法压抑不住的出现在他雀跃的内心中。 强大的地狱领主们拥有不下神祗的力量和权能，而地狱公爵、独一魔鬼等大魔鬼们虽然实力参差不齐，但他们一样多少拥有几个凡人不可染指的和世界法则有关的能力——哪怕这个“凡人”是半神级的选民大法师。比如说，对灵魂的使用，强大的凡人法师可以用法术捕获灵魂，用作某些魔像和魔法物品的制作，或者当做一些高等法术的施法材料。但这种对灵魂的使用方法在九层地狱的魔鬼甚至无底深渊的暴力狂恶魔们看来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灵魂里蕴藏的神圣力量，领主们可以用来将麾下的部下进行晋阶，改变其整个生命形态，极端点，甚至可以将一名劣魔晋升成大魔鬼，这就好比将一个还在妈妈怀里吃奶的羸弱婴孩变成了一名拥有移山填海之力的强大传奇法师，这种晋阶的能力甚至连神祗都不具备。但身为大魔鬼的扎泽尔知道，关于灵魂的神圣力量还有一种只有少数存在才知道的，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使用方法——下界的领主们借此甚至能让他们自己获得神祗才有的力量。也许他也......扎泽尔兴奋的想。 攒取一个普通人级别的灵魂没有花上扎泽尔多少时间，他只用了数秒时间便将灵魂拘束，然后将这个小光点对准自己的巨口，轻轻一吸，便将其吞咽到自己的体内——没办法，他现在又没有专业的拷打折磨灵魂的链魔与苦痛魔组成的刑讯小队来精炼和转化灵魂神圣力量，只有用这种效率和收益较低的笨法子了。 接着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虽然相比自己体内的庞大力量而言少的简直不能再可怜了，但确确实实是有神圣力量进入了他体内——那种被上司晋升时才经历过的愉悦感，他不可能会搞错。接着，他感到自己的思维明显清晰了一些——恩，用在游戏里的话来说，就像是从10点普通人类平民的智力增加到了11、2点的智商较高的学徒级法师的智力了。 扎泽尔闭上眼睛，数十个道咒语和姿势以及使用的各种技巧逐一浮现在脑海中。他知道，其实它们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之前条件没有达成，不得不被压制在脑海深处。 魔鬼睁开如一滩沸腾熔岩的双眼，时间距科林开口询问不过几秒，高阶祭司仍然在等待它的回答。它压抑住心中没由来的怨恨和憎恶，对科林说：“就按你的计划执行，魔鬼崇拜者。”扎泽尔之前感知外来者时就已经注意到大洞穴外的第一个过道附近的石壁不对劲了，它略微思考便知道科林早有准备。 科林听到魔鬼的回答后，没有犹豫，转身向手下吩咐和安排之前制定的计划。拜火教团布置完毕没多久，教会的人果然如魔鬼所言的那样如约而至了。除了一个作死的黑武士外，没有其他意外发生便成功将过道坍塌，封死了进来的通道。 按计划的话，接下来就是从密道离开了，但不知道这位魔鬼大人有什么打算，高阶祭司想，那个密道可没办法通过一个六米高的庞然大物，就是趴着也不行。 魔鬼静静的等到科林将洞口封死，然后张开了那比它六米身躯更加巨大的蝠翼。这一次，不只是科林，连同在场的数十名拜火教徒，全都浑身战栗，如坠冰渊。 大魔鬼级别的【恐惧灵气】即使是壮年巨龙在没有法术和魔法物品的保护下都有极大的几率中招，何况是这些游戏里挑战等级区区几级的凡人。魔鬼看着颤抖不已的科林，一种复仇的快感再也压制不住，它发出喜悦的低笑，然后伸出如柱般粗大的巨臂，一把攒住仍身处恐惧效果中的老法师。被举在空中的科林看着就像大人手中的婴孩。巨手猛地用力，渐渐收紧，魔鬼崇拜者就像葡萄那样爆裂开来，鲜血和胆汁是葡萄的果汁，脏器和肌肉是葡萄的果肉。 魔鬼恨恨的丢下死的不能再死的高阶祭司，在地上溅起一片污秽，然后朝其他瘫软在地的拜火教徒走去。它狞笑着用双手撕开胸甲和血肉，用两脚踩碎铁盔和骨头，用了整整一分钟，才慢慢将这群拜火教徒逐一杀死。在杀死最后一名拜火教徒后，魔鬼的身躯忽然呆立不动了。 冰冷的感觉袭上扎泽尔的后背，从魔怔中找回自我意识和身体控制权的他看着地上的血腥场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便产生了一种深深地后怕感和庆幸感。 没想到直接吞噬灵魂的后果会这么严重。刚才还以为自己可以靠吞噬灵魂自我壮大的扎泽尔后怕不已，幸好自己只是吞噬了一个凡人女子的灵魂，而恰巧这个凡人的怨恨目标就在面前，杀死她的罪魁祸首们一死，她的灵魂里残留的执念就虚弱了许多，扎泽尔才能找回意识和夺回身体控制权。 看着遍地的不可描述之物和飘荡着的灵魂，扎泽尔不由得生出颓废感，这条路是走不通了，至少现在没了系统、自我意志只能算普通人水平的他是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强大自身了。 他看了下仍然躺着死去女子尸体的平台，上面有许多璀璨的宝石。不过我可以把他们的灵魂先保管（囚禁）在里面，扎泽尔想，虽说囚禁灵魂的法术在《龙与地下城》里级别不低，他此时未必用的出来，但每个大魔鬼都是灵魂的专家。 第六章 囚魂的宝石 地面上的魔鬼崇拜者们残缺不堪，所有的尸体，都已经不成人形，没有例外。钢铁和肉骨混在一起，很难说哪个是被穿在外面的。温热的气体从遍地的血液和内脏上腾起，在火堆和火炬的光照下清晰可见。 这种重口味场景对接受过信息大爆炸的星际公民扎泽尔来说，也算是司空见惯了，还不会影响他的思维。他对拜火教团并没有什么好感，但这些人毕竟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死在自己的手中，这多少让他有些感触。游戏中直接间接死在他手里的生命不计其数，但这些人可比游戏里鲜活得多了——《龙与地下城》里可不会有这么拟真写实的遍地鲜活大肠。而且本来他还想先通过这群人来了解下这个世界的。 些许感慨马上被他压在脑后，他现实和游戏中从来都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不然游戏里也不会从几百万魔鬼玩家中脱颖而出，做到暗黑八魔将——他马上调整好状态，脑子里不断思考自己现在该怎么做。 也许是用粗暴手法直接吞噬灵魂的后遗症之一，扎泽尔现在仍然有点恍惚，感知能力更是大失水准，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受到了感知伤害”。既然没法用感知直接去探知，那就只有用其他办法了。他摆出一个手势，丢出一个少数还能施展的法术，“侦测密门”。作为一个预言系的一级法术，这个法术的咒文只有十个音节，他用的也不少，记得还算清楚。之前他已经扫视过洞穴了，恒定的【真实视觉】没有看到到被魔法隐藏的暗门。而隐蔽，包括雾或类似情况和以普通方法隐藏的密门，【真实视觉】是看不到的。侦测密门法术则相反，普通的密门无所遁形（只要不是被1英尺厚的岩石，1英寸厚的普通金属，铅薄片或3英尺厚的木头或泥土挡住），但对魔法密门没什么用。他记得颇熟的原因也是因为【真实视觉】有时候需要这个法术的配合。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位于右边石墙后的密道。扎泽尔不禁暗骂一声，早该想到，区区一个隐秘教团的据点就算有密道，也不可能容纳他这种体型，不是每个密道都是特伦特大迷宫那么庞大的。从大洞穴洞口是走不出去的，过道里坍塌后堵塞的石堆不算什么难题，但那破洞口和过道的大小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狗洞，一样没法出去。 他摇了摇头，虽然大魔鬼拥有随意施展相当于七级法术的高等传送术的类法术能力，但施展传送必须对目的地的位置和大致地形有清晰的了解，就算不顾成功率全靠博人品，至少也要见过一次（哪怕是用魔法瞅了一眼）。但他对这个世界仍然处于抓瞎状态，传送是不可能的，不然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造化弄人，扎泽尔感叹道，绝大部分高阶魔鬼们的施法者职业选择的都是术士，凭借高等魔鬼的血脉之力和高魅力属性，再配合天生的类法术能力，可以极大地根据自身需要大大加强某一方面的能力。但扎泽尔没有随大流，而是鹤立独行，选择了法师职业。这让他获得了其他主流魔鬼难望其项背的多面性，而在到达传奇等级后更是稳稳压过同施法者等级的魔鬼术士一头。 但现在，如果他是个术士，凭自己就可以施展掌握的绝大部分法术了。扎泽尔施展不了他掌握的大部分法术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记不住除了最常用和最简单的以外的游戏原创的“龙语”（没有系统的辅助他很难保证大量发音的精准度和正确书写，而恒定的“巧言术”只是让他说的话被听到的人理解成他们的语言，而不是让扎泽尔正确说出这门语言的语法和发音)，还是因为法师要施展法术除了很少一部分法术外都是要每天通过法术书记忆法术后才能施展的。而扎泽尔之前记忆的法术早在穿越前的大溃败和与深渊领主的战斗中消耗殆尽了，他空有强大的法力和海量空白法术位，但“侦测密门”已经是他法术位里残留并且能准确记住咒文姿势的少数几个法术了。 他的法术书？正品和复制品当然是都留在游戏世界了，他可是孑然一身穿越而来，连心爱的次神器级的板甲和巨剑都不在身边。 所幸的是，他的类法术能力似乎大半还在，大魔鬼仅凭类法术能力就能堪比半只脚踏入传奇的20级术士。可惜的是，独一深狱炼魔的类法术几乎都是和战斗相关，“流星爆”、“渎神之语”、“暗言术”、“高等隐形”......这几十种类法术中没有哪个是能解决扎泽尔此时问题的。 本来，应该是有一个的。即使是深狱炼魔每年也只能施展一次的祈愿术——某种意义上比传奇法术还强大的九级法术——只要“遣词正确”（你如果作死许的愿望超出限度的话，因为语言的本质，系统是会曲解你的本意，并导致灾难性的后果的），就可以向多元宇宙的意志许下并实现大部分愿望，但......扎泽尔已经试过了，他在这个世界根本感受不到“多元宇宙的意志”的存在。 他走向平台，用大魔鬼的多重视觉仔细检查。上面的宝石基本上都是些游戏里价值几十金币的玛瑙、碧玉、红水晶之流，根本没可能囚禁多强大的灵魂，但对这里面的大部分拜火教徒来说已经够了。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各滩污秽之物上，用缚魂能力将徘徊在这些血肉和钢铁的肉酱附近的灵魂囚禁在本来应该献祭给魔鬼的宝石中。脱离肉体后的羸弱灵魂面对扎泽尔的力量毫无抵抗之力，三十余颗宝石被一一灌入灵魂。至于少数几个黑衣武士和连科林在内的十三名红衣法师，这堆“宝石”就无能为力了。扎泽尔眯起了眼睛，伸手凌空虚抓，将这些灵魂引导到身前。 然后魔鬼的胸部急速收缩，裂开可怖的血盆大口，猛地发出一声爆鸣般的啸吼。石墙上火炬和地上火堆的火焰在瞬息间熄灭，四周的石壁上落下阵阵灰尘和碎石，整个洞穴里满溢着轰鸣。失去肉体保护的灵魂被魔鬼的尖啸冲击波狠狠击中，本应不受物理世界影响的透明体俱是如风中残絮般一震，然后......就真的残破成数块了。 这样这些宝石就能容纳了。施展完能直击灵魂的尖啸冲击波后扎泽尔稍微喘息了一下，不能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拜火教徒的灵魂，这些魔鬼崇拜者的灵魂肯定是会堕落的，等到哪个魔鬼到来接收后，就会发现扎泽尔的到来，那么后果就很难说了，他可不敢保证这些利己主义者会怎么看待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同类”。魔鬼们对属于他们的堕落魂灵有许多权利和收获，榨取情报也在其中。虽然这些灵魂的存在和去处似乎和游戏里的设定不同，但他不会拿自己开玩笑，要以防万一。至于那些外面的教会的人，就算听到了刚刚的声音，他们也并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扎泽尔将宝石收集起来紧紧吸附在身后的蝠翼下面，既有装有灵魂的也有普通的，不名一钱的他可不能浪费。一想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惨到连件能遮住胯下某物的衣服都没有（还好出于它特殊的生理结构，它可以将其收入腹中），他便一阵肉疼，奋斗一千年，回到解放前。他转过头，准备去搜索下这里还有什么东西能排上用场。 第七章 异界的魔法 “每个成功的玩家都是一个成功的拾荒者”，这句游戏里广为流传的话实际上并不准确，至少扎泽尔当到高阶魔鬼时手下有一大堆仆役帮他捡起战利品后就对这项技能颇为手生了，不过现在扎泽尔脑海里又想起来了这句话，因为他真的拾出了好东西。 他用两根手指从疑似是之前某位红袍法师的污秽之物中轻轻拈起一本已经被鲜血浸泡了大半的书籍，然后对其施展了共通系的零级法术“魔法伎俩”，将其清洁到勉强可以阅读的地步。随手翻了几页书页后，在恒定的“通晓语言”的帮助下，他知道自己收获到了穿越以来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他可以肯定，这是一本私人法术笔记，也许是因为要离开据点了，所以它的主人才将它随身携带在身上。这本笔记用的是这个世界的语言书写的，其上有明确的咒文和姿势、材料甚至使用技巧的记载。有些法术的名字在“通晓语言”的自动翻译下和游戏里惊人的相似，但他仔细阅读后发现其原理、咒文、姿势、材料都和游戏里同名法术的设定颇有不同。 这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法术。扎泽尔想，他抱着一种求知欲继续翻了几页，然后身体猛然一顿。 被翻开的一页最上方的文字被“通晓语言”翻译过来便是“任意门”，这个游戏里的咒法系传送子学派的四级法术。在游戏中，此法术的传送距离是400英尺+40英尺/施法者等级，远远比不上以一百英里为单位的五级法术的传送术和无视距离的七级高等传送术，但这个法术有一个特性——施法者可以对传送点毫不熟悉，只需标记了方向便能施展。如果扎泽尔的类法术里有这个，他早就可以用这个法术离开这该死的洞穴了。 这本书应该是科林的，扎泽尔才注意到其上残留的灵魂气息和惨死的高阶祭司有点像。难怪会有四级法术的记载。他继续往下翻。 “‘任意门’。空间系中级法术（旁边有段小字：难度不亚于一般的高级法术）。法术成分，语言。无需施法材料和姿势。施法时间，视熟练程度而定，普遍是六秒（几个小字，五秒。想来应该是指科林自己的施法时间）。最大传送距离，随施法者实力增加，中级魔法师约为二百米左右（旁边有个几段小字，有几个已被轻轻划掉，剩下的意思是：二百四十米。扎泽尔估计这也是指的科林自己施展的最大传送距离）使用方法：看到传送之地或仅仅声明了方向。（看到这里，扎泽尔精神大振）注意事项：若你传送到一个由固体占据的位置，施法者会受到伤害，（旁边小字，感觉就好像被锤子重击）并被挤到约三十米内的固体表面的随机开放空间开口处。若三十米内没有空地，施法者会受到另一次伤害（用红色文字写到：会导致重伤乃至死亡），并被随机挤到三百米内的空地。若三百米内没有空地，施法者会受到第三次伤害，并且施法失败。（小字：一般来讲，你已经死了）” 这页内容在这里就结束了，扎泽尔翻开下一页，新的一页上面记载的是法术的具体咒文和一段具体使用方法和心得。而咒文用的又是另一种语言，但科林在每句下面都一一对照，标注了读音。上一页的信息量颇大，这个世界的法术似乎并不是按游戏里那样划分的九级法术加零级和传奇法术，而是用初、中、高级来划分，至于有没有类似传奇法术和更多的划分，扎泽尔还不知道。而法术学派也和游戏里的划分的种类大不相同。就连法术本身，效果都不一样，游戏里的任意门是可以携带其他人员的，但科林的笔记中并没有提到相关内容。而通过任意门法术的最大传送距离受法师本身影响的程度来看，所谓的高级魔法师的下限应该就是游戏里的九级法师，刚好到达可以施展五级法术的标准。科林本人也就十级法师的水平。但他也只是一个拜火教团分部的负责人，看来这个世界的魔法水平也并不算太低。 但是，扎泽尔又想起一个关键问题，科林身上怎么没有法术书？《龙与地下城》里的法师必须每天研习他的法术书来准备法术，而且他不能准备任何没有记录在他法术书内的法术，除了“阅读魔法”（readmagic）——任何法师都可以凭记忆准备这个法术。扎泽尔之前也找遍了其他十二滩红袍法师，他们身上一样没有法术书。 莫非，这些人施展法术后不需要每天从法术书里再次记忆？扎泽尔沉思，这已经不是原来的游戏世界了，发生这种事并不是不可能。扎泽尔有无数问题需要解决，现在也不在意多这一个，他随即将其放在脑后。他决定先试一下这个世界的“任意门”法术。 他用一根手指轻捧着那本法术书，“通晓语言”能让他理解阅读上面的文字，他按照科林细心地“音标”和注释的阅读技巧准确无误的一个字节一个字节的流畅和富有节律的读出了标注的音节，心中按书上的指示在身前不远处的洞穴对面标记了方向——他要先试试能否成功，还不急着直接出去。 接着，扎泽尔便感到体内少了点东西，然后身前发出一股无形的波动，一道发出明亮白光的框状光圈出现在扎泽尔的身前，其大小足以容纳独一深狱炼魔的巨大体型。他信步踏入，庞大身躯随着白框笼罩的范围而逐渐消失。而不远处的空气也在剧烈的抖动，另一个闪着白光的光圈在那里出现，从中走出的正是扎泽尔。法术成功了，没有用法术书记忆，扎泽尔便施展“任意门”成功了。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体内缺少的那股能量，正是一个四级法术位。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扎泽尔不禁发出传达内心喜悦的咧嘴轻笑。 .......... “巨石”斯壮森和他的四十三名队员正在森林里的树根和岩石上等候拜火教徒，等待捕猎时刻的到来。今夜确实是个伏击的好日子，斯壮森和他的队员们被无边无际的树木所包围，蔽月的乌云和吹过树林的风声很有利于他们的隐蔽。他有一种说不清是预感还是自己的期待的想法，也许拜火教团会有准备，不会在正面损失太多人，到时候这里还会有一场激烈的战斗。这位著名冒险者舔了舔舌头，但也可能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狙击部队人数和实力不比正面的突击部队，但实力也不弱，凭借地形和埋伏优势完全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他的想法刚落下没几秒，洞穴里便传出一声巨响。声音传到他那里时已经不算大了，显然已经传递了一段不短的距离。他分辨出那只是一声吼叫，但什么吼叫能穿透厚重岩石和层层树木后还依然清晰可闻？这帮魔鬼的崇拜者在搞什么鬼？ 队员们仍然隐藏在各自的藏身地，身边趴俯着的行动副手“长人”凯文将视线投向他，没有出声，等候他的指示。地图上标记的密道外并没有拜火教徒的踪迹，自是拜火教团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暴露密道。因此狙击部队的指挥官压只是低了声音，但仍然大大方方的开口说道：“我们的任务是狙击。”他深知正面部队的实力，极其强大，足以轻松解决那群拜火教徒，他们需要负责的只是防止魔鬼崇拜者们从这里逃脱。 身经百战的资深冒险者没有等上多久，便看到了象征“任意门”法术的白光出现。出发前阅读的情报中标明这伙拜火教团里只有一个人有施展这个施法难度堪比高级法术的空间系中级法术的能力，臭名昭著的“操火者”科林，此次行动的最大目标。于是他一声令下，准备先下手为强。 但人类按自己想法制定的计划，总是赶不上命运的变幻莫测。 第八章 悬殊的虐杀 “巨石”斯壮森一声令下时，狙击部队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任意门”张开的光芒，那并不是为人类体型准备的大小，而是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而其中并没有出现什么人——想来应该是用了隐形的法术。已经开始进行施法的法师们没有停止口中和手上的动作，冰风暴、火球术、飞弹风暴等范围性攻击性法术朝任意门出现的地方以不同的轨迹的飞去，解除魔法、笨拙射线、闪光尘等限制法术也同时以任意门中心为目标，人可以隐形，但出现的位置是不会变的。 冰雪的锋利碎片旋转不停，火球的炽热烈焰猛烈爆炸，飞弹的魔法力场波动空气——然而，除了把任意门周围的泥巴地面搅得稀烂和掀起一阵烟尘外，似乎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任意门中出现的施法者的隐形法术也并没有被“解除魔法”法术给破除。 但某位等级较低的魔法师的闪光尘法术立了功。一团金色微粒的烟云笼罩在任意门周围十尺半径扩散范围内，施法者的隐形没有被破除，但他的身影被勾勒出可见的轮廓。整个区域的一切都被光尘所覆盖，光尘会一直闪烁着直到熄灭为止。 看到显出的轮廓后，经历了二十多年冒险者生涯的“巨石”斯壮森和其他冲出森林的突击队员都心下一沉。任意门的光框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如楼房般高大的生物的轮廓，依稀可辨出透明状的头部巨角和身后蝠翼、长尾。魔法飞弹和火球碰撞到它身上产生的爆炸如石沉大海，能够轻易撕开钢铁的冰暴在他身周无奈呼啸。它就站在那里，隐形的身体看不到眼睛，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种睥睨众生的傲然。 暴露在众人视线中的扎泽尔内心叹了口气，对魔鬼来说没有目的的杀戮毫无意义。他本想在“高等隐身术”的隐形下不留痕迹的离开，扎泽尔之前已经从科林的法术笔记看到了这个世界也有隐形效果的法术，想必也会有破除隐形之类的法术。但他自信自己的法术抗力足以做到免疫，所以直接传送到了外面，接着就准备走人。但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也会有“闪光尘”这种游戏里的名为低级实则神技的法术。 之前扎泽尔的感知能力还在时，他大致知道了所在的洞穴距外面的距离，有好几个方向在他任意门传送范围之内，但他好死不死的正好选择了这个方向，暴力吞噬灵魂后失去感知能力的扎泽尔并没有注意到这里不远处还有一支教会的部队。 即使是此时他的身影暴露在了众人眼前，那也只是个轮廓而已，并没有多大卵用，他现在大可一走了之，至于那些冰霜和火焰，连他一根毛都没打下来，他并没有损失什么。抱着这样的想法，扎泽尔准备直接振开双翼飞走。 然后，人群中某位牧师对他施展了一个侦测邪恶，耀眼的刺目灵光从扎泽尔身上发出。力量的差距过大，牧师在灵光出现后立刻便被震慑住，侦测也随之中断。 被冒犯的怒火瞬间充满扎泽尔的胸膛，被侦测的感觉如同被人扒光了衣服用目光扫视。刹那间，之前的那种“慈悲感”被怒火所压制，迅速减弱。扎泽尔猛然发现这种“慈悲”来自于他的体内，似乎是之前吞噬的女子残留的灵魂的影响。冰冷的感觉袭上他的后背，还有什么？吞噬灵魂还有其他什么影响？ 扎泽尔从森林里的人群中找到了那个仍然处于震慑中的牧师，像是迁怒和转移恐惧的影响一般，他伸出一根食指指向那名胆敢对他施展侦测邪恶的牧师，一种无形的力量直接击中了牧师的肉体和灵魂。牧师的身体随即瘫倒，看着像是毫发无损，但扎泽尔知道此人的生命之力已然掐灭。“死亡一指”的威力岂是一介低级牧师可以抵挡的。牧师死亡后，扎泽尔突然感到体内残留灵魂的影响明显又虚弱了许多。这又是什么原理？违背其本性意愿的杀戮导致的吗？ 教会的魔法攻击和物理的远程武器攻击直接被他无视，他再次抬起手，完全不惧这些会干扰到他施法。一个他使用了千年的类法术被他随手甩出，瞬发“火球术”成功。半径达十尺的巨大火球瞬间成型，在一开始就呈现出普通火球爆炸后的形态，向森林里的人群飞去。 也许是因为对付拜火教团的经验丰富，人群并不密集，且从多个方向而来。被火球术瞄准的一撮人身后不计其数的橡树和铁木，冷杉和栗树被火焰波及，剧烈燃烧。火焰范围内已经冲到平地的凡人也没有幸免，不管穿戴的是布满痕迹的煮沸皮甲还是雕有纹章的精致胸甲，亦或是绣有繁复花纹的亚麻布袍，他们的主人都在火焰中哀嚎着化为了焦炭，加持的抵抗火焰的法术和神术在面对深狱炼魔的火球术时并不能挽救他们的生命，连延缓一刻死亡都难以做到。 扎泽尔没有去关注死了多少人，他注意到了这一次，体内的那种外来的感觉已经削弱到了几不可感的地步。不管原理如何，看来他对其受到影响的原因没有判断失误。 他先张开【恐惧灵气】震慑住剩下的凡人，包括法师。接着施展“高等解除魔法”驱散了身上的闪光尘法术。“高等隐形术”并不会因受术者进行攻击而终止，他仍然处于隐形状态下，从凡人的眼中消失。残留灵魂的影响已经消失殆尽了，他之前本来也没有留下的欲望。因此他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山丘，其上的树木、泥土地面在魔鬼的超人视力下清晰可见。扎泽尔熟练地施展类法术，一道光圈从上而下的将他笼罩。扎泽尔通过“高等传送术”传送成功，只留下了混乱的教会狙击部队和遍地火焰。 几分钟后，火焰仍然在森林里蔓延，脱离恐惧术影响并逃离到远离火焰的安全地带的“巨石”斯壮森和剩下的三十余名属下面面相觑。这次战斗伤亡时间虽短，但损失不小，而他们对这场战斗可以说是一片迷茫，连战斗的对象都不是知道是谁，只是大致猜测出应该是哪个魔鬼，但拜火教团一个分部什么时候又能召唤这么强力的魔鬼了？既然如此强大，又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尽杀绝？拜火教徒又在哪里？ 直到几分钟后圣武士邓肯率人赶到时，“巨石”斯壮森仍然心有余悸的在思考这些问题。 第九章 荒山的炼魔 “强石”斯壮森是最快从恐惧中恢复过来的人之一，等他从梦魇中逃脱时，发现自己除了沾上了点泥巴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魔鬼在哪里？他快速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它的存在，而之前被火球击中后剩下的人也没怎么少。他想起来了，之前陷入魔鬼导致的恐惧中似乎瞥到过一阵白色的光芒，好像是传送术的光芒，那魔鬼是离开了吗？来不及细想，他迅速呼唤幸存的人，并将队伍集合，撤退到远离火焰的安全地带。清点人数后连他在内还剩下三十二人，损失了十二人，包括一名牧师和一名法师在内。损失了四分之一的人手，而他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佣兵队长心中满怀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没有多少羞愧，因为他知道那个魔鬼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了得 逃到远离火焰的空旷地带后没过几分钟，一群骑手就策马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领头的骑士身穿厚重的深灰色全身板甲，其上布满战斗留下的凹坑和划痕，而缺少花纹和装饰。绣在板甲外罩袍上的白底马刺纹章向斯壮森等人揭示了他的身份。“顽石”邓肯·西奥多，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身兼圣武士和圣斯珀尔骑士团团长十三年之久的邓肯已经年逾四十岁了，仍然健壮的像年轻的小伙子。七尺的身高四肢颀长，小腹平坦，肩膀宽厚，手臂对七尺长人来说显得较细但肌肉仍然结实。他在十九年前就已经是教会赫赫有名的剑士，二十二岁便获得大剑士职称的他被视为教会新生代骑士中的领军人物。作为上一代的七十二位圣武士之一“独行”莫里斯的弟子和朋友，“顽石”邓肯的成就如今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导师。剿灭几乎整个佛瑞斯特王国里的拜火教徒只是他的生涯里为教会立下的诸多功勋之一。 虽然如今因为多年的激烈战斗留下的伤病和年龄影响，已经没有了巅峰时期大剑师的实力，但四十一岁的他仍然不下于任何一名大剑士，不久前他才击毙了拜火教团在佛瑞斯特的一名核心人物，有大剑士职称的“血骑士”雷米恩。在现役的七十二位圣武士里，“顽石”的实力依然名列前茅。 看到少了四分之一的狙击部队和燃烧着的森林，圣斯珀尔的骑士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邓肯爵士用目光打量了下并无大碍的斯壮森，开口道：“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有一种让佣兵队长安心的力量 “一个魔鬼，差不多有20尺高，还有比身体还巨大的双翼。它通过任意门出现在了我们埋伏的地点，我们竭尽全力都没有伤到他分毫，这个魔鬼拥有强大的法力，那些火焰就是它扔出的一个巨大火球造成的。”斯壮森开口说道，然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在用某种强力法术杀死了我们一名牧师和丢出一颗火球后，它施展威压震慑住了我们全部人，但没有接着杀人而是传送离开了。” 有“顽石”之称的圣武士神色看不出来丝毫变化。“拜火教团封死了正门，梅塔神官幻化灵体潜入了大洞穴。里面有个召唤魔鬼的法阵，韦伯伯爵之女已经被血祭了。拜火教团的人也都死了，少部分是卡门他们在潜入时下的手，大部分是死在了大洞穴里面，而且死无全尸。”邓肯爵士抛出了一个更让人震惊的消息。 “强石”斯壮森张了张嘴，“是那魔鬼干的？拜火教团怎么可能召唤出这么强力的魔鬼？”强大到肉体无视高级魔法师的魔法，并能轻易用威压将其震慑住的魔鬼，那是什么水准？肯定是魔鬼领主，是子爵还是伯爵？或者更高？只和大部队一起与地狱男爵交过手的佣兵不敢想象。 “他们自己也未必知道，拜火教团的高层可不会将自己献祭给魔鬼，”圣武士邓肯说，“多半是那魔鬼自己来的。斯壮森，你有个新的任务。” ..........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异界的扎泽尔此时又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高等隐形”法术。这个法术的效果什么都比“隐形术”好，就是持续时间只有后者的十分之一。如果不是他高达22级的施法者等级对持续时间的加成够高，再加上这个法术在他的类法术能力里属于“随意施展”的那一类，他也不可能长时间保持隐形。 最深的黑暗已经过去，黎明就快破晓。山脊在他身边不远处升起，积雪的山坡和嶙峋的丘陵环绕他的视野，尚未遭受凡人侵入的由高大的松树和橡树组成的森林还算紧密。湍急的溪流和深蓝的湖泊在对面山丘静静的躺在多云的天空下。 保持隐形，隐藏行迹，才能避免麻烦去解决问题。扎泽尔一时找不到能够容纳自己“伟岸”身躯的躲藏地点（他现在受够了伟岸），因此暂时就待在接近山顶的足够大的无人地带靠隐形来解决关于隐藏的问题了。深狱炼魔的体温极高，周围的空气都会被热浪扭曲，但扎泽尔用蝠翼像斗篷一样将他紧紧包裹，同时专注的收拢身上鳞片里渗出的沸腾不息的魔力，因此身周的积雪除了被他踩着的那部分外并没有融化。此时扎泽尔手里拿着那本科林的法术笔记——这本书现在当然也是隐形的，不过他有“真实视觉”可以识破隐形看到它——他用不少时间仔细的翻看了一遍这本书，但结果让他大失所望。这科林放在游戏里肯定是个塑能师，扎泽尔吐槽到，里面基本都是些直接暴力输出的法术。拜火教徒真不是白叫的，这本书绝大部分都是火系法术专栏。这样一来，他想从中找出能变形的法术的想法就流产了了。 他收起法术笔记，魔鬼的生理结构和凡人不同，不用睡眠，也不需要饮食来维生，品尝美好的食物或饮料只是一种感官上的享受，而与吸收养分完全无关，因此扎泽尔不需要担心怎么荒野求生。但他也没有在无人的荒山上待一辈子的打算，而要在这个世界正常的接触、了解社会，他这个外形是不行的。 这里确实是无人的荒山，不过没人却还有其他生物。感知能力已经恢复的扎泽尔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抬起头，他的视线穿过阴密的松林、陈年的积雪和雪峰之间的低矮山脊。白茫茫的晴朗苍穹下有一个身影，盘旋在扎泽尔所在的山峰之巅的云端间。这身影在炼魔的动态视觉下清晰可辨，长有比身体还巨大的翅膀的巨兽拖着长长的尾巴翱翔在天际。它长有白色鳞片的胸部和腹部镶滿宝石跟金币，反射着阳光。再加上鸟喙一般、有顶饰的独特头部，让扎泽尔想搞错都难——这是一头白龙，从目测的体型来看，还差上一点才到壮年阶段。 但吸引扎泽尔注意力的主要还不是这条白龙，而是坐在其上的一个人型生物。 第十章 山上的高塔 即使在传奇不如狗、神魔遍地走的《龙与地下城》里，真龙也是一种强大的生物，在大部分位面都可以雄踞食物链的顶端。最年长的巨龙是最强大的凡间生物之一，而三大传奇龙种甚至能匹敌神祗。巨龙体型巨大，肉体强悍，覆体的龙鳞远胜铁匠百炼的板甲，巨大的龙爪犹如千锤的枪戟，尖利的龙齿如同最锋的长剑。它们尾巴轻轻一挥，凡人就如遭雷击，翅膀稍稍一煽，天地间就飞沙走石，一次呼吸就能毁灭一个中队的凡人骑士。而巨大的龙翼则赋予了其极高的机动性和作战时的战略性。再加上先天的聪慧和远古的血脉，以及悠久年岁带来的智慧和知识，巨龙的魔法能力在诸种族中也是首屈一指。巨龙的机智（或者说狡诈）更是和它们对财宝的贪婪一样出名。 考虑到之前科林等人的水准，想来这个世界的巨龙一样能过得很滋润。眼前这条巨龙虽然是五色龙中实力最弱的白龙，（话又说回来，扎泽尔还不确定这个世界的巨龙是不是按原来游戏里的种类划分的）也还没有步入壮年阶段，但巨龙终究是巨龙，能把强大、骄傲的它们当成坐骑，其上的骑手自然也是不凡。扎泽尔聚焦视线，仍然没法判断白龙背上的”中体型人形生物”是人类还是精灵，亦或是其他什么类人种族。只能看到其身穿厚厚的带绒大衣，其外还披了件斗篷，全身雪白，和他胯下的白龙一个颜色。 虽然不知道种族，不过他已经可以大致猜测出那人是干什么的了。大衣遮不住的部分露出了宽大的法袍，加上遮住头部的兜帽，被戴着防寒手套的手紧握的木杖，再明显不过的老套的法师打扮。“秘法视力”的效果范围只有120尺，因此他看不出来对方具体的法术水准。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白龙和它的骑手，直到其消失在山峰对面。因吹斯汀，隐形的扎泽尔露出一个笑容，那只白龙是以减速降落的姿势落在对面的，而不是继续飞过山峰，那里一定有什么。就算发生意外，大不了“高等传送”走人便是，之前为了有效利用这个可以随意施展的七级的类法术，他已经踩好了七八个点，准备的也还算充分。他盘算着，机会难得，风险不大，收获可期，况且他现在也没什么事可以做了。虽然骑着白龙，这个法师也未必能把仍然强大他逼到需要使用传送法术的程度，不过谨慎点没有坏处。 他之前就已经看的很清楚，这里的海拔除了山顶附近的地带，还没有高到荒原的程度。对面的朝向是这座山的迎风坡和阳坡，树林应该还要密集一些。换句话说，对面的气候稍微适宜些，扎泽尔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温度和湿度，普通人或许不行，但稍微高级点的法师就能长时间承受。他心下对对面的情况进行了好几个推测，并依次对其制定了粗略的计划。 扎泽尔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躲藏的森林接近边缘的地方——一路用“魔法伎俩”掩盖了下脚下的大坑——然后动作甚微的张开蝠翼。炼魔稍微放松了点，周围积雪就在他渗出的相比平常而言九牛一毛的炙热体温下迅速融化，好在这里还是森林，从上边是看不到什么的。隐形的炼魔小心翼翼的避开树木和枝条，从森林里飞出，冲上云霄。 他飞到比之前白龙出现的地点还要高不少的半空中，看着身下除尖帽子般雪顶、其下大部分是绿色原野的山陵，并没有花上预计的时间便找到了从这么高的空中看，小到一个点、和周围雪地一个颜色的白龙——或者说，白龙降落的地点。 六座纤细的白塔笔直的指向天空，高耸入云。有一座白塔明显大上一号，另外五座大小从远处看来则呈现惊人的一致，而白龙就爬在其中一座较小的白塔之上。大白塔处于中心位置，被其他五座略小的白塔以相等的距离所环绕，同时被环绕还有洁白的广场，但其上没有积雪——至少没有大到扎泽尔从这么远的空中就能看的出来的地步——比那白龙还大的参天大树点缀其中，五个圆形的彩色花园整齐的分布在较小的五座白塔前对着中心大塔的方向，一座雕像在广场中伫立。高大的洁白城墙呈同心圆包围着塔楼和广场，只有一座城楼出现在朝南的方向，连接着一座高大的石质拱桥。整个建筑群位于一座突兀的小山峰上，只有那座大桥将其和大山主体相连接。 之前到处踩了七八个点都没发现人类痕迹，也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扎泽尔有点意外，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凡人既没有必要也没有力量在这种高海拔的地方建立一座称得上是小型城镇的漂亮又精致的堡垒。他仔细观察，里面行人寥寥，但这少数行人都是一身法师的标准打扮。 亦可赛艇，扎泽尔内心既有些激动也有点焦躁，法师聚集的高塔自然是法师塔，而这里一共有六座，正好对应之前科林的法术笔记的描述——这个世界有五系法术（神术不在其内），而这里恰有五座较小的白塔。那座较大的被众星拱月围绕的中心白塔，定是这里的“首席法师”（扎泽尔姑且这么叫他）所在的地方了。这构造他并不陌生，法师学院在《龙与地下城》的游戏里可并不稀奇，当然，游戏里一般是八座（法术的八大学派，外加单列的通用系）。 如果有人站在山顶，就能将这座法师学院一览无遗，但扎泽尔知道法师们当然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他看着脚下只有一层积雪的光秃山顶，想必那里自有岗哨，只是被魔法隐形了。他的恒定真知术范围只有120尺，这么远看不到很正常。 之前的方案要推倒重来，扎泽尔看着脚下的法师学院，思考着他能从这个发现里得到什么。法师学院不是什么易于的地方，但里面蕴藏着机遇，而他的收获和付出各会是多少？ 第十一章 堕落的法师 新晨的轻柔阳光透过石墙的窄窗，洒到格瑞德·布隆的脸上，将他从睡眠中唤醒。房间里洋溢着一股淡淡清香，那是法师们为了加强睡眠质量而放在炉中熏烤的奎山白花的气味，高质量、充足的睡眠能够大大促进法师精神力的恢复。奎山白花的芬香还能让人感到舒爽，但一起床便清醒过来的格瑞德的糟糕心情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善，只要他一想起黎明前刚得知的消息，心里便一阵恼火。 格瑞德迅速换下睡衣，整理衣饰，在房间里洗漱完之后又检查了一遍衣着和必要的装备、施法材料，满意的点点头后才走出卧室，准备前往“西塔”的中部大厅。 身为“白塔”毁灭系的导师助手、雪谷领公爵的第二个儿子，格瑞德在“白塔”为数不少的中级魔法师中称得上是位名人，一路上不断有职阶并不下于他的法师向他打招呼。他在专属房间里的财宝和拥有的特权让其他同为中级甚至高级的诸多法师慕羡，他的权势让一些自知晋级无望和出身低下的同袍趋之如骛，他的高贵血统和身份则让其他嫉妒的法师感到忌惮而不敢下手。没有哪位学院的法师胆敢得罪这里的主人，大魔导师阿瓦隆·布隆，格瑞德的祖父。 “西塔”中下层的毁灭系法师唯他马首是瞻多年，就连五位高傲的大魔法师跟他说话时都要客气三分，更没有哪位导师敢真的像使唤其他助手一样使唤他，学院里不知道有法师和学徒做梦都做想到达他这个地位。但二十五岁时进阶中级法师的格瑞德不是笨蛋，在享受虚荣时他也会提醒自己，他终究还是个中级魔法师。格瑞德·布隆血统再高贵，也无法逾越实力的鸿沟带来的地位上的差距，“强者为尊”的道理连学院的法师学徒都明白的透彻。尽管每次想到都会咬牙切齿，但格瑞德面对二十余年未曾进阶的现实，不得不强迫自己承认，他的魔法才能和天赋，其实并没有和那些向他奉承的中级法师们有多大差距。每每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可能会成为看守“白门”的老伍德那样的悲剧，骄傲而敏感的他就感到一阵恐惧。（可怜的老伍德是一位今年89岁的法师，曾在三十岁时获得中级职称，没有选择成为某位低级领主的御用法师，而是选择进一步研修。在七十岁时因为智力的衰退，重新降到初级法师，并保持至今——实际上学院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已经放不出来半个初级法术了，连最低级的戏法都要想上半天） 就中级法师而言，他的法术理论掌握的相当不错，虽然身兼毁灭系导师助手一职，但他对五系法术都颇有涉猎，祖父也给他传授了不少令旁人眼红不已的对五系法术的心得。但他的法术操作实在是中规中矩，始终做不到融会贯通，实战中除了按部就班，少有创新之举。至于对毁灭系元素的亲和，幻术系编织的细腻，空间系时空的想象，变化系反应的微操，预言系通感的洞察，更是没有哪一样是他有过人之处的，有些甚至还不如其他中级法师。 四十岁的法师差不多已经到了智力和身体操控结合的巅峰（施法姿势可是法术三要素之一，其精确度和速度对法术的影响不容小觑），五十岁后的法师在智力上也基本没有了进步空间。格瑞德在年初已经过了四十八岁的诞辰日，几年前他就已经感到了对法术控制能力的下滑。他不甘心，他舍弃继承权，怀着对知识的渴望和梦想的憧憬在十岁时来到学院，选择投入了全部的人生，度过了漫长的学徒期和枯燥的初级魔法师时期，从希望到绝望的中级魔法师时期，至今三十七年，怎么能到此为止。 所以，他才在一年前的一次精心准备后的外出中特意找上当时在佛瑞斯特王国里已经被“顽石”邓肯压不过气的拜火教团。诸神吝于凡人的东西，凡人可以自己去找寻，有些存在和高高在上的神灵一样能给予凡人所渴望的东西，甚至更多。 作为一名“白塔”法师，和那些信仰七神的野法师不同，格瑞德从来都不信仰哪位神祗，牧师们传颂的神话故事在红、黑、白“三塔”出身的科班法师们看来，实在是可笑之极。尽管他对下界的生物们的所作所为早在学徒时期就从书籍上了解了不少，从祖父那里得知的秘辛更多，但死后灵魂的出卖与否，他并不在意。他在乎的只是自己活着的时候的人生，魔鬼给他的灵魂开了个好价码，他何乐而不为？他对拜火教团很满意，“操火者”科林交给他秘法效果明显，不但让他恢复，甚至超过了他的巅峰水平，假以时日，进阶定能成功，甚至更进一步。 这次的事件，旁人只会以为是拜火教团下的手，再说，这本来也和真相出入不大，解决护送骑士们的突袭者里可没有他，他只是诱骗了可怜的莱安娜·韦伯而已。 “金丘的百合”的死是很令人惋惜，但侄子的未婚妻的分量他在的心中的天枰上分的清清楚楚。无数中级法师困死一辈子的瓶颈，能被他用父亲麾下一个伯爵之女的价码就打破，就算学院的同僚们愿意也没那个权势弄到手。布隆家的血脉带给他很多帮助，但没有哪个帮助能比得上这次。不是指让他轻松搞到韦伯伯爵家的著名美女，而是以此为价码，和魔鬼讨价还价，中级魔法师到处都是，但同时又是大魔导师之男孙和公爵之子的可没几个。 他本以为从此人生即将走上巅峰，以往的不幸都会成为过去的影子，但谁知道和他联系的负责人居然死了？表面上专精毁灭系的高级魔法师、背地里却学习了“任意门”这门以需要卓越“高想”学科能力著称的空间系神技的“操火者”科林居然死了？密道只是摆设，教徒全是炮灰，集合全佛瑞斯特仅存的十二名祭司只是为了当做献给魔鬼的筹码，加上被血祭的流淌着古代王族血脉的十六岁纯洁处女，说好的“给邓肯和他的走狗们的礼物”呢？“顽石”邓肯不但毫发未伤，还让“白骑士”刚多尔夫传讯给了祖父。 还好，格瑞德稍微平息了下内心的烦躁，祖父黎明前告诉了他，今天会派毁灭系大魔法师出去一趟，将“西塔”中部和下部暂时交给他负责。“刚多尔夫大师带来的不全是好消息，”祖父若有所思的说，他从不像格瑞德见过的其他中高级法师那样会在别人面前掩饰自己的面部表情，“小邓肯指名了阿尔德大法师，他不在的时候“西塔”的下七层日常交给你负责。”格瑞德知道，科林虽然“死的像滩泥”——和他同届毕业，如今已经是高级魔法师，身任阿尔德大法师的副手一职的达米恩在格瑞德故作偶然的诱问中跟他转述，这家伙也会随阿尔德大法师一起离去——但看来“金丘的百合”应该是派上了用场。教会的人没那么恶劣，弄成“一滩泥”这种死法听起来倒像是魔鬼干的。 魔鬼干掉了科林，想来是他没了利用价值。和契约者不同，魔鬼们掌有它们的信徒的生杀大权，不过很少对祭司阶级直接动手，毕竟他们一般来讲利用价值大大高于付出，影响也很大。非空间系专精的高级魔法师能召唤来的魔鬼或许刚到来时没那么强力，但在科林献祭了十二名中低级法师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格瑞德用他的知识推测到，和要解决圣武士邓肯和他的精锐部队相比，干掉面前一个没防备的高级魔法师可简单的多了。 格瑞德的交易是和焦炎领主座下一位高阶魔鬼签订的，科林只是中间人，而他在签订契约前用了好几个月研究了法律学和契约学，里面明确注明了他若在满足自己的条件前死亡，有权在地狱法庭进行辩论，到时候魔鬼一点灵魂都得不到。那位被召唤而来的魔鬼，格瑞德在前往大厅的途中一路思考，现在或许还在找他，准备继续履行契约剩下的条款。 第十二章 秘密的交易 格瑞德踏入“西塔”中塔区的大厅，空气中充斥着柔和的魔力。湛蓝的魔法池位于大厅的中央，给周边各个法师的独立房间和试验区传输能量，两座全身遍布花纹的八尺符文傀儡在泉水两边负责警戒。格瑞德来到左数第二个房间，说出一声口令，然后打开装有魔法锁的房门。 奥克兰坐在木椅上向他打招呼，“格瑞德，你施法的时候也这么慢吗？”他的手上捧着一个茶杯，里面发出蜂蜜和牛奶的香味。 格瑞德不动声色，“你居然胆敢未经房间主人的许可，打开魔法锁进入其他法师的房间。”按白塔的规矩，我有权将你轰杀。这句话他没说出口，房间里的防护法术一声令下就能发动，但奥克兰毕竟是“西塔”上塔区的一名高级魔法师，法力强大，魔法物品众多。他转念一想，高阶的法师或许可以轻视地位比他们的法师，但祖父制定的规矩不可冒犯，不会有人没事找事。虽然知道奥克兰找他一定有什么事，但敏感的格瑞德仍然恼火他对自己的轻视。 比格瑞德年轻十岁的高级魔法师没有理会他这些废话，大咧咧的放下蜂蜜水起身，格瑞德眯眼注意其肢体动作，以防万一。“先关上门，”阿尔德大法师座下出师已经二十年的弟子说道，“我有事找你。” ...... 格瑞德的房间在中塔区里很是特殊，不只是因为其中的华丽装潢，房间配备的魔法锁、附魔隔音法术的墙壁和众多的防护法阵，都远远不是中塔区其他中级法师能比的。那是属于布隆家子嗣的特权。 奥克兰看中的就是这一点，格瑞德不耐烦的询问时他直截了当的说道：“拜火教团的秘法效果不赖吧。”他没有用疑问的语气，好整以暇的等着看格瑞德的反应。 格瑞德看起来镇定自若，“布隆家的人有的是钱财和他们交换。白塔里的法师和拜火教徒做交易又不是什么少见的事。”不止是和位面打交道的空间系法师，包括塑能系在内的其他四系白塔法师，别说拜火教徒，高级法师直接召唤魔鬼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当然，普通的中级法师一般不会也没资格趟这种浑水。 “确实有不少，不过布隆家的人一样需要向导师们备案。”奥克兰点明，“阿尔德大法师平常都是把上塔的杂务交给我打理，档案馆没你的记录。可别告诉我你是直接向白塔之主报告的。”他调笑道。 格瑞德没有回答，奥克兰继续说道：“怕什么？干嘛不先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他自顾自的说，“别装了，你得到的秘法不是那些烂大街的货色。拜火祭司的“火焰之刻”对中级魔法师没什么用，我早试过了。” “阿尔德大法师在上塔的高级魔法师专用的图书馆里有不少连你都接触不到的好东西。”奥克兰兼任的正是西塔上塔区的图书馆管理员，“我试过通过古籍和高阶魔鬼直接对话，而不是通过拜火教团联系。可惜我不是大魔导师的后裔，灵魂没那么值钱，它们的其他要价则开的太高了。”奥克兰轻松的说道。 “啊，八年前的回忆了。”八年前奥克兰就已经成为高级魔法师数年了。“一个月前我像往常一样召唤了一个拿来做实验的低级魔鬼，结果现身时它却说要跟我传达些消息，我就在听完后才解剖它。” “条件放宽了些，不过变化最大的一条是：帮你完成任务，然后解决你。这任务可比要我去设法诱惑我的老师容易多了。”奥克兰揭开谜底，“契约签了后，魔鬼对你的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也稍微介绍了一点，提到了你的实力。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格瑞德了。看来秘法效果不错，我很满意。哎，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魔鬼没说，但想也知道你为什么要堕落。” “我们都一样。”他对格瑞德如此说道。 “我可没耐心去帮你完成你那个艰巨的任务，撕毁契约的惩罚还要等上好几十年才轮得到我。秘法给我一份，我帮你隐瞒，不过问，不阻扰，必要时可以帮你一把，如何？”奥克兰给了他一个和善的微笑。“咱们各取所需。” 格瑞德早在奥克兰揭示秘密时已经平复了内心的波动。他心中发笑，魔鬼欺骗了格瑞德，一样也欺骗了奥克兰，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他契约上签订的真正内容是什么，不然一个月前早就去找阿尔德大法师或者祖父了，他格瑞德也不会活到现在。 魔鬼的事先放一边，他还可以趁此抬价。他在想怎么应付和利用奥克兰，奥克兰素以机智著称，格瑞德要是现编的谎言过不了多久就会暴露。他在奥克兰的注视下思考了一小会，然后才开口道：“成交，来签个星界誓约吧。”对着星界起誓，是法师最重视的契约，魔鬼们的契约无法与之相比，甚至都无法在契约中加上星界誓约的条款，因为二者属性相冲突。 格瑞德和奥克兰用真名签订了星界誓约，其中格瑞德写的内容全都是事实，只不过这些事实在全部真相里所占的比重并不多。契约成立，两人都很满意。“那么，再见，格瑞德·布隆。”奥克兰说，语气里透着一股满足。 “最好别来了。”格瑞德摆出一副便秘的表情，并注视着奥克兰的离开。 他拿出一壶雪谷出品的上好葡萄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后一口喝下。奥克兰给了他一些联系特定魔鬼的方法，也许他该在最近找个机会出去使用一下，和签下契约的魔鬼进行联系。格瑞德又喝了一杯，毕竟，按计划，那个任务的日程表已经没多少时日了，而科林恰好死在了这个时间点。 那个任务，格瑞德每次想到心里都一阵感叹，想不到自己为了力量，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不过他不后悔，格瑞德心中透彻，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了实现它，他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和人性。多大的困难都无所谓，只要一息尚存，他就不会放弃。 第十三章 山下的情侣 奥克兰将格瑞德告诉他的秘法原封不动的告诉给了面前的大人，并描述了一遍格瑞德反应和对话。 “他没骗你，这是克斯卡比的‘炎蚀烙印’。这烙印确实是可以强化毁灭系火焰法术的威力，同时使精神力消耗降低，但也会逐渐侵蚀使用者的智力和心境，用得越多就侵蚀的越多，以格瑞德的意志和力量他坚持不了多久。” 克斯卡比是地狱九君主沸焰大君麾下的一位公爵，奥克兰对它也有些了解，这个魔鬼领主曾在三十年吃过这位大人的大亏，不但信仰自己的一个主要教团一蹶不振，而且被召唤到主位面的自己也被逐回了下界。“黑焰之门”可是学院的历史课里的必修内容之一。 拥有漫长寿命的魔鬼可是很记仇的，莫非这位黑焰公爵是想报复？他如此猜想。格瑞德坚持不了多久，那么看来他们动手的时机不远了？未必，时机若是不到，在格瑞德暴露之前就会解决他，奥克兰自己就从魔鬼那里接到了这个任务。 那位大人并不怎么在意黑焰公爵，魔鬼公爵在他的对手名单上还排不到前列。“和格瑞德签订契约的看来就是克斯卡比了，”拜火教团崇拜的“神祗”其实就是这位高阶魔鬼的主君，不过该教团的具体事务实际上是由这位“神之首仆”来负责的。“但沸焰大君才是背后的主谋，近年来它的手伸的越来越长了，布的局也越来越大。克斯卡比告诉你的格瑞德的任务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只是一个庞大计划的一部分。” “预计阿尔德会出去三天，你拿着我给你的东西今天晚上就潜入到他在上塔的专用试验区。”不过可能不会有什么发现，奥克兰心想，阿尔德大法师有不少在外面的秘密据点，没必要在白塔内做这些事。“秘法你拿去用，之后我会处理后遗症，不过到时候你的灵魂会残缺无关紧要的一部分。” 但到时候我能得到更多。奥克兰恭敬的等到大人的幻影在面前完全消散，然后着手准备自己该做的事。 ...... 白塔所在的高山以“白山”为名，但这座山并非一直叫这个名字，而是从“白塔”建立之后过了段时间才有人这么叫的。时过境迁，除了学者们偶尔会说“诺尔斯山”这个名字外，全大陆的人基本都知道“白山”，连乡下的农民都知道这座有群法师在的这座大陆北方的普通海拔的雪山。这里气候严峻，土地并不富有，动物种类稀少，并非特别适宜人类定居。但却有无数人做梦都想来到“白山”下定居，甚至身体力行，不远万里。 这些人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渴望学习法术的贵族、平民和野法师，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法术不是万能的，强大的法师们一样需要施法材料和生活物品，而“白塔”内部空间有限，只有少部分高阶法师有空间自己收获一些可种植的施法材料，而他们也没多少心情将多余的时间精力消耗在这些和法术无关的事物方面，大部分都是用传送法术去外面买。然而这样太费时间精力，也并不安全，因此高级法师们在“白山”的一些适宜的地点建立了不少种植园来专门种植一些草药型施法材料，并通过各类法术增加产量和种类，使用魔像和召唤物来守护。 后来，又因为某些恶性事件的推动，以及出于产量和低级法师的需求的考虑，种植范围扩大到“白山”下半的适宜区域，建立了专门的种植点，使用奴隶和异位面生物来种植。“白塔”建立不久，贵族、冒险者、商人前来购买魔法物品的规模就达到了颇为惊人的程度，道路、旅店、商店在极短的时间内纷纷建立，越来越多的平民在山下聚集，形成村镇。法师们欣然接受山脚下的凡人，让他们自己选出执政官，至于军队？白塔下面要这种东西干什么？ “白山”下部的土地并非良田，许多平民趋之如骛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这里没有战争，周围的王国没有哪个敢在这里开战。又因为“白山”靠南的山脚下是重要的交通、要害之地，三个王国的边境线历经几次战争后都僵持都在了“白山”附近，“白山”俨然成了独立国度。 三猪村便是白山下的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庄的前身是由一位农民出身的旅店老板建立的定居点。他带着猪群跟着一队年轻的冒险者前往白山，在山下售出了自己仅剩的三只猪，卖出了惊人的价格，然后雇人在当时比离山上最近的定居点还要近上不少的地方修了座不错的旅店，从此赚的盆钵满溢。他在旅店附近人烟逐渐增多时，怀着一种淳朴的感恩心理为之取名为“三猪村”，后人沿用至今。 尤科就是出生在三猪村的，父母都是退休后在这里找到安谧生活的冒险者。他的青梅竹马梅莉雅则是某位“白塔”法师的私生女，像两人这样的出身在“白山九镇”里有很多。十五年过去，当初的少年已经成为了一个可靠地男人，而小他五岁的小女孩也成长为了丰满的成熟女子，他们还没有结婚，但尤科早已和小梅亲密无间，尝过禁果了。每年在外执行完任务时他都会回来，而这一次回来的目的，便是想带小梅离开这里，前往佛瑞斯特的城市里过上更好的生活，三猪村并不是一个过日子的好地方， 到达以草药交易出名的熏草镇后，同行的商人头领付清了他的向导费和护卫费。尤科一路匆匆，和打招呼的熟人们随便交谈了几句，便心中雀跃的径直前往三猪村，脑子里充满美好的想法。他忙不迭的开门，屋内女子的背影纤细，身材高挑，乌亮的长发微卷，披在肩上。小梅转过身来，清秀的脸上满是惊喜。 “尤科！”梅莉雅惊呼，柳眉下的温柔眼神中含着惊喜的泪水。朝思梦想的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甚至能互相听见对方的心跳。“你没受伤吧？”小梅关切的问道，十五年来，尤科每次回家她都会问。 尤科跟她简短的讲述了下自己的遭遇，得知爱人毫发无伤后梅莉雅眼如弯月，两只手抚摸住他的两边脸颊，给了男人饱经风霜的嘴唇一个轻吻。“我好想你。”她清澈的眼神满是爱意。 尤科捧住梅莉雅的脸，对准那张红唇，深深的吻了下去，舌头交错，发出“啧啧”的水声。“我也是。”他一路咬住耳垂、亲吻颈部，将手伸入散发体香的衣服，将其拉开，香味更加扑鼻。他用手掌握住，轻揉，用手指拿捏，扯动，又用力将嘴舔向另一边的丰满。梅莉雅发出呻吟，尤科驾轻就熟的将她的轻盈身体抱住走进卧室，扔到床上，掀起裙子和里面的丝衣。白皙的长腿被他分开，伸进去的左手满是湿润，他麻利的用右手脱下自己的马裤，将梅莉雅的翻过来对准自己。声音开始还只是呻吟，“尤科，尤科，”她轻声说，接着在他的动作下很快变得大声和急促，“噢、噢，尤、尤科......” ...... 尤科躺在床上，问道：“你去哪？”小梅弯下细腰，用手捏着他的脸，用力扯了扯。“给某个操劳了一天的人做点吃的来补充能量啊。”两人相视一笑，小梅在又被他拉住之前终于闪开了——也许真的是操劳过度，所以他反应变慢了？——她走出房门前回头给了尤科一个微笑，然后关上了门。 尤科回来了后过了小半个白天和整个夜晚，现在是清晨，街上没什么人。梅莉雅提着篮子，哼着歌谣走在街上，那是三猪村本地的爱情歌谣，也许没那么华丽，但里面的爱意直白深刻。商店还没有开门呢，她想到，不过没关系。三猪村什么食物最出名？哼哼，当然是尤科最爱的欧芹黄油奶酪。她露出微笑，黄油、奶酪都还有，欧芹倒是被自己吃完了，不过这种绿色多汁的小东西山上到处都是。 她想到做到，兴冲冲的连跑带跳的到村子外边，也没走到多远，便发现了目标。她小心翼翼的拔完一撮，太少了吧？走过去又拔完一撮，吃完怎么办？接着走再拔了一撮。她满意的看了看篮子，想象到尤科吃到心爱的食物的表情，发出“咯咯”的笑声。她起身，扭了扭腰，转身离开。 然后，她看到一个魔鬼站在身前。魔鬼朝她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用手捏碎了她的脑袋。 第十四章 传奇的法术 魁梧的男子有张饱经风霜的脸，他穿着短袖短裤——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露出的健壮胳膊和小腿上有为数不少的战疤。他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动作如此剧烈，而那张脸像是很久没做过这种表情，看着有些扭曲，还有点滑稽。周围的人群中没有发出笑声，他们或许没有悲伤到这名男子那么难以自已，但同样对他身前的那名女子的死抱有哀伤之情。一群人将抱着无头尸体的男子围在中间，不时发出交谈的低声和哀叹的口气。 扎泽尔又来到之前已经到过的小村庄时，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他飞在空中，将小小的村庄尽收眼底，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缓缓降临到人群上空，刚好到可以发挥自己的各种恒定视觉的距离。 被众人包围的男人吸引了扎泽尔的注意力，他的气味前几天没见过。不过很快扎泽尔就对其失去了兴趣，此人灵魂的强度比周围不少人高出一截，但也就那么回事，周围还有不少比他强多了的存在。看到他不顾血污紧紧抱在怀中的无头尸体，扎泽尔精神一震。 尸体身上没有灵魂。扎泽尔之前从科林的法术笔记里得知，这个世界的高级法术里有些囚禁灵魂的法术，不过那不是普通的高级魔法师能施展的。相比之下，魔鬼们就让死去的高阶祭司兼高级魔法师羡慕不已，哪怕是个中低阶魔鬼，都有囚禁灵魂的能力。 是那座“学院”的某位高级法师干的好事？还是某个魔鬼？他敏锐的听觉注意到有人提到尸体的死去时间：“可怜的梅莉雅，我半小时前还和她说话呢。” 半小时，扎泽尔想，那法术的残留灵光应该还在才对，但他的秘法视力并没有看到。那就是某个魔鬼干的好事了，这残暴的手法也很像。高级法师直接囚魂就是，用不着打碎躯体，高级魔鬼虽说也不需要，不过不好说，有些魔鬼就好这口。 他对这个世界的魔鬼有着深深的忌惮，能够在主位面建立教团，“地狱”的领主们一定是有相应的能力和需求，这和游戏里的巴托九狱如出一辙。那么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强大存在，而扎泽尔虽然拥有传奇实力，但他也没有自信能够直面巴托九层狱中的任何一位领主，而科林的笔记里早就提到过这个世界的地狱也是有领主的。 但那魔鬼的行踪很是诡异，山上便是“白塔”，居然敢在这里杀人，而它的来历也很令人在意。扎泽尔想到那座辉煌的“白塔”，是里面的法师吗？法师们有必要让自己召唤的魔鬼从山下的平民里抽取灵魂吗？就算要杀人也没必要这么明显吧。 ...... 三天前，黎明即将破晓的时间，扎泽尔发现了山上的法师学院，他耐心等待，直到几个小时后那条白龙的主人才从塔顶出现，随行的还有三名法师。三位法师骑着狮鹫和白龙骑士一起从西边的那座白塔飞出。（看到那些和游戏里的“狮鹫”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飞行野兽，扎泽尔已经见怪不怪了。）新加入的三位法师不落凡尘，冰雪在他们身前融化，风压从他们身周避让。看到三人身上的法袍一灰白两棕褐，扎泽尔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了，按科林笔记的说法，这便是白塔的一位派系首席法师和两位导师。“‘白塔’，‘三塔’之一”科林在笔记中写道，“白塔之主现为大魔导师阿瓦隆·布隆，着白袍；下有五位派系首席法师，均为大魔法师，着灰袍；五大派系各有数量不等的数名导师，均为高级魔法师，着褐袍。”科林还提到不少白塔的其他信息，其中大部分内容简直称得上“秘辛”，怎么看都不是能随便得知的消息。像“‘白塔’不是一座塔，而是一整个大型建筑群”这种没什么含量的内容，科林就没写，以至于扎泽尔直到看到那三名法师后才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科林从哪得知“白塔”的那么多秘辛？扎泽尔静静的飞在空中，心中闪过众多念头。他想做什么？里面有些内容足以危害到这座“白塔”，但光靠区区一个科林是没多大作用的。他有几个思路，但还不确定，因此暂时放下心里的想法，转身离去，没有再等。高级魔法师下限是《龙与地下城》的九级法师，大魔法师呢？大魔导师呢？他不清楚，而劣魔以上的魔鬼都知道不要以身犯险，因此他决定先离开这里。科林的笔记里关于白塔的信息有不少，但他之前并没有在意，现在是回去计划的时候了。 扎泽尔花了不少时间将白塔所在的雪山仔细探索了一遍，当然，是以隐形的形态飞在半空中进行的。为了保持隐蔽性，他因此也牺牲掉了准确性，但确实发现了不少重要信息。用魔法保温的种植园，以及巡逻守卫的不知名的怪物，辛苦劳作的人类......和疑似矮人、精灵的类人生物，甚至还有些扎泽尔都没见过的生物。他一路飞行，一路保持安全距离观察，对“白塔”法师的水准稍微清晰了点，同时也确认了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人类一个类人种族。等他到达山腰以下绿色的原野区域时，便看到数个城镇出现在视野中。 大大小小一共九个居民点，沿着一条铺石大路依次从山上往山下相隔分布，途中茂密的森林渐渐变成绿色的原野，居民点的规模也逐渐变大，房屋从稀疏到密布，市场更加繁茂，农田愈加宽广。但扎泽尔并没有从中看到城堡甚至是围墙，更别说成建制的军队。 这块地方一定是处于“白塔”的法师们的庇护之下了，不然正规军事实力不会这么羸弱。扎泽尔看到这些地方的市场和种植园里充满魔法的灵光，里面的“村民”更是称得上是藏龙卧虎，有几个甚至不下于他刚来位面时从教会的最强的战士身上感到的那种灵魂强度。没有变身法术，他没法进一步观察，“高等隐形”是让他隐形，又不是让他灵化，那么大的体型一下去就能将道路占满，撞上行人。 他眯着眼睛搜寻着城镇的市场，在一个露天商店发现目标后，发挥自己的“潜行”能力，轻手轻脚的慢慢降低飞行高度，然后关注着周围的人群，默发“睡眠术”类法术，在店主打着哈切躺在桌上后，伸出长长的巨手小心翼翼的将一个青铜锣拈走。 耻辱啊耻辱，堂堂大魔鬼居然干出偷窃的事情来，扎泽尔内心郁闷无比，但还是打起精神继续寻找其他几个目标，在如法炮制几次后怀着羞愧无比的心情离开了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他离开村镇后，朝山的北边远远飞去。白塔所在的雪山朝南方向有一条大道，那边肯定有其他城镇，但扎泽尔此时想找到的不是城市，而是离这里够远的无人之地。 寒风呼啸，冰雪袭面，没有用“忍受寒冷”之类的法术，风雪便在独一深狱炼魔面前无奈的消散。扎泽尔不知疲倦的飞行，荒凉的高原、茫茫的冰川出现在他的眼前后又消失，冰封的山谷出现在他的眼前。扎泽尔飞在空中评估了一下，满意的降下高度，落在谷边的山脊上，周围的冰雪迅速融化，露出其下的岩石地面。 扎泽尔拿出之前“偷来”的青铜锣，放在身前的地面上，解除了隐形，然后开始施法。 拥有庞大身躯的魔鬼此时的动作却迅捷又优雅，口中的音节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加速。这个法术施法时间足足有一分钟，是施法时间一轮时间（约为六秒）以上的非类法术中扎泽尔唯一能准确念出咒文和姿势的。但扎泽尔没有持续一分钟就停止了动作——他感觉不到元素的回应。 失望涌上心头，但扎泽尔只是耸了耸肩，便继续尝试下一个法术。他抬起左脚，狠狠一跺，脚下的岩石地面便被巨力击碎。扎泽尔弯身，轻松地将手强行插入并未完全碎裂到可以容纳他的巨臂的地面。将一大块岩石被抬出，几百磅的重量被他毫不费力的提起。 这次的法术简短的多，只是一个动作和简短的言语。扎泽尔将刚刚抬出的岩石定为目标，施展“钉入天空”。接着，一种扎泽尔无比熟悉的事物从深处浮现到意识的表层，然后消失。岩石则瞬间被发射到天上，速度快到大魔鬼的动态视觉都看不清。他抬起头注视着岩石消失的方向，知道了自己的传奇施法能力还在。 传奇法术，这是超越普通知识之外的力量集合，只有有资格的人才有资格触及，即使是神也会在面对可以施展传奇法术的凡人施法者时感到畏惧。每个传奇法术都要经过一段艰苦的研究过程。当被研究出后，这个传奇法术将一直存在于施法者的脑海中而从此以后不须在施展前记忆，成为这个施法者身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施法者可以在他的每日传奇法术施法次数内任意施展他所知的传奇法术。传奇法术施展后会消耗传奇法术位，一样需要休息来恢复，但不需要像普通法术那样进行准备就能使用。 穿越前，在游戏里扎泽尔研究完成的传奇法术数量多达十七个，而他的每日的传奇法术位数量是五，传奇法术即使是对于曾经的暗黑魔将而已，也是他拥有的最强大的力量。 扎泽尔收回视线，以前所未有的轻松姿态继续试验其余的传奇法术，仿佛之前的一切困难都没有发生过。时间在扎泽尔的忘我中迅速度过，等到他试验完并用高等传送术回到南边，准备再次不要脸时，看到的便是尤科抱着梅莉娜的场景。 第十五章 深夜的战斗 凡人安眠的深夜，佛瑞斯特王国境内，翼龙湾地区的一处庄园。 超过五十名身穿黑钢胸甲的拜火教团武士包围住了圣武士赫尔，数量比突袭其他幸存骑士的所有黑甲武士加起来还多。“荣誉！”圣武士发出一声怒吼，毫不畏惧的迎向人群，加持过“破邪”、“坚硬”附魔的六尺巨剑“耀光”被他单手提起，挥舞如飞，犹如一朵死亡之花，留下一片片残影。圣武士左冲右突，发出一记刚猛的攻击，第一个黑甲武士半个胸膛便被劈开，他敏捷的回身一斩，胆敢接近身后的第二名黑甲武士成了无头尸体。他又接连杀死两个武士，但拜火教团的武士确实不负勇名，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如潮水般朝他袭来。 圣武士的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慌乱，保持着脚步使自己同时面对的黑甲武士不超过极限。他们的手中的普通钢剑对于圣武士身上的厚重的全身板甲而言，除了留下一道道刻痕外没有任何效果，而少数针对关节薄弱点的攻击则被他用敏捷的动作和厚重的包铁厚橡木盾牌轻松化解——并非是躲闪不过，而是保存体力。与之相比，赫尔的每一记攻击都宣告着死亡：他快步疾趋，递出巨剑，肩披斗篷的武士捂着喉咙后退，踉跄倒地；巨剑过头，高举高打，脸有疤痕的武士跪倒在地，头盔连同脑袋一起破碎；侧身下斩，扭腰上挑，前进，左劈，右砍，前进，回身一斩，转身挥击，前进，刺，撩，削，前进......他浑身浴血，拜火教团的武士们如潮水般退去。 三名武士从人群中走出，他们胸口的火焰纹章里纹有一只血红的大手，其外镀有黄金。这是拜火教团的“火焰之手”骑士，不过七神教会一般把他们叫做“血手骑士”。四周异样的安静，看来其他地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圣武士心中宁静，他在拜火教团出现时便有所预料了。魔鬼崇拜者们和他们崇拜的对象一样，不做无谓的事，要么没有动作，要么出手便要保证成功。有所觉悟的他并没去想为什么佛瑞斯特境内现在会有这么多拜火教徒，而是愤怒于到底是谁出卖了秘密押送队的行踪，导致大部分护送人员在营地的睡梦中就被突如其来的大量拜火教徒突袭。同时对拜火教团的动作感到疑惑——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力气？被押送的人只是些拜火教徒的中低级成员，堕落不深，威胁不大，不然不然邓肯爵士也不会就按正常标准安排押送队。 对面的三名武士保持阵型向他逼近。圣武士再次发出怒吼，携雷霆之势率先发起进攻。拜火教团人群中的首领将战斗尽收眼底。 比赫尔矮上一尺的“七尺长人”西瑞尔双手握紧同样短上近一尺的巨剑，腰马合一，接下圣武士势大力沉的单手一击，然后摇晃着后退，心中大骇。“嗜日者”桑德森在圣武士侧翼挥舞长剑发起猛烈的攻击，试图迫使他放弃追击，“追马”文斯顿则一手持短剑，一手持反曲刀，游击腾挪，同时冷静的寻找时机发出致命的攻击。 拜火教团的首领看得明明白白，这位八尺高、三十石重的圣武士比他想象的快得多，也比三名“火焰之手”骑士想象的快得多。圣武士有条不紊的移动脚步，举盾格挡，迅猛攻击。他手长脚长，始终和三人保持可攻可守的距离，他不贪攻，不冒进，而回击迅捷，招架适时，不给于对手可乘之机。而三位拜火骑士畏惧他的巨力猛击，攻击略显谨慎，但无论是疾风骤雨般的快攻还是蓄势待发的猛击都被他密不透风的防守一一接下。 赫尔比“追马”更先看到时机。顷刻间，攻守易势，圣武士以一敌三，但三位同为高级剑士职称的“火焰之手”骑士被他打的节节败退。他稳定地向正面的西瑞尔施加压力，迫使对方退却，即使是有另外两名拜火骑士的策应也仍然阻止不了西瑞尔的后退。沉重的巨剑在高大的圣武士手中不仅仅是凶猛无情，而且精确迅捷。相比之下，“七尺长人”的回击却显得软弱无力，“嗜日者”的招架也是匆匆忙忙，“追马”的脚步迟缓笨拙——明明是赫尔比他们高大，比他们沉重，比他们年轻，比他们欠缺激烈战斗的经验。但圣武士的力量、敏捷、速度、身体平衡感、反应、体力乃至剑术，都要胜过同为高级剑士职称的“火焰之手”的三位骑士太多。 此人在圣武士中默默无闻，连荣誉称号都未获得。首领有些烦躁，七十二位圣武士都这么厉害吗？ 赫尔挡开另外两人的攻击，跳步前进，巨剑下压，正准备解决已经失去重心的西赫尔，触电般的感觉一闪而过。他不假思索，毫无犹豫，仿佛早有预料，猛然后撤，举盾遮住身体，对向左边。 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顶住了三位高级剑士猛攻的盾牌不堪这一击，铁边折断、木板破碎，全副武装后超过两百公斤重的圣武士侧飞而出。 三位“火焰之手”的骑士羞愧的退回人群中间，拜火教团领导这次突袭的首领手里拿着一把长剑，站在已经起身的圣武士赫尔面前，说道：“你好，圣武士赫尔。在下‘红骑士’罗斯，向你致敬。”“火焰之手”骑士团的大骑士兼副团长露出微笑，但赫尔从他的眼神中没有看到一丝笑意，“你也杀了有过半个中队的骑士侍从和见习骑士了，拜火教团素来讲究公平，你一个人换了二十七个人，也可以满意了。” 圣武士赫尔用仅剩的右手紧紧握住老师传给他的“耀光”巨剑，“荣誉！”他又一次发出怒吼，朝掌握斗气的大剑士发起冲锋。 璀璨的白光在黑色的夜空下闪现，然后消失，再未出现。 第十六章 转动的命轮 除了失去了两条胳膊和一双粗壮的腿外，圣武士的身体上没有缺少其他重要的部件，裸露的身体上大小伤痕虽多，但都早已结痂，并非新鲜的伤口。他是押送队里除了乔伊外唯一活下来的人，而后者是教团潜伏在这个七神教会据点多年的资深间谍。 关于七十二位圣武士的大致情报“火焰之手”的副团长罗斯自己也知道的不少。新晋不久的圣武士赫尔出身平凡——甚至可以说卑贱，他甚至没有姓氏，只有名字——没有爵位，更没有领地。但此人毫无疑问是个勇士，今年才三十岁。三十岁啊，但身上留下的战疤已经胜过无数战斗了一辈子的老骑士，战斗天赋更是远远超越普通的高级剑士，甚至连身为大剑士的“红骑士”罗斯在这方面都心甘情愿的承认自己比他逊色一筹——如果他不使用斗气的话。 他怀着并非喜悦的情绪看着自己打倒的圣武士赫尔，后者被脱下盔甲后露出了魁梧的肉体。这名杰出的战士先是击退大厅里的突袭者，然后在庭院里独自面对五十名中级剑士的围攻，又遭到三位高级剑士的夹击，但这些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新的疤痕，直到身为大剑士的罗斯出手。 罗斯本来很想成全这名圣武士，但随行的高阶祭司有言在先。“献祭属于七神的圣战士可以取悦我主。”沃顿祭司对他叮嘱。“接下来的任务中我们也需要这样一个上等祭品。砍掉他的四肢就行，千万别因为你的骑士精神心慈手软而杀了他。”祭司居然还敢特意在他面前提到骑士精神。但他最后还是按照随行祭司的要求动手，毕竟自己首先是神的仆人，然后才是一名骑士。 圣武士被祭司施展了神术，致命的伤口处止住了鲜血，也不会导致感染而使赫尔丧生，教团的祭司们的治疗效果丝毫不亚于七神的牧师。罗斯看着因身中一大堆负面法术而瘫痪的圣武士和他的断肢，毫无疑问，这名战士如果有选择权，肯定会选择死亡。死亡在许多人看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最后还被自己的敌人拿去血祭。 二十三个拜火教徒都被营救了出来，但除了目标外，其他二十二个都毫无价值——罗斯本来这么想，不过祭司又提醒了他。“他们随时都可以为我主献身。”祭司就是祭司，永远把取悦我主放在第一位——拜火骑士用异教徒的血来取悦，祭司用各种祭品取悦，而底层教徒要取悦我主则唯有用他们自己。 “他们会妨碍行动，”红骑士说，“我们的计划里没有他们的位置。” “他们可以现在就来愉悦我主。”高阶祭司回答。他和红骑士一样，根本没有让二十二个低级教徒参加到这次行动的想法。 邓肯的动作太快，“操火者”科林在将新得到的重要消息传出时就死了。但乔伊说他在死前应该就召唤成功了，邓肯率队突击时有支部队和一个魔鬼交过手，损失了一部分人。邓肯没有刻意封锁消息，反而向七神教会各部报告。 科林能召唤出魔鬼理应就能将消息传出，但之后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教团没有得到这该死的消息，还要给已经派出的“火焰之手”骑士的秘密小队分配一个营救任务。“火焰之手”的副团长罗斯自己不清楚，也不知道高阶祭司沃顿自己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教团的行事风格素来是让每个人都只知道自己应该知道的事情。 高阶祭司单独和营救出来的目标进行了谈话，包括罗斯在内，禁止所有人接近。没花上多久时间祭司就一个人从房间里出来了，拜火祭司自有确认谈话真实的法术和非魔法手段，而有些内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沃顿没有跟罗斯讲他从花费了大力气救出来的目标口中得到了什么消息，而是指示他按计划执行，看来从目标口中得到的内容也不需要让红骑士知道。 除了圣武士“有幸”以俘虏和祭品的身份加入队伍以外，包括透露消息的乔伊和被营救的目标在内的其他无关的人都被用来“取悦我主”了。“火焰之手”的骑士们无动于衷，他们都是蒙受我主赐福的人，不会说出什么多余的话。 剑士只需要握紧手中的剑就是了。罗斯的手始终贴在腰间，随时可以拔剑作战。教团的骑士只需要按我主的指示行事，不需要被外界所烦扰。为了完成额外任务的“秘密”小队不久就会暴露，他们需要迅速离开佛瑞斯特，从另一个方向进入目标点。 拜火教团来得突然，去的也快，在主力先离开之后，留后的小队也在焚烧了教会据点和堆积起来的尸体后撤退。 光明的火焰在黑夜中冉冉升起，恰如拜火教团的团徽。 ...... 拜火教团很快就会不再是秘密的“秘密小队”离开七神教会押送队的据点的几个小时之前，扎泽尔也离开了“白山”下的小村庄，他并不知道某些人想要的情报就在自己这里。 麻烦又多一个。魔鬼的行踪让扎泽尔在意的不行。接下来怎么做？避开它，离开这里？在空中隐形飞行的扎泽尔在心中盘算。游戏里千年的岁月中他隐忍过无数次，只要有必要。 但这次有必要吗？扎泽尔想，他在一片迷茫的状态下来到这个世界，起初搞不清状况时只想先确保自己的安全。而今时间过去数天，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并没有多出多少，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只要自己不作死就能安全的活下去。他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并不弱，而传奇法术毕竟是传奇法术。 然后呢，活下去后呢？游戏里他是为了娱乐，凭借实力和运气走到暗黑八魔将的地步。但现在他穿越到新世界，真的拥有了这种力量，活下去之后呢？ 只要暴露，这个世界的地狱领主多半不会放过自己。七神教会？想必一样。他是孤单一人，无依无靠，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活下去可以，保持一辈子“高等隐形”，躲在深山老林，无人之地？ 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地狱领主未必能将真身降临到主位面，而神祗亦然，不然这个世界不会保持这样的状态。主物质位面（扎泽尔下意识的用游戏的术语来定义）并非所有强大存在所能进入，不然科林的笔记里也不会有一大堆研究“召唤”魔鬼的内容，“三塔”这种组织也不会有存在的基础——这帮法师在科林的笔记里可是不信神灵不服魔鬼的。 扎泽尔沿着村外飞行，那名无头女尸的死亡地点不会离村子太远，而他现在有不少方法可以找寻目标。来吧，让我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魔鬼。 命运已经给予了扎泽尔足够的垂青，拿这些馈赠用来做什么的决定权在他自己，无论如何，他不会选择在穿越后逃避一生。穿越前星际公民的一生已经平平无奇，他并不想在穿越后也一样。而如今他有那个资本。 第十七章 影中的魔鬼 梅莉雅的死和值得关注的几点在扎泽尔再次到来之前就被三猪村的治安官兼村长亲自将消息传达到了“九镇”的中心城镇石路镇——这座城镇因北方少有的四方大道而得名，后者横跨白塔势力范围，连接数个王国。市政府邸的“九镇执政官”高度重视，很快便委托白塔的一位驻镇法师前来了解具体情况。一介平民的死算不得什么，但治安官描述的死法很是可疑，需要详细调查后进行确认。 死亡现场被进行了保护，包括尤科在内的一圈围观人群都被要求在外面等待。没等上多久，驻镇法师便得出了结果，他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将尸体抬走了。等到尤科在村子里放声大哭、扎泽尔赶到时，调查的法师已经开始前往山上有段距离了。 死亡现场的邪恶灵光残余根本没有进行处理，死人也没有灵魂的波动，杀人者毫无疑问是来自地狱的魔鬼。而被捏碎的脑袋乃是纯粹被物理的力量所压迫，其上的残留的指痕、碎块受力处表明的手指数量和手掌大小让负责调查的驻镇法师可以肯定，这分明便是出自魔鬼中的“影魔”之手。简直不能再明显——杀人的魔鬼根本就没有进行掩饰。 消息先传给了白塔负责“九镇”的法师，一位中级法师。白塔内各杂项乃至各个据点的负责人一般都是中级法师，毕竟高阶的法师都在各塔的上塔区专研法术去了。 召唤生物对“九镇”的凡人出手，这可是大大违背了白塔之主的规定。得知事情的严重性后这位中级法师很快亲自将消息传给了白塔的几位高阶法师。 消息传上去后，这位中级法师也有些疑惑，白塔内法师召唤魔鬼的记录都是在各塔上塔区有备份的，主塔的也有一份。召唤影魔这种高级法术的备案内容更是详细的多，就算是高级法师，又有谁胆敢作死，违反白塔规定做出这种事？而放任召唤出的影魔对一介凡人出手，还毫不掩饰，生怕别人不知道，又是什么目的？死去的女子身份没什么特别，生于白山长于白山，也不可能得罪哪位高阶法师吧？ 管理“九镇”的法师想到了魔鬼外来的可能。但就算如此，哪个高级法师不惜得罪白塔，放任召唤出的影魔对一介凡人出手？况且杀死一个凡人算什么事？ ...... 法师想法对了一部分。扎玛尼确实是故意不加掩饰，想让人知道动手的就是一个影魔，因为它被召唤出来的任务就是为了在白山暴露自己。它完全可以在那个凡人女子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解决她，但为了留下自己的气息和灵光才特地从自己的特异能力中现形后捏碎了她的脑袋。 影魔扎玛尼也并非是从白山里召唤而出。它是先在白山之外的地方从地狱里被召唤到主物质位面之后，才潜入到白山的。潜入白山如召唤它的法师所说，对一位影魔并不算多困难。白塔本身可谓密不透风，山上的某些地点监视的也算完备，但对整座白山的控制与前者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白山在白塔的法师们的眼中从来都是可有可无，魔法才是法师们所关心的。 这次事件会让白塔对塔内和山里的法师们进行一次针对召唤魔鬼的调查。但法师们在处理塔内事务前肯定也会搜寻影魔，而要在白山找到一个影魔需要的法师人数和水平可不是那么简单。这样就等于它的任务完成了——领主和召唤者都没有义务告诉扎玛尼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但扎玛尼多少是个中高阶魔鬼，它尝试过从自己的渠道得知些消息，看能不能同时得到些额外收获，但结果是一无所获。它很快意识到，这个任务看着简单，但下令的是一位高阶领主——或许自己的领主还不是最高策划者——召唤者是一位高级魔法师，而众多同僚都对相关信息一无所知，一切都表明，这件看着就诡异的任务背后的目的足够惊人。 影魔麻利的完成任务，心知肚明的没有借难得的一次位面旅行做出多余的事，它也该回去找召唤它的法师要求另一部分报酬，然后回到地狱了。来自领主的指令已经让扎玛尼被召唤后的任务报酬低了不少，导致其心情不佳，主位面的环境更让它心生烦躁。空气过于潮湿，阳光更是该被诅咒，晚上还好一些，但月亮也一样令影魔不爽，硫磺和高温才是魔鬼的温床，黑暗则是影魔的最爱。 白天不比夜晚。但太阳带来光明，同样投下阴影。影魔便和这阴影融为一体，就是凭借这种特性，影魔才能以相比其他魔鬼并不强大的肉体力量和魔法能力跻身中高级魔鬼的阶层。也正是主要依靠这种能力和部分法术的辅助，扎玛尼才能毫不费力的潜入位于白山深处的三猪村。 “高等隐形”状态下的扎泽尔便飞在空中，看着这个奇特生物，后者在【真实视觉】下暴露无遗。这个魔鬼居然不会飞，被他轻松沿着地上的灵光找到。 那就是杀人的魔鬼？扎泽尔仔细观察了下面移动中的魔鬼，它时快时慢，很快扎泽尔便判断出其速度和周围的阴影有关。后者被他观察许久，但丝毫没有察觉到扎泽尔的存在。 在巴托地狱里可没有和这能力和形态类似的生物。但那股气息......在巴托地狱奋斗千年的的扎泽尔不会认错，这确实是很像是属于地狱的气息，虽然有所不同。 扎泽尔耐心的跟随魔鬼，随着它一路下山。后者离开白山后向西继续移动了十数里，脱离了白山下平原的范围，但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继续前进数十里。扎泽尔一路看到不少城堡和繁华的城镇。 很快，一座高塔出现在扎泽尔的视野里，高塔附近不远便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 扎泽尔和魔鬼一起减慢速度。 第十八章 律令的震慑 眼前的这座高塔伫立在一个岩石嶙峋的小山头，足足有五十尺之高，上圆下方，中间由一个八边形的楼层过度。高塔并非独自耸立，塔门外便是一个百余平方米的草坪庭院，附近分布着七个大小不一的石质平房，连同高塔一起被围在一圈二十尺高的护墙之内。 这些建筑虽然看着像是一个较小规模的城堡，做工也没什么差别，但里面的高塔确实是一座法师塔。扎泽尔用“秘法视力”仔细观察，视野中的魔法灵光不少，而且级别不低，这种规模的小城堡不会有这种等级的法师。他此时不若在观测白塔时那么谨慎，和高塔的距离足够他使用秘法视力。这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实力的提升（或者说恢复）带来的自信，另一方面，这座法师塔水准不知道和“白塔”之间差了几个档次，也没有那个必要太过谨慎。 一座法师塔，旁边便是座城市，却独自建立在外面的小山头上。扎泽尔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城市，那里街区繁华，人影匆匆，城堡峨立，而且也有一个突兀的高塔，位于城区之内。城市里的高塔和周边的建筑相比简直鹤立鸡群，在他的超态视觉中清晰可见，其高度和构造和眼前的塔楼惊人的一致。只是城市里的高塔塔璧上有个奇特的标记——遮住大半塔楼的旗帜从塔顶上垂下，蓝色为底，七颗金星点缀其上。 七星的旗帜？和七神教会有什么关系？扎泽尔猜测，不过也二者也有可能只是个巧合。 这座城市有自己的法师塔，为什么外面还会有一座？扎泽尔发现两座高塔高度一致，恰比“白塔”的五座小塔矮上五十尺，而“白塔”的中央大塔在这个基础上还要高上五十尺，宽度更是翻了几倍。 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师们对法师塔的规定吗？穿越者推测，“白塔之主”乃是大魔导师，“五座”较小的塔的主人是白塔的派系首席法师，拥有大魔法师的称谓，而这两座塔楼更矮，其主应该是高级魔法师。 至于中级魔法师？里面有些魔法的灵光已经不是四级法术的级别了。而且扎泽尔很难想象放在游戏里最多四级法术水准的中阶法师能有自己的法师塔，四级法术的施法者游戏里给大点的贵族当个御用法师都勉勉强强，为国王效力宫廷法师也可以——当然，是指给宫廷首席法师打工的那种。而且还得是游戏前期。 扎泽尔看到那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地狱生物穿过塔外护墙，有些侦测魔法发出了波动，但它长驱直入的朝高塔前进，并从塔上的窄窗进入里面。这段不短的时间里塔内的法师都没有做出攻击的反应。 扎泽尔的疑惑已经够多了，而一个高级魔法师想必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不会少。某种想法在他脑子里萌生并逐渐完善，新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明明那么简单粗暴，不止怎的，他却大为满意。他并非受不了等待，等待意味着了解更多，谨慎是魔鬼之友。但现在不是等待的时候，他迫切的需要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 虽说游戏里扮演了那么久的魔鬼，但自己毕竟是人类嘛。他自嘲到。这座高塔里的法师和他无冤无仇，但能召唤魔鬼的法师肯定不是“守序善良”或者“中立善良”、“混乱善良”。他给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找了个借口。 接着，扎泽尔意识到，他不自觉的就用一种轻蔑和傲慢的态度对待这个世界的人。毕竟自己是星际时代的公民，他想到。再加上得到的强大力量，出现这种心态也不奇怪。 他没有意识到刚才产生的计划中自己的道德水准和行为守则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白天成为黑夜，扎泽尔一如既往的等待。他的力量和还是暗黑八魔将时相比而言并没有逊色多少，手撕一条巨龙费不了多少工夫，摧毁一座城市更没什么难度。但除了战斗？他的法术能力现在偏科严重，也没有了海量的魔鬼仆从们来为他效力，后者可以为他提供大量情报、补充灵魂力量、作为爪牙——或者是炮灰。现在不管是屠龙还是杀鸡都要他自己亲力亲为，他从成为中阶魔鬼开始就没怎么受过这种苦了。身居高位的大魔鬼和战斗在第一线的大魔鬼是两个阶级，正如身处自己法师塔，坐拥大量魔法物品储备和法术池的高级法师和行走在外的高级法师安全度是两回事一样。 一般来讲轻易不出门的法师，只让扎泽尔等上了半个白天和半个夜晚。身处隐形的法师施展飞行术，从塔中飞出，而扎泽尔等他的地方就在他上边不远处。扎泽尔和他保持距离，法师在他的超态视觉、秘法视力、黑暗视觉和真实目光之下被看了个透彻。 五级法术的施法能力，昏暗的邪恶灵光，人类。扎泽尔的目标就是他。 法师朝着南方飞行，扎泽尔一路尾随——说尾随也不太恰当，他飞在法师的上空，和法师的距离近到两人都可以握握手了。 他和法师已经飞行了不短的时间，一座并不太高的山陵出现在扎泽尔眼前，因为高度问题，他比法师要先发现这座山陵，他仔细观察着。到了山前时，法师拨高高度，准备翻过山顶。而扎泽尔先法师一步在山顶的上空，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附近有定居点和人类活动的迹象。 法师刚飞上山顶，他丝毫没有察觉的扎泽尔的存在，后者在其身前吐出一个词。 法师身体一震，再也不能保持专注维持飞行术，朝地面坠落，扎泽尔一把将其攒住。两人仍然处于隐身状态，“隐形术”除了时间结束之外，只有在法师攻击时才会消除，而“高等隐形”在扎泽尔攻击后也不会消除。 击中法师的法术是【律令·震慑】，又名【真言术·震】，乃是游戏中的惑控系的八级法术，该法术无视豁免，持续时间只和目标的当前总生命值相关，可以说是霸道之极。 扎泽尔用手握住震慑中的法师，朝山下的无人之地飞去。 第十九章 异界的地狱 劲风扑面而来，附有“忍受寒冷”法术的长袍让帕维德在深夜的冷风中像在自家法师塔里一样温暖，但凛冽的快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将他从失神中唤醒。 发什么了什么？他惊怒交加，身边的树木在快速后退，“飞行术”在失去维持后已经自行消解，而他仍然不由自主的在空中高速移动。他只是刚闪过几个念头，意识到自己被什么隐形的东西紧紧包裹住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又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麻痹感充满全身，使帕维德僵住。他的感觉和呼吸如常，思维也没有停下，但无法作出任何动作。 这感觉，是“定身术”？帕维德心中大震，不可能，这种低级法术怎么可能对他有用？他可是高级魔法师，精神力足够对这个低级法术免疫。 什么人会对他出手？帕维德乃是“陷落塔”之主，大陆少有的空间系高级魔法师，连一些大魔法师都要对他礼让三分，科尔王国的宫廷法师和他来往密切，深林城中的“七星巫师会”对城外的高塔也不发一语——这个区域型的法师工会也有不少事务和他有合作，而黑袍法师更不是他们所能轻视的。 他出身“黑塔”，现在挂着个荣誉导师职位，但自从进阶中级法师后就独自闯荡，一直都没有在“黑塔”任职，素来不参与什么事务，自谓朋友不多，但敌人更少，一时想不到是谁会对自己出手。 而且是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法师在身处险境的情况下仍然压制不止自己的求知欲。这是什么法术？某位大法师的改良定身术？ 莫非......是自己暴露了？帕维德心下一沉，大魔法师要做到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毫发无损的将他生擒，并非什么难事，但诸位大魔法师轻易不会动身，是哪位大降光临？他思考着，不，不太可能是自己的秘密身份和计划暴露了，应该是自己派出影魔被发现后才被顺藤摸瓜。 影魔还敢大放厥词，自诩自己的潜行连大魔导师也不在话下。他恼怒的想，这家伙导致自己身陷不妙，在“虫蚀大君”那里必定会受到严惩。 法师的脑子里转动飞快，他正在思考待会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离开法师塔，无论如何，虫蚀大君的计划要紧。 ...... “我离开我的法师塔，是为了前往号角港和乔尔夫会长见面。”法师眼神迷离的说。 【魅惑人类】就这点不好，说话的人自己不觉得，但话里的信息总是不清不楚。扎泽尔之前已经问了不短的时间了，还是没问完。他耐心的继续询问中了魅惑法术的帕维德——他的名字之前已经问过了：“号角港在哪，乔尔夫是谁？什么会长？找他做什么？” “号角港在王国的南方港口，乔尔夫是‘黑手’公会的幕后会长，”法师说，然后露出挣扎的表情，像是后面的问题对他很重要。不过他也没坚持上两秒，开口道：“我要在那里完成下一个阶段的任务，召唤另一个特定魔鬼。” 扎泽尔继续问：“科尔王国的南方？“黑手”公会，是个盗贼公会？乔尔夫是为什么和‘虫蚀大君’混在一起的？”法师口中任务乃是的“虫蚀大君”布置的，此人是它的一个契约者，扎泽尔之前已经问过了。【零↑九△小↓說△網】“召唤那个魔鬼是为了什么？” “是的，科尔王国。是的，是个盗贼公会。‘黑手’公会是‘虫蚀大君’手下的虎蜂公爵在主位面的财产之一，它在几十年前一手促使了‘黑手’公会的诞生，乔尔夫自己也是‘工蜂会’的成员。”至于魔鬼，帕维德说：“我不知道。” 扎泽尔继续询问了一会儿，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他终于差不多搞明白了。 帕维德的任务之前扎泽尔已经问出来了，虫蚀大君交给他的任务只有内容没有告诉目的，任务的几个阶段怎么看都凑不到一块，像是针对不同的目标制定的。而所谓的“虫蚀大君”乃是“地狱九君主”之一，扎泽尔咋听地狱有九位君主的名号后还大为吃惊——游戏里也有地狱九领主——他赶紧向帕维德问清楚。 和游戏里完全统一在当之无愧的“地狱君主”阿斯摩蒂尔斯麾下的情况不同，这个世界的地狱有九位强大的存在自称地狱的“大君”，彼此征战不休，勾心斗角，谁也占不了多少优势。地狱九君主各自统治着地狱的一部分，领地类型、大小不一，但总体而言实力差距不大。被称为“地狱贵族”的数量众多的强大地狱生物被擢升为“地狱领主”，并按不同的等级统治不同大小的领地。 扎泽尔注意到法师用的“地狱生物”，而不是“魔鬼”。他打断帕维德，询问原因，然后直接懵了：“地狱生物”并不和“魔鬼”等同，自己身为魔鬼的君主只有“沸焰大君”和“愤怒大君”，但魔鬼这个种族本身同时为九位君主效力。实际上，地狱里除了极少极少的种族，在地狱的各个种族都是同时为九位大君效力的。 他一脸黑线的询问九位大君都是些什么鬼，帕维德一一道来：“身为大魔鬼的‘沸焰大君’、‘愤怒大君’，身为盖特虫族之王的‘虫蚀大君’，曾为巨龙之中的强者，死后堕落到地狱的亡灵形态的‘堕灵大君’和巫妖形态的“骨龙大君”，身为泰坦骷髅的‘骸骨大君’，身为眼魔之主的‘魔眼大君’，身为堕落天使首领的‘暗羽大君’，以及从没有人见过真身的‘狱海大君’。” 乱七八糟。扎泽尔那独一深狱炼魔的可怖头颅皱起了眉头，看着颇为人性化。这听起来不像巴托地狱，倒和游戏里的无底深渊有异曲同工之处。那里也是一群乱七八糟外形的恶魔，虽然不管长得差别多大，但都是塔纳厘恶魔或者奥比里斯恶魔。 他又注意到一个问题，“愤怒大君”？游戏里也有，但那是个混乱邪恶的恶魔领主，这个形容词可不像是守序邪恶的魔鬼该有的称号。 法师向他解释：“‘愤怒大君’狡诈无常，个性及其凶暴，灵魂充满愤怒，甚至能影响其他生物。法师们的典籍中说它以愤怒为力量之源。”法师还讲解了不少愤怒主君的事迹，比如它现身在某场大型祭典上，然后将信徒吃的一干二净之类的。 扎泽尔有点无语了，他吃了文化的亏，脑子里一直把这个世界的地狱当做了游戏里的“巴托九狱”——这个‘愤怒主君’明明是个恶魔！居然因为人家长得像魔鬼就把他划分到魔鬼！ 不对，扎泽尔差点又吃了文化的亏，他到了异界这么久，记忆中还没听过这里的人提到过“恶魔”。他问法师，果不其然，法师一脸茫然，这个世界没有“恶魔”这种分类。 地狱的社会结构也有问题——扎泽尔姑且叫它“地狱”——游戏里的巴托地狱也有领主和公爵，但那是两码事，前者是一整个位面的统治者，后者是独一魔鬼的荣誉称号，并没有什么单独的领地。而这个世界的地狱里却有“地狱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勋爵”......这都什么乱七八糟！ 游戏的九狱之主之所以是当之无愧的九狱君主，可以轻易提升或者贬谪一位地狱领主，是因为阿斯摩蒂尔斯实力强大无匹，其他八位地狱领主加起来都不够祂一只手打的。换句话说，扎泽尔想，这个世界的地狱君主们，或许没他之前以为的那么强大。什么堕落的死去巨龙、大点的骨头架子、堕落的神之仆人的首领......这也配当地狱君主？ 心中的一块大石重重落下。扎泽尔明白，自己不用再活在恐惧之中了。 召唤巨型火焰屠戮一整个城邦的‘沸焰领主’，用手臂撕裂山丘的‘愤怒主君’，身体大如山岳的‘骨龙大君’...... 他和它们一样。 第二十章 新晋的学徒 “牧师借由信仰之力的引导，向神灵祈祷神术，接受和使用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零↑九△小↓說△網】德鲁伊们将自己和‘自然之力’联系，互相理解，互相沟通，互相融合......然后改变自身的形态，或者请求‘自然’的帮助。”帕维德对扎泽尔比教导过的所有法师学徒还要耐心仔细。“而我们法师，不需向神灵乞求，不用向自然妥协。我们从知识中学习，掌握世界的原理，按系统的操作，语言、姿势为外现，精神、魔力为内在，法器、材料为引导，然后操纵元素，引导能量，沟通灵魂，具现为冰火电音，变化成金石土木，召唤出各类生物。” “感受一下，空气中激荡、反应的各大元素，世界便是由他们构成。江河湖海，金石土木，风雨雷火，甚至人类、矮人、精灵......无一不是如此。法师们观察现象、发现原理，总结规律。”高级魔法师帕维德没有用法师们才知道的专业术语，而是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解释。“根据原理不同，法术便有不同的学派。例如三个外在同是表现为一个火球的法术，第一个是受法师精神力驱动，聚合身周火元素凝聚而成的，便是毁灭系；第二个是受法师沟通火元素界，命令、引导其中成型的火焰能量出现的，便是空间系；第三个是利用硫磺和空气在高温下燃烧的原理，以火盐为引，用魔力催化、精神力操纵的，便是变化系。” 扎泽尔静静听着，不时打断，然后提问，帕维德都一一解答。日升月落，高级魔法师从基础内容讲到高阶原理，又从泛泛而谈讲到法术的具体操作，一天就又这样过去了。 法师吃完早餐后便冥想去了，他需要恢复精神力才能保持法术水平。“陷落塔”之主被扎泽尔擒获后已经过了三天，三天里他和扎泽尔几乎形影不离，“厮守”在一个隐秘山洞中，每天除了人类的必要生理需求外便是给扎泽尔讲解，范围从历史知识到魔法学识，无所不包。每天都要中一遍【魅惑人类】的帕维德将任务抛在了脑后，毫无怨言、尽心尽力的向扎泽尔讲解。 扎泽尔想到自己的一系列类法术，按这个世界的划分，那些怎么算？拿自己的火球术来说，耗费的是自己体内的法术位，（也许按帕维德的说法，现在应该叫魔力？）毫不费力的便凝聚为成型的巨型火球（体现了他强大的精神力？），又没有用什么火盐为施法材料，应该是毁灭系。而自己的“怪物定身术”、“魅惑人类”又算什么系？帕维德也会“魅惑人类”，但他的魅惑人类和扎泽尔不是一回事，只是利用欺骗凡人的五感的原理让别人对自己稍微亲近、产生好感而已——按帕维德的说法，这是幻术系。而扎泽尔的“魅惑人类”可霸道多了，现在帕维德都还在潮湿的洞穴里心安理得的躺着，等着起来继续给魔鬼讲解知识呢。 自己有不少法术仍然能用出来。扎泽尔思考着，但也有不少法术失去了效力，原理不明。但这个世界也有许多法术是游戏里不曾有过的。 不需要法术书和法术位记忆的法术......扎泽尔体内的滂湃魔力早就饥渴难耐了，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也说不定。 至于高级魔法师、“陷落塔”之主、魔鬼（好吧，是某盖特虫族之王）契约者、每天几百金币上下的帕维德消失后会发生什么，扎泽尔并没有在意。这些所谓的地狱君主们远非游戏里的地狱领主们那样有着通天之能，能凭自己就能洞悉、观测主位面的活动，帕维德的讲解中有无数法师的事迹证明了这一点。更何况，从帕维德法师塔到号角港的距离并不短，即使是用飞行术，按法师的叙述也还有好几天的路程能到。 时间绰绰有余，看来帕维德还要多待上一段时日。扎泽尔想，对此人来说也是个好事。 倘若这个世界的地狱领主有巴托的那么强大，科林便是帕维德的下场了。 虽然那是个意外，事后他还有些感触，但扎泽尔现在认为自己就算不被死去女子的灵魂干扰，最后估计还是会那么做，无非是时间地点不一样。 他心安理得的想。感觉就好像是还在游戏里那样，在系统的暗示下做了些“邪恶”的事，玩家并不会觉得反感。 扎泽尔专心致志的研究异界的法术，将这些干扰他的想法抛在脑后。 ...... 老师离开后的第九天，终于回到了“陷落塔”，玛德·达尔期待已久的教授新魔法的课程也开始了。但他并不高兴。 他看着那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平民，妒火充满了他的内心。布里奇·斯顿表面上和那个叫“凯文”的家伙相谈甚欢，实际上早就了解他本性的玛德知道，比自己先进塔两年的学徒欢笑的面孔下有的是和玛德一样的恼火和嫉妒。 “陷落塔”的学徒有四人——连那个平民在内——此外还有一位法师助手，诺斯·梅尔。他是众人的师兄，中级魔法师，实际上的“陷落塔”继承人，仍然在接受帕维德大师的教导。除了诺斯之外，其他“学徒”都没有得到某个法师公会的认可，连初级魔法师都不是，名副其实的法师学徒。法师学徒除了学习法术、各类知识外还要负责正规法师的日常作息，一般来讲，只要不是“红塔”那种险恶环境，以及除了少数野法师的塔外，学徒之间的关系多少还算和谐。 在“凯文”到来之前，“陷落塔”的学徒们之间也还算和睦，他们都是贵族出身，有共同语言，兴趣爱好也大致相同——更重要的是，因为诺斯的存在，他们之间不存在争夺法师塔的利益关系，倒是很可能在今后长期交往合作。 但在那个平民到来后，一切都变了。玛德看着那个平民又一次提问，负责教授课程的诺斯停下来向他耐心解释，语气和蔼，态度丝毫没有对其他学徒的冷淡和高人一等。 他的天赋真的高的这种地步？以至于“黑塔”出身的老师不要一分钱就将他收为学徒？玛德嫉妒的想，达尔子爵家在深林城内权势赫赫，其他几个学徒也不遑多让，但他们三个学徒之前可都是用尽家族权势和不少金钱，以及展现了学习魔法的天赋后才被收为学徒的。 贵族学徒可以给法师带来权力、金钱和人脉，而实际上贵族学徒们的天赋和对魔法理论书籍的理解能力也都比平民高的多了——毕竟贵族子嗣门路众多，选择当法师学徒的一定也是其确有天赋，不然导师也不可能要。——除了教会和“三塔”，大部分法师选择弟子用来传承的一个就够了，收下其他学徒的主要目的都不是为了再耗费时间精力再培养一个弟子。 除非。玛德看着那个昨天法术实际操作课上向他们展现了惊人的身体操控力和理解力、精神力的凯文。平民能被选中，那天赋一定要非常突出才行，突出到导师不在意损失的金钱时间精力和其他隐性利益。 他毫不掩饰自己嫉妒的表情，他是达尔家的人，只要能拿上“初级魔法师”职称就有大把前途无量的职位等着，没必要讨好一介平民。 下课后，凯文向他打招呼。哼，再有天赋还不是要来讨好达尔家的贵人，玛德轻蔑的想。 “哎，别急着走嘛，”凯文看着不理他直接走出去的玛德。“我只是想给你看个宝贝。” 玛德停下身子，转过头，凯文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吐出一个他从没听过的词。 下午的时候，玛德·科尔就和布里奇·斯顿一样和凯文有说有笑了。 【魅惑人类】真是个好东西。扎泽尔想，特别是在不需要耗费法术材料和可以“随意施展”的情况下。 第二十一章 变形的法术 帕维德离开“陷落塔”整整九天后才回去，九天时间里扎泽尔当然不可?32??都和一个老男人在一起。在这期间，帕维德需要冥想时，他便不断飞行探索，为自己的“高等传送术”增加可传送的地点。不过除此之外，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和这个老男人两人独处，当然，是为了学习知识，包括魔法知识和各类学识。 帕维德告诉过扎泽尔，他前往号角港并非一路依靠飞行术，期间会在一些村镇停留休息，并不时靠马车、驳船等代步，所以到达号角港需要四天左右的路程，回来的时间也是差不多。而扎泽尔和帕维德隐藏的洞穴路程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扎泽尔并不在意，帕维德的任务执行与否和他没什么关系。 直到他得知帕维德会变形术法术。 “你的变形术是将你变形成另一个人类的外貌，还是可以变形成其他类型生物？诸如兽人、矮人，甚至动物、怪物？”扎泽尔询问道，游戏里的二级变身术和四级的变形术可是两个概念，他很怀疑这个偏科极其严重的世界的魔法水准。 “拉塞尔大法师创造的‘拉塞尔变形术’是现今各类主流变形术的原本，是变化系的初级法术，只能将自己的外貌变形，体型不变。而且持续时间有限，所有的变形法术都是如此。”帕维德说。扎泽尔知道拉塞尔大法师是千年前的一位大魔法师，各种可信度不一的事迹极多，留下了不少广为流传的法术。“‘红塔’改良后的中级法术‘怪物变形术’可以将施法者变形成一些非人类的人形生物，种类视施法者的法力而定。而‘白塔’的初级法术‘局部変形’可以改变人体构造，外貌也不再话下。高级版本的‘完全变形术’是少有的高级变形法术，可以将人完全变形，既能变形成其他人类也可以，也能变形成非人生物，比起德鲁伊的变形能力也不遑多让。” “我的变形术不是以‘拉塞尔变形术’为本的各类主流变形术。”帕维德的声音突然降低，“而是来自地狱的馈赠。” 这个世界上种族林立，人类只是其中之一，他们的法术也只是这个世界的一支罢了。精灵的德鲁伊和高等法师，兽人的萨满，巨龙、地狱的无数人类尚未了解透彻的种族，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法术。 而地狱的邪恶法术中，变形术算是最出名的几种法术之一了，勾引凡人的男女魅魔，混迹主物质位面的地狱各间谍种族的变形能力都是声名赫赫的。 帕维德向“虫蚀大君”出卖灵魂换得的最大的收获之一便是地狱生物很久以前研究的特地为人类改良的变形术，这个法术相比其他几个主流变形术优点在于，变化种类够多，持续时间也够长。（当然并非永久，而且随时可以取消变形）缺点在于，这个法术需要的精神力要求在高级法术中也算很高的，而施展、维持需要的魔力就更是非一般高级法术可比了，更多情况下从地狱手中得到这个法术的高阶法师还是将其作为一种短期变形能力。 空间系高级魔法师干脆利落的将这个法术教授给了扎泽尔，并指出要点和诀窍。这个世界法师学徒们为了施展一种法术，需要经历长期的学习，积累基础知识，记忆各类姿势和咒文，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的精神力和魔力。 扎泽尔并非比这个世界靠智商吃饭的法师们聪明，他的优势在于自身的强大精神力和雄浑魔力。这个世界的法术的学习和游戏里主要靠智力不同，更多的是依靠对元素的感应，能量的操控和灵魂的感知，而扎泽尔最不缺的就是三样能力。饶是如此，他也花了几乎一天的时间才搞定这个法术，毕竟就算再有“魔法天赋”，该做的姿势和使用的咒文要准确无误的用出来还是需要多次锻炼、记忆的。 扎泽尔在帕维德的注视下进行了变形，为了让扎泽尔变形的更为容易，帕维德还亲自变形了一下，让扎泽尔照着变化。魔法能量将他的身影包裹在一片光芒中——他掌握的还是不熟练，以至于漏出这么多魔力，这些魔力放在帕维德身上都足够他变形好几次了。 他在心中想象着变形之后的样子，集中精神力，引导魔力在体内的流动。庞大的身躯扭曲，压缩，迅速缩小。与此同时，魔鬼身上的非人特征逐渐消失，长角、蝠翼、尖尾、鳞片、巨大的棍状物体...... 光芒褪去，大魔鬼的身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的人类。按照帕维德的提示，科尔王国的人南北差异不大，平民中最常见的就是黑发蓝眼，波状的长发和高窄的长鼻。扎泽尔变形后的五尺五的身高在成年人中算是较高的了。（大概1.65米） 现在的扎泽尔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身材中等，皮肤粗糙，发质较差，还算健壮，就像一个普通的城市平民那样。之所以变化成这个样子，扎泽尔是考虑到之后的生活——他好歹是个人，总是需要社会的，这个世界可没有心理医生。以法师学徒的身份融入、接触社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自己的忍受力现在似乎强了不少啊。扎泽尔心想，自己来了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人，也没怎么觉得有什么不对。 帕维德正在惊叹扎泽尔变身时泄露出来的庞大魔力，仅仅是变身时溢出的魔力就已经超越身为高级魔法师的他了。然而“陷落塔”之主并不知道，大魔鬼扎泽尔变身成人类消耗的魔力比帕维德一介凡人进行变形时需要多魔力的多了，扎泽尔损失的魔力是溢出的近十倍，而他损失的魔力对于昔日的暗黑八魔将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扎泽尔被帕维德的眼神看的发毛，他对法师说：“把你衣服脱了。” 扎泽尔现在还是裸体呢。 第二十二章 空间的口袋 扎泽尔变形后的人类体型和帕维德相仿，后者能穿的衣物他当然也能穿?33??帕维德应声准备脱下自己衣服，然后露出长袍下镶有宝石的腰带上挂着的一个......麻袋——体积不大，开口大到奇葩的那种。 次元袋？变成人类后的扎泽尔露出颇为讶异的神色，这个魔法偏科严重的世界居然也有这种好东西？ 次元袋，在扎泽尔穿越前的《龙与地下城》游戏里是一种并不罕见的中低级魔法物品，可以在重量、空间范围内用来储备包括武器装备，魔法物品，食物在内的各种杂物。虽然对直接的战斗并没有什么帮助，但其极大地方便了佩戴者们的活动，不止是对冒险者而言，对军队、贵族、商人们也是如此。 扎泽尔法师询问。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的物品，帕维德将从法袍下的腰带上取下的口袋称之为“空间口袋”，他讲解其作用，和游戏里的“次元袋”如出一辙，但差别在于，游戏里的“次元袋”不需要口令之类的特殊开启条件，任何人得到后都可以使用。而据身为这个世界空间系高级魔法师的帕维德所言，刚制作出的“空间口袋”也不需要什么特殊开启条件，市面上大部分“空间口袋”都是这种类型的。但法师们可以根据个人需求在其上加上些类似魔法徽记之类的法术，并通过血脉认证等手法，使其成为独一使用者的魔法物品——大贵族和高阶法师们的空间口袋就是这种。 不过虽然空间口袋在不少城市的法师公会里是可以买到的，但这个世界魔法对普通人来说虽然并不算太神秘，却也没有到普及大众的地步，空间口袋这种昂贵的魔法物品，别说普通人，就是一般的领主和中级法师都无福消受。 帕维德当然不在此列，他不但是拥有法师塔的高级魔法师，而且还是空间系专精。他的空间袋就是属于高级货色的那种，可以容纳足足一千五百磅重量的物体——只要它们不超过二百五十立方尺。 于是老师又穿上法袍，扎泽尔则把帕维德递来的另一套高级法师的预备法袍穿在身上，用来遮住赤身裸体的自己。法袍上散发着几种恒定的魔法灵光，而且舒适方便，扎泽尔还算满意，但这不是法师学徒能有的衣服，他决定之后让帕维德去弄一套符合自己身份的衣物。 “你的空间口袋容量这么大，里面都是些什么？”当着老法师面穿戴完毕的扎泽尔向他问道。 “一些不好随身携带和作为预备的法术材料，占了四十磅的重量；三十二张魔法卷轴，大部分是毁灭系法术，包括十二张初级法术的卷轴，十五张中级法术的卷轴，和五张高级法术的卷轴；两套中型泥土傀儡；两根使用次数为十次的火球术法杖......”帕维德一条条诉说。 扎泽尔花了好几分钟才听他说完。法师的空间袋里的东西加起来价值远远超过一座小城堡，对高级魔法师的帕维德来说不少都是些可以极大增强战斗力的东西，不过对扎泽尔来说就没什么意义了——有撕开卷轴再吟唱放火球的时间他自己都可以搓出一串大魔鬼级的连环火球了。他让法师将其收起来，这东西给帕维德比起给他自己要有用的多——何况，按法师的说法，他在号角港会用这个空间口袋从“黑手”公会那里装上盗贼给他准备的不少东西。 “帕维德，你到号角港和‘黑手公会’的乔尔夫会面还有几天期限？”扎泽尔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帮助帕维德先完成这个阶段性任务。他如今孤单一人，被魅惑的高级法师可以给他很多帮助，也可以方便他学习异界的法术、更多的了解这个异界。 本来，有必要的话，扎泽尔是打算让帕维德步上科林的后尘的。 帕维德不假思索的回答：“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日落之时便是期限。”今天是他离开法师塔的第四天，即使是一直用飞行术，不先说魔力的消耗，速度也来不及。 还有两个魔法时便是正午了，扎泽尔看着帕维德的水晶魔法表，入乡随俗，他也就用这个世界的标准了。他估算着时间，够了，绰绰有余。“你给我指路就是。”他对帕维德说。 ...... 扎泽尔没有用“高等传送术”直接传送到号角港附近——他又没见过这个地点。但就算没法直接到达目标点，依靠“高等传送术”的传送能力一路从视野之中的地点依次传送，速度也是惊人的。魔法表的石英时针才走了一格，号角港就已经出现在两“人”的眼前了。 最后的传送地点是一个小树林，没有任何人类的踪迹，距离号角港还有不到十里的距离。处于“高等隐形”下的扎泽尔让法师独自进入，自己则在外面等待。他对“号角港”没兴趣，心中记挂的唯有新学到的法术。 以防万一，他又施展了一遍“魅惑人类”，并让法师将他的叮嘱牢牢记住，以免暴露扎泽尔的存在。 第二十三章 禁忌的咒法 帕维德以往自己去号角港需要花费的路程是四天，回去时花费的时间自然也是一样。但如今有了扎泽尔，法师就不需要那么急了。剩下的时间里扎泽尔便一直向帕维德学习，这位空间系高级魔法师有不少法术都对现在的扎泽尔极为有用。 五天的时间匆匆而逝，在帕维德离开法师塔的第九天之后，扎泽尔便跟随法师回到了他的法师塔，对外，就说是新收的法师学徒。法师和扎泽尔花了些时间一起编了个故事来解释他和扎泽尔的相遇，并将后者的身份安排为一个孤儿，身世事迹也都编造的还算详细。 尽管如此，但他的身份还是很敏感，不值得推敲。问题在于，虽然解释的通，但简练了那些乍看之下还算合情合理的背景之后，就会发现，这个法师学徒实际上来路不明——描述中经历的地点当然都是存在的，故事也很合理，但你若有心去寻，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证实他的事迹。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平民法师学徒，除了他身边的人，是得不到多少关注的，而且和外面的交流也很少。只要扎泽尔保持低调，并搞定身边的那点人，就暂时不会存在暴露的问题。 出于谨慎，扎泽尔刚到帕维德的“陷落塔”时先了解了下法师所说的应该搞定的“身边的人”。需要搞定的并非“陷落塔”的所有人。陷落塔的人员构成除了帕维德和他的弟子们之外，还包括十七个定居在高塔之外的石质平房内、未经允许禁止进入法师塔的平民仆役——这些人负责各类杂务，包括饲养马匹、充当信差、买卖物品、修补建筑等。 这些人就没什么必要了。扎泽尔的魅惑人类每次施展后持续时间只有一天，虽然使用次数几乎没有限制，但没必要对这么多普通人用。受术者若是脱离了魅惑，马上就会发现不对。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杂役中还有两个是山丘矮人。扎泽尔刚来时仔细观察了一会，确定他们和法师说的矮人习性没什么差别——也和游戏里的矮人习性没什么差别。为此他还遭受了几个法师学徒眼神的蔑视。 帕维德的弟子们一年都出不了几次塔，除了诺斯·梅尔。高级魔法师帕维德的“正当”事务也不少，当然不可能亲力亲为，买入材料、卖出帕维德的魔法物品这类不大不小的事都是叫这位法师助手负责，他算是塔里和外界接触最多的人。 诺斯·梅尔可以说是钦定的继承人——至少看起来他自己和其他学徒都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帕维德丝毫没有告诉过他自己和魔鬼早就有了肮脏的交易。——一开始面对扎泽尔的出现时，他的表情有些精彩，甚至对帕维德露出了一个受伤的眼神。等到帕维德向诺斯讲述扎泽尔的来历之后和自己收他为徒的理由时，法师助手没有发出什么异议，并表示了对新学徒的欢迎。不然身为弟子的他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扎泽尔就给了他一个【魅惑人类】作为见面礼。——诺斯·梅尔装的过了。帕维德在讲述扎泽尔的身世时，扎泽尔注意到诺斯的瞳孔有一刹那的张开，随即回归正常。法师助手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位平民学徒的古怪，并下意识的试图掩藏自己的态度，故作平常。他反应很迅速，但遗憾的是扎泽尔变态的感知能力在近在咫尺的情况下轻松的察觉到了诺斯的心跳的加速和毛孔渗出的些微冷汗。——而且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扎泽尔也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这家伙还算是比较有用的。何况自己的身世和出现的时机确实蹊跷，其他十几岁的法师学徒们还好说，这个阅历不浅的法师助手有时间和能力去发掘真相。以防万一，扎泽尔就先下手为强了。 很快，住在高塔内的其他三位学徒也先后被扎泽尔施展了魅惑法术，这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免得他们作死——比如半夜翻墙逃跑结果被法术轰杀什么的。再说吓死了也不好，长期日常相处后他们察觉到扎泽尔的不对劲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扎泽尔没那个工夫和耐心跟这些没什么价值的低级凡人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 挂在墙上的魔法钟标明了时间，差一个魔法时到正午，这是扎泽尔以法师学徒的身份进入“陷落塔”后的第三天。诺斯此时在下面教导学徒，帕维德则和扎泽尔在“陷落塔”上部的高级法师的专用书房里两人独处，前者正在跟扎泽尔单独授课。 帕维德正在向扎泽尔讲解这个世界的法术，学徒级别的戏法泛泛而谈，一些使用频率较高的中高级法术则较为详细的介绍了下。此外，帕维德还介绍了下自己只问其名的名为“禁咒”的强大法术。 禁咒，是扎泽尔从帕维德那里得知的新名词，这是这个世界里所有魔法中威力最强大的一种，其源头已不可考。 “流星火雨”、“雷云风暴”、“陨石术”......帕维德说出一连串令扎泽尔不明觉厉的名词和其相关效果。 从帕维德的描述来看，不同的“禁咒”之间威力的差距不小啊。扎泽尔暗想，不过游戏的不同传奇法术之间差距也不小。大致来讲，帕维德描述的“禁咒”放在游戏里，传奇等级的威力还是有的。 传奇法师。扎泽尔想，即使是这个世界极不均衡的魔法体系下的传奇法师，也不容小觑。 “禁咒之所以是被称作‘禁咒’，不光是因为其威力巨大，而且还因为每个掌握禁咒的大法师能施展的禁咒数量有限。”帕维德的话勾起了扎泽尔的兴趣，游戏里可没这个限制。 “掌握了禁咒的高级法师便能获得大魔法师的职称。这意味着该法师的精神力和魔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然而，许多大魔法师一生中也没有施展过禁咒，尽管他们已经通过了施展禁咒需要的精神力和魔力的能量测验和知识要求。” 帕维德不无遗憾的说：“因为施展禁咒时损耗的精神力和魔力，甚至生命力，都远不是普通高级法术的消耗能相提并论的。其差距之大，甚至可以说禁咒和普通法术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施法体系下的产物。” 他接着说，“大魔法师在施展‘禁咒’成功后，便会当场力竭而死。大魔法师们可以通过法阵和其他法师的帮助等手法来降低施展禁咒损失的巨大精神力和魔力，然而无论如何，毫无疑问的是，施展禁咒会大大降低寿命，有记载以来没有任何大魔法师施展禁咒时例外。” “除非进阶大魔导师。”法师的语气突然庄重了起来。“能施展禁咒而不死的大魔法师，便是大魔导师的职称了。虽然大魔法师和大魔导师都掌握了禁咒，但后者施展普通法术时展现的精神力和魔力远非大魔法师能及。法师们认为那便是证明魔力和精神力达到了新的高度。大魔导师甚至能仅凭一己之力便做出建造出一个大型传送门的伟绩。而大魔法师则需要数十上百个法师帮助。” “然而即使是大魔导师，记载中施展禁咒的数量一生中也没有超过五次的。而且法师们至今未解的是，”帕维德加重语气，“无论是生命力及其强悍的巨龙，还是人类、精灵的大魔导师，都不例外，没有超过五次上限的，至多五次。”接着他又补充到：“不过，巨龙的龙语魔法、精灵的高等法术中，有些威力并不逊于一部分禁咒。地狱的大君和星界的神祗们就更不用说了。” 扎泽尔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施展传奇法术还要死人？这个世界的法术体系是点的有多歪。我那天连续试验的传奇法术多达五次，怎么没死？现在还感觉得到传奇法术位在体内蠢蠢欲动呢。 点歪魔法树的传奇法师，仍然不容小视。只要实力差距不是过于巨大，法师之间的战斗就从来没有赢定了的一说。无数的法术有无数种搭配，战斗瞬息万变，组合变化万千。相比那些大魔法师大魔导师而言，扎泽尔又找到了一个巨大的优势，或许有朝一日，便需要活用这一点。 人类中已知的大魔导师只有四位。他想到了白塔之主，命运真是奇妙，自己刚穿越没多久便见到了那一位大魔导师的法师塔。 说到白塔。扎泽尔突然想到，帕维德派出的影魔杀人后过了都有十二、三天了，不知道现在那里情况如何。 第二十四章 白塔的动荡 扎泽尔想到做到，他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帕维德停下课程，后者令行禁止。“陷落塔”之主安静的听从了他刚收下没几天的学徒的命令，驯服的像只狗——魅惑状态下的帕维德对扎泽尔的态度实际上和这个比喻也没差上多少了。 变形为普通人类形态的扎泽尔，身体素质方面的力量、敏捷都会受到影响，但感知和智力、精神力等内在的方面并没有变化。他给自己加持了来自游戏的类法术“高等隐形术”，消失在了身前的法师的视野之中，然后集中注意力，在脑海中投射出传送地点的环境。 几秒钟之后，法术施展成功，象征着“高等传送术”的光芒出现了一瞬，扎泽尔之前坐着的椅子便摇了摇，然后静止不动。帕维德知道隐身状态下的扎泽尔离开了，一如之前的几次，后者有着许多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 扎泽尔早就确认过不可能抵抗他的魅惑法术的帕维德，此时的眼神中却露出一丝红光。 ...... 扎泽尔当然不可能直接传送到白山，那样太危险，传送术的白光出现时间虽短，但暴露的风险还是很大，法师们对魔力的波动可是很敏感的。他选择的传送地点是离白山还有十几里远的一个森林之中，到了之后准备用老办法，在隐形状态下飞行过去观测。 隐身状态下的扎泽尔从预设的传送地点现身，身边的白光迅速消散。他用感知侦测了一下，没有问题，接着环顾四周，然后大吃了一惊。 他身边的森林仍然是荒无人烟，并没有被什么人发现。让扎泽尔吃惊的是，那座本应上白下绿的“白山”，拥有大魔导师的“白塔”所在的白山，此时在他的超远视距中，不少地方却呈现出各种奇异的颜色。 火红、焦黑、黄泽......那是超自然力量留下的痕迹，元素肆虐后的证明。 白塔的内斗？扎泽尔想，还是外来的入侵？山上的白塔依然屹立，扎泽尔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前往那个方向。 还是大魔鬼形态时扎泽尔的飞行是依靠身后的巨大蝠翼，现在变形成了人类，自然没了翅膀。他现在是靠穿越后保留的类法术能力中的“飞行术”来飞行，这个法术和这个世界的同名法术效果差不多，不过这个世界的“飞行术”有中高级两个级别，一个是操纵风元素的毁灭系“梅隆飞行术”，一个是靠变化物质的变化系“安东尼奥飞行术”。 十几里的距离没花上他多少工夫，扎泽尔很快便来到了白山附近。但“飞行术”的速度比起扎泽尔原本的大魔鬼形态的飞行来说还是要慢上不少，他一时有点不习惯。原来在游戏里还是暗黑八魔将时，并没有需要他变身的时候，原本的形态就是最佳战斗状态了，他虽然有飞行术的类法术能力，不过一般也没怎么什么用。 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了。扎泽尔想，他在游戏里千年的经历本来就已经忘却了不少，来到这个世界后，近来记忆越发模糊，反倒是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多了不少。 此时扎泽尔还并不知道，白山现在的状况，和帕维德多少有些关系。 ...... 十二天之前，帕维德被扎泽尔擒获的那个夜晚之前的白天。 白塔的高阶法师们动作迅速，在塔内进行调查的同时，还组建了几支临时搜索队，对塔外的白山境内进行搜索。塔内的调查是交由各塔首席法师自己负责，而塔外的搜索队，则全是由“白塔之主”阿瓦隆·布隆亲自指定的。 但负责搜索影魔的搜索队，却在搜索白山的过程中，经历到了意料之外的遭遇，也有意外的发现。 白山某处常见的种植园的地窖。白塔之主的弟子之一，高级魔法师布尔加看着眼前的数量众多的尸骸震惊无比，尸体上有防腐和掩盖气味的法术。这是打算干嘛？这数量都可以召唤一整支不死中队了。 这个种植园在白山数量众多的种植园级别并不高，负责人只是一位初级法师，他命令搜索队的其他人将其控制住，自己则传送到白塔汇报。 同样的情况在其他的搜索队那里很快也发生了，甚至有些法师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指示魔法傀儡攻击搜索队，自己试图逃脱，或者摧毁某些地点——当然，这种作死的人也没有多活上几分钟，每支搜索队人数不多，但其魔法力量并不亚于一些城市里的魔法公会。 到了夜晚，各塔的首席法师们，便接到了白塔之主的命令，要求他们亲自离开自己的塔，前往中央大塔的“白道会”大厅和阿瓦隆·布隆会面。 毫无疑问，这不仅仅是因为要调查影魔杀人事件，白塔之主召集他们是有其他的原因。 平常首席法师们和白塔之主有什么要谈论的事情时，首席法师们便会将投影传送到平时加持了高级法术“空间锁”禁止传送的“白道会”大厅，大魔导师则在那里等他们——当然，也只是个投影而已。 但大魔法师们知道这次情况不同，白塔之主明确要求他们“亲自离开”进入中央大塔。 首席法师们依次传送到白道会大厅时，大魔导师的投影已经等候多时了。 大魔导师的投影抬起头看着首席法师们。 只有四位。东塔之主，变化系大魔法师，安柏大法师没有到来。 ...... 白塔之主很快就派人前往东塔之主在上塔的专属楼层。白道会的高层们各有想法。 没想到会有安柏大法师。大魔导师阿瓦隆·布隆暗想，五位大魔法师都在他观测的范围内，但空间系和毁灭系尤其受他注意，这二者和地狱的接触最紧密，而阿尔德大法师曾受过“沸焰大君”的不少帮助并不是什么秘密，毁灭系法师大都如此。 那个影魔杀人就是为了暴露自己，派出它的地狱大君肯定不是安柏大法师效力的那位，应该是竞争对手的关系。后者会为谁效力？ 安柏大法师的专研精神在白塔内首屈一指。白塔之主思考着，他隐藏的很深，之前没有露出什么痕迹，但这次直接暴露了自己，不敢出现在他面前，肯定是知道接下来瞒不住。 为什么瞒不住？阿瓦隆想，搜索很正常，一定是这个时间点有什么关键，以至于安柏觉得自己措手不及，来不及隐藏。肯定有能揭示他身份的东西在哪里，在哪里？在一个接下来瞒不住的地方，是哪里？ 下一刻，白道会高层听到了塔外传来的巨大声响。 第二十五章 燃烧的东塔 大魔法师们在各自的座位上稳坐不动，但他们各有法术去得到外界的信息。 空间系首席思帕斯大法师从自己的召唤兽空间里中召唤出众多契约召唤兽之一，一只“闪现猫头鹰”，后者立刻发动能力闪现到塔外，将共享视觉和感知通过精神链接传递给召唤者。幻术系首席霍森大法师闭上了眼睛，集中注意力链接广场上的一个投影，进行视觉共享。而预言系首席普瑞迪克特大法师只是将深邃的眼睛睁了一睁，魔法的蓝光从中散发而出。毁灭系首席阿尔德大法师动作最慢，他吟唱简短的咒文后施展幻术系的一个中高级法术，召唤出一个投影，并将后者用空间系法术投射到了塔外，前后花了数秒。 大魔法师们一起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白塔上的天空曾经在法师们的力量干涉下永远湛蓝无云，但此时，从塔内升起的尘埃云却遮住了小半个视野。 一百尺高的东塔此时只剩下了三分之二，墙外加持有防护结界并由恒定过“坚固”要素的大理石铸成的上塔区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足足有五十尺高、比东塔更宽的巨型绿色火焰。不时有碎石带着绿火从空中坠下，但落在地上后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而是迅速蔓延。 几乎所有在白塔内的法师都看到了这个记忆力从未出现过的场景，脸色震惊无比。有些法师试图对那些火焰施展“解除魔法”，然后赫然发现这些越燃越烈的绿色火焰丝毫不为所动——这不是魔法的产物。掌握毁灭系精髓的各系法师呵斥火元素远离，召唤水元素前来，然而也没有产生作用，巨型绿火愈发壮大，甚至开始向东塔的中塔区蔓延，塔下的碎火则逼迫一些距离较近的法师们向后离开。 “安柏大法师的研究成功了......”在广场的一位法师的脸色因激动通红。听见这句话的其他法师纷纷侧目，然后发现说话的是安柏大法师的一位弟子，变化系高级魔法师劳勒吉。 周围的法师神色不善，素有研究疯子之称的劳勒吉本不屑于旁人的眼光，但此时他也知道事态紧急，解释到：“老师之前一直在研究一种符合变化系原理、但非魔法的一种物质，我帮忙解决过其中一部分的研究，略有所知，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完成的......” 变化系导师还未说完，忽然脸色一变，露出恭敬的神色。 一个被白塔的法师们敬若神明的声音在劳勒吉耳边响起，“来中塔的元素大厅见我。” 劳勒吉看着周围的法师，他们的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白塔之主的声音只是给他一个人听的。他不再理会这些人，朝中塔走去。 法师们没有对他的无礼做出表示，而是看着东塔的方向，神色一片狂热，和劳勒吉之前看到安柏大法师研究成功后的反应如出一辙。注意到其他法师们的反应后，劳勒吉心中一动，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东塔的方向。 一个身披纯白法袍的法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空中，他身前的恐怖绿火在风中摇曳，犹如绿色的火焰恶魔，肆虐着东塔。 穿着在学院里独一无二的白袍的白塔之主，手握法杖，对着燃烧着的东塔一指——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只是做了个一指的动作而已。 于是，那座经久不息的绿色火焰，便在刹那间凝固，静止......然后渐渐透明。只剩下之前被绿火充做燃料的上塔区的残垣断壁。 竟有这种法力......劳勒吉喃喃自语，不能自己。这简单的一指，丝毫看不出是毁灭系还是空间系，或者说，从那团绿火的表现来看，甚至根本就不能粗暴的用“五系法术”的标准来划分。而这种控制力......只消失了绿火，丝毫没有影响到上塔区的残留部分......这真的是身为人类的法师能做到的吗？ 劳勒吉的神色如痴如醉，那一指的强大之处只有法师们才知道，他的表情狂热丝毫不亚于周围的其他法师，之前产生在心里的对变化系大魔法师的非魔法造物的骄傲，此时已经完全被对白塔之主的神奇法术的狂热所掩盖。 ...... “安柏罪无可恕。”白塔之主宣告，剩下的四位首席法师不发一语，没有异议。变化系的导师在那场爆炸中死亡了三人，除了当时正在外办事的劳勒吉以及参与和“黑塔”学术交流的马丁这两人之外，在东塔上塔区的变化系高级魔法师无一幸存。 “他的目的是什么？”空间系首席思帕斯大法师询问。“那绿火是又什么东西？”毁灭系首席阿尔德大法师对这个最感兴趣。 “和愤怒大君有关，绿火也是。”阿瓦隆·布隆回答，他是检查了东塔的残余部分后，结合对白山的搜索得出的结论。确凿无疑，愤怒大君做事不负其名，真的是太粗糙了。大魔导师很怀疑这位地狱大君做那些事情时跟安柏打过招呼没有。这个魔鬼和沸焰大君截然相反，做事素来莽撞毛躁，本来就少有的计划，最后的结局也经常是导致两边俱伤，结果都不讨好。 “安柏和‘愤怒大君’做交易。”性情直来直去，和变化系大魔法师最不对付的阿尔德大法师语气中表明他感到有些好笑，愤怒大君算是法师们最敬而远之的地狱的契约者了，安柏居然下得去手，也不怕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他本来的最终任务我想应该不是炸了东塔。愤怒大君找他，是想要得到什么？要和一位白塔首席的大魔法师做这种大交易，那愤怒大君一定得付出血本才行。”而法师们都清楚，这位愤怒大君在地狱九君主之中是最吝啬的。 “地狱的交易是两相情愿的事。”白塔之主阿瓦隆对毁灭系首席阿尔德说，后者神色坦然。“至少是一年前的事了。”参与研究绿火的劳勒吉早在一年前就帮助过他的老师。 “绿火的事放在一边，安柏的研究资料早就销毁了，他的弟子也并没有知道多少。”安柏的弟子现在只剩下劳勒吉了。 “找到安柏，肃清白山，重建东塔。”白塔之主对四位首席发布命令，优先度依顺序递减。“我们也需要对愤怒大君做点表示。阿尔德大法师，这个任务交给你。” “荣幸至极。”对魔鬼了如指掌的毁灭系大法师恭敬的答应。 第二十六章 西塔的法师 白塔上面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湛蓝无云，从九位传道法师之一，“白衣”曼努萨建立这座古老的高塔后，千年以来便一直如此。法师们用自己的力量干涉自然，轻蔑的用事实来将神祗们宣称的无所不能的谎言给打了个粉碎。 塔内的法师也一如既往的作息。前日的动荡对白塔的大部分中高级法师们来说只是日后的谈资。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各自的法术学习和研究之中。 毕竟，他们大都是在获得职称后选择留在白塔进一步了解魔法的奥秘，成为奥法追寻者，而不是出去成为某位贵族的御用法师，这种事情自有白道会的大人们去操心。其他的尚未步入魔法的最高殿堂，尚未掌握禁咒的法师们，就该如白塔之主年轻时所说，“生命不息，操法不止”嘛。 毁灭系导师助手格瑞德·布隆不在此列。此时正待在“西塔”中层的专属房间里的他一边处理杂务，一边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近日来他一直对这件事很上心，虽然表面上没有主动追询过谁，但白塔之主的直系子孙故作不经意间的倾听也可以得知一些秘密了。 拜火教团和他的联系十分隐秘，小心谨慎的格瑞德也从未在塔内和身边留下过可能暴露自己的东西，而素以深谋远虑著称的“沸焰大君”的计划之中也从未让他冒险过。 格瑞德知道沸焰大君的计划庞大，仅凭自己和死去的科林是远远不够的，塔里定有其他的契约者。但他没有冒着暴露的风险去找过谁，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了，需要让他知道的时候签订契约的黑焰公爵自然有手段让他知道。 时机即将到来，格瑞德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之前突然进行的对召唤魔鬼记录的调查，以及之后东塔的剧烈爆炸引起的白塔内的一系列新政策让他着实有点措手不及。 格瑞德本来对调查坦然自若，他又没召唤过哪只魔鬼。但随后他得知白山上的众多种植园发生的事后就开始有点叫苦不迭了——这意味着白山之后必将会遭受更加严密的控制，至少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而交给他的任务可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白道会对塔内宣称安柏大法师是死在了爆炸之中——也不知道是哪位天才一拍脑门想出来的理由，变化系大魔法师会被自己的造物炸死？——厄，好像还真有类似的情况，被召唤出的地狱生物杀死的黑塔法师和永远消失在狂暴的新法术的实验中的红塔法师确实不少。 但不管白塔的其他法师们信不信，反正格瑞德是不相信的。 那些在种植园里的低阶法师们的所作所为是半公开了的，亲手捕获他们的搜索队成员数量可不在少数，稍微有点地位的中高级法师都不难得知种植园里发生的事情。 这些低阶的法师们在暴露后或拼死一搏，或亡命天涯，而虽然一开始很难让人相信，但细想之下，变化系首席的安柏大法师的反应确实和这些低阶法师们没什么差别。——当然，前提是无视掉白道会的对外宣称。 愚昧的凡人之中有句俗语：“地狱里的一半都是火焰。”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话说得没错。法师们早已将主物质位面的各类火焰研究的透彻了，若要进一步专研，地狱里确有不少在凡人的世界里并不存在的物质。 非魔法的绿色巨型火焰，不灭不息......确实很容易让人想到地狱之火。至于要怎么让并不存在于主位面的物质大量形成，这不正是变化系法师的拿手好戏吗？ 也许是因为自己就和地狱的领主签下过契约，格瑞德下意识的将思路引到了地狱。 安柏大法师签订的契约对象会是哪位地狱大君？和沸焰大君座下黑焰公爵签订契约的法师思考着，作死的种植园的低阶法师们和安柏大法师有关系吗？时间点倒是很接近，但目的先不谈，最后逼得他自毁东塔，舍弃白塔的身份地位，逃离白山，怎么看都是计划失败后才有的反应。 下意识的，格瑞德认为安柏大法师签下契约的地狱君主不是那位沸焰大君。沸焰大君心思缜密，阴谋会酝酿很久，他的阴谋复杂而庞大，环环紧扣，就象在棋盘上运筹帷幄一样。 他很难想象沸焰大君的计划会轻易的将契约中必定付出了极大代价的一位大魔法师逼出白塔——格瑞德多少也是参与任务了的，如果安柏大法师真是沸焰大君的契约者，不管怎么看，这位大魔法师留在塔里都会更有利于那个计划的实施。 至少，不会是现在的情况，计划非但没有推进，反而陷入暂时的僵局。 这种结局......倒像是愤怒大君的手笔。格瑞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沸焰大君想要的东西，这位同为大魔鬼的地狱君主会不想要吗？而且按它的习性——法师们怀疑是它天生的习性——得不到的，它也会掀翻棋盘，宁可两败俱伤。这位地狱君主可是能做出献祭数以万计的信徒，就为了召唤化身向凡间的一位国王进行报复的事来的“愤怒”的大君。 格瑞德正思考着，突然身体内传来一股燥热——相比之前越来越深刻了，比起一年前的细微感觉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那感觉一闪而过。魔鬼契约者格瑞德心下了然，知道这是黑焰公爵的呼唤。但他有些烦躁，现在白塔管的正严，至少短时间内他是不可能像之前几次那样在白塔来去自如了。 格瑞德想起不久前奥克兰和他交易时给自己的东西，这位“西塔”上塔区的高级魔法师就是用这种方法堂而皇之的在自己的房间里和魔鬼沟通的，而看起来白塔的调查并没有影响到他。 他有些犹豫，自己的房间比起普通高级魔法师而言还要安全隐蔽，但他之前从未如此大胆。 ...... 西塔，上塔区的某个房间，奥克兰懒洋洋的在自己的椅子上喝着蜂蜜水和鲜奶的混合饮料，心中一动。 谨慎的家伙。自称是从某部古籍中找到秘法的奥克兰又喝了一小口。真是耐心，居然让我等了近半个月。 第二十七章 通魔的法术 繁复的的法阵以中级法师们也极为珍惜的高度提纯之火盐描绘纹路，渗以价值不亚于前者的火蜥蜴的鲜红血液。构成法阵的三个几何形——圆形，六芒星，正方——的中心处，摆着一颗硕大的钻石，安置在火蜥蜴之血和纯净火盐之上，此时正散发出蓝色光芒——那代表着大量凝聚的魔力。 格瑞德·布隆一边缓慢而坚定的摆动双手，手指呈现出不同姿态，动作像是戴了镣铐的凡人，僵硬沉重。他的身体不时摆动，移动脚步，颇有节律感，再加上那高声吟唱而出、和身体的姿势巧妙结合的雄浑音节，不看他的法袍，某些无知到极点的凡人们或许会以为这是某种舞蹈。 但这对法师们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的凝结法印的姿势——格瑞德在短短几分钟的一系列动作中，做出了包含了代表着“沟通”、“链接”、“呼唤”、“燃烧”、“献祭”......等多达十三种结印。 施展法术的法师以三声拨高三节音调的音节作为结尾，有如呵斥——法印凝结，魔力聚集，精神呵斥，元素便听从号令，打开了和某地的链接。 “啊，是你，吾之契约者，格瑞德·布隆。”一个对法师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格瑞德知道自己成功了，不妄自己花费数天时间偷偷学习。 空间系的跨位面的召唤魔法最低也是中级法术，哪怕只是一个小魔鬼或者天堂山鼠，沟通位面所需精神力，打开传送法阵时需要的魔力，以及用来布下法阵的材料，都是消耗颇大的。倘若召唤生物再强力一些，所需的消耗和施法要求便会成倍增长，那便是高级法术的等级了。 格瑞德自得到黑焰领主的馈赠之后，实力大增，就毁灭系下属的火系法术而言，他差不多已经步入了高级魔法师的门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召唤某位中高阶魔鬼，毁灭系火系法术达到高级魔法师的水准，和高级魔法师是两个概念。 这也是之前他为什么和地狱领主之间有科林当中间人的原因之一。死去的高阶祭司本身就是一位资深的毁灭系高级魔法师，再加上他祭司的身份，跨位面联系地狱的魔鬼实在是轻而易举。 相比之下，“呼唤”就要简单的多了。预言系的不少初级法术，便能达到传达出简短的信息到一定距离内的某人耳中、心里的效果，而中、高级法术中，能达到跨位面的交流沟通效果的也不在少数。尽管直接性的大规模杀伤法术不多，但预言系法术仍然位列五大派系的法术之一，它的适用范围丝毫不亚于其他系的法术。 然而，学习预言系法术的所需要的天赋比起空间系来不遑多让，比起最大众的毁灭系、门槛最低的变化系来说，更是高到不知道哪去了。遗憾的是，格瑞德即没有精研空间系的才能，也没有感悟预言系的天赋，不然他也不会还要和拜火教团联系才能和魔鬼搭上线。 而据奥克兰所说，这个记载在上塔区古籍中的法术，虽是一个性质属于操纵元素的毁灭系的中高级法术，但却能达到某些预言系法术的效果——不过种类仅限身处地狱的某些足够强大的魔鬼，还要对方有兴趣和心情理你，因为这个法术的消耗大部分都是靠地狱里联系的对象所支出的。 “你得到了个好东西，法师。”黑焰公爵的声音并非是荡动空气后发出声响，而是直接用心灵感应的手法传递到了格瑞德脑海中。“这是法兰的‘通魔术’，你怎么得到的？” 法兰，毁灭系导师助手格瑞德当然知道这位九位传道法师之一，黑塔的建立者。这位传奇一生和魔鬼为列，将不少地狱的法术研究透彻后改良成了凡间人类所能掌握的五系法术。魔鬼们在主物质位面的强大权势至少有一半要归功于法兰传道法师建立的黑塔，黑袍法师们和魔鬼的关系密切到称得上是盟友。而对地狱，法兰的影响一样巨大。他死去后堕落的强大灵魂带来的力量使得愤怒大君成为九位大君中公认个体实力最强的一位——它那脾气还能在地狱长盛不衰，这位传道法师堕落的灵魂中蕴含的灵魂之力实在是功不可没。 沸焰大君也是黑塔的赞助者之一，而且时至今日，对黑塔的影响已经压倒了喜怒无常的愤怒大君。法兰的“通魔术”法术里有它麾下的黑焰公爵也是合情合理——这位魔鬼公爵从法兰在世的时候还是一位魔鬼侯爵，千年之后，在战乱不止的地狱中一直存活到了现在，并得到晋升。 “西塔上塔区的奥克兰，公爵大人您应该知道他。”格瑞德说。 身处地狱的魔鬼公爵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它的语气显得自己并不意外，或许它早有预料，只是让格瑞德自己说出来：“看来你已经知道他也是契约者了。”条款里可没让他主动找到格瑞德。 “他告诉了我您的契约里对他的要求。”法师直截了当的说，没有和魔鬼玩它最喜欢的猜谜游戏，“所以在您通过刻印呼唤我之前，我就在想，我们得谈谈。” ...... 法兰的通魔术确实好用，格瑞德和魔鬼交流了整整半个魔法时都没有感到魔力有什么消耗——看来确实如法术效果里所说，消耗全在对面那位了。 黑焰公爵之前并不知道格瑞德会有“法兰通魔术”，本来按常规，格瑞德离开白塔到达某个法师觉得安全的地点时，魔鬼公爵便会施展威能和他进行短暂交流，给出几个关键词，包括暗号之类，然后让他到某个地方和拜火教团的人联系，后者会给出具体要求。——为什么这位魔鬼公爵不会用预言系法术联系格瑞德？地狱法术和主物质位面的法术不是一回事。而另一方面，正如法兰的通魔术限定了沟通对象是少数强大的魔鬼一样，大魔鬼的类似预言系法术的威能也仅限于崇拜它的拜火祭司。 这次本来也一样，拜火教团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但既然格瑞德会通魔术，那么很多东西就简单的多了。白塔这几天之内发生的事情，格瑞德便尽自己所知的交代给了魔鬼公爵，包括影魔、种植园、安柏大法师等。他想听听这位拜火教团的“神之首仆”有什么新的安排和计划。 魔鬼沉默了一会，最后回答：“按计划行事。” 还要按计划行事？格瑞德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事态已经变化了，居然还要按计划行事？ 但黑焰公爵——或者说幕后的沸焰大君的计划不是格瑞德所能揣测的，因此法师最后也只是表示接受安排。 魔鬼们对自己的计划当然更上心，他做好分内之事便是。 那么，格瑞德心想，他真的得加快动作才行了。 第二十八章 山外的荒原 漆黑的天空，深沉如墨，孤独的月亮和暗淡的星辰远不能照亮整个浩荡夜空。拜火教团的精英武士，“火焰之手”的骑士和他们的侍从，在高阶祭司沃顿的神术帮助下潜行于黑暗之中的荒原之上。 赞美我主。红骑士罗斯待在队伍中间，和随行的祭司在一起，对他的神术和今天晚上的环境大为满意。这黑暗定是来自我主的庇护，月亮女神的萤火岂能同我主的无边威能相提并论？ “白天的归于七名伪神。黑夜的属于唯一真（……以防万一）主。”他在心中默念。“有朝一日，我主的火焰必将升起，温暖他的随者，光亮整个世界，无论白昼或是黑夜。” 拜火教团的秘密部队花了三天时间离开佛瑞斯特王国，进入到其临近的科尔王国境内，接着又耗费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才绕过科尔王国人烟稀少的北部森林地区，悄悄的进入到白塔法师们的独立国度的最外围。时间不多不少，只能说赶得上任务的执行。 在白山的山外荒原每多待上一刻，暴露的可能性就会越来越高。罗斯深知白塔法师们的强大，虽然这里离白塔还远，但即使有我主的庇护和高阶祭司的神术帮助，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在进入法师们的势力范围后还能隐蔽上多久。 尽管就算是把数量比正规法师还多的学徒包含在内，白塔内的总人数也不会超过五百人。但就是这五百名施法者，便震慑住了周边三个王国，庇护数个国度，使白道会的威名远播整个大陆。倘若暴露，罗斯纵然素来骄傲自信，也不会认为自己和手下的这点人能够在他们手下撑上个几分钟。 他胆敢带着手下的精选骑士们毫不犹豫的进入法师们的势力范围，是为着我主的信任。当然，罗斯也从不怀疑我主的威能，他相信我主自有安排，非凡人所能揣测。 高阶祭司向罗斯示意，让他把队伍停下来，后者迅速将命令传下，训练有素的骑士们和侍从很快便停止了行动，并对周围保持警戒。 “巫时已到。”穿着红袍的沃顿说，巫时是拜火教众的术语，那是地狱的国度里的时间。红袍的祭司在黑甲的火焰之手骑士中间犹如黑夜中的光明，那便是照亮黑暗的火焰。“把那个圣武士带过来。” “在这里？”听到巫时罗斯就知道祭司要干什么了，他之前还奇怪祭司在科尔王国的人烟稀少的森林中的那几天怎么一直没有动作。但这里实在太危险了，献祭活动耗费的时间本就不短，火焰更是必不可少，在这里动手和在白塔法师们眼皮子底下动手没多大差别——反正肯定一样都会被发现。 “对。”沃顿言简意赅的回答，红骑士也就不说话了。我主自有安排，他再次在心里默念。岂是我等凡人所能揣测。 他挥手让人把失去行动能力的圣武士抬过来。祭司随即开始进行血祭活动的准备。 “让我来。”火焰之手的副团长罗斯说道，无论如何，圣武士赫尔战斗的英勇，战斗的荣誉，他是由自己打败的，他也该被自己赐予慈悲。 充做临时的祭坛的法阵旁，拜火教团的高阶祭祀开始吟唱。接着，突然出现的黑暗便笼罩了他和法阵，以及罗斯和法阵里的祭品，圣武士赫尔。 火焰在这个时候燃起，没有产生凡火的烟尘，发出的耀眼火光也没有传到突如其来的黑暗之外。 身经百战、拥有的大剑士职称的罗斯抑制不住心神的荡漾——这不是类似突袭翼龙湾时的那种普通血祭，这是能被我主直接见证的“黑暗火祭”，他曾在总部见过多次，每年的大祭典之上都会有一次来让拜火教团的高层们被我主见证的机会，但每次都会让他的心神激荡不止。 赤身裸体的圣武士在火焰中燃烧，祭司解除了法术，但他早已虚弱不堪，难以出声。即使如此，英勇如他，面对我主的恩赐也不免痛苦挣扎。 火祭开始后罗斯就不再关注凡人赫尔，他全神贯注的保持典礼姿势。高阶祭司庄重的说，“沸腾火焰的真主，地狱国度的君王，您的随从踟蹰于黑暗之中，亟待您的光辉，祈求你的温暖。不求金钱，不为权势，惟愿生时荣誉我主的光，身后的归属我主的国。——火焰之手，献上伪神的战士来荣誉我主。” 火焰状的奇形利剑干净利落的斩断颤抖中的圣武士的喉咙，但骇人的伤口处却没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我主接受了他的血。大骑士想，还有接下来的灵魂。说不定我死后会和这位勇士在我主的国度里会面。 祭司在那里呆立，他在垂听我主的圣言。罗斯嫉妒的想，他静静的等待和守护进入出神状态中的祭司。 祭司的两只有漆黑眼眸的眼睛重新聚焦，红光在瞳孔中闪现。“我主福音，计划有变，”他对罗斯说。“我们不去之前预定的地点。仔细记住接下来的话。” …… 火焰熄灭，黑暗散去，圣武士赫尔尸骨无存，我主的亲自见证之下他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他曾存在过的痕迹。黑暗消失后，只有祭司和骑士从中显现而出。 祭司的话语牢牢印在罗斯的脑海中，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记住了由祭司传递给他的新任务。剑士只需要握紧手中的剑就是了。 虽然“火焰之手”的副团长多少已经猜到，和白山上的那座的光辉之塔有关，毕竟新任务的下一个目标点就是那里。 …… 与此同时，身处白塔中的格瑞德·布隆，沸焰大君麾下黑焰公爵的契约者，却在着手准备原来的计划。此时的他并不知道，离白山不远的荒原之上本来有只精英小队会配合他的计划，但那已经是几分钟之前的事了。 很快，我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格瑞德在劳累中安慰自己，在那之后，或许还能得到更多。 他心满意足的想。 第二十九章 白塔的主人 影魔事件后的第十三天，白塔已经回到了正轨。东塔在法师们的超凡力量下建立如初，大魔导师和大魔法师们群策群力，在几百名施法者的帮助下轻而易举的完成工程。但代表变化系的东塔中尚缺的首席法师和三位导师还需要时间来弥补。 至少三位地狱君主。沸焰大君，愤怒大君，以及一位暂时还不清楚是哪位的大君。这还未必是全部。人类的四位大魔导师之一、白塔之主阿瓦隆·布隆闭眼养神，心中思绪万千。他的投影和拟像在白塔内的某些部门处理事务，本体则独自在名为辉煌大厅的一整层专属房间中，垂手静坐。 法师的行为守则，凡事尽量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哪怕是九位地狱君主都牵扯其中，白塔之主也有应付的准备——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应对的完备。若能确定有哪几位，参与的程度如何，便是事半功倍。 愤怒大君实力最为强大，直接干涉的程度也最高。但这位以“愤怒”为力量之源，行动皆为自己的愤怒所支配的地狱君主，在白塔之主心里的威胁程度只排在第二位。 另一位不知身份的大君看起来更像是为了阻止它的竞争对手，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威胁——而且，它不是魔鬼，这事和它的关系不及那两位，那件东西它能得当然也会去争取，但耗费的精力肯定比不上两位利益相关的魔鬼大君，其他潜在的地狱大君同理。 白塔之主最在意的还是沸焰大君，即使是在愤怒大君可能派出化身来展现它的“愤怒”的情况下——那些堕落的法师们藏起来的东西，足以召唤这位大君的化身，很难想象，它怎么会认为自己能在白山成功的？而内应的安柏逃脱，计划彻底失败，指不定这位大君愤怒之余又会干出献祭哪个国家的几万信徒，召唤化身直往白塔而来的惊人之举。 愤怒大君实力冠绝九位大君，但仍然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疯子。就算它真的无视手下领主们的劝告，召唤化身而来，对白塔来说也确实是个威胁，却也远非不可抵挡的程度。 相比之下，沸焰大君的深谋更让阿瓦隆忌惮，大魔导师毫不怀疑沸焰大君的影响力在白塔内比愤怒大君更大，但他至今都没能确定到底有哪些人，有多少参与其中。大魔导师阿瓦隆迟迟不肯动手，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如此。塔内的不少高级的魔法师若有心，都可以避开调查联系魔鬼，视白塔的规定如无物。 白塔之主很清楚，沸焰大君一旦发难，便是它自认稳操胜券的时候。但很难说什么时候它才算真正动手，它的计划有时候甚至能谋划数百年。如果安柏的契约者是这位沸焰大君，阿瓦隆甚至不免会认为这或许也是它计划的一部分。 格瑞德。阿瓦隆·布隆想起自己的孙子，他的价值并非需要全部摆在台面，需要他从事的那个计划是沸焰大君密谋的一部分，还是可有可无的诱饵？抑或两者兼有？这关系到处理他的时机。 去掉之前事件的损失，白塔还有一位大魔导师，四位大魔法师，二十九位高级魔法师，八十七位中级魔法师，一百二十一位初级魔法师，以及两百五十五个魔法学徒。统共只有四百九十七人，安柏大法师和那十三个堕落法师被处理和死在爆炸中的三位变化系高级魔法师已经让白塔损失巨大了。即使阿瓦德·布隆自信白塔内的法师非其敌手，但倘若真的动手，这些人中有多少人是清白的，事后又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白塔之主在心中叹息，九位传道法师建立的“九塔”，历经沧桑，如今只剩下了“三塔”。黑塔早已和地狱形同一路，将法术视为谋权夺利的进阶之本；而红塔专研法术不能自拔、枉顾人性，甚至盲目的建立了自己的法师国度，肆意妄为，早已成为各族眼中之敌。唯有白塔，还残存着传道法师们的初愿，没有将法术之道抛在脑后——虽然很难说，就算是派系首席法师们，又有几位是还身体力行着“白道会”的宗旨。 阿瓦隆·布隆在导师交接白塔之主的身份时便对星界起誓过。时至今日，击败过黑焰公爵的大魔法师已经成为了大魔导师，但他的初心一直未变，发誓要将法术之道传承发扬。 我不会因为一个魔鬼的黑暗神器，就让白塔毁在自己手里。阿瓦隆下意识的紧握住手中法杖，身为大魔鬼的沸焰大君和愤怒大君追索的秘密就在其中，魔鬼的君主们不会将其告诉契约的法师，不然就算违背契约，法师们也会选择得到它。 除非，阿瓦隆若有所思，它们制定了计划，自信可以解决对方，就像三十年前的“黑焰之门”一样。但白塔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的白塔了。 魔鬼的黑暗神器中的秘密在阿瓦隆在步入大魔导师位阶后才知晓了部分，他施展只有在历代白塔之主中才传承的禁咒才将其中的封印解开部分，又花费了整整十年才掌握部分秘密——比他研究出自己第一个禁咒时间还长上数倍。 解开的只是部分秘密，但已经足够让身为大魔导师的阿瓦隆·布隆感到心生惊惧和受益匪浅了。 其中有一个他得到后立刻着手研究，最先专研成功的大型法术。和名为魔鬼君主们建立在自己领地上的，能大大增强魔鬼力量、名为【秽暗领域】的结界相对的【御魔领域】。 实际上，这个名为【御魔领域】的结界只是阿瓦隆研究出的一部分，只对魔鬼有效，但其完全研究后便可以针对大部分地狱种族——或许等到他日神器中的封印解开更多时，这个范围还会扩大。 魔鬼们对这个神器知道多少呢？至少这个解开封印后才得到的结界，身为大魔导师的阿瓦隆布·隆就从未在哪本书上见过。他小心翼翼一点一滴布下的法阵的作用，塔内除了他无人知晓——毕竟那些构成结界的法阵，在等到发挥作用之前，只是些法师们常见的“防护法阵”和“侦测陷阱”而已。 他有心试探那些魔鬼的契约者，然后，一劳永逸。 那样，白塔就会重回正轨。阿瓦隆·布隆如此期盼。 下一刻，白塔之主手中的法杖发出塔内众多法师里只有他才能感应到的异变。 白塔之主脸色微微一变—— 那意味着有位能够得到黑暗神器认可的、足够强大的魔鬼出现在了法杖的感知范围内。 换句话说，有魔鬼大君莅临。 第三十章 隔绝的屏障 为自己加持有游戏里的“高等隐形术”、“回避侦测”等法术的扎泽尔悬于无云的空中，眯眼将着脚下名为白塔的建筑群尽收眼底，用自己的多重视觉观测。被魅惑的陷落塔之主帕维德教给他的地狱变形术不会让施法者获得变形后龙息之类的额外特殊能力，但也不会让其失去本身的特殊能力，相当于就是换了个外形而已。 扎泽尔此时所在的高度和比起之前来的那次差不多，白塔似乎没什么变化。不过仔细观察后他注意到东部的较小高塔上部颜色和上次不同，就像是被新涂了一层白漆。 他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飞到了更远处并降下了高度，从侧面观测。果然，塔身从上往下的三分之一处的地方开始颜色便开始变化了，上部的塔楼似乎才新建不久。 比起第一次来时，扎泽尔此时要大胆上许多。这源于他在帕维德那里学习的十几天，法术虽然没有多学到几个，但对这个世界的知识倒是恶补了不少。这个世界的侦测魔法范围和能力有大有小，白塔的侦测措施自然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第一流水准。但就算是白塔，帕维德的描述再结合科林的法术笔记里的秘辛，白塔外围的侦测法术对于高级魔法师帕维德之流或许是道难于逾越的天堑，但对扎泽尔来说却没什么压力。 老实说，来了这么久，他对这个代表着这个世界的魔法最高水平之一的地方还是有点好奇，只是他穿越后的剩下的类法术和法术中的隐蔽法术数量不多、级别不高，而这个世界的隐蔽法术他现在能学的还不如自带的，要飞在空中观测还可以，混进白塔仔细观察就够呛了。 降下高度，逐渐贴近白塔的他小心翼翼，但没费什么劲便使用精神力和魔力压制住了身下的那些侦测魔法的波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各个高塔上的附魔法术的灵光，对其水准进行着评估。 还行。扎泽尔对密密麻麻的魔法灵光评价到，这两个字从前暗黑八魔将嘴里说出来便表示白塔防护魔法的水准放在游戏里也不算太低，起码够得上一个法师学院的标准。但对扎泽尔而言也没高到那去，这里的法阵虽多，种类不少，对他这种程度的力量来说也没多大意义，他若有心强突，随时可以杀个七进七出。 好像哪里不对。扎泽尔转过头，将视线移到那座中央大塔。他的距离比上次来时近得多，近到都能使用范围只有120尺的秘法视觉，但还没有深入内部，不至于会被那些外围的拙劣的、还要依托物理建筑的侦测魔法所发现。 扎泽尔的感知能力一如既往，倘若有什么东西能够穿透大魔鬼级的“回避侦测”能力，将他侦测而出，他不会察觉不到。 他素来是个谨慎的人，至少在游戏里一直如此，即使没有察觉什么，但他也不会对自己的能力盲目自信，此时感觉到哪里不对时理应迅速离开。但他的内心有种悸动，不知怎的，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座中央大塔里，吸引着他。 不对！扎泽尔恍如梦醒。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他一介穿越者，有什么东西好吸引他的？ 他没有来得急细想，像是回到了游戏那个谨慎的魔鬼将军的身份，面对不详的直觉下意识的准备施展“高等传送术”离开。 下一刻，他真的感受到了有股力量穿透了自己的三级法术“回避侦测”，将自己的存在窥视的一干二净。 “回避侦测”这个游戏里的三级法术，可以让受术者变得难以被侦测，但并非完全避免，只需要对方通过施法者等级检定，突破施展“回避侦测”的施法者的等级便可以成功。 游戏里施法者等级之间的对抗并非说完全固定的看双方的等级，而是有一定的波动，或强或弱都有可能胜过对方，但总的而言，对传奇施法者等级的扎泽尔来说，对方不管或强或弱，至少要大致和他一个水准。 是白塔之主，那个所谓的“大魔导师”。扎泽尔心下一沉，他的三级法术“回避侦测”被破除的刹那，他发动感知能力进行追溯，源头直至那座中央大塔，想也知道那里是属于谁的。大魔导师除了禁咒，普通法术竟也是传奇施法者吗？一个还好说，大魔法师的实力又是如何？这里可还有五个。 他此时施法者等级还在，法术均受其加成，但并不代表他还是游戏里的那个传奇施法者，不然他也不会就给自己加持一个三级法术的“回避侦测”，传奇法术中的强力法术暂且不说，八级法术里的“心灵屏障”便足以让他完全免疫这种远距离探知法术。 他没有继续施展“高等传送术”离开白塔，已经没用了。他环顾四周，魔法灵光充塞视野，无形的屏障隔断了他和外面的空间的联系。 高级魔法师帕维德见识不过如此，科林的法术笔记里也没有记载相关秘辛。这个他们从未提及、包囊了整个白塔在内的屏障阻断了空间，禁绝了传送。 了不起。扎泽尔由衷的赞叹，这种伟大的魔法造物游戏里也不多，大都是非一人所能施展的名为“迷锁”的大型传奇法术。连八级法术“空间锁”都做不到这么大的范围。 平心而论，这次失策确实不能怪扎泽尔，这个世界魔法偏科如此严重，水平也并不高，他确实是没想过在游戏里都屈指可数的大型传奇法术“迷锁”这个世界居然也会有——不，不是迷锁，而是这个世界发展出的独特法术，和迷锁异曲同工罢了。 他试探着试图飞行而出，却发现这个屏障并非只是隔绝了传送，还起着阻隔进出的作用——不知道对灵体有没有用，反正实体的扎泽尔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的。 稍微花点时间，这个屏障对扎泽尔就不是个问题，但此时扎泽尔没那个工夫，下面刚才还人影寥寥的广场此时被几座塔楼里鱼贯而出的人影所占据大半，六座塔楼里不少身披棕褐法袍的法师凌空而飞，魔法的灵光闪烁。 无谓的战斗对魔鬼毫无意义，但扎泽尔也不会坐以待毙，他就算说自己只是来打酱油的，这些法师们会信吗？ 扎泽尔体内的浩瀚魔力如波涛汹涌，法术应运而生。 第三十一章 白塔的攻势 火焰和闪电的光芒在无云的湛蓝天空中闪耀不息，堪与太阳争辉，那是上万度的高温燃烧空气后的剧烈反应。冰霜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而过，泻至天际的锋利碎片挟着每小时上百里的高速狂风，足以击穿厚重的石墙，搅碎血肉的躯体。 但无论是爆裂的火焰还是闪烁的雷电都没有阻挡住法师们的目标。爆炸后的烟尘夹杂着电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漫天尘埃中疾飞而出，速度甚至快到留下残影和音爆。经过其身边的冰雪风暴瞬间融为雨水，然后沸腾蒸发、膨胀为白色的炙热气体。 如此，那些没能识破对方的隐形和侦测出其方位的法师们，在其穿过云雾后也看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毁灭系法术操纵的元素在来者的上方肆虐轰爆，产生出足以使凡人短暂晕眩的耀眼光芒。但即使是这般让太阳失色的强光，也没有照亮中间的那片黑暗。 少数加持了强化视觉或者使用物理效果的侦测法术的高阶法师，才有幸匆匆的看见来者的身影。 无法被光辉所明亮的黑暗，由黑红的鳞片组成覆体的铠甲，长有尖角的不羁长尾垂向大地，扭曲的头部两边生出直指苍天的威严长角，血液般黑红的蝠翼遮住由上面投射而下的光芒。就这样，入侵白塔的魔鬼的身影便深深的印在少数看到它的人的脑海里，不会随无情的时间流逝而黯淡，无论看见的人从今往后愿意与否。 没有掌握飞行法术，只能待在地面上，在身为中级魔法师的导师助手们的引导下，合力施展集体法术的白塔低级法师也一直关注着高空上的状况。他们看不清入侵者，只能瞧见一道明明极小，却违规常理、难以让人忽视的黑影，在上面高速穿梭，留下一片片残影。 白塔之主的十二位亲传弟子之一，通才五系法术的高级魔法师，有“阴影行者”之称的图门大师，身边有二十道和他一长得模一样的人影。那是兼属幻术系和空间系的高级法术，【阿瓦隆高等镜影术】的效果。这个白塔之主自创的法术能创造出数量不等的幻影，而施法者能够通过空间穿梭能力，施展一个简单的法印后便可以取代任意一个幻影的位置，躲避攻击，或者占据有利的位置。 这位白塔之主的得意弟子曾凭借此法术完败一位高级法师职称的野法师，那位高级法师在法师间瞬息万变的战斗中被这个法术弄得接连失手，一连七个法术都未曾建功，因而含恨而终。 此时，十二门徒中的佼佼者正在火焰中哀嚎，那二十道幻影也呈现出同样的神情。黑暗急速掠过，法师的二十一道分布在半径数十尺范围内的身影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被一道火龙般的狂野火焰所吞噬。 如流星般燃烧着陨落的“阴影行者”是今天的第一个。 然后，暂时代替变化系首席行使职权的劳勒吉，消失的安柏大法师的弟子，学术的天才，平庸的政客，紧步图门的后尘。黑暗从他旁边经过，发出一声只有他才听得见的呢喃。 飞行术失去维持，他从空中坠落，被某位高级魔法师施展“羽落术”后轻松接住。后者震惊的发现劳勒吉的身体冰凉，仿佛死去多时，胸口处的用灵魂认主过的专属法器徽章已经可以重新绑定了。 光明无法照亮的黑暗，轻描淡写的穿过光速的闪电，信步飞行于炙热的火云。魔鬼逆转呼啸狂风的方向，将冰霜暴雪化为蒸汽，为白塔上空添上久违的云朵。 它蔑视一位预言系高级魔法师的呵斥般的“暗言术·灭”，针锋相对的吐出一个字眼，后者身体一震，不闪不避的被黑暗攒住，法师的骨头随即作响。预言系导师从空中滑落，但这次就没有哪位下面的高级魔法师去接住已经化为烂泥的同僚了。 低阶法师们的集体法术威力不下某些高级法术，天空中的大半爆炸便是由他们发出，身处各高塔、各建筑、广场之上的他们尽责的在导师助手的指挥下帮助自己的导师们。 他们干的不错，因而成功的引起了那道黑暗的注意，后者又不费吹灰之力的宰杀了两位天上的高阶法师，新的牺牲者这一次连尸骨都没留下，便在地狱火中燃烧殆尽。 震人心魄的魔力波动犹如黑夜中突现的浩阳般爆发而出，连这些感知低下的低阶法师们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之前低级的法师们始终没有看清楚那道黑影到底是什么，但他们也知道那个身影代表着力量，代表着毁灭……代表着死亡。 刹那间，以那黑暗为中心，十数颗巨大的白炽火球拖着火光灿烂的尾巴，从天上坠下，它们的体积和毁灭系中级法术里的火球术爆炸后的大小相仿，但两者散发出的魔力有着云泥之别。 地面上目睹此景的低阶的法师和学徒们、连同那些正在指挥的中级魔法师中的不少人吓得瞠目结舌，对命令置若罔闻，停下了手中施法的动作——白塔何曾面对过如此强敌？即使是三十年前从“黑焰之门”中降临的黑焰公爵，联合了众多魔鬼和堕落法师，偷袭重伤了当时的白塔之主、大魔法师西蒙的情况下，都在对白塔造成重大伤亡之前，被西蒙座下弟子阿瓦隆·布隆在白山上就驱逐回了地狱。 拥有与众不同的白炽颜色的巨大火球数息之间，便穿过了和地面相距的数百尺路程。火球撞击，光辉耀眼夺目，声响震天撼地。 爆炸后的结果，地面上的法师不但无一伤亡，数量甚至还有所增加。 曾在“黑焰之门”事件中力挽狂澜的阿瓦隆·布隆飘在离地面不远的空中，法袍的颜色呈现出和天上的黑暗对立的洁白。他的身边，是身穿灰白法袍的四位派系首席，四位大魔法师。 这场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二章 战斗的升华 火风水电四大元素，正负两大能量以及力场和音波充斥天空。无孔不入、无坚不摧的一道道威力强大的高级法术从大法师们所在的位置发出。同样一个高级法术，在他们手中施展而出时的使用时机和超魔技巧，同周围一样飞在空中战斗的高级魔法师们相比，简直是升华了数个层次的艺术品。大法师们的法杖、戒指、项链等众多强大珍贵的魔法物品加持其上，更使其范围和威力大大增幅。 一位大魔导师，四位大魔法师，再加上二十名高级魔法师，白塔几乎全部的高阶法师飞在空中，同时对抗着一个魔鬼。与此同时，地面上和六座塔楼里的低阶的法师也在施展集体法术，使得战斗更加激烈。 来者并非只是一介化身。白塔之主阿瓦隆·布隆心下了然，如果说之前他心里还有些不一样的想法和猜测，在亲自面对入侵者之后，便不再怀疑了。闯入白塔的确实是一位魔鬼大君。 白塔之主阿瓦隆·布隆之前从未想过会有一位魔鬼大君亲临于此。 即使是地狱九君主中最为傲慢自大的愤怒大君，也只是派出过化身降临主物质位面，传达它的怒火，在短暂的召唤时间内，断绝了一个高贵王室的血脉，夷平了一个历史悠久的城邦。 白袍的大魔导师更没想到这种情况会出现在瑞尔沃德位面中凡人力量最为强大的地方之一，“三塔”之一的白塔之中。法杖传出感应时，即使是在他最疯狂的想法中，也只是一位地狱大君的化身潜入了白塔，妄图实行什么险恶的计划。 地狱大君化身的力量在这个位面没有哪个活着的人类比大魔导师阿瓦隆·布隆更清楚，无论是书籍知识还是实际经验。白塔之主曾驱逐过一个魔鬼公爵，毁灭了一打魔鬼领主，也亲身游历了数个位面，直面过一位君主的化身的力量。地狱大君的化身实力远胜凡人，甚至比地狱里公爵级的领主的本体还要强出不止一筹。即使是大魔法师，如若正面对抗一位地狱君主的化身，下场也只有死路一条——除非这位大魔法师身处自己的法师塔，还得是足够高级的法师塔。 但化身毕竟是化身。揭开******的九位传道法师中便有五位对抗过地狱君主的化身，其中甚至有一位是在建立了传道之塔之前进行的战斗。有史以来，从没有哪个地狱君主的化身能够强大到同时对抗一位大魔导师和四位大魔法师，尤其是在大法师们身处最强大的法师塔之中，身后便是数以百计的法师的支援的情况下。 地狱的君主们威名远播各大位面，也并非没有过征服其他位面的计划，但目的都是为了追求至高的力量，强大地狱君主本身。离开地狱，亲自降临位面的情形，整个历史上都没有过几次，损失一百万个地狱生物，也比不上君主自己遭受一次普通的创伤严重。公爵级领主降临本体，已经是力量足以撼动大部分王国的大事件了。 这或许是第一次，阿瓦隆所在的瑞尔沃德位面迎接一位地狱大君。至少，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因此一开始，五位大法师便竭尽了全力，施展出了最强大和最有效的高级法术来配合攻击。 强度和之前不可同日的火焰仍然被魔鬼无视。但它偶尔会挥手格开来自大魔导师阿瓦隆和专精毁灭系的阿尔德大魔法师的寒冰和强酸，侧身以难以置信的神速反应在毫厘之差的距离下避开闪电，始终毫发无伤。音波和力场则结结实实的在它身上产生剧烈反应，没有造成肉眼看得出来的伤口，唯一产生的作用是极其有限的延缓了一下魔鬼的行动。 正负两大能量被召唤而出，魔鬼游刃有余的瞬发火球将其中和。从精神和物质两方面进行入侵的幻术则石沉大海，预言系的预知动作能力也没有产生丝毫作用。 塑能系法师用闪电、强酸和寒冰，幻术系和预言系的法师转为召唤正负能量。阿瓦隆和预言系大魔法师普瑞迪克特注意到了魔鬼的反应，他们通过心灵链接法术迅速安排。 魔法能量汇集后产生的不止是毁灭。高达十数米的人形生物从一道光门中走出，身后的光门中映出一个海洋的世界。水元素长老在召唤他的空间系大魔法师思帕斯的命令下朝魔鬼攻击。 几次呼吸的时间，巨型的元素聚合体便成了蒸汽，构成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但召唤的光门不曾停歇，空间系首席和他手下的导师们召唤出了一整群的元素生物，足以组成一只军队。大魔导师也没有落于人后，他用法力打开了一道连接另一个世界的光门，一位魔鬼厌恶的死敌、光明的指挥官带着麾下的战士响应了他的呼唤。 注意到从散发令人心生愉悦的善良灵光的光门中走出来的是什么之后，白塔法师们在战斗之余也不免吃惊——七神教会的主教们都不曾有这样的权利。 洁白的羽翼微微发光，从绝美英俊的人形生物身后生出。他们身高九尺，有着金色的皮肤，身穿附有光明力量的全身板甲，手中的惩恶大剑光芒流转，浑身上下散布着最纯净的善良灵光和壮观的海量魔法灵光。 击败过魔鬼公爵的阿瓦隆的伙伴和契约者之一，大天使莉薇尔带着传送门承受极限的一队战斗天使应声而出，大魔导师的心意通过心灵链接传给了她。这位天堂山的光明执政官位阶的女性大天使用那双摄人心魂的黄玉色眼睛怒视着魔鬼，凡人不能完全感受到的极恶之力从它身上散发而出，大大刺激了天使。 光明执政官挥舞长剑，用心灵感应代替言语的命令，七名随她而来的战斗天使便挥舞着光明巨剑、手持银白长弓发起冲锋，所向无前。 与此同时，法师们也转变策略，施展指定性的攻击法术和辅助法术来进行战斗。 第三十三章 心中的魔鬼 褐袍的高级法师们的魔法能量铺天盖地，大部分都避无可避，被扎泽尔用身体生生的硬接下来，他高达40点的法术抗力几乎可以无视游戏里传奇以下的大部分法师的法术。 他从无数元素中穿梭，硬扛着毁灭性的法术施法，战斗方式和传奇法师南辕北辙——失去系统辅助扎泽尔不但失去了施展大部分高级法术的能力，也失去了传奇等级的连环反制法术的能力，如果不是他同时还是一位独一深狱炼魔，肉体力量足够强大，他就早死成灰了。 但现在没有系统的辅助，智力水平回归凡人的扎泽尔仍然打的有声有色，展现的身姿如果有游戏里的玩家看见了也会感叹一句——“不愧是暗黑八魔将。” 早在系统辅助能力还不高的劣魔时期，扎泽尔便逐渐发现了自己的一项天赋——战斗的天赋。游戏初期他从系统里学习的战斗技能和其他玩家无二，但他总能在和其他劣魔的战斗中镇定自如，纵观全局，在血肉相搏的一招一式之间逐渐取得优势。 其他的法师和他一样在智力属性上都有系统的加成，但战斗中的应变让他脱颖而出——那不止是从无数战斗中积累的经验，也是天生的才能，不惟对法师之间的战斗，面对所有职业他都是如此。即使日后面对了无数等级属性强过自己的玩家和npc，他也能发挥的近乎完美，纵然不敌，也会让对手心有余悸，大为惊叹。 穿越之前的游戏里和玩家深渊领主奥塔芬的最后一战时，面对位阶高出他整整一个层次的资深玩家，他也做到了其他暗黑八魔将难以想象的成就——以独一深狱炼魔之身重创一位高阶的深渊主君。 战斗一开始，扎泽尔便抛开杂念，全心全意的进入了战斗状态。对面的煊赫华丽的强大法术他一个不识，但他头脑清晰，敏锐的嗅到能量的波动和元素的构成，大魔鬼的强悍身躯的超人敏捷被他用到极致，每每避开能够有概率击穿自己法术抗力的少数强大法术。 离他最近的法师身边有二十道一模一样的幻影，二十一道闪电从那些幻影中一起射出，但只有一道拥有毁灭性的闪电元素聚集。扎泽尔穿过火云，身形有一刹那的隐藏，他以毫厘之差格开一道从刁钻的角度射过来的闪电，真实视觉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幻影中的唯一真身在二十一道幻影所在的位置中不停移动。 从火云中飞出的扎泽尔找准角度，一道加持极效、倍效、扩宽三种超魔技巧的类法术“火墙术”应声而现，将离他还有上百尺的所有的幻影笼罩在内。 目睹第一个法师和他的幻影在烈焰中哀嚎的场景时，扎泽尔内心生出一股愉悦的感觉，但战斗中素来冷静的他身形未曾停下。 战斗瞬息万变，他飞到一个另一个法师身边，发出【渎神之语】，秒杀了对方，继续移动，心中的愉悦和震撼一起大增。 空中的能量汹涌，元素交错。一位法师用魔法的力量之语向他呵斥，扎泽尔下意识的回以【律令·震慑】，然后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了他。 不，这不是那些法师的暗示法术，扎泽尔意识到。地面上魔法闪耀，他稍微停下速度，从密集的攻击中轻松找到突破口，顺便又施展两道“地狱火”法术解决了两个动作迟缓、反应太慢的法师。 若是全神贯注，扎泽尔大可将牺牲者的数量翻倍，但这一次他不能再无视了，每施展一次法术，每杀死一个法师，他心中的不安感便随之增加。 周围的元素汹涌袭来。刹那间，他陷入恍惚。 …… “你是谁？”扎泽尔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恍惚之中的他脑子一片混沌，但他仍然下意识的，斩铁截钉的对自己说：“星际联邦的公民，张浩驰。”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人。”他自己的声音响起。“张浩驰在《龙与地下城》里的角色和愤怒主君的一战后，意识在重生的独立空间里重组时，高远星云脉冲波动，7号空间站首当其冲。“墨提斯”停机，运营的“南极”公司再也打不开，将其销毁，关闭游戏。和主机‘墨提斯’在一个城市里的张浩驰游戏舱遭受冲击，意识留在其中，身体已经死去。” “张浩驰死了。重生的是扎泽尔。”声音对他说。“你是大魔鬼扎泽尔，回想你的记忆，看看是《龙与地下城》里的那位从劣魔做到独一炼魔将军的魔鬼的记忆多，还是那个凡人的记忆多？而那个凡人的记忆，也是因为他在游戏里偶尔想起的，才留在了魔鬼的记忆中。” 思想比光速更快，他很快便搜寻了一遍记忆。因此他回答：“你不是我。你太自信了，不该让我脱离恍惚的状态自我思考。”虽然他知道如果自己相信了，这家伙才算成功。 “我人类的心，没有变。”现实里的张浩驰，游戏里的扎泽尔回答道。“我从未有过真正的魔鬼那般的邪恶想法，你以为共产主义建立成功的二十三世纪，我会向往这些？就算我有朝一日拥有了地狱君主的伟力，我所做的也会是崇善之神的事迹。” “我倒知道你，你就是从中央大塔中那个呼唤我的东西。”扎泽尔用肯定的语气说。 声音发出一声轻笑，“你在来到这个位面的第一个晚上，便毫不犹豫的吞噬了一个无辜凡人的灵魂，囚禁一群无敌意的教徒的魂灵，杀死一队善良的战士，是魔鬼的自私的欲望驱使你做了这些。” “你想法只对了一部分，我确实不是你，用你那个游戏里的说法，我是这个世界地狱意志的部分具现。”声音仍然用扎泽尔的声音说，“但是，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找到你？你确实是一位值得我呼唤的大魔鬼，你不曾学到过这个世界的高级法术，不然你就会知道我所说的并非谎言。” “高级的侦测魔法乃是侦测灵魂，你走遍全部位面，那些有能力侦测灵魂的生物没有一个例外，他们面对你的询问会说：‘你是一个大魔鬼’。” “你看中我这具躯体的邪恶力量，试图动摇我相对薄弱许多的意志。”扎泽尔说，他指出对方的目的，这家伙会借尸还魂之类的能力吗？他的法术能力高到可以突破自己的法术抗力，在自己心中投射这些话语。 “此话不假。我看中了一位大魔鬼，我试图让它觉醒。”声音说，“我没有突破你所谓的‘法术抗力’，你可曾感觉到自己的抗力被突破？我只是发动了地狱意志和魔鬼灵魂沟通的能力而已。” “你不久前才被我感知，我便发出感应使你感到了灵魂的悸动，不是吗？但我没想到你并非这个世界的魔鬼，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我才发动灵魂沟通——这短短的时间内，耗费了我小心翼翼在白塔积攒了千年的灵魂之力。” “你仔细回想，你杀人后的愉悦，施展你的类法术和大魔鬼的能力时的得心应手，难道不是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便存在的吗？” “某种意义上来讲，你是人类张浩驰。”地狱意志说，“但你也是大魔鬼扎泽尔，你的魔鬼的意识潜在深处，被动的被人类的意识用来驱动大魔鬼扎泽尔才有的力量。” 不带感情的冰冷声音取代了扎泽尔自己的声音，“你的内心实际上已经部分认同了我的言论，你的魔鬼意识也因此复苏了一点。” “为了证明这一点。来，试试你觉醒了部分自己后的力量，看看是不是恢复了你所谓传奇施法者的部分能力。” …… 扎泽尔的意识从黑暗中脱离，周围的元素汹涌袭来。它瞬发反魔法力场，周围便风平浪静。 接着，他施展出附加多个超魔专长的塑能系的九级法术【流星爆】，而不是威力大减的每日一次的【流星爆】类法术。于是，十数颗巨大的白炽火球拖着火光灿烂的尾巴从天空坠下。 地狱意志的悸动在下面的一位法师所在的位置发出。白袍的法师飞身而出，举起手中的法杖，张开一道屏障。 火球撞击，光辉耀眼夺目，声响震天撼地。大魔鬼的目光透过火焰和烟尘，注视着白塔之主手中的法杖，而不是这位大魔导师本身。 它志在必得。 第三十四章 碰撞的传法 第一次，瑞尔沃德的凡人正面一位地狱的大君。 继承传道法师意志的九塔法师们曾蔑视星界的神灵，将地狱的大君视为地位平等的交易对象，他们不曾祈祷，不曾膜拜，端坐于传道的九塔，掌握世界的奥秘，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主人。 千年来，一直如此。天堂的神祗也好，地狱的君主也罢，环绕瑞尔沃德位面的壁垒注定它们不能为所欲为，反而要仰仗凡间生物来传播权威。 法师们知道地狱君主强大。据说，地狱君主有如神祗，无数的书籍记载了它们的威能。然而事实证明，其中大部分内容都是愚昧信徒的吹嘘，吟游诗人的妄想。瑞尔沃德位面的少数足够强大的法师游历其他多个位面，亲身前往地狱的也不在少数，他们对地狱君主也略有所知。或许凡人中确实没有它们的对手，但地狱君主们也绝非它们吹嘘的那般伟大。 但今天过后，瑞尔伍德的法师们便不用猜测地狱大君的实力了。这场地狱大君亲临的战斗注定会被记载，流存世间。 七神的骄傲战士、璀璨耀眼的天使们朝他们的死敌猛冲猛打，神灵赐予的神术和大法师的辅助法术加持于身，使他们更加强大。天上地下，白塔法师们的法术支援永不停歇，六座高塔散发出有如实质的魔法波动，增幅法师，削弱对手。 四位天使列于阵后，手臂的动作快如闪电，背上的箭枝铿锵作响，但箭壶中露出的尾羽不曾减少。附有九种强力附魔的光明箭矢如连珠般射出，速度远胜凡人肉眼能见的极限。一次呼吸的时间，便形成了数量超过凡人军团齐射的箭雨风暴。 数以百记的箭矢目的不尽相同，有些负责封锁对方可能的路线，有些负责佯攻，有些负责偷袭，只有一部分负责正面的攻击。但无论哪一枝，都是出自胜过凡人中最杰出的弓手、专司战斗的天使手中，工匠之神打造的箭矢威力足以射穿巨龙的鳞甲，天堂之神附魔的能量能够摧毁城堡的石墙。 箭矢和法术的笼罩之中，大魔鬼和另外四位天使身影交错，留下它们密密麻麻的残影，天空满是激荡的神圣力量。 几乎被光明完全遮掩住的黑暗，最终彻底的消失。大魔鬼汹涌的魔力波动，散发的极邪灵光，张开的恐惧灵气，统统消失不见。 天使们祈祷神术，法师们施展法术，不停侦测。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里，他们都丝毫感受不到魔鬼的存在。 突然，被法师们召唤出来的生物中最强大的那一批失去了魔力的维持，先后被法则之力拉回到原来所属的位面。 大魔导师阿瓦隆·布隆心中一沉，空间系首席、大魔法师思帕斯脱离了心灵链接。他施展的几个【科米尔秘法眼】从不同的角度始终关注着战场，其中一个的视野中，天空中一个小小的黑点一闪而过。空间系大法师的幻影法术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预设的传送法术也在发动前被反制，众多强大的防护法术和魔法物品则在刹那间崩溃。 身为大魔导师的白塔之主并不知道，击中思帕斯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最强大的那类法术。【钉入天空】，这个《龙与地下城》里的传奇法术，效果是将一个目标瞬间发射到数万米外的真空。 这个法术并不是直接伤害，但目标被发射得距离星球表面如此之远、离开表面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其会成为星球的一颗远轨卫星。即使目标能进行魔法飞行或者它有其他非物理形式的推进力，避免持续绕星球旋转。它也需要数个小时才能下落到地面。 然而，少有生物能在如此长的飞行过程中幸存。被发射而出时需要承受的的力量、穿越大气时的灼热、高空的寒冷和缺少空气的真空，足以解决绝大部分目标。 大魔鬼此时身处隐形，但它在出现的那一刻就被在场的不少实力强大者发现了，它的邪恶灵光和炙热体温，在充斥着无数魔法能量的战场中也如黑夜中的萤火虫那样耀眼。 它刚才的消失绝不是因为隐形。大魔导师心知肚明，那一分钟中，无数的强力预言法术和神术均不起作用，它仿佛跳出了空间，脱离了正常的时间，不被一切所感知。 战斗继续，或者说本来就从未停止过。天使们和召唤出的强力生物们缠上魔鬼，法师们施展一个比一个惊人的强大法术。 白塔之主，阿瓦隆·布隆终于下定决心。 他在心中以快速的意念默念—— “听我诉说，热情万丈的火元素界的善良亲王，守护永焚之城的军团统领。请聆听瑞尔沃德位面的白塔之主，操曼努萨之杖的阿瓦隆·布隆的话语，他手中的法杖来自于你的加护，现在握着此杖的法师也曾和您有过约定——在三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以及那之后十七年的一个白天——” 魔鬼击碎一个迅捷的大型风元素，在激烈的近身战斗中抓住时机，抽出时间，伸手指向一个手持巨剑攻向它的天使。天使身上的光明随即暗淡，身体化为光辉的碎片，高贵的灵魂回归天堂。 大魔导师无名指上的一个空间戒指化为粉末，一个六芒法阵显现而出，“——我为火焰世界的不羁生灵敬上燃烧的火种，来自瑞尔伍德的狱火古龙体内凝聚的深红——” 一连九个高级法术在不闪不避的魔鬼身前湮灭，还原为原初的元素。近战的天使和召唤物已经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大天使在削弱许多的支援下勉力支撑。 法师如此默默吟唱，然后感受到了最纯洁的火元素的回应，他举起法杖，终于发出了声音、用呵斥命令的语气，以十四个音节结尾—— “我引领！烈焰燃净！我律令！秽恶消泯！”话音刚落，魔鬼从天而降。 瑞尔沃德的禁咒法术，【御魔领域】在大魔导师的驱使下张开，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笼罩住整个白塔。 第三十五章 御魔的结界 “侦测探知”、“消除隐形”、“防死结界”、“防护邪恶”、“反制邪恶”、“魔力监牢”、“灭火术”、“移除诅咒”、“移除麻痹”、“防生物力场”、“沉默术”......【御魔结界】的范围内，手握法杖的阿瓦隆·布隆一个念头，便可以动用结界，随意、无限的施展数十种法术。 魔鬼从天而降，凡人的肉眼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科米尔秘法眼】也只能勉强看见它模糊的身形，但凭法师的身体素质是远远反应不过来的，如果加持的防护法术和预设的触发型法术失效，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但结界之中常驻的法术只是其次，施展禁咒法术级别领域的大魔导师得到的远不止如此。魔鬼的肉体强悍无匹，速度快到凡人难以想象，但它的身形在阿瓦隆·布隆的感知中无所遁形。 这是他的领域。法师的幻影被火焰吞噬，而反重力法术立刻成型，魔鬼的身影随即倒飞而出。削弱抗力、侵蚀意志、扭曲肉体、干扰感知......无数法术附在魔鬼身上，效果显著，它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尽管魔鬼的身影仍然快如闪电。 魔鬼发出的白炽流星群在空中刹那间成型，然后湮灭。——我的领域，我引领，烈焰燃净。阿瓦隆·布隆的幻影遍布天空，大魔导师的【阿瓦隆高等镜影术】并非他的高级魔法师弟子所能相提并论。 其他的白塔法师们赫然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大增，魔力开始回升，又有熊之强力，猫般优雅，牛的耐久。法术的威力大增，他们推送元素的风暴，这一次，魔鬼却不曾如一开始时那般稳如磐石，它反制，它闪躲，它格挡......然后被击中，它的身形被巨大的动能停滞一瞬。 魔鬼的声音突破了大魔导师的强大心灵防护。 它说：迎接你的命运，凡人。 心灵的话语远比空气传动的更快，魔鬼出声的同时，它出现在数以百计的幻影其中一个的正面前数米，丢出一个球型的物体。女性大天使的美丽头颅怒目圆睁。而另外一边，被元素大军和法师们缠上的大魔鬼，格开了一道强大的冲击波的同时，正撕开了一半一个闪电环身的雷元素。 电光火石中，大魔导师胸中法术激荡，手中的法杖投射出摄人心魂的光芒。阿瓦隆在脑海里回以这样一句：我律令！秽恶消泯！ 【御魔领域】的中心、曼努萨之杖听从持有者的号令，发出只有魔鬼才会遭受的无形冲击。 于是，战斗开始以来的第一次，魔鬼的身形不再被有如实质的浓稠黑暗所包裹，邪恶的灵光被祛除殆尽，露出其下的可怖生物。 魔鬼被某种远古的力量所震慑，那是来自更高层次的威能。但仅仅过了一刻，魔鬼的意识就向法师投射出无尽的怒火，身形开始颤动，法术呼之欲出。 魔鬼被震慑住的那短短的一刻，对持杖的阿瓦隆·布隆来说，已经够了。 他将法杖对准目标，第一次距离魔鬼如此之近。 那不是元素，不是能量，不是凡间的法师能用他们的术语描述的力量。比闯入白塔的魔鬼大君之前身上更深的黑暗向它袭去，但速度相比之前电光火石的战斗而言是如此之慢，以至于其他终于注意到这里的少数高级法师能有幸目睹到接下来的情景。 那个之前以一己之力对抗白塔五百施法者，仍然势不可挡的强大存在，一位地狱的大君，就这样被黑暗吞噬，湮灭于无形，不再被法师们所感知。 我们胜利了？法师们想。不，还没有，还有一个被他们围住，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一个魔鬼仍然在和他们战斗，身上的灵光和模样跟被吞噬的那个别无二致。是分身吗？它的灵光确实比被黑暗湮灭的那位要暗淡一些。 然后，那些目睹了魔鬼被吞噬的少数高阶法师，惊恐万分的看见了仍然待在原处的白塔之主被突然出现的一双巨手所攒住。 漫天血雨，已经被染成血红之色、传承千年的白色法袍从空中落下。魔鬼手中提着之前被握在阿瓦隆·布隆手中的法杖。另一边，那个灵光虚弱一些的魔鬼仍然在和法师们展开血腥的战斗。 但毫无疑问，伴随着浸透着白塔之主鲜血的白袍的落下，战斗已经结束了。 ...... 强如大天使和大魔导师的侦测神术和法术也无法探知到大魔鬼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它跳出了空间，脱离了时间，自然无法被感知。世上的一切，都在时间流中停止，除了扎泽尔自己。在旁人看来，它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变化系传奇法术，【高等时间停止】，比九级变化系法术【时间停止】持续时间长出数倍，长达一分钟的时间，已经可以满足大部分法术的施法时间了。 在时间停止的状态中，施法者仍然会受到普通或是魔法火焰、寒冷、毒气等伤害——如果这个施法者自己撞上去的话，更普遍的情况下，大部分能施展时间停止法术的法师当然也能施展传送法术脱离攻击。静止的时间中，除施法者以外的其他生物也不会因施法者的攻击或法术而受伤，他也不能以那些生物为物理攻击或法术的目标。 早已恒定传奇法术【无常步】的扎泽尔速度和传奇之前不在一个水平线，一分钟的时间，他可以施展出七十个法术——或者，另一个施法时间为一分钟的传奇法术，【真实镜像术】。 通过这个传奇法术，扎泽尔分出了它的本质的一部分，以分离出的本质制造出了一个拥有它灵魂的复制体。这个复制体拥有比它逊色一些的实力。但大魔鬼的复制体实力仍然强大，不亚于一些传奇，其可以施展任何扎泽尔会的法术，甚至包括一个传奇法术。 如果复制体足够强大，它甚至能消耗掉自己的传奇法术位，再次对自己施展【真实镜像术】。 因为实际上复制体的灵魂是从本体分离出的一部分，所以它的想法和本体完全一样，扎泽尔和它的复制体可以正常交流。扎泽尔在施展出【真实镜像术】后，继续施展九级变化系法术里的【时间停止】，跳出时间线，让它的复制体和复制体的复制体的进行作战，自己等待时机，一锤定音。 此时，手握法杖的正是扎泽尔的本体，被吞噬的是复制体，另一边的空中正在杀戮的，则是它复制体的复制体。 结束了。扎泽尔手握法杖，里面的地狱意志传出让它心悸的波动。 第三十六章 地狱的意志 随着白塔之主的死去，以他为中心而形成的【御魔领域】也逐渐崩溃，法阵分崩离析。大魔导师耗费十余年研究而出的新禁咒，第一次施展出来，也许也是唯一一次，前后不过存在了数分钟，便土崩瓦解。 扎泽尔的身体感到如释重负，大魔导师在他的结界法术中加持的能力和受到的增强有多少魔鬼并不清楚。但他清楚这个领域至少削弱了自己三分之一的法术威力和法术抗力，同时还禁止了他所能施展的大部分中低阶法术。 之前张开的囚禁扎泽尔进出的强大法力屏障也被消解，空间的连接再次恢复。但魔鬼自己并不曾动手处理屏障，这个屏障也不是非要需要白塔之主才能维持，它根源于白塔本身。 扎泽尔心下了然。屏障消解的同时，高阶法师们的身形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消失在了传送法术的光芒之中，他们主动解除了封锁空间的魔力屏障。扎泽尔没有用【次元锚】或者【空间锁】之类的法术将他们留下，没那个必要。 他的内心有些惆怅。战斗中的它杀伐果断，头脑中满是冰冷的算计和战斗的推演，它是魔鬼扎泽尔。战斗结束后，脱离出神状态的他望着四周的死去魂灵，在他的侦测视觉中，这些飘荡的灵魂身上大都是善良的灵光，犹以那位白塔之主为最。 白衣法师的名字是阿瓦隆·布隆。扎泽尔记得这个名字，科林的法术笔记里不少地方都提到过这位大魔导师的名字，又专门用半页篇幅写下了一些他的著名事迹，字里行间满是对他的崇敬。 有能力离开的白塔的高阶法师们现在毫不犹豫的舍弃了他们的塔楼，只留下了那些尚未掌握传送法术的中低级魔法师独自面对大魔鬼。他们的恐惧弥漫四周，一半使扎泽尔感到快感，一半使张浩驰感到怜悯。 白塔之主死了，等于白塔倒塌了一半。扎泽尔知道，之前法师们尚未完成传送法术时，他只需要抬手一个加持超魔技巧的八级法术【空间锁】，便能留下那些高阶法师，解决他们对现在的扎泽尔来说也是不费吹灰之力。那样，白塔就会完全倒塌，白塔的历史也会在此终结。不需要扎泽尔亲自动手动手，剩下的中低级的法师也远不能守护住这座辉煌之地里存有的无价知识。 一不做二不休，留下白塔后患无穷。复制体的复制体传来心灵感应，它之前按照扎泽尔的指示没有对周围的法师痛下杀手。 不。扎泽尔回应。之前陷入战斗时扎泽尔没得选，但现在他只想做个好人。 我是7号空间站的十大杰出青年张浩驰。他对自己说。事实胜于雄辩，无论如何，现在主导意识的是来自高远星的星际公民张浩驰，而不是什么大魔鬼扎泽尔。 杀了这些凡人也没有什么好处，如果不是得到了手中的意料之外的法杖，扎泽尔来到这里就是个错误。他和用【真实镜像术】制造出的复制体的复制体进行心灵感应。几秒之后，两个大魔鬼的身影便被白色的光芒笼罩，传送离开了这里。 离开之前的扎泽尔匆匆瞥向地面，六座白色的高塔仍然屹立，但下面的中低阶的白塔法师们只呈现出一片混乱。 他们确实不值一提，不必放在心上。扎泽尔想，希望如此，希望如此。 …… 白塔北边方向的千里之外，一个极度严寒之地，一个永远冰冻的地带，扎泽尔曾确认过自己的传奇法术还在的那个地方。 这里是个不错的隐蔽点，也没有什么生物能在此生存，不会有暴露的风险，特别是在扎泽尔施展了【心灵屏障】和【障幕】之后。这两个八级法术分别属于游戏里的防护系和幻术系，效果都是针对魔法或物理的探知和观察能力的防护、免疫作用。 一个男子站在冰天雪地之中，身上的穿着却如同在温暖的春夏那般轻薄，衣服的样式对瑞尔伍德的人类来说堪称怪异。他的身材普通，有着一张还算白净的脸庞，黑眼黑发，黄色皮肤。而那双细嫰的手，则显示他未曾从事过艰苦的体力活动。 扎泽尔身处变形状态，在身上加持着忍耐环境的法术。他觉得，自己还是保持人类时的形态为好，当他熟悉无比的操纵人类的身体时，他能感觉到自己是个人类。 而当他看到自己星际公民张浩驰的那张脸，用着他原来的身体时，就更能认识自我了。 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因此扎泽尔来到了这里。他神色凝重，准备就绪，看着那根法杖，将有如实质的强大意念投射其上。 没有反应。压在男人心中的压力更大了，如同一座大山，同时他也感到有些恼火。扎泽尔在心中冷笑，他的力量没有下降，这代表着拥有他部分灵魂本质的复制体没有死亡。 他耐心的等待了数个小时，直到【真实镜像术】的持续时间结束。扎泽尔感到自己分离出的的部分灵魂本质回归，他闭上眼睛，和归来的灵魂融合，接收它的记忆。 …… 无尽的黑暗的天空，无边的血红的大地。被白塔之主法杖中的力量所击中的扎泽尔的复制体，下意识的施展侦测法术，探知远方——结果让它吃惊，大魔鬼的法术如石沉大海，体内的魔力急剧消失。 伴随着魔鬼体内魔力的消失。天空的黑暗越发幽暗，大地的血红愈加鲜红。扎泽尔的复制体感觉到这个地方的禁止比外面大魔导师张开的领域更为强大......甚至还多了些东西。 它抬起头，黑暗的天空被一道血红的巨大裂缝划开。裂缝愈加宽大，一只巨大的狭长眼睛从缝隙中窥视着扎泽尔，眼神里没有一丝感情，唯有令大魔鬼级的扎泽尔也无法承受的威压。 那是铭刻在每个魔鬼血脉深处的记忆......那是地狱的位面意志的具现。 第三十七章 原初的地狱 呵呵。『81中 文Ω『Δ 网扎泽尔在心里说出这两个字。想干吗？下马威？ 大魔鬼扎泽尔的意识也许会想对天上的独眼顶礼膜拜，但人类张浩驰可不会奴颜婢膝。他不是大魔鬼，也不是纯粹的人类，他是拥有大魔鬼的强大力量、来自星际时代的公民。 四周单调的环境开始变动，宁静也被打破，声音开始出现——这下，就算扎泽尔放不出侦测法术，他用肉眼就可以看见眼前的情景了。 不可计数的地狱生物，出的咆哮之音响彻云霄，数量多到填满了扎泽尔的小半个视野。 而他的大半视野，则被数量更多的散善良灵光的生物所填充。地狱生物的数量已经足够令人咋舌，天界生物的灵光更是足以亮瞎地狱三头犬附带真实视觉的六只大眼睛。 这是幻影，扎泽尔不用侦测隐形也知道。它们打得有声有色，活灵活现，声响撼动天地，脑浆和鲜血涂地，但没有魔力的波动，也没有元素的聚集。 地狱意志不会只是为了给扎泽尔看幻灯片，他在猜测这个“地狱意志的具现”的目的是什么。 “另一个世界的魔鬼啊，仔细观看，这是这个世界的地狱，在一万年之前。”地狱意志很为它的观众着想，毕竟它等了数个纪元，目睹了无数种族的兴衰，才等来这么一个。 魔鬼没有言语，用他的态视觉将史诗般宏大的战场尽收眼底。扎泽尔的视角是如此绝妙，看来地狱意志真的很照顾它唯一的观众。 地狱被攻入了？扎泽尔仔细观察，很快，他便注意到，那里的地狱生物，几乎全都散着魔鬼的气息。 魔鬼的气息，不是“地狱生物”。一个念头出现在扎泽尔心中，他对天上的地狱意志传达出自己的询问：“一万年之前，地狱是魔鬼的地狱？” “除了最近的这一万年，魔鬼一直是地狱的主宰。”地狱意志回应道。“它们自诞生之初，便是最符合我的要求的种族。” 魔鬼们和无数的天界生物展开血腥的厮杀，数量明显处于劣势的魔鬼不落下风。它们的军队齐整，它们的预备到位，它们的纪律严明。每时每刻，两边都有整支整支的部队被抹去编制，地形在能量和元素的塑造下也是千变万化。 “我茁壮于魔鬼种群的成长，魔鬼们的力量亦伴随着我的边界的拓展而增强，直至比肩神祗。” 顶天立地的光之巨人，海拔最高的山脉高不过他的小腿，最深的海洋也淹不没祂的膝盖。祂张口一吐，便是半个视野的光辉，巨手一扬，就是笼罩全场的光亮。 一次随意的攻击，便有无数魔鬼灰飞烟灭。但降临在光之巨人身前的黑暗影子同样遮天蔽地，丝毫不畏惧对方。 黑暗和光明交错，二者之间的战斗毁天灭地。天日暗淡，山地崩裂，四海溟滓，二者之间的每一次碰撞，都会出席卷世界，越凡间生物承受极限的尖啸狂音——至少地狱意志给扎泽尔放的“幻灯片”是这么表现的。 “那是曾经的地狱大君？”扎泽尔将疑问传递给地狱意志。这声光效果着实不错，游戏里除了九狱之主，其他的八位地狱领主恐怕还远没有这般大能。 “曾经的地狱也没有唯一的大君。有强有弱，八百个领主割据一方，那时候的地狱，领地远比现在的大。”地狱意志回答到。 “那是我，投下的微不足道的一个影子。” “……”扎泽尔看着那个黑影将光之巨人打的节节败退，可以，这很地狱意志。他继续询问，“那个光之巨人是谁？”星界意志？ “击败了几个神祗，整合了一个位面，建立自己神系后妄自尊大的一个神系神王，它的名字已经被宇宙所遗忘，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胆敢攻入地狱的狂神的名字——沃伊特。随便叫，不用担心它的回应。它的尸体已经在星界漂泊了一万年了。” “它毁掉了我最钟爱的几个魔鬼领主，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将地狱纳入麾下，建立不世伟业。我便放它进来，熄掉它的神火，破碎它的神格，撕碎它带来的神系里的另外所有的七个神祗。” 扎泽尔用他的眼睛默默的和天上的巨眼对视。所以，讲了半天你的光辉事迹，你是怎么被囚在这个法杖里的？“这个世界的地狱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短时间里很难用凡人的语言交代清楚。”地狱意志说。扎泽尔在心里默默的说出一个来自某个戈壁的偶蹄目、骆驼科物种的昵称。这个“部分地狱意志的具现”已经人性化到没边了，把他耍的够呛。 “那么直接告诉我你找到我是想干什么就行了。” “我需要你的力量。”地狱意志开诚布公。 扎泽尔正做着是不是捡到了类似于某些装着老爷爷的戒指的东西的美梦时，地狱的意志便向他袭来。 扎泽尔心中大震，地狱意志突破了他的法术抗力……它之前的“幻灯片”只是烟雾弹！该死，他早该在自己的法术被封禁的时候做好准备的！ 这是意志之间的战斗，是无形的交锋。 那边地狱意志投影出的“幻灯片”中，魔鬼在黑暗巨人的统帅下开始反击，陨落了一个接一个的神祗。 即使只是曾经全盛时期的地狱意志的一道残渣，地狱的位面意志也不是一介凡人可以抵御的，即使张浩驰算是凡人中意志较坚定的那一批。 终于，一个大魔鬼的**属于我了。地狱意志心满意足，被囚禁数千年，它的愿望一落千丈，它的想法也一再改变。第一次被它呼唤的那个中阶魔鬼，一跃而成魔鬼公爵，但中阶魔鬼就是中阶魔鬼，智谋远配不上力量，在它的帮助下仍然迅的一败涂地。时至今日，它已经等不及了，如果这个异界的魔鬼不曾到来，再过个几年，那个持有曼努萨之杖的法师，便会将它逐渐湮灭。 先，地狱意志想，我要先回到地狱，取回我的权限。 第三十八章 破碎的意志 大魔鬼活动它的身体，显得颇为生疏，不时施展出几个法术，观看效果。81中』Ω文网意志的交锋结束后，独一深狱炼魔身上散的灵魂波动却和之前的扎泽尔别无二致。 地狱意志击溃了魔鬼**里本来的意识，但它不曾将其灵魂湮灭。一方面，强大的**建立在强大的灵魂之上，它暂时还没完全掌控这具强悍的身体，需要将其消化，直到里面蕴含的力量完全被它掌握。 而另一方面，这具仍然未曾受世界法则影响的**还需要一个灵魂来操控。在地狱意志抹去灵魂中原本的意识，用这具躯体提供的魔力将灵魂重新塑造之后。 地狱的位面意志，是脱世界次元的存在，它不曾拥有凡人口中的“灵魂”，它的存在即使是最天才或者最疯狂的凡人也无法用语言来解释。这具大魔鬼的身体对地狱意志来说，只是它回归地狱，重新融入它在地狱位面的本源的工具。区区一个大魔鬼的**本身，它并不在意。放在以前，只要它愿意，随时可以动用位面之力，赐予一位地狱的魔鬼晋升成大魔鬼需要的庞大神圣力量和权限。 地狱位面不灭，地狱意志便永世长存。但自从那场大战以来，作为地狱位面意志的部分具现的它却被长期被囚禁在神力的牢笼中，饱受屈辱。 度过最开始的完全禁锢后，某个时间点，远古诸神的神力突然消失。但囚禁地狱意志的牢笼是诸神最伟大的造物，失去神力的维持后也能够自洽。苏醒后的地狱意志，即使是在法杖之中，它也能感受到失去自我意志的位面之力，回归了地狱诞生时的混沌形态，陷入了漫无目的的状态之中。 每时每刻，地狱位面都在被侵蚀，被囚禁于远古诸神打造的牢笼中的它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躯体”上生的事，但它仍然能察觉到自己“躯体”的虚弱，和外来的入侵。 大魔鬼被它诱捕了进来，但不代表地狱意志就能出去。来自异界的大魔鬼实际上并不是完全被它的力量所囚禁进来的。持有法杖的凡人法师贡献了他的魔力和生命力，在之前施展了所谓禁咒的法术，使得外面的物质世界暂时处于地狱的位面之力的投射之下，配合它只针对魔鬼才有效的法则之力才达到这个效果。 被地狱意志重新塑造过的大魔鬼可以出去，在它的允许之下。但地狱意志本身无法逃脱这个为它打造的囚笼——不过，它可以借用一种取巧的手段。 那就是重新塑造灵魂中的记忆。一切智慧生物的记忆都存在于灵魂之中，诸神也不例外，大魔鬼也是如此。 但记忆可以修改，可以删除，可以重塑。借由这种方法，地狱意志便能将这具魔鬼的**变为自己的身外化身。 地狱意志没有诸神定义的“灵魂”的存在，也没有存在于灵魂中的“记忆”。但毫无疑问，它也有类似于凡人名为“灵魂”和“记忆”的存在。这对远古诸神来说也是匪迷所思，连对方的存在形式都无法了解，又如何能将其消灭？因此，最后诸界的远古诸神会议的结果，也只能将它囚禁而已。 它的“记忆”如此庞大，存在的形式也与众不同，即使是大魔鬼的滂湃魔力，也远远不足以完全修改出地狱意志需要的灵魂。因此，它只有将自己精挑细选后的“记忆”才铭刻在灵魂上，在保持大魔鬼的力量的前提条件之下，勉强达到确保其能执行自己的意志和完成任务。 最多的一项内容，便是关于它破碎的另外八块碎片。地狱位面意志具现的九个部分，被侥幸获胜的远古诸神们分别囚禁，但祂们不敢将其放在自己的身边，以免招来反应过来的地狱位面之力的怒火，重蹈被毁灭的几位主神的覆辙。它们中最大胆的，也最多只是试图间接掌控。 即使是这样，远古诸神也没有逃脱地狱的位面之力的惩戒。远古的神国和神系统统被毁灭，神尸飘荡在星界，形成了新的世界。地狱意志也随之苏醒。 毁灭是如此突然，以至于数千年之后从新世界晋升的新生神祗不但威能不及上代，对地狱意志的存在也近乎一无所知，还要从在祂们封神之前就存在无数年的地狱的魔鬼中了解只言片语。 但那场浩劫之战中不止是诸神，魔鬼也遭受了劫难，它们对地狱意志的存在不比后来的新神们了解的多，不然魔鬼的领主们岂会让被囚禁的地狱意志等到现在。 地狱意志没有责备它的“孩子”。它能感觉到，自己的“身躯”上有无数非魔鬼的生物涌入了地狱位面，从地狱的位面之力中榨取力量，比魔鬼能得到的更多。也因此，千年之前，它盲目的选择了第一个找到它的中阶魔鬼，用积攒的神圣之力将其晋升，试图展开它的计划。 从结果来看，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地狱意志的存在没有被新生的诸神所察觉，囚禁它的远古黑曜石只是被当成了黑暗神器，落到了瑞尔沃德的凡人法师手中，在火元素界的一个觉醒部分神格的强大火元素的帮助下，被制造成了一个法杖。 在异界的大魔鬼被它诱捕进来的时候，地狱意志便动用了它仅存的神圣之力，封锁了外界，隔绝了探知。连同地狱意志自己也被隔绝。它专心致志的一点一滴的侵蚀那个异界来客身上的法术抗力，方能和他展开意志层面的对决，然后才能将大魔鬼的力量据为己用。 法杖里的时间和外界并不同步，地狱意志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才将工作完成，将魔鬼身体里的灵魂记忆重新塑造。 最后一步。地狱意志将一个印记铭刻在拥有新记忆的灵魂之上，这样，这具身体才能在满足条件后得到地狱本源的认可，然后感知到其他八个碎片的存在。九个意志碎片融合之后方能重归本源。 地狱意志毫不犹豫的将最后仅存的神圣之力转化成外面的世界法则能理解、接受的印记，然后陷入沉睡。 失去维持来源的禁止自动解开，时间，也开始流动。 第三十九章 地狱的印记 寒风呼啸，冰天雪地。在“忍耐环境”的法术效果之下，四周的低温没有对人类形态扎泽尔造成影响，他预计着时间，【真实镜像术】的持续时间只有八个小时，马上，分离出的灵魂就会回归了。 扎泽尔之前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传奇法术“真实镜像术”制造出的完美复制体和本体共享思想，白塔之主用手中的法杖指向复制体时，扎泽尔感觉到有一股来自超越大魔鬼层次的法则力量将复制体囚入法杖，随后思想链接中断，复制体不再被感知。那个时候，它就意识到法杖里的地狱意志的用心叵测了。 但扎泽尔知道，复制体没有死亡，因为他的力量没有减弱。游戏里的规则，“真实镜像术”制造出的拥有施法者部分灵魂本质的复制体若是被毁灭，施法者的本体便会永久下降一个施法者等级。但复制体被吸入法杖后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得到法杖后，他多次试图施展高等级的探知法术进行探知，甚至包括一个传奇法术。但他赫然发现，神圣之力加持其上，神力的屏障阻隔了探知，没有神力加持的传奇法术也无法突破神力屏障。 这个自称“地狱意志”的家伙是哪个被囚禁的神祗吗？扎泽尔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很确定那股将复制体拉入法杖的力量，不是来神祗，而是超越神力的原力。扎泽尔曾在晋升大魔鬼时，有幸感受过那股超越他所在层次的力量。那股力量也超越了神祗。 地狱位面的意志。扎泽尔多少有点相信它是了，那股原力便是证据。但它为什么是用神圣之力封锁法杖……扎泽尔回忆地狱意志的话语，“积攒千年的灵魂之力”，而不是原力。被囚禁的地狱意志无法使用地狱的位面之力，不然也不会被囚禁了。 扎泽尔心中烦躁，他知道，这个法杖烫手之极，事关无数秘密。被囚禁的地狱意志，为什么被囚禁？是什么东西能囚禁地狱意志？ 穿越前的《龙与地下城》的游戏里有一把名为“萨弗拉斯的权杖”的神器曾囚禁过一位微弱神力的神祗，但神祗和位面意志不是一个等级。扎泽尔很难想象，有什么东西能囚禁一个强大位面的意志。 心烦意乱的他敲了敲法杖，毫无疑问，这也是个神器，非物理力量可摧毁，也肯定还有许多功能，不过扎泽尔并不知道罢了。 但即使是神器，这件神器本身肯定不能主动囚禁位面的意志。游戏里扎泽尔见过的神器也不少，不会有这么强大的神器。这只是个工具，是被某种存在制造出来，囚禁地狱意志的工具。 【真实镜像术】的持续时间结束。分离的灵魂回归，扎泽尔闭上眼睛，准备和归来的灵魂融合，接收里面的记忆。 然后，他呆立不动。扎泽尔就直挺挺的待在那里，直到“忍耐环境”的法术效果消失，任凭风雪吹拂脸庞，他也没有丝毫的动作。 ...... 扎泽尔猛然惊醒，甚至没注意到周围的时间已经变化。人类形态的他浑身冒汗，肌肤上沸腾起一阵热气。扎泽尔脑子里满是惊愕。 被地狱意志重新塑造记忆的灵魂回归，扎泽尔接收了分离灵魂的记忆，得知了法杖里发生的事——也得到了地狱意志挑选后的部分记忆。 这真是，叵测的命运……扎泽尔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内心生出一种巨大的压力。 地狱意志只挑选了一部分记忆重塑在了复制体的灵魂之上，但已经让扎泽尔震惊无比了。他这才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居然花了超过一天的时间才完成灵魂的融合，正常情况下【真实镜像术】的复制体和本体的融合几乎是瞬间便能完成。 扎泽尔得到的不止是记忆，还有地狱意志给予他的印记中带来的超凡力量和使用权限。 ——用游戏里的术语来表示，那印记便是【虚拟神格】。 游戏里暗黑八魔将都只能远观而不可亵渎的东西，在命运的作弄之下，就这样被他得到了。 但地狱意志用心险恶，它的印记是带毒的礼物。它给复制体重塑的记忆后的人格完全是一个自我牺牲的殉道者姿态，这个【虚拟神格】在复制体完成任务后就会随着它一起毁灭。 而且。扎泽尔感受着体内新增的东西，复制体上的印记在灵魂融合后被他所接收。地狱意志给予的【虚拟神格】，只有在地狱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融合复制体灵魂后的记忆中显示，地狱意志陷入了沉睡，它用自己仅剩的力量凝聚了一个最低阶的地狱的【虚拟神格】。它给复制体塑造的记忆中，赐予了复制体使用虚拟神格的方法，但同样的，也使得复制体受到虚拟神格的影响，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地狱意志的控制。 所幸，【虚拟神格】影响的是扎泽尔分离出的部分灵魂，复制体被他融合后，起主导的仍然是他自己。 但扎泽尔仍然多少受到了影响。得到虚拟神格之后他心中除了惊喜，更多的是厌恶，他厌恶自己受制于人。 问题在于，地狱意志用仅剩的力量凝聚一个最低阶的【虚拟神格】已经是极限了，这个虚拟神格尚未完全自洽，不但暂时无法回馈扎泽尔神圣之力淬炼自身，还要大魔鬼自己提供力量维持神格的存在。 地狱意志铭刻在复制体灵魂里的记忆表示，这个虚拟神格已经控制不了现在的扎泽尔了，但维持虚拟神格会消耗扎泽尔本身的力量，即使是大魔鬼之身也坚持不了不久。他必须将神圣之力填入其中，维持虚拟神格的消耗，不然就会被吸干。 扎泽尔知道该怎么做，地狱意志的记忆中显示的很清楚，神圣之力的来源最多的便是两个途径——信仰之力，和灵魂之力。 信仰之力扎泽尔是没有，灵魂之力倒是装了三十几个宝石。遗憾的是，灵魂之力要转化成神圣之力不是粗暴的吞噬便可以，那强化的只是灵魂本身。转化成神圣之力需要用特殊力量精炼，之后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才能被虚拟神格吸收。 或者，他还可以前往地狱，地狱的【虚拟神格】在那里不但没有消耗，反而会完全发挥作用，自我成长。 地狱意志铭刻的记忆中，它还有另外八个碎片不知道在哪里，完全凝聚重组后才能回归地狱本源，仅仅一块碎片在地狱里是得不到位面本源的认可的，也无法动用和吸取位面之力，仍然会陷入沉睡。扎泽尔大可将地狱意志的任务抛在脑后，用着地狱意志给予的虚拟神格，却不帮它找回八块碎片后回归本源。 要去吗？扎泽尔略微思考便做了决定。短时间里，信仰之力和灵魂之力都无法满足，结果显而易见，他非去不可，不然就会被吸成魔干。 也罢。扎泽尔想，或早或晚，自己都会面对地狱。 第四十章 虫蚀的大君 白塔的预言系首席，大魔法师普瑞迪克特难以置信，睁大了那双洞察万物的深邃眼睛，然后倒下。即使是死，预言系大法师双眼中散发着的湛蓝光芒也没有消散。 凡人终究是凡人。杀人凶手轻蔑的想，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个人类。即使是白塔中预言系法术水平最高的大魔法师普瑞迪克特，也不是地狱大君的手脚。 普瑞迪克特有三个用法术开辟的亚空间，但每个都在那位的视线之中。预言系首席刚一传送到其中的一个，大君便发出了指令。 法师检查着预言系首席的身体，他要销毁后者身上预设的一些魔法物品，那些预言系大魔法师的杰作会在持有者死亡后将消息传递到白塔。魔法物品上的法术虽然暂时被地狱大君的威能压制住了，但地狱大君的视线一旦离开，预言系首席死亡的消息就会立刻回馈的白塔。 类似的东西白塔的法师身上都有，只是种类不同，基本都是出自预言系法师们的手中。杀人凶手身上也佩戴的有，而且是最高级的那种。 尸体的左手食指带着一枚石榴石戒指，在其他几根手指上的钻石戒指的衬托下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他附魔过的戒指。法师想起来了。他一共给这枚戒指附魔过三次，在他三次进阶之后的每一次，他都给送给自己师弟的戒指附过一次魔。 “我要学预言系法术，”普瑞迪克特和他一起当过学徒，两人都是天赋卓绝，但各自都有不同的规划。“通晓天命，分辨真相，洞察生死，万物皆明。” 听了这话，那时候比普瑞迪克特大上好几岁，愤世嫉俗的法师发出一声轻笑：“有史以来预言系法术能力最高的大魔导师，建立我们白塔的传道法师“白衣”曼努萨，也没有看穿命运，死在了神祗的手中。” 确实如此，白塔有史以来预言系法术最强的大魔导师死在了神祗之手，而白塔现存的预言系法术最强的大魔法师可以说是死在了地狱大君手中。 他找到了目标，毫不犹豫施展法术，把预言系法师体内隐蔽的魔法物品用法术抠出，然后摧毁殆尽。精预言系的大魔法师根本不是法师的对手，尤其是在他获得了地狱大君赐予的力量之后。 不过战斗之所以结束的如此之快，以至于专精预言系的大魔法师都没有发出讯息，主要还是因为有地狱大君在关键时刻的降临的威能，震慑住了普瑞迪克特。 死去的预言系首席的尸体上满溢魔法灵光，大魔法师浑身都是宝。但站在他身前的那人没有搜刮普瑞迪克特的尸体，倒不是他看不上，而是时间有限。 况且，预言系首席藏身的亚空间坐标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坐标的暴露是因为大君花上了二十年的时间才一点一滴的挖掘出来的。普瑞迪克特死了后不会有人动他的尸体和亚空间里的珍贵宝物。 【法兰穿界大传送术】的光芒将杀人凶手的身躯包裹住。想要他随时可以回来取，预言系大魔法师拥有的财富比得上一个王国。 …… 已经有了想法的扎泽尔用【高等传送术】离开了冰天雪地的极北之地，回到了他的便宜老师帕维德的“陷落塔”。 当然，扎泽尔仍然保持着人类的形态，只是并不是之前的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的黄种人，而是法师学徒“凯文”的外形。 “陷落塔”之主不在他的私人房间里。据扎泽尔所知，按帕维德的作息规律，这个时候应该是这位高级魔法师的阅读时间才对。 现在应该才是今天的第二十个魔法时，但天空已经是漆黑一片了。扎泽尔使用着自己【虚拟神格】带来的被动感知能力，轻易的穿透了“陷落塔”的附魔墙壁，“看”到了外面的景象。时值金秋，虽然都在北方，但“陷落塔”所在的科尔王国当然比扎泽尔视为隐蔽地的极北之地要南，黑夜也要来的快一些。 强大的感知能力将整个陷落塔都包围在内，甚至包含了高塔所在的整个山丘。 自然，在下塔的帕维德也在扎泽尔的感知范围之内。 帕维德正在前往他私人房间的石质阶梯上急趋，法师的私人房间里有他的魔法感应装置，他已经知道扎泽尔回来了，因此中了“魅惑人类”的高级魔法师连忙赶往自己的私人房间，等候扎泽尔的指示。 扎泽尔静静的等待，心中思绪万千。帕维德很快就到了，他进来后关上房门，虽然学徒们早已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了。 “凯文，您有什么指示吗？”帕维德直呼自己学徒的名字，却用的是恭敬的语气，显得不伦不类。作为游戏里的一个一级惑控系法术，“魅惑人类”的缺陷还算少的。 看起来就像个年轻学徒的扎泽尔脸上的表情显得颇为傲慢，“还不出来吗？” 帕维德的表情显得十分迷茫，“什么意思？我的大人？” 拥有【虚拟神格】后感知能力大增的扎泽尔懒得跟对方玩游戏。学徒的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比之前更冷若冰霜。 “‘虫蚀大君’。”扎泽尔言简意赅的说出这四个字，故作高深，话说的越少，对面得到的信息也越少。至于他为什么现在才开口，就让这位地狱大君自己猜吧。 帕维德的表情由迷茫转变成木然，面无表情的老法师看起来比之前更丑了。和虫蚀大君订有契约的陷落塔之主从瞳孔中射出红光，将两只眼睛染的血红。 “你不是沸焰大君，也不是愤怒大君。”你是谁？地狱的九位大君之一，盖特虫族之王借陷落塔的帕维德之口传达话语。 我还以为会问什么呢，我说我是星际公民张浩驰，你听的懂吗？“你可以叫我扎泽尔。”这三个字不是张浩驰的“真名”，但扎泽尔这个名号对这具身体而言一样具有效力。“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和这两位一样，是来自地狱的大魔鬼。” 按地狱意志的记忆，这个名字符合这个世界的规则，正如法师们平常施展法术念出来的自己的名字不是他们凝聚的真名一样，“扎泽尔”这个名字一样可以用来指代独一深狱炼魔自己——名字只是个代号，地狱意志给予的【虚拟神格】需要信仰之力，凡人崇拜的对象总的有个称呼。 “虫蚀大君”的侦测谎言的法术突破不了扎泽尔的法术抗力，即使突破了，扎泽尔说的话也没有问题——他确实没有撒谎，自己本来就是“来自地狱的大魔鬼”。只不过是《龙与地下城》里的“地狱”罢了。 “地狱曾在万年之前破碎，无数的魔鬼毁灭，也有无数的魔鬼沉睡在飘荡在星界的地狱碎片之中。”地狱意志的记忆中的这段记录不是什么秘密，之前给他讲解过得的空间系高级魔法师帕维德都知道，虫蚀大君自然知道。 “而我，便在不久前从其中的一块地狱碎片中苏醒。”实力不够的魔鬼很快就在险恶的星界中毁灭，只有少数实力足够强大、同时足够幸运的大魔鬼能幸存，在帕维德的讲解中，沸焰大君和愤怒大君手下各有一位魔鬼公爵，就是从被大魔鬼自己封印的地狱碎片中苏醒后加入两位大局麾下的。 被“虫蚀大君”附身的帕维德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自己是在帕维德前往号角港察觉到法师的不对的，那是才进行的附身。这个大魔鬼应该在今天之前就发现了自己，但现在才揭穿，它的话还没有说完。 这个魔鬼的法术确实不是现在的地狱里的，或许确实是来自一万年的地狱。 扎泽尔看着帕维德的脸，对虫蚀大君说：“我们可以做合作。” 就像地狱上勾心斗角的大君们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 第四十一章 游荡的战士 小梅死去的那天，尤科亲手埋葬了她，就在三猪村外，一如他们谈笑时安排的人生结局——小梅说，生前无论如何，死后都要回到三猪村。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不会让小梅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尤科向老马丁告别的时候，曾经欢笑着许诺过邀请他和几位亲密的战友参加自己的婚礼。老马丁爽朗的答应到时候一定向“月影游荡者”的团长请假，“哈，我还以为你对这套不感兴趣呢。” “嗯，我讨厌这个，”尤科诚实的说，“但小梅很喜欢。”小梅答应他后的那个夜晚，两人抱在一起幻想着未来，不过主要是梅莉雅兴奋的说，尤科安静的听，他的爱人想象中的内容就包括结婚典礼上的情景。 告别老马丁后只过了半个月时间，尤科便回到了翼龙湾的龙猎城。这座翼龙湾最大的港口城市是当初的少年离开白山，成长为资深的游荡者的地方。 厚厚的白石城墙两边的圆形塔楼上飘荡着威廉·巴德伯爵的黑箭陨龙旗，高大的城门下面站着一排披有黑色披风的长矛兵，城市的守卫正在检查出入的人群，和尤科离开时一模一样的场景。 半个月前离开这座城市时，当初刚来到这里才十五岁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名可靠地男人，用了十五年的时间实现了自己的承诺，充满自信的回到家乡，准备迎接生命中的另一半来到这座翼龙湾地区的首府，展开新的人生。 现在，尤科走在铺石的道路上回归龙猎城。离开时身边还有护送的商队成员陪同，回来时却反而独自一人，孑然一身。 守卫城门的队长和教会旗下“月影游荡者”的资深成员互相认识，热情的队长一边检查尤科的身上，一边和他聊天，但尤科的表情和回应冷淡，他也就没话说了，让尤科通过了城门。 尤科沿着脚下的铺石大道一直走，小梅修补过的皮靴踩在上面，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他走到“火把大街”的后半段，来到龙猎城的地标之一，“龙陨广场”。 铺有鹅卵石的广场占地广大，商贩和市民行走其上，还有某些工会的成员混迹其中。位于广场中心喷泉里面的雕像之高大，足以让广场四边街道上的行人看的清清楚楚——巨大的红龙被渺小的人类踩在脚下，有“巧手”之称的工匠大师瓦罗把第一任巴德伯爵和这位神射手用祖传“黑箭”亲手射下来的红龙克劳德多尔描绘的栩栩如生。 尤科穿过广场，没有那些为某些工会和个人服务的看似纯洁的小孩来找资深游荡者的麻烦，但身边还是挤上来了好几个叽叽喳喳的商贩。他完全无视对方的说的话语，脚不停的走向广场对面的另一条街道，径直走进了“骑桶勇士”酒馆。 从猎龙城建立之初便成立的老牌酒馆历史悠久，麦酒的质量和亚丁家族的信誉长年不衰，名气冠绝外城区的所有酒馆，这里的花费比外城区的其他酒馆要高昂不少，但无论白天夜晚，这里都人满为患，外来者和本地人都心甘情愿的掏出了口袋里的硬币。 “骑桶勇士”酒馆很大，有很多角落和壁龛暗影处，老马丁坐在酒馆左边的一个角落，一如既往，他第一次带年轻的尤科来时是那里，他给尤科送行时也是那里。 蜡烛照亮了老游荡者坐着的角落的阴影，老马丁一边喝着“骑桶勇士”最便宜的那种麦酒——虽然和其他酒馆比已经很昂贵了——一边听着酒馆中形形色色的人群的高谈阔论，从中提取着消息。 尤科走到老马丁身边时，老练的游荡者转过头来，用杯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像是把亚丁家的著名烈酒当成掺水的饮料一样干了一大口。 老马丁喝酒的同时看清了来者，他放下杯子，脸上根本没有一丝醉意，对尤科咧嘴而笑：“我都给咱们的队友们说了，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 资深的游荡者张了张嘴，直到现在，他都像是活在梦中，不敢相信。直到老马丁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后，他才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开口。 “小梅……她死了。” 老马丁起身将他的左手放在失魂落魄的战友背上，另一只手放在尤科胸前，将他扶到对面的长椅上，然后两个人坐在了一起。 “到底怎么一回事？”老游荡者和他的战友面对面，安慰的话语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梅莉雅的死对尤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了解尤科，尤科需要他的帮助，但他需要的不是安慰的话语。 “魔鬼。”尤科说。“魔鬼杀了她，在白山上，在三猪村外面不到两百米的地方。” 老马丁知道了，尤科回来是为了复仇。而他针对的不是杀人的那个魔鬼，而是将地狱的所有魔鬼都视为了复仇的目标。 尤科应该是事情发生之前就离开了白山，他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老马丁对尤科说，“有件事你需要知道。” “我昨天才从教会得到的消息，白塔被一位地狱大君袭击了，法师们奋起反抗。但白塔之主身陨，其他的高阶魔法师们不得不避开锋芒，传送离开。就在大法师们失踪的期间，拜火教团的人却突然出现袭击了白塔，而且正是“血手骑士”，事情就发生在你来的前一天。” “我想小梅的死和拜火教徒脱不了干系。邓肯爵士已经开始召集其他地区教会的人了。你要复仇，不止是‘月影游荡者’，现在整个瑞佛斯特王国的教会力量都即将凝聚在这里，他们都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事与愿违，战斗还没有结束，瑞佛斯特的教会骑士不得不再次拿起长剑，而我们‘月影游荡者’也需要拿起手中的匕首。” 尤科闭上眼睛。小梅，在我回归七神的天堂陪你之前，我要用魔鬼的血肉在坟前祭奠你。 第四十二章 白塔的新主 “就在对面，那座最大的，那儿就是咱们这里最出名的‘骑桶勇士’酒馆了。”给佣兵带路的人语气中带着骄傲，和猎龙城本地人特有的口音，“我跟说你，那里的酒桶可是从第一代巴德伯爵建城时就传下来了！” 第一代巴德伯爵修建的是猎龙堡，还是木头的。猎龙城是第四代伯爵的事了。而且什么木桶能用上几百年？扎泽尔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从腰带里随手掏出一把科尔王国官方铸造的“七星”铜币，差不多有五枚，一起递给了给他带路的猎龙城本地人。 白塔周围的三个王国的货币虽然规格不同，但都是可以通用的。本地人将两只手捧在一起接住硬币，然后礼貌的向他道别后才收下报酬，回到城门准备物色下一个目标。 这职业真不错，扎泽尔想，住在深林城周边务农的自由民，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三个“金鹰币”，也就只是一千两百枚“铜星币”而已。这个本地人每天光带路就能挣上几十枚，再介绍点其他商贩的商品，加上酒馆发给他的雇佣金，一年下来的收入和这个数也差不了多少了。 深林城外有土地的自由民，可都是领主手下在籍的“军士”，自备长矛、盾牌和剑的应征士兵，有的在战争中还会自备马匹。猎龙城的一个底层市民就能有这个收入，可见这里的发展程度。 不过这里的开支也大的多了。扎泽尔按本地人说的街道对面走去。往城门赶去的猎龙城本地人穿着打扮还算干净，但即使是在有些偏僻的科尔王国的深林城也属于相当廉价的衣物，还没有达到自由民的水平。 扎泽尔这次变形后的模样是一个六尺高的青年男子，手臂粗壮，胸膛宽的像头牛。黑发蓝眼，窄长鼻子，波状的头发，典型的科尔人相貌。他穿着一套贴身的硬皮革，外面还有一件符合体型的链甲衫，剑鞘则悬挂在左腰，右边是一把可以投掷的战斧，扎泽尔的背后还有一面面积很大的椴木盾牌。 这是标准的科尔佣兵打扮，作为一个港口和边界城市，猎龙城内不禁兵器，也欢迎正规的佣兵。扎泽尔对科尔王国和习俗最为熟悉，变形起来也方便。而且他的装备和腰包里的硬币都来自于科尔王国，倒霉的帕维德终于脱离了“魅惑人类”法术的影响，但在“虫蚀大君”的命令下贡献了这些。 这套装备其实还算新的，但外观看起来已经经历过不少战斗了，上面的血迹都还没清洗干净。那是扎泽尔来的路上某些人类或非人类强盗留下的痕迹，他花了点时间让自己熟悉一下普通人类里的所谓“中级剑士”该有的战斗力，免得到时候露了马脚。 扎泽尔向帕维德要的不止是钱财，他还向帕维德——或者说“虫蚀大君”——要了点东西，来自深林城“陷落塔”认证的“中级魔法师”职称和号角港开具的“中级剑士”证明。拿到这两个职称需要展现的实力对扎泽尔来说并不难，但需要的身份和以往经历的填写很麻烦，而“虫蚀大君”在这两个地方的影响力足够巨大，可以直接开具。 这两个证明也意味着短时间内，当扎泽尔在某些地方使用这两个身份时，至少一定程度上虫蚀大君会得知扎泽尔的行迹。但扎泽尔倒是无所谓，这两个身份只是他方便混迹于人类社会，真要做某些事情时他自会变形成其他形态。 再说，也就这么几天。扎泽尔朝“骑桶勇士”酒馆方向走去，他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一年老一年轻的两个男子在扎泽尔即将进门时走了出来，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各走各的路。出来的两个人并不认识扎泽尔，但表面上看起来对这两人熟视无睹的扎泽尔实际上却认得他们。 扎泽尔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晚上，就在他被“召唤”出的那个洞穴，这两个人曾经出现过。这两个凡人没有法术屏障，毫不掩饰下的灵魂散发出的味道不会骗人，扎泽尔把他们的灵魂气味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记得那个年轻的男人在白山上也出现过，抱着无头女尸嚎啕大哭。 这两人正是教会的人。正如虫蚀大君所说，猎龙城一直是七神教会在佛瑞斯特王国的重要据点，拜火教徒的势力一直没能有多大进展。 而现在，几乎整个佛瑞斯特境内的教会武装都集结在了这里。虫蚀大君对此了解的很清楚，拜火教徒在佛瑞斯特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但影响力还没有根除，要完全将对沸焰大君的崇拜转化成七神的信仰，还需要时间。 教会不在佛瑞斯特王国各地稳定局势，反而再次集结，正是为了白塔。 扎泽尔的历史早就恶补过了，至少对周边的几个王国近几年的事还算清楚。佛瑞斯特王国的王室更替不过几年，教会支持的新国王、前北地公爵屁股都还没坐热。八个月前，“顽石”邓肯指挥的教会和佛瑞斯特北方贵族的联军才对比自己多出一半的拜火教团方面的大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一举削掉投降的南方贵族近三分之一的领地，转而奖赏给北方的新老领主。 但南方贵族信仰沸焰大君已久，除了北方的新国王的原北地公爵领和临近的雪谷公爵领足够稳定外，整个王国的一半仍然位于拜火教团的火堆影响之中。 但白塔能够保证王国的稳定，在它宣布庇护新的王室之后。何况，是个贵族都知道，白塔之主姓布隆，乃是现任雪谷领公爵的亲祖父。 虽然白塔素来不干涉凡间事务，但阿瓦隆·布隆一声话语就能让佛瑞斯特王国颤三颤，某种意义上讲，他的态度和活跃的圣武士邓肯一样重要，也是拜火教徒在几年之中全面溃败的重要原因之一——拜火教团方面的军队比对面七神教会的多出一半，而对面的法师却是他们这边的两倍。倒不是有白塔法师直接参与了战斗，而是加入七神教会的野法师快和拜火教团麾下的贵族中脱离的御用法师数量差不多了。 对法师而言，大魔导师阿瓦隆·布隆就有这般影响，远胜贵族的金钱和权势。 但这位大魔导师死了，扎泽尔杀死他的时候还没有个直接概念，不知道这对世界意味着什么。现在他来到佛瑞斯特，只好将“错”就“错”了。 本来扎泽尔在杀死阿瓦隆·布隆时有所感悟，放过了剩下白塔法师，拥有三位大魔法师的白塔，（他后来回到“陷落塔”时才知道变化系首席的安柏大法师已经叛离白塔了）仍然可以保持相当的威力。 但白塔连三位大魔法师都没有了。在扎泽尔慢条斯理的前往猎龙城的途中，虫蚀大君通过他留在陷落塔的拟象“法师学徒凯文”和他联系，将白塔这几天中发生的重要大事告诉了他。 只有一位大魔法师在“风头过后”回到了白塔，那就是塑能系首席阿尔德大法师。至于另外两位大魔法师，阿尔德大法师表示不清楚。但很快白塔特制的魔法物品传来了两位大魔法师的死讯——于是这位白塔仅剩的大魔法师分析了讯息所在的空间坐标，在准备齐全后施展【法兰穿界大传送术】，前往传出讯息的亚空间。 “杀死他们的是地狱的愤怒大君。”白塔仅剩的大魔法师沉重的说，传出的讯息也确实表明是愤怒大君动的手。在中塔等待的白塔各系导师、高级魔法师沉默不语，难以出声。塑能系说，杀死大魔导师的也是它。袭击白塔的是一位魔鬼，愤怒大君实力强悍，行事又很少考虑后果，白塔的法师们大都怀疑是它，也只有它有这脾气降临主物质位面了。 白塔唯一的大魔法师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这样解释：“我对魔鬼最为了解，”确实如此。“我根本没有传送到能发出魔鬼大君大部分实力的亚空间，而是留在了主物质位面。愤怒大君前往星界的亚空间后，没有了精力再回到主物质位面。” 穿越位面壁垒对地狱大君而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但实力和在地狱相比会大大降低，而且需要大量祭品。 顺理成章的，塑能系首席阿尔德大法师成为了新的白塔之主——当然，临时的，但如今白塔就他一个大魔法师，含金量可不低。 第四十三章 矮人的酒馆 “骑桶勇士”大门的保镖礼貌的请扎泽尔将武器交给他们保管，在后者交出长剑、盾牌和战斧后，给他开具了一个证明，便让佣兵进去了——来酒馆喝酒的人多半不会带武器，但猎龙城佣兵众多。有了这个证明，就算顾客喝醉了，在地板上躺倒第二天再来取便是——如果没有被某人捡漏的话。 黄昏时的“骑桶勇士”酒馆里面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但仍处于这座大型酒馆的容纳范围之内。而风系法术和精心的布局使得里面通风良好，空气比外面还清新，丝毫没有扎泽尔在深林城中“沉睡猎人”酒馆里见识到的熏烟、劣酒和呕吐物的味道。 这里面的空间大到他都能听到回音。要不是扎泽尔的体质和他的感知一样强韧，换成普通人，不被大魔鬼的超强感知里听到的各类声音给逼疯才怪。 看着大理石构成的四周的墙壁、地板乃至头上的屋顶，丝毫没有被火炉烟熏过后的黑色痕迹，再加上其上栩栩如生的雕刻，扎泽尔知道这座建筑本身肯定没有本地人吹嘘的那么久远，至少也得是翻修过好几次了。杀龙的巴德伯爵穷的都只有木头城堡，一起新建的酒馆哪有这么豪华。 实际上扎泽尔并不知道，矮人们的酒馆早就在猎龙城扩建后搬迁到新的外城区了，这座酒馆本来就不是最开始的那座。 但扎泽尔对酒馆本身如何无所谓，亚丁家的矮人们传承的又不是木头酒馆，而是火辣浓稠的麦酒。他来这里真的没什么目的，就是想喝点好酒而已。 说到这个世界的酒，他一开始还以为深林城的“沉睡猎人”是特例——差点吐出来的同时他甚至想过这家酒馆的名字是不是因为将某个倒霉猎人喝虚脱过而得来的——结果深林城的其他酒馆也让他失望了，其他酒馆的酒比“沉睡猎人”的“劣酒”好的没几个，而且好的有限。反而比“沉睡猎人”的酒还差的倒是有不少。 “骑桶勇士”酒馆大厅的长椅和大小圆桌坐满了人，角落和壁垒旁的则更多。 衣着简朴的市民和农夫并肩而坐；浑身肌肉的铁匠师傅和比散发着烟火味道的矮人坐在一起；好几队不同团队的佣兵互相隔得很远，但都一样大声喧哗，自吹自擂着自己的功绩；轻声细语的商人们像老友坐在墙壁边的包间商讨事宜，旁边还站着几个彪形大汉。 至少从人数和类型来看，这里的酒看来真的很不错，不然这么多人来酒馆干嘛？扎泽尔甚至还注意到有某些年纪不大的法师和衣着挺华贵的贵族混迹其中。这还只是一楼大厅，上面的二楼不知道还有多少人。 扎泽尔朝酒吧老板方向走去，避开了几个摇摇晃晃的酒鬼，顺便大大方方的欣赏了下年轻漂亮的女招待的火辣身材——嗯，其实扎泽尔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他现在变形成的是一个佣兵，为了好好扮演佣兵这个形象，做点佣兵该做的事也是有必要的吧？ 从扎泽尔面前经过的女孩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奇怪，女人的直觉？他只是像其他佣兵一样用“欣赏”的眼光在看啊，他发动强化感知后可以看破亚麻衣物的【真实视觉】的视线从外表来看应该很正常才对吧？ 直到女招待有些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厨房，扎泽尔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收回了视线，老板离他已经不远了。 这大厅怎么好像没看起来的大？扎泽尔心想，感觉时间过得真快。他觉得自己好像除了看了几眼女招待，路上好像也没做什么，就穿过了酒馆大厅了。 他还没给那个女招待打完评分呢。 酒馆老板让扎泽尔有点吃惊，不应该是个矮人吗？眼前的人类是个矮胖的男子，双颊是健康的玫瑰色，留着一把长长的白色胡须，打扮和矮人是有那么点相似，但就算深林城的农民看了都知道这家伙不是个矮人。 胖胖的老板察言观色，发出洪亮深沉的爽朗笑声：“咱家老板经营酒馆好几百年，早就不亲自主持了。”他的回应很快。很多慕名而来的外地人都想当然的以为“骑桶勇士”酒馆的前台还是骑着木桶的矮人勇士的后代，等到看见了胖胖的人类前台后露出的都是这个表情。 “不过酒桶货真价实，”受亚丁家雇佣的胖老板当着扎泽尔面不改色的吹嘘，把后者真的当成了肌肉比脑子发达的佣兵，还是外地的。“亚丁麦酒一如既往，这可是百年老店。此外，咱们这里现在还有火山之国费尔的红酒、北方雪谷的葡萄酒、科尔王国的……”酒馆老板一口气说出十几种名酒。 “来杯亚丁麦酒就行了。”普通佣兵会喝这么多吗？扎泽尔决定，待会出门找个地方再变形成另一个样子，再把这里的酒全都品尝一边。虽说除了亚丁麦酒外，其他酒类未必正宗，但他不也没喝过？ 酒馆老板递给他一个菜单。呵呵，干嘛不早点拿出来？扎泽尔看着菜单，上面除了酒还有食物，明码标价。嗯，现在是黄昏，到了普通人类用餐的时间了。 菜单吸引了扎泽尔的注意力，传承自某个蓝色星球上一个黄土地的血液在他体内奔腾。穿越以来，他好久没吃过一顿正餐了。因此扎泽尔允许自己突破点佣兵该做的限度，大胃佣兵也不少嘛。或许他真的可以考虑给自己扮演的佣兵加个这个标签。 “这个，烤火腿馅饼，鹿肉香肠，兔肉酱饼，牡蛎野稻蘑菇汤，醋酿苹果蛤蜊沙司酱。对了别忘了我的大杯麦酒。” 酒馆的胖老板张开了嘴，“你吃不完的，”他直接断言，“烤火腿馅饼的火腿有猪头那么大，其他的菜分量也不小，每一份都足够一家人吃，不然我们也不会卖上这么贵。”他补充道，“而且只要你点了一份主菜，在你等待的时候我们就会送给你一篮子的面包卷、葱香黄油、奶酪和油炸蘑菇，外加时令的果蔬。” 这不正好？“我是个大胃王。”扎泽尔把给自己刚才新加的“属性”直接用上了，他按照菜单上面标注的价钱掏出两枚“金鹰币”放在酒吧老板面前。“我以前的伙伴叫我‘龙食’，意思是胃口像巨龙那样惊人。” 老板找给扎泽尔一把硬币，银的铜的都有，“请稍等，这么多东西需要一张单独的桌子，我让凯特琳给你找一张。”胖老板向厨房方向招呼，让刚出来的女招待给客人带路。 这不是刚才那个吗？扎泽尔记得这位女招待，脸他倒没注意——他是通过另外某些部位认出来的。 第四十四章 新生的位面 女招待张开了她那诱人的樱桃小嘴，水汪汪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长长的睫毛眨也不眨。她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佣兵如风卷残云般迅速解决了有“猪头般大的火腿”的烤火腿馅饼，篮子里的面包卷、葱香黄油、奶酪和油炸蘑菇、苹果也早就被他解决的一干二净了。等到后者豪迈的灌下半杯麦酒、又吃了一条蘑菇汤里的腌鱼后，女孩才回过神来，向佣兵告退。 晚餐还没送上来时，扎泽尔还有心跟女招待调笑了几句，被女孩坦然应对，后者经验丰富，只是有些受不了扎泽尔的【真实视觉】而已。但等到第一份大餐送上来后，许久没吃过一顿正餐的扎泽尔的注意力就美食的香味全部吸走了，将【真实视觉】从女孩身上收回，放到了散发浓厚香味的食物上面。 这个异界的调料有些并非他穿越之前所在的世界所有，但颇和他的口味，而且别有一番风味。他吃下一杯稠奶油，就着羊肚菌下肚，心下颇为感叹。 他想起自己的家了。穿越前的他，是个孤儿，没有亲人，但也有属于自己的家。那里的食物他从来不厌，那里的地理他熟悉无比。 如今孤身一人，身处各个呼风唤雨的大能倾轧的漩涡之中，他回不去原来的世界，在这里也找不到原来的宁静。 那又如何？他把矮人的浓烈麦酒喝的跟穿越之前一样爽快，烈酒下肚，他能以从未有过的清晰感觉感受到酒水里面的炽烈和浓稠，但身体却没有丝毫不适。大魔鬼的身体怎么会被凡人之酒所灌入醉意。 活在过去不是他的为人。体内的虚拟神格汲取着扎泽尔身躯里的能量，提醒着他的身份。在想回到凡人时的生活已经是不可能了，或者说，不能把其当做主要人生。 他再变形，自己也是个拥有神格的大魔鬼。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法术逐渐回苏，不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还无法使用的法术已经可以再次施展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真的如地狱意志所说，自己是重生的扎泽尔，而不是张浩驰吗？ 恐怕是。他喝下半杯麦酒，这酒真的不错。那又如何？张浩驰的意识并未消散，反而主宰着这具身体，而且丝毫不影响大魔鬼力量的施展。 如果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血祭，他仍然会反感。何况，正如地狱意志给了他神格，但他却不用按地狱意志的安排行事一样，大魔鬼的身躯给了他力量，他并不需要像其他魔鬼那样行事。 魔鬼的信徒和信仰神祗的一样，都有同样的神术可以用来救死扶伤，只是对象不同。扎泽尔起身离开座位，桌上的美食已经被他消灭了。 魔鬼们行事对人类来说就是“邪恶”的，那是因为魔鬼的天性和文化如此，后者对世界的理解和定义异于凡人。他有大魔鬼的力量和地狱的虚拟神格，但他有人类的天性和文化。 扎泽尔走出酒馆，走进旁边和“骑桶勇士”酒馆同属一个老板的旅店，找到自己的房间。确认没有处于某位大能的观测之中，便发动能力留下了个有实体和共享联系的“投影”，并遮住了魔法波动的外泄。 虫蚀大君给了他地狱的位面坐标，但不能直接使用，跨位面传送需要翼龙湾的一个地下遗迹的帮助。沸焰大君手下的黑焰公爵曾通过那里的一个跨位面传送门降临本体。魔鬼大君拥有修建大型跨界传送门的力量，但那并非一朝一夕。这座传送门并非由这位魔鬼大君所建造，而是被当时在佛瑞斯特全盛拜火教徒发现后才进行了修复，之后才使用的，因此从中走出的黑焰公爵和它的魔鬼军队才打了当时的教会和白塔一个措手不及，这便是历史上有名的“黑焰之门”事件。 事后，“黑焰之门”被摧毁，那座加持有沸焰大君威能的、修建在遗迹之上的由火焰组成的巨大门扉被教会摧毁，但大型遗迹仍然还在，被牢牢控制在教会手中，促使了其不远处猎龙城里教会在佛瑞斯特王国的重要分部的建立。但拜火教徒元气大伤后仍然有相当影响，科林就是个例子，而且始终窥视着这里，保持着一定的规模，以至于翼龙湾地区的拜火教团在其他王国的拜火教团的支援下反而是最后一个覆灭的。 教会封印了遗迹，分配了看守，以免魔鬼再次侵入。但没有将其彻底摧毁的原因是因为那是远古神祗的造物，他们在进行着研究。 教会的看守力量实力强大，那是对于拜火教团来说。而且后者还是因为在佛瑞斯特已经失势，没那个必要和精力占领这里。对于一位魔鬼大君？白塔的例子就在眼前。 要在这个遗迹上修建传送门，不需要耗费凡间的人力物力。虫蚀大君会在地狱那边开启一座传送门，连接这里的坐标，扎泽尔也许通过坐标找到那座传送门，而在两位地狱大君的力量维持、远古遗迹的加持之下，很快便能打开一道足够容纳地狱大君的短暂通道，在扎泽尔到达地狱后便会再次关闭。 蛋疼的异界法术体系。扎泽尔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此时身处旅馆自己的房间里的他隔绝了一切感知，施展除了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拥有的咒法系九级法术【异界之门】。这座魔力之门创造了一个连接扎泽尔所在位面和他指定位面的跨维度连接，可以在两个位面之间双向旅行。但他指定的不是虫蚀大君留给他的那个坐标所在的地狱位面。 【异界之门】失去了魔力维持，在已经来到另一个位面的扎泽尔身后关闭。 其实这个位面还不能叫做一个位面，只能算半个。 这里是由扎泽尔用传奇法术【起源】所创造的，一个新生不久的半位面。这也是一个完全属于扎泽尔自己的世界。 第四十五章 新生的魔鬼 扎泽尔的神格感知中，半位面外乃是一望无际的虚空，这个世界的法师们将其称作为【星界】，和游戏里惊人的一样。 星界，是连接各位面之间的空间，但并非等同于扎泽尔穿越之前的现实中的宇宙里的真空地带。 半位面外面的【星界】，四周的空间皆是清澈的银色，巨大的管状云块盘旋延伸——这些“云块”的外观在主物质界的某些凡人眼中，看上去就像是由灰色云团组成的雷云雨或静止的龙卷风。怪异的五彩漩涡在【星界】的四处闪烁，如同不断旋转的硬币。偶尔会有一些能被生在主物质界的凡人辨识出的固态“物质”出现在这个空旷的世界。 这是这个世界的【宇宙】，是心灵的世界，而非扎泽尔穿越前那个物理的宇宙。 在这里，时间静止，包括年龄、饥饿、口渴、毒素和自然效果的医疗——但在回到拥有自己的物理法则的其他世界后，效果便会回溯。 主物质位面的羸弱凡人在星界会感到寸步难行，因为这里的移动方式和速度只和心灵的强度有关——某些真正强大的存在在这里因为不受物理法则的限度，方能展现真正的力量，无需使用什么超自然的能力，仅仅一念之间，便能瞬移万里，崩山裂地。 在星界，拥有地狱意志赐予的【虚拟神格】的扎泽尔拥有的力量虽然比不上身处“地狱”中，但比起主物质位面来说要强大的多了，至少他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大部分实力——在主物质位面，他更多的是凭借自己的强悍肉体和法术，而非大魔鬼的威能。 拥有【虚拟神格】后的扎泽尔也从地狱意志铭刻的记忆中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像大魔鬼这种超越凡人存在方式的强大生物，力量的来源并不仅仅是依靠它们本身，更多的是来自宇宙的某些法则的具现。一个魔鬼领主在邪恶的具现世界、“地狱”中拥有的力量能够堪比一些神祗，但如果身处“天堂山”这种崇善位面，不要说和神祗对抗，恐怕还不如地狱中一个普通公爵能拥有的力量。 【起源】这个法术只能在星界中创造一个半位面，而恰好，拥有虚拟神格的大魔鬼扎泽尔也能在这里发挥出自己的绝大部分力量。 传奇法术【起源】乃是游戏里咒法系的子学派“创造系”法术，研究这个法术的难度和要求在传奇法术中并不高，属于简单的传奇法术之一。但游戏里也很少有新晋的传奇法师会选择学习这个法术，反而是高级别的传奇法师才会研究这个法术，将其加入自己的传奇法术列表。 因为这个传奇法术虽然涉及到“创造领域”的最核心内容之一，事关一个位面（世界）的“起源”，但却是最基础的那种。 【起源】这个法术的效果相当简单，用游戏里的描述来说就是——“以施法者位置为中心创造一个半径二十英尺的半位面。”而这个微小的半位面只有未经加工的最原始的物质——没有大气、水、地形起伏或是任何生物（例如植物），也没有任何构筑物（例如建筑、道路、城墙或类似的东西），如果想要的话，还必须使用其他法术来创造这些东西。 二十英尺半径的立体空间能干什么？扎泽尔的本体蹲着差不多能挤进去——而且，这个半位面什么也没有，没有大气，没有位面壁垒，里面的环境和外面的星界几乎是一样的，你还要想点其他办法才能在这里生存。甚至，任何拥有位面移动能力的生物都能自由进出这个半位面——只要他们知道了位置。 【起源】法术创造出的半位面每天会从星界里自发的吸取游离的元素和能量，但只会让它每天扩展个……一英尺的半径，而且仍然不会改变里面的环境。虽然施法者可以通过再次施放这个法术来增加半位面的体积，每次施法都将使其增长个二十英尺半径，但【起源】毕竟是个传奇法术，一个传奇法师每天有几个传奇法术位能用在这上面？ 而言眼前的这个半位面虽小，却已经远远不止二十英尺的半径那么袖珍，里面也并非空无一物。 这个属于扎泽尔的半位面反而一应俱全，或者说，大部分一应俱全。那是他施展大量法术，以及透支力量给虚拟神格发动特殊能力后才结出的硕果。 由四大元素按比例构成的空气，土地，水分，火焰充满半位面，形成低矮的山丘、起伏的“大地”，带硫磺和火星的烈风，重力和物质位面一样，但时间的规则和星界保持一致。——以及，扎泽尔用神格的力量赋予了“弱邪恶”和“弱守序”的“阵营”属性。 在这个“阵营”属性的影响之下，守序邪恶的生物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加强，不同属性的生物则会受到削弱。但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作用，扎泽尔拥有的【虚拟神格】的部分能力也能够在这里使用了。 扎泽尔呼吸着空气中的硫磺和火焰，四周几乎是一片黑暗。魔鬼也需要呼吸，依靠空气来维生，但不是凡人的那种，不过它们对此的需求远远低于凡间生物。凡人无法在这里生存，这个半位面是为它们准备的。 但半位面终究只是半位面，这里没有属于自己的位面屏障，只有在扎泽尔亲自坐镇其中，张开它的虚拟神格时才能够暂时模拟出类似的效果。但他现在没那么多精力，因此就像一个构造自己的专属半位面的凡人传奇法师那样，用传奇和非法术的法术来弥补，效果聊胜于无。 这座半位面能成长的这么快，还得得益于扎泽尔找来的某块位面的碎片。在他的本体活动在主物质位面时，他的一个【真实镜像术】复制出的分身游荡在【星界】，发现了一团山丘大小的“固态物体”，被星界侵蚀的千穿百孔。 他的复制体发挥强大的心灵力量，瞬息而至，将感知投射其上，却发现那是一块破碎的位面残片，来自某个主物质位面，四大元素、正负能量俱全。 接着，便是【起源】法术。之所以要用这个传奇法术创造一个半位面，而不是直接使用那块位面碎片，是因为创造出来的半位面属于扎泽尔自己——他才能用自己的神格和法术制定其中的规则。 寥寥数天，消化完位面碎片中的四大元素和正负能量后的半位面，便成长到了普通传奇法师数以十年的时间才能拥有的程度。神格的力量便是如此强大。 扎泽尔很快便来到了他的目的地，一个半位面之中最安全的地方，数十个超魔过的高阶法术徽记和陷阱分布其周，每个都足以解决不明其中底细的瑞尔沃德位面的所谓高级魔法师，倘若一起发动，足以掀翻这座已经初具规模的小小位面。 受处理的灵魂之壳静静的躺在扎泽尔离开之前放置的地方。那是由扎泽尔来到异界的第一天中所收获的灵魂所化，也就是科林和他的拜火教徒们。在成为“灵魂之壳”之前，他们中每一点滴仅存的人格都被缓慢地剥离，构成记忆和人格等痕迹的能量被释放出来，流向了扎泽尔的体内，供给了虚拟神格。 现在半位面的“阵营”属性已经稳定，扎泽尔的虚拟神格虽然仍然在透支他的力量，但在这里的消耗会少上很多，他挤出接下来需要的能量还是有的。 大魔鬼张开虚拟神格，来自《龙与地下城》的暗黑八魔将的记忆和地狱意志铭刻在虚拟神格中的记忆混在一起，互为补充，成就了地狱意志也未成想象过的结果。 神力投射在灵魂之壳所在的深坑，模拟出《龙与地下城》里的地狱第一层阿佛纳斯的蛆虫之穴的环境和效果，不知过了多久，但星界的时间不会流逝——战栗不休的空壳经历了腐朽、转化，然后重生。 灵魂之壳重生后的生物在深坑中颤栗扭动，外貌像是一个令人恶心的肉团，差不多有五尺之高，依稀可见如类人生物般的躯干和头部，整个身体的特征都像是在表达一种极度痛苦的讯息。 那是这个世界的地狱从未诞生过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魔鬼——巴托九狱的十六阶魔鬼中最低阶的魔鬼，“劣魔”。 第四十六章 位面的居民 劣魔，在游戏里是巴托九狱中除独一魔鬼外的十六阶魔鬼序列中的第一阶，灵魂之壳转化后的初始形态，也是绝大部分魔鬼经历过的第一个形态。 魔鬼的社会是残酷的，连高阶魔鬼也总是生活在恐惧之下。它们将自身的畏惧发泄在下级身上，而后者则转而威吓欺凌更卑微者，依次向下传递。这一系列残忍而毫无怜悯的从属关系便是最终结束于可怜而悲惨，毫无心智的劣魔——它们没有任何下属可供发泄。 这些可怜的家伙就连作为魔鬼方在血战里炮灰中的炮灰都显得不那么够格，属性被对面深渊恶魔的最低阶炮灰怯魔全面压制，属性几乎差了一半，等级也差了一倍，扎泽尔刚进入游戏的那段新手时期就被对面的新手恶魔玩家打的不要不要的。 但平心而论，对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类而言，这些战栗不止的不定形的生物还算不弱——身体素质比得上一个壮年男子，不定形的身体没什么要害，不会因为受伤而减弱战力，对火焰完全免疫，毫不畏惧死亡（没有心智能力），甚至还有除镀银武器外的5点伤害减免。（作为对比，普通的人类士兵用钢制长剑能打出的伤害也只有2到9点，武器质量或者运气再差点，甚至都击穿不了这些肉团的角质皮肤。） 呃，用瑞尔沃德位面的标准，去掉对手面对这些怪异生物时的疑惧状态，一个劣魔正面交锋大概能对付得了半打没见识过市面的那些深林城外半农半兵的应征士兵，但还不是一个拿到“初级剑士”职称的战士的对手。 扎泽尔不指望这些没有大脑和记忆的蠕动肉团能帮上他什么忙，这些家伙没了玩家的操控连走路都不利索，普通的npc劣魔还要靠高阶点的魔鬼用心灵感应手把手命令才能完成炮灰的任务。劣魔的诞生所象征的意义比它们的实力更重要。 虚拟神格仍然在模拟巴托九狱的第一层、阿佛纳斯的蛆虫之穴的环境和法则。巴托地狱的一种远古仪式在暗黑八魔将的“权限许可”下开始进行。这些第一批诞生的劣魔都是些幸运儿，当初开服一年时的统计，普通的玩家经历这一刻消耗的平均时间可是游戏里的10.7年。 伴随着难以形容的剧痛，幸运儿们的躯壳被彻底摧毁。劣魔们内脏喷洒，肢体破碎，粉身碎骨，蜕皮换体——目睹这个仪式的凡人倘若意志不坚定，马上就会在精神方面的冲击下陷入一段时间的恐慌状态。 就在这一片狼藉之中，幼虫诞生了。它们能靠自己开始蠕动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吞噬自己身边的残骸。很快，幼虫们开始滋养生长，前后整整四个小时，才彻底完成了转变。 新生的魔鬼们看着已经有个“人”形了，足有六尺之高，恶臭的皮肤覆盖有爬虫般的鳞片，尖牙、利爪、长尾一应俱全，尾巴末端还有一个骇人的硕大弯曲倒刺。它们的手中甚至还有一把与生俱来的、带利齿的大砍刀，几乎和这些魔鬼的身高一样长。 第一阶的劣魔们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中阶魔鬼阶层的倒钩魔（巴霸魔），它们的位阶在魔鬼的晋升序列中排在第四阶，是中阶魔鬼里的最低阶。 这些血战中隶属精英打击部队的士兵战斗力比起主要用来消耗法术和武器储备的劣魔而言，有着天壤之别——巴霸魔挥舞着的大砍刀附带有“炼狱创伤”效果，尾巴的倒钩中附有名为“魔鬼寒”的可怕疾病，这二者均不受自然医疗效果的治愈，就连神术和法术，都有着一定的失败几率。它们的近战能力相当于一个6级战士，甚至还拥有类似于“野蛮人狂暴”的狂战能力——而更强悍的是，它们拥有“高等传送术”的类法术能力，机动性强的惊人，称得上是战略性兵种。 扎泽尔在穿越之前，手下的“精锐营”中的主力部队之一便是这些拥有传送能力的中阶魔鬼，对它们，暗黑八魔将是再熟悉不过了。它们中的每一个都可以同时对付瑞尔沃德位面里的三个普通“中级剑士”。 但扎泽尔现在需要的也不是它们的力量。将灵魂提炼是一整条“产业链”，在巴托有着严密的组织，链条中的一部分便是由巴霸魔所构成，它们是堕落到地狱的灵魂的引路人，和护送者。 这个小小位面当然不需要引路人，但倒钩魔在榨取灵魂之力这方面的能力虽然远远比不上专业的“链魔”和“苦痛魔”，但对现在的扎泽尔来说也算足够，他现在可没有那么多力量可供挥霍，让他晋升出第七阶的链魔和第八阶的苦痛魔。 这些巴霸魔在转变形态时就已经拥有了相关的记忆，那是游戏里的设定……但在这个世界，是因为扎泽尔用虚拟神格的力量进行的模拟，因而它们的记忆有所变化。这些魔鬼对扎泽尔绝对效忠，扎泽尔便是它们的领主。 这群巴霸魔的数量只有三十三个，那些破碎的灵魂被用做了消耗。这点数量对见惯了大场面的扎泽尔来说简直少的可怜，正如这个小小的半位面。但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道路并不曲折，前途十分光明。 然后……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扎泽尔的每日法术位数量为五，一次【真实镜像术】可以持续八个小时，对扎泽尔来说，每天去掉三次，剩下的两个传奇法术位也足以应付了。 他走进【异界之门】，回到了瑞尔沃德位面。身后拥有他灵魂的一部分的复制体坐镇于半位面，致力于完善半位面的防御和扩展范围——但这个复制体只拥有相当于普通的传奇法师和大魔鬼的实力，虚拟神格只有一个，因此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很多事情需要扎泽尔亲自来解决。 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地狱等着他呢。 第四十七章 魔鬼的使徒 科尔王国的深林城外，居住在陷落塔下部的绝大部分法师学徒都已在床上安眠数个魔法时了，他们为第二天学习法术所需要的精力和魔力做好了储备。而在属于学徒的其中的一个狭小房间里，“法师学徒凯文”就着一枚“铜星币”一个的蜡烛，正坐在椅子上不知疲倦的翻看历史书籍，恶补对这个位面的知识…… 新生的半位面飘荡在星界，在它和银色星界的一个边界交集处，“大魔鬼扎泽尔”正飞在那里，专心致志的用“魔法恒定术”给屏障补上一个又一个常驻法术。它突然停下手中的工作——啊哈，又一块位面碎片。 深林城通往号角港的大道附近的一个小镇，一位风尘仆仆的旅人躺在镇上旅店的马厩中。他沐浴在月光之下，眼睛紧闭，神色安详，呼噜声和周围的人一样大。他身边的一个瘦弱男子从稻草堆中慢慢爬起，警惕的观察了周围一圈，然后……掏出他的老二开始一上一下。从未陷入睡眠状态的旅人将其感知的清清楚楚，也丝毫不落的将这个场景投射给某个大魔鬼。后者尴尬的命令旅人将对这个家伙的感知屏蔽了。 科尔王国人烟稀少的北部森林地区，人类几乎绝迹的深处，一群还没农民能打的地精和六个能把骑士连人带马吊起来打的食人魔罕见的混迹在一起。足够资深的佣兵可以通过其中五个食人魔头上的角和身上的纹路判断出他们都是来自一个氏族，但另一个举手之间尽显首领姿态的食人魔，却显然不是和它们一个氏族的。 倘若能见识到这一场景的佣兵曾在科尔王国北部的森林活动的够多，他仔细观察下便会认出那一大群地精来自于当地的好几个种群——离得够近的话，他还能发现食人魔首领的眼神中满是智慧的光芒，而非像其他食人魔那样浑浊如野兽。 还有很多。还有很多之前还不存在的人或兽，混迹在瑞尔沃德位面……或者其他的地方。 …… 在以上情景发生的数个小时之前，对酒馆老板自称“龙食”的佣兵本来在他的房间里拿出磨刀石磨剑磨的好好的，但就在某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界之门关闭后不久，便有人打扰他的清静了。 还是个女人。敲门声力道不大，甚至称的上温柔。佣兵将铁剑和磨刀石都放在一边，但腰带上一直插着一把不带鞘的匕首。他走向房间门口，这个时间点离“他”吃完晚饭没多久，还不算太晚，也没有到正常的睡觉时候。 身材苗条、但某些部位一点没少的女招待站在门口，神色显得轻车就熟。佣兵之前还叫她“女孩”，但现在看来不完全是……这个世界的年龄标准和他之前所在的那个社会不一样，她已经算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了——说起来，在这个营养不是那么均衡的世界居然身材那么……不“魔法”？啊哈，难得。 佣兵腰包鼓鼓，因此有人想和他进行更深入的沟通交流。不过佣兵敢保证自己之前绝对没什么想法，他真的没想过“骑桶勇士”的酒馆大大的有名，居然会有这种服务——呃，也不好说到底是眼前这位自作主张的想法还是酒馆本来就有的服务。 “你明天不去隔壁酒馆工作？” “明天轮到我休息。”她回答。 想不到这个世界的酒馆还挺人性化。佣兵想。或者说应该是“骑桶勇士”管理制度比较先进，人手也比深林城的“沉睡猎人”那种地方充足的多。 她说不是现在这个时候，正好，佣兵也没想是这个时候。“三个半魔法时后再来吧。”他建议，对面点了点头，然后一扭一扭的离开了——好吧，其实这位女招待好像一直是这么走的，只是佣兵现在转变了视角，才恍然发现而已。 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佣兵想，三个半魔法时后他就能回来了。他回去捡起磨刀石，继续磨他的剑，直到后者锋利的能用来刮胡子。 …… 第二天扎泽尔起床时，身边的人慵懒的张了张嘴，然后侧过身子继续睡。 看来昨天时间太长，她还有点疲惫。他看着被子里露出的白嫩肌肤思考，觉得自己按照原来的“星际法”里面的条例，估计会被送到“派大星”服役，然后死在某只外星虫子的口中。 这个可悲的位面。他悲天悯人的想，法律和社会一塌糊涂。放在联邦里，就算是像眼前的这位一样发育的都熟透了，也还是未成年，花一般的年纪，却从事着这样的工作，她自己也不觉得不对。 年轻到不能再年轻的少女睁开眼睛，眼神仍然迷离。她用右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被子掉下露出了一块加大半块面团。“啊~大人身体真好~起这么早~”她劳累的都不想动，“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你好好睡吧，”他回答，“我只是在思考社会和人生。” 经过昨晚的运动，一个正常的佣兵不会起这么早，扎泽尔想。要扮演就好好扮演，所以他继续躺下。一条长腿缠上了他，不过因为身高的差距，因此这个温度烫人的大腿部位放在了另一条温度烫人的“腿”上。 会死人的。倒不是说扎泽尔身体不行，在他的感知中，面前的少女身体疲惫的紧，精神也已经很恍惚了，需要几个小时的充足睡眠，再操劳的话很容易猝死。 扎泽尔对身体的掌控随心所欲，即使是变形成了人类形态，也根本不会被下半身所支配。因此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像是和身边的人一样，“陷入了睡眠”。 他将精神投入到众多拟像和投影中的一个。他们的记忆无条件的奉献于他，大部分也能直接接收他传达的信息。 被扎泽尔的精神亲自支配的拟像在旁人眼中毫无变化。旅人不动声色的将扩大无数倍的感知能力笼罩四周，没什么发现可在意的。 旅人的名字是夏尔，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第一个教团的领导者。虫蚀大君操控下的“黑手”工会在号角港称得上是一手遮天，但它的信仰不在这里。科尔王国的国教终究信仰的是七神。 然而科尔王国的王室早已自顾不暇，处境并没有比隔壁佛瑞斯特的新王室好上多少。临近白塔的北部还好，南部早已被多个主君的信仰渗入，甚至公开教团。 科尔王国的统治在这里并不稳固，住在号角港外的坚固城堡中的某位伯爵，已经和虫蚀大君有过契约了。这里即将成为一连串阴谋的导火索。南部另外一部分贵族也野心勃勃，各个大君对他们都瓜分的清清楚楚，它们一面在地狱打的火热，一面心照不宣的针对教会势力，顺便在主物质位面用阴谋和诡计榨取战争的资源。 按几位地狱大君之间的约定，独立后的***本来会归属于虫蚀大君，但港口还没到手，它转手就和扎泽尔也做了交易，这个科尔王国最大的港口和周围的地区都会归属于自称来自上古时代的某位大魔鬼。 当然，要号角港的伯爵守的住，并且南部贵族取得胜利，逼迫科尔王室承认独立之后才行。 第四十八章 森林的军队 “嘎二，俺们的头儿是不是就是那些人类说的“同性恋”啊？”食人魔的两个脑袋其中较大的一个发出语调古怪的方言版巨人语，“不然，他咋不和俺们的女族长交配咧？”它看着领头的食人魔再一次将它们的女族长拍翻在地，后者笨重的身体在巨力的推动下滚了几圈，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爬了起来。 “啊，人类，我想要……咬起来像鸡肉，吃起来嘎嘣脆……”食人魔较小的脑袋只听见了“人类”一词，两只小眼睛直放光，口水横流。 “……别想了，你忘了头的规矩了？没得到允许前，不准吃人……呃，还有那些地精。” 一个地精穿着破烂的装备从这个颇有“见识”的食人魔身边小跑而过，后者的小脑袋看的两眼发光，但大脑袋控制住身体，转向了一边，强迫自己不去看这坨绿油油、臭烘烘的劣质食物。 地精走到队伍中间的食人魔首领旁边，它的三尺身高是后者的四分之一，四十磅体重是首领的十五分之一，对食人魔来说，实在是弱小的不值一提。 但数量确实惊人，这才不过几天的时间，也没走上多远的距离，扎泽尔的就拟像之一就从这块人烟稀少的地区像揪兔子一样揪出了数个部落的地精，“能打的”成年雄性地精数量接近三百，“不能打”的或老或少的地精数量也相差无几。 然而三百个地精也没什么卵用，一个“能打的”地精还没人类农民能打，胆子恐怕还不如后者，至于一个“不能打”的地精……呵呵。 眼前的这个地精算是食人魔首领手下少有的真正“能打”的地精，也是他手下不少地精的“偶像”——资深的猎人，拙劣的盗贼，猥琐的战士，金牙氏族的第一战士格林。食人魔首领遇见这个小家伙时，它可是有相当于初级剑士的实力……初见它时，那个破体型的力量就不说了，敏捷和感知确实相当不错，战斗的经验也很丰富，还拥有独特的战斗技巧。 现在，这个金牙氏族的第一战士就更不止那点实力了。 这个地精智力并不算太低，它甚至还会巨人语和通用语。地精操着口音极重的巨人语对食人魔首领报告：“头儿，那伙佣兵已经快被引到头儿说的那个地方了，格林看着他们杀了一手、两手、两手半的金牙氏族的战士，格林想要吃他们的肉，喝他们血。” 这个地精说的话足以让常年混迹这里的佣兵大跌眼镜——这还是那个天性胆小，抱头鼠窜的羸弱种族吗？ “忘了我的吩咐了？”食人魔首领警告地精，“别让我再说第二次。我让你杀人的时候没有允许不准毁掉尸体，格林。” “格林知道了，格林不会让主人再说第二次了，”比地精平均智力高出不少的格林神色惶恐。 “去吧，按我的吩咐去做。”食人魔首领目送地精消失，期间它再次随手将旁边的女食人魔拍翻，结果后者的两个脑袋看它的眼神更加火热了。 这就是为什么扎泽尔昨天选择活动了一晚上的原因之一，看一眼这种雌性都是罪过，实在不能忍。 食人魔首领将几个地精部落的地精酋长招呼到一起，依次将任务分配下去——这些能当上酋长的地精本来智力就不算差，只是见识短。在食人魔首领对它们的加强下除了变得忠心耿耿之外，智商也有了飞跃——【群体枭之睿智】将地精酋长们的小脑袋瓜的智力水平几乎提升到了人类学者的思维水平。 食人魔首领指示自制能力比较强的嘎大和另外两头食人魔跟随其中一位地精酋长离去，剩下的两头则陪在它身边，和它一起行动。 这支规模极小的佣兵团是三天以来的第三支。食人魔首领计算着，附近的佣兵工会规模不大，等到这支也失踪，差不多是该寻求其他地方的支援了。等到了那个时候，积累下的尸体也应该足够解决问题了。 白塔不会干涉科尔王国，各位地狱大君心照不宣。隔壁佛瑞斯特王国的那个“顽石”邓肯很大概率不会干涉这里，在事态失控之前。就算这个圣武士出人意料的进行了干涉，那么活动在猎龙城的扎泽尔也正好顺水推舟，干脆把偌大的佛瑞斯特王国也搞定一部分。 科尔王室的势力和支持他的教会力量在科尔王国主要是集中在王国的中部，北部因为之前的白塔还掌握在阿瓦隆·布隆之手，力量相对薄弱，到现在还没有调整过来，正是上下其手的时候。不止是扎泽尔，他估计其他的几个大君应该也少不了动作，正所谓先下手为强。 教会的势力扎泽尔多少有些了解，凡人而已。地狱大君在瑞尔沃德位面也以背后操纵为主，像愤怒大君那种毕竟是少数。教团的势力相对集中，才勉强能在教会势力薄弱的地方稍占优势，像沸焰大君之前在佛瑞斯特王国经营出的那种国教水平并不多。 换句话说，单个教团比教会还不如，抱团都勉勉强强。 但就科尔王国而言，无论是教会，还是教团，对身处主物质位面的扎泽尔来说都是一样的，都只是翻一翻手掌的事。 科尔王国……对地狱的九位君主来说太小了。它们坐镇地狱，争夺地狱的君王之位，势力分布在多个位面，分配在科尔王国的精力实在有限……何况它们本身和扎泽尔相比，还不知谁强谁弱呢。 呵，地狱的大君。行走在森林中的食人魔扎泽尔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想成为真正的地狱君王，可不只是实力的提升和势力的扩张那么简单啊。何况在它们数以千年的战争中，收获甚微，丝毫看不到统一的迹象。 无论是《龙与地下城》的设定，还是地狱意志铭刻的记忆中，都是如此。 地狱的大君……大魔鬼要的可不光虫蚀大君许诺的“地狱九君主”那种，而是真真正正的，地狱的至高主宰。 就像……游戏里某个平行世界设定中曾一手毁灭深渊，终结过血战的九狱之主那样…… 第四十九章 长斧的佣兵 游侠用手将地精的尸体翻过来，一点也不嫌弃上面腐烂般的恶臭和恶心的绿色血液。他仔仔细细的观察，手上的动作熟练，一丝不苟，展现了在工会留有档案的正规佣兵的素质。 “确实是金牙氏族的地精，普通的氏族成员。”他向身后的队长报告，“它昨天才吃过食物，而且还没消化完全，是某种肉类。”他一边说，一边用地上的草和泥土擦了擦自己剖开地精的双手。 普通的氏族成员昨天吃上了肉类，还不是人类的。队长示意游侠继续检查其他的地精，结果却是一样。金牙氏族的地精正常情况下根本没可能富裕到这种地步，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看来‘枭头团’和‘地精屠戮者’凶多吉少了”，队长说。倘若如此，那他们就是一个人都能没回来。“长斧团”实力比这两个最低级的佣兵团加起来还强，但对方也不是他们可以应付的。“我们放弃这个任务，回去向工会报告。” “我们不再深入一点吗？”站在队长身后的一个剑士跟他说，脸上伤疤纵横，外貌颇为凶悍。“就因为几个地精吃上了一顿饱饭，我们就灰头土脸的回工会？就算回去了，到时候怎么说？ 剑士向看着他的队长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枭头团’和‘地精屠戮者’每年都要扫荡一次这些比兔子还能生的地精，我看多半是地精被杀的学乖了，藏得比以往更深，这些佣兵不得不更深入一点罢了。” “要我说，这些地精只是刚好遇到了某只运气不好动物，然后饱餐了一顿而已。”他耸了耸肩。 “戴德！”队长喊出剑士的名字，“这些地精都吃的很饱，没理由吃饱这么久后还混在离人类这么近的位置——这里是狩猎区不假，动物有不少，但地精也在狩猎范围之内，它们比我们更清楚这里的危险。” 被队长叫做“戴德”的剑士刚张开嘴，还想回应什么。但面向剑士的队长看见他的眼神中有些惊讶。 “食人魔！”游侠和剑士一起大喊。但戴德的动作中没有慌乱，食人魔还在队伍应对的范围之内。 队长也看见了，他对着和剑士看向的截然不同的方向喊到：“后边！后边也有！”该死的，跟在队伍后边的杰克呢？那个迅捷的游侠在哪里！ 食人魔能干掉他吗？在游侠来得及发出讯号之前就干掉他？！队长发出命令，向南边的方向进击。弓箭手们和唯一的一个法师被保护在队伍中间，战士分列四周。 佣兵队长心中苦涩，除了杰克，其他斥候都在，这意味着身后的食人魔和那群地精是绕了相当大一个圈子才从后面的西方出现的，他们一直都在对方的窥视之中。 两边的斥候也发出讯号了，相当一段距离外，北南方向也有目标出现——但对方尚未完成包围，队长的命令是对的。 他没有选择原地对抗，而是直接撤退。光佣兵队长见到的，就有六个食人魔了。他手下的佣兵团除了生死不明的杰克外还有十七人，连他在内全都有是初级职称，没一个是像“枭头团”和“地精屠戮者”中占上一半、用来充数的见习等级，要对付一个食人魔绰绰有余，但六个食人魔就力有不足了……何况，还有从四周不断涌出，数量不明的大量地精。 这绝对不止金牙一个地精氏族。队长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光他看到的，就不止了，而且地精的数量还在增加。他甚至注意到这些地精神色颇为悍勇，丝毫没有常见的地精那般猥琐和胆怯……这很不寻常，很不寻常。他们有麻烦了。 “小心！”他喊道，“这些地精有古怪！拿出全力，不要像以前一样随意对待它们！” 外貌凶悍的剑士手中的巨剑长度比整个地精都高，他像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那样对一个率先冲上来的地精挥出一记势在将其劈成两半的重击——他从未见过这么勇猛的地精，下意识的使出全力，想要成全对方。 勇猛的地精应该是个“氏族武士”，而非普通的氏族成员。它身上披着一件破烂的毛皮充当盔甲，上面还缝有几块叮叮当当的生锈铁片，手中的武器则是一根圆木做成的木棒。 剑士的手长和剑长可比地精的三尺身材和两尺木棒长的多了，后者勉强挥舞木棒，不自量力的试图招架。 勇猛的地精都死了。剑士想，这种家伙我一剑能拍死好几个。 木棒打在携有巨大力道的巨剑剑身，竟然发出了金铁交加的声音，然后碰撞出的火星和钢铁的碎片四射而出。 在队伍中进行指挥和关注四周的佣兵队长几乎停止了呼吸。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瘦弱的地精，用那根可怜的木棒，打碎了钢铁锻造成的巨剑，然后打在戴德的膝盖上，整条腿都扭曲的不成样子。 地精几乎是扑倒了剑士的身前，剑士在剧痛中发出了一声惨叫，但眼神中满是残忍，他持剑的双手一轻，在身体失去平衡的同时用右手将丝毫不懂武技、扑倒身前的地精狠狠握住，左手伸向地精的脑袋。 然后，剑士又发出一声惨叫。地精的反应和敏捷快的不可思议，它用手中的木棒击打在剑士的两腿之间，发出的声音之大，完全能够连胯骨都打的粉碎。地精又在剑士的脑袋上补了一击棒击，这一次破碎的，是头盔和脑袋。 “长斧团”由的战士们组成的阵线几乎是瞬间便崩溃了，无数的地精涌上长斧团员们的身边，在他们的不知所措中将其淹没。 在因为某个地精扔出的小小石头击碎头部而失去意识之前，佣兵队长的精致长剑也已断裂，右手被巨力打的都失去了知觉，他最后想到是—— 这些地精是吃了传说中的龙力药剂吗？ …… 地精们驯服的遵从食人魔首领之前的命令，没有对这些尸体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扎泽尔命令地精将尸体和他们的装备都带回巢穴，这帮三尺高的生物几个地精随手一抬，毫不吃力的背着上百磅的物体朝巢穴小跑着回去。 “群体熊之坚韧”、“群体猫之优雅”、“群体牛之力量”、“加速术”、“高等魔化武器”、“锐锋术”、“群体援助术”……大量恒定或暂时性的法术和神术加持在冲锋陷阵的部分地精身上，别说是这些“初级”的人类佣兵，就是扎泽尔身边的几个食人魔，在得到他的“赐福”之前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这具扎泽尔精心塑造的食人魔拟像除了拥有远比普通食人魔强大的身体素质，在扎泽尔的意识附身其上时，可是拥有相当的法师等级和牧师等级的。 第五十章 地精的守护 女招待被佣兵抱在怀里，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谈话时，少女表现出的想法和思维相当的……单纯，单纯的让佣兵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他询问价钱时，凯特琳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啥？扎泽尔有些意外，你难道不就是失足的少女吗？ 扎泽尔以为的失足少女用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清澈的不可思议，“我只是喜欢这样而已，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十四岁少女的话让扎泽尔有些沉默，她说：“就像我跟你说的，我长得很快，两年前就在酒馆打杂了。没过多久，有一个吟游诗人，他和那些混迹在佣兵中间的同行不一样。他很年轻，一头闪亮柔顺的金发，相貌英俊，歌声委婉柔和。”柔顺的金发？你怎么知道的？扎泽尔大概猜测到之后发生的事了。 “他教会了我一些事情，陪了我好几天，还给了我一些东西，好让我的肚子不会鼓起来。不过他之后很快就消失了，我跟老爹说了我的事后，他大发雷霆。”老爹是凯特琳对“骑桶勇士”酒馆的胖老板的称呼。“老爹说，再见到他的话，他要把让人把那个诗人沉到翼龙河口。” 两年前……那就是十二岁。佣兵看着少女，后者说话时带着说笑的语气，像是觉得这个故事很好笑。扎泽尔当然知道凯特琳话语里的真实度，这具身体现在是他的本体，【侦测谎言】的效果可是一直恒定着的。 因此他才感到有些悲哀。少女继续说，“我还挺喜欢他教给我的东西，所以偶尔，我会像现在这样，找上某个我觉得不错的家伙。”她用手指戳了戳佣兵的胸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你会死。佣兵在少女刚才讲述时不动声色的瞬发了了“侦测毒素”和“观命术”神术，才发现到凯特琳的体内有些东西。那是……某种会破坏人体免疫力的可怕疾病。 她现在还年轻，还死不了，但也过不了几年。佣兵和少女靠在一起又谈了一会儿其他的事情。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精神渐渐的恢复，精力也充沛了起来。 凯特琳捏了捏佣兵的某个部位，“你真的好有趣啊，比好多吟游诗人知道的故事都多，酒馆那么多佣兵，我觉得你好像和他们不一样。” 她偏着头迎着佣兵的视线，“你说起话来很温柔，跟我讲的故事明明那么精彩宏大，语气却很平淡呢。” “我都没注意到，”佣兵也捏了捏某个一手难握的某个柔软部位上的凸起作为回应，“我想可能是因为我见得比较多吧。” “那个吟游诗人给你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佣兵说。“我见得很多，那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佣兵从帕维德的某个便宜学徒那里得到的知识中恰巧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法师的有些法术将其当做施法材料。那是类似于他原来世界上的某些星际法严厉禁止的东西。 “多少知道点，”少女大大咧咧的说。“我习惯了，也挺喜欢的。”看来她知道的不多。这东西有催情、愉悦的效果……但也会摧毁掉一个的人的心里和身体。 接触性的【移除毒瘾】、【祛除疾病】、【医疗术】在之前扎泽尔和凯特琳的接触中被施展在少女身上，在后者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挽救了她的生命，也改变了她的命运。 告别时，佣兵送给了少女一个礼物，后者有些惊喜，“你真的是……那些家伙从来没送给我东西。” “我觉得这个项链的颜色很衬你的皮肤，”这是当然的，这东西本身价值不高，但颜色可是他亲自用法术调配过得。还会让少女受到某些暗示的效果，不会对那种东西再产生什么欲望。“你是我在这里碰到过的第一个女人，和你在一起，我也挺开心的。”来到异界后的第一次那种活动，张浩驰多少有点从如山的压力中释放了出来，而且……他还多少脱离了点大魔鬼的冷血，找回了一些人类该有的东西。 …… 女性食人魔躺在食人魔首领身边，赤身裸体，不过这个场景对于正常的人类来说可一点都不像某位女招待那样香艳，看了可能还会影响到某个兄弟的发育。 在扎泽尔的意识没有附身于后者的时候，这具身体……扎泽尔也就放任它和女性食人魔进行点能锻炼腰部力量的运动了——这样可以加强食人魔之间的感情嘛，说不定还能诞生新的氏族成员。 他之前附身其上的时候，可是用心灵感应听见了嘎大的那些话了。 在他依次处理完几个重要人物时，这具身体也就趁着那段时间干了点在他操控时绝对不可能做出的举动，这就是拟像的好处了。他再一次附身其上时，食人魔首领已经完事好久了。 食人魔女族长躺在旁边，扎泽尔可没耐心像对凯特琳那样对它，他直接站起来，对其进行放置，眼不见心不烦，径直从首领的洞穴中走出。 到了今天的例行工作的时间了。食人魔首领复杂的地下通道中的一个洞穴，等待着地精们的到来，接受魔鬼的赐福。 这个世界的地精没有给扎泽尔惊喜，和游戏里几乎是一样弱——或许还不如，至少在游戏里时还有玛格鲁比耶，这位地精主神庇护着它们，还赋予了一些高智商、高感知地精神术，大大的提高了地精的战力……虽然还是很渣就是了。 但至少这帮子地精，数量足够，生育能力惊人。质量不够能用数量来弥补，它们多少能提供给扎泽尔一定的神圣之力——无论是信仰之力，亦或是灵魂之力。 扎泽尔早在陷落塔时就知道，瑞尔沃德位面的七神信仰只在人类中传播，兽人、精灵、矮人……许多种族都有着自己的信仰，而更多的种族则处于无神的蛮荒状态。 就拿地精来说，这些家伙在这个世界的人类眼中地位和野兽差不多，有智慧的他们在凡人看来也就是“怪物”而已，还是最弱的那种。但用游戏里的眼光看来，在扎泽尔的眼中，这些绿油油、臭烘烘、还没某比特人高的家伙，也是属于“智慧生物”一种——它们的灵魂，虽然羸弱，但一样能升入神国，坠入地狱，而非像普通的野兽那般。 在这个没有地精之神的世界，它们对扎泽尔来说，就是尚未开发的新大陆，拥有无尽的资源——地精很弱，但游戏里的地精主神可不一定都不弱，祂自己的神格等级甚至比善龙之神巴哈姆特和恶龙之神提玛亚特还强，手下更是有正儿八经的两位神祗大地精之神诺莫格-嘎雅和熊地精之神库戈拜亚格从属于祂的【铿锵之国】，在整个游戏里的诸神中也算是一号人物。 要知道，扎泽尔的神格等级现在才只有1，在已经是最低阶的微弱神力中也是最低的一级了。 幸好，他同时还是一位兼职了传奇法师的大魔鬼——虽然在神祗的层面没什么卵用，但要在这个世界“开疆拓土”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五十一章 炼狱的地精 和食人魔首领要求的数量一样，二十三个地精一起混在并不算大的洞穴中，散发出的气味比猪圈好不了多少。面对食人魔首领，欺软怕硬的它们站的队列还算齐整，噤若寒暄。 这帮可怜的家伙眼神呆滞，瘦骨嶙峋，身上穿着破布一样的东西裹住自己的躯干，勉强算得上是“皮甲”。在场的所有地精脖子上都有一个绳子做成的项链，上面环有数量不一的牙齿，从齿状和大小来看，食人魔首领觉得里面可能混有兔子的门牙——数量还不少，甚至有个地精脖子上挂着的唯一一颗牙齿就是这玩意儿。 这就是地精氏族的战士，三尺高的身高，四十磅重的体重是其普遍水平，光论身体素质，别说那些在地里耕了大半辈子的老农民了，怕是还没十岁小孩能打。在扎泽尔穿越前的世界中，他小学时的语文课本中有一位著名的身残志坚的大文学家，身高也就五尺，在这帮地精里面都算是名副其实的巨人了。 食人魔首领知道这些羸弱的家伙为什么还没灭绝的原因——它们的数量庞大，繁衍速度极快，和人类一样全年发情，但怀孕的长度和每胎的数量绝非人类能比——某人在深林城里学到过一句土话是这样形容的，“吃比兔子多，生的比兔子多，脑袋值得钱还没兔子多！”。 当然，光靠这样是不可能在科尔王国北部的森林里占据一席之地，并且建立自己的部落的。地精相比其他真正的野兽，小脑袋瓜里拥有的智力水平并不低，它们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人多势众和邪恶的机灵。换句话说，就是人海战术和审时度势，加上偶尔制定出的较复杂的计划。它们也多少掌握了一点和人类猎人并无二致的技巧和陷阱，用来对付野兽是绰绰有余。 地精有多聪明？它们甚至有自己的语言，能制造出简单的器物，只是受限于恶劣的环境，品质及其低劣。其他智慧种族也很少深入了解这些胆小又羸弱的小矮子，使得它们的社会不为人所知罢了——当然，对人类、精灵或者矮人等众多拥有璀璨文明的种族来说，也根本不需要去了解地精的“文明”。 知道这些后，像之前出现的那种仅仅十几号人，装备又低劣、还毫无训练可言的两个“佣兵团”，也敢进入地精的地盘大开杀戒的事实也就不那么令某位大魔鬼意外了——它初见金牙氏族的地精，看到这些熟悉的小家伙时，还没有直观的意识到这已经是没有地精之神的世界了，以为它们也有着自己的萨满和地精战团呢。 不过那些佣兵团也就敢在外围搞搞突袭了。深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地精们再弱，几百号地精中也有十几个经历丰富、身体异于常精的氏族武士。就算它们很少正面交锋，带着几百号地精找准地形，拿着小标枪齐射几轮，也足以普通人们喝一壶了。 地精们就这样活着，每天都经历着屠杀。但从食人魔首领带着一瘸一拐的五只食人魔找到金牙氏族的那一刻开始，地精们的悲剧时代便一去不复返了。 它们会迎来新的时代。扎泽尔绝不可能放过这个信仰潜力巨大的种族，他并不是临时起意，要将地精用作一次性的炮灰，而是要将它们纳入自己的庇护之下，建立一个地精的王国——或者，某个王国中的次等公民——然后汲取地精的信仰，和灵魂。 恒定的法术加持于氏族战士们的身上，让它们的思维敏捷，动作灵巧，身体强健，力量充沛……甚至臭味都淡了不少。地精们感受到了身体里发生的变化，就像之前的它们用羡慕的眼神偷偷窥视着的那些地精战士一样。它们纷纷发出代表喜悦的地精语——“欧克？欧克！欧克……” 现在，它们至少能对付一个正常的人类了——在换下它们身上的地精战士标准装备后。食人魔首领的动作没有停止，这远远不够。 接下来，是神术。喜悦的声音转换成痛苦的声调和颤抖的尖叫，地精们的身体里的小小骨头发出一声声破碎的声音，皮包骨般的肌肉在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的驱动下开始扭曲、撕裂、重组…… 食人魔首领看着新生的地精们，它们的身体的变化不是临时性，而是永久的，能遗传给下一个地精的——它给地精们加上了炼狱生物的模板，直接让后者的战斗力有了质的飞跃，别说七十岁的老年人类和十岁的人类小孩了，就是赤手空拳，甚至都能对付一个初级剑士——相当于战斗力翻了几十倍，而这可是永久性的改变。 改变的还有灵魂。新生的地精战士们的眼神中满是嗜血的凶光，但它们看向食人魔首领的眼神中饱含了比之前多的多驯服和敬畏。 它们是“地狱”的人了，无论身前还是死后，某个被大魔鬼所支配的残缺位面，都会是它们的归宿。 食人魔首领今天的领域神术已经消耗殆尽，某位大魔鬼赐予的力量残余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但等到一天之后，更多的领域神术、更多的力量就会在它身上回复，也会有更多的地精被转化……然后就有更多的力量被传输到某位存在身上，回馈更多的力量在食人魔首领体内，形成良性循环。 再加上它改善地精们的食物和组织形式后，大量的炼狱化地精出生，要不了多长时间，地精们就可以着手迎接它们的新时代了……道路一点都不曲折，前途十分“光明”。 几天时间里，侦测法术都没有看到有新的佣兵团进入。正如某个大魔鬼推测的，这附近的佣兵工会分部实力完全配得上临近的地精部落，差不多已经到了更高层次的来探查的时候了。 食人魔首领正缺材料，来增加更多的除地精以外的“生物”呢。它也等待着教会的人，来到地精的国度。 第五十二章 传奇的战士 科尔的佣兵大大咧咧的半蹲在地上，身边零零散散挤着十几个穿着各异的粗野男子，他们周围是密密麻麻的营帐和篝火，大致按着预定的规定分部。他一只手在身前把玩着镶有石榴石的匕首，来回抛空、然后接下。对面的光头掷出骰子的同时，身边的佣兵里有好几个弯了弯身子，大声喧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旋转的小小物体。 六点。佣兵很清楚光头出手的力道和骰子旋转的轨迹最后会得到什么。他随着人群开口，表情和他们别无二致。“大！大！” 三个骰子先后停了下来，结果分别是一点、三点、和两点。粗犷的咒骂声和大笑声混在一起，自称来自科尔的佣兵也用深林城的土话咒骂了一句，然后看着光头嬉笑着将他压注的十几枚铜币分给其他人，继续下一轮。 骰子再一次旋转。这几天来，科尔的佣兵输多胜少，其他的佣兵们比起他刚加入“火刃团”时，和他要亲近的多了。这些醉生梦死的家伙们喜欢他赌博和喝酒时的豪爽气魄，也敬佩佣兵的科尔式的战斗技艺，更是将对他的恐怖食量牢牢的记在了脑海中。 现在，来自科尔王国的深林城人“德鲁”是“火刃”佣兵团的一员了，三百三十名团员中的一个，一百六十名剑士中的一位，不久这个数字还会增加——或者减少。不过团里的其他人一般就叫他“龙食”，偶尔才叫他“科尔的德鲁”。加入这个“C级”的佣兵团没有花上他多少工夫，来猎龙城进行新历程的佣兵有很多，特别是中级剑士这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职阶，猎龙城的众多佣兵团里相当一部分新鲜血液就是来自他们。 即使是在这个特殊时节也是如此。科尔的佣兵在入城时就通过了牧师的侦测神术，而这些驻扎地在城外的佣兵团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在位于“长剑大街”的佣兵工会的办事点公开招人。毫无疑问，这是经过掌控猎龙城的巴德伯爵和七神教会授意的，在科尔佣兵之前混迹的不少酒馆里各种各样流言传的沸沸扬扬——关于这背后的目的，最多的，便是和临近的科尔王国，科尔佣兵的便宜老家有关——具体点说，是和一群从森林里涌出的地精有关。 和地精相关的任务在佣兵工会的悬赏里永不缺席，占据着最底部的位置。它们比兔子还能生。但能先后横扫一个小镇的佣兵，所属男爵的贵族私兵，甚至支援而来的地方骑士团的地精，可是相当少见。更别说它们之后还包围了一座城市，击溃了教会和王国临时组织起来的援军。 科尔佣兵离开猎龙城就和这个有关，他所在的“火刃团”接下了任务。科尔佣兵又一次像其他佣兵一样发出咒骂，他将石榴石匕首插入腰带。这把匕首和身上的大部分装备都是他自己带来的，但链甲衫外多了套涂有一把火焰状大剑的麻布外衣，那是“火刃团”的标记。这个C级佣兵团从事的是战争生意，制度规范和那些主要对付某个食人魔或者哪个洞穴里的地精的佣兵团大不相同，除了对团员的职阶和装备有要求，这套“火刃”外衣也是战场上的标记。 能进入猎龙城里的佣兵团，都是得到七神教会“认证”的，“火刃团”自然也不例外。事实上，这个佣兵团的名字就是来自于七神中的战争之神，手持火焰巨剑的“沃伊特”。 “火刃团”里甚至有随行的牧师，虽然那位中年男子是牧师中最低阶的那种，但好歹也是教会认证的，别说一手超自然的神术，就是那手娴熟的急救技能和教会教授的各类知识，都足以保证他能在城镇里或者某位领主手下过得相当滋润。C级的佣兵团在深林城也不是没有，但团员里别说牧师，熟练的外科医师你都找不到，不怎么熟练的倒是不少。“火刃团”和教会的关系也就不言而喻了。 科尔佣兵一边若无其事的下注，一边不动声色的倾听着后面的脚步，这个脚步稳定而沉重，它的主人早被他熟记心头。这个无聊的游戏终于可以停下了。他心想，嘴上却大声喊着“小！小！小！”。每一次都能提前预知结果的赌博算什么赌博。 新来的佣兵毫不费力的挤进人群，他比扎泽尔变形的佣兵还高出一个头，胳膊维度也要大上一圈。“上面有新的命令下来了，团长让我们出发。”科尔佣兵德鲁所在的百人队队长玛德指示，“把骰子收好，还有好几天路程呢。”他的赌博技术和运气比科尔佣兵还烂，深受团员们的喜爱，队员们的爱戴。当然，还有他实力，虽然同为中级剑士职称，但他是火刃团里最强悍的那一批人，仅次于团长和剑士大队队长，比另外几位百人队队长强悍不少——火刃团里没有高级职称，也仅有一位初级魔法师。 科尔佣兵在这里过得很习惯，火刃团团长曾是一位科尔王国的地方军官，团里的制度到处是科尔王国的影子，一个“百人队”实际上标准人数是八十人，各个队伍分工明确，同时又各有独自作战的能力，主要构成以持剑盾的战士为主，兼有投掷标枪的远程能力——这在科尔王国北部和翼龙湾这种地形破碎、森林众多的地方能够发挥出相当的战力，但在平坦的地方就不如以长枪方阵为主的那类佣兵团了——不考虑团长水平和团员职阶的差距的情况下。 火刃团只是接下任务的佣兵团之一，教会为这次行动一共雇佣了整整三个佣兵团，两个C级一个B级，总人数多达一千，其中绝大部分团员都拥有初级职称，战斗力比普通应征农兵或城镇士兵要高出一大截，甚至还有近五分之一的佣兵通过了中级剑士职称，足以匹敌地方上的贵族骑士，再加上教会派出的近两百名骑士和侍从，一百余名各类职业者，这股力量足以轻松击溃一整个普通水准的伯爵领能拉出来的部队。 就连科尔佣兵的百人队队长玛德在跟他喝酒吹嘘的时候都知道，在这个时候，这股力量足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佛瑞斯特王国南境贵族的动作——元气大伤的南境贵族，五侯十伯，再加上三位公爵，仍然能一次性动用上万兵力，时间延长一个月，这个数字就能翻上一番。近千名训练有素、教会掌控下的佣兵，放在猎龙城这种战略要地，实在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 猎龙城的佣兵登记在册的不过三千。各地佣兵工会并非同属一家，这个数字实际上登记了小半个佛瑞斯特王国的全部佣兵，大部分都活动在非猎龙城的其他地方，但也有其他地方登记的佣兵活动在翼龙湾。即使如此，城里平常也就一千多名佣兵活动，即使这三个佣兵团是在扩充后才出动，城里也只有几百名素质更低的佣兵了。 “教会想干什么？”毫无疑问，猜测的不止佣兵玛德一个人。“顽石”邓肯对付谨慎的“拜火教团”有时候比他们更谨慎，但有时候做出的决定能让愤怒主君的信徒也借鉴一二，让后者对老圣武士的雷厉风行自愧不如。 但无论如何，事后再看来，结果表明他做的事其实目的性极强，一切的动作都是为了某一个目的。“顽石”邓肯在意的是什么？扎泽尔推测，多半，还是拜火教团。 至少扎泽尔确定这次行动的目的绝不是单纯为了某些突然冒出来的地精。 原因嘛。科尔佣兵在出发前并没有发现，但等到扎泽尔列行公事般的附身其上时，他轻易地便察觉了那股隐藏的滂湃力量和令魔鬼厌恶的气息。 大魔鬼可以确定，那是一位战士，没有丝毫的魔法灵光和神术灵光。 某位高级牧师加持的神术掩饰之下的那股力量，放在游戏里，那甚至都不是20级或者以下的战士能有的水平。 那时候，扎泽尔附身其上的佣兵心中讶异，故作随意的看了一眼那名身材普通、气息平凡的佣兵，然后转过视线。 一位传奇战士。他见识过那位B级佣兵团的团长，高级剑士，十多级战士的水平。传奇战士，是大剑士？还是传说中的剑圣？ 这等人物扮成B级佣兵团的普通佣兵，是为了什么？ 第五十三章 怪物的首领 低沉悠扬的钟声从城市中传出，远处，红日从地平线上初升，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这些人类还真悠闲啊，食人魔首领透过隐藏在某处的【窥视魔眼】看着被城墙包围着的城市，扯动有獠牙的嘴角，满是残忍和嘲讽。如果不是主人的命令，他们怎么可能还能活着呼吸到今天的空气。 食人魔首领手下的怪物头领们在得到了它们记忆中从未有过的胜利后斗志昂扬。“我们要烧掉农田和房屋！杀死那些肮脏低劣的人类!从走不动路的老头到刚出生的婴孩！一个不留！”豺狼人首领兴奋的嘶吼，唾沫横飞，口水从利齿上滴下。“攻下人类的石头城堡！毁掉那座石头城市！把人类的头盖骨拿来当碗使！” 比豺狼人在食人魔首领手下待得更久、更多的那些地精酋长们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它。这帮家伙智力水平今非昔比，曾经智商上胜过它们的豺狼人首领如今已经被它们稳稳压制。 “不。”食人魔首领斩铁截钉，它贯彻着主人的意志。“按我接下来吩咐的做。”当然，它没有忘记给记忆力不太好的豺狼人首领加深点记忆。 地精对命令执行的最彻底，它们如今真的是脱胎换骨，不止是身体素质，智力提升后执行度也高的出乎意料。它们除了食人魔首领的吩咐外没有干出额外的事，相比之下，蜥蜴人和狗头人们做的还算中规中矩，豺狼人就不怎么听话了——也许是因为野性太重，没有被主人用【枭之睿智】提升过智力的原因。因此，食人魔首领奖赏给了地精酋长们一人一套狼皮披风。它稍施惩戒，处理了最恶劣、完全无视食人魔首领话语的几位带头者。 厚重的城门紧紧合闭，贸易和进出早在这座城市被怪物大军包围时就完全禁止了。四角处的塔楼和城墙上面人影憧憧，长矛的铁质矛头和金属盔甲反射着阳光，沥青桶、弩炮、投石机则一应俱全，如果食人魔首领离得够近，它还能通过主人赋予的【真知术】看见那些隐藏在城垛后面的魔法灵光。 食人魔首领并没有去过那座人类的城市，但它早已对里面的防御措施了如指掌，牢记于胸。在主人的高等级变形和隐形法术面前，潜入这座城市有如过清晨的马路，如入无人之境。 食人魔首领扎扎—楚图——那是它给自己取得名字，姓氏来自于那位食人魔女族长——率领怪物大军围住这座城市已经有两天了，除了少数刚成功潜入怪物大军外围就被它亲自处理的几个佣兵和冒险者之外，它严格遵循主人的吩咐，没有造成额外的杀戮，尽管那些农民乃至地方领主犹如待宰的羔羊，几乎毫无抵抗能力。它仅仅派出了智商和力量直线上升的地精们守住了一些要地，自己则率领数千名怪物的大军准备迎接着教会大军的到来。 它几乎能嗅到那座城市里的恐惧。城市主人的大部分私军伴随着佣兵们一起覆灭，旗下的贵族封臣则在自己的城堡中自顾不暇，这座小城市里的上万居民和他们的领主一样惶惶不可终日——佣兵们和贵族私军被地精们击溃、杀死，但他们以另一种生命形式出现在了这座城市面前，占了围困城市的怪物大军的近一半的比例。【召唤死灵】和【操纵尸体】都在食人魔首领的神术序列，它的主人慷慨赐予并强化了它这方面的力量，甚至超越了它本应有的牧师等级能有的水准。 毕竟，就连它自己，都是主人的造物。 那位大人的意识只有在必要时才会附身在它身上，食人魔首领扎扎—楚图现在的身份是这支有着各类怪物的大军的统帅，它心满意足，杀戮和毁灭的技艺在它诞生之初便深深的烙印在记忆之中，也是它内心中最渴望的事务。之前的任务，转化地精和拓展地精的地下国度则交给了另外的一些家伙——它们不是食人魔，也不是地精，但和扎扎—楚图一样，都是主人的造物。 身边的女食人魔一如既往，吃完就睡在它身边。这位凶暴残忍的女食人魔族长现在脾气更是大的惊人，除了食人魔首领自己，谁都不敢在它身边晃悠，生怕惹上无妄之灾。 扎扎—楚图默许了它待在自己身边，它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主人塑造的记忆中没有教过它这些。或许是因为这个食人魔女族长身体里拥有了它的血脉吧，它想。那是主人的要求，纯正的炼狱食人魔后裔，战力远非普通食人魔能够相比。 食人魔首领没由来的的感到心烦意乱，它将那些胡思乱想全部抛在脑后，全心全意的思考接下来的计划，并关注着各处魔眼的动静，随时准备履行主人的任务。 它接受魔眼的讯息，依次看完了城市、怪物大军营地、地精驻守的交通要害等处，然后脑海中传来一股波动，毫无阻碍的通过它被主人加持的【心灵屏障】。 我的主人，有何吩咐。食人魔首领的神态毕恭毕敬，大人没有附身于它，但它知道那位大人一定能看见，它是属于那位大人的，连同感知。 做好准备，扎扎—楚图，今天黄昏，佛瑞斯特援军的前部就会到达，那位传奇战士也在前锋序列，他很可能会脱离其他佣兵，来到你那里。以防万一，我会暂时赐予你新的力量。 食人魔首领精神一震，佛瑞斯特援军的数量和构成它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若是准备充分，即使是传奇战士也非它敌手，何况还有主人新赐予的力量。 科尔王国南部的援军也快到了，预计就在明天，迎接他们，摧毁他们，完成你的任务。 是的，我绝不会失手。食人魔首领回应，它并非是对那位大人夸下海口，那位大人几乎是亲手安排了它现在的一切，布置的完全足够，还留有相当的余地，完全在计划之中。 这支怪物大军中地精只是很少一部分，只有两百多头，更多的则留在了它们的新生国度投入到了建设之中。但再加上豺狼人和狗头人、蜥蜴人，怪物数量的总和就跨过了一千的数量了——这些生物可不是之前的地精，豺狼人和蜥蜴人中的每一个成年个体都拥有堪比初级剑士的实力，即使是最弱的狗头人，也至少能对抗那些应征士兵。即使没有主人的统合，它们在科尔王国北部也过得还算不错，甚至能占据一些不算太偏僻的地方作为领地，远比之前的地精混的强的多了。而十三头强化过的食人魔和二十只比普通食人魔更强悍的森林巨魔，每一个都能掀翻一整个小队的骑士，再加上数量超过一千的死亡生物和扎扎—楚图自己，它自信不会让主人失望。 等待这群人类的，将是一场屠杀。食人魔首领露出狰狞的笑容。 第五十四章 城堡的地下 包围了城堡四周的黑暗在它面前退散，遍地的火炬和魔法火焰的照耀下，要塞在光亮中挺立，那面七神的旗帜闪闪发亮，从平坦地带吹出的晚风在石头巨人的身周呼啸。 虽然在扎泽尔自己眼中，空气被凡人看不见的他所引起的波动犹如黑夜中的萤火虫那般显眼，但对凡人来说却好比在浩瀚海洋中轻轻丢下一粒米，细微无比。那些守卫一个都没有察觉到不对。 觉醒后的的扎泽尔视神术和法术的探测如无物，在巡视的守卫面前闲庭信步，他仅仅从胸中几近无穷无尽的法术中挑选了几个屏蔽和隐形法术，就轻而易举的将外围的警戒系统弄成了摆设。他就这样毫无阻碍的进入了戒备森严的要塞——换成刚来这个世界的他，门口的那道侦测善良徽记他都没法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搞定。 他早已将要塞的结构探知的清清楚楚。大魔鬼此时身处的要塞耸立在山丘之上，半依着陡峭山壁，相对和缓的一方是整整三道防御工事——每道都由同心圆的护墙，设计精密的塔楼和门房构成，里面到处是随处可见的神术和魔法的灵光，既能在可能的攻击下独立坚持，又能互相提供支援。这座要塞俯瞰着周边十数里的开阔地，少数起伏的低矮山丘上亦建造有石质的瞭望塔，无论是城堡要塞还石质塔楼，上面除了各自专属的旗帜之外，还飘荡着一面黑色为底、七颗金星的旗帜。 在他同样今非昔比的历史知识中，这座城堡建立的时间将将超过三十年，远远算不上古老。其位于猎龙城以东二十三里处，既不统属于猎龙城的巴德伯爵，也不归于佛瑞斯特王国王室的麾下。现在，这是七神教会的领地，而在之前，这里是拜火教团的要塞。几乎人尽皆知的，城堡的下面，便是通往曾经的“黑焰之门”的通道。 如今，这座要塞连同周围扼守这块地区的各个交通要道、山口关卡的另外五座大小城堡，均是教会的财产，里面除了驻守着这块地区的守备部队之外，也是“圣斯帕尔”骑士团、“光辉之剑”剑士团和“火焰之锤”剑士团的驻地、“月影”游荡者的分部——后面四只部队的正规序列在教会的档案中，分别是驻佛瑞斯特第一骑士团，第三剑士团，第四剑士团和第一游荡者大队，占教会驻佛瑞斯特军团总人数的近三分之一。 俨然一个国中之国，但其他的贵族对于佛瑞斯特的王室来说也好不到哪去。实际上，周围的一些贵族还要受到七神教会的节制——这可是符合佛瑞斯特王国法的。作为一个横跨大半个大陆的组织严密、结构坚固的庞大势力，七神教会在某些国度中的影响，可不单单是信仰方面那么简单。时至今日，它甚至拥有自己独特的军队编制，序列最前的那些队伍，其强大的人员素质、装备水平、训练程度和高昂士气，根本不是贵族私军能望其项背的——能够相提并论的，或许也只有得到某些神一般的强大存在支持的教团狂信者了。 【幻化灵体】法术效果中的扎泽尔毫无阻碍的穿过厚达数尺的石质墙壁，能侦测生灵的魔法陷阱也没有丝毫波动。这不是扎泽尔第一次来这座城堡了，在佣兵“龙食”德鲁加入“火刃团”、前往科尔王国的这段时间中，他的本体做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摸清了这座城堡的防御力量，也基本弄清楚了教会在周围拥有的势力——换句话说，他已经清楚了在跨界传送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有多少凡人会阻挠到他。 结论是不值一提。把守通道入口的骑士和牧师数量足足有半个百人队，里面不乏高级剑士水准的精英骑士。扎泽尔就那样从他们的身体中穿过，灵体通过了近千米的距离，方才来到了地下的世界。 大魔鬼的眼前豁然开朗，虽然他的感知早已对下面的宽阔地带了然于胸。浓稠的黑暗之中，满是冰冷的气息，寒风从地下深处吹出，带着哀鸣般的声音——尽管，周围到处是和外面一模一样的神术火焰。 整整三十年，教会的牧师都没有将魔鬼大君的影响从地下的空间中完全祛除。扎泽尔联想到之前经历过的一些事件，在加上他对这个世界历史、宗教、位面知识的充分学习——他心中疑惑，那些“七神”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在那些历史事件的记载和他亲身经历中，扎泽尔确定祂们展现出的威能和赋予牧师的能力远超这个世界的“地狱九君主”，为什么还会搞成现在这样——他确定“七神”是真神，点燃了神火，拥有神职和神格，而“地狱九君主”却并没有达到游戏里的地狱后几层领主的水准。而在这个瑞尔沃德位面，七神的信仰建立了上千年之久，地狱九君主却仍然能够分庭抗礼。 七神一体，信仰已有千年之久……这是扎泽尔最疑惑的地方——那时候，祂们出现的次数相当之多，教会的大半圣物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祂们展现的水平和他印象中【微弱神力】相当。 但在没有如《龙与地下城》那般神祗遍地的情况之下，“七神”独享信仰一千年……竟然还是和微弱神力相当，神力或许有所提升，但绝对没有突破层次，达到【弱等神力】的程度。他又想到那些地狱大君，它们的实力根本不比巴托地狱的几位领主。 这个世界的规则，有什么是他的知识中不知道的，地狱意志铭刻的那部分记忆中也没有相关的内容。 或许，要到了这个世界的“地狱”，才能进一步了解为什么。他想。 扎泽尔进一步张开感知，笼罩整个地下空间，在里面的人丝毫未察觉到的情况之下——这对如今的他来说如“龙食”德鲁吃饭般容易。 感应到的气息和大魔鬼预测的一样，也符合他得到的情报。因此大魔鬼准备开始行动。教会在地下遗迹附近的力量对他的任何一个投影和拟像来说都显得过于强大，他也不打算动用他们——虫蚀大君和他制定计划时，考虑的就是大魔鬼孑然一身的情况，一个佣兵就已经够了，扎泽尔可不打算让这位临时的合作伙伴知道更多。 他要亲自前来碾碎障碍，以原始的方式解决问题， 第五十五章 黑暗的侵袭 链甲作响的金属碰撞声在地穴中回荡，剑士们昂首阔步，神态自如，举手投足间充满自信。他们每一位都拥有高大体格的同时，动作却又轻快，步伐也稳定沉着——完美的身体平衡感。无形的扎泽尔评价到。就凡人而言，值得骄傲。它很满意。 尽管是深夜，但剑士们的身体仍然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他们头盔缝隙中露出的目光敏锐，浑身上下都精力充沛，随时警惕着四周凡人的火光照耀不了的阴影。幻化的灵体从巡逻小队中毫无阻碍的穿过，来到了地穴中央。它的感知囊括了整个地穴，将教会在地下的守备人员观察的清清楚楚。这支巡逻小队的人员几乎占了现在地下守备人员的三分之一。 大魔鬼知道原因，他上次潜入时就知道的很明白。深夜时分，留守地下遗迹的守备人员并不多。魔鬼大君残留的邪恶气息在白昼的那半天中几不可察，影响甚微，但在黑夜的这半天，影响会大幅增强，侵蚀凡人的外在肉体和内在意志——这么多年来，教会已经吸取了足够多的教训，直接和间接损失的人员超过三位数。因此，只有少数精锐人员分成几队轮转，在深夜中仍然待在地下，尽职的监视着遗迹中的情况，直到白天的牧师们前来研究。 全副武装的剑士们打着火把逡巡，十四名高级剑士的盔甲锃亮，脚步整齐划一，铁靴踏地的声音回响在空间颇大的地下。而四周的高台之上，则各有守卫高高监察，不只是剑士和弓箭手，还有七神的牧师坐镇其中。他们是教会的精英，包括自身的实力和对七神的信仰，两方面都当之无愧。扎泽尔将优质的灵魂们欣赏完毕后，才开始处理正事。 凡间之火和神术火焰突然一起熄灭，黑暗在刹那间笼罩了整个地下，令众生匍匐的威压紧紧裹住这些拥有强大灵魂和肉体的人类。 大魔鬼的恐怖躯体从黑暗中降临，它解除了幻化灵体法术，巨人般的身躯直直挺立。整个地下空间都屈服于扎泽尔的意志之中，曾残留数十年之久的，沸焰大君的气息被完全祛除，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魔鬼大君的气息。 这些优质的灵魂可不能浪费。扎泽尔熟练的攥取灵魂，纳入大魔鬼的体内。漂浮在半空中的大魔鬼凌空踏步，下一刻，它出现在地下遗迹上方。 大魔鬼的意识跨越数百里。数百里外的科尔王国里深林城外，它最弱小的投影之一抬头看向身前的陷落塔之主、虫蚀大君的契约者帕维德大师， “开始了。”法师学徒凯文说。 对面的高级魔法师应声而起。 …… 四个魔法时之后的换班时间，厚重的钢铁大门“吱呀”着打开，守备骑士带着手下让开通道，让第二支小队前往了地下。 骑士看着那些实力远胜于他的剑士们一如往常，身影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在通道中。通道里的寒冷也一如既往的不同寻常。他不自觉的抖了抖身体，搓了搓戴着手套的双手。 虽然从没去过下面，但骑士负责通道守备已有近十年了。他不止一次的想过，下面的东西有那么重要吗？整整一个中队，五十名高级剑士长期驻守在这座城堡，即使在邓肯爵士出击拜火教团时都没有抽调过一个人。 黑焰之门……骑士知道，召唤出魔鬼公爵的传送门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些“石头堆”罢了。 遗迹？都快十年了，教会投入的资金都能新建好几个骑士团，根本没有得到任务收获。骑士心怀愤懑，十年，守了整整十年的破石头，哪个教会的骑士受的了这种折磨，就连那些高级剑士，都轮换了好几十批了。 新的小队下去轮换了。骑士盯着黑暗的通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第一支小队没有回来。 冷汗从毛孔中渗出，湿透了守备骑士罩袍锁子甲下的内垫棉衣，他意识到出事了。很可能还是大事件。他根本没打算派人去下面确定情况，而是抬起了右臂，准备直接下令吹响预警的号角—— 突然，明亮的火光和硫磺的味道涌过通道，扑向大门前的守卫们，同时伴随着的还有难以言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不可名状之感，直击他们的灵魂深处。 火光在洞口停止，但骑士仍然踉跄着后退，那股气息穿过血肉之躯，震撼他的灵魂，几乎让他停止了呼吸。他良久才回过神来，从身边仍然处于震慑中的侍从腰间扯下号角。 “呜呜~呜呜~”，低沉悠扬的声音回荡在城堡之中。 几次呼吸的时间，城堡里灯火通明。 …… 扎泽尔一边攥取新一批的优质灵魂，一边通过留在外面黑暗天空上的窥视魔眼，将城堡中发生的情景尽收眼底。他当然没粗心到这个地步，不知道隐蔽进行。地狱意志铭刻的记忆中有这个世界构建跨界传送门的方法，血肉和灵魂不可或缺。城堡中的教会军队，都有幸为传送门的建立尽一份力——用他们自己。 地下的空间中满是不灭的明焰，遗迹上的传送门初具轮廓，地狱的硫磺气息和火焰不时涌出，然后又被隔断。传送门还不稳定。扎泽尔静静的等待，等待着教会军队的聚集，等待着其他数个城堡的军队的前来。 那样，能暂时打开并维持位面通道的时间，就足够它前往这个世界的地狱了。 大魔鬼微微张开可怖的大口，发出黑暗的圣音。失去灵魂的“前”教会剑士和牧师们便睁开了空洞的眼睛，从冰冷的地面上迟钝的爬起，然后站起来，捡起之前掉落在地上的武器。 这些不够。扎泽尔呢喃着蕴含强大力量的音节，在它的秘法视力中，一个接一个的魔法灵光出现在尸体们的身上，直至又如覆体的光甲。 在魔鬼的意志驱使之下，尸体们无声的前进，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