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冲刺中考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初三进入第二学期,同学们仿佛一夜之间成熟起来了,成绩好的开始自我加压进入冲刺模式,成绩不好的也不再课里课外捣乱,或许是感觉到了分别已近在咫尺,大家的交往中明显带着一种珍惜,从来不说对不起的,现在也张开了嘴,很少帮助别人的,现在也愿意把手伸出去了。起哄、打闹这些恶作剧类的事情,忽然断崖式的就减少了。 这一学期的课,已经基本没有音乐、美术、体育、这些所谓的副科了,一律的语数外等主科。这时的主科老师也是当仁不让,绝不会叫课堂空着,为了能在最后的时间里让同学们尽可能的多掌握一些知识,主科老师们真是拼了,他们常常课铃未响就到了教室门口,课铃响了还要再唠叨几句。 那天教政治的王老师早已捧着一摞讲义到了教室门口,这时已经下课好几分钟了,可是教数学的陈老师的作业还没有布置完,等布置完作业下课,上课的铃声又响了,而同学们还要上个厕所,这样一来就严重影响了王老师的课。 王老师看着还不断朝厕所跑的同学,一脸的怒气,但是学生无辜啊,于是满腔的怒火,就全部冲向陈老师。陈老师因为小测验不理想正在烦着哪,结果二位老师就交上了火,一个喊:“你上课也注意把握一下。”一个毫不买账:“就耽误一会儿,怎么了?你看你不依不饶的。” 就这样越吵声音越高,竟至动起手来。陈老师哪里是王老师的对手,王老师人高马大,两人相互靠近,这时王老师一伸手便把陈老师推的退了几步,王老师乘势前进,陈老师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便跑,但嘴上却不示弱:“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王老师竟然追了过去,嘴里叫道:“今天,我就跟你一般见识了。”同学们有的趴门有的趴窗户,看的津津有味。很快就有两位老师过来拉住了王老师。 很明显,快要中考了,老师也愈加的紧迫。老师这么紧迫当然也不能让学生舒服,这时候的讲义、试卷是应接不暇的,成绩好的同学拿到手里都是如饥似渴的练习,成绩不好的同学也知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道理,也会力所能及的完成一部分。 马飞扬中考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本县师范学校,因为三年后就可以分配到县里的中小学当教师,班主任和科任老师都觉得这对于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同学,还是值得考虑的,还有一点,就是将来想上大学还可以继续进修嘛。 马飞扬在家里和父亲说起报考的事情,父亲也说,“我们农村人能考上个学校,出来教书做老师,还能拿公家的钱,这真是再好没有了。” 虽然大家都认为马飞扬考取县师范问题不大,但马飞扬却显得谦虚谨慎,他觉得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只要结果不出来,啥都是假的,所以面对有的同学喊“马老师”,马飞扬总是说:“瞎喊什么啊,我考不取的”,但暗地里马飞扬总是想:我一定要加劲儿,不能让他们白喊喽。 从这一学期开始,马飞扬就决定为了备战中考,暂停一切无关活动,武侠小说不看了,篮球不打了,甚至温柔的柔发也不碰了…… 温柔就坐在马飞扬的前面,有时候温柔向后一靠,一袭长发便洒在马飞扬的桌子上,这时马飞扬就会轻轻的抚动这散落的黑丝,并学着电视广告中的腔调,煽情的赞美。温柔就坐了起来,将头发一甩,于是头发就从马飞扬的手上滑出,这时她的脸刚好侧过来,马飞扬便看见了她的清澈的眼神。 她的眼神纯净,看向远方的时候,时而会有一丝忧郁,她是属于那种安静的女孩,很少有嘻嘻哈哈的时候,可是不经意间的一个微笑,却仿若春风一般,那是可以让原野润泽,花草舒展的。 为了中考,马飞扬可以说是下了狠心,小说和篮球确实被他搁置起来了,唯一的困扰就是温柔的影子,他挥之不去,但是他对自己说,我暂时必须要忘记,我要集中精力冲刺中考,我只有考取了才能有信心去追逐她,否则我啥都不是,那我干嘛要和她在一起,为了能更好和她在一起,我也要暂时忘了她。 于是马飞扬不再去弄那常常散落在面前的柔发,他的眼里只有书本,手里只有习题。温柔觉得马飞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抚弄她的头发了,有时会因为后排有什么动静转过脸去看看,其实是为了看看马飞扬,但马飞扬的眼神和她交错的瞬间,便坚定的低下头去,看他的书。温柔知道了,马飞扬这是志在中考了。 温柔为马飞扬能有这份专注而感到佩服,但马飞扬的不理不睬埋头苦读,也让她觉得惊疑和不解。于是温柔也不再将头发散落过去,也开始她的冲刺。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铃声一响,顿时整个校园沸腾起来,同学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食堂。有的跑有的挤,蜂拥而去。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如果去晚了,就有可能找不到自己的饭盒,在这种一千多人的学校里,丢几个饭盒,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这之前,马飞扬任务艰巨,他不仅是要找自己的饭盒,还要帮温柔找。现在他为了中考,只找自己的了,马飞扬拿着自己的饭盒刚出门,便遇上了温柔。马飞扬突然觉得脸红起来,眼睛不敢正视对面,吱吱的说:“我、我没有找到你的”。温柔看着他的窘迫笑了,对他说:“我自己找吧”。 马飞扬转身看着温柔,温柔已经挤到人群里,很显然这是她所不擅长的,马飞扬忽然眼眶一热,但又赶紧忍住,他咬了咬牙握了一下拳头,心里只是恨恨的骂这该死的中考。他心里在想:反正也快了,还有两三个月,到时再说吧。 饭都是在宿舍吃的,十个人一间宿舍,菜一般都是从家带来的咸菜,品种多样,有酱豆、辣疙瘩丝、老黑咸菜、萝卜干、韭菜花,带熟菜的不多。也有的同学会到食堂打当日炒的热菜,但这样的热菜一到宿舍,便立刻一扫而光。 天气渐渐热了,宿舍只有北面有一扇不算大的窗户,因为害怕丢失东西,也用钉子钉死了,屋子里汗味、臭袜子味、胶鞋味、球鞋味、咸菜味混合成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这是一种只有中学宿舍才有的专属味道。 学校里关于宿舍的专项卫生检查正常每星期都会开展两次,每星期都会评出文明宿舍,并挂上流动红旗。学校里为了检查出效果,可谓煞费苦心,又专门组成宿舍卫生管理领导小组,校长亲自担任组长,成员不仅有教干、教师、还有若干学生代表。在检查的形式上也是别出心裁,搞出了定期检查、突击检查、交叉检查、联合检查等几个形式。 有检查就要有总结,一个总结配合一个检查,在总结中,要对本次检查进行客观的评价,指出好的,点出差的,有时候还要搞一个典型出来,弄到早操上交流发言。可以说学校在抓宿舍管理方面确实是有办法有思路,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气味还是依然如故,仿佛是在嘲弄检查组,我不怕你们检查。 吃完饭照例是洗饭盒,整个男生宿舍共用五十个水龙头,马飞扬正洗着,抬头看见隔壁三班宿舍的高大军走来,径直走到二班的谷志明跟前,谷志明正洗一个饭盒,旁边还放着一个,见高大军过来,马上便拿上两个饭盒准备离开。高大军立刻挡住,指着谷志明手中的一个饭盒问:“你这个饭盒是谁的?” 谷志明把头一扬问道:“怎么啦,还能是你的吗?” 高大军一把掐住谷志明的脖子骂道:“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吗?” 谷志明个头矮小,平时总是跟在周大庆的身后晃悠。周大庆是二班的劳动委员,一进初中就开始打架,弄得班主任吴开成头疼不已,到了初二,吴开成想了个办法,就是提拔周大庆当班里的劳动委员。提拔那天,吴老师找周大庆谈话,对他说“大庆啊,提你当劳动委员,我可是费了不少的事啊,大部分同学不同意,有的老师也不同意,我是力排众议,做了很多工作,才让你当上了劳动委员,你可要给我争口气,好好的表现,证明我没有看错人,也证明你是好样的。大庆,你可不要小看这劳动委员,劳动委员可是班委啊,是班级的领导,像马飞扬张剑桥虽然学习成绩好,是科代表,但科代表还不是班委呢,级别还没你高咧。”这番谈话,简直让周大庆热血沸腾心花怒放,他暗下决心,一定好好的干,不辜负吴老师的提拔和期望。 吴开成没有说错,提拔周大庆确实是费了一番思量和操作。他想的是用个职务栓着周大庆,让他不要惹事,所以好的位置还舍不得给他,于是先把劳动委员丁东军调整去当体育委员,因为丁东军体育方面的表现也不错,体育委员戴明光又怎么办呢?位置都已经满了,吴开成灵机一动,他想起乡长县长都有助理,何不也设一个班长助理呢?但一想到让戴明光干班长助理,又有些舍不得了,因为戴明光学习成绩不行,他想在纪律委员郝平和财务委员骆佳中选一个当班长助理,他倾向于骆佳,可是一想到让戴明光管理班费,又觉得不妥,而且财务委员是有实权的,把骆佳调去当班长助理,只怕骆佳不满意,于是就让郝平接了班长助理,让戴明光接了纪律委员。 周大庆自从当上了劳动委员,确实焕然一新,那好长一阵子的表现,都快要接近“三好学生”了,就差一个“智”。别的不说,就说劳动吧,每次有劳动任务,大庆都是身先士卒,带着大家挥汗如雨,同学觉得累了不干啦,他就自己干,以身作则嘛。 他最喜欢的就是班长通知开会,班长一说“放学后,班委留下,吴老师要开会”,他便稳坐钓鱼台一般坐着不动,看着同学们纷纷离开教室,心里极为得意。有时,班长一喊“吴老师叫班委都去他办公室,有事”,他便放下任何事情,打马而去,看着同学们的目光,他的心里是“开会,去也!” 大庆不仅不在自己的班里惹事,也不许别的班过来挑衅,以前别的班过来挑衅,没他的事,他也懒得过问。现在不同了,他是班委,是二班的领导,这再有挑衅的,那感觉就仿佛是在向他挑衅,所以一时间班里班外都安稳了。 这段时间,周大庆故态复萌,在校内打了两架,又跑到校外打了一架。因为他觉得,进入初三以后,班主任吴开成有点儿不重视他这个劳动委员了,感觉好像是失了宠。其实这是冤枉吴老师了,进入初三面临毕业升学,学校安排给初三的劳动任务减少了,但教学工作更多了,自然对周大庆关注的少一些,但是心里并未放松,只是询问和表扬的少了而已,可在周大庆的心里,却是很不受用。 今天那饭盒确实是周大庆摸来吃的,吃完以后他让谷志明扔到院墙外,可是谷志明没有直接扔喽,而是先去洗了自己的饭盒,那个饭盒一亮相竟被初一的一位同学认出,这位初一的同学一看是初三的人干的,自己不敢要,立刻去找了他的表哥高大军。高大军是那种平常不惹事也不怕惹事的人,一听说表弟的饭盒被人拿去,自然就跟着找来了。 谷志明哪里是高大军的对手,脖子被掐住,忙喊:“周大庆、周大庆。” 周大庆正在宿舍和人吹牛,听见喊声连忙出来,伸手架住高大军,让高大军的把手拿开,高大军说:“没有你事,你过去,他摸我表弟的饭盒。” 周大庆只好说:“算啦,不就是一盒饭吗,是我吃的,怎么啦。” 高大军把手一指说道:“你凭什么拿我表弟的饭盒?” 周大庆把手向一边拨开,轻蔑的说:“你不要指我,一个饭盒算什么事。” 当高大军把手又伸过来的时候,两人便开始拳来脚往。霎时人群就涌了过来,有看热闹的,有劝架的。 高大军身高体壮,有的是劲;周大庆虽说稍矮半头,但作战经验丰富;一时之间难分高下,就在这时,高大军面部着了一拳,但随之两人身体扭在一起,高大军的力气占了便宜,一下把周大庆压在身下。 二、饭盒风波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这是在二班的宿舍前,周大庆的兄弟们差不多都在,王闯见周大庆竟然一下被摔倒,先是一愣,接着立刻上去抱起高大军,刘雨一看也跟上打了高大军一拳,谷志明刚才被掐了脖子,现在正好报仇,也加入进去。 可是周大庆却大吼一声:“都过去,没有你们事,今天我好好跟他玩玩。”其时高大军见势不妙已向外跑,王闯们也要乘势追赶,听见周大庆的吼叫,一时都停了下来。 高大军的嘴角有血渗出,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对周大庆说:“有种就来单挑,仗着人多算什么本事?” 周大庆晃着头,似笑非笑说道:“我没有叫他们上,刚才是他们自己上的,来来,我就喜欢单挑。”说着向高大军走过去。 马飞扬一步插到他们中间,一手抓着周大庆的胳膊,另一只手去扳他的肩膀,嘴里说道:“大庆不要再打了。”又回头看着三班的几个同学说道:“你们快把他拉走吧,都不要打了。” 这样说着,一时间拉架的人便多了起来,都说“算了算了。”周大庆和高大军身不由主被拥着向两个方向而去,但头还能转回来,嘴还能说话。一个说:“大军多会再约个时间,地点由你来定,怎么样?”一个说:“大庆,你放心我奉陪到底。” 在校园里学习成绩好的和学习成绩差的仿佛是处于两个世界,几乎不交往。成绩好的担心和他们接触多了会影响成绩,成绩差的想人家都是要考好学校的,哪有时间和我们玩,只要他们不吝惜自己的作业本就行了。 老师呢也常对成绩好的说“你们要好好学习,不要理睬他们,他们都是无药可救的人”,再转头对成绩差的说“你们不学习,但不要影响别人,也算你们作了好人好事了”。 按说马飞扬是不该和周大庆玩到一起的,但凡事都有例外,马飞扬学习之余喜欢读武侠小说,而周大庆们只能读武侠小说,这样一来,他们一下找到了共同语言,并常常互通有无相互借阅,有时还会华山论剑争一争论一论,谁的武功最高、谁的剑法最好、是喜欢黄蓉那样的还是小龙女那样的、韦小宝的七个老婆如果只留一个到底留谁?于是马飞扬和周大庆竟成了铁杆兄弟。 周大庆知道自己学习成绩差,但是他却希望马飞扬好好学习,他从不影响马飞扬学习,有时候看见马飞扬作业没有做完,还提醒他快去完成作业。有一次周大庆对马飞扬说:“飞扬,我在学习上是完了,但你不要像我一样,你要好好的学,你聪明能学会,将来一定比我强的。”说的马飞扬心头好热。 周大庆见是马飞扬来拉架,也就没啥说了。 下午上课,周大庆被班主任吴开成叫到办公室。吴开成将近四十岁,戴副紫框眼镜,说话慢条斯理。周大庆到了,他把头一低两眼从镜框上面看过去,说道:“噢,大庆嘛,找你来知不知道啥事啊?”周大庆被吴老师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跟高大军打架的。” “嗯…打赢没有?”吴老师装作很关心的样子。 周大庆更是不自在了,苦着脸说道:“没怎么打,就被同学拉开了。” “哦,没有打成。”吴老师显得很可惜,突然一翻脸喝道:“没打成,再去打呀,你现在本事大啊,现在三(2)班还能装下你嘛,周庄中学也装不下啦。” 吴开成的手点着周大庆的脑袋:“你说你上次如何是保证的,你要不要看看你写的保证书检讨书。” 周大庆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把头躲开。吴开成气的有点语无伦次:“你你…你,还敢躲”,上前一步敲了一下周大庆的脑袋,周大庆挥了一下手。吴开成瞪着周大庆,周大庆不抬眼皮。吴开成只好稍微放低了语调:“你现在给我好好反思,想想怎么样安安稳稳的度过这半学期,给我一个交代,给父母一个交代。”说完负手而去。 吴开成去的是隔壁办公室,他感觉要调节一下情绪,学生大了不好管了,尤其到了初三,从身量上看都是大人。带初一的时候还能动几下手或踢上几脚,现在学生已经长得比他还高还要有劲儿,再动手也不像个样子啦,而且他也不是不担心学生会还手和他切磋起来,那样就是笑话了。以前不是有过吗,镜湖中学一个老师气急了就去甩学生的耳光,谁知这学生一下把老师的手腕抓住举在空中,老师打打不下去,收收不回来,嘴上直喊“你松手你松手”弄得相当的尴尬。打是不行喽,批评教育又总觉得苍白无力。心里担心出事,可这些惹事精还真不省心,这最后的三两个月他觉得就像黎明前的黑暗,感觉夜就要过去,可是天就是不亮。 隔壁的办公室几位老师都在,有的在改作业,有的写教案。胡老师见吴开成过来,忙说:“哦,老吴,来坐坐”,随手递过一支烟,然后他们就开始拉今天打架的事情,另外几位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问说说笑笑。 吴开成在隔壁抽了两只烟喝了一杯茶,一通胡侃心情也舒展了,再到办公室一看,周大庆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报纸,他突然眼睛睁得好大,鼻子里“嗯”的一声。周大庆见班主任来了立刻站了起来到旁边站了,吴老师已经惊讶的笑了,用手扶着周大庆说道:“大庆,你坐你坐。” 吴开成坐了下来,看着大庆问道:“你渴不渴,要不要再来杯水啊。”周大庆又不好意思起来,想笑又坚定的忍住。 吴开成语重心长起来:“大庆啊,其实你的表现一直还是不错的,最近是怎么回事啊,要是再这样下去,可就不符合你这劳动委员的身份啦,你是不是不想干啦?你要是不想干,我就把你拿下来,省得别人说我袒护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吴老师的话一下击中周大庆的软肋,他一听这话,立刻慌忙道:“吴老师,我错了,从现在开始到毕业,我保证还和以前一样好好表现。” 吴开成“嗯”了一声道:“你能有这样的态度,也不错,那我就看你的表现,今天这事你是不对的,你没有饭吃可以跟我说嘛,干嘛去拿别人的饭盒?你拿了别人的饭盒,那别人就没法吃啦,你说对不对?”周大庆的头垂的更低了。 吴开成又问:“你是不是没有米了?要是没有米,我家有,你放学过去拿一些。” 周大庆眼圈发热,抬头很认真的对吴老师说道:“吴老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不打架了。”说完眼泪竟然沁出。 吴开成叹了口气说道:“我相信你,言出必行……啊……那个米,你等会去我家拿一些,以后要自己蒸饭,好了,你去吧,别忘了去给高大军道个歉。” 周大庆又是点头又是鞠躬说道:“我这就去的,马上就去”。 晚上在宿舍里,刘雨问大庆:“今天老吴找你去说什么啦?”周大庆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笑道:“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呗,跟我谈了好长时间,最后还叫我上他家拿米。”周大庆叹了口气说道:“说句实话,老吴对我还是不错,以后不惹事了。” 王闯一听说道:“老吴确实不错,至少比三班那个老娘们强多了,她就知道骂班长、找家长、报校长”。 王建武接着说:“听说高大军被她撵回家找家长去了。” 刘雨说:“高大军有个堂哥叫高联和,是镇上有名痞子,他会不会来找事的。” 周大庆从凉席下面拿出半包烟,自己抽了一支,随手递给刘雨他们分,吐了一口烟说道:“高联和有什么,我也不怕他,只是我现在确实不能再打仗,至少在毕业前不能,再打就没脸见老吴啦。” 这时马飞扬从教室回来,一看宿舍里烟雾缭绕,赶忙拿衣服挥舞驱散烟气,说道:“都快掐喽,值班老师来了。”几人一听立刻掐灭烟头,也拿起衣服或书本挥舞起来,感觉可以了,又把地面简单的处理一下。 值班老师进入宿舍区,站在各个宿舍门口向里看了看,基本不进去,然后无非就是催促抓紧睡觉或提醒一下马上熄灯了。 三班的班主任苏红婷老师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教师,严肃刻板不苟言笑,身材不高较胖,教的是数学,数学寡淡无味,她也像数学一样没啥生趣。在学校里不仅学生怕她,就连同事们也有所忌惮,不敢随便开个玩笑。 有一次学校里老师会餐,大家知道苏老师喜欢吃红烧肉,红烧肉一上桌,一位年龄差不多的男同事老万就把红烧肉向苏红婷跟前推推,嘴里说道:“来来来,苏老师多吃点,多吃红烧肉皮肤好,性感更不老”。苏老师当时就把脸一沉,冷冷的说:“万老师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嫌我吃多了,我多吃不多吃,也没有吃到你的”。整个场合立刻尴尬起来,老万陪笑着:“咳…咳…对不起对不起,我开玩笑的”。苏红婷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喜欢开玩笑”。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老万旁边的魏主任连忙打圆场说道:“老万你看你这话说的,人家苏老师皮肤好是天生的,跟吃红烧肉有啥子关系嘛,来这杯酒罚你”。苏红婷白了魏主任一眼说道:“你们要开玩笑,去找别人,我不是这样人。”说完就退了席。 大家面面相觑,直到走的远了,魏主任歪着头去看老万,严肃而郑重说道:“以后要注意,我们苏老师是正派人,是不开玩笑的。”大家一听又便笑开了。不过自从这事以后,学校里的同事们再见着苏老师,要么老远就避开、要么就很严肃认真的和她打招呼说话。 这高大军和周大庆打架,苏红婷也了解过了,主要责任是在二班的周大庆,但是苏红婷可不讲这一套,打架就是不对,哪有什么前因后果。 苏红婷对于班级的管理追求的是军事化,一个笤帚摆放的位置都是不允许随便动的,她说,我们班决不允许出现打架现象,谁要打架我就让家长直接带走。所以高大军只好去找家长,高大军本不想去,但苏红婷说:“如果你不去,那我这节课就不上了,现在就去你家。”高大军一方面觉得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了同学们上课,另一方面也怕苏老师真去找他的爸爸,那样还不如自己去。 高大军的爸爸来了,主要就是给苏老师赔礼道歉,说苏老师辛苦了,大军你给添麻烦了,请你多担待,我以后一定好好教育之类的话。苏红婷也说话了,她先说:“我一再强调不要打架斗殴,尤其现在已经是初三了,更要自觉自重,但是周大军居然充耳不闻顶风违纪,太不像话。”又说:“你家这孩子我也管不了啦,你还是带走吧,我这班里不要他。”还说:“你身为家长平常在家是怎么教育的?” 苏红婷的话就像连发的炮弹,把高大军爸爸轰的张口结舌面露难色,最后是苦苦哀求,再加上保证,好不容易才让苏老师收回了成命。 高大军知道了苏老师刁难爸爸的事了,心里只剩了怨恨,从此大变模样。开始大事不患小事不断,弄得苏老师又毫无办法了,再找家长,家长也不来了,报给校领导吧又不够条件,批评教育完全没了作用,最后干脆相互都当作不存在。 三、考前生活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周二下午的第一节课,吴老师来到教室,刚要开讲,发现有五个位置空着。五个都是女生,而且是同一宿舍的,就问:“这几位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来上课?” 叶柳枝立刻报告:“中午吃饭时候,叶丹的爸爸来了,要把叶丹带回家,说是不让她上学了,我们怎么劝都不行,最后赵甜甜、徐曼丽、张丽英、王艳她们四个就出去送,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咧。”吴老师问:“为什么不让叶丹上学了?”叶柳枝把头摇起来,说不知道。 傍晚时候,吴老师正在批改作业,心里还在想着叶丹的事情,这时班长葛麦子跑来满脸笑容对吴老师说:“吴老师,叶丹她们五个人都回来了”,吴开成很是惊喜又问:“全部回来了,叶丹也回来了吗?” “啊啊,都回来了,叶丹也回来了。”葛麦子回答道。吴老师说道:“快把叶丹找来,我问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叶丹的妈妈又怀了孕,这是第三胎,于是镇里计生办和村里就找上了门,准备带叶丹的妈妈去做引产,叶丹的妈妈便跑了,罚款家里是一分钱也没有,猪羊也都转移了,弄的计生办和村里的干部非常生气,说他们这是有计划的偷生。结果竟拆了房子,还要把叶丹的爸爸带到派出所,叶丹的爸爸一听也便跑了。现在家里是断壁残垣空空荡荡,叶丹的爸爸就想着,让叶丹不要上学了,这样可以省下生活费、补课费、住宿费还有以后的考试费等好多的费用,反正也考不取个学校,出去打工苦钱去,就来到学校带叶丹回去。谁知一个宿舍的姐妹情深,都舍不得叶丹就这样走了,但又不能说服叶丹的爸爸,于是就帮着拿叶丹的行李送她一程,谁能想送了一程又送了一程,竟然一直送到了家,三十里路啊,这下叶丹的爸爸也感动的不得了,又想到:也就剩下这三两个月了,合在乎呢?于是叹了口气对叶丹说:“你回去上吧,要好好和她们相处啊。”就这样五位同学又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学校。 吴老师听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不禁喟然长叹,感叹这是多么美的同学之情啊,不由自主的念叨“一辈同学三辈亲,一辈同学三辈亲。” 四月份的月考成绩下来了,马飞扬的成绩是班级第二名、年级第六名。按照这个成绩不变,考取师范就不在话下了。吴开成对马飞扬说:“这次月考成绩还是不错的,但是要注意考试常有起伏,自己再把试卷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有哪些题目是超常发挥了,又有哪些失分的地方是不该失分的,好好的总结总结。”马飞扬认真的听着回应道:“是的,我知道了。” 每次考完马飞扬总是喜欢和张剑桥对试卷,看看你错的什么地方我错在什么地方,都替对方惋惜那些不该错的题目,都为自己或对方做对了一道难题而庆幸。张剑桥的成绩一直很稳定,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在历次考试中都是第一名,张建桥的目标就是要上县重点中学,然后考大学。 张剑桥的父亲张盛是老知青,当年从省城南津市下放到楚西县就在周庄镇铜锣村,在这里他遇上了村里的生产和学习双先进分子洪再华。洪再华大张盛三岁,对张盛很是照顾,特别是干活的时候,自己忙不过来还得让自家的兄弟过来帮着,有啥好吃的总是想着法子给张盛送来。这样时间一长,张盛对洪再华就由感激变成了感动,继而又产生了感情,终于结合成家。77年恢复高考时,洪再华刚好要生第三个孩子,张盛又是忙里又是忙外结果当年的高考他铩羽而归,后来也没有再考。按政策他是可以回城的,但是洪再华和孩子不能跟一起回南津,于是就落户在周庄。张盛有高中的底子,周庄中学缺老师,于是张盛便成为一名民办教师。他教书认真视学生如子弟,在周庄也是一时佳话,三个孩子前两个是女儿,第三个就是张剑桥,两个女儿一个高中毕业后在县城招了工,一个在高中上学。张盛认为此生最大的遗憾倒不是落户在了周庄没能回城,而是那年高考他以两分之差与大学失之交臂,所以他的满腔期望都在儿子张剑桥身上,希望张剑桥能考上大学,自己就算再苦再难再累再穷也是值了。 张剑桥的座位在温柔的前面,每次都是马飞扬到张剑桥的座位旁看试卷,这时候是课外活动,同学们有的出去活动活动,有的仍在教室做作业。张剑桥问马飞扬:“前天发的政治讲义你是不是全部背下了?”马飞扬说道:“也有地方还不会背的,这次考试真是巧了,两个论述题都让我背着了。”张剑桥笑说:“飞扬你太厉害了,连政治都能考满分。”马飞扬说道:“厉害个什么啊,你不还是第一嘛。” 说着拿起张建桥的数学试卷问:“这一题的简便算法是怎样算的,我的算法太复杂了还容易出错。”张剑桥就为他讲解简便算法,说完站起来搭着马飞扬说道:“李老师叫我好好向你学着写作文。”马飞扬装作一惊说道:“向我学写作文?我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好的。”他们说着,这时看了一下教室,见人走的差不多了,是到吃饭的时间了,便一块向食堂走去。 张剑桥忽然问:“我觉得你和温柔最近有些怪,好像不说话了,是怎么啦?” “没有怎么的,就是觉得快要考试了,要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学习上。”马飞扬漫不经心的说着。 “学习是重要的,但也不能不理人啊,弄的跟生人似的。”张建桥回他,接着又笑起来说道:“温柔可是不错啊,听说哦,王奇文也喜欢她,还给她写情书的,但谁不知道你们俩才是一对啊。” 马飞扬面有得色说道:“我们俩怎么是一对啦,我们就是平时多说了几句话吧。” 张建桥说道:“看你烧的,你们那样子谁还看不出来呀,温柔的头发除了你能动动,还有谁能碰她的头发?” 马飞扬叹了口气说道:“剑桥,你知道的,我们家的情况,我不考取学校,我以后怎么和温柔处啊,所以现在我只能不去想她,我要把时间和精神都用在考试上。”说着已是动容。 张建桥见他如此,便拍着他的肩膀取笑道:“哦,你这是要做张生啦,不过你高中以后,可不能看不起人噢,到时候人家骂你陈世美。” 马飞扬听他一说,气的挥拳向他捣去。 马飞扬吃完就立刻回到教室,离晚自习还有一会儿,这时温柔早到了,正在座位上看试卷。马飞扬过来笑着说:“订正试卷啦,听说你考的不错的。” 温柔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他:“你在问我吗?”马飞扬不好意思起来,脸上有些红。温柔不以为意笑了说道:“你今天怎么说话啦?”马飞扬不知该怎么回她,只能嘿嘿的傻笑,还是说:“你这次怎么考的这么好。”温柔说道:“再好也好不过你啊,你都全班第二名咧。” 马飞扬说道:“我看看你的语文试卷吧。”温柔道:“有什么看呢。”说着把语文试卷抽出来,歪着头用两根手指拎着递过去。马飞扬看着试卷,试卷遮着他的脸,其实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啥,慌忙中只捡其中一处说道:“这一题怎么能错呢?”原来温柔把“不求闻达于诸侯”写成了“不求文达于诸侯” 。温柔坐起来看了一下,笑了。 这时候晚自习已经快上课了。 物理老师邵国民带着小跑进了教室。一进教室便咧开嘴笑着说道:“今天晚上的课都是我的,请同学们先把试卷拿出来。”大家一听今晚全上物理课,不由得“哦”的一声。也不知道是高兴的还是不高兴的,教室里泛起一阵声响。 学生们搞不懂,进入初三以来邵老师为什么突然激情勃发,反正就觉得课上的多了,讲的还认真,作业布置的多了,批改的还仔细。和初二的时候很不一样,那时就是正常的上课正常的布置作业,作业有时候还会忘记批改。最关键的是,邵老师脸上的笑容也比原来多了。 其实这邵老师也是民办教师,这几年国家大力解决民办教师转正问题,通过各种方式方法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由于民办教师数量较大,难以在短期内彻底解决,只能采取分批次的方式逐步解决,正常每个学校每年可以有一到两个转正名额。 于是民办教师们为了能早一日转正,便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每个学校的校长每到民转公的时候,都是头疼不已,那么多民办教师条件都是差不多的,谁转谁不转,也只有让制度说话,但是制度也不能定的过死,死的让自己失去了回旋余地就是个麻烦。去年黎塘中学的于校长因为制度定的过死,结果有个民办教师就差一个条件不能转正,但这个民办教师的兄弟是县政府办副主任,找到了教育局局长。局长打电话来请于校长再想点办法,谁知于校长说,没有办法了,制度定在那儿了。最后局长只有在电话中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这个民办教师没转成,于校长则被调离。每个人都知道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转不转正,关键还要看校长,可是校长的苦处谁又知道呢?僧多而粥少,这局面如何摆布,利益如何平衡,情绪如何安抚?哪一点弄不好都会得罪人,这年头人可不好得罪啊!女无美恶,入宫见妒;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事关如此切身利益,谁能等闲视之? 现在邵老师就面临转正,他知道凭他和校长的关系,这一回问题不大。这一两年来他跟着张勇猛校长团团转,不管是学校里的事,还是校长家里的事,他都是争先恐后,如今和校长热乎的不得了。张校长自己也觉得该给老邵转啦,老邵的条件早就够了,本来去年都应该转了,但是去年突然杀出一个赵光琴老师,她是周庄镇党委书记的表妹,书记请他帮个忙。张校长知道这是书记在和他客气咧,他没啥可说的,当场就和书记表态,这不是问题。 今年到现在为止,张勇猛还没有接到上级领导的电话,盘算着这回基本就是老邵了。张勇猛这样想着,忽然觉得挺对不起张盛的,这也是一个老民办啦,论资历论学历论成绩论口碑也早该转了,但是张盛总是埋头工作不喊不叫,甚至连他办公室都很少去坐坐,哎呀,这可是个老实人啊,明年有指标一定把他转了。 邵国民老师精神抖擞一连上了两节课,还感觉意犹未尽,最后一节晚自习实在没有啥可讲,于是就给学生讲数学,开讲前又约法三章,要学生们不要乱说,不能让数学老师知道。 晚自习下课后,仍然还有同学停留在教室,但是人数不多。马飞扬也是最近才这样进一步刻苦的,这不多的几个人除了赵淑梅以外,其余都是不固定的,他们有的是心血来潮,有的确实是因为作业没有做完。赵淑梅是留级生,学习极为用功,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点灯熬油,但即使这样成绩还是没有大的变化。看着她学的如此辛苦,老师们都觉得心疼难受,经常感叹聪明的事半而功倍,不聪明的事倍而功半啊。 赵淑梅的理想就是当一名老师,她有一种强烈的要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愿望,她不想在家种一辈子庄稼,她亲眼看见父母操劳农活的辛苦,整天弄的不是泥就是土,只有在喝喜酒的时候才能穿上一件干净的衣服。她想成为一名老师每天按时上下班,有固定的工资拿,工作也不是很辛苦。尤其是当她看见那些刚教书不久的年轻老师是那样神气阳光,真是羡慕的要命。她知道唯有发奋图强才能改变生活,她相信付出总有回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但是她有一个解决不了的困难——数学,她对数学毫无感觉,怎么都学不会。以至于班主任吴开成都开导说:“你把时间和精力都转移到语文英语这些文科方面来吧。”吴开成长叹一声对她说道:“人啊,有所能有所不能,有些事情不是靠刻苦所能够扭转的,你也没有必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非要较这个劲儿,好好学习语文英语吧,把语文和英语考的高一点,也可以弥补数学的。”吴老师接着说:“凭你现在的成绩再努力努力,考个普通高中还是有希望的,到高中以后可以学个特长,考个艺术类学校嘛。”自从听了吴老师的开导,赵淑梅便放心大胆的把数学扔到了一边,全力进攻语文政治英语这些科目。她知道她的中考是比别人少一门的。 四、誓师大会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回到宿舍,周大庆他们还在聊天。就听王闯在抱怨:“这天越来越热,这窗户得把它弄开。” 刘雨说道:“弄开好办,就是再关上难了,没有插销。” 王建武骂道:“这狗日学校也不来修修。” 王闯问周大庆:“跟前还有烟没有,再来一支。” 周大庆正在看武侠小说,不耐烦的叫道:“你烟瘾还怪大的咧,我这一包烟我才抽两支,都被你抽完了,咱省着点行不行,这也是紧缺物资啊。” 王闯在床上坐起来,又穿上拖鞋来回的走说道:“睡不着,不抽支烟干嘛啊,你有书看喽。” 谷志明说道:“睡不着,你抽烟不是更睡不着吗,抽烟就是管提神的。” 周大庆把书递给王闯说道:“你不要再转来转去了,我知道你想看书的,来来来,给你给你。” 王闯一下把书接去笑道:“还是大庆善解人意啊。” 刘雨笑道:“这善解人意正常不都是说女的吗?你用在大庆身上,怎么感觉别扭呢,哈哈哈。” 周大庆笑骂道:“你都给我滚熊,抓紧看一会睡觉,不要影响飞扬休息。” 马飞扬这时已经洗好也准备睡了,对周大庆道:“你让他看一会吧,他不看两眼小昭也睡不安的。” 宿舍里都知道王闯喜欢小昭,王建武撇嘴道:“小昭有什么好啊,我觉得还是赵敏有味。” 刘雨喊道:“你都懂个啥,要讲漂亮还是周芷若啊。”谷志明附和着说道:“对,还是周芷若漂亮。” 马飞扬问周大庆看到什么地方了,周大庆说:“看到张无忌被困在小岛上,赵敏不见了。” 说着周大庆忽然问一声:“现在几点了。”谷志明回道:“已经十点十分了。” “好了熄灯睡觉”周大庆拉长声音说道。 马飞扬说道:“睡什么睡,江船呢,他跑哪去啦?” 周大庆一拍脑袋说道:“哦,把他还给忘喽,他跑哪去了,他去送老婆了。”说完宿舍里便笑声一片。 马飞扬笑道:“怎么又去送啦,前天不是送过一次了吗。”刘雨接道:“原来是江船主动要送的,现在是桂一枝主动要求送。” 王闯突然露出坏笑道:“你猜他们现在在干嘛呀。”刘雨接道:“他们俩嘛……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王建武长出一口气道:“哎呦,还是江船爽啊,这日子过哒。”说着便转脸问大庆:“大庆,你追赵甜甜怎么样啦。” 周大庆伸个懒腰道:“离江船这水平,还差老远哩。”谷志明接着说道:“不行,就来个霸王硬上弓,把生米做成熟饭。” 周大庆摸起床下的鞋子向谷志明扔去笑骂道:“你给我滚球。”刘雨笑起来说道:“志明胡扯个啥啊,人家大庆是真爱,要的是刻骨铭心的爱情,哈哈……哈哈……”周大庆也笑起来。 这时周大庆又问了一下时间说道:“狗日江船不等他了,睡觉,吴老师还叫我们几个不要影响飞扬休息地,抓紧睡,我关灯了。”宿舍的灯本来是学校统一开关的,最近由于初三的学生有的要早起,有的要晚睡,所以就改成了各宿舍自己控制,由室长负责,周大庆就是室长。马飞扬听说吴老师还关心他的睡觉,心里一阵感动。 江船和桂一枝的恋情,准确的讲是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了,他们是典型的早熟。那时江船就知道他喜欢上了桂一枝,有一次有个男生欺负桂一枝,江船立刻和那个男生打在一起。进入初中,江船没能和桂一枝分到一个班,于是经常到二班找周大庆他们玩,实际上是为了接近桂一枝,很快江船就跟家人说要到二班去,说只有到二班才能学好习,才能把成绩搞上去,又说四班是怎样怎样的不好,二班的学习氛围是怎样怎样的浓厚。于是他的爸爸又是托人又是请客,这才把他从四班调到二班。 今晚就在周大庆们在宿舍说笑的时候,江船正在送桂一枝回家,桂一枝说她家西边的那段路没有人天又黑,她实在害怕,便叫江船送她,江船自然义不容辞,他们刚开始是和同学们一起走,但走着走着就剩下他们俩了。 桂一枝问江船:“马上就要毕业了,你准备干啥啊。” 江船回道:“我已经想好了,我去学开车,到时候开着大货车全国各地的跑,我表哥就是开大货车的,我先跟他学两年。” 江船问桂一枝道:“你呢……”桂一枝说:“家里准备给我找到县纺织厂上班的。”桂一枝接着说道:“开大货车也不错呢,可是你敢不敢啊。”边说边看着他笑。 江船笑道:“这有什么呀,你看我已经能把我爸的摩托车开着到处跑啦。”又接着说道:“你要不信,哪天我骑摩托车带你到县城去看电影吧。”桂一枝向江船身边靠了靠柔声道:“好啊,等毕业了就去。” 说着已到了桂一枝家的附近,在一个草垛处江船停了下来说道:“我得回宿舍了,明天见吧。”桂一枝说道:“好,那你回去吧,走路小心些。”刚要转身离开,又一下被江船抱住,江船看着她说道:“抱一下才能舍得走。” 这时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的过来,一眼看见有两个人抱在一起,大声一喝:“谁?”惊得二人立刻分开,桂一枝一看叫了一声:“爸…”江船一听是桂一枝的爸爸,马上紧张起来,手脚不知如何放置。 桂一枝的爸爸一看竟是一枝和一个男生在搂抱,气的把自行车“啪”的一声扎好,过来就要揍江船,并骂道:“你是哪家的,你不学好啊,你爸爸叫什么。”江船立刻后退,嘴里哆哆嗦嗦的说道:“叔……叔叔……我是送桂一枝回家的。”桂一枝忙去拉爸爸说道:“他真是送我回家的。桂一枝的爸爸转脸向闺女吼道:“滚……你也不学好……你整天在学校都干了什么,什么送你回家,以后我天天去接你。”这时江船已经跑了,桂一枝的爸爸还指着江船的背影喊道:“你给我注意,小心点。” 江船深一脚浅一脚一口气跑回学校,绕到宿舍附近翻墙头进去,推开宿舍门,这时周大庆刚把灯关掉,都还没有睡着,江船一回来喘着粗气,大伙儿一听情况跟以往不同,周大庆把灯拉开一看,江船裤子上都是泥土,忙问:“怎么啦,是被狗撵着了吗?” 江船往床上一倒,长舒一口气说道:“哎呦,真是倒霉死啦。”大伙儿立刻来了精神,有的坐了起来,有的把身子侧向江船。江船接着说:“你们说我今晚遇着谁啦。” 刘雨说道:“不会遇到桂一枝她妈了吧!”江船平静了一下说道:“遇到桂一枝她爸啦。”周大庆道:“这有啥的,遇上就遇上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船吭哧了半天说道:“问题是……哎”王闯一听笑了起来接道:“问题是……问题是他们正没干着好事哪,哈哈哈……”其余人也都笑了。 刘雨马上问:“小船,你老实交待,你们在干啥咧。”江船苦着脸说道:“还真是没有干啥,就是抱着的。”周大庆问:“桂一枝她爸怎么办的?”江船道:“咋办?上来就要揍我,幸亏我跑的快,你看这裤子,是一下跑刺了,踩水沟里了。”说完自己也笑,大家更是笑成一堆。 周大庆一边笑着一边摸出烟来递给江船一支说道:“快快,压压惊吧。”王闯把手伸着道:“也给我一支啊。”周大庆道:“你滚吧,这是给小船压惊滴。”马飞扬笑道:“谈情说爱也不容易啊。”谷志明说道:“没有事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结过婚,再慢慢收拾他。”说的大伙儿又是一阵笑。就这样说着笑着,很快也就睡了。 这边桂一枝不可避免的,到家便开始接受暴风雨式的审问。先是她爸问,后是她妈问,无非是那小伙子是谁,哪个庄的,学习成绩怎么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到什么程度啦这些问题。然后就是责备,说桂一枝学习成绩不好,原来是因为谈恋爱;什么身为女孩不自重不自爱;你看那谁谁家的孩子,人家怎么能安安稳稳的,怎么就你弄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最后让桂一枝保证,保证不跟江船来往了,还要让桂一枝再复读一年,转到别的学校。直说的桂一枝哑口无言,失声痛哭,心里早已千万次的告饶。 第二天江船去找桂一枝,问她:“昨晚你爸爸把你怎样啦?”桂一枝白了他一眼,生气的说道:“最近你不要找我了,昨晚我被骂惨啦。”江船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昨晚我不该抱你的。” 桂一枝转过身去说道:“好啦好啦,别说这些没用的,这朝后咱们暂时就别见面了。”江船看着桂一枝嘻嘻笑道:“好吧,从现在开始就不见喽,那我要是想你咋办啊?”桂一枝说道:“你跟大庆他们玩吧。”江船又问:“要是你想我了咋办?”桂一枝满脸含羞抬手要打江船,江船一下跑开了。 到了五月份,学校里开始筹备“决战中考,冲刺三十天誓师大会”,张勇猛校长是军转干部,对这类誓师活动情有独钟,他喜欢这种慷慨激昂热血澎湃的感觉。为了开好誓师大会,学校专门成立了誓师大会筹备委员会,张勇猛亲自挂帅自兼筹备委员会主任,筹委会下设办公室、宣传部、组织部、勤务保障处等职能部门,第一副校长负责办公室工作,第二副校长负责宣传和组织工作,第三副校长负责勤务保障工作。 在动员会上,张勇猛说道:“开展中考誓师活动,是我校本学期的一件大事,这次活动的目标是进一步提振初三年级全体教职工和全体学生的精气神,进一步挖掘潜能,激发斗志,使之进入最佳的战斗状态,从而勇猛的投入到中考的战场中去,并最终夺取中考的完全胜利。这次活动不仅是我们周庄中学的活动,同时也是整个周庄镇的活动,我们要让周庄全镇人民看一看我们是如何备战中考的,要向全镇人民展示我校教职员工的决心和全力以赴的态度……。啊…所以我认为要把宣传氛围做起来,要把声势搞大一点,今年我校的中考成绩在全县同类学校中拔得头筹,希望还是很大的嘛,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让全镇乃至全县的人民来关注我们周庄中学。……有些同志认为誓师大会是不是有些晚了,应该搞百日誓师,我觉得一点都不晚,百日誓师时间跨度是三个月,战线太长,容易使人精神疲惫身体疲劳,一个月最好,卯足了劲冲刺。还有的同志认为没有必要搞这样的活动,啊…我认为这是不对的,不能总是低头拉车,也要抬头看路嘛,母鸡下了蛋总要叫两声,不然谁知道它下了蛋……” 五、突发事件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接下来的几天,各个部门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忙活起来。誓师大会那天一大早就见操场上红旗飘动、彩旗招展,主席台的上方是大型横幅,上面有“决战中考,誓师大会”八个大字,旁边的教室和行道树上也贴着或绑着许多小型的标语口号,有的是“全力以赴冲刺三十天”,有的是“此时不搏,等待何时”,有的是“时不我待”,有的是“成败与否在此一战”……。 操场上中间全部是初三年级的学生,一律按照早操队形站着。左侧是家长代表群,一律坐着,右侧是全体教职工,也是坐着。主席台上镇政府有关领导和学校领导一字排开,六点零六分誓师大会准时开始,取的是六六大顺之意。 张勇猛校长神采飞扬满脸笑容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尊敬的镇政府领导,尊敬的学生家长代表们,老师们,同学们,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召开决战中考誓师大会,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距离中考还有30天,再有30天我们就要进入中考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了,希望通过这次大会,让大家鼓起勇气,坚定信心,激昂斗志,取得最终胜利。考场如同战场,战场必须决胜负。怎样才能打好中考之战,在此,我想对同学们提几点要求和希望:……最后预祝同学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心想事成!同时再次感谢镇党委政府各位领导对我们周庄中学的全力支持,感谢辛勤耕耘的初三年级组的全体教师,以及一直关心和支持我们学校工作的各位家长,你们辛苦了!” 张校长激情四射的演讲一结束,主持人接着说道:“请同学们把右手举起,跟着我宣誓。”于是操场上声如雷动,主持人一句“全力以赴”,同学们便是一句“全力以赴”,主持人一句“决战中考”,同学们便是一句“决战中考”。 在这样的呐喊声中,马飞扬感觉到热血沸腾,仿佛身体内外已充满无穷的力量,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将义无反顾,他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的喊着叫着。他想到了他的父亲那疲惫的身躯,他觉得他要赶快工作,这样就可以分担家里的负担。张剑桥也挥舞着拳头,他在心里喊着:我一定会考上重点中学,将来还要考取第一流的大学。此时他爸爸的期待的眼神,还有那整天在学校操劳的身影,再加上已经斑白的头发,一下让张剑桥泪水朦胧,他觉得要哭出声了,但咬牙忍住。赵淑梅也挥舞拳头,一边挥舞一边看着老师同学,又要毕业了,又要说再见了,她觉得鼻子发酸,又一下想到自己成绩,她不知道这次的中考是一个怎么样的结果,她的泪水已是不知不觉的流下,顺着她的脸颊,她喊不出声了。 在这样的呐喊声中,吴开成站在三(2)班的后面,看着他的学生,时而脚步徘徊,时而昂头看天,他满腹的惆怅,他觉得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好像还有好多的话要说。可是这已是最后的三十天了,还能做些什么呢,那些刻苦用功的孩子他们是多么可爱啊,希望他们都能如愿以偿,那些调皮常常制造麻烦的孩子现在觉得也一下可爱起来了,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快乐自由。忽而又自嘲是不是想的太多,这些孩子毕业了以后其实都有自己的打算,他们都有自己的奔头和前途,这样想着,心里舒服多了。 誓师大会如同一针兴奋剂,让有希望升学的同学更加的忘我投入,有的同学已开始后悔平时没有好好的用功,现在觉得三十天的时间明显太少,而那些不会的题目还有好多,甚至还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忽然聪明了许多,好些以前不会的题目,现在仔细一想一钻,再问问老师同学,居然会了。 当然那些升学没有指望的同学依然是混着日子,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不同的是,他们也感到了毕业的气息越来越近,对这学校对老师还有同学们越发的留恋了。就连周大庆和高大军相遇的时候,也不再充满敌意。 誓师大会后的一天晚上,晚自习刚刚结束。这时候是学校里最松弛最杂乱的时候,教室里操场上宿舍里道路上到处都是人。马飞扬和张剑桥离开教室边走边说着一个题目,忽然看见一群六七个人手提木棍直冲三班的教室,年龄和他们差不多,这些人的衣着流行洋气,明显不是周庄中学的学生。还没等搞清怎么回事,三班的教室里已是嘈杂喝打一片,不到三分钟这群人便从三班冲出,刚冲出来迎头撞见了高大军,只听一人喊道:“就是他,就是他……”这群人便立刻围攻高大军,不知道是谁高声喊道:“有外校的来打仗啦!” 只见周大庆从操场的一侧旋风一般直奔暴风眼,后面还跟着刘雨、王建武、王闯,江船,周大庆等一到立刻加入战团,三班也有几位同学拎着板凳、扫帚出来加入了战团,顿时这六七人被围攻起来。马飞扬和张剑桥就见这里有个小光头大喊一声“快跑”,说完便直冲学校大门,随即上了一辆面包车夺路而去。 再看三班的教室里已是一片狼藉,有几个同学的头已被打破满头满脑都是血,还有两个同学抱着胳膊,显然也受伤不轻。班里同学连忙跑去报告苏红婷老师,苏红婷赶到教室一看,也是六神无主,赶忙向校长报告。 这里高大军只是脸上被打了几拳,肿了起来,高大军过来拍拍周大庆,已感动的不知说啥才好,周大庆也拍拍高大军问他“伤的怎么样,这是怎么回事?”高大军刚要说话,就看见张勇猛校长已经到了。 张勇猛一到马上安排拨打120,让急救车抓紧过来。又把当时在教室没受伤的同学还有高大军周大庆等全部喊到校长室了解情况,并安排打电话报警,又通知苏老师和相关老师赶紧到医院观察伤情随时报告,接着又向教育局领导报告情况。 警车很快驶到学校,张校长一看连县刑警大队都出动了,心头愁云几乎就散了一半。张勇猛校长握着刑警队李队长的手说道:“感谢李队长,这么快就来了,哎呀……这这……可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情啊,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一定是社会上地痞流氓,李队长一定要抓住他们,好好治治……”李队长皱着眉头说道:“是啊,是啊,我也是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情,居然明目张胆的冲击学校。” 正说着教育局的徐副局长也到了,徐副局长一到首先就问:“受伤的学生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得知没有生命危险,便松了一口气,又立刻指示:全力救治受伤的学生,做好学生家长的安抚工作。张校长不住的点头,徐副局长又去和刑警队的李队长打了招呼,说他们辛苦,拜托他们尽快破案。说完上车离去。 刑警队李队长马上展开调查询问工作,很快就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天是星期天,高大军班里的几个同学跑到县城溜冰场溜冰,在溜冰时高大军和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小伙子撞了一下,在溜冰场碰撞也是常事,高大军也不以为意的,谁知这小伙子张口便骂,高大军也不啰嗦,马上便动起手来。高大军自从和周大庆打了一架后,心里常蠢蠢欲动总想和人动动手,就像女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女人一样,感觉挺好的,那一架仿佛有春风一度的功效,感觉打架也不过如此。这小伙子也是打架斗殴场里的英雄,高大军并不是对手,于是同学几个一起上,把小伙子打了,那小伙子没有同伴只好认了栽,但并不服气,走时指着高大军问:“有种的,留个名行不行,你们是哪个学校的?”高大军岂能装孬马上回道:“我叫高大军,周庄中学三(3)的,啥时候来都行。”小伙子往地上猛地啐了一口血说道:“我楚西中学的,你等着。” 李队长问完高大军马上安排人员,火速赶到楚西中学。楚西中学是县里的省重点中学分为高中部和初中部,历史悠久、名人辈出,是书香校园育人重地,不但是广大教师的敬仰之所,更是莘莘学子的奋斗目标。 第二天一早,李队长直接到公安局陆局长的办公室汇报工作。一看到局长,先马上叫苦。对局长说:“哎呦,昨晚整整抓一夜人啊。”陆局长问:“都是些什么人?”李队长说道:“全部都是楚西中学初三年级的学生。”陆局长稍感吃惊:“哦,还有这事?”李队长说道:“这帮孩子的家庭背景都不一般啊。”陆局长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都是谁家的?”李队长说道:“有县里李副县长、交通局的龙局长、教育局的王副局长、糖烟酒公司的薛总、崔庙乡党委书记曲书记,还有政府办赵主任,还有我们交警大队的韦队长。”陆局长“哼”了一声,骂道:“这些狗日的,净惹事。”又问:“车是哪来的?”李队长回道:“车是糖烟酒公司的车,是薛总的儿子叫司机开过来的。”陆局长听完李队长的汇报,笑了笑向靠背靠过去,摸着刮得很干净的胡子,说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吧。” 李队长刚出门,公安局的两位副局长便走了进来,满脸带笑,进来都往沙发上一躺,周副局长满脸轻松说道:“老陆,这事你看怎么办?我一到办公室这电话就来了,真是烦人。”孙副局长说道:“现在就剩下李县长没来找了,其余都来要人啦!”陆局长把烟头往烟缸里一掐说道:“哎,夜里都有人打电话找我啦!”陆局长看着孙副局长问道:“那几个受伤的学生伤的怎么样?”孙副局长说道:“这我已经了解过了,都是轻伤,两三天就能出院。”陆局长接着说:“怎么办,让周庄的乔所长处理吧……老孙啊,这个……你也去一下周庄吧……啊……学校方面的学生家长方面的工作都要做好喽。” 乔所长来到张勇猛校长的办公室,把情况一说,张勇猛哑然失笑,也只有叹息。随即二人又来到医院,见各位家长都在,乔所长含笑说道:“各位请放心,现在参与打架斗殴的人员已经全部抓获归案了,下面该拘留拘留该罚款罚款,受伤人员的医药费、营养费,包括你们的护理费、误工费全部由肇事方承担。”各位受伤学生的家长一听也没啥可说的啦,都一致感谢乔所长感谢张校长。张勇猛又对家长们说:“现在马上就要中考啦,还是要以中考为重,如果能出院就赶快出院吧,这两天我会安排老师过来帮助补补课。”家长们一听又是一阵感谢。 乔所长回去马上向陆局长作了汇报,然后通知参与打架的各家送钱过来,再领人回去。受伤学生的家长们也没有再去追问到底有没有拘留、有没有罚款? 吴开成也没有去找周大庆王闯他们,他想这一次周大庆虽然参与打架了,但却是出于帮助的目的,事也不是他惹出来的,方式虽说不对,但那种情况下也不能对他要求过多了,不管怎样能够挺身而出也很好嘛,而且马上就要毕业了,还批评个啥啊,周大庆最近一段时间还真是大有改观的,希望他能继续保持下去,这一次啊,情况特殊情况特殊。 苏红婷又气的不行,她厉声训斥高大军和那几个溜冰的学生,先指着高大军说道:“你居然到校外打架,还把校外人引来打架……我们三(3)班本来好好的,你看被你搞的乌烟瘴气,哼,自己不学好还带着别人,你还能不能干点正事,你看我现在都不想理你,我奉劝你一句,悬崖勒马……,你再这样下去,你就是地痞流氓,做个混混,你就光荣啦是吧,你不学习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堕落到整天打架斗殴,这马上就要毕业了,你也给学校留个好印象……”接着又转过来,用手点这几个同学说道:“你们跟谁玩不好,跟他瞎混个啥,他现在彻底完啦。” 这几位同学被训得头抬不起来,高大军被劈头盖脸的训斥半天,一开始还在听着,后来干脆也不理了,把脸转朝天,身体还微微晃着,完全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苏老师气的抬手要扇他的耳光,高大军声音生硬的说道:“你不要动手。”苏红婷又怕高大军不买她的帐,只好用手指着他,说道:“好好好,我管不了你,我也不管了,你去吧。”高大军转身而去。 时间在学校里总感觉不够过的,中考就像一个巨人突然一下子便叉到了跟前,你还来不及看清他的面目,就要抓紧上阵开始应对,所有该结束的和不该结束的,统统结束,没有做完的资料也不再做了,没有背完的讲义也不再背了,还没有弄懂的题目也不再问了,那课桌上堆成山一样的作业试卷课本,开始整理,该带走的全都带走。 照相的师傅已经进入校园,班级合影照过以后,便是同学们自由照相,此时各班的班主任变得格外抢手,任课老师也不能闲着,被同学们拉着到处照。这个时候不管是校长还是老师,都不再严肃,可以说有求必应,同学们也仿佛一下又成熟了很多,他们会很大方的去邀请自己喜欢的老师来和自己合影。 最后一天的课,全部都是自习,想看书的看书,要做习题的做习题。下午第一节课吴老师来了,是空着两手来的,他站到讲台跟前,把同学们看了一会说道:“所有同学把手里的事情暂时放一放吧,明天就考试了,考试我会陪着你们,考完你们就毕业了,和这所学校,和现在的老师、同学就算分手了,从此以后你们有的会升到更高一级的学校,有的会走上社会开始新的人生,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祝福你们能够平安顺利。同学们!不管你们是升学是参军还是就业,我想对你们说,生活没有捷径,唯有奋斗才是颠簸不破的道理,生活中也不全是鲜花和掌声,也不全是欢呼和喝彩,你们要做好迎接挫折和接受失败的准备,要相信好事和好运不可能始终跟随着你,要相信不幸和伤痛总有结束的时候,不要把生活想象的太美好,现实或许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残酷,要想让自己变得好,就让自己越来越强大吧!同学们好好奋斗,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的家人,关心你的朋友!祝你们有一个幸福快乐的人生!祝你们中考顺利取得优异成绩!好的,就这样了,你们准备准备,下课后就可以离开学校了。” 吴老师讲完,下面同学有的已经泣不成声,有的已是泪流满面。这时全体同学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吴老师过来安慰他们,走到周大庆跟前的时候,周大庆眼睛通红,他哽咽着说道:“吴老师对不起,我给你惹得麻烦最多了,对不起……”吴老师拍拍他笑着说:“那以后就要注意啦,现在你是学生,年少孟浪,连上帝都会担待你,但大了就不行了,那样会吃苦头的。”赵淑梅早已泣不成声,吴老师用力摁了一下她的肩,让她不要再哭了。来到了马飞扬跟前,吴老师摸着他的后脑勺,问他有没有信心,马飞扬满腔酸楚只能使劲的点头。 六、中考之后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中考,感觉天一样大的事情,当你深处其中的时候,觉得也就和平时一样,太阳每天还是那个时间升起,然后又西沉下去,风吹来的时候,树叶也是一样的晃动。人们该上班上班该玩乐玩乐。在考前,老师家人都嘱托不要紧张,反而把心情和气氛弄的紧张起来,其实考的时候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压迫感。 最后一场的铃声一响,马飞扬轻松的走出考场,很快便遇着了张剑桥,自然的先对了答案。温柔也向外走着,她的旁边是桂一枝,两人的表情都很平静,周大庆和王闯他们也兴高采烈的又说又笑,仿佛他们考的漂亮极了。 这个晚上,马飞扬往床上一躺忽然想到明天就不用去上学了,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但也并不是怎样的兴奋,他又想着试卷上的题目,开始默默的算着分数,先是往松了算,再是往紧了算。算着算着又觉得这挺无聊的,心想算这有啥用啊,该是多少分还是多少分,于是便不再去想这些试题,可是思绪又一下飞到县师范学校,想象那学校是什么样子,肯定比周庄中学漂亮的多,自己正坐在那里听课在那里打篮球……。突然自己便笑了,心道:我怎么想到这啦,我还没考上师范咧,就开始做梦。 马飞扬皱起眉头使劲的睡觉,一番辗转反侧又想起了考卷上的试题,他气的牙痒,就从床上坐起来,想还是看看书吧,或许能很快睡着,顺手摸过一本书来,刚翻了两页,觉得怎么都看不下去,心想这不对呀,前两天还又读又背到夜深,现在怎么就不想看了呢,看不下去又躺下,两眼直瞪着蚊帐,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马飞扬的父亲有五十多岁,是地道的农民,平时就是摆弄家里的地。母亲两年前去世了,母亲走后,父亲也就更加少言寡语。马飞扬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姐姐二十一岁,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也就是干一些饭店服务员的工作,母亲去世后,就回家了,帮助父亲干地里的农活,还有照顾两个弟弟,另外家里猪、羊、鸡也落在她身上,一个弟弟正上小学五年级。 马飞扬起来的时候,就听见铁勺子和瓷盆碰撞的声音,姐姐早就起床了,正在和着猪食,满满的一盆,马飞扬便过去帮着姐姐端猪食喂猪。姐姐连忙说:“弟,你别动你别动,你不能干这活。” 马飞扬说道:“这有啥啊。”说着就端起猪食盆,要向猪圈走。姐姐上前把盆又端下来,笑着说:“回头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还得我来洗,再说你知道怎么喂猪啊,你以为把盆端过去往猪跟前一放,就可以啦。”马飞扬挠了挠头说道:“我看别人家都是这样喂得呀。” 姐姐边忙着边说道:“你懂啥啊,这一盆食端过去,几头猪就会一起过来抢食,食槽小了,小猪就抢不上,这时你就得拿勺子去赶大猪,给小猪腾出地方,猪吃的时候,还得用勺子把食搅起来,防止食太热……。” 马飞扬听了感觉真是新鲜,便跟着姐姐到猪圈去看猪吃食,一看果真这样,只见本来趴着的四头猪,一看主人端着盆来了,立刻条件反射一样一下立了起来直奔食槽,那两头大猪身高体壮马上占据了最佳位置,一头中等身形的猪也有了一席之地,这样食槽就没了空余的地方,那头小猪只急的在三头大猪屁股后面乱转乱叫。 这时姐姐把盆里的食先倒了一半在槽里,并用勺子来回的搅动,嘴里还“啰啰啰啰啰……”的唤着,一边唤一边用长铁勺去打那两头大猪,两头大猪害怕责罚又往一边挤了挤,小猪终于加入进去啪啪的吃起来。 马飞扬看的有趣又说道:“姐,那我待会去地里拔拔草吧。”姐姐说道:“不用啦,昨天刚拔过,你先吃饭,吃完就去看书吧。”马飞扬说道:“我这不是放假了嘛,现在也没有暑假作业。”姐姐说道:“这些活不用你来干,有我就行了,你要是觉得没事,就把小三儿的学习辅导辅导。他马上也小学毕业考试了,你看看他学的怎么样了。”说完走开去弄别的事情。 马飞扬在家待了两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家里家外的活根本插不上手,父亲和姐姐早已弄的有条有理,弟弟的功课掌握的很好,同期相比还要超出他的水平。他无所事事觉得毫无精神,原来在学校起早贪黑的学习,反而不像现在浑身无力。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他决定每天早晨都去跑步锻炼身体,再到镇上书屋去租金庸古龙的小说来看,还有字也要练一练。又想温柔在家干嘛呢,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的无聊啊,也是整天的睡觉?一想到温柔就想这两天是不是去找她呢。于是脑子开始联想见到温柔的情景,和温柔说些什么样的话,又怎样回答她妈妈的问话。还有周大庆、张剑桥他们都在干嘛,怎么也不来找我啊。 人就是这样,本来在一起朝夕相处寸步不离,觉得根本不可能分开,要是分开那该是怎样的痛苦和难受啊,其实一下分开了,也不过如此,固然思念,可也不是设想中的撕心裂肺难以自拔。 马飞扬跑步的线路是庄后的北沙河的河堤,这条河自西向东穿过楚西,然后向南一拐直奔南国而去。楚西县隶属于北阳市,毗邻北阳市区,北阳市区就坐落在北沙河上游的北侧。北沙河的河水清澈水势平缓鱼虾充足,在交通上有着沟通南北的重要作用,故时而有运输的船只来往,两岸堤防绵长树木葱郁。周庄镇的人们会在这里捕鱼捉虾,天气炎热的时候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会来凫水洗澡,这一段北沙河就像周庄人的家河,因为这么多年还从未发生过淹死人的事情。 早晨的河堤,空气清新树木润泽,野草野花连绵不断,鸟飞鸟鸣始觉人来。芬芳的气息痛快了鼻子,啾啾鸟声舒服了耳朵。马飞扬越跑越是精神,后悔早该来跑了。他一口气跑了十里,觉得可以了,锻炼的目标已经达到不可把自己炼的太累。开始慢走,因为体育老师说,运动结束后不可以不动,应该慢慢的走走。 河里已经有人摆船下丝网,远处还有人在船头上撒网,马飞扬喜欢看人撒网,自己也曾撒过。那一次他跟着三大爷去撒网,他一下把网扔出去,只听扑通一声,水面溅起高高的水花,把网拉上来一看啥也没有。三大爷笑道:“小二啊,你以为这不要点儿本领啊。”然后三大爷一层一层的理网,边理边说道:“撒网,有一半的功夫是在理网上,理不好就撒不开。”三大爷理完了网开始撒网,就见三大爷站在船头,左手攥住网的一头又缠了几下,右手拎着理好的网随着腰部的扭动也左右的摆动,大概来回两次,然后等到右手和腰都转到左侧的时候,利用回来的惯性再稍微发力把右手一扬,那右手划了个半弧,手指自然松开,网便在空中匀漫漫的张开形成一个圆向水面罩下,只听“唰”的一声,那网便均匀的没入水面。稍微等了一会,三大爷开始收网,三大爷说道:“收网不能急,要慢慢的。”三大爷两手交替不急不躁,那网渐渐浮出水面,最后拎到船头,就可以看见鱼在网中挣扎蹦跳,三大爷说道:“运气好一网也可以撒十来斤甚至几十斤咧,正常就是这样几斤几的。” 马飞扬边走边看,这时前面也有人在跑步,正向自己跑来。还有一箭距离的时候,马飞扬便笑着招手:“剑桥,你怎么也来跑步啊!”张剑桥气喘吁吁的跑到马飞扬跟前还原地跑着说道:“哎呀,飞扬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你也来跑步。”马飞扬正色道:“英雄所见略同,哎……在家真是无聊,还不如上学。”张剑桥道:“我也是啊,在家实在没事。”说着马飞扬又陪着张剑桥向前跑去。 张剑桥跑了七八里路就累的不行,停下来喘气,问马飞扬道:“你刚才跑了多远啊?”马飞扬回道:“刚才已经跑了十里,加上又陪你跑的三四里,今天跑了十多里啦。” 张剑桥说道:“还是你厉害呀,到底经常打篮球就是不一样的。”又问:“你怎么不去打篮球啊?” 马飞扬道:“到哪里打?” 张剑桥说道:“当然是到我们的学校打呀,这边的两个村小虽说也有球架,但没有水泥球场,根本没法带球。” 马飞扬道:“哈哈哈……还我们学校,我们都已经毕业了,应该说母校啦。”马飞扬笑着接着说道:“我们作为已毕业的学生,再跑去打球,学校里还让不让我们去啊。” 张剑桥说道:“这怕啥咧,主要是大家毕业一走,现在聚在一块打球有点难了。” 马飞扬叹了一声:“是啊,原来在学校时候,可以天天打,赵猛、李斌这些校队的水平也高,这一毕业马上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张剑桥又问:“有没有去找温柔玩?” 马飞扬笑道:“怎么去啊,我一个人不想去,啊……剑桥,哪天我们一起去吧。” 张剑桥道:“我去干啥,你们俩聊天说的热闹,马上就要嫌我碍事的,我可不去讨你的厌。” 马飞扬笑道:“你瞎说,那可不是我干的事情。” 张剑桥坏笑道:“那就是讨温柔的厌,到时候温柔会说张剑桥你还不快走,我们家不欢迎你……哈哈哈……” 马飞扬也哈哈笑起来,伸手去掐张剑桥的脖子,张剑桥立刻用手遮挡,又快步跑开。 张剑桥又道:“现在镇上新开了一家书屋,你没事可以过去租书看啊,你不是挺喜欢看武侠小说的吗?”马飞扬惊喜一下说道:“这是啥时候的事啊,里面都有些什么书啊。”张剑桥道:“我没有到里面看过,多会儿去看看。” 二人边走边聊,张剑桥又问:“中考的成绩什么时候能出来?”马飞扬说道:“估计应该在七月初这样。”马飞扬看着张剑桥笑起来:“怎么啦,你有啥可担心的。”张剑桥笑道:“也不是担心啥,就是随便问问。”接着问:“你准备啥时候去温柔家玩,要是害怕就叫上我吧,到时候温柔她妈追着你打,我就出来替你挡着。” 马飞扬便呵呵呵的笑,笑了半天说道:“我还没想好呢,到时候再说吧,你放心跑不了你。”马飞扬想,要是这两天就去,她妈问我学习成绩怎么样,温柔肯定对她妈说他成绩可棒啦,今年报的是县师范,但万一我没有考上,可不就是人多长脸多长啦,那下一回还怎么去啊,不如还是等成绩出来,录取通知书到了再说。说着,二人已到了庄头,各回各家,走时马飞扬约张剑桥游泳,张剑桥说游泳他不会,去了只会看衣服。 马飞扬到家里时,刘雨已经在家等了一会,正在和姐姐说话,一见马飞扬回来便过来问道:“马老师,一大早就去跑步啦!”马飞扬知道这是在取笑他,也笑着答道:“你净说没影的事,这还在哪呢,你怎么来啦,周大庆他们都在干嘛的?”刘雨说:“昨天周大庆跟我说找几个人今天去他家玩儿的,大庆去找王闯几人了,我来通知你还有江船的。”马飞扬喜道:“哦,咱们啥时候去啊。”刘雨道:“反正你在家也没有啥事,现在就走吧。”马飞扬连忙洗了脸,拿了块饼,又跟姐姐说了,便一起去大庆家。 快到中午的时候,同学们基本上就到齐了,只有于金宝没有到,周大庆说于金宝考试一结束便跟家人到南方做生意去了。周大庆的家里只有大庆一人在家,周大庆的爸爸在县里的化肥厂上班,妈妈去赶集了。今天周庄镇逢集,一大早大庆的妈妈就把自家种的苹果摘了两筐赶着去卖了。 七、同学聚会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一群人见没有大人在家,于是无法无天起来,随意的说笑,屋里屋外的走动,有看电视的,有吃苹果的,有看书的,有躺着的,有坐着的;周大庆又到庄口的老尹饭店买了七八个凉菜,家里还有母亲炒好的两个菜,感觉不够又叫王建武到门口菜园子里摘几条黄瓜和几只西红柿,王建武到了菜园里又很不客气的摘了青辣椒和茄子。 周大庆一看说道:“你摘青辣椒和茄子干嘛,你会炒啊。”王建武道:“刘雨会炒。”周大庆惊奇的说道:“他还有这一手啊,快快,叫他过来。” 刘雨正在搬桌子准备摆上凉菜,一听大庆喊他,原来是叫他炒菜。于是立刻吹嘘起来:“我这手艺不是吹的,肯定比学校食堂的董师傅强,董老头炒那还叫菜嘛……。” 马飞扬也十分惊奇问道:“刘雨,你啥时候学的这门手艺?”谷志明接道:“你还不知道啊,他二大爷就是我们这儿的大厨子,我们这儿凡是家里有事的,一般都请他二大爷。”王闯笑道:“这是家传的手艺啊。” 王建武说道:“牛就别吹了,抓紧动手,俺们都饿的要命啦。”刘雨道:“你们啥也不懂,就叫我炒,你们知不知道,大厨只是炒菜,还有不少的零碎活儿,还得有人干,比如说洗菜、择菜、烧锅、刷盘子……嘻嘻……哈哈……。” 周大庆笑骂道:“你小子,菜还没炒,就开始使唤小工子啦,来来来,我们都在这儿了,你说你想我们干啥,现在都听你的。” 于是刘雨马上安排:“王闯你把黄瓜、西红柿、茄子、辣椒洗了,大庆把你家里的鸡蛋拿七八个来,家里有没有白糖?要是没有谷志明你去前面小商店买去,飞扬你把盘子都洗了吧,江船你烧锅,建武你去把桌子摆好喽,拿来的凉菜先上桌……” 江船笑道:“哎呦,你就动个手炒菜啊。”刘雨笑道:“我这是技术活儿,你们又都来不了,要是讲苦钱,别看你们忙的要死,最后只能落点儿小儿钱,大厨拿钱才多咧。” 说时,黄瓜、西红柿、辣椒、茄子已经洗好了,摆上了灶台旁的小桌子,大庆道:“好了好了,现在什么都弄好了,就看你的了,今天你要是弄不好,我们就把你给吃喽。”刘雨说声那没问题,便动起手来。 刘雨先把黄瓜切成小段堆在盘子里,说黄瓜就这样吃了;拿过西红柿切成一瓣一瓣的,然后用白糖一腌;又把茄子切成小块,放在开水里一煮不长时间便捞上来,用捣烂的蒜泥一浇,说这不是三个菜了嘛。最后开始炒青椒鸡蛋,只听锅铲碰锅叮当响,一会儿功夫青椒鸡蛋就已出锅,果真是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大家一看啧啧赞叹,都说刘雨好手艺,马上都能开饭店啦,刘雨被大家一阵奉承,心里更是美不胜收,感觉自己已是饭店的老板啦。 菜已全部上桌,大家围桌坐定,正要动手,大庆说道:“别忙别忙,还有好东西。”说完狡黠的一笑,转身到屋里拿了一瓶白酒出来。 大家一看是酒,马上便紧张兴奋起来,因为对每一个人来说这可能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喝酒,有的人或许在家也抿过一小口,有的人或许趁大人不备偷喝了一杯,有的人或许喝过红酒小香槟,但那根本不算喝酒,现在真正的酒就摆在面前,马上就可以像大人们一样堂而皇之的喝着,就感觉自己已和先前的自己不一样了。 原来喝酒才是一个人成为一个成年人的开端,那端起酒杯的一刹那正是一个成人的礼仪。 酒倒在碗里,一瓶酒瞬间匀的干净。王闯道:“梁山好汉就是用碗喝酒的。”周大庆把眼一睁豪迈起来:“我们就是周庄好汉,也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哈哈……。”接下来便是你来我往推杯换盏,一边喝着吃着,一边说刘雨的菜弄的真不错。每个人虽说是第一次喝酒,但感觉并不陌生,倒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那酒刚喝到嘴里,感觉辛辣,但两杯一喝,辛辣感已无影无踪,遂喝将起来。这酒喝得全无成年人的遮挡滑赖或酒少话多。 很快一瓶酒就喝完了,可是各人都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周大庆又拿一瓶,这第二瓶酒已经可以看见每个人的酒量了,周大庆刘雨没啥变化,马飞扬觉得还可以,王闯有点儿想吐但还吐不出来,谷志明已喝吐了,王建武满脸通红也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江船已经觉得头晕。 周大庆见谷志明已经吐了便让谷志明吃饭,问余人是不是再上一瓶,马飞扬说不上了,再喝就多了,刘雨要再上,江船心里不想叫上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王建武直摆手意思是不要上了。马飞扬说道:“算啦吧,今天喝两瓶已经不少了,你看谷志明已经醉了,待会还得把他送回家。”谁知谷志明猛的来了一句:“我……我…没事,我吐过…感觉又好了,来来,再……再上。”刘雨按了他一下说道:“不要说话,你快吃饭,没有你的事。” 周大庆眼见谷志明已经醉了,王建武的脸已经通红,王闯再喝就会挂掉,再加上也怕喝多了爸爸回到家询问责怪,也就顺势说道:“今天就不喝啦,改天等飞扬通知书一下来咱们再喝,来,吃饭。”余人也不再坚持,纷纷拿饼吃饭。一桌子菜风卷残云般吃了干净。 吃完以后,除了谷志明躺倒了大庆的床上,其余人立刻忙活起来,有刷碗的、有扫地的、有擦桌子的,不一会儿一切恢复原样。 几个人便进到屋里看谷志明,谷志明已仰脸睡去。周大庆说道:“让他睡一会吧。”说完都来到了院子里闲聊,马飞扬问周大庆:“你现在看哪本武侠小说?看完没有,看完拿来给我看?”周大庆道:“本来早就该看完的,现在呆在家里没事,就指望它啦,所以每天都是省着看呀。”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马飞扬道:“你现在看的是哪一本?”大庆道:“我这是下本,上本和中本都在王闯那儿了。”马飞扬转向王闯佯装发怒说道:“你霸占两本干什么?快给我一本,你真是的,简直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王闯笑道:“行的,你去拿也行,我送给你也行,怎么样马老师啊。”刘雨便问马飞扬:“成绩啥时候出来?”马飞扬说道:“应该快了吧。” 说到这里,就听周大庆长叹一声:“哎……你们这上学的上学,经商的经商,学手艺的学手艺,俺这还不知道干啥咧。”王建武看着他道:“你不是说要当兵的嘛?”几个便一起说:“当兵,他现在又不能当。” 王建武一摸头笑道:“嗨,我忘了,那就跟我一样去上职业中学嘛。”江船道:“上职业中学纯粹是瞎耽误时间,还不如我去学开车,你上职业中学准备学什么专业?”王建武道:“还不知道哪,到时候再说吧,不上学干嘛呀。” 刘雨来了一句:“我是不想上学了,我上够了。”王闯歪着头说道:“其实我还想上学咧,但是我爸说我看你也上不成学啦,毕业后就跟我上船,这一趟船回来我就得走了。” 周大庆看着王闯,神情中也不知道是替他高兴还是替他不幸,说道:“你可以啊,你家里有大船。”江船便问王闯家的船是多大的,王闯答道:“是八十吨的。” 王闯又续道:“哎,你们不知道啊,在船上难受死啦,一上船就得十天半个月的才能下来,局促人啊。”周大庆突然说道:“我准备出去到南方打工去。”众人一听,都问他准备到哪打工,跟谁去打工?大庆又想了一会说道:“我也还没有想好,不过我看现在有多少人都到南方打工……”王建武接道:“正常出去打工的,都要有熟人带着,你外面有没有人啊?”话题说到这里,气氛一下凝固起来,一群人除了马飞扬都在想自己的将来。 周大庆停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嗨,我们说这干嘛,船进闸门自来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一切顺其自然。”说完长出一口气,这么样一说,稍显压抑的气氛立刻又活跃起来。 刘雨伸了一下腰说道:“还是飞扬有前途,到时候学校一毕业就分配工作,那时便是国家工作人员,跟我们就不一样啦。”这话说的马飞扬心里美滋滋的,其余人也都说是,大庆道:“你这不是废话嘛,人家飞扬有那脑袋,你有嘛。” 马飞扬虽说心里没有他们的焦虑,但嘴里却说:“哎,你们说什么啊,这不是还没有拿到通知书嘛。”刘雨说:“那不是迟早的事嘛。”又问马飞扬:“这两天有没有去找温柔玩的?”马飞扬说没有。王闯笑着接道:“哎呀,马老师啊,这一点你可要跟江船学习了,你看人家江船现在和桂一枝出双入对打情骂俏……”话未说完,江船便过来要按王闯的头,王闯见他过来,连忙躲开。 江船笑过也说道:“飞扬也是要抓紧喽,反正现在放假在家没事,天天去她家堵,找他出来转转,要不就去县城看电影。”众人都说江船在传授经验啦。 江船说着便问大庆:“你不是追赵甜甜的嘛,现在进展怎么样啦?”周大庆哈哈一笑说道:“前天我去她家找她,她妈正好就在家门口,我说我来找赵甜甜的,她妈说你是谁,找她干嘛,我说是赵甜甜的同学,心里一慌说送书来给赵甜甜的,她妈把眼一瞪说书呢交给我吧,我哪有什么书,只好又说我是来找赵甜甜借书的,当时我是浑身冒汗啊,她妈又把我看了半天,说赵甜甜不在家,借什么书,我们家没有什么书,我也没有话说了,就回来啦。” 一说完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笑完王建武说道:“这样吧,大庆你写封情书,交给江船,再叫江船递给桂一枝,让桂一枝交给她,然后让桂一枝把她约出来。”这话一说,大家都说好,周大庆挠头道:“我哪会写什么情书啊。” 王闯道:“你不会写,让飞扬写,这不是现成的才子吗。”马飞扬连忙说:“这东西我也不会呀,没写过,我要是能写不早就给温柔写了?再说这事哪有代替的?”刘雨转脸问江船:“你不会写吗,你说说该怎么写。”江船笑道:“我用不着写,我直接跟桂一枝说我爱你,一下就行了。”说完大家又哄笑起来。 这样说着,猛地回头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马飞扬便说把谷志明叫起来都回家吧,刘雨进到屋里叫谷志明,一群人从大庆家出来又说了几句,各奔东西。 这天夜里,马飞扬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温柔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笑,一会嗔,他们时而手牵手在河堤漫步,时而在鲜花中追闹,忽然不知为什么温柔又甩手而去,那身影越走越远,而他千呼万唤也无计可施,这样想着,他决定明天就去温柔家。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马飞扬忽然想到今天还不能去,因为他那双相对来说最新的球鞋还没有刷,于是他立刻开始刷鞋。姐姐看见露出一脸的疑惑问他一大早刷鞋干什么啊,马飞扬嘿嘿的笑了一下说道:“没有什么事,就是觉得鞋子脏了,得刷一刷。”姐姐说道:“也不是太脏啊,我看还以再穿一个星期的。”姐姐也没太在意也没再问便出门去,马飞扬还是埋头刷鞋。 鞋刷好放在院子当中的磨盘上,马飞扬觉得这样可以全面的接受阳光照射,就能干的快一点。谁知到了下午,太阳一下跑了,仿佛转身回家了,这时马飞扬一试鞋子,还是挺潮的,又把鞋子放到屋顶上,这样就可以让风多飕一飕。到了晚上取下鞋子,用手一摸,嘿,干了,马飞扬把鞋子拿到屋里放到桌子上,摆好。 又是难熬的一夜,马飞扬只觉得对温柔的思念越来越重,只想马上就能见到她。想起在学校里不管怎样,每天都能看见温柔,还能拨弄拨弄她的长发,那是多么美好,只可惜这样的日子一下就结束了,现在连见一面都这么难。这样想着,马飞扬开始收拾起来。 温柔的家住在镇上,她爸爸温雪岭在镇上的供销社工作,她妈妈赵美芳的娘家是镇上的老户。供销社红火鼎盛的时候,她的妈妈整天啥事不干,就是打个麻将烫个头,见人爱理不理的,说出话来啥都不在话下,知道的人都说她那牙都能耕地。斗转星移世事无常,供销社逐渐式微,她妈妈也和气起来,这两年开了个小商店生意不错,见人说话仍然不亚当年。温柔还有个姐姐,已经出嫁,当时和一个派出所的民警谈恋爱,眼看就要谈婚论嫁,可是当赵美芳知道这民警还住在农村,于是高低也不同意,民警上门来直接轰的老远。然后又托关系给温柔的姐姐介绍了一个县里百货大楼上班的,人长的又瘦又黑,但却是县城老户有房子。温柔的姐姐拗不过也就嫁了。 马飞扬到温柔家的时候,温柔正在院子里浇花,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只露出两只白皙的胳膊,披肩的长发在弯腰浇水的时候便自然的滑落下来,她便用手一撩,将那长发置于耳后。 马飞扬站在门口一下看的呆了,温柔感觉有人,回头一看,“噫,怎么是你,什么时候到的?”温柔放下水壶,招呼他进来,马飞扬进到院里,看这院内东侧是个花园,花园里不仅有花也有菜,花园外面还有几盆花,正是温柔在浇的,西侧有两间屋子,其中一间是厨房,院内已全部打上水泥地坪,显得干净整洁。 马飞扬一连好多天没有见到温柔,这一看见只觉无比的新鲜,虽是短短的几天,倒觉得温柔又长大了,仿佛离开了几年。温柔问:“找我有事吗?”马飞扬道:“没事的,路过你家就过来看看你,你在家干嘛的?”温柔答道:“现在没事的,在家帮我妈看一下店,有时候也做饭的。” 马飞扬笑道:“你也会做饭?做的怎么样啊。”温柔笑道:“我能做啥啊,就会烧点稀饭,那太简单啦。”于是马飞扬便给她讲前天在周大庆家吃饭的情形,当然省略了喝酒的情节,只说刘雨的手艺太好啦,并说什么时候再一块玩的时候,你也过去尝尝刘雨的手艺。温柔听来只觉好玩,说没想到刘雨还会烧菜。 二人说着话来到屋里,温柔倒水给马飞扬喝问他:“在家还看书学习吗?”马飞扬想如果说现在也不看书学习啦,温柔会不会认为我不再用功上进了,她会不会认为我胸无大志啊,只回答说:“书也还是看的。”心想:我现在看的是武侠小说难道不是书吗,再说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水平可是蛮高的咧。 温柔笑道:“现在还看书啊,你马上都要教书了,哦,对了,马上我得叫你马老师。”说完调皮的伸了一下舌头,马飞扬到被她弄的不好意思,又想起刘雨他们也叫他马老师,心里只是想这中考的成绩快点下来吧,到时候我也用不着遮遮掩掩了。 八、意乱情迷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这样说着,赵美芳进了家里,温柔和马飞扬慌忙的站了起来,温柔还没等问便说道:“妈,这是我的同学叫马飞扬,今天路过我们家,过来玩儿的。”马飞扬也微微的鞠了个躬说道:“阿姨好!”赵美芳上下打量了一下马飞扬,马飞扬也看见了温柔的妈妈,温柔的妈妈是个圆胖身形,脸型和身形一样也是圆胖的,眼睛又和脸型一样的圆胖,满头卷发。只听温柔的妈妈很随意的指着沙发说道:“嗯,坐吧。”说完也在马飞扬的对面坐了。 接着自然是一番盘问,当得知马飞扬是马圩村马报国的儿子时,禁不住“哦”的一声,浑身上下便无一丝热情,说话也没了一点儿精神劲儿。 温柔感觉到了妈妈的冷淡,忙笑着对妈妈说道:“妈,马飞扬学习很认真的,成绩在我们班是数一数二的……”赵美芳半天应了一声:“哦,成绩好,今年中考怎么样?”马飞扬忙答道:“今年中考考的还不错。” 赵美芳也不看马飞扬说道:“报考什么学校的?”马飞扬答道:“报考县师范的。”赵美芳倚在沙发的背上很不在意的说道:“噢,师范……出来教书啊。”接着冷不丁的又来了一句:“能不能考上啊?”赵美芳声音脆薄还有满脸的不屑。 马飞扬已经害怕接触那好像一直在瞪着的眼睛,他的眼神不敢朝温柔的妈妈看去,只觉得坐立不安,心里又有一丝怒气,但一想到温柔,只能“咳…阿姨…咳…”的应付着。 旁边的温柔也看不下去了,催她的妈妈去忙别的事情,可是她的妈妈还是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马飞扬只好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说了声:“阿姨……我……我…有事要回去了。”说完便走出屋子,赵美芳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有了回应。 温柔连忙跟了出来,问了一声:“马飞扬,你现在是去家的吗?”马飞扬有点失魂落魄:“啊,是……我去家。”温柔有点儿不好意思,走在马飞扬的身旁说道:“我妈说话就那样,你可别生气啊。”马飞扬见温柔解释心里又好过了一些,说道:“没事的,没事的,你回吧,我真要回去了。”说完认真的看了温柔一眼,转身离去。 马飞扬走了一段路,心里仿佛敞亮了一些,只觉得离温柔的家越远越是轻松。但温柔妈妈的做派还有那些话语,却并没有被甩在身后,它侵袭着马飞扬的情绪。马飞扬想着温柔妈妈的身形和那满脸横肉的脸,心里十分憎恶,又想:人常说的“街阀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怕就是这个样子,想着想着便发出一声轻蔑的笑。一会又替温柔可惜,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妈,会不会不是温柔的亲妈啊,然后便在脑子里比对温柔和这胖女人的脸,越比越觉得不对劲,仿佛能肯定这一定不是温柔的亲妈,她生不出这么好女孩。这样想着马飞扬心情开朗起来。忽而又想: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温柔,温柔的家是不能再去了,那老胖女人我也不想见她,哼,她不是怀疑我能不能考上师范学校吗,等通知书拿到后,那时我再来。想到这里,马飞扬又开始回顾那一道道考题,盘算着分数,觉得没有问题,心下又坦然的多。 马飞扬回到家才发现忘了一件事情,本来打算先去温柔家,然后再去张剑桥所说的那家书屋去看看,谁知被温柔妈妈这么一搅和,完全忘了。这一来又使马飞扬对温柔妈妈的厌恶加深了一层,马飞扬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平静了一下,拿出笔和纸开始练字。 平时在班级里要论作业的工整,马飞扬的作业也是排名靠前的,马飞扬自己也对自己的所写的字很满意,可是这两天练习硬笔书法才知道,以前那只能叫会写字了,离真正意义上的书法根本就是不挨着。现在他从楷书练起,他知道汉字是由笔画组成,而笔画则以横竖为多,所以练习楷书务必要从横平竖直入手。这横平竖直说起来简单,真正下笔才发现要做到平和直实不简单,前天他写了一个晚上满满的两张纸的“一”字,手累的发酸,心想:这之前每天做那么多作业手也没酸,怎么这才练了两张纸就酸的不行呢,看来写字也是一门功夫,既然是功夫,那么就得花时间勤练习。 马飞扬还是写“一”,写了一张“一”,又开始写“丨”,他觉得今天写得比前两天要好些,心情不由得大好,完全把在温柔家的不愉快忘了。 下午王闯来了,还拿着两本武侠小说,王闯对马飞扬说:“这两天他是书不离手马不停蹄啊,终于看完了,这不就赶着给你送过来啦。”马飞扬喜出望外,伸手拍了拍王闯说道:“哎呀,这真是太感谢你啦,这真是雪中送炭啊。” 王闯说道:“这算什么事呢,你抓紧看吧,大庆那还有两本,我明天过去拿,看完也给你送来。”马飞扬笑道:“王闯你简直就是活雷锋,我要向你学习喽。”王闯撇了撇嘴:“你来哈子我,我这功夫都下武侠小说上了,什么用也没有,你看你什么都没耽误,还是你厉害啊。” 王闯看着桌子上练字的纸叫道:“呦,你又练字啦。”马飞扬笑道:“没事练着玩吧。”王闯便坐下来也对着字帖写字,刚写了几个就放下笔,哈哈笑道:“哎呦,这也太难看啦,不行不行。”说着起身,又说起江船已经跟车走了,他家的船过五六天就到家了,马上他也要上船走了,刘雨也马上到县城的一家大酒店认师傅去了。说着长吁短叹起来。 马飞扬听着觉得心里挺难受的,上个月大家还在一个宿舍说说笑笑的,这就一下子散了。想到他们都很羡慕自己,本来自己也觉得挺了不起的,可是温柔的妈妈并不在意,我考上了师范又能怎样呢,温柔的妈妈就会和颜悦色了吗,看样子不会,这样想着,一时无话。又坐了一会,王闯说要回家了,说走就走了。 中考的成绩下来了,马飞扬不负众望考取县师范学校,张剑桥考上省重点中学楚西中学,温柔和赵淑梅的成绩可以上县里的普通高中。 马飞扬拿到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捧在手里看了三四遍,心里着实激动,他没有看见张剑桥来拿录取通知书,估计由张剑桥的爸爸拿了。马飞扬稍微等了一会,没有看见张剑桥也没有看见温柔,虽感失望但也不再等了,骑上自行车朝家一路飞奔,七八里的路程转瞬即到。 姐姐在门口早见马飞扬骑车像飞一样,到家门口一下从车上跳下来,“啪”的一声扎好车子,大步走进屋里,便知道肯定考上了,也不禁笑起来了,赶忙随着马飞扬进屋,这时马飞扬已经拿出了录取通知书交给爸爸,姐姐也围上来看。爸爸马报国看着录取通知书一下咧开了嘴笑起来说道:“好,好,真的考上了…”姐姐从爸爸的手里拿过通知书也是左看右看,欢喜的不得了。这时左邻右舍的也过来了,有的恭喜马报国说老马你家的祖坟冒烟了,有的夸马飞扬聪明从小就看出来了。 接下来马飞扬又去了一趟周大庆家,周大庆在家也还是没事看看武侠小说。说起赵甜甜也考上普通高中了,周大庆长叹一声:“完喽,就这样吧。”马飞扬说道:“大庆,要不你也跟王建武一样去上职业中学吧,职业中学的文凭也算高中文凭,听说以后当兵也要高中毕业证啦。”又笑道:“再说,到了县里上学,这不又可以接近赵甜甜了吗?” 周大庆说道:“上职业中学学什么专业呢,接近赵甜甜…人家赵甜甜上高中是要准备考大学的,我可不能耽误了她。”马飞扬笑道:“这说明你对赵甜甜是认真的,不然你不会对赵甜甜这么着想的。”周大庆笑了一下,并不否认。 然后聊了聊刘雨王闯他们,周大庆说王闯已经上船走了,马飞扬听到这一个也学开车走了,那一个也上船走了,不由得沉默下来,忽然想起王闯的书还没有送给他,便跟大庆说:“王闯走之前还说要送书给我的,这怎么就一下走了!” 周大庆说道:“哦,书还在我这,他还没来得及拿,这回他家的船回来的快。”马飞扬说道:“上船也不知道怎样,好不好玩。”周大庆说道:“你没听说过吗,世上三样苦,打铁使船磨豆腐。” 马飞扬道:“不过使船能苦到钱。”说这话时,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王闯。周大庆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苦不苦钱,是看行情的,行情好了就能苦不少的钱,行情要是不好说不定还得贴钱,最主要的是苦来的钱不能全部落着,比如说烧油、维修、过闸……,特别是这过闸,有时候过闸的船一多就得排队,要是想早点过去,就得找人花钱送礼……有时候水上检查的还要罚款……哎……不容易啊。”马飞扬平时专注学习很少和王闯说这些事情,现在一听周大庆讲来,这才知道使船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二人正说着,周大庆的爸爸和妈妈回来了,马飞扬连忙站起来行礼说道:“周叔好,阿姨好。”周大庆的爸爸马上笑着说道:“好好好,飞扬啊,快坐吧。” 周大庆的爸爸是县化肥厂的正式工人,上班时候穿工作服,下班后依然穿戴整齐,头发和皮鞋也是干干净净的。周大庆的爸爸也坐下来,刚坐好就说大庆:“大庆西瓜哪,这飞扬来了,你怎么不杀个西瓜啊,快快,快去把西瓜拿来。”大庆“啊哦”的一声,便去搬西瓜,大庆的妈妈连忙止住:“我来吧,飞扬来了,你跟飞扬坐吧。”说完就拿西瓜到院子里舀水冲洗。 大庆的妈妈平时就在家里种地种菜,菜和水果吃不完就拿到集上去卖,因为家里有正式工作人员,所以也不急不燥卖多少是多少,家里的事情主要是她在忙,大庆的爸爸要干她还不让,说你上好班就行了,这些活哪是你干的。 大庆的妈妈把西瓜捧来,拿刀切开,大庆的爸爸一看直说:“不错,好瓜好瓜,来来飞扬快吃。说完便主动送一块给马飞扬。”马飞扬连忙接过来嘴里道谢。大庆的爸爸边吃边问:“飞扬听说你考上县师范学校啦?”马飞扬说道:“是的,通知书也刚刚拿到。” 大庆的爸爸便夸奖起来:“好,好,你看人家飞扬学习多认真,现在考上了。”大庆的妈妈说道:“飞扬从小就成绩好,肯定能考上喽,人家就是读书的料子。”马飞扬一听倒不好意思起来,大庆的爸爸看了一下大庆说道:“这大庆就差远喽,平时叫学也不学,整天捧着个武侠小说看,你说看这个有啥用,整天跟飞扬一起玩,也没有个进步…” 大庆满不在乎大口的吃西瓜说道:“我准备去打工啦。”大庆的爸爸扭头跟马飞扬说道:“哝,这两天迷上打工了,我跟他说也不行,飞扬你也劝劝他,外边的工也不是好打的,况且他这年龄能打什么工啊,两天一干就累不行了,光看有这个头,其实还差的远呢。” 周大庆不服气说道:“前面宝军也不比我大多少,现在不就在广州打工嘛。”大庆的妈妈说道:“哎呦,你看着哪,大一点是一点啊,再说宝军是奔他二爷去的,有什么事情有他二爷啦,你去打工你跟谁去啊。” 周大庆把头抬起说道:“我去找俺三哥,俺三哥不是在深圳那什么公司嘛,听说现在都当车间主任了。”大庆的爸爸又劝道:“你三哥也没干什么车间主任,就是个班长,不过他的班组比较大,人比较多,他也刚去不到两年,还不算混得开,大庆啊,你先上两年学长长身体,到时候当兵也行,打工也行。”一边说一边看着马飞扬。 马飞扬马上说道:“是啊,大庆你听周叔的没错,先上学吧,不管怎样拿个高中毕业证,总比初中毕业证好。”大庆妈妈一听立刻赞同:“你看你看,人家飞扬这话说的,大庆你得跟飞扬好好学学。”大庆还是有点儿不服说道:“早出去,就能早见世面。” 大庆爸爸一拍大腿笑道:“哎呀,早见什么世面,我就等着你做大事啦。”接着说道:“我不要求你能怎样,你就安安稳稳的上两年学,不要打仗不要惹事就行啦!”大庆道:“仗,我是不打啦。”马飞扬也附和着说:“是的是的,大庆现在确实不打仗了。” 大庆爸爸看看时间已能吃饭了,连忙安排吃饭,马飞扬要走,经不住一家挽留只好留下来吃饭。 马飞扬回到家先练了一会硬笔字,他现在已经进入下一个阶段,直接临帖写字,马飞扬给自己定了一个每天不低于一千字的目标。一千字写完他感觉有几个字还要单独再练,于是又有针对性的练了一气,出来喝了口水。发现到现在也没有听到弟弟的动静,便问姐姐:“小三儿哪去啦?”姐姐回道:“自从放了假,他可得玩耍了,他回家就是吃饭和睡觉,正常我也看不见他,听他说现在学会凫水啦,估计到河里洗澡去了。”马飞扬“哦”的一声说道:“得跟他说要注意,不要往深水处去,人少了就别去游了。”姐姐道:“这点儿他知道,他去洗澡都是十几个小孩一块去的,而且他们洗澡的那片水比较浅。” 过了一会,姐姐对马飞扬说:“小二,我到镇上去有点事情,你在家不要走,我要是回的晚,你就把稀饭烧了,菜等我来家再炒。”马飞扬答应了一声,说着姐姐已推出了自行车。 还没出门,马飞扬笑道:“姐,你出去怎么不穿那件绿色的裙子啊,我觉得你穿上那件裙子特别好看。”姐姐也笑道:“又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穿成那样干嘛。”说完用手指按了一下马飞扬的脑门说道:“你知道啥好看啊。”接着又说:“我走了,你等小三来家检查检查他的暑假作业做了没有,不要整天的瞎跑,你也是当哥的,将来又要当老师,你可要把小三管好喽。”说完便朝镇上去了。 马飞扬没精没神的在椅子上仰躺,看着屋顶,想起姐姐真是辛苦,这两三年了也没有添几件新的衣服,要讲年龄早该嫁人成家了,头年有人上门说媒,对方的条件也还不错,是个退伍兵就因为家在西边一个乡离周庄很远,于是姐姐拒绝了,当时姐姐跟媒人说她现在还不能出嫁,小二马上要出去上学,小三还是小学,爸爸年纪大了身体明显不如以前,她要是一走,这家就乱了,再等两年吧,等飞扬工作了,她就能轻松一下了。想着想着马飞扬的泪水已是不由自主的流下,顺着脸颊往下滴,他也不用手去拭,任由泪水自由的淌。 忽然又想到了温柔,那一袭长裙如同仙子一般,多么恬静多么安然。这么好女子应该是属于天上而不是人间,她来到了人间也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匹配她的应该是楼房、花园、彩电、冰箱……,可是他们家的状况呢,他看着屋顶的蛛网、还没有地坪的院子、门口的草垛猪圈。马飞扬的心往下沉,他想象着温柔来到这里的种种不适,他不敢想象。我有啥?他使劲的问,猛地,他抹了一把眼泪,握了握拳,想到他毕竟已被师范学校正取,心里又升起丝丝的傲气。这傲气刚刚升起,温柔妈妈的刻薄嘴脸便直逼过来,一下子挡住了全部的视线,而自己却无法动弹。 马飞扬想起温柔妈妈的尖刻声音:“能不能考上啊”。哼,我现在不是考上了吗,马飞扬想着这再去温柔家,她的妈妈会是什么样子,会笑脸相迎吗,至少不会再冷言冷语了吧。这样想着他决定明天再去温柔的家。 九、河堤漫步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温柔的家和张剑桥说的书屋是在一条街上,马飞扬路过书屋踌躇了一会,想着是直接去呢还是先去一下书屋呢,觉得还是先去书屋租一本书,这样显得自然,问起来就说来租书的顺便来问一下温柔中考考的怎么样。马飞扬到书屋里看了一圈书,问了租书的价格,是两毛钱一天,便租了一本。 马飞扬来到温柔家的商店门口,见温柔正在店里摆放商品,马飞扬“嗯”的一声,温柔抬头一看是马飞扬也不惊喜,只是脸含笑容,让马飞扬过来轻声对他说:“我妈在睡午觉,说话轻点。”马飞扬点了点头。 刚说了两句,赵美芳进到商店一眼看见马飞扬,立刻“咦”的一声,一边到货架上拿东西一边问:“你怎么来了?”马飞扬按照事先想好的说道:“哦,阿姨,我是来租书看的,正好路过看见了温柔,就过来看看,再问她中考考的怎么样。” 赵美芳轻笑一声:“哦……你考的怎么样?”温柔连忙接道:“马飞扬呀,他考取师范学校啦!”马飞扬脸带谦逊说道:“是的是的。” 赵美芳手里摆弄着计算器说道:“你考的可以啊,我们家小柔不如你。”这稍微拉长的音调,让马飞扬觉得实在不中听,只能说:“咳……嘿……阿姨,我这是运气好点,巧了,有很多题目都复习到了。” 赵美芳看着马飞扬,半天说道:“师范学校,毕业后就出来教书啊……哦,你这毕业后只能教小学吧。” 马飞扬答道:“啊,是的是的。”赵美芳又续道:“要是教中学,恐怕得大专毕业,是吧?”马飞扬只有点头。 赵美芳漫不经心的说道:“教书也可以的,撑不死饿不楞的。” 这话一说,马飞扬心里咯的一下,感觉极不舒服,也不再回话,准备着和温柔说几句就走。 温柔这时也有些不耐烦,对着她妈说道:“妈,你说什么呢,什么撑不死饿不楞的,难听死了。”赵美芳直言道:“你懂什么,你没听人讲嘛,家有三亩粮不当孩子王啊。” 马飞扬坐不下去了,站起来说道:“温柔,我得走了。”说完也不再和温柔妈妈招呼再见,直接走出屋子。 温柔随即从商店中冲出,一阵小跑追上了马飞扬,和马飞扬并肩走了几步又拉下,再向前赶过去,嘴里叫道:“马飞扬,你走这么快干嘛。”马飞扬放慢了步子转脸看着温柔说道:“你怎么来啦?”温柔笑道:“我来送你的,你生气啦?”马飞扬立刻说道:“没有,没有,你妈妈说的也是实话啊。” 温柔笑道:“耶,还是生气了,算啦,我妈那人就那个样儿,说话没轻没重的。”马飞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其实是有好多的话要说的,甚至包括他要表达对她的喜爱。可是现在马飞扬又重新的审视了自己,他对自己说:马飞扬你不过是考取个师范而已,就凭这些就可以和温柔在一起吗,温柔妈妈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话都说到这种地步,难道还要死皮赖脸?算啦算啦!马飞扬低着头走着,温柔一时也是无话。 马飞扬问温柔:“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也送了很远了,也该回去了。”温柔停了一下看着前面说道:“我也不喜欢我妈说话的样子,谁也受不了呀,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嗨,对不起啦!”她没等马飞扬说话又续道:“说实话,我挺担心你会生气,从此再也不来找我了,你现在肯定恨死我妈了对吗?” 马飞扬想不到温柔能如此的通情达理,心里对她妈妈的怨恨一下减轻了不知多少,只觉哭笑不得,温柔啊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妈呢,这样的妈妈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儿,如果温柔是和她妈妈一样的尖酸刻薄,正好也就一拍两散了,可是现在怎么办? 马飞扬说道:“我们到河堤上走走吧,那儿树荫多不会晒着你。”温柔两手背在身后说道:“好吧,走河堤。”到了河堤两人走走停停,一会儿说一会儿笑,马飞扬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快,觉得这时光这河堤是完全属于他们的,他喜欢就这样的和温柔在一起,这种感觉舒服极了也温馨极了,有好几次马飞扬甚至要对温柔说出“我喜欢你”或干脆是“我爱你”,但是马飞扬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感觉能就这样和温柔走着笑着就已经很享受了。 忽然温柔不走了,脸上飞上一朵红云,马飞扬向前一看也是哈哈笑了,原来前面不远处有十来个小孩在河里洗澡,他们全都是精光精腚。马飞扬笑道:“这都是原始人啊。”温柔立即纠正道:“不对,原始人也要穿上树叶的,他们这算什么呀,人来人往的。”马飞扬道:“这可不能怪他们,他们是先在这里洗澡的,我们是后到的,再说啦,这些都是小孩子,你没听说嘛,小孩子犯错误连上帝都会原谅。” 温柔不服气:“可是这里也有的不是小孩子啊!”马飞扬笑道:“哎呦,你看的还挺仔细的嘛。”温柔一听连忙上去打他,马飞扬跑开,温柔追他,马飞扬叫道:“你再追我,我就跑到他们身边去啦。”这样一说,温柔便停下不追了,用手指着他道:“你过来!” 马飞扬看着这群小孩儿,无忧无虑的在水里嬉戏真是好不快活,对着温柔说道:“其实我也想去游一圈。”温柔瞪他一眼道:“也像他们一样?”马飞扬本来只是说说而已,听温柔这样一问便顺着说道:“是啊是啊,也脱得一丝不挂啊。”温柔伸手去抓马飞扬笑道:“我打死你,你也是小孩儿啊。”马飞扬哈哈的大笑起来。 马飞扬只觉得这河堤今天怎么短了几截,怎么这样快就到了他们的庄头,可是他实在不想一下子和温柔分开也不舍得让温柔独自一人回去,便说道:“我再送你回去吧。”说着眨着眼睛看温柔。 温柔笑道:“那等一会儿,我再送你回来啊,我们就这样在河堤上转吧。”说完咯咯的笑。马飞扬皱眉道:“可是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啊。”温柔道:“这太阳还高高的哪,有什么啊。” 马飞扬突然神秘的一笑说道:“啊哦,我知道啦,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回去啦。”温柔莫名其妙道:“你知道什么啦。”马飞扬靠近了一些说道:“你是要去看那些小孩洗澡吧。” 温柔一听一下跳起来气的大叫:“好,马飞扬,你不说好话,我不理你啦。”马飞扬马上笑着赔上不是说道:“好了,不说了,哎呀,不说了。” 温柔知道马飞扬和她闹着玩也不生气,只说道:“那我回啦,你去家吧,我得走了。”马飞扬道:“好的,你走吧,我就这样看着你走。”温柔转身离去,走了十多步回头一看,马飞扬正站在原处,又走了一段再回头看,马飞扬还是站在原处。 马飞扬一直站着看着温柔走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这时才把目光收回,就在那里来回踱步只觉怅然若失,整个情绪还沉浸在刚才欢快之中,回顾温柔的笑,回忆温柔的说话。本来打算放弃的想法,现在才觉得实不应该,温柔的妈妈归温柔的妈妈,温柔归温柔,我何必在乎她的妈妈的态度呢,这样想着又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表白,但又想直接的表白会不会令温柔难以承受啊,还是写情书的好,哈,我要写情书啦,他决定今晚就写,用他刚练的楷书。马飞扬往家里走去,那感觉像是要飞。 马飞扬进家直接来到院子里水井跟前准备舀水洗脸凉快一下,这时就听爸爸和姐姐在屋里说话,耳边扫到一句“这钱得还了”,然后就是爸爸的叹息,马飞扬把水舀轻轻放下,留心听着,就听姐姐说:“俺表叔这时候来要钱,真是赶到一块儿了,这下紧张了。” 爸爸叹了口气说道:“嗨,也该还他了,他这钱还是你妈刚生病时向他借的,这都有将近三年了,还有他家也不容易,他家小军要结婚了,屋还没有翻修,其实他就是不来找我,我也准备还他钱的。” 姐姐道:“还俺表叔四千元,这家里就没有多少了,下面小二和小三儿马上要开学还得准备好上学的钱,我上两年在外打工的钱,现在只剩下八百多了,这得用给他们上学了,听说二姨家也来要钱了,是不是,爸?” 马报国说道:“前天来过一次,走时提到的,哎……现在他表叔的钱一还,也就落他们家了,他们家的钱再一还上,就没有啥了。”姐姐叹了口气道:“但二姨家还不少咧,爸,当时我们借了多少啊?”爸爸沉默了一会道:“八千。”姐姐也沉默了,一时屋里寂静。 马飞扬知道母亲生病和下葬的事情,家里找亲戚借了钱,但是借了多少他并不知道,在他的意识里,以为这些钱并不多也早都还上了,今天听爸爸这样一说才知道,家里的困难还有这么大。顿时有大事临头的感觉,不由得心里也凉了,联想到温柔妈妈听到他说他的爸爸是马报国时“哦”的一声,这才明白原来温柔妈妈肯定早已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他忽然觉得和温柔的距离又拉大了一步,罢了罢了,自己家都是这种情况了,怎么还能弄这些事情呢,刚才还是兴冲冲的要写情书的,这时已是全无一丝情绪,马飞扬站在水井跟前手里还拿着水舀,头看向天空,他想大哭又想大笑。 这时屋里爸爸又说道:“离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准备兑点西瓜到县城去卖,最近天热,西瓜肯定好卖,小扬你在家把你弟都给看好喽,猪别忘了喂,我今天就去兑,明天一早趁早凉就走。”马小扬就是姐姐的名字,姐姐马上答道:“知道了。”马飞扬听到这里,放下水舀悄悄的走出了院子。 到了晚上,马报国拉回了一板车的西瓜,看样子有一千斤,马飞扬笑着问:“爸,你又准备去县里卖西瓜啊。”马报国说道:“是啊,现在天热,是卖西瓜的时候。” 马飞扬说道:“哎,爸,我也跟你去卖西瓜吧。”马报国也不理睬找着一块塑料布一边覆盖板车一边说:“你去干什么。”马飞扬道:“我去帮你卖西瓜啊。” 马报国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用,这点事,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去了反而碍事。”这马报国疼爱孩子从内心深处是不想让孩子吃苦的,但又想马飞扬也不小了跟着去卖西瓜也能锻炼锻炼他,但一想到两个人出去,就将多一个人的花销,自己去是没什么要花钱的,煎饼和菜、水都是带好的,孩子若跟着就不能这样吃苦了,总得买一碗面条或馄饨的吧。 马飞扬还是要去,他跟爸爸讲起道理:“爸,你看,我这也考上师范学校啦,我还不知道师范学校在哪呢,这回去正好去看看师范学校在什么地方,再说我也想跟着你出去见见世面,看看生意是怎么做的,还有你要是累了,有我在也能歇会儿……。”马报国一听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看马飞扬能说出这番话,心里很是欣慰,口里却还是说道:“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马飞扬就已听见院子里板车移动的声音,连忙起床到外一看,爸爸正在收拾准备出发了,马飞扬道:“爸,这么早就走啊,我马上就行。”说完连忙舀水洗脸刷牙,只听爸爸说道:“远路赶早集,这也不算早了,以前人家做生意半夜起来都是很正常的。” 昨天马报国听了儿子的说话,也不好使劲的拒绝,只是盘算反正明天一大早就走,他也不一定能起床,不起床就算了,现在马飞扬赶早起来要去,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周庄镇是离县城较近的一个乡镇,有十来公里的样子。马报国拉着车子,马飞扬在后面推着车子,马报国使劲的拉,他怕儿子推的费劲,马飞扬使劲的推,他怕爸爸拉的吃力,父子俩共同使劲,倒也走的很快,中途歇了两次,在天正式放亮的时候就赶到了县城。 这县城的早晨确非周庄镇可比,街道也宽也长,店面也多,这才是早晨都已经到处是人,这是马飞扬第六次来县城,第一次是和爸爸妈妈来照相的,第二次和第三次是学校组织来烈士陵园给革命先辈扫墓的,第四次是学校组织看一场具有教育意义的电影的,第五次是和几位同学来照相的,这一次就是第六次。 马报国把板车拉到一条道路接近路口的地方,这个地方不远处有几家早点小吃部,后面是一片民房,人流量不少。 马报国把板车放好,先拿水壶喝了一口水,准备吃煎饼,他对马飞扬说:“你要不要喝辣汤吃包子啊,那边就有,给你钱你去吃吧。”马飞扬道:“爸,你也去吧。”马报国道:“你去吧,我这里还要看瓜哪。”马飞扬知道爸爸是不愿意多花钱,便说:“爸,现在我还不饿,等一会饿了再说吧。”马报国道:“怎能不饿呢,一早晨走了这么远的路,快去吧。”在爸爸的催促下,马飞扬过去吃早点。 这一片早点倒也丰盛,有油条豆浆、包子辣汤、面条馄饨,马飞扬看了一下卖包子的地方人多,想必口味一定好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便也挤了过来,问了价,格辣汤是两毛钱一碗包子是一毛钱一个,马飞扬看那包子觉得至少可以吃五个,但是他只是要了一碗辣汤和三个包子。 三个包子显然意犹未尽,可是马飞扬想:不能再吃了,咱是来卖瓜的,不是来吃饭的,即使要吃,也应该等挣了钱再吃。觉得挣了钱再吃才理所应当。 十、父子卖瓜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回到摊子处,看见已经有人来看瓜了,有摸的有敲的有拿起来拍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面无表情的问道:“西瓜多少钱斤?” “四毛”马报国答道。 妇女立刻尖叫起来:“哟……人那都三毛两毛的,你这怎么这么贵。”一边说着一边扒着,马报国笑道:“这瓜和瓜不一样啊,我这瓜你买回去吃,保管放心,不熟是我的,你来找我。”妇女“哼”了一声,说道:“少点儿,我买两个。”接着又是一番讨价还价。 这县城的早晨,妇女老太太们出来不是买早点就是买菜,所以一会儿功夫就卖了十来个西瓜。 就在这时,从旁边开过来一个拖拉机也是卖西瓜的,开拖拉机的师傅年纪五十岁上下,身边坐着一个黑瘦妇女,一看便是夫妻俩来县城卖瓜的,这师傅直接把拖拉机开到马报国摊子的跟前,完全挡住了摊子。马报国笑道:“你这机子怎么开在这儿?”拖拉机师傅把火熄掉生气的说道:“你怎么到这地方来卖啦,你是才来的吧,怎么你来的就是时候啊。” 马报国一听知道肯定是占了他的地方了,但也不能他一说就走,又笑着说道:“师傅哎,大家都是来卖瓜的,相互架事,今天这我也来了,将就卖一天明天就不来了怎么样?”谁知这师傅根本不理不睬伸手一指马报国叫道:“你现在就给我走,你卖瓜也不找地方,看到地方就卖,我看你是没有数啊,你卖过瓜没有?……哼……哈……你来这卖,也问问能不能卖,我跟你说我已经在这儿卖五六天了,哼。” 马飞扬上前一步说道:“你卖五六天又怎样,难道这就能说明这块地方就属于你了嘛。”那黑瘦妇女也过来喊道:“你小孩子懂什么,给我上一边去,没做过生意给我学着点儿。” 马报国也生气了顶了过来和这师傅面对着面说道:“你要这样说我今天就不走了,你卖五六天怎么啦,你卖两个月这地儿也不是你的,这都是公家的地方,谁来谁卖,明天你先来,我绝不沾这地方。”拖拉机师傅便推了一下马报国的胸口瞪着眼睛声音提高了一倍叫道:“哟,你想怎么的。” 马报国立刻把伸过来的手推了过去也是喝道:“你想怎么的,你想欺行霸市吗?”黑瘦妇女马上过来又推又搡,马飞扬也只好过来,把黑瘦妇女和爸爸架开。 这时候人已经围了一圈,基本都是看热闹的,也有劝说的也有评论的。就听一个中年人说:“算啦算啦,都是出来做点小生意的,何必呢,你就让这老师傅在这卖一天吧,老师傅,你明天也别来了。”又有一个人说道:“哎呦,吵什么的啊,这么热的天,都不容易,算啦算啦,要不老师傅你朝这边让让,让他把拖拉机顺好喽,俩个人都在这儿卖,这不行了嘛……哈哈……” 正吵闹着,人丛里挤进来两个穿制服的,这两人一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说道:“你们俩个都走吧,这地方谁也不准卖,马上要有检查了。”开拖拉机的师傅马上笑道:“哎……嘿嘿……宋所长,你一说我马上就走,我坚决支持你工作,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说完立刻摇响拖拉机,然后又朝马报国看了一眼不屑的道:“拉板车,来卖什么西瓜……哼……”马报国一听立刻回道:“你开拖拉机,又能怎样啊。”说完,也开始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人群也随之散去。 马报国拉着车,马飞扬跟着推在城里转,他们要看那既不怎么碍事又有好的水口的地方,可是这样的地方还真是不太好找,一时只能沿街叫卖。 马飞扬跟在爸爸的身后,看着爸爸弓着身体拉车,衣服早已湿透,此时正是日上三竿,大街上的人明显比早晨少了。马飞扬忽然一阵酸楚,他以为到城里卖西瓜,就是把西瓜运来找个地方一卖了之,然后数钱回家。这会子才知道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 马报国看见前面有个单位宿舍区,一下来了劲儿转头对马飞扬说道:“走,小二,我们到那个大门口去,那是个单位宿舍的大门。”这个大门离大路还有几步远,门口也没有什么人,来往的车辆也少,马飞扬问道:“爸,这地方好卖吗,我看也没有人啊。”马报国笑道:“你别看现在没有人,等会儿下班了就有人了,他们下班回家顺便带个瓜去家,也不绕路非常方便。”马飞扬“哦”的一声。 情况不出所料,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这些在外上班的人回来了,在家里准备做饭的人也出来买这买那啦,他们看见门口的西瓜没事也要过来问问,很快一车西瓜卖了接近一半,父子俩都高兴起来,马报国看了一下表说道:“到一点半这样,你就去吃饭,去下碗面条再加个鸡蛋怎么样?”马飞扬说道:“我就在这儿吃煎饼吧,现在生意这么多,正忙着呢。”马报国说道:“再忙也得吃饭。” 正说着过来两个青年,一个小寸头眼罩金丝墨镜,一个头发盖到了脖子。那小寸头拿起一个瓜,用力一拍,西瓜应声而开,小寸头顿时生气了说道:“老头,你这是什么瓜一拍就坏啦。”马报国知道这是街头地痞,也不敢招惹他,只是笑道:“没事没事,你再找个好的吃吧。” 小寸头歪着脑袋看马报国阴阳怪气的问道:“以前怎么没看过你啊,是才来的吧。”马报国可不想跟他们啰嗦只希望他们赶快走,连忙应付说道:“嘿,今天才来的。”小寸头说道:“拿两个瓜,过几天给你钱怎么样?”说完便叫长头发动手。 马飞扬上来把长头发的手按住说道:“你们没有钱,买什么瓜?”长头发一看一个学生模样的竟敢按他的手,立刻发飙挥手向前一扬,一下就把马飞扬弄了个趔趄,嘴里还骂骂咧咧:“小子儿,是想跟我练练嘛,来来,过来。” 马报国连忙扶住儿子,又过来笑道:“兄弟兄弟,你别生气,小孩不懂事,不懂事。”那小寸头把马报国往旁边一拨,直冲马飞扬而来,马飞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马报国又上来陪笑直说:“兄弟兄弟,他还是学生,你都别理睬他,他知道什么哪。” 谁知小寸头冷不丁一拳打了过去,马飞扬被打的后退几步,马报国一看儿子被打,立刻爆发大声吼道:“你两个想干什么,来来来,跟我来,我跟你来。”说完一扭头摸起杀西瓜的刀子,小寸头和长头发一看马报国手中有刀,也不敢上前,歪着头看着马报国,马飞扬也走到爸爸的身边握紧拳头。 马报国对儿子说道:“没有你事,有我了,我就看看他们能怎么。”说完恶狠狠的看着小寸头和长头发。旁边的围观人只是看着,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小寸头用手点点马报国说道:“老头,今天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说完,招呼长头发走,马报国说道:“你放心,我不走。” 小寸头和长头发走后,围观的人有的散去,有的过来和马报国搭话。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说道:“老师傅你惹他们干什么啊,这两个是这里有名的小痞子。”马报国喘了口气说道:“我都要求他了,还要怎么样,还要打俺家孩子,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啊。” 这人接道:“哎,这些人整天无所事事,他们功夫多啊,他整天来挠子你,让你不安。”马飞扬问道:“公安局也不管吗?”这人道:“公安局要是看到肯定也管,但问题是公安一来他们就跑啦,像这种小打小闹的,公安也不会认真去追的。”说着也叹了口气。 马报国蹲了一会,站起身来对马飞扬说道:“走,再换个地方吧。”说完就拾掇起来,马飞扬道:“干嘛要走啊,这地方多好卖啊。”马报国叹了口气说道:“刚才那人说的对,这些小痞子无事都要生非,何况我们又招惹了他们,就是不走恐怕也卖不安生了,其实就让他拿两个瓜算了,讨安嘛,你偏不让……哎……。” 马飞扬说道:“他不给钱,硬拿,这不是生抢吗?”马报国道:“哎,出门在外就是这样,得以正事为主,一些不相干的事情能不惹就不要惹,能忍就忍了,该认栽时候就得认栽,甚至有时候还得花钱消灾咧,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我们就是做点小生意,你说得罪他们干什么,就两个瓜的事情,能过去就过去了,实在过不去再想其他办法,还有你是考取师范学校的人,将来都是国家干部,是吃皇粮的,你说你跟他们一般见识干嘛,万一弄出什么事来影响了上学,那才得不偿失啊。” 马报国的一番说教,仿佛让马飞扬明白了许多,虽然心里还是觉得别扭,但仍是频频点头。默默的跟着父亲继续到别的地方。 马报国干脆把板车拉到一个菜场门口,这个菜场距离道路还有几十米,整个门口乱七八糟,卖什么的都有,马报国找了快空地把板车一停,也没人来管。 马飞扬看了一下,就这一块地方就有七八个卖西瓜的摊子。现在是下午接近五点,正是菜场上人的时候,就听左侧有个卖西瓜中年汉子高声叫卖“买西瓜,买西瓜喽,真正地道的沙土地西瓜,不甜不要钱哦,不甜不要钱哦……”这汉子不厌其烦的喊着,果真把人吸引了过去,这时对过的一个老者也喊了起来:“走一走,瞧一瞧,还是本地西瓜好,不买不要紧,买了你放心,西瓜大又甜,一斤三毛钱。”他这一叫一嚷很快便有人围了上去。这老者身旁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不会叫卖,但也扯脖子高喊:“便宜了便宜了,西瓜大降价,一斤两毛八。” 马报国知道这些都是老贩子,这时节卖西瓜,西瓜没了就卖别的东西,反正常年的卖,而他只是得暑假的空才来卖西瓜,平时还是以家里的活为主。像这样的叫卖他哪里行的,所以此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老贩子做生意,而他的摊子就显得清淡多了。 马报国看看太阳虽然还高,但也接近傍晚了,西瓜还有半车,今天是不能回去了,便催促马飞扬回家。马报国跟儿子说道:“小二,你现在就回去吧,到西边那个路口有朝周庄去三轮车,你就坐车回去,明天也不要来了,我这里明天卖完就回去,再兑上一车,你去家后,检查检查小三的作业,听到没有?” 马飞扬说道:“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卖完了明天一块回去,我明天还想去看看师范学校呢。”马飞扬并不放心走,他担心那两个小痞子会找过来,他怕爸爸出事。马报国道:“你不走,晚上没法睡觉。”马飞扬道:“没事的,你怎么睡我就怎么睡,反正这两天热的要死,也睡不着的。” 马报国看儿子执意不走也就不再说话,一转头看到一个穿制服的过来挨个收费,到自己的摊子跟前也不说话,只是递了一张发票过来,见马报国没有立刻接着,便直接扔西瓜上。 马报国笑道:“领导的,你看我这刚到,生意还没做,今天就算啦,明天给怎么样啊……。”马飞扬看了制服上的字是“税务”,这税务干部很显然不想听马报国废话,直接打断不耐烦的道:“你啰嗦甚么,快点交钱。” 马报国还想说话,可是税务干部一翻眼说道:“我没有时间跟你胡扯,快交钱,不交钱就拿你秤了。”马报国见不好通融,只得交钱,问道:“是多少钱?”税务干部道:“票在那儿,你自己看。”马报国看了后把钱递过去,税务干部也不看一眼,转身往下收去。 到了晚上,马报国又把西瓜拉到一个居民区的巷口,就着路灯的光继续卖西瓜。夏季的夜晚人们都不愿待在家里,都喜欢出来找有风的地方,就算没有风几个人往一块一凑,然后是天南地北的胡侃,仿佛也能忘记难熬的暑气。 过了八点半基本上就没人买瓜了,马报国把车上的小草席拿出来往地上一放,跟儿子说道:“小二,来你睡席子。”马飞扬说道:“爸,还是你睡席子吧,我现在还不困,等一会再睡。”马报国皱了皱眉带了一点命令:“就你睡,快点。”说完,到板车跟前把塑料布盖上,然后又用绳子围起来系上,说这就不怕下雨了。 马飞扬睡到席子上,蚊子也赶过来在他的身边飞来飞去,嗡嗡的叫,好像是在说马飞扬我们要和你亲热亲热,又好像是在呼唤伙伴们快来,这儿发现个人真是太难得了,也可能是在布置进攻的战术,你去叮他的头我来叮他的脚。 马飞扬虽然严密监控,但还是不断失守。他睡不着又坐了起来,说蚊子太多,马报国便到一旁的小商店买了盘蚊香,在席子的两头都点上,这下好多了,马飞扬又躺下去,这一次很快睡了。马报国见儿子睡了,把板车上装西瓜的蛇皮口袋拿了两个出来铺在地上,也便睡了。 十一、初见师范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到了半夜,马飞扬忽听一声雷响,还不以为意,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但也不想动弹。这伏天的雨说下就下非常干脆,雨点一落,马飞扬立即坐起,连忙推醒爸爸。马报国一看下雨了,倒也不慌不忙,对儿子说道:“那儿有个会堂,大门是带走廊的,我们过去避雨。” 紧赶慢赶,到了会堂跟前,雨大了起来,如同瓢泼一般。马飞扬觉得运气真是不错,前脚迈进走廊,这雨便大了,嘴里咕哝着:“这么巧,这儿刚好有个会堂。”马报国喘着气说道:“什么巧了,我就是看这有个会堂,才来这个巷口的,这天气说下雨就下雨,不想好了,一下雨就晚了。”马飞扬听了又是“哦”的一声。 爷儿俩就这样坐在走廊里,看着这深夜的雨,一时无话。雨虽然大,但他们坐在走廊里,却也奈何不了他们,相反还驱走了暑气,变得凉爽起来,整个人舒服多了,又觉得这舒服不光是凉爽所致,半天这才想起原来是没了蚊子,马飞扬随口道:“一下雨蚊子也没了。”马报国说道:“蚊子经不住这样的大雨,早淋死了。” 马飞扬问:“明天到哪去卖?”马报国摸了一把脸说道:“还是去菜场那边吧,虽说交点钱,但交过了钱也安稳了。”马报国又接着道:“明天到中午估计就能卖完了,然后我再去兑瓜,你不是说去看看师范学校的嘛,正好中午没事就过去看看。”马飞扬“哦”的一声,这一声已经有了抖动。 马飞扬靠墙默默的看着爸爸,马报国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眼睛只是盯着雨看,一动不动仿佛一个雕像坐在那里,马飞扬一下想到了美术课本上的那些雕像,那饱受苦难的奴隶。自从母亲去世以后,爸爸确实沉默了,他不想说话也懒得应酬,他也衰老了,他的背已经不是挺直的。但是这一天来,他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一两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能说这么多的话,他甚至还能拿刀子要跟小痞子比试比试。马飞扬的眼睛噙满泪水,担心被爸爸看见又把头低下。 夏天的雨来的干脆停的也干脆,天一亮太阳就出来了,好像从来就没有下雨这回事,若不是地上到处的积水,那些沉睡的人绝不会相信夜里下过了雨。马报国想朝昨天的菜场去,但离菜场最近的街道早已是浑突突的一片,水面上漂着垃圾,水里的人要么穿着裤头,要么把库管卷到大腿,那水超过了膝盖,只能缓慢的行走,街道两侧的店面都在忙着向外泼水,忽然有人高声喊叫“有鱼,有鱼……”便有人在水里摸鱼。 绕了一圈来到菜场,菜场里面也是汪洋一般,那水又黑又臭,鸡毛鸭毛鱼鳞菜叶都在水里晃来晃去,菜场的管理人员拿着铁钎一会捅捅这里一会捅捅那里。好在菜场门口地势高,照常摆摊,但因为里面有水人进不去,这摊子一下都涌了出来,门口连同道路全都塞满,再加上买菜的人过路的人,人又推着车子,还有那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自行车铃铛声、摩托车汽车的鸣笛声……顿时这里便成了全城最热闹的地方。这让马飞扬想起了两个成语“摩肩接踵、挥汗如雨”。 这样的拥挤正是做生意所需要的,马报国这边回答问价,那边伸手拿瓜,忽而称量斤重忽而收钱找钱,忙的不亦乐乎,马飞扬也不断的帮着顾客把西瓜或装入袋中,或拎到车上。 太阳越升越高,地上的水汽被一晒一蒸,人马上大汗淋漓,这儿也没有树木和高楼,所有人都暴露在阳光之下,买菜的人热的直嚷,卖菜的人则正好叫苦,以刺激买菜人的善良,他们巴望买菜的问了就买,买了就走,干干脆脆。但买菜的尤其是那些老年妇女还是依然如故,最后还多是卖菜的先让步,买卖一成,买的固然满意,卖的更是高兴。 这时只见一个黑胖子穿着短裤两根筋手里拿个皮包,在人丛里转来转去,每到一个摊子跟前,便把皮包伸过去,摊主便扔一两张票子进去,到马报国跟前,马报国也是依样葫芦放了两张票子,又便跟顾客讨价还价。马报国知道这可能是菜场收管理费的,但也不能确定,这边忙清了,才问身旁的摊子,身旁的摊子说就是收管理费的,马报国才完全放心。 马飞扬见父亲的短袖衫已经湿的贴在了身上,自己也差不多。大概不到十点西瓜就算卖完了,还剩一两个,马报国说道:“来,小二,我们到那边的阴凉地,把这个瓜吃了。”马飞扬此时真是又热又渴,早想着能砸个西瓜呼哧呼哧的吃,马飞扬听爸爸一说也高兴起来,找个阴凉地,把西瓜分成几个大块,马飞扬坐在板车上,马报国蹲着,手里都捧着一大块西瓜,一咬就是一口,四五口就是一块,大的西瓜子吐出来,小的西瓜子哪有功夫去掉,一时吃的酣畅淋漓。 吃完西瓜,马报国擦了擦手,开始数钱,马飞扬在旁边看着,看看数完便问:“这两天挣了多少啊?”马报国把钱叠好卷起来又装好,对儿子说道:“还不错,净挣了九十多块,要是算上税收、地皮费、管理费,就能挣一百多啦!”马飞扬听说挣了钱,心里一阵激动,觉得先前所吃的苦受的委屈已有了回报或是补偿,也便笑了,说道:“做生意真是不错啊,怪不得人家都说做生意比上班强的。” 马报国一拍儿子的头笑道:“你这是看到挣钱了,就觉得不错了,要是贴钱了呢,做生意可没有稳赚不赔的啊。”他没有停又接着说:“做生意多苦啊……”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的摸了把脸,又续道:“你考取师范没有再好的喽,你要好好的学,以后到学校好好上班,不要吃这些苦。”说完也坐上板车休息。 歇了一会,马报国说道:“我还得去兑西瓜,这次不回周庄了,就在城南批发市场批了,也差不了多少,你就不用去了,你不是说去看看师范学校的吗,这就去吧,等到下午还到这儿来找我,待会儿自己去吃饭。”忽而又想起别的什么事情又交代一番,这才去城南水果市场。 马飞扬打听清楚了师范学校的位置,便走过去,大约二十分钟就来到了师范学校的门口,马飞扬站在师范学校的门口,已能分明感受到这学校的确不同一般,那感觉是周庄中学所没有的,单说这大门就比周庄中学大两三倍,大门的顶端是镂空金属字“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给人感觉气势恢宏,从大门向里看去,校园里面郁郁葱葱,高大的树木和楼房到处都是,不像周庄中学连一处楼房都没有,学校的院墙粉刷一新上面写有“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时而有人从大门进出,那穿着打扮,那气息精神也不知要比周庄的老师特别是民办老师高出多少倍,真是一派学府气象。 马飞扬顺着学校的院墙转了一下,心里极是喜慰,心里想着这就是我的学校了,过几天我就可以在这里自由出入啦,他想象着自己挺胸抬头自由进出的样子,脸上洋溢出笑容,正当吃饭时间,他也感觉饿了,这兴奋劲儿顿时让他决定,待会要吃六个包子。 马飞扬在来师范学校的路上就已经注意这附近的小饭店了,心里有目标就直接过去,刚走两步,就听一个声音喊“飞扬,飞扬。”马飞扬转头一看立刻惊喜起来也叫道:“剑桥,怎么是你,到这儿干嘛?”张剑桥骑着自行车到马飞扬跟前停下,人不下车就坐在自行车上对马飞扬说道:“我来县城买一本资料,在家里没有什么事儿,我爸叫我预习高一的课程,你在这里干什么的?” 马飞扬便说起和父亲来城里卖西瓜的事情,现在没事正好来看看将来的学校。张剑桥转头一看笑道:“哎呦,这就是师范学校呀,确实漂亮,早知我也考师范学校算啦!”马飞扬笑道:“你嘚瑟个啥,你怎么能看得起师范学校呢,你们将来都是要上大学干国家大事的咧。” 张剑桥“哼”了一声,说道:“要是考不上大学呢?”马飞扬说道:“凭你张剑桥,什么大学考不上,你上大学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张剑桥说道:“嗨,现在说这干嘛,这事早着哪。”又问马飞扬现在朝哪去,马飞扬回道:“现在找地方吃饭,走吧,我请你吃小笼包子。”张剑桥也不客气了,跟着马飞扬去饭店。 马飞扬本来想六个包子大吃一顿,这张剑桥一来,不知道该要多少,心想:多要几个免得不够吃的还得再要,于是便要了二十个。张剑桥一看说道:“哇,飞扬,你到底做生意发财啦,这能吃完吗?”马飞扬道:“没事,吃着再说吧。” 张剑桥又问起卖西瓜的事情,说卖西瓜肯定很好玩吧,这一句话差点儿没把马飞扬噎住,马飞扬喝了口汤,嘿嘿笑了笑说道:“好玩,哎,你没有做过生意,不知道做生意是怎么回事,我这才跟出来两天,就知道了,做生意苦啊。”然后就说起日晒雨林等等事情,听的张剑桥惊异不已,听完也是不住的叹息。 二人说着说着,不经意间,二十个包子竟然吃个干净,吃完马飞扬问:“还能不能再吃啊?”张剑桥连忙摇头说道:“本来吃七八个就行了,但这包子怪好吃的,便又坚持吃了两个,现在是多一个都不行了。”马飞扬也是一样感觉吃的过瘾。 从饭店出来,二人找了个公园休息,又聊了一些同学的事情,然后张剑桥回家,马飞扬去菜场。 十二、进入师范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离开学还有五六天的样子,马报国就不再去卖西瓜了,他要为两个儿子准备准备上学的事情,正常新的学期开始,马报国都要为儿子添置新的衣服鞋子,特别是小二,毕竟是到城里念书,而且人也大了,更需要讲究讲究。姐姐马小杨也想来想去该给弟弟准备什么,虽说县城离家并不太远,但出门上学不是说回家就回家的,像脸盆、被子、席子、茶瓶这些大装备自不必说了,连牙膏、水杯、鞋刷这样的小用品也是一应俱全。马飞扬看着父亲和姐姐忙这忙那,感觉就像是在嫁姑娘,虽然也说这不需要那个不用,但是说也没用,干脆任由他们准备。 报到的那天,姐姐送马飞扬到镇上坐车,马飞扬跟爸爸说了一声,便要出门,马报国又看了看行李包裹,随手又把一条带子紧了紧,说道:“去吧,好好念书。”说完便看着姐弟两个出门。快到庄头,马飞扬回头望了一眼,他忽然看见爸爸那孤独的身影正站在门前,看着他们离去方向,马飞扬不忍再看,只觉脸颊一酸,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马飞扬轻车路熟来到师范学校,若无其事的进入大门。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站在门口还是怯生生的,只能在大门外张望,现在就像之前进入周庄中学一样的感觉。马飞扬看见一幢大楼的门前立着几个靠牌,靠牌前围着一堆的人,也便走过去看,原来是分班的名单,马飞扬立刻放下行李开始搜寻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在中一(1)班,班主任徐立波。 马飞扬来到一(1)班的时候,班主任徐立波正坐在讲桌跟前给每个前来报到的同学登记。徐立波三十多岁,戴个眼镜中等身材,白白胖胖笑眯眯的,跟学生说话也是和和气气,他先问马飞扬的姓名、家庭住址、毕业学校等基本信息,然后又问有什么特长。那个态度简直让马飞扬怀疑这不是自己的老师而是朋友,到觉得很不适应,这和周庄中学的老师完全不一样,他想起周庄中学的老师经常会因为一个题目做错了或一次考试不及格而大光其火,即使在不生气的时候,也是很难看到笑容的。 报到的同学到齐了,徐立波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开始讲话,他把眼镜向上推了推,又“嗯”了一声,这才说道:“首先热烈欢迎各位同学来到我们楚西师范学校,更欢迎你们来到中一(1)班,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同时还是语文老师,姓徐叫徐立波,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我们将携手共同度过,同学们有什么困难,不管是学习上的还是生活中的,都可以找我,我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们。”徐立波顿了一下续道:“你们来到师范学校意味着将开始全新的学习和生活模式,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都是原来学校的优等生,希望同学们能友爱亲诚团结互助,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共同打造积极奋进的班级形象,啊,我们师范学校有个特点,就是各种活动比较多,比如体育比赛、歌咏比赛等等,希望同学们练好本领积极参与,争取名次,多为班级荣誉添砖加瓦……”接下来,徐立波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是分宿舍,宿舍是六个人一个房间。 马飞扬来到宿舍发现有两位同学已经到了,很快又进来三位,只听一位同学笑道:“好啦,我们这里就算齐啦。”接下来便是认床位,各人收拾自己的物品,相互询问。 很快大家便热乎起来,这个宿舍里马飞扬和朱鹏、张高云是楚西县的,李宏伟和方豪杰是灵水县的,郑盛是观山县的。那个说“我们这里就算齐啦”的就是郑盛,戴一副近视镜,镜片是圆的脸也是圆的,个头不太高一说话就带笑。 马飞扬由于和朱鹏、张高云都是一个县,自然就更显得不一般,马飞扬问朱鹏是哪个乡的,朱鹏回道:“是大陆乡的。”马飞扬自我介绍说道:“我是周庄镇的。”又看向张高云问:“你呢?”张高云答道:“我家是县城的。”朱鹏说道:“周庄镇好啊,北沙河从你们那儿过去,夏天游泳可方便啦。”马飞扬微微一笑道:“哦,这是不错。”一旁的郑盛也过来打趣:“哟,张高云你家是县城的,怎么还来住校啊。”张高云答道:“其实是不用住校的,但是我不想在家里住,我感觉还是住校好玩,再说家里地方也挤。” 那边李宏伟和方豪杰也聊了起来,马飞扬跟着他们说道:“灵水县离我们楚西有多远啊?”李宏伟抢着答道:“有六七十公里吧,反正坐车得一个多小时。”郑盛也跟着说道:“啊,都差不多远,我们观山县也是这么远。” 郑盛仰躺在床上说道:“灵水县为什么要叫灵水县,是不是你们那儿有个灵龟湖的缘故?”方豪杰点头说道:“你说对了,我们那儿有个灵龟湖,因为湖的水面像一只老龟,就叫灵龟湖,传说湖里还真有一只灵龟,能保佑风调雨顺的。”六人在宿舍里说笑,虽然刚认识不久,但都觉得并不陌生。 马飞扬坐在床上环顾这宿舍,一下想起周庄中学的宿舍,不由得笑了一声,郑盛立刻追问:“没来由的,你笑什么,快说,想起什么好事啦!”说完也笑。马飞扬笑道:“我是想起了我们周庄中学的宿舍,跟这个没法比啊,那个宿舍……简直不能住。” 这么一说,其余人也都附和起来,接着便是对原来学校宿舍的回顾,都是一些糗事。有的说他们那宿舍墙壁有个缝隙,冬天时候,大家都不想出去上厕所,便对着那缝隙往里刺;有的说有个年轻女老师去宿舍检查卫生,结果到里边,就“哇”的一口吐了;有的说有天早晨起床上操,到操场上一看四个同学脚上的鞋都是一只一样的,原来冬天大家都不想起床早操,班主任来一催的紧,便立即起来,拿鞋子就穿也不管是谁的,结果就那样了。直说的大家都哈哈的笑个不停。 晚自习第一节课,班主任徐立波来到教室,轻轻咳了一下,说道:“下面我们开个班会,同学们都注意听,本次班会主要是安排一下我们一(1)班的班级干部,啊……经过对各位同学的初步了解和短暂交流,下面我宣布班级干部名单:班长高粱、副班长马飞扬……。” 徐立波读完名单后又说道:“这个班级干部人员安排目前就是这样,接下来我们还要根据每位同学的表现和我的观察再作进一步的调整和完善,对于班干部的任用我的原则就是,要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他的作用,才能更好的为班级服务为同学们服务。”顿了一下又接道:“另外,有才能的同学也要把眼光放开一点,我们学校还有团委和学生会两个组织,也要加入一些新鲜血液,希望同学们都努力表现,积极争取。”说完,徐立波又让新的班级干部都站起来和大家认识一下,然后便是一阵一阵掌声。 马飞扬没有想到自己能被任命为副班长,在周庄中学时,都到了初三才当上学习委员,那已经是求学以来的最高职务了,现在一下当了副班长,心里真是激动不已,他感动的看向班主任徐立波。 徐立波在考虑班级干部人选的时候,主要就是根据每位同学的履历和报到时的短暂交流,他一看高粱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当班长,再一看高粱的模样白净利索,说话也干干脆脆的,直观的感觉就是干练活泼而且不失稳重,就不再犹豫直接把班长的职务交给了高粱。他和马飞扬交流的时候,能分明的感觉到这位同学的成熟,他不知道马飞扬有过卖西瓜的经历,这经历使马飞扬对生活对人情又提高了一层认识,又看马飞扬长得大大方方的说话也大大方方的,履历上又曾是科代表,便想应该让他和高粱共同管理班级事务,因为高粱毕竟是女生,有时候涉及到男生的工作还是需要男生的。 徐立波知道找到几个好的班干部能让他省心不少,他凭直觉认为这班长和副班长绝对没有问题错不了,这是多年的经验,这一点还是有把握滴。 回到宿舍自是一番喧闹,郑盛跳起来勾着马飞扬的脖子说道:“不错不错,我们宿舍里出了一个班级领导,马飞扬这是你个人的荣誉也是我们宿舍的荣誉,你以后可要把我们五个人服务好了啊。” 张高云笑嘻嘻的说:“对呀对呀,先把宿舍的兄弟照顾好了,才能把全班照顾好啊,宿舍的事情都弄不好,怎么能干好班级的事情啊,哈哈。” 马飞扬推了张高云一下笑道:“你不要搞错了,我是班级领导,是为班级服务的,不是为你们服务的,要是光服务你们几个,我当个宿舍室长不就行啦,再说了你们有的也是属于统治阶级,为你们服务那还叫为人们服务吗。”说完哈哈的笑。 李宏伟叫道:“哎呦,这刚当上班长,你看境界确实是高啊。”然后又学着电影中汤司令竖着拇指说道:“嗯,高,实在是高!” 朱鹏道:“飞扬你说的不对,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只有服务好我们几个,才能服务好全班的同学,你服务我们的同时,也是展现你的能力,看看到底能不能更好的为更多的人服务。” 方豪杰也大声道:“也不能这样说,如果飞扬身为班长心在宿舍,那不是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嘛。”郑盛附和朱鹏说道:“大鹏你说的对,飞扬你就先把我们几个伺候好了再说吧,要不然你就伺候我和张高云吧,我们是真正的人们。” 马飞扬大马金刀的往床上一坐喝道:“好,就这样,我来伺候你们,小盛子给我打一盆水来。”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又是笑作一团,郑盛更是肚子一挺,倒在床上,笑不出声来了,半天才说道:“这不得了,这不得了,这是要当官做老爷啦。” 只见朱鹏笑着捧过一杯水送到马飞扬面前,一弯腰说道:“请大人用茶。”马飞扬一看也是笑的倒向一边,把手一挥道:“罢了。”余人更加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马飞扬道:“徐老师叫明天把各寝室的室长报给他,我们的室长定谁?”大家一听都说这还用说嘛,就是你啦。 马飞扬笑道:“不能不能,这职务本就不多,兄弟我怎么能独享,我看这样吧,现在我已是副班长了,朱鹏是数学课代表,方豪杰是体育委员,李宏伟是劳动委员,这室长就让张高云干吧,下面再有什么职务就是小盛的怎么样啊!” 张高云立刻摆手,说道:“你们没听徐老师说嘛,学生会和团委还要补充新鲜血液,我马上要冲刺学生会啦,我志不在室长。”马飞扬“咦”的一笑说道:“那好呀,你先当室长,服务好我们几个,才能搞好学生会的工作啊。”张高云一下无话,只能嘿嘿的笑,余人也都附和着。 朱鹏道:“既然张高云有鸿鹄之志,那郑盛你就勉为其难吧。”他这一提,大家都表示,这样好,这样兄弟们就都有职务了。 方豪杰笑道:“那我们这寝室就成干部之家啦。”郑盛刚要表示拒绝,谁知大家一窝蜂的叫好,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郑盛便笑说:“好,那我就当室长啦,以后到了宿舍,你们就要听我的,我不给你们睡觉,你们就别睡觉。”大家一听都说道,哎呀这权力太大了。 课上了一星期,一切按部就班,同学们都说,现在学习真是轻松多了。师范学校的课程安排可没有主科副科的区别,音体美语数外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下午也只安排两节课,然后就是课外活动,晚自习也是两节,就是纯粹的自习。作业,和初中的时候更是不一样,初中的作业仿佛是无穷无尽的,现在的作业只是提醒一下你的身份还是个学生,还是有作业的。 同学们对师范老师的上课也觉得新鲜,这也和初中老师完全不一样,师范老师的讲课,那是真正的“讲”课,老师从上课讲到下课,板书有时有,有时没有,学生主要是听课、是记笔记。马飞扬对徐立波的语文课,很是喜欢。徐立波是南津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知识丰富语言流畅,有时候还有独到的见解,叫你听了他的课会产生一种获得的感觉。 那天徐立波讲毛主席的《沁园春·长沙》,徐立波讲道:“这首词写于一九二五年,在词中毛主席发出惊天一问‘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很多人都认为这一问,十年后也就是一九三五年毛主席在《沁园春·雪》中,给出了答案,就是‘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就是说今天的无产阶级将主宰大地的沉浮,但是我觉得这个问题,实际上在这首词的下半阙,毛主席就已经进行了回答,谁主沉浮?就是同学少年,就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这些同学少年,他们将主宰中国大地的沉浮,当然同学少年和无产阶级并不矛盾,今天的同学少年就是明天的无产阶级,而他日的无产阶级也正是昔日的同学少年。所不同的是毛主席在《沁园春·长沙》中采用的是暗示的手法,而在《沁园春·雪》中采用了直抒胸臆的手法,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因为一九二五年中国无产阶级的先锋队中国共产党还不是十分的强大,所以对待这个问题还要谨慎,而到了一九三五年中国共产党完成了伟大的长征,力量在逐渐的壮大,所以对待这个问题,也就不再需要遮掩。”马飞扬听的新奇,他记得在初中学《沁园春·雪》的时候,老师讲这首词和《沁园春·长沙》是姊妹篇,是对《沁园春·长沙》中“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回答,谁知徐老师竟说该词的本身就已经进行了回答,而且讲的合情合理,不由得对徐立波大为钦佩,进而又对文学有了浓厚的兴趣。 马飞扬觉得要把篮球和书法好好的练习一下,这虽然是他的爱好,但是在初中的时候,可没有时间来练习,现在有的是时间 ,所以每天的课外活动他都会泡在球场上,到晚自习的时候,就开始练习书法,硬笔和毛笔都练。方豪杰和张高云也都喜欢篮球;郑盛喜欢看书,没事就去学校图书馆;朱鹏对美术有着浓郁的兴趣,有事没事的就待在画室;李宏伟歌唱的不错,长相也不错,音乐老师已经把他选进合唱队,有时跳舞缺人,他还要跳舞。 十二、进入师范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离开学还有五六天的样子,马报国就不再去卖西瓜了,他要为两个儿子准备准备上学的事情,正常新的学期开始,马报国都要为儿子添置新的衣服鞋子,特别是小二,毕竟是到城里念书,而且人也大了,更需要讲究讲究。姐姐马小杨也想来想去该给弟弟准备什么,虽说县城离家并不太远,但出门上学不是说回家就回家的,像脸盆、被子、席子、茶瓶这些大装备自不必说了,连牙膏、水杯、鞋刷这样的小用品也是一应俱全。马飞扬看着父亲和姐姐忙这忙那,感觉就像是在嫁姑娘,虽然也说这不需要那个不用,但是说也没用,干脆任由他们准备。 报到的那天,姐姐送马飞扬到镇上坐车,马飞扬跟爸爸说了一声,便要出门,马报国又看了看行李包裹,随手又把一条带子紧了紧,说道:“去吧,好好念书。”说完便看着姐弟两个出门。快到庄头,马飞扬回头望了一眼,他忽然看见爸爸那孤独的身影正站在门前,看着他们离去方向,马飞扬不忍再看,只觉脸颊一酸,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马飞扬轻车路熟来到师范学校,若无其事的进入大门。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站在门口还是怯生生的,只能在大门外张望,现在就像之前进入周庄中学一样的感觉。马飞扬看见一幢大楼的门前立着几个靠牌,靠牌前围着一堆的人,也便走过去看,原来是分班的名单,马飞扬立刻放下行李开始搜寻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在中一(1)班,班主任徐立波。 马飞扬来到一(1)班的时候,班主任徐立波正坐在讲桌跟前给每个前来报到的同学登记。徐立波三十多岁,戴个眼镜中等身材,白白胖胖笑眯眯的,跟学生说话也是和和气气,他先问马飞扬的姓名、家庭住址、毕业学校等基本信息,然后又问有什么特长。那个态度简直让马飞扬怀疑这不是自己的老师而是朋友,到觉得很不适应,这和周庄中学的老师完全不一样,他想起周庄中学的老师经常会因为一个题目做错了或一次考试不及格而大光其火,即使在不生气的时候,也是很难看到笑容的。 报到的同学到齐了,徐立波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开始讲话,他把眼镜向上推了推,又“嗯”了一声,这才说道:“首先热烈欢迎各位同学来到我们楚西师范学校,更欢迎你们来到中一(1)班,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同时还是语文老师,姓徐叫徐立波,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我们将携手共同度过,同学们有什么困难,不管是学习上的还是生活中的,都可以找我,我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们。”徐立波顿了一下续道:“你们来到师范学校意味着将开始全新的学习和生活模式,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都是原来学校的优等生,希望同学们能友爱亲诚团结互助,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共同打造积极奋进的班级形象,啊,我们师范学校有个特点,就是各种活动比较多,比如体育比赛、歌咏比赛等等,希望同学们练好本领积极参与,争取名次,多为班级荣誉添砖加瓦……”接下来,徐立波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是分宿舍,宿舍是六个人一个房间。 马飞扬来到宿舍发现有两位同学已经到了,很快又进来三位,只听一位同学笑道:“好啦,我们这里就算齐啦。”接下来便是认床位,各人收拾自己的物品,相互询问。 很快大家便热乎起来,这个宿舍里马飞扬和朱鹏、张高云是楚西县的,李宏伟和方豪杰是灵水县的,郑盛是观山县的。那个说“我们这里就算齐啦”的就是郑盛,戴一副近视镜,镜片是圆的脸也是圆的,个头不太高一说话就带笑。 马飞扬由于和朱鹏、张高云都是一个县,自然就更显得不一般,马飞扬问朱鹏是哪个乡的,朱鹏回道:“是大陆乡的。”马飞扬自我介绍说道:“我是周庄镇的。”又看向张高云问:“你呢?”张高云答道:“我家是县城的。”朱鹏说道:“周庄镇好啊,北沙河从你们那儿过去,夏天游泳可方便啦。”马飞扬微微一笑道:“哦,这是不错。”一旁的郑盛也过来打趣:“哟,张高云你家是县城的,怎么还来住校啊。”张高云答道:“其实是不用住校的,但是我不想在家里住,我感觉还是住校好玩,再说家里地方也挤。” 那边李宏伟和方豪杰也聊了起来,马飞扬跟着他们说道:“灵水县离我们楚西有多远啊?”李宏伟抢着答道:“有六七十公里吧,反正坐车得一个多小时。”郑盛也跟着说道:“啊,都差不多远,我们观山县也是这么远。” 郑盛仰躺在床上说道:“灵水县为什么要叫灵水县,是不是你们那儿有个灵龟湖的缘故?”方豪杰点头说道:“你说对了,我们那儿有个灵龟湖,因为湖的水面像一只老龟,就叫灵龟湖,传说湖里还真有一只灵龟,能保佑风调雨顺的。”六人在宿舍里说笑,虽然刚认识不久,但都觉得并不陌生。 马飞扬坐在床上环顾这宿舍,一下想起周庄中学的宿舍,不由得笑了一声,郑盛立刻追问:“没来由的,你笑什么,快说,想起什么好事啦!”说完也笑。马飞扬笑道:“我是想起了我们周庄中学的宿舍,跟这个没法比啊,那个宿舍……简直不能住。” 这么一说,其余人也都附和起来,接着便是对原来学校宿舍的回顾,都是一些糗事。有的说他们那宿舍墙壁有个缝隙,冬天时候,大家都不想出去上厕所,便对着那缝隙往里刺;有的说有个年轻女老师去宿舍检查卫生,结果到里边,就“哇”的一口吐了;有的说有天早晨起床上操,到操场上一看四个同学脚上的鞋都是一只一样的,原来冬天大家都不想起床早操,班主任来一催的紧,便立即起来,拿鞋子就穿也不管是谁的,结果就那样了。直说的大家都哈哈的笑个不停。 晚自习第一节课,班主任徐立波来到教室,轻轻咳了一下,说道:“下面我们开个班会,同学们都注意听,本次班会主要是安排一下我们一(1)班的班级干部,啊……经过对各位同学的初步了解和短暂交流,下面我宣布班级干部名单:班长高粱、副班长马飞扬……。” 徐立波读完名单后又说道:“这个班级干部人员安排目前就是这样,接下来我们还要根据每位同学的表现和我的观察再作进一步的调整和完善,对于班干部的任用我的原则就是,要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他的作用,才能更好的为班级服务为同学们服务。”顿了一下又接道:“另外,有才能的同学也要把眼光放开一点,我们学校还有团委和学生会两个组织,也要加入一些新鲜血液,希望同学们都努力表现,积极争取。”说完,徐立波又让新的班级干部都站起来和大家认识一下,然后便是一阵一阵掌声。 马飞扬没有想到自己能被任命为副班长,在周庄中学时,都到了初三才当上学习委员,那已经是求学以来的最高职务了,现在一下当了副班长,心里真是激动不已,他感动的看向班主任徐立波。 徐立波在考虑班级干部人选的时候,主要就是根据每位同学的履历和报到时的短暂交流,他一看高粱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当班长,再一看高粱的模样白净利索,说话也干干脆脆的,直观的感觉就是干练活泼而且不失稳重,就不再犹豫直接把班长的职务交给了高粱。他和马飞扬交流的时候,能分明的感觉到这位同学的成熟,他不知道马飞扬有过卖西瓜的经历,这经历使马飞扬对生活对人情又提高了一层认识,又看马飞扬长得大大方方的说话也大大方方的,履历上又曾是科代表,便想应该让他和高粱共同管理班级事务,因为高粱毕竟是女生,有时候涉及到男生的工作还是需要男生的。 徐立波知道找到几个好的班干部能让他省心不少,他凭直觉认为这班长和副班长绝对没有问题错不了,这是多年的经验,这一点还是有把握滴。 回到宿舍自是一番喧闹,郑盛跳起来勾着马飞扬的脖子说道:“不错不错,我们宿舍里出了一个班级领导,马飞扬这是你个人的荣誉也是我们宿舍的荣誉,你以后可要把我们五个人服务好了啊。” 张高云笑嘻嘻的说:“对呀对呀,先把宿舍的兄弟照顾好了,才能把全班照顾好啊,宿舍的事情都弄不好,怎么能干好班级的事情啊,哈哈。” 马飞扬推了张高云一下笑道:“你不要搞错了,我是班级领导,是为班级服务的,不是为你们服务的,要是光服务你们几个,我当个宿舍室长不就行啦,再说了你们有的也是属于统治阶级,为你们服务那还叫为人们服务吗。”说完哈哈的笑。 李宏伟叫道:“哎呦,这刚当上班长,你看境界确实是高啊。”然后又学着电影中汤司令竖着拇指说道:“嗯,高,实在是高!” 朱鹏道:“飞扬你说的不对,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只有服务好我们几个,才能服务好全班的同学,你服务我们的同时,也是展现你的能力,看看到底能不能更好的为更多的人服务。” 方豪杰也大声道:“也不能这样说,如果飞扬身为班长心在宿舍,那不是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嘛。”郑盛附和朱鹏说道:“大鹏你说的对,飞扬你就先把我们几个伺候好了再说吧,要不然你就伺候我和张高云吧,我们是真正的人们。” 马飞扬大马金刀的往床上一坐喝道:“好,就这样,我来伺候你们,小盛子给我打一盆水来。”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又是笑作一团,郑盛更是肚子一挺,倒在床上,笑不出声来了,半天才说道:“这不得了,这不得了,这是要当官做老爷啦。” 只见朱鹏笑着捧过一杯水送到马飞扬面前,一弯腰说道:“请大人用茶。”马飞扬一看也是笑的倒向一边,把手一挥道:“罢了。”余人更加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马飞扬道:“徐老师叫明天把各寝室的室长报给他,我们的室长定谁?”大家一听都说这还用说嘛,就是你啦。 马飞扬笑道:“不能不能,这职务本就不多,兄弟我怎么能独享,我看这样吧,现在我已是副班长了,朱鹏是数学课代表,方豪杰是体育委员,李宏伟是劳动委员,这室长就让张高云干吧,下面再有什么职务就是小盛的怎么样啊!” 张高云立刻摆手,说道:“你们没听徐老师说嘛,学生会和团委还要补充新鲜血液,我马上要冲刺学生会啦,我志不在室长。”马飞扬“咦”的一笑说道:“那好呀,你先当室长,服务好我们几个,才能搞好学生会的工作啊。”张高云一下无话,只能嘿嘿的笑,余人也都附和着。 朱鹏道:“既然张高云有鸿鹄之志,那郑盛你就勉为其难吧。”他这一提,大家都表示,这样好,这样兄弟们就都有职务了。 方豪杰笑道:“那我们这寝室就成干部之家啦。”郑盛刚要表示拒绝,谁知大家一窝蜂的叫好,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郑盛便笑说:“好,那我就当室长啦,以后到了宿舍,你们就要听我的,我不给你们睡觉,你们就别睡觉。”大家一听都说道,哎呀这权力太大了。 课上了一星期,一切按部就班,同学们都说,现在学习真是轻松多了。师范学校的课程安排可没有主科副科的区别,音体美语数外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下午也只安排两节课,然后就是课外活动,晚自习也是两节,就是纯粹的自习。作业,和初中的时候更是不一样,初中的作业仿佛是无穷无尽的,现在的作业只是提醒一下你的身份还是个学生,还是有作业的。 同学们对师范老师的上课也觉得新鲜,这也和初中老师完全不一样,师范老师的讲课,那是真正的“讲”课,老师从上课讲到下课,板书有时有,有时没有,学生主要是听课、是记笔记。马飞扬对徐立波的语文课,很是喜欢。徐立波是南津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知识丰富语言流畅,有时候还有独到的见解,叫你听了他的课会产生一种获得的感觉。 那天徐立波讲毛主席的《沁园春·长沙》,徐立波讲道:“这首词写于一九二五年,在词中毛主席发出惊天一问‘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很多人都认为这一问,十年后也就是一九三五年毛主席在《沁园春·雪》中,给出了答案,就是‘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就是说今天的无产阶级将主宰大地的沉浮,但是我觉得这个问题,实际上在这首词的下半阙,毛主席就已经进行了回答,谁主沉浮?就是同学少年,就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这些同学少年,他们将主宰中国大地的沉浮,当然同学少年和无产阶级并不矛盾,今天的同学少年就是明天的无产阶级,而他日的无产阶级也正是昔日的同学少年。所不同的是毛主席在《沁园春·长沙》中采用的是暗示的手法,而在《沁园春·雪》中采用了直抒胸臆的手法,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因为一九二五年中国无产阶级的先锋队中国共产党还不是十分的强大,所以对待这个问题还要谨慎,而到了一九三五年中国共产党完成了伟大的长征,力量在逐渐的壮大,所以对待这个问题,也就不再需要遮掩。”马飞扬听的新奇,他记得在初中学《沁园春·雪》的时候,老师讲这首词和《沁园春·长沙》是姊妹篇,是对《沁园春·长沙》中“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回答,谁知徐老师竟说该词的本身就已经进行了回答,而且讲的合情合理,不由得对徐立波大为钦佩,进而又对文学有了浓厚的兴趣。 马飞扬觉得要把篮球和书法好好的练习一下,这虽然是他的爱好,但是在初中的时候,可没有时间来练习,现在有的是时间 ,所以每天的课外活动他都会泡在球场上,到晚自习的时候,就开始练习书法,硬笔和毛笔都练。方豪杰和张高云也都喜欢篮球;郑盛喜欢看书,没事就去学校图书馆;朱鹏对美术有着浓郁的兴趣,有事没事的就待在画室;李宏伟歌唱的不错,长相也不错,音乐老师已经把他选进合唱队,有时跳舞缺人,他还要跳舞。 十三、一场火并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最近两个晚上,马飞扬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他想着张剑桥就在楚西中学,每天的学习肯定比我紧张多了吧,周大庆到底有没有和王建武一块来职业中学,王闯和江船也不知道现在何处,刘雨跟着师傅干,自然有师傅照顾……。温柔呢,他努力的不去想温柔,但温柔的影子总是说来就来,她的笑,她的薄怒轻嗔……还有她并不是居高临下的,她是可亲可近的。 有些女孩自视甚高,常常高冷寡淡对人不理不睬,使你觉得高不可攀;温柔不是这样,跟温柔在一起总觉得舒服自然,完全没有必要顾忌什么,比如这句话不能说,那件事不能做,也许她不喜欢这样,但她只是自己不这样,如果你说了或做了,她也并不生气并不阻止。马飞扬想他们家里的情形或许温柔早已知道,但是她从来也没有过一句伤害他自尊的话或是流露出一个使人觉得不安的情绪。说不定温柔还会为了他,而去和她的妈妈解释分辨…… 马飞扬一想到温柔就更加难以入睡,他甚至害怕睡觉,为此他在篮球场上拼命的奔跑,回到宿舍大声的说笑,只希望自己能疲乏。 这个夜晚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马飞扬恼恨自己,干脆披衣而起,悄悄地走出宿舍,在宿舍楼的走廊站着,安静的夜晚,清新的空气,他使劲的吸了口气又呼出,抬头看那漫天的星斗,一下想起了牛郎织女的故事,他开始寻找属于他们的星座。织女、织女,她来自于天上,下凡到人间,和一个平凡小子相亲相爱。可惜最后被棒打鸳鸯,庆幸的是每年还能见上一面。马飞扬进而又想:牛郎织女的故事前面是喜剧,到了后面则变成了悲剧,这悲剧的根源是什么呢?还是门户差别,牛郎和织女说到底是天和地、神和人、穷和富的差别。所以当爱的信仰一旦和门户之见较量起来的时候,那必将是一段可歌可泣感天动地的故事,他不认识星座,但是他相信那距离不远的最亮的两颗星一定是他们,那是爱情的光芒。 看了一会,马飞扬有倦的感觉,便悄悄的回到床上,希望这一倦能助他安稳的睡下。 一个星期五的下午,老师安排自由活动,马飞扬想何不趁着这个时间到职业中学去看看王建武呢。 职业中学在师范学校的东北方向,一出校门左转,过了两条路一直向北就到了。一进校园,刚好是课间,校园里人来人往。马飞扬记得王建武曾说过准备学机械专业,于是他便打听机械班在什么位置,他正在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问呢,就听有人喊:“哎,马飞扬。” 马飞扬抬眼一看原来是王艳,她正和一个女同学并肩向马飞扬这边走过来,惊喜道:“哎呀,王艳你也来职业中学啦。”王艳一下笑了问道:“你不是在师范吗?来这干嘛。”马飞扬道:“我过来找王建武的。” 王艳道:“王建武和我都在机械2班,我们班还有几个同学,周大庆在财会1班,谷志明在财会2班,徐梅在服装班。”说完把手一指道:“我们班在那儿,这儿就是财会1班。”马飞扬不住的点头,王艳又说:“你怎么今天过来啊,今天是星期五,再上一节课我们就回家了。”马飞扬道:“我们学校今天下午没上课,所以我就来了,平时也没有时间,明后天我倒是有空了,你们又不是走了嘛。”王艳笑道:“也是啊,好吧,那去看看吧。”说完和马飞扬挥了挥手。 马飞扬看着王艳的背影心想:这才不到三个月,怎么感觉变化这么大啊,好像长高了不少,最主要是说话和原来完全不一样了,记得王艳是不说什么话的,而且一说话脸就红。这样想着就到了财会1班的门前,还没等问就看见周大庆了,这时周大庆也看见了他,便连忙出来。 周大庆嘻嘻的笑,一边笑一边歪着头看马飞扬,然后说道:“到底是师范学校的人,明显跟俺们不一样。”马飞扬笑骂道:“滚犊子吧,有什么不一样。”刚要再说下去,上课铃响了,马飞扬道:“你先上课吧,我到校门口等你。”周大庆哈哈一笑说道:“你师范学校人都跑来了,我还上什么课啊,走聊聊去,这节课不上啦。”说完便拉着马飞扬朝宿舍去。 职业中学的宿舍虽比不上师范学校的,但还是强过周庄中学,这宿舍八个人一间,由于房子较大,所以并不太拥挤,墙壁粉刷一新,前后都有窗户,马飞扬和周大庆各坐一张床,随意的聊着。 周大庆道:“听说你跟你爸去卖西瓜的呀?”马飞扬说道:“对,卖了有二十多天。”周大庆“哦”的一声,说道:“我说怎么这一段时间不见了你。” 马飞扬问:“你怎么选择财会专业啊?”周大庆一听便笑了:“嗨,哪是我选的呀,是我爸选的,他说好好学习财会,将来会算账,不管是给别人打工还是自己做生意,不会上当受骗的。”马飞扬又问:“怎么样?财会好不好学?” 周大庆马上摇头说道:“不好学不好学,还得打算盘,你看这就是我们财会班的算盘。”说着便拿过一个算盘给马飞扬看,又说道:“现在都是用计算器了,谁还用算盘,真是没事干撑的。” 马飞扬笑道:“王建武学的机械专业可能好学。”周大庆撇了撇嘴:“哼哼,也不好学,那什么制图的,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法看。”接下来二人又说一些什么生活费一个星期得多少钱、食堂饭菜怎么样之类的话。 周大庆问马飞扬和温柔怎么样啦,有没有去看过温柔,说到这,马飞扬沉默了一会,就说起了温柔的妈妈,还有家里现在的困难。周大庆听了也是默不作声,半天笑道:“温柔不是也没说什么嘛,哎,我说啊,你也不要想的太多,该表白要表白呀,表白过了,她只要不拒绝,她就是你的啦,到时候把生米做成熟饭,她妈还能怎么滴。”说过便嘿嘿的笑个不停。 马飞扬脸上一惊笑着说道:“哟,你来教我,你是不是这样搞定了赵甜甜啊。”一说到赵甜甜,周大庆马上挠头,白了一眼道:“说你的事,又来扯我干嘛。” 马飞扬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扬长声调说道:“说不定赵甜甜的妈又突然喜欢上你了呢,你看你现在也不打架了,小伙子长得又帅,哈哈。”周大庆道:“哎,再过两年再说吧,人家要是学得挺好的,有考大学的希望,我这无所事事的整天找她玩,不是把她耽误了吗,过了两年,她要是没希望考大学,我就去找她,跟她摊牌。” 马飞扬使劲的瞧着大庆,说道:“大庆你太伟大了,假如她妈知道了,也会感动的要哭,赵甜甜就更不用说啦,说不定马上就能跟你海誓山盟非你不嫁啊。”周大庆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直说:“到底还是你有知识,糟践人,还让人听着怪得味滴。” 马飞扬又问王建武住在哪个宿舍,又说我这次来可是来看王建武的,周大庆便说:“马上下课,他们都过来,嗳,你知道嘛,高大军也在这学校,跟王建武是一个班,我们现在也是处的不错的兄弟了。”马飞扬“哦”的一声,觉得惊奇。周大庆道:“自从那次我帮了他,他就主动来找我和好,其实大军,人还是不错的,挺仗义。” 下课铃一响,没过几分钟,几个人好像约好了一样,都来到周大庆的宿舍,王建武、高大军、谷志明,还有一个马飞扬没见过。王建武和谷志明一见马飞扬自然又是一番亲热,问来问去,高大军虽说和马飞扬不太熟,但也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也跟着说笑。 没说几句话,王建武就催起来:“走吧走吧,飞扬我们要回家了,你回不回?哦,你们师范不是每个星期都回的,那你回学校吧,有什么要带的,说一声,我们随便谁给你带来送去。”其他人一听也都说:“好,好,走吧,对,飞扬,你回学校吧。” 马飞扬看着他们觉得怪怪的,心想这时间也不算太晚啊,看他们好像有事的样子,便问:“你们是不是有事啊?”周大庆忙道:“没事,没事,就是趁早去家。”这时高大军和那个不认识的同学都站了起来,欲走的样子。马飞扬也不再说什么,只好说道:“那好吧,你们回吧,等有空再来找你们玩。”说完便一起出了校门,然后告别。 马飞扬想这几个人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能是什么事呢,想着想着,又想到现在温柔不是也应该周末回家了吗,我何不到回周庄的路口等她呢,说不定能看见她,这样一想立刻高兴起来,便直往县城通向周庄的路口。刚走没几步又踌躇下来,想着见面说什么呢,跟她说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去找她,是因为我去城里卖西瓜啦,然后吃了很多的辛苦?可是说这个干嘛,难道是要博得她的同情和怜惜,还是要显示我不怕艰难困苦?忽而温柔妈妈的话又萦绕耳际,就这样越走越慢,以至于原地转来转去,又想周大庆都能为了赵甜甜而等上一两年,我为什么不能呢,我这样的打扰她,不是也要分她的心吗,让她安心的学习,将来若是能考取大学,就会有更好的前途,也许那时我们之间就更没有可能,温柔的妈妈就会更加的看不起我,但即使这样我也希望她能更好啊,哎,算啦,不去了。就要转身回去,又想不跟她见面也可以站在一旁看她一眼啊,能看到她,也不是很好吗。这样想着又向前走。 走到一个小巷口,就看见有人纷纷的朝巷口右侧疾跑,好像还有人喊那边有人打架了,马飞扬也不在意,突然一想不对,他一下想起了刚才和周大庆分开时,几个人那奇怪样子,心道会不会是周大庆他们啊,便立刻也奔了过去。 一个破旧厂房的院子里,这时已经有不少的人。马飞扬一到便知道猜的没错了,他已经听到了高大军的声音。 此时高大军正跟一个也是学生模样的人打在一起,这人身量和高大军差不多,两人都是拳打脚踢,相互都有中招,突然高大军侧身一跳,左臂勾住对方的脖子,向下一压,这人只好弯下腰来,然后高大军便用右拳连续的击打对方的头部,由于这人脖子被高大军的左臂牢牢卡住,便只能任由高大军击打。 这时一个小伙子冲了出来,直接伸手勾住高大军的脖子,把高大军搬了过来,眼看就是两个打一个,周大庆和王建武、谷志明、还有马飞扬不认识的那个同学也都围了上去,对方那边还有两个人此时也加入战团,本来的一场单挑顷刻变成一场群殴。 旁边围观的人倒是不少,但都是看着,没有上去拉架的,有几个只是说:“哎呀,怎么没有人给拉开啊,你们谁去把他们拉开啊,哎呦,你看,现在这些小青年怎么这么不要命啊……” 马飞扬一看,想着上去帮着打架,但又顾忌自己的校纪校规,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幸好马飞扬看到周大庆这边是五个打四个,已经占据上风,也就不再上手,只是大声喝叫“别打了,都别打了”。然后伸手把身旁的两人分开,这时也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大人过来拉架,一见有人拉架,拉架的人也便多了,又有几个妇女也过来劝架,一个年长的妇女说道:“哎哟,乖乖,不能打架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你看这个,都给打的……。” 打架的人没有一个理她的,只是各自的检视伤情。一个小伙子指着高大军这边说道:“今天你们人多,有种的改天,找个地方再来玩。”周大庆道:“刚才是谁先上的,你要不上,我们也不会都上的。”两边的人都不服气,不是发言警告就是恐吓,说着也就散了。 马飞扬见高大军的一只眼睛已经肿了,嘴角也淌了血,又看周大庆的衣服被撕破了一块,其余人也各带小伤,便问:“因为什么打架,你们好像是约好了的。”周大庆看看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打架的?”马飞扬不好说去看温柔的,只是说到别处转了转,巧了看见这边人都往里跑,也就跟过来看看,也估摸着是你们。 高大军道:“这回这事还真不能怪我们,这几个小子家都是城里的,那个王二,就是被我按着揍的那个,前天找他要钱。”说着就看向那个马飞扬不认识的同学,接着道:“李鸣不给,他们就要打李鸣,还说你这些乡下来的,就该给他们进贡一点,李鸣跟我处不错的,平实也老实,我就去找王二,让他算了,谁知他根本不给面子,说你要出头,就来单挑,然后就说好了星期五放学来这地方的。” 王建武接着说道:“下面我们都得注意了,最好不要落单,也不要随便出校门,那个王二有可能找社会上人,不过他们也不会到学校里面来打仗的。”谷志明道:“妈的,到学校里面来打,到时候把大门一关,就往死里弄。” 马飞扬又问:“那个王二是哪个班的?”高大军道:“是二年级服装班的,平时在学校里都是横着走,新生老生都没人敢惹他。”马飞扬听了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 就听周大庆道:“飞扬,你回去吧,我们这些破事,你千万别掺和,刚才我看你还想要上来动手的,幸亏没动手。”马飞扬嘿嘿的笑,说道:“我是看见你们五个打四个,已经不吃亏了,要不然我能不上嘛。” 高大军也说:“飞扬,你是师范学校的学生,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大不了不上了都没啥的,你可不能有什么事。”马飞扬听了只觉感动,心想这么好的兄弟,要是倒在我面前,我怎么能不上呢。当下也不再多说,都各自回去。 十四、主场应战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师范学校的篮球场有六块,说起来这真不少了,但即使这样一到周末还是有些紧张,打篮球是师范男生度周末的主要方式,踢足球的也有,但远没有打篮球的多,这里的原因倒不是同学们都不爱足球,而是觉得踢足球不如打篮球简单易行。首先踢足球必须要穿足球鞋,不像打篮球只要是运动鞋都是可以的;其次踢足球太脏衣服,足球场没有草坪,碳渣场地都是不错的啦,但是一跑起来还是满身灰尘,而篮球场地是水泥的,就干净多了;第三中国足球没有最差只有更差的大赛成绩,也降低了同学们踢球的热情,都觉得国足的水平这么差,我们离国足还有一大截的差距,那还凑这个事干嘛啊。 当然踢足球的人还是有的,不过踢来踢去还是那几个人,队伍很稳定,他们是真正的球迷。 同学们打篮球正常都是打半场球,三对三或四对四,人多场地少,这时就只能接台子,假如十个球一局,那么一局结束,没有进十个球的那一方四个人就下来休息,再换四个人上去。于是篮球技术好的自然是大受欢迎,大家都喜欢跟他一起打,这样就可以长时间的站台子。 马飞扬的篮球技术经过大半学期的操练,早已是今非昔比。他打球模仿的对象是乔丹,也是攻击型的后卫,自从那次在电视中看到了乔丹打球的集锦,他真是喟然长叹,原来打篮球还可以这样美的。 从此便下定决心要打像乔丹那样的篮球,他开始苦练运球,因为神出鬼没的运球技术才是乔丹篮球美学的基础。现在看马飞扬打球,正是应了那句话“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篮球场可以说是挥洒自如游刃有余,那篮球仿佛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而更难能可贵的是马飞扬打球不独,他愿意分享球,喜欢把球传给位置更好的队友。于是马飞扬一到球场,即使人再多,也是有场地的。 这一天和他一起打球的是三年级的同学,对方都是来自校外的,师范学校一到周末,校外的人也能过来打球,他们一共打了七局,马飞扬一方赢了五局。这些校外的人都是成年人,球打的都不错,知道师范学校的篮球氛围好,都喜欢在周末的时候来打球相互切磋一下。今天打完休息,他们都直说“小马,球打的不错”。三年级的三位同学自然也是非常佩服,篮球一下就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在场下休息便聊了起来,无非是说一些NBA的篮球怎样怎样的厉害,哪些球星又有哪些趣闻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忽然一个瘦点的学长问胖子学长:“你们班准备保送谁的?”那胖子学长答道:“我关心这事干嘛,反正又保送不到我。”瘦子学长便骂了一句“神经病”,继而说道:“听说我们班准备保送高美阳,不知道这是怎么搞的,高美阳也不是班干部,也不是学生会干部,怎么就保送他了呢。”胖子学长道:“这都是学校定的,班主任也当不了家,哎,说这没啥意思。” 马飞扬倒是第一次听说“保送”这个词,便问:“保送是什么回事?”瘦子学长就说起保送是怎么回事。马飞扬一听每一届都有保送名额,禁不住出神,想到如果我要是能被保送到高等师范学校,那就是上大学了,那样温柔的妈妈也许就能另眼相看了。 这时又来了几个人,要继续打球,这一次是刚才的三个成年人和马飞扬一个队,又打了三局,马飞扬一方又是全胜,马飞扬这一回打组织后卫负责穿针引线,传出了多个好球,这让三个成年人打的好不舒服。 下场休息,其中一个人直夸马飞扬打的好,这人有二十七八岁,一副大哥的气派,歇了一会,这人转脸对另外两人说了几句。然后这两人便跟马飞扬说道:“小马兄弟,下面有事没有?”马飞扬道:“没有什么事啊。”其中一人笑道:“走,一块吃饭去,喝两口吧。” 马飞扬犹豫了一下说道:“学校里管的严格,不允许到校外喝酒,我还是不去了吧。”那个有大哥气派的人笑道:“不能喝,那你就不喝嘛,走吧,大家认识认识,我们也不是打一次球啦。”这有大哥气派的人一说话,仿佛让人难以拒绝,马飞扬也就点头答应。 四人来到师范学校附近的一个饭店,饭店老板一看连忙迎了出来,对着那大哥气派的人直叫“四哥”。四哥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来到包间,对着一个小伙子说道:“杜三,你去把菜点了。”杜三转身出去。 吃饭时,杜三给马飞扬介绍,说道:“这是我们四哥,姓朱,这一位是交通局的,你就叫雷哥吧,我姓杜,就是跟着四哥混口饭吃。”马飞扬一听四哥姓朱,马上想起前些时卖西瓜的时候,市场上闲来无事大家一块聊天,好像说到过朱四朱四,是楚西街里的大混混,名头很响。难道就是眼前这位?但是看上去又不像啊。马飞扬觉得这些街头的混混应该是那种眼露凶光浑身戾气出言不逊的样子,心想:此朱四定非彼朱四。这时朱四说道:“小马还是学生,不喝白酒,就喝点啤酒吧。”然后就是推杯换盏,随意说话。 就听杜三说道:“小马啊,提到我们四哥,没有人不知道的,甭管大事小事没有四哥摆不平的,以后遇到什么难事,解决不了跟四哥说一声,有四哥罩着啥事没有。”朱四哈哈一笑,说道:“你跟小马说这些干嘛啊,小马能有什么事,他是学生,像你们打球玩可以去找他,没事不要找小马,不要把小马兄弟带坏喽。”说着又拍了拍马飞扬说道:“当然喽,要是有人欺到你头上,你也不要怕,跟我说,找杜三也行。” 这话一说,马飞扬知道了这就是大家议论的朱四,没有想到今天会跟他在一起吃饭,曾经还想过遇到这些人可要躲着点,可是现在竟然还坐在一起吃饭,但让人更想不到的是朱四居然是这样一个没有霸气游气戾气的人。听他的说话,对自己好像还非常的关心,总之看不出是个坏人。一时马飞扬也觉得多了个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也许朱四是个坏人,但对自己并不坏。这样想着,也便站起又敬了朱四两杯。 晚上,马飞扬躺在床上,又想起保送的事情,总觉得保送距离自己并不遥远,只要自己努力,做到品学兼优,也没什么不可能。他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各科成绩位列上等,再努力努力完全可以名列前茅,还可以在篮球和书法活动中多拿奖项,最好能再写写文章投在校园杂志或报刊上,这样想着他决定就朝这个方向靠近,又想等到成为保送生,我就不怕温柔的妈妈啦。 这边王二自从和高大军、周大庆打了一架,没占到便宜,一直怀恨在心。上天和高大军在操场又打一架,但刚刚动手又被老师看见,没有干成。楚西中学那几个人说要过来收拾高大军几人的,到现在也没个影。王二想这几个突然没了声息,难道好好学习去了,这样想着便“嗤”的一笑。 这是中午,还没到上课的时间,王二在校园晃头晃脑的走着,突然驻足一看,一下跳了起来,原来是楚西中学的几位兄弟到了。走在前面的是龙展、李小平、曲歌,后面便是王海军、韦伟、薛东、赵飞飞。 龙展一看见王二便笑骂道:“你还有个死用,连几个乡下来的都搞不定。”说着就指旁边的树,道:“你不如就吊死在这儿。”李小平笑道:“尿泡尿把自己淹死算了。”另外几位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王二也便笑起来道:“你都别瞧不起乡下人,他们打架都不要命啊,等会动手就知道了。”王二又问:“这段时间都干嘛的,都变成善男信女啦。” 赵飞飞道:“哎,你也不知道啊,我们钱校长那两天正好开大会,在会上专门点我们几个人的名字,叫我们都老实点,不然的话他就不客气啦。” 韦伟接着道:“老钱,俺们可不敢惹他啊,这两天听说老钱出去开会啦,这才能出来喘口气,兄弟,我们也不易呀。”薛东又说道:“哎,我们都被他压迫死了。”跟着又问高大军是哪一个,王二说:“等一会我带你过去看看。” 薛东一看高大军便是“哎呦”一声,说道:“这就不是在溜冰场和我打架的嘛。”龙展一摸光头说道:“那就不说啦,上。”说完便涌进教室,高大军一看,就意识到这帮人是冲自己来的,再看人这么多,也不多想拔腿便跑,后面就跟着猛追。 顿时,校园里乱了起来,各个教室的学生都跑了出来看热闹,很快双方便大打出手战成一团,这时就听一个老师声音响起:“把大门关上,打电话叫派出所来。”龙展一听大叫一声:“要关门了,快走。”说完就朝大门冲去,七个人像一阵风一样跑向大门,看门的老头刚要关门,薛东把手一指大叫道:“老头,快开门。”说话间,七个人冲了出去。 这事一下闹大了,职业中学校长魏校长气的暴跳如雷,通知王二到校长室,王二一听魏校长找他,顿时如同霜打一般。这学校里王二一向自负,除了老魏谁都不怕,但是老魏正常哪去管他,所以越来胆子越大,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王二一进校长室,魏校长搂头就是一个耳光,打的王二差点摔倒。魏校长骂道:“×养的,整天惹是生非,丢人现眼,居然勾外边人到学校里打仗。”说着,拿出一张纸往桌子上使劲一拍,喝道:“过来,把这几个人名字都给我写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王二心里直叫苦,嘴上告饶:“魏叔,我错了,我保证改正……”原来王二的父亲以前和魏校长是同事,都在一个学校工作。魏校长把眼一瞪说道:“抓紧写,不要少一个,少一个看我不治你。”王二苦着脸道:“这不是出卖人嘛。”魏校长一听差点儿笑了,随即又骂道:“你个狗日的,还出卖人,你以为你是什么,英雄好汉,水泊梁山?哼……共产党天下,朗朗乾坤,还能被你这帮小毛猴闹去了吗。”王二只有一一交待。 魏校长一看都是楚西中学的,便立即通报给钱校长。钱校长在电话里以为听错了,连忙使劲的重复了一下:“你说什么,楚西中学的学生跑到职业中学去打架?” 魏校长道:“你没听错,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打到我们学校里了,打架名单我马上安排人送给你。” 钱校长听完在电话里就骂开了:“你送什么名单给我,我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那几个讨债鬼,哎,老魏啊,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整天担心这几个狗日的给我惹事,结果还是防不住啊,你说这咋办,哦,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大事?”魏校长笑道:“事情倒没什么严重后果,但是这事本身比较恶劣,得好好惩治惩治,不然的话,会更加无法无天。” 钱校长笑道:“老魏,你得请我喝酒?”魏校长一怔问道:“老钱,这又是为什么?”钱校长道:“我们这几个讨债鬼本来都应该在你那学校上的,现在一包都打给我了,你说你省多少心啊。”魏校长一听也哈哈的笑。 钱校长把政教处主任李本忠找来,李本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到校长室露出满脸的笑容,问道:“校座,你有什么指示?”钱校长说道:“最近政教工作搞的怎么样啊?”李本忠一听话音不对,心道肯定出什么事情啦,但是想来想去学校里也没有什么事啊,想说搞的还可以,但看样子有事,如果说工作还要加强,但又不知道具体情况,于是便含含糊糊的答道:“哎,有几个人他安稳不了几天。” 钱校长看了他一会,递了一张名单给他看,说道:“都打出去啦,还是组团的,你看看怎么处理。”李本忠一看,头皮一麻,连忙说:“我马上调查。” 李本忠通知李小平、龙展等七人到政教处,然后去了一趟年级组,回来一看这七个人在政教处有说有笑,或站或坐,有的还看起了作业教案,仿佛是来检查工作的。 李本忠气的大喝一声:“都给我站好喽,叫你们来是调查处理你们的,不是请你来做客的。”几个人也是吓了一跳,站成了一排。 李本忠问了情况,把脸一沉说道:“你们这事情很明显不过了,属于典型的寻衅滋事,按照有关规定应该移交公安机关处理,嗯……嗯,当然啦,我们学校也可以不移交公安机关,不知道你们是需要学校处理呢,还是需要公安局处理呢,你们要是不喜欢学校处理,那就通知公安局来带喽,啊,说话。”龙展等人一听,心里也是打鼓,都觉得还是学校处理的好,龙展率先回答由学校处理,其余人也附和。 李本忠道:“你们说由学校处理就由学校处理啦,我们也知道揽过来处理还能有点儿疼热,但是我们到底能不能揽过来现在还不一定,你们这是第几次了,上次集体到周庄中学打架,这次又到职业中学打架,你们这是典型的团伙,罪加一等,搞不好,我们都是爱莫能助啊,嗯……公安局一旦介入,那还有我们学校什么事,啊,现在知道寻求学校保护啦,班主任各位老师的平时教育,你们都听了嘛,你们若能听到一句,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凭你们的成绩是上不了我们楚西中学的,你们的父母都是领导适当的照顾一下,但是你们从不珍惜机会,你们不要误以为父母是领导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相信你们的父母对你们的行为也是痛心不已,绝不会姑息迁就的,你们啊……做好离校的准备吧。” 这一席话把龙展等七人说的没天没地,没着没落。刚才还是满不在乎的,现在一个个都是呆若木鸡,好像是要任由宰割。 十五、元旦汇演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李本忠到钱校长跟前询问该如何处理,钱校长叹了口气道:“哎……肯定不能上纲上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个局长那个主任的嘴上说的好听,什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绝不护短,又什么绝不给我添一点麻烦,不能让我为难,都是扯淡,一旦处理重了马上就不是这话了。” 李本忠接道:“不过要是处理的太轻,那也达不到震慑的效果和目的,轻描淡写的处理相反会助长这些孩子的嚣张气焰,以后会更加有恃无恐,还不知会捅出什么娄子来呢,那样我们将来的工作将会更加的被动。” 李本忠顿了一下续道:“当然领导的面子也要考虑,所以这个事情,嘿嘿……还得校座你来把握啊。”钱校长喝了口茶说道:“我看这样吧,待会我们把派出所的同志找来,由我们学校和派出所共同进行谈话,逐一的谈,做好笔录,当然处理结果还是由我们来做,学校里要在全校大会上进行通报,同时通知家长也到校进行谈话,什么局长主任的来不了,局长主任的家属也要来,不来的就停课、禁止考试。” 李本忠笑道:“停止上课,停止考试,这好不好啊。” 钱校长把眉毛一扬说道:“什么好不好的,叫他们来配合学校工作都不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坚决停,有什么事情都来找我。”李本忠高兴起来直说:“好,好,好,还是校座有魄力,这事情也只有你才能处理,别人没法处理啊。” 一通处理后,龙展、王二等人果真安稳了许多。但是他们到职业中学打架未获全胜,总感觉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心里还是耿耿于怀,对高大军、周大庆他们还是怀恨在心,有时私下见面不免仍然琢磨,怎么样把他们整治一番才好。只是碍于学校的强大压力,又不敢冒然出手,而且王海军、曲歌、韦伟都明显不想在参与其中。 这一天,龙展、薛东、王二在一块玩,只听龙展恨恨的说道:“这一次我们不出手了,请史三来收拾他们。”王二一听稍微一惊说道:“哟,你让史三过来打他们,是不是有些严重了,弄不好会出事啊。”薛东他们都知道史三是楚西道上头面人物,龙展正跟他混着。 龙展道:“到时叫三哥出手时注意一下,不要太重,教训教训就行。”王二有些担心,说道:“史三来的话,不能到学校来打,只能在外面动手。”龙展道:“马上都要放假了,得抓紧动手,争取在放假前把这事了结了。” 王二道:“还是直接找地方堵,还是约他出来。”龙展说道:“直接跟他说,就说史三找他们谈谈,他们去多少人都行,要是不去就是孙子,以后见面就得给我们喊展哥、东哥、二哥,哈哈哈。” 薛东和王二一听也都笑起来,心里想象着高大军和周大庆见到他们就点头叫东哥、二哥的样子,于是嘴一下子就咧开了,直说这样好。 前段时间,马飞扬鼓足了劲儿给温柔写了封信,在写信的时候,马飞扬也是思来想去,反复权衡,他觉得这封信不能明确的表露出对温柔的喜爱,但是也应该让温柔感到他有亲近芳泽之心;这封信既要不影响温柔的正常学习和生活,又要让温柔知道在另外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在关注她支持她等待她。也就是要使用好最近学到的古文学中的“春秋笔法”,所以在遣词造句的时候,马飞扬都是小心翼翼,真是想了又想试了又试,写好以后,又反复看了多遍,虽然觉得还不是非常的完美,但也只能如此了,于是一狠心便定了,随即又用楷书精心抄了,展示了一番书法才能,仿佛雄性动物展示那美丽的羽毛或威猛的角。 把信投入邮箱的瞬间,他知道这一投进去,可就拿不回来啦,当时又回顾了一下信的内容,觉得并无不妥,于是投了出去,就像箭以离弦,心里还是惴惴的不安。 温柔接到信着实惊喜了一下,可是打开一看,又不免有少许失望,信中并没有什么干货,只是说一些他在师范学校的学习和生活状况,又问她在兴楚中学学习怎么样,考试了吗,成绩如何,不过是同学朋友间的正常性礼节性的问候。除此以外还回顾了他们俩在中学时曾经说过什么样的话,尤其是回顾了那次在河堤上送他的情形,他是多么轻松和快乐。信中一字未提对自己的赞美、思念,不过这一笔漂亮的楷书,确实令人感到赏心悦目,看着这一丝不苟的书写,温柔忽然感到马飞扬对这封信的认真态度,仿佛已觉察到这不是一个平常的同学之间的无目的式的问候,好像有所指有所求。 温柔又反复看了几遍,内容、书写、折叠、封口、贴邮每一个步骤都能感到一个人的认真的态度和手心的温度。这样温柔便又欣喜起来,这虽然不是真正形式上甚至是意义上的情书,但也足以让人怦然心动心潮起伏了。隐约之间温柔似乎懂得了马飞扬的良苦用心,他是害怕自己为此而耽误了学习,她便想既然你有如此的担忧,那我就好好的学习,既然你想示好于我却又没有明说,那我就等着你说。 温柔本想立即给马飞扬回信,但是高中的课业远非师范可比,再加上无论是教室里还是宿舍里都是目光环视,可以想象的,一旦被发现给男同学回信,肯定要被闺蜜们审来问去,被闺蜜们发现了也就罢了,若是被老师发现了,那可不得了,轻者诵经般的训导,重者请家长配合教育。 马飞扬终于接到了温柔的回信,最近他每天都会去传达室两三次,传达室老邵早就认识他啦,一看他来,有时离着老远就喊了,没有你的信。 马飞扬拿着信,想找一个人少的地方,仔细的看。教室不行,宿舍不行,图书馆不行,他生怕正在看着的时候被人一把抢去,所以这个地方,最好能是一个人。到厕所去,嗯,行倒是行,但是厕所是污秽地方,这会污染温柔的信,污染温柔的信就是污染温柔,那是万万不可滴。于是他想到一个好的去处,操场,操场阔大,一个人在操场上人少的地方看信,如果有熟人过来早就看见了,马上就可以防备,况且操场有风和阳光,意味着他们的爱情也被风和阳光沐浴着,他们将像风一样的自由,将像太阳一样热烈。 温柔的信内容不多,只是谈了自己的理想,想做一名医生,或是老师,又说目前课业繁重难以应付,然后又说一些她们班上的那些有趣的事。马飞扬反复看上几遍,仍感觉意犹未尽,他希望能看到温柔写出热烈的句子,可惜没有,这让他有点儿失望,他害怕看到温柔的拒绝的言语,幸好也没有,这又让他高兴的要磕头。最后是装好信后,一蹦而去。 一天徐立波来到课堂,传达学校关于“迎元旦”举办各种活动的通知,通知要求各年级班级要高度重视本次活动,歌舞方面要拿出精品节目选送到学校,学校将对选送的节目进行最终的评比打分确定等次;书法绘画方面要办一个书画展,届时将邀请市县名家共同参与,我校的书画爱好者要踊跃参与竞相辉映;体育方面足球以年级为单位、篮球排球以班级为单位参赛、乒乓球羽毛球为个人项目比赛。 徐立波对这类活动一向重视,他本人也是爱好广泛,其中引以为傲的是他的毛笔书法,体育比赛呢是看的多玩的少,唱歌虽说水平不高但是他喜欢唱。 徐立波说道:“迎元旦的系列活动,是我们师范学校的传统活动,它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庆祝节日辞旧迎新,更重要的是对我们师范生一年来或是一个学期以来的学习成果的检验,国家对于师范生的要求是全面发展的,将来的老师特别是从事初等教育的老师应该是多才多艺的,哈啊,所以每位同学当此时刻务必要抖擞精神,拿出最佳状态,把最好的全部展示出来,为班级也是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奖项和光荣。啊,高粱、马飞扬你们在组织人员、联系场地、使用器械、邀请指导老师等方面要多多用心,需要我来协调的,要抓紧跟我报告,方豪杰抓紧把篮球队的名单和排球队的名单确定下来,韩春燕你准备要排一个什么节目要抓紧确定,同时这个节目需要多少人,需要什么道具要有一个方案,啊……马飞扬、周红军、朱鹏、郑盛、邱云你们几个书法绘画的,这几天可以到我家来练习。”然后又说了几件活动以外的事情,便问:“各位同学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没有班会就结束。” 方豪杰说道:“马飞扬,我们篮球队也需要他,还是主力,徐老师你让他侧重于篮球吧。”说着便笑了。徐立波一听也笑了,说道:“哦,马飞扬要身兼多职啦,这个事情由马飞扬自己统筹时间吧,都要兼顾到。”马飞扬表示没有问题。 徐立波一番动员之后,接下来便各司其职各负其责紧锣密鼓的进行筹备,班长高粱协调督促传达汇报忙的不亦乐乎。很快篮球队和排球队的人员确定下来,也展开了训练。 韩春燕是文艺委员,她思考着要搞一个极具冲击力的舞蹈节目,这两天她一直为领舞而犯愁,领舞的女生就是自己,但是男生不好找,试了几个都不行。这个领舞的男生,首先要高大阳光身体素质要好,他要能托举女生,但是光有劲儿不行,他还要有乐感,能配合音乐的节奏,另外他还得多少具备一点表演功力,能将人物的喜怒哀乐表达出来,至少不能表达错了,比如人物该惊喜的时候,不能愤怒,该愤怒的时候,不能愉快。 班里的男生也就二十来人,有劲的没有艺术感觉,艺术感觉可以的,没有力量。韩春燕也知道班里的男生都不是专攻舞蹈的,不能苛责,想十全十美是不可能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她觉得李宏伟比较接近节目的要求,李宏伟有点儿舞蹈基础,会唱歌有音乐感觉,身为劳动委员就是因为身高体壮,虽然面部线条粗糙了一些,但是把妆一化,也就行了。 当韩春燕找到李宏伟的时候,李宏伟一听是要他当领舞,心里马上一阵激动,高兴的要跳,因为他知道梁晶晶也在舞蹈队,他的情书早已通过秘密渠道送到了梁晶晶的手里,梁晶晶虽然还没有任何反应,但是李宏伟认为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因为梁晶晶要是不喜欢他,就会把情书退给他,或是给他回信表示拒绝。最近李宏伟总是想法设法接近梁晶晶,找她说话,帮她做事,而梁晶晶呢,只是跟他说话,却不让他做事,比如李宏伟要给拎水瓶,梁晶晶便说水瓶我拎得动,弄得李宏伟不上不下好不难受。现在进了舞蹈队,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整天和梁晶晶在一起啦。 李宏伟急哄哄的问韩春燕:“女伴是不是梁晶晶啊?”这一问露馅了,韩春燕立刻笑道:“原来你是要跟梁晶晶跳啊。”不等他说话续道:“太可惜了,让你失望啦。” 李宏伟自觉失言,忙嘿嘿的笑。韩春燕笑道:“女伴不是梁晶晶,你不会不跳了吧。”李宏伟立刻做出豪迈的样子说道:“不会不会,我这是为班级而跳,为艺术而跳。” 韩春燕道:“告诉你吧,女伴是我,主要是因为我小学初中阶段就一直在少年宫练习舞蹈,你知道的,领舞在节目中的位置很重要,不同于群舞,梁晶晶现在还领不了。”李宏伟哦哦的点头。 李宏伟回到宿舍,几个人马上围上来,都说李宏伟交了桃花运,简直就是一只小蜜蜂飞到了花丛中,郑盛说道:“韩春燕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其实这个领舞男伴我比你强多啦。” 张高云哈哈大笑,说道:“要是光找跳舞的我们哪一个都比宏伟强,但问题是得能跟韩春燕配合的好,人家宏伟配合起来就是舒服,你跳的再好,韩春燕不舒服。” 李宏伟连连叹息,直说:“你们谁想来跳,我马上让位,好不好?”张高云道:“你现在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李宏伟着急道:“我得什么便宜啦,我告诉你们,我真不想跟她一起跳。”神差鬼使的他把那“她”字加重了一下。 马飞扬一听这话,连忙说道:“嗯,你不想跟她一起跳,那意思就是说,你想一起跳的并不是韩春燕,那你想跟谁跳啊。” 李宏伟一下无言以对,郑盛朱鹏方豪杰立刻逼问,都说“哎呀,真是想不到啊,宏伟你行啊,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原来还有一个,弄了半天,我们兄弟全蒙在鼓里,宏伟你这不地道啊,你快说快说,这一个到底是谁?” 张高云假装动怒,喝道:“今天你不老实交代,就停止吃饭停止睡觉,对你实行双停。”然后转头问大家好不好,余人都说:“按照我们宿舍的规矩,合当如此啊。”李宏伟大叫一声往床上一倒,直喊“饶命啊。” 马飞扬道:“事情都被你做了,难道还怕说嘛。”回过头来对其余人说道:“要不这样,我们仔细回顾回顾,想想宏伟最近一段时间到底跟谁走得近,有什么反常的行为,然后逐一让他确认,我觉得不会是韩春燕,因为他跟韩春燕之间确实不见什么来往,平时也说不到几句话。”大家一听都点头称是。 这时就听方豪杰说道:“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用不着猜啦,应该是梁晶晶,你们都没注意吗,他现在和梁晶晶是没话找话说,上天我还看见他帮梁晶晶做作业的。” 这样一说,郑盛也是一拍大腿,叫了起来说道:“你说这事,我差点儿忘了,那天宏伟自己一手一个水瓶,梁晶晶是拎一个水瓶,就这样宏伟还要帮梁晶晶拎水瓶。” 这一说,大家都是大吃一惊,便一齐看向李宏伟,追问:“宏伟啊,竟有这种事情吗,我们真是不相信啊,平时咱们兄弟叫你睡觉关门你都不干啊。” 几个人都围到李宏伟的床边,问道:“交代吧,是不是梁晶晶?”李宏伟真是哭笑不得,只能嘿嘿的笑。这一笑便是确凿无疑啦,于是几个人便一起上去按住了李宏伟捶打起来,这一个说宏伟不甘寂寞,那一个说宏伟不要兄弟啦,还有的说宏伟和梁晶晶一个想通了一个想开了。 马飞扬一下子忙了起来,下午要训练篮球,晚上要练习书法,时不时的还要跟高粱去请相关老师来指导训练以及联系场地什么的,有时高粱要是忙着训练排球或兵乓球,马飞扬就只好自己去。 十六、飞扬救火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徐立波在元旦前一周检查了一下班级里的各个参赛项目,基本上是满意的,他觉得篮球队拿年级第一名问题是不太大的,女生的排球他看了以后认为能进入半决赛就可以了,书法绘画肯定是有奖项的,其余的单项活动,高粱的兵乓球希望很大。至于舞蹈,选送到学校参加汇演问题不大,想获得奖项还需要继续打磨。 韩春燕此时也是加紧操练,目前来看这个舞蹈除了她和李宏伟之间的配合还要进一步提高,其余部分已基本合乎要求。李宏伟的问题就在于做转体、奔跑、托举的时候,动作有些僵硬,不够柔和,虽然指出了多次,但是他的身体缺乏柔韧性,一时也没什么办法。好在李宏伟练得认真刻苦,对于节奏的掌握、角色的理解倒很有悟性。 李宏伟和韩春燕翩翩起舞的时候,心里并不安稳,有时托举的时候,按照要求他应该和韩春燕对视,可是他却看向了梁晶晶,气的韩春燕直瞪眼,于是停下来便跟他说“你往哪儿看哪,你要看我,而不是她”。李宏伟一有空便到梁晶晶的跟前大献殷勤,一会儿给她递水,一会儿拿东西,一会儿又夸梁晶晶跳的太美了,弄得梁晶晶不耐烦的时候便直赶他。 那天李宏伟又来了,坐到梁晶晶跟前休息,刚喘了口气,又想赞美梁晶晶几句,谁知梁晶晶打笑他:“哟,你刚才抱春燕抱的好紧啊。”李宏伟一听立刻着急惶恐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这不是跳舞的吗,我不给抱住喽,她不就是掉下来了吗,这、这要是掉下来,这演出不就是砸锅了吗。”接着又陪着笑说道:“要是把韩春燕换成你,我会抱的更紧的。”梁晶晶立刻白了他一眼,嗔道:“一边去。” 这时韩春燕突然说道:“你们在说我的坏话,是不是?”两人吓了一跳,转身看见韩春燕,梁晶晶脸上一红,叫道:“你来偷听我们讲话。”韩春燕这下不依不饶了:“哎哟,还偷听,还我们,这说明什么啊,看来已经暗度陈仓啦。”说完咯咯的笑个不住,梁晶晶马上跳起来要打韩春燕,李宏伟也是脸上通红。 李宏伟见梁晶晶和韩春燕打闹,趁机便溜了出来,一走出排练室,便大出一口长气,仰头看着蓝蓝的天空,觉得这天地真是广大,心胸一片空灵,身体也轻了,仿佛按上一对翅膀就腾空而去,他又想了想梁晶晶佯怒的样子,知道大事已定,顿时脸上开了花,一颠一颠的朝宿舍跑去。 穿过篮球场的时候,见马飞扬、张高云、方豪杰等都在球场练着球,也不理睬他们,谁知张高云叫道:“哎,这不是宏伟吗,让他来凑个场子吧。”接着就喊:“宏伟过来,快过来。”李宏伟不知啥事,转身跑了过来,原来是七个人不够打半场的,正好差一个,等于是被他们抓了壮丁。 李宏伟平时很少打球,只说道:“我不会打啊,在场子上瞎碍事。”大家苦于现在没人,就认准了他,毕竟咸菜也是菜嘛,方豪杰笑着说:“什么会不会的,我们也都不会,跟你水平差不多啦。”李宏伟知道这是信口开河胡扯八道,但心里还是觉得舒服。马飞扬也说道:“宏伟,就凭你这幅身材,根本不需要会,往篮下一站,就行了啊,再说了,你跟实力强的一方,也不要你怎样打,发个球就行。”李宏伟仿佛就是那只乌鸦,经不住这几人的奉承和撺掇,便兴冲冲的上了场。 李宏伟心情好,觉得浑身都是劲儿,在场上十分卖力,他进攻虽然不行,但是努力防守,凭着他的身高和力量,也打的是有板有眼。马飞扬和方豪杰都直说宏伟是篮球天才,虽然从来不打球,但是一出手就是高手的水平,还非常的后悔没有让李宏伟入选篮球队,张高云也说李宏伟是千里马但方豪杰不是伯乐。 李宏伟这下高兴起来了,打的更加卖力。这时一个人从李宏伟跟前突破上篮,李宏伟跟上一步跳起就是一个封盖,谁知落下的时候,左脚一下踩着了对方脚面,当场便摔在地上,嘴里“啊哦啊哦”的直叫。大家一看糟糕,宏伟崴脚了,都围上来看,有的直接把他的鞋脱下,有的说动一下试试,马飞扬立刻拿起旁边的一瓶水对着崴脚处淋。眼看李宏伟动不了啊,张高云便把李宏伟背起来,要朝宿舍去,马飞扬和方豪杰都说别忙,再到水池边用凉水冰一下。 李宏伟崴脚了,跳不了舞。可气坏了韩春燕,这可是她培养了多长时间的人啊,这一倒下也就标志着这个节目连年级都出不去了。她又听说是马飞扬方豪杰张高云撺掇李宏伟打篮球的,更是恼怒,心想:节目坏了,也不能轻饶了他们。 韩春燕来找马飞扬方豪杰兴师问罪,一到宿舍就看见马飞扬正在观察李宏伟的伤脚,韩春燕气不打一处来,说道:“马飞扬,你可真能坑人,你、你、你把我害苦啦,你知道吗,这个节目我们排了多长时间啦,李宏伟在节目里有多么重要,你知道吗?哎,你找谁打球不好,你偏偏要找他打球。”一转脸又指着方豪杰说道:“你体育委员怎么当的,没有人打球可以不打啊,为什么偏要找一个不会打的凑数,你这不是坑人嘛。” 张高云一看下面可能就轮到他啦,便装作有事一转身跑了。韩春燕喋喋不休,方豪杰趁机也跑了,马飞扬也要走,韩春燕一把抓住,说道:“怎么啦,你们坑完了人,就要跑啊,你说这怎么办,我们这节目怎么办?” 李宏伟躺在床上,不住的说:“韩指导呀,当时我可是一点不想打啊,我也不会打,可是他们赶鸭子上架,不答应就走不了啦。”马飞扬一瞪李宏伟说道:“你上场时,也不是高高兴兴的嘛。”李宏伟看着韩春燕兴师讨伐马飞扬就在旁边得意的看着,到觉有趣。 马飞扬把双手一摊头一歪无奈的说道:“我也想不到能出这个事情啊,本身宏伟受伤,我心里也是心痛不已,恨不得崴脚的是我。”李宏伟一听立刻打住叫道:“你拉倒吧,别说了,我已经很感动了,再说我马上就要哭了。” 马飞扬续道:“宏伟跳不了啦,是不是再看看找个人补上,不是说地球离了谁都能转吗,难不成没了宏伟,这节目就完了?宏伟难道是天下独一份不可替代的?……” 马飞扬还要继续说,李宏伟和韩春燕都气的要打。半天李宏伟诡异的笑了一下说道:“韩指导,要找人替我,我看啊就马飞扬吧,你看要力量他有劲儿,要跳舞他会打球,打球跟跳舞也差不多,还有他长得也帅,用专业话讲,就是有台风,哈哈哈。” 李宏伟是说着玩笑,韩春燕是听着有意,经他一提,韩春燕马上上上下下的开始打量马飞扬,马飞扬给她看得浑身发毛,直说:“你别看我了,我从来没跳过舞,再说我事情太多,你看我要打篮球赛,还要参加书画展,还有一堆的班级事务,哪有时间去跳舞啊。” 韩春燕点了点头,显出满意的样子,说道:“行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你把我节目的演员弄坏了的,你就得顶上。”马飞扬直摆手说:“不行不行。”韩春燕说道:“我马上跟徐老师说,行不行的,由徐老师定,你是副班长,我怎么能命令你呢。”这下又高兴了,转身要走,又回头对马飞扬说道:“你老老实实的待着,等我通知。”说完“哼”的一声,得意而去。 徐立波正好也要找韩春燕,商量这节目怎么办,韩春燕说道:“现下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让马飞扬来顶替李宏伟吧。”徐立波一怔,问道:“马飞扬?他能行吗,这么短的时间,还有他还得打篮球,参加书画展啊,他有时间吗。”韩春燕便把马飞扬的种种好处一一说来,仿佛马飞扬就是济世之良药,保管药到病除,直说的徐立波眼睛直眨,最后韩春燕说道:“马飞扬现在是能者还不想多劳,徐老师还得请你通知他。” 徐立波一听立刻表示这不是问题,我跟他说。又嘱咐韩春燕:“时间紧任务重,你要抓紧进度,放手的干,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来协调。” 马飞扬一看徐立波把任务交给了他,也就不再推辞,知道韩春燕的游说发生了作用,说也没用了,硬着头皮上吧,但也有一丝担心说道:“徐老师,你放心我保证使劲儿的练,好好的跳,只是拿不到名次,你可不要怪罪我啊。”徐立波心想,哎,飞扬也挺不容易的,一人干这么多事,这跳舞本来也就是病急乱投医,跳什么样就什么样吧。 十七、二人共舞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兄弟们一听说马飞扬顶替了李宏伟,都哈哈的笑起来。方豪杰说道:“飞扬确实是全才,不得不服啊,哎哎,飞扬,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马飞扬道:“有,眼前这跳舞就不会,要不你来吧。”方豪杰连连说道:“哎呦,这来不了,让我跟韩春燕跳舞,我这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啊,到时候放的不是地方,这……这……”说着哈哈的大笑。 郑盛马上提出批评说方豪杰根本不懂艺术,郑盛一本正经的说道:“在艺术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纯洁滴,你那手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不要紧,什么叫为艺术而献身?只要思想不邪恶,行为永远不是问题。” 朱鹏微微一笑说道:“问题是思想是看不见的,而行为是看得见的,假如一个人的行为不堪入目,但他却说我的思想是纯洁的,这怎么办呢?” 郑盛道:“我说的是在艺术的世界里,大家都是在搞艺术,约束行为的是作品,你说的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粗人,约束行为的是法律和社会规范,比如飞扬和韩春燕在舞蹈,飞扬的手究竟是应该放在韩春燕的腰上还是胸上,要看作品的要求,作品要求飞扬的手应该放在腰上,可是飞扬一下放到了胸上,那么指导老师就会说手的位置不对,并不会说飞扬耍流氓;可是如果离开了节目,比如到了操场上,飞扬一见到韩春燕,就把手放到韩春燕的胸上,那就是耍流氓,韩春燕是可以报警的,这时飞扬即使说我的思想是纯洁滴,也是没有用啦。” 大家一听顿时都笑的要疯,马飞扬笑骂道:“滚熊吧,你举例子,能不能不要说我啊。”张高云笑道:“那飞扬就可以假公济私啦,按照小盛子的说法,搞艺术不算耍流氓,飞扬你就可以在排练时不断的出错,韩春燕要是骂你,你就说哦我对作品理解错了,好好好,我们重来。” 方豪杰笑道:“想不到跳舞还有这么多好处,早知道我就去跳啦。”李宏伟道:“小盛子,你这套理论怎么不早说啊,哎呦,我可亏死啦,这么长时间,我是规规矩矩啊。” 郑盛道:“你逞什么能啊,我就早说你也不敢,梁晶晶在旁边盯得死死的,如果被梁晶晶发现你假公济私的,肯定会骂你不要脸,骂你不要脸,那也是该骂,弄不好还会骂人家韩春燕不要脸,你说人家韩春燕不是冤死了吗,这边受你骚扰,那边还要被梁晶晶骂。” 众人都被郑盛说的频频点头,又是笑的前仰后合。马飞扬说道:“要是那样,李宏伟和梁晶晶不就成了贾琏和王熙凤了吗,韩春燕则是平儿。”于是大家又便说,幸好李宏伟崴脚了,要不然韩春燕说不定真的要变成平儿。 一个人的潜力到底有多大,有时候你只有去尝试才能知道。正如古龙先生说“毕竟成功总是因尝试而产生的”。对于跳舞,马飞扬本来是惴惴不安的,他也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到舞台之上翩翩舞动,这一次既是徐老师的安排,也有一丝对韩春燕的愧疚。可是他这一跳,连自己也是惊奇,他没有想到他对于舞蹈能有这么好的感觉,他一向觉得舞蹈过于阴柔,是女子的事情,真正男儿应该在运动场上挥洒,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原来舞蹈也是可以充满阳光和力量的,舞蹈把音乐和运动完美的结合起来,呈现出来的是刚柔并济之美。 马飞扬在和韩春燕排练的时候,心手相连形影不离。马飞扬觉得这真是一种享受,韩春燕那干净而靓丽的面庞,柔软而有弹性的身体,轻盈而利索的动作,距离他是那样的近,他觉得又喜欢又紧张又不安,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他只觉无比的欢快。 马飞扬忽然想如果把韩春燕换成温柔该是多好啊,又想假如从未见过温柔,我一定会喜欢上韩春燕的,只可惜现在有了温柔,我还是喜欢我的温柔,他暗暗的比较温柔和韩春燕,温柔安静而不失灵动,韩春燕热烈而奔放,温柔清新明丽仿佛朝阳下的露珠,韩春燕清爽明净恰如跳动的溪水。马飞扬又想起郑盛的奇谈怪论,想象着自己动作出错的画面,于是对自己都不满意起来。他觉得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要对温柔负责,更不能对韩春燕有丝毫的冒渎。 马飞扬的表现让韩春燕喜出望外,她没想到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马飞扬的各种条件竟然是跳舞的好材料,他在篮球场上司职后卫,这使他动作灵活,也让他的身体具有良好的柔韧性和协调性,而这正是一个舞者所不可或缺的。运动又使他充满力量,在做托举、旋转等动作的时候完全不是问题,另外马飞扬外表阳光俊朗这也是舞台所需要的。唯一欠缺的就是对于艺术的感觉和对角色的理解,但是经韩春燕一讲解一示范,再加上马飞扬本就极具悟性,所以韩春燕时有事半而功倍的感觉。 韩春燕觉得马飞扬跳的越来越好,两人的配合也是越来越娴熟。跳舞的时候两人经常会有眼神之间的交流,马飞扬能感觉到韩春燕的眼神有时好像已超出了角色,此时的马飞扬也会心慌意乱,但又能很快稳定心神,因为他觉得温柔仿佛就在旁边看着,马飞扬把自己牢牢的定在角色的位置上。但他越是如此规矩,韩春燕越是觉得马飞扬是谦谦君子,仿佛梁山伯一般可爱。 和马飞扬配合了几天,韩春燕感觉自己在节目中的发挥更加到位了,表现力明显提高。这种进步的感觉在和李宏伟配合的时候,还没有出现过。她是节目的核心角色,她发挥的好坏,对于节目的成功与否具有决定作用,她相信凭自己当下的状态完全可以冲刺奖项。 她这两天更加期待排练了,或者说期待和马飞扬排练,一方面是为了节目,但更多的是能够和马飞扬在一起,她喜欢这种感觉。连一块跳舞的姐妹们都发现了异常,朱丽就说:“春燕的眼神不对啊,这是真正的爱情的眼神,虽然角色要求要做到这样,但是如此逼真和到位,很显然不是表演所能够达到的。”梁晶晶笑道:“春燕一定是动了凡心啦。” 刚好韩春燕休息走了过来,往朱丽跟前一坐。朱丽眨着眼看她,看了半天,韩春燕见她盯着看,用手推了一下说道:“要死啊,这么看着我。”朱丽道:“刚才有个动作是你倒向他的胳膊,我怎么看着你倒了下去,就不想起来啦,恨不得能继续滚入他的怀里。”韩春燕不敢大声,只是瞪了朱丽一眼说道:“我们是在排练,排练懂吗?” 梁晶晶咯咯的笑,说道:“不懂。”韩春燕装作生气道:“不懂就别说话。”梁晶晶续道:“你那眼神勾魂一般,别说马飞扬啦,我看了都受不了,你说是不是动了心思?”朱丽道:“美女帅哥,干柴烈火,排练……嗯……真是好机会啊。”韩春燕扭了一下梁晶晶笑道:“你早动了凡心还来说我,那几天李宏伟和我跳舞,你看你那脸色都铁青的,现在好啦,李宏伟崴脚了,你倒轻松了。” 朱丽忙打趣梁晶晶:“晶晶,你希望李宏伟崴脚跳不成,你也好狠心啊。”梁晶晶一时脸红一时着急,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要打朱丽。朱丽笑着躲闪,又来打趣韩春燕:“不过李宏伟一崴脚,倒给我们春燕送来了马飞扬,正如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说完咯咯的笑,这时韩春燕满脸通红也便和梁晶晶一起捶打朱丽。 正闹着,就见方豪杰从门外进来和马飞扬说话,说了两句都来到韩春燕处,原来一年级的篮球赛明天开打,方豪杰想把马飞扬叫回去再磨合一次。 韩春燕似笑非笑的看着马飞扬说道:“明天比赛碍着今天什么事啊,你今天还是要跟我好好的排练,你的篮球少练一次没啥的,但我们的舞蹈可不行,你觉得跳的怎样啦,不用再练啦。”马飞扬笑道:“舞蹈要练,篮球也要练,现在篮球比赛明天不是要开打嘛,舞蹈还有两天的时间,我打过篮球就过来排练,怎么样?” 朱丽和梁晶晶一起咯咯的笑,同时说道:“不怎么样。”朱丽又说:“你不来还怎么排练啊,我们这都离不开你啦。”说着把目光看向韩春燕,韩春燕瞪了她一眼。 这时梁晶晶说道:“方豪杰你赶紧的走吧,到时候马飞扬直接去比赛得了,什么磨合不磨合的,马飞扬去不了啦,我们这忙着哪。”方豪杰一看没戏,看来是争不过她们了,只能是哈哈一笑,说道:“你们这不对呀,当时说好的,飞扬是两边兼顾的,结果呢你们把他霸占了,飞扬你说你是去练球还是在这排练,我们都听飞扬的吧。” 马飞扬心道:我是跳舞也行,打球也行,我管你们呢,你们谁说服谁我就跟谁去,嘿,两不得罪。便说道:“我不知道啊,你们商量着看吧。”方豪杰一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直说道:“好啦好啦,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一下钻到了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啦,不错啊,我们打篮球的又脏又累,哼,你是看不上我们了。这里多好玩啊,给我也不想走,好吧,那你就待着吧。” 正要走,韩春燕又说道:“看你絮絮叨叨的,一副吃亏上当的样子,等到明天比赛,我们去给你们加油,当啦啦队怎么样,这不就平衡啦。”方豪杰边走边说:“好啊,人家别的班都有啦啦队的,到时候我们在场上比,你们啦啦队在场下比。” 篮球比赛果真没有悬念,一班获得了年级冠军。同时,各年级的文艺汇演也已经开始,韩春燕领衔的节目成功选送学校的元旦晚会,并在晚会上获得二等奖。书画展也已经结束马飞扬的一副毛笔字获得三等奖,郑盛的书法作品获得二等奖,朱鹏的一副山水画获得二等奖。另外高粱在兵乓球比赛中获得冠军,其他的项目都是乏善可陈,没什么亮点。班主任徐立波对这样的成绩非常满意,尤其是对马飞扬更是不吝赞美之辞。 十八、握手言和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说话间,就快放寒假了。李宏伟的脚已经基本好了,可以下地走路,梁晶晶也过来看了两次,弄得李宏伟心情激荡,巴不得这脚不好才好哪,这样梁晶晶就能经常来了,还能对他嘘寒问暖,真是受用不尽。兄弟们也都看出来了,都说受伤对别人也许是一种痛苦,但对宏伟绝对不是,他还得感谢受伤,不受伤他也不知道梁晶晶对他是如此的关心。 韩春燕的节目得了奖项,从徐立波到同学们都是欢天喜地,徐立波压根没想到马飞扬火线加盟,短短的一个星期竟能收到如此的效果,这没什么可说的啦,徐立波心里真是要感谢韩春燕,没有韩春燕可没有这个奖项。 韩春燕呢,更不用说啦,在人前也是得意非凡,但是在人后,一丝落寞却不经意的袭上心头,她回想和马飞扬一起排练的日子,觉得那是多么充实快乐,只可惜这段时间太短,自从演出结束,想一想还没有和马飞扬说过几句话,问题是她觉得马飞扬好像把她忘了,平时在班里遇上也就是笑笑,很正常的说几句,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合作过,更何况是亲密的配合。 韩春燕希望马飞扬能主动对她示好,这样她在姐妹们跟前就会觉得倍加光荣,可是马飞扬呢仿佛现实版的梁山伯,完全不解风情,对她的眼神,对她的笑毫不在意,就好比一块石头不是扔到了水里,而是扔到了墙上。韩春燕每见马飞扬真是又是好气又是无奈,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马飞扬对她完全没有感觉吗,还是马飞扬已经心有所属,亦或是他根本就块木头,这样想着,韩春燕到希望他是块木头,然后由她慢慢的调理,就像黄蓉对郭靖一样。 马飞扬呢其实早已把这段时间以来,他参加的各种活动比赛,获得了什么成绩,包括活动中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写成一部中篇小说的样子,寄给了温柔。当然他和韩春燕是怎样跳舞的,就不再提啦,只是说他也跳了舞一笔而过。 马飞扬想着这一两天的就放寒假,他得到职业中学去看看周大庆他们。马飞扬到了周大庆的宿舍,见高大军王建武都在,其余的几位同学都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但他们却还在床上躺着,没精没神的。 待得那几位同学走了,马飞扬便问准备什么时候回家,看一看凑好了一起回去。周大庆道:“你先回吧,我们就不跟你回去了。”高大军也说先回吧,马飞扬见状感觉可能有事情,便问道:“你们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快说什么事情?”周大庆说道:“你别问了,没有什么事的。”话说到这里,马飞扬怎能不问个明白,于是王建武便说了情况。 原来,薛东、王二、龙展来找他们,说楚西道上的史三要找他们谈谈,问他们是不是害怕,要是害怕也可以不去,但是那样以后再见着他们就要装孙子,给他们叫大哥。王建武说:“这不现在正想着怎么办呢。” 周大庆叹了口气骂道:“妈的,去就去,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被史三打一顿,妈的,叫我给他叫哥,滚他妈的。”高大军道:“这事主要还是我的事,一开始就是我引起的,下午就我一人去吧,你们都不要去,听说史三手黑。”周大庆一听立刻道:“你讲这叫什么话,不管这事是谁引起的,现在他们找的我们几个人,反正这事我肯定去。”王建武也说要去,谷志明想说又没有说出来。高大军把手往床沿上一拍,说道:“妈的,不管怎样,这次把这事彻底了结,以后不惹他们就是了。” 马飞扬也一时沉默,知道下午这一去,周大庆他们必然会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他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他必须要去,就算去毫无用处也要去,就陪着周大庆们挨打吧,反正也顾不了许多了,便说道:“下午我也去。” 几人一听都说这绝对不行,周大庆道:“哎,飞扬,这有你什么事呢,你不要掺和我们这些破事,你心情我们都知道,我们不能害了你,假如被公安局发现了,说不定把你也得找去,到时候就麻烦了。”马飞扬也知道周大庆说的不错,但要让他就这么样走了,他实在是做不到。 忽然,马飞扬想起了朱四,或许朱四能够帮上忙,这样一想,马飞扬立刻有了精神,说道:“这事好办了,我有个朋友,是打篮球认识的,叫朱四,他曾跟我说过有什么事情就找他去,我看就找朱四吧,或许有用。”一说到朱四,高大军他们也都知道,都兴奋起来,忙问马飞扬跟他关系怎样,到底能不能架事。马飞扬握紧拳头,点了几下头说道:“应该没有问题,这样吧,你们下午都去,到时候我把朱四带去,让他说和算了。”众人都说行。 马飞扬一出职业中学,便直接去找朱四,朱四一听是这个事情,便笑了,转向旁边一个人嘴里说道:“史三也真是的,小兄弟们在一块玩,你瞎掺和什么,去打几个小孩儿,也不光彩啊。”旁边这人一看就是道上的,一副大背头带着大墨镜,上身穿着蓝色的大花褂,听了朱四的话,也是哈哈的笑说道:“史三连这事都管,等会过去哈子哈子他。” 朱四又把马飞扬指给他认识,说道:“这是我好兄弟,叫小马,在师范学校上学,篮球打的不错。”又对马飞扬说:“这是肖六,是我好兄弟,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要愁。”朱四听马飞扬讲,几个小兄弟宁愿送给史三打,也要硬着头皮去,觉得这都是好朋友,够交情,这个忙一定要帮。 下午,县体育场双方几乎同时赶到。一见面朱四和史三便说笑起来,眼前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在话下,史三对龙展说道:“既然四哥说话了,还专门为这事跑一趟,那就按四哥说的,你们也不要挣个高低啦,以后大家好好玩,都是兄弟嘛,话说开就行了。” 龙展也没有想到,高大军竟能把朱四抬出来,一时对高大军周大庆也是另眼相看,再看高大军周大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下又觉得他们身上已没有了乡下的味道,于是也就笑着过来,直说以前对不起了,都是些小误会。还说高大军周大庆不错,打架绝对可以。高大军周大庆见事情解决了自然也是十分高兴,一边和龙展、薛东、李小平他们说话言和,一边又去感谢朱四。这时已是口称四哥,朱四也不客气。 从体育场出来,周大庆们都是春风满面浑身轻松,这事的结果实出意外,不但化解了和龙展王二他们之间的矛盾,而且还成了朋友,更好的是还认识了朱四他们这些道上的头面人物,他们的心里都觉得这以后就啥也不怕啦。 这自然要感谢马飞扬,都说没想到飞扬能认识朱四,而且看朱四对飞扬的样子还真是不错,是真心对待朋友的,看来还是得有本事啊,于是几人又把马飞扬夸耀一番。 说起一块回去,马飞扬说道:“本来是能一块回家的,但是临时有了点事,得明天才能回去。”周大庆几个人也不再多说,便和马飞扬分开。 马飞扬回到宿舍,见方豪杰和李宏伟已经走了,张高云、郑盛、朱鹏也在收拾行李准备出发。马飞扬忙说:“你们几个今天别走了,徐老师明天找有事的,叫我找几个人给他帮忙来着。” 大家便问什么事,马飞扬道:“说是搬家的,具体从哪儿搬到哪儿我还不知道,刚才有事出去了一趟,忘记说了,豪杰和宏伟走了就走了吧,现在就是你们了,也不找别人啦。”大家一听是班主任找帮忙的,心里都是一百个情愿,但是嘴上并不买账。 郑盛道:“徐老师找你的,只能知你的情,不会感谢我们,你找我们的,你要知我们的情,你说吧,给点啥好处。”郑盛一说,余人也是齐声附和。马飞扬微微一笑道:“好处是大大的,你们放心好了,绝不会亏待你们。”张高云说道:“这年头哪有开空头支票的,我们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不给好处,到时候我们可不动手啊。”朱鹏也说:“动手,我们也不出力,出力也不给他干的漂亮。” 马飞扬一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把几个人看了个遍,突然笑了说道:“哎呦喂,你们是长本事啦,知道讨价还价了,你们放心,徐老师都已经准备好了,干完一顿饭。”其实徐老师并没有说干完一顿饭,马飞扬也只是按照常情忖度,心想干完后徐老师肯定会请吃饭的。 郑盛并不买账,说道:“徐老师请归徐老师,你准备怎么办?我们可是跟着你干的,你就是工头子,你可不能白使唤我们这些小工啊。”张高云道:“工头心黑啊,现在的工头哪个不吃小工?” 马飞扬被他们几个弄的好不难受,只好说道:“好好好,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不厚道,事情还没干就先讲条件,完全不讲感情,哈哈,到底是市场经济啦,你们以后要是做生意肯定都是奸商,这样吧今晚我请吃鸡蛋面怎么样?” 张高云听了欢喜起来,眨着眼试探着道:“碗里再加点牛肉……”马飞扬一惊说道:“什么,还要牛肉?你看我怎么样,你们还是吃我吧。”朱鹏和郑盛都哈哈的大笑说道:“算啦,就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张高云一下站起来,一身豪气的说道:“飞扬请吃鸡蛋面,我来加点牛肉,我这身上可能还有一些,兄弟们玩就玩的高兴。”顿时马飞扬郑盛朱鹏都高兴的要跳。 这时,学校里的人已经走的所剩无几,校园也突然变得安静和空旷起来。他们来到校门斜对面的一条小街,二十米处便有个拉面馆,门前一米多的地方摆了一个灯箱,门头上是“李记牛肉拉面”,招牌是喷绘的。 此时正当傍晚,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四人看着生意很火,都说这家生意这么好,口味肯定不错,也便进来,刚好有两个人吃完结账去了,四人便坐了这桌。马飞扬看着满地的餐巾纸,随口说道:“为什么不能多放几个垃圾桶,或是扫一扫呢。” 张高云道:“这可不能扫,扔的纸多说明吃面的人多,人多说明生意好,这样才会更加的招人。”马飞扬和朱鹏一听都笑了,想说张高云乱开黄腔,但又觉得也有点儿道理。 张高云又接着说道:“你看饭店门前的地面油污又黑又厚的,老板为什么不能洗一洗呢,他完全可以洗,可是他就是不洗,因为这是生意火爆的证据,吃面的人到这一看,哟,老板忙的连垃圾都来不及打扫,肯定是忙的,手艺肯定不错。” 郑盛说道:“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最讲究从众,一件事情大家都说好时,那就不好也得好,比如说这面馆,大家都来吃,后来的人并不知道它的味口好,只是因为大家都来了,至于垃圾和油污什么的,这根本不是事。” 马飞扬笑道:“有道理,大家都来了,吃亏上当大家都吃亏上当,反正不能让少数人占便宜。” 张高云忽然道:“吃拉面,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吃正宗的兰州拉面?”郑盛道:“正宗的兰州拉面肯定好,问题是你知道哪家是正宗的?你看这大街上挂的都是‘正宗’的牌子,大家一旦都正宗,这正宗也就不值钱啦!” 正说着,四碗牛肉面已经端上来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几人都说不错,看来从众也不是毫无道理,便又拿起餐巾纸擦拭筷子。 朱鹏道:“听说这餐巾纸卫生很少有达标的,用餐巾纸擦筷子还不如不擦。”马飞扬道:“话是这么说,但是要是真正不擦一下就吃,你总觉得不放心,擦过了心里就安了,至于这餐巾纸是不是干净,那也顾不上了,毕竟看着是雪白的。”张高云道:“嗨,在外吃饭,还能讲究这么多嘛。” 于是四人大快朵颐,吃的满头冒汗,郑盛直叫不错不错,朱鹏张高云也都说好。这一吃得好,便一切都好,至于什么地面垃圾门前油污啦,餐巾纸是否达标啦,也都不再提起,仿佛根本没说过这事。几人也和众人一样吃完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只不过不是随手一扔罢了,而是送到垃圾桶里。 十九、飞扬春燕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吃了牛肉面,四人都是兴高采烈,郑盛提议在街里转转吧,反正放假了,也没有晚自习了,马飞扬和朱鹏一想时间也还早,回宿舍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转转。张高云呢,他家就在县城,对逛街兴趣并不大,只是喜欢和兄弟们在一起,既然说要逛街,那就一块逛逛。 其实楚西的县城并没有什么好玩的,一条主街道长约三公里,最繁华处不到一公里,集中了百货大楼、楚西大厦、楚西商厦、人民商场等大型商家,另外几条街道的沿街店铺多数是县城居民自家的房屋,显得矮小凌乱,现在是冬天的傍晚,天黑的早,店面关门也早,所以整个县城显得冷冷清清的。 刚转了一条街,郑盛便意兴索然,说道:“也没什么可玩的了。”张高云道:“主街人民路那儿恐怕热闹些。”马飞扬道:“转到那里,是不是远了,我看就不朝那儿去了。”朱鹏也不想再转,于是大家便向学校回走。 往常在这个时候回到校园,马飞扬都会先看向教学楼,那是全校最亮的地方。今晚那个地方在夜色中只剩下一个黑影,宿舍楼还有好几处亮着灯,说明还有同学没有回家。路灯和操场上的灯也还亮着,却使人觉得异常的寂静和空旷,原来总以为这灯光是那样的温暖和热烈,现在才发现它是孤独和清冷的。 四人回到宿舍自然又是一番天南地北的胡侃,马飞扬不想再说了,他提议去打会儿篮球,郑盛和朱鹏一听连摇头带摆手,表示不去,张高云说我要睡觉,马飞扬也不勉强他们,自己拿着球去了球场。 偌大的球场此时就马飞扬一个人,球拍在地上的声音,好像比平时大了好几倍,一个人的篮球应该减少投篮,因为球投出去没人捡球,所以马飞扬就练起了控球,做胯下运球,连续的胯下运球,做转身,做三步上篮。 忽然马飞扬发现篮球场旁边的台阶上,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看着自己打球,马飞扬定神一看,却是韩春燕。在昏黄的灯光下,韩春燕单手撑着下巴,面带微笑,正在看着他。那感觉正如“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马飞扬见是韩春燕,便停了下来,准备走过去,这时韩春燕也就起身来到球场。 马飞扬问:“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啊?”韩春燕答道:“明天徐老师搬家,我和高粱,还有朱丽、卓佳都去给他帮忙的,收拾打扫一下。”马飞扬不等她问,便说道:“原来我们干的是一件事,我们也是给徐老师搬家的,我们肯定是抬抬家具喽。” 韩春燕就笑起来,笑声清脆,语带娇憨,说道:“你们不搬家具,难道叫我们女生搬嘛。”韩春燕又问:“你们是那几个人?”马飞扬道:“张高云、朱鹏、还有郑盛。”韩春燕道:“他们怎么不陪你来打球啊。” 马飞扬道:“朱鹏和郑盛不会打,也没兴趣,见到篮球就退避三舍,张高云要睡觉。”韩春燕向他眨了一下眼睛,低声道:“哎,说实话啊,你篮球打的真不错的。”马飞扬倒不好意思起来,说道:“嗨,我的篮球差远着啦。” 韩春燕眼神一扬,笑道:“可是我觉得好啊,刚才我都看半天啦,你的动作娴熟,而且流畅,最主要的是动作好看。”她稍微顿了一下接道:“我想起来,我们以前中学的一个老师也喜欢打篮球,但是他在运球的时候,上身都是趴在篮球上,还把……还把……呵呵……动作难看死啦。” 马飞扬笑道:“还把屁股撅着,是不是啊。”韩春燕笑着使劲的点头,马飞扬笑嘻嘻的说道:“我来示范一下这个动作,你看对不对?”说着便做起这个动作,韩春燕一看马上笑弯了腰,马飞扬也便笑起来。 马飞扬说道:“你不要小看这个动作,这种运球对球的保护还是很有效的,但不足之处在于限制了控球人的视野,不利于观察队友的跑位。”马飞扬大谈篮球继续说道:“像我现在这种控球方式,确实潇洒好看极具观赏性,但是也容易被防守队员切下,所以要想把球打的又好看又实用,就必须苦练控球技术,就像乔丹,约翰逊,斯托克顿那样。” 韩春燕听马飞扬说的一套一套的,看着马飞扬的目光早已经流淌出无限柔情。这目光和马飞扬的目光一接触,马飞扬立刻觉得心头一跳,热血涌了一下,他马上把目光移开,这才平静了。马飞扬懂得这眼神,但是他不能回应。 这时韩春燕过来一下抱过马飞扬手里的篮球,蹦跳着奔向球架,双手把球扔向了篮筐,这球竟然进了,只见她高兴的欢呼雀跃,马飞扬也就过来陪着她玩。不断的给她递球,让她投篮。看着她是如此的开心快乐,马飞扬竟痴了,心想她真是一个快乐的天使,快乐就应该属于她,真想就这样陪着她,给她递球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可是我不能再靠近她了,我有温柔,靠近她就是伤害她,那时她就不快乐了,她不快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会哭吗,要是那样,我可就罪莫大焉了。 不知不觉的,天已经很晚了,远处教师公寓楼的灯光也已经熄完了。马飞扬道:“我们回吧,该睡觉了。”韩春燕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终于忍住。 他们走到宿舍楼,马飞扬道:“明天见。”说着便招手,韩春燕看着他,点了点头也回:“再见,明天见!”韩春燕边退边走,看到马飞扬进了男生宿舍楼的院门,这才转身进了女生宿舍楼。 韩春燕一时难眠,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开心情景,这样想着就更加的睡不着。她想着这个晚上她已经有了几次的暗示,不觉得在被窝里都脸红起来,又暗骂自己没出息,现在没人的时候到脸红起来了。 她仔细的分析自己的暗示和马飞扬的种种反应,然后判断马飞扬到底是否已经觉察到了,她认为只要马飞扬还是一个正常的人,是绝对应该感觉到她的浓浓情意,作为一个女孩这也算是豁出去了。 她回想马飞扬急忙躲闪的眼神,这明显是故意的躲闪,随之抛出了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故意躲闪”,是羞涩?是胆怯?是有愧? 这样的思来想去,正是剪不断理还乱,她的思绪一会儿和马飞扬穿山越林波涛扬帆,忽而又和马飞扬翩翩起舞接受欢呼。想到马飞扬练球时飘动洒脱,她就在旁边拍手叫好,想到他写字时的沉静安稳,她便在旁边铺纸磨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四个男生和四个女生来到徐立波正在住着的宿舍,这宿舍其实就是原先的教室改建的,未结婚的老师能分到一间房子,大概二十多个平方,向徐立波这样结过婚的老师原则上可以分两间,但是这也不一定,因为住房少而分房的需求大,所以结过婚而住一间房的也不在少数,徐立波就是这种情况,现在就是一家三口挤在一间屋里,门前两步的距离还有一个小厨房,小厨房的高度跟一个成年人差不多。 这回学校里建了两栋教师公寓,按照分房规定,徐立波分到一个两室一厅,面积接近八十平米,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房子位于顶楼。但即使这样徐立波一家已经高兴了很长时间,同事们见面都是一片声的恭喜,赞美徐立波有本事。徐立波也就谦虚起来,说顶楼的房子有啥好的,都是大家不想要的。有的同事见说,又帮着安慰,说顶楼有啥不好的,每天上上下下的正好锻炼身体了,再说了,说是顶楼其实也就是五层吧,我们的办公室还在五楼呢。 甭管同事咋说,反正徐立波的心里是美得不行。前段时间他和老婆有事没事就到房子里收拾摆弄,辛苦劳累之余就观赏这宽敞亮堂的房子,于是疲劳的感觉便无影无踪。 徐立波两口子早已经把搬家的准备工作做完了,就等着同学们来搬运。马飞扬高粱等人按照徐立波的指挥忙活起来,男生直奔衣柜、床、写字台等大宗家具,女生就是衣服、被子之类的生活物品,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徐立波的儿子五岁了,也知道搬新家啦,兴奋的到处跑。 新房子离老宿舍并不远,就是从一楼到五楼,确实挺费劲的,幸好马飞扬等人都是年轻小伙子有的是劲儿,再加上是给班主任搬家,心里也是高兴,觉得这样就和徐立波的关系更加进了一层,大家都干的有说有笑。 郑盛不仅如此,他没想到卓佳也会来帮徐老师搬家,他早就瞄准了卓佳,最近正琢磨着想啥办法来打动卓佳的芳心。 韩春燕就更不用说啦,她觉得能和马飞扬待在一起正是求之不得呢,有时见马飞扬抬得吃力,就过来帮忙。马飞扬见她过来抬柜子,连忙叫她离开,说这么重你怎么能弄动的。张高云见状便打趣道:“韩春燕,快过来,我不行了,撑不住啦,快来帮我一下。”韩春燕可不理睬他,到看着他笑,说:“我看看你是怎么撑不住了,哟,我看呀,还得再给你加点东西。”说着便要把一摞书放到张高云的一端,吓得张高云直叫,韩春燕也便咯咯的笑。 郑盛干的身上发热,忙完自己的,还跑过去帮卓佳拎东西,但是卓佳好像并不买他的帐,坚决不让他帮忙。郑盛并不在意卓佳的冷谈,还是笑呵呵的,只要卓佳一说话,他便立刻搭话,防止冷了场面,让卓佳尴尬。 二十、郑盛醉了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到中午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搬完了,高粱韩春燕等又帮着师母打扫整理,徐立波的老婆也是老师,姓李,在城区的一所中学教书,徐立波的老婆见家什都搬完了,忙对高粱等人说:“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这就非常感谢了,你们今天可是累坏啦。”又转身对徐立波说道:“立波啊,你快去带他们吃饭吧,多点几个菜。” 徐立波让她跟着一块去,吃过了回来慢慢的收拾,但李老师哪里肯听,这么好的新房子,她正好大显身手,要精心布置一番,此时斗志正旺,李老师说道:“你们快去吃饭吧,别等我了,我这里还有好多事呢。”说着又嘱咐高粱马飞扬等人多吃一点。 徐立波也是性情中人,高粱马飞扬等虽然是他的学生,但是他从来不居高临下,以师长自居,平时也是笑眯眯的,今天同学们帮他搬了家,他心里高兴,便提议不能光吃饭,还要喝上两杯。 马飞扬见老师高兴,自然也就高兴,张高云朱鹏郑盛也都高兴起来,心里都是非常的期待,一方面觉得这酒是对他们劳动的肯定和酬劳,另一方面也觉得徐老师真是平易近人令人尊敬,还有女同学们都在这儿,这更使他们兴奋。 徐立波酒量不错,马飞扬张高云朱鹏郑盛以前没怎么喝过,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今儿高兴,再加上老师的鼓励,女同学就在一旁看着,一个个便都豪情满怀,都是酒到杯干。女生这边都不喝酒,徐立波也不勉强,给她们都上了饮料。 很快两瓶酒就喝完了,连徐立波都说,这酒喝的太快。他不知道这些学生们喝酒都是实实在在,不像他们成年人喝酒,都是鼓励对方挑动对方喝酒,尽量的保存自己的实力,有时还会偷偷的把酒吐了、倒了、兑水,或是干脆耍赖不喝。 第三瓶刚喝了两杯,就见郑盛的身子已开始摇晃,忽然“噗通”一声,倒了下去,众人连忙把他拉起来,徐立波道:“郑盛喝多了,不能再给他喝了,高粱快把水给他。”高粱这就递水过去。郑盛坐到椅子上,虽然头脑嗡嗡,但感觉还很清楚,说道:“没事没事,刚才是一不小心坐滑啦。”他要找回面子,不想在卓佳跟前献丑,又说道:“现在好多了,没事的,来,继续喝。” 徐立波道:“到底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要往上反的感觉,要是有就别喝了。”郑盛道:“没有,来,再给我倒上。”徐立波只好说道:“飞扬,给他少来点儿吧,喝多了不好。”又问:“你们几个感觉怎么样,要是不行就别喝了。”徐老师这样一问,几个都是精神抖擞,生怕在女同学面前,丢了面子,直说没有问题。 郑盛借酒壮胆,端着杯子要敬卓佳,张高云马飞扬便在一旁起哄,徐立波也看着他们笑。徐立波虽然不鼓励学生谈恋爱,但是他知道少年男女情窦初开相互爱慕,这种感情是纯洁而奔放的,是美丽而珍贵的,应该保护和引导,绝不能压抑和限制,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卓佳突然脸红,不要他敬,嘴里只说不会喝酒。卓佳不像韩春燕那般爽快,话语不多,郑盛说道:“我喝酒啦,你就喝水行了。”说着仰头就是一口,那样子真是豪气干云。 卓佳还是坐着不动,并不端杯,张高云便催促起来,说道:“人家小盛子都喝下去了,你快点儿。”卓佳道:“我没有叫他喝呀,谁让他喝了。”朱鹏笑着说道:“不管怎样,这杯酒也小盛子的一番心意,他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喝下去,我都感动了。” 卓佳道:“你都感动啦,那你就喝吧。”马飞扬道:“你反正喝的是水怕啥呀,你老是不喝,我们这都没法喝了。”接着高粱和朱丽、韩春燕也叫快喝。卓佳见这么多人说话,只好端起杯子喝了,可是也不看郑盛一眼。 朱丽揶揄卓佳打趣韩春燕,笑道:“郑盛敬你酒,你拿着劲儿,就是不喝,你看人家马飞扬敬春燕的时候,可就跟你不一样啦。”张高云一听便怂恿马飞扬敬韩春燕的酒,马飞扬不动。 韩春燕正等着呢,见马飞扬不动,便说道:“你劝他干嘛,他已经喝的不少啦,我看你还是能喝酒的,干脆我敬你吧。”说着举杯向着张高云,张高云叫苦:“哎,我这不是找事嘛。” 马飞扬知道这是韩春燕在为他解围,连忙举起杯来敬徐立波。这边郑盛见卓佳伸长筷子去吃牛肉,便立刻站起来把牛肉和她面前的菜对换,弄的卓佳又不好意思吃牛肉了,竟瞪了郑盛一眼。 朱丽看的真切,笑着说道:“郑盛你真是挺会关心人的。”卓佳便伸手在下面扭了一下朱丽,朱丽大声叫道:“哎哟,你扭我干嘛啊,疼死我啦!”众人便都笑起来,卓佳更是脸红。 徐立波见三瓶酒喝完,便说道:“好了,今天就喝这么多了,你们都喝不少了,要是没喝好以后再请你们,特别是郑盛要注意防止他吐了。”吃完饭,徐立波又叫高粱把他们几个人都送回宿舍休息,自己又去了市场买东西。 这酒,后劲儿比较大,马飞扬一出饭店,身体便打晃了,韩春燕见状连忙过来扶住,马飞扬头脑清楚,见韩春燕扶他,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嘴里连说没事,但是头脑清楚脚步却不清楚了,走起路来两腿打绕,刚进校门便向左侧一扑,幸好左手一张抱住一颗树,整个人就趴在树上不停的吹气。 韩春燕着急起来,又去扶他,说道:“还是喝多啦。”这时马飞扬也不在逞强,搭着韩春燕的胳膊慢慢向前走。 再看郑盛更糟,被张高云和朱鹏架着还是走不起来,一边走一边叫嚷,一会儿喊“我就喜欢卓佳”,一会儿又喊“哈哈,我早就喜欢卓佳啦。”张高云和朱鹏便应着附和他,嘴里也说:“是啊是啊,卓佳也喜欢你啊,你们不是还喝了酒了嘛。”就这样连拖带拽把他弄到宿舍。这朱丽卓佳高粱就在旁边陪着,朱丽和高粱都是呵呵的笑,卓佳却是气的脸都青了。 郑盛一进宿舍便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刚躺下便突然起来“哇”的一口吐了一大滩,刚好韩春燕把马飞扬送到宿舍门口,韩春燕受不了那种气味,胃里被那气味带的一反也要吐,连忙伸手把嘴捂住,离开了宿舍门口,这才呼呼的喘了口气。 这时,就听郑盛在屋里大叫大嚷“卓佳,我爱你!”韩春燕一听想笑,却又不禁佩服郑盛有真性情,敢做敢说。 郑盛还在屋里大叫,这叫声到让韩春燕听得痴住,心想:常言道酒后吐真言,这回郑盛是毫无保留了,只可惜卓佳的心不在他的身上。马飞扬呢,他这个时候想的是谁,会是我吗?人都说一个人在思维一片空白的时候,脱口而出的那个人,才是他真正爱着的人,可是他没有喊也没有叫。韩春燕站了一会,听宿舍里的声息渐渐小了,也怅怅然而去。 张高云和朱鹏睡了一会就醒了,郑盛和马飞扬却睡得正酣。张高云和朱鹏先把窗子打开通风,又拿笤帚拖把打扫郑盛呕吐的一摊。 到了晚上,马飞扬和郑盛也醒了,一醒便直叫饿了,于是四人便出去吃面。面一端上来,张高云就说道:“是不是再来点儿酒啊。”郑盛一听酒就连连摆手,朱鹏哈哈的笑起来,张高云也就笑了,说道:“小盛子,你知道嘛,你太厉害了,我们实在是佩服的不行啊。” 郑盛莫名的看着他们发笑,不耐烦的道:“怎么啦,你们瞎笑个啥。”朱鹏问他:“你喝了酒,说什么话还记得吗?”郑盛看了他一眼,问道:“我说什么啦,我没说什么,你说我说了什么?”张高云便说起他的英勇表现。 马飞扬听得惊讶无比,郑盛一听更是张口结舌,连忙问道:“这是你们栽赃的,是不是?”说着又是挠头又是做思考状,仿佛还能记得起一点,是有这么回事。心想:这下糟了,这下不仅是唐突佳人,而是得罪了她。这样想着,面也吃不下去了。 马飞扬道:“哎,该吃饭吃饭,待会再想办法嘛,卓佳能生啥气,说不定心里正高兴着呢。”郑盛也不说话,知道这是在安慰他。 这个下午,高粱朱丽韩春燕卓佳也都回家了。 整个晚上郑盛都是毫无兴致,完全提不起精神,任马飞扬朱鹏张高云如何挑动,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想到自己酒后无行胡言乱语,一时间后悔不安焦躁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全部归罪于酒。想起酒能乱性,果然不假,帝王乱了性就会丢失江山,常人乱了性就会丢失性命,我这一乱性,则丢失了爱情,这样一想便苦笑起来。 他虽然笑,但面无表情,倒把马飞扬张高云和朱鹏吓了一跳,以为精神上受到了刺激,忙围过来又是揪耳朵又是捏脸蛋,郑盛弄得一急,伸手把他们的手打开,几人这才放心。郑盛又怪罪朱鹏和张高云为什么不阻止他乱说话,张高云和朱鹏相互看了一下,都大笑起来,连忙解释说那个时候你英勇无畏,什么都不在话下,谁敢阻止。 一宿无话,第二天四人也是相互告别,各自回家。 二十一、姐弟风雪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在县城通向周庄镇的路口坐车,此时已有好几辆车停在那里,这些车破破烂烂大小不一形式各异。马飞扬上了一辆已经坐满了人的车,这车很快就发动起来,只听“呜呜”的几声,便开走了,谁知走的不是去周庄的方向,常坐车的人都知道,这车还要在附近转上八圈,不知道的人则连忙惊问,以为看错了线路牌子。这车转了两圈,果然又带了不少人,这时车里已是人满为患挤成一团,那站在车门跟前的收钱老板差点儿没能把门关上。 周庄是这条线路上的第二个乡镇,在到第一个乡镇的时候,车上下了几个人,顿时,大家都觉得轻松多了,马飞扬也便喘了口气,一转头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由得叫了出来:“哎,剑桥。”张剑桥一看是马飞扬也是面露惊喜,两个人便都朝一块挤。原来楚西中学比师范和职业学校的放假都要晚上两天。两个人在车上闲聊,这车摇摇晃晃,时而猛的一晃,车上人便随之一声大叫。 到周庄下车,二人又走了一段。一下说起周大庆高大军和人家打架的事,马飞扬便说有几个打架的人是楚西中学的,这一提张剑桥到笑了,说道:“我知道那几个人,哎,你还能想起来那晚到我们学校打架的小光头嘛。” 马飞扬答道:“那个小光头我前天还见到来着。”张剑桥道:“我到楚西中学后才一天,就看见他了,我一看,咦,这不是打架的那个小光头嘛,他怎么也在楚西中学,当时就想这小光头真行,一边打架还能考取楚西中学,这真是太聪明啦,我们这就没法比喽,随后又看见另外几个好像都是那天打架的也在楚西中学,我就更是想不通啦,心想他们这样的玩,怎能考取楚西中学的呢,哎,那个王海军和赵飞飞还跟我一个班,后来考试才知道他们的成绩并不好,听说他们也并没有考取楚西中学,一次班会,班主任警告他们俩,说了一句什么不要给他们的父母丢人,可能他们的爸妈挺厉害的。”说到这儿,又走了几步,分向两个庄子。 一到家,见爸爸姐姐弟弟都在,自然是一番热闹问长问短。马飞扬问弟弟:“期末考试考的怎么样?”弟弟便拿出奖状,马飞扬仔细的看了奖状,又问一些学习方面的事情。 这时马飞扬也把在学校得的奖状拿出来,弟弟看了又递给爸爸姐姐。弟弟见奖状中有一张是篮球比赛的冠军,便说我也想要打篮球,就是学校里的篮球太少,只有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才拿出来,还有篮球场也不是水泥的,实在不好玩。 马报国听了便笑道:“这周庄中学的条件当然不能跟县里的学校比,那市里省里的学校,条件就更好了,所以你得好好的学,争取考到县里市里去。”马飞扬笑着接道:“跃扬没有问题,他一定比我强,因为从目前来看,他就比我当时初一的时候强。”姐姐道:“你可不要使劲儿的夸他,一会儿骄傲的不得了,正好寒假里没事你再辅导辅导他,看看还有哪些地方没弄懂的,要是听小三儿讲啊,他是已经全部会啦,都不用再学了。”接下来马飞扬就在家中辅导弟弟学习,自己也练练字看看书,有时也帮着姐姐做些事情。 马飞扬发现猪又多了两头小的,原先的四头猪,那头小的现在已是中等身形,三头大的都是肥肥壮壮,看着喜人。听姐姐说,马上过年就要卖一头杀一头,昨天看那几头猪吃食,只见吃的噼里啪啦好不快活。浑不知末日就要到了,假如猪能知道,不知还能否吃的这样欢快,如果能知道一旦长得肥壮,就逃脱不了被宰杀的命运,不知还会不会去吃食,或许也会吃,不过会少吃,让自己始终保持幼小的模样。 马飞扬又想起一篇短文,说的是公猪和母猪的爱情,公猪爱母猪,每天吃食的时候都让着母猪,自然母猪便一天天的壮实起来,一天公猪听主人说那母猪已经长得不错了,再过几天就可以杀了。公猪听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便多吃多占,甚至还不给母猪吃,弄得母猪很是气恼,搞不懂公猪怎么突然变了。很快公猪长得又肥又壮,母猪则相对瘦了。那天主人到圈里一看,公猪的身形明显大过母猪,便决定还是杀公猪,当公猪被绑走的时候,这时母猪才恍然大悟。当时看这文章的时候也是挺感动的,但也就是轻轻的感动一下,现在马飞扬看着自家养的猪将要被宰杀,竟有了难以名状的不安,他看着猪的吃食,也想看看是否有文章中所说的情况出现,如果有,马飞扬想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不要去杀他们。 朔风趋紧,天色昏沉,仿佛是在给大雪的来到创造氛围,果然大雪耐不住了,从后台冲了出来,一出来便是洋洋洒洒无拘无束。 只听弟弟跃扬一声大叫“啊,下雪啦”,马飞扬这才一惊,放下手中毛笔,跑到门口,果然雪花乱窜,地上已有了薄薄的一层,看这雪的样子,应该有的下了。弟弟高兴的说道:“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又喊“瑞雪兆丰年,好啊”。马飞扬忽然想起姐姐还在集上卖粉条,便找出雨披,准备送给姐姐,这时爸爸马报国也从外面回来,掸了掸身上的雪花,对马飞扬说:“对,快给小扬送去。” 马飞扬迎着风雪,顺着道路往前走,只觉得怎么走都是迎着风雪,这雪总是能钻到脖子里,一会儿便冻得咬牙,手和脸都麻了。心里不禁对这雪恼恨起来,想起刚才弟弟高兴的叫好的样子,心里直说好什么好,好个狗屁。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两个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很快马飞扬就看见那前面一辆自行车上是个男青年,穿着军装,低头弯腰的猛蹬自行车,头上已是一片白,自行车后架上有两袋东西,后面的自行车上正是姐姐,也是低头弯腰吃力的蹬着。 到了跟前,马飞扬忙叫姐姐,马小扬一看是弟弟,连忙下车,又喊前面的男青年也下车,马飞扬见男青年浓眉大眼,比自己还稍高一块,军装上的领章肩章一应俱全,他骑着的自行车正是姐姐的,姐姐正在骑着的车子,估计是他的。 马小扬对那男青年道:“这是我弟弟,是迎我来了,那你就先回吧。”又叫马飞扬把手中的雨披给男青年,男青年哪里肯依,马上安排起来:“这不马上就到了吗,你快把雨披穿上,让弟弟骑车带你吧,我骑的快点儿就行了。”说着便上车猛蹬。马飞扬一看就接过姐姐手里的自行车,紧紧跟上,马小扬穿着雨披坐在车后,顿时感觉好多了,看着弟弟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心中甚是欣慰,觉得弟弟也是大人了。 到了家门口,那男青年把自行车放好,接过自己的车子,就要走。马飞扬连忙上前喊住,请他到家里歇歇,马小扬这时也过来,说道:“要不,到家来歇会再走吧。”这男青年到腼腆起来,直说:“不用啦,不用啦,我还要去家有事哪。”说话间,马报国也出来,得知是这男青年帮着送回来的,又见这男青年有模有样,还是军人,再看马小扬和他的神情,已明白了一半,也连忙邀进家门。 男青年进屋,很有规矩的坐下,马飞扬便笑着说:“不要客气,也不要拘束。”马小扬端了热水给他,只说:“天气怪冷的,先焐焐手吧。”男青年接过水杯,把手焐着。马报国也过来陪着说话。 男青年叫江松,就是铜锣村的,马飞扬知道张剑桥也是那个村的。原来江松和马小扬也是同学,初中毕业后,一时也没什么联系,各做各的事情。江松是两年前参军的,这段时间回家探亲,前几天在集上碰着,便聊起来了。江松在上学的时候就暗恋马小扬,只是未能表达,毕业后不见面了,这心思也就放下了。这次回家探亲遇上马小扬,得知了马小扬家里的变故,心里很是感慨,一时间原先的暗恋再加上马小扬的善良能干再次将他打动,而且他现在又是军人,身上又多了一份自信,便大胆追求起来。 马小扬面对江松的追求,心里自然喜慰,但转念一想家里的负担目前还是很重,要是跟他在一起,江松就要跟她一起来负担,又感觉挺对不住的。江松懂她的心思,这不由得更让他敬重了,便宽慰她:“这些困难都是暂时的,再说了,你的两个弟弟,学习成绩好,将来都是人才,前途光明啊。”并开玩笑说:“到那时候,我可不敢高攀啦。”说的马小扬到不好意思了。 坐了一会儿,马报国便起来吆喝弄饭,叫江松不要走,正好下雪也都没有啥事情,就喝上两杯。马飞扬也高兴的说:“那我就去买菜吧。”江松一听立刻局促起来,起身要走,嘴里直说家中还有事情,下次再来吧,说着便看向马小扬。 二十二、杀猪过年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到了腊月二十四,庄子上杀猪的小刀手到家,先是捆绑一头,抬上三轮车拉走,然后就准备杀猪。周围邻居听说老马家杀猪了,都围过来看。马报国到猪圈里,将绳子系在一头猪的前腿上生拉硬拽拖了出来,这猪显然已经觉察到了大难临头,在猪圈里就开始乱窜,待绳子系上它的腿,便已经知道在劫难逃,但仍然死命的挣扎,不断的哀嚎,那声音凄厉,马飞扬只觉动容。 这猪乘着马报国一松劲,一下挣脱了,带着绳子向人丛中窜去,于是人们便开始围追堵截,这时只见那小刀手在猪的侧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不断的调整脚步不断的靠近,突然向前一个侧扑,那猪便被撞倒在地,猪刚要起身,立刻有两个人上来,一个按头,一个按住后腿,小刀手则抵住前腿。小刀手和那按住后腿的人迅速拿出绳子在猪的前腿和后腿上绕上几绕,这猪便不动了,只能躺在那里“哼哼”。 又见一人拿来一根木棍,从猪的前后腿之间穿过,四个人便把一头猪架上了已经准备好的大木凳上,下面是一个瓷盆。小刀手从旁边自行车上取出一把尖刀,用布擦了几下,转身回到猪的头部,在颈处摸了摸,然后突然一刀刺了进去,起初猪还猛烈的挺动几下,但很快连声音也没有了,刀一拔出来,猪血便箭一般射向瓷盆。马飞扬只看得心惊肉跳,马小扬则一直在屋里没出来。 接下来,几人又把猪抬到一个大木桶里,早有人把烧开的水往木桶里一倒,那小刀手已开始褪毛,不出片刻一头又白又光的大肥猪便展示出来了。几个人再把猪挂到一个挂钩上吊着,小刀手又换过一把刀,这把刀比刚才的刀又宽大些,只见小刀手拿刀在猪的腹部从上至下这么一划,猪的下水便散了出来,接下来小刀手整理好猪的下水,就把猪放下,开始分割。邻居们纷纷来买,一头猪除了自家留了一条后腿,其余的顷刻之间便分的干净。 小刀手杀完了猪往旁边一蹲,抽起烟来,若无其事的和周围人说笑。马飞扬看这小刀手也并不十分凶恶,笑起来还挺和气,实在想不通他杀起猪,竟一点儿也不手软。马报国也过来给他递烟,说他辛苦了,然后就是结账,马报国又送了些猪下水给他,他也不客气的拿了。 二十四是小年,也称祭灶节,晚上马报国炒了几个菜,其中自然有今天这头猪的贡献,马报国、弟弟马跃扬都吃的赞不绝口,姐姐也吃了几筷,可是马飞扬吃不下去,想起猪的惨状,他实在下不去筷子。马报国问他怎么不吃,马飞扬说这猪真是太惨,我们人真是残忍。马报国便笑了,说他是书读的多了,人也呆了。 马飞扬也知道猪长大了长肥了就是给人吃的,不仅猪是这样,包括牛、羊、鸡、鱼等等都是如此,而且一直如此。这本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是马飞扬想起那小刀手一刀下去,心里还是别扭,心想我们难道就不能想一个不痛苦残忍的方法来结束猪、牛、羊这些生物的生命吗。 马飞扬又想到猪在极度恐惧的状态下死去,它的肉很有可能在这种状态下也会失去最佳的味道,甚至可能在临死关头释放出一些毒素,从而报复吃它的人。如果猪是在快乐中死去,或许它的肉会更加好吃,可惜我们人类不懂这一点,所以我们其实并没有吃到真正的最美味的猪肉。想到这里,马飞扬露出一丝冷笑。 过了腊月二十四,这年的气息也就越来越浓越来越重了,各家各户都是忙忙碌碌,一会儿集上一趟,一会儿家里一趟。孩子们到了这个时候是不用再学习了,大人也不督促追问,任由他们玩闹,庄子里时常可以看到这儿一群砍钱儿,那儿一伙摔宝,还有到河里滑冰的,那女孩儿,也都聚在一起或跳皮筋,或跳绳,或丢沙包。 腊月二十八那天,马报国叫马飞扬买些花生、瓜子之类的小食品,以备正月里家里来亲戚。 过年的时候,镇上也不讲什么逢不逢集啦,每天都是熙来攘往。马飞扬来到集上也不急着买东西,就顺着摊子逛。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因为斜对面正是温柔家的商店,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站着向商店望去,不一会儿果然温柔的身影出现在商店中。 温柔身着白色的棉袄戴着大红围脖,棉袄正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头发是标准的“马尾巴”。她的雪白肌肤、白色棉袄被大红围脖一映,显得光彩照人,一下让马飞扬想起了“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马飞扬目不转睛,脚步缓缓前移,这样就距离温柔更加近了。马飞扬伫立在大街上,来往的人仿佛都不在他的视线里,他的视线里只有温柔。 温柔可能是有了感觉,她能觉察出有一条目光在往这里射。她蓦然回首,发现马飞扬正站在人流中看着她,二人目光一接,便都笑了。温柔招手,马飞扬也招手;温柔又招手让他过去,马飞扬又摆手。温柔又笑了,她知道马飞扬不想见到她的妈妈,正在这时温柔的妈妈也进了商店,马飞扬一见立刻收起笑容,把手抬起到胸前拜拜了。 这匆匆一面虽然没有说上一句话,马飞扬却觉得十分满足,他看见了温柔的笑,这笑容使他知道温柔一切安好。于是他又在心里默默的祝愿温柔新年快乐。 他买完了东西,骑上车子回家,他骑的飞快,耳边的寒风呼呼的响,可是却一点也不冷,当寒风吹来的时候,他反而更加挺直了身体,他甚至故意追逐风来的方向,他在寒风中大笑大叫……。 对于过年,马飞扬明显没有以前的期待。他记得小时候,对过年的盼望仿佛总是伴随着一种动力,这动力使他欣喜愉快,在除夕之前是一天天数着过,希望能快一点,在三十之后这种感觉则是相反的。过年的每一天好像都有惊喜,今天蒸馒头,明天做豆腐、后天鞭炮春联都买来了。当鞭炮一响春联贴上的时候,他知道那便是年了。 他喜欢家里来亲戚,也喜欢跟着父亲母亲走亲戚,每天都有好吃的,还能和那些不经常见面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开心的玩耍。更重要的是只要磕头,长辈就会给钱,他还记得有一年,他只要见着大人就磕头,姑母磕了又给姑父磕,一家子人都笑,说姑父姑母磕一个人就可以啦,可是他不管这些,那一年他真是得了好多的钱。一直到正月十五那天,他会跟着奶奶赶会,那正月十五的会啊,场面真是大,人真是多,东西也多。他记得有一回他想要一个小木剑,奶奶说这小木剑有什么好的,回家叫爷爷给做一个,保证比这个强多了,但是他不要坚决就要这一个,然后就赖着不走,奶奶便拖着走,他就在地上打滚不起,最后奶奶拗不过,终于买了。过了正月十五便上学了,但心里对于年的眷恋,并没有一下消失,仍然会和小伙伴们成天的说讲,这年的味道也很快便在这说说讲讲中散了。 三十的早上,马飞扬是被鞭炮声吵醒的,外面还是漆黑一片。马飞扬就在被窝里听这鞭炮的声音,以前他是家里专门管放鞭炮的,他放鞭炮很有一手,至今还没有出过一点事故,便是最好的证明。他听着这鞭炮声此起彼伏的,只觉厌倦,翻了个身又紧了紧被子,他知道这个事情跟他们家没有关系。 初六那天,王闯邀一众同学到他们家去玩。马飞扬先去了周大庆家,路上周大庆说王闯现在跟我们不一样啦,你看他穿的都是最流行的,连马靴也有了,头发还上了摩丝。马飞扬问:“刘雨怎样啦?”周大庆道:“刘雨也可以,他师傅马上要开一家饭店,他就跟着师傅干了。”马飞扬笑道:“那今天我们就让刘雨炒菜吧,看看手艺又有什么长进。” 说着又问起了江船,周大庆道:“狗日江船,可能是腊月二十八吧,才到家,到家也没来找我,肯定找桂一枝去了。”马飞扬道:“重色轻友,你呢,你也不是没有来找我嘛,你肯定也去找赵甜甜了。” 周大庆便哈哈哈的笑了,马飞扬一见,没想到竟被说中了,忙问:“现在和赵甜甜怎样啦?”周大庆说道:“年前我去她家的,刚好在路上遇着了,然后我们就到河堤上玩的,我问她学习怎么样,她说现在也还能跟得上,又说按现在的成绩想考大学没戏,我就劝她好好学,争取考上大学,她说其实上高中是她的爸爸一定要让她上的,她倒想上职业中学学一门技术,找一个厂上班,又说徐梅王艳上职业中学不是挺好嘛。” 二十三、欢聚一堂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笑了,想了想说道:“这么样说来,你可以不用担心耽误她了,咦……赵甜甜是不是怕你担心耽误了她,故意这样说,让你不要有此顾虑啊。”周大庆一听用吃惊的表情看着马飞扬,又去掐马飞扬的脖子,笑道:“就你知识多,就你会联想,就你懂女人,你看你懂的,到现在也搞不定温柔。”马飞扬便笑着和他对掐起来。 到王闯家的时候,刘雨、王建武、谷志明、于金宝已经到了,不一会儿江船和桂一枝也到了。大家见桂一枝也来了,都惊异不已,都说江船能啊,刘雨打趣道:“江船,这年前有没有送过东西啊?”江船道:“你们都不要瞎说话乱猜疑,我就是看桂一枝在家没什么事情,把她一块找来玩的,她今天是夜班。” 大家便问起桂一枝上班的情况,桂一枝笑着说:“上班也没什么事情,就是熬时间,特别是这夜班,实在难熬,说实话我现在倒想去上学了,当时早知去上学了,哎,还是你们上学好啊,都是高材生呀。” 王闯说道:“这你就不要拿他们这几位开味了,高材生就那一位。”说着看向马飞扬,马飞扬道:“我又是什么高材生了,不过是中师而已,将来就是教书吧,你们说不定都会做大老板,你们看哪,王闯现在这派头,确实跟我们不一样啊。” 王闯便笑了,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刘雨你来炒菜吧,这些菜都是昨天专门上集买的。”周大庆看了一圈问:“老爸老妈呢,怎么还没到家吗?”王闯道:“船还在下游,我是自己回来过年的,把家里收拾收拾,贴贴门对子,哎,跟你们玩一天,我还得回去。”于是大家便说起这使船也是挺不易的,虽说呢能苦到钱,但是连过年过节都不正常了。 刘雨当仁不让,开始卖弄手艺。江船看着刘雨手法娴熟,说道:“菜炒的怎样先不说了,就看这动作吧,绝对是高水平的。” 这边桂一枝早把桌椅碗筷摆放整齐,马飞扬、谷志明、于金宝、周大庆都负责端菜,很快一桌子菜便出来了。 于金宝称刘雨为刘大师,周大庆称刘雨为刘大师傅,众人便问这大师和大师傅有多大的差别。大家便看向马飞扬,马飞扬也不客气说道:“这差别就大啦,大师傅还仅仅是在技艺层面,大师已经扩展到道德修养的层面了,大师傅干的是职业,大师干的是艺术,这艺术嘛,可就不好说啦,艺术是无止境的,都没听说过吗,大师的寂寞是最深的寂寞,这说明要想成为大师,必须要有和常人不一样的经历。” 大家一听都说到底还是飞扬有知识,有学问。王闯突然说道:“嗨,其实很简单,就是说大师傅干是为了钱,大师干不是为了钱,大师已经不在乎钱了,有钱啦,好啦吃饭。”大家一听都笑了起来,便开始围坐吃饭。 王闯拿出两瓶白酒,谷志明想起上次在周大庆家喝的多了,忙说:“怎么又喝酒呀,那我今天就不喝啦。”江船也说:“还是不喝了吧。” 刘雨露出一脸坏笑,说道:“别人都能不喝,你不喝不行。”于金宝莫名其妙问道:“为什么?”刘雨笑道:“酒壮怂人胆嘛,平时不敢干的趁着酒劲儿,就能大胆的干啦。”说着把眼神向桂一枝这边一斜,余人便明白其意。 江船只能嘿嘿的干笑,桂一枝狠狠的白了一眼道:“刘雨,又胡扯八道,再说撕你的嘴。”王闯也白了刘雨一眼,批评道:“就是嘛,刘雨你瞎说啥,人家江船想要干什么,难道还用喝酒壮胆吗。”大家一听都哈哈的笑了,都认为江船不用喝酒壮胆,这下桂一枝急的脸通红,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吃饭时王闯说到在外跑船,嘴里总是叫苦,说道:“在船上太拘束,那感觉就像蹲牢,正常要等到船靠岸,才能到岸上走走看看,买些东西。生活也不方便,喝水只能喝河里的水,其实使船人的大小便都在河里,这些都不能想,只能眼不见为净,有一次停船,相邻船上的舀水做饭,谁知一舀子下去,竟舀上来一个屎球。平时哪有什么电视看,一本杂志或小说什么的都能翻烂了……。”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边说边叹息,别人听着也都是叹息。 王闯问于金宝做什么生意,好不好做,于金宝也是一声叹气,道:“说句实话,做生意肯定比使船自由一点,你那是一到船上就下不来,做生意可以乱跑,但是做生意也辛苦啊,我们家在温江做服装生意,上下受气,进货人家把价格定的死死的,卖的时候只要有利就得走货,因为卖服装的多啦,就这个价格你不卖有人卖,而且服装是讲究季节的款式的,一过那个时段,有时贴钱也得卖,还有出去进货路上的小偷小摸都要注意,平时市场还有一些小痞子骚扰这都不能提啦。” 这样说着江船也是大倒苦水,说现在跑车也难,然后就是怎样的苦怎样的累,交通和公安这些部门又是怎样查的怎样罚的,啰里啰嗦的说了一通。周大庆听着听着把头一扬说道:“不说这些啦,喝酒喝酒。”这样一叫,众人马上都振奋了,纷纷又举杯喝起来。 不知怎的,以前的年总是要过了正月十五才能结束,现在一过初六、七,便按部就班起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很快,刚充实几天的庄子一下又空虚了。马飞扬也把弟弟的作业拿过来进行了一番检查,提醒弟弟快要开学了,该收收心了。 这两天马飞扬在家待得气闷,心想明天就回学校吧,反正后天就开学了,到学校后先练练篮球,虽然才二十几天没摸篮球,但是他害怕生疏了球感。他把要早点回学校的想法跟父亲说了,马报国道:“不是后天才开学吗,后天一早去也不晚啊。”马飞扬道:“我是班里的副班长,应该早一点去,看看班主任有什么安排没有。”马报国点了点头,便说道:“那我现在就给你准备一下。” 马飞扬回到学校这才发现,学校里已经有很多同学了,宿舍里方豪杰和李宏伟已经到了,这一见面马上就说笑起来。都说在家待得气闷,不如早点到学校来。学校仿佛是可以治疗气闷的地方,现在都不气闷了,有说有笑欢喜的不得了。 马飞扬要拉着方豪杰打篮球,方豪杰说:“篮球晚上打吧,今天反正没事,咱们到街上看录像吧,就看香港那几位当红明星演的片子,怎么样?”这么一说,马飞扬和李宏伟也兴奋起来。 三人胡乱吃了,便去街上找录像厅,街上录像厅不少,就听大街上到处都是从音箱里传出的打打杀杀的声音,每个录像厅的门口都有一个靠牌,上面写着今日放映的影片及该片的主演。找了两条街,他们终于找到了中意的片子,这家录像厅在二楼,面积不大,电视也不大,他们三人进去的时候,里面已是一屋子的人,烟雾缭绕,由于刚进去,还没有较好的位置,只能在后排的长椅上坐了。 他们来的不巧,最想看的那部片子刚结束,现在是第二部片子,正常一个录像厅每天循环放映三部片子,待会还要再播放一部,才能看到。这第二部片子乏善可陈,实在没什么意思,马飞扬干脆闭眼休息。原来录像厅的老板正常都是每天准备一部或两部精彩的影片,再配上一部或两部不精彩的,这是为了防止假如有一天拿到的片子都是不精彩的,那样那天就没生意了。 两部片子播完,人来着走着,马飞扬三人的位置也逐渐的挪到了前面,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了,这是关于兄弟情英雄气的影片,影片果然荡气回肠,只看得马飞扬心潮澎湃一片神往,尤其是最后当音乐响起的时候,马飞扬真是感到不能自已,觉得这片子把兄弟之情恋人之情已演绎到极致,他想不管是兄弟还是恋人合当如此。还有这音乐定然是英雄之歌,在音乐声中英雄仿佛更令人向往和心疼。这音乐一下把人带到一个思绪万千满腹惆怅的世界里。马飞扬只想说,原来还有这样好看的电影,这样好听的音乐。 从录像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三人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学校走,边走边谈论刚才的影片。都说那最后的音乐真是好听,马飞扬问,上哪能找到这音乐的磁带,方豪杰和李宏伟都说,可能韩春燕跟前就有。并说韩春燕还有一个随身听,可以一块借来听听。 二十四、为情所困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三人回到宿舍,张高云、郑盛、朱鹏也到了,自然是热闹一番,说一些过年的趣事。方豪杰说着便说到今天看了一部电影,张高云问:“你们看的是哪部?”马飞扬说了电影名字。 郑盛道:“哦,那是第三部,第一部和第二部也好看啊,里面有天皇巨星。”李宏伟惊奇道:“小盛子,这些你都看过啦,你太厉害啦。”郑盛一笑说道:“哪里哪里,我也只看了第一部,就是放假,年前到我们的县城里看的。” 李宏伟便要他讲讲第一部的内容,郑盛刚要讲,方豪杰立刻打住不让郑盛讲,说他要是讲过了,我们就没法看了。郑盛一听这话,倒来了精神,硬是要讲,并且开始说起来。 于是方豪杰和李宏伟、马飞扬、朱鹏都过来按他的嘴,不让说。张高云道:“你们用不着堵他的嘴,我一下就能让他不说了。”方豪杰满脸的不相信,马飞扬和朱鹏倒笑了。 郑盛一听这话,连忙拱手向着张高云,又连着拱手了一圈笑道:“得罪得罪,各位多有得罪,冒犯各位虎威,实不敢当啊。”方豪杰和李宏伟一听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齐问怎么回事。郑盛忙冲着几人摆手,叫道:“不要提,不要提。” 张高云便得意的笑了,但是方豪杰和李宏伟怎肯罢休,连吼带叫威逼张高云,叫他快说,马飞扬说道:“哎,小盛子,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滴,这只能说明你痴情,有什么不好的。”朱鹏也来劝,方豪杰一听什么痴情,更是急不可耐。 李宏伟更是酸溜溜的说道:“你们都不地道,我这还没怎的,都全部交代了。”张高云这时一下坐了起来说道:“这话说的不错,对待兄弟要公平,下面就由我报告一下,小盛子你也不要拦着了。”郑盛见状,也只好露出一脸的愧色。 张高云便把哪些人帮徐老师搬家,徐老师留吃饭,他们几人都喝多了,尤其是郑盛更是醉了,醉了以后说了些什么话,叙了一遍。 方豪杰和李宏伟一听都是高兴的要跳,都称赞郑盛,说追女孩就要有这种精神,就要死缠烂打涎皮赖脸。张高云道:“对,就要像韦小宝那样。” 郑盛长叹一声:“哎,都说男女平等,我看男女一点都不平等,你看男的追女的有时候千辛万苦也不一定能抱得美人之归,但是女的追男的几乎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张高云嘻嘻一笑道:“这也不一定,想当初古墓派祖师婆婆林朝英一生要嫁王重阳,最后也还不是老死古墓之中嘛。”朱鹏道:“这是小说,不能算的。”方豪杰道:“听说翁美玲苦恋汤镇业,最后自杀殉情,这应该算了。” 李宏伟道:“眼前就有这种事情。”说着把眼睛看向马飞扬,马飞扬一见一皱眉头说道:“你们看着我干嘛。”李宏伟“哼”的一声,说道:“韩春燕对你有意思,你当我们都看不出来吗?”张高云道:“嗯,是的,这个嘛,我也看出来了,从那天在饭店吃饭我就看出来了,确实关心飞扬,这种关心很不一般啊。” 马飞扬认真的道:“你们可不要乱说,到处宣扬,我一个老爷们脸皮厚无所谓,别到时候把人家韩春燕弄的难堪。”郑盛道:“韩春燕不是很好嘛,你从了不就是了。” 马飞扬道:“嗨,我从什么啊……这个……韩春燕多好啊……我……这个……哎哎……。”马飞扬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想说自己配不上韩春燕,这是明显的卖乖,想说不喜欢韩春燕,这不是实情,同时也贬低了韩春燕拔高了自己,弄不好还会被说成不知好歹,想要吐露实话告知还有温柔,但毕竟没有真正的开始。最后嗫喏了半天,说了一句官话套话:“我觉得现在谈恋爱还有些早了,应该把时间多用在学习上面。” 这话一说,屋里顿时“哄”的一下,众人都笑了,张高云道:“班长同志,我们这是在宿舍聊天,不是在开会作报告,能不能不要说话吓人。”马飞扬听了,也是呵呵的笑。 这郑盛知道自己的言语冒犯了卓佳,不知道卓佳现在是否还在生气,心想:一个寒假过去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现在应该好些了吧,但是还是害怕见着卓佳,总觉得不好意思。到了教室里时不时的向卓佳看去,希望卓佳能给一个没事的眼神,但是卓佳好像他根本不存在,看见跟没看见一样,有时两人的眼神一碰,卓佳也是若无其事的,仿佛郑盛根本不存在,弄的郑盛无法判断卓佳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郑盛就想能找一个只剩下他们俩的地方,然后当面跟她解释道歉,求得她的原谅。又想着:最好卓佳释然一笑念着我是真心的,从此便情投意合。 可是这机会郑盛始终没有捕捉到,卓佳的身旁总是有人。那天卓佳一个人往宿舍去,郑盛也追了上去,可是刚要说话,卓佳便进了宿舍楼。郑盛想这可不行,于是决定还是写信吧,有时候,面对面的,有些话还不好说呢,而在信里却可以自由发挥。 自从信寄了出去,郑盛就开始观察卓佳的反应,可是几天来卓佳毫无反应,好像根本没有收到一样,回信更是没有,有时他路过传达室,也去看看一年级的信报栏,他希望能一下看到卓佳那熟悉的笔迹,他虽然没有看到,但也并不十分失望,因为他也没有想过卓佳能痛痛快快的给他回信。郑盛判断卓佳肯定收到了信,但这信为什么会像石沉大海一样,却不得而知。郑盛心里恨恨的,心道:哼,你装作不知道,我就再写,直到把你写得有了反应为止。 这天课外活动马飞扬正在球场上打球,不经意间看到韩春燕就坐在远处的松树下面,头上戴着耳机。天气已暖,风渐柔和,韩春燕靠在长椅上,迎着西坠的阳光,落日的光辉映着她的青春的光辉,恰如一副优美的画。她时而闭眼仿佛已陶醉在音乐之中,时而睁眼看向球场,去看那在球场上自由奔跑的人。 马飞扬轻快的跑过去,到了韩春燕身前,见韩春燕闭着眼睛,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韩春燕睁开眼睛,马上坐直了身体,拿下耳机问道:“你不是打球的嘛。”马飞扬道:“我看你在这里,就一个人,嘿嘿,就过来看看。” 韩春燕把身体挪动了一下,让马飞扬坐。马飞扬也就坐了,韩春燕也不说话,又戴上耳机继续听音乐,马飞扬四下看了看,说道:“你听得什么歌啊?”韩春燕见他说话,又取下耳机答道:“陈淑华的。” 马飞扬道:“听说你有《英雄之歌》的磁带?”韩春燕道:“有啊,怎么你要听吗?” 马飞扬便说起了之前看的电影,觉得这首歌真是好听,又听说你有这磁带,便想借去听的。韩春燕一听,眼睛一亮,说道:“哦,你也喜欢听音乐啊。”马飞扬笑了答道“哎,我只是喜欢听比较好听的音乐,有些音乐虽然很高雅,但是旋律节奏我并不喜欢,可能是我听不懂吧,比如说那些小夜曲、圆舞曲,还有歌剧什么的。” 韩春燕呵呵一笑,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搞音乐专业的人才会懂,你干嘛要懂啊,你要这磁带,我等会儿就给你拿去。”又问:“你有录音机或随身听吗?”马飞扬挠了一下头,笑道:“我没有,宿舍里张高云有一个随身听,但是都是轮着听的。” 韩春燕看了他一下,道:“那就把我这个拿去听吧,注意别弄坏了,也不要再借给别人,就你自己听。”马飞扬喜出望外,连忙答应。韩春燕便叫马飞扬在这里等她一会儿,她去宿舍拿磁带。 马飞扬看着韩春燕的背影,一下又有了一点儿恐慌,心想:韩春燕凭啥这么高兴的就把磁带连同随身听都借了给我,这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回到宿舍肯定就更加说不清楚了。他又想到了温柔,他觉得不能对不起温柔,但是韩春燕的情意绵绵却也让他不知所措,他也害怕韩春燕伤心。他要做的就是要和韩春燕保持距离,希望韩春燕忽然能喜欢上一个比他更好的人。马飞扬想着又埋怨自己非要听什么《英雄之歌》。 马飞扬回到宿舍摆弄随身听,李宏伟一看便问:“哪来的?”马飞扬也不隐瞒,直说道:“韩春燕借的。”方豪杰坐过来看了一眼笑道:“飞扬,还是你行,韩春燕这随身听别说男生了,听说连女生她都不借啊,你是怎么借来的,是哭是喊还是哀求?” 郑盛“哼”了一声,说道:“要是靠哭喊哀求,那就借不来啦,这要靠韩春燕心甘情愿,她要是想借给你,假如你不去借,说不定她还要送给你。” 张高云也是嘿嘿的笑,看着马飞扬说道:“你这心思又不用在学习上啦。”马飞扬无法回答只能大声的叹气,半天说道:“先听听歌吧。” 二十五、郑盛失恋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李宏伟立刻叫住他,道:“嗯,不能先听听歌啊,人家韩春燕舍己为人的,你听听歌就算啦,过两天,把随身听和磁带往韩春燕手里一交,说一声这随身听不错磁带也不错,就完啦。然后还是对人家不理不睬的?” 马飞扬心里烦躁,不耐烦的说道:“你想要我干什么,我马上也高喊韩春燕我爱你行了吧。”郑盛一听不乐意了,问道:“飞扬,你这是什么意思嘛。”马飞扬立刻拱手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让你想起伤心的往事了。”大家哈哈的笑起来。 张高云说道:“不对呀,飞扬借一个,韩春燕给两个,按常理飞扬应该高兴的要爆了,可是你看他并没有一丝的兴奋劲儿,相反还愁眉不展的,这是怎么回事啊。”说着看向方豪杰几人。 郑盛把嘴一撇,阴阳怪气的道:“当你的碗里既有馒头又有饼的时候,你是吃什么呢?”李宏伟道:“这就要看他喜欢吃什么了。”朱鹏道:“最怕的是碗里什么也没有。”郑盛道:“哎,你们又来扯我。” 方豪杰顺着郑盛说道:“你是说飞扬现在已经是心有所属情有所系了。”郑盛道:“否则就无法解释,飞扬面对韩春燕时的无动于衷。” 张高云听得点头称是,喃喃道:“看来飞扬竟是情种一枚啊,就是不知道那一个是谁?”马飞扬听着他们的对话,扑哧一声笑了,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无聊了,要不咱们打篮球去吧,来来来,我跟谁一对一。” 几人一时也无法判断那一个是谁,因为这跟李宏伟不一样,李宏伟是有迹可循,马飞扬这是完全的无迹可寻,所以也不好威逼,因为他们知道只要马飞扬坚不吐实,也掏不出有用的东西。又都说飞扬城府太深,非我们可比也。 郑盛一连发出几封信,可是收效甚微,不但自己急,连一屋子的弟兄都跟着急。这晚,李宏伟从外面回到宿舍,见兄弟们都在,嘴里不断的说:“不好,不好。” 方豪杰便问:“什么不好,说清楚一点。”李宏伟看了郑盛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前天梁晶晶跟我说卓佳好像在追宿老师,现在宿老师经常会单独带卓佳练钢琴,还指导发音什么的,我听了也是半信半疑,今晚我看琴房有亮灯,便想起我的语文讲义白天带到琴房,走时忘记拿了,这就过去看看要是有人,正好就把讲义拿回来,谁知我一到琴房发现门是关着的,我又想肯定是最后走的人忘记关灯了,我刚要走,就听见有人在笑,仔细一听是两个人,他们说什么我没听清,但是却听出了是宿老师和卓佳的声音,我赶紧离开琴房的门,主要是害怕他们一出来发现了我,那样大家都尴尬,我刚到楼下,就见琴房的灯关了,两人从楼上下来,嗯,他们虽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但是那说话的腔调,走在一起的样子已经能说明很多啦。” 大家一听都是惊讶不已,他们都知道宿老师就是他们班的音乐老师,是南津音乐学院刚分配的大学生。这宿老师高高瘦瘦的,头发随便散着,衣服穿的也很随便,但是弹得一手好钢琴,拉得一手好二胡,还是标准的男中音,整个人看上去充满着艺术气息。 班里有女生追宿老师,已经不是新闻,但郑盛一听心凉了一大截,怪不得这么多的信发出,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原来是这样。郑盛的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想说不知道说什么,想骂也骂不出来,整个人一下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马飞扬过去拍拍他,让他不要多想了。张高云也安慰起来:“这事情不可强求啊,算了吧,该放手时就放手,也没有必要不能自拔。”李宏伟道:“对,高云说的对,结束,你也轻松了,卓佳也轻松了。”方豪杰说道:“哎,有什么啊,大丈夫何患无妻。马上再找个比卓佳更好的,然后到她跟前卿卿我我,气气她。”郑盛听了,只是苦笑了一声。 郑盛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相信李宏伟不会胡编乱造,然而在内心深处,他又希望李宏伟看到的是偶然的巧合,卓佳和宿老师就是正常的师生往来,至于说话的腔调什么的,卓佳本来就是娇柔的声音啊,一定是宏伟想多了。 接下来,郑盛开始故意观察宿老师和卓佳的动向。终于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他看到卓佳去了宿老师的宿舍,郑盛跟过去却发现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郑盛呆立着如同雷轰一般,看着那紧闭的门窗,感觉身体和灵魂已经不在一块,脑中一片空白。一时又心乱如麻,恨宿老师,身为教师居然勾引女学生,又恨卓佳作为学生,谈恋爱已属不该,竟然跟老师谈恋爱。突然,郑盛从旁边拾起一块砖头,向着那门猛的扔去,只听“砰”的一响。立刻转身离去。 郑盛回到宿舍一下不能平静,见只有马飞扬在宿舍看书,也不理他,直往床上一躺,躺着躺着就笑了起来,那笑声像哭。 马飞扬立刻放下手中的书,过去看他,问他怎么了。郑盛也不说话,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的上铺。这时张高云、朱鹏、方豪杰回来了,一见这种情况,忙问马飞扬怎么回事,马飞扬道:“不知道,一回来就往床上一躺,然后就是傻笑,也不说话。” 马飞扬又把水端了过来,郑盛叫道:“我不喝水,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方豪杰急道:“小盛子,到底怎么啦,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兄弟们都在,你说说,到底谁惹你了。”只见郑盛面无表情,过了一会惨然一笑说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众人一听,方知又是因为卓佳,但不知卓佳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正在这时,卓佳从门外风一般的闯进宿舍,一进宿舍便直奔郑盛,将手里的一沓信往郑盛身上猛摔,然后又指着郑盛叫道:“你以后注意一点,别以为做了事跑了,就以为人家没看见。”说完便气呼呼的转身而去。 郑盛把这些散乱的信,一封封的收拢好,却见这信根本没拆,便又嘿嘿的笑,然后自己一封一封的撕碎。马飞扬连忙过来把这些碎纸片扫进垃圾桶,张高云也过来拍拍郑盛,大家知道这时说什么都没用,就先让郑盛安静一会吧。 这个夜里,大家分明能感到郑盛难以入眠,一直在辗转反侧不时叹气。马飞扬心想,郑盛用情也是够深的了,幸好他们还没有真正的开始,否则的话,还不知会痛苦到何种地步。又想起自己,假如温柔拒绝了自己,是不是也会如此痛苦,还有韩春燕呢,假如被自己所拒绝,会不会也是这样。想到这里,他也是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面对韩春燕,只希望韩春燕坚强。 第二天一早,郑盛起床伸了个懒腰,刷牙洗脸仿佛没事一样,看的大家面面相觑,但是谁也不提昨天的事,都觉得这样好。 过了一个星期,宿舍里的兄弟们和郑盛又开始有说有笑了,大家知道以前的小盛子又回来了,方豪杰提议明天是星期六,咱们到街上再去看录像吧。 这么一说,大家都说太好了,马飞扬问:“这次看什么片子?听说当下最当红的功夫巨星演的片子比较火,唉,多少年前看过他的关于少林和尚的电影,当时可是火的不得了啊,电影院里一场接着一场,场场爆满。” 郑盛道:“对对,就看他演的,现在他的功夫和当初演少林和尚的时候可不一样啦,功夫明显厉害了,人也帅了。”方豪杰立刻打断,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功夫怎么可能厉害了,那是武术设计的原因。”郑盛道:“哎,反正就是比以前好看了。”几人说走就走。 他们找了半天,在一个巷子里找到了一家录像厅,里面放映功夫片同时还有一部三级片。马飞扬张高云他们对于三级片还是第一次接触,当看到画面上传来男女又脱衣服又搂抱的镜头,几人都是一阵紧张,心跳明显加快,那画面牢牢吸住他们的眼神,好几次画面中的女演员都差一点可以看到关键部位,但是镜头又一下切到别处,弄的他们心痒难耐失望不已。马飞扬偷偷的看向周围的人,见别人都专心看录像,都不注意录像以外的事情,这才放心,随之也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使人觉得老练,不要被人笑话了。 从录像厅出来已是傍晚,几个人都是满身的兴奋,一路上高谈阔论。当说到片中的美女明星时,张高云叫道:“她就是我梦中情人。”余人便哈哈大笑。 二十六、保送竞争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奇怪的是大家都闭口不提那三级片。其实在每个人的心里都觉得还是那部三级片更精彩,只不过都不好意思说而已,但是心里都想有时间自己一个人找一个不太可能遇到熟人的地方,再去好好看看,最好能看到一步到位的片子。 马飞扬要把随身听还给韩春燕,虽然韩春燕也并没有找他要,但是他觉得还是应该尽早的归还,因为放在手里时间越长,在某些方面的责任就越大,而自己也就不能再继续保持无动于衷的权利,而是要跟韩春燕说些什么了。 马飞扬想起《围城》中说借书便是两个人恋爱的开始,因为借书便要还书,这一借一还便是两次见面的机会。现在不正是这样吗,马飞扬想这在别人看来,我和韩春燕肯定恋爱了,或许还会被人说的活灵活现。哎……孰不知青年男女之间的交往,总是会引起旁观者的无限联想。 在教室大大方方的把随身听交给她呢,还是约个地方单独的交给她?对这个问题,马飞扬又举棋不定。当着同学们的面交还,主要是想说明我们之间是正常的清白的,但是也会被人误会,哦,看他们俩都已经发展到不再避讳的程度了,反而更加的说不清。单独的交给她,自己又实在不敢面对韩春燕,既怕韩春燕会突然说出什么话来,也怕自己慌忙中承诺什么,更害怕被人知道了,便会坐实大家的猜测。思来想去,只希望韩春燕能过来把随身听要回去,这样倒省事了,或者韩春燕自己不好意思来要回,派别人来要回,也很好啊。 这样想着,又拖了一段时间,可是韩春燕完全没有要回的意思,好像是要把这随身听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他了,这又让他恐慌起来。尤其是最近一次的和温柔通信,他在信里的言语又使用了一些热忱和朦胧的词语,例如什么“邻家女孩”、“面如桃花”之类的,而温柔的回信字里行间也透露出一种欢喜和期待。马飞扬觉得和韩春燕之间不能再这样缠绵不清了,这样下去对自己,对她对温柔,都是不负责任的。 马飞扬决定拿着随身听直接交给韩春燕,然后说声“谢谢”,就这样简单干脆。可是,这天他收到了韩春燕的信。 在信中,韩春燕深情回顾他们在一起排练的情景,感叹那几天是多么快乐,特别是那个寒假之前的晚上,他们在球场上快乐的玩耍,更是让她觉得温馨愉悦。然后韩春燕又赞美了他的打球他的书法,说他的球打的洒脱自由,他的书法端庄大方而又不失灵气。最后直言不讳的表达了对他的爱慕。 看完这信,马飞扬一阵激动随之又惆怅起来。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对他喊出了爱的声音,而这个女孩也是他喜欢的,无论如何这一天都是值得纪念的,他从心底里感谢韩春燕,她加重了他的自信。然而因为温柔的存在,他又实在不能对韩春燕有所回应,他只能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去尊敬她。 面对韩春燕的热情和敞亮,马飞扬也不再拖泥带水含含糊糊,直接给韩春燕回信。 在信中他感谢韩春燕如此欣赏他,并谦虚的表示自己没有那样的好,其实一段时间以来,他是能感受到她的心意的,他也非常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感觉,那也使他同样的快乐,但是他喜欢的人是原来的同学叫温柔,面对她的热情,他也觉得愧疚,他不想辜负这意重情深,但是不辜负她,就得辜负温柔,做一个移情别恋的朝秦暮楚的人,那不是他为人之所为,而她也不希望他是这样的人吧。最后又对韩春燕说,愿意成为她的朋友,永远尊敬她。 回了这样的一封信,马飞扬也觉得轻松了,这么长时间的纠结,一下子解散了,归还随身听也变得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在把随身听交给韩春燕的时候,韩春燕是脸带微笑,可能她是在感谢马飞扬的坦诚,省却了她的烦恼,马飞扬倒有些过意不去,看着韩春燕的笑,无奈把头低下。 秋去春来,三年的中师生活已不足一年。如今的马飞扬已是学校里的学生会副主席,他多才多艺品学兼优,各种奖项证书,已经有了一抽屉。 前天,徐立波和他说起保送的事情,当时马飞扬心中一震。听完了徐老师所说的保送条件,马飞扬觉得信心倍增,心情也是激动不已,但是接下来徐立波又说了,因为毕竟保送的名额较少,符合条件的人却不少,所以最后的决定,还得由校领导权衡之后作出。这样一说,马飞扬又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徐立波跟他说准备报他,希望他做好准备,并说他的希望也还是很大的,这又让他有了兴奋。 马飞扬知道保送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认真刻苦的学习,积极参加各项活动,就是为了能争取成为保送生,这样他就有资本可以大胆的去温柔的家,去见温柔的妈妈。 其实成为保送生倒也并不关涉向温柔表白的事情,他知道他和温柔现在就差一句“我爱你”这样的表达,温柔并不需要他被保送,但是他还是觉得被学校保送光荣无比,如能戴着保送之光站到温柔的面前,说道“我爱你”,那是何等的快慰,相信温柔也会为之欢呼的。 按照程序,上报保送生,先由班级推荐,然后年级筛选,最后报到校务委员会审核确定,公布。 (1)班的推荐人员最终确定马飞扬,这也是实至名归无可争议。徐立波又把马飞扬找到办公室,跟他说:“被班级推荐,这只是第一步,下面你自己还要努力,实力很重要,但是领导在考虑人选的时候往往是全面的考量,实力只是其中一个方面。”马飞扬听着徐立波的话,感觉有话外之音,但一时也说不清楚,他给徐立波鞠了一躬,徐立波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到宿舍,兄弟们都非常高兴,都来恭喜马飞扬。郑盛说道:“还是飞扬行,人家三年得了个保送生,好比是上了中师又参加了高考。” 张高云笑道:“是啊是啊,飞扬这回赚大了,成为保送生就意味着用不着后悔没上高中了,相当于既上了中师,又上了高中,什么都没耽误,哈哈。”朱鹏说道:“飞扬还是有实力的,人家篮球、书法、舞蹈、唱歌、绘画、还有演讲什么的,可说是样样精通啊。” 马飞扬一听,连忙打住说道:“得得,别说了,你又乱开黄腔,我啥时候会唱歌跳舞啦。”李宏伟道:“哎,艺术嘛,都是相通的,你看有很多的大师不是说只会一种艺术,诗人王维不是音乐家嘛,另外还会绘画,苏东坡就更不用说啦。” 马飞扬叹了口气,望着屋顶说道:“这还在哪里呢,现在只是被班级推荐上去了,离最后被保送还差的远呢,不能高兴的太早喽。” 说到这,众人一想也是,但又想马飞扬的硬性条件不差,被保送的希望很大,而且徐老师也是这样说的。所以都纷纷说道,飞扬绝对没有问题。 张高云突然说道:“飞扬的担心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没到公布的时候,我听说竞争最激烈的时候是在校务委员会,有些有关系的就会找校长打招呼,请客送礼无所不用。”张高云的话如同一记重拳,一下击中马飞扬的心绪,他想起了徐立波的话,马飞扬的心开始往下沉,他慢慢的躺下,一时无话可说。 方豪杰道:“这时候,就得找人了,飞扬家有什么关系没有,抓紧动用,你们想,到时候大家的条件都差不多,确定谁都行,都不算违规,这就全在于学校校长了。”余人也都说,是啊是啊,不找人不行。 马飞扬听着禁不住苦笑了一下,他想:他们家三代贫农,有啥关系?请客送礼,拿什么请送?他隐隐的觉得,这保送生的名额已经和他渐行渐远,但又心有不甘,只希望学校领导在确定人选的时候能正大光明。同时又宽慰自己,说什么找关系请客送礼的,这也只是兄弟们的一种担心而已,实际也不至于这样吧。 本来热闹的氛围,这时安静了。马飞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关系嘛,家里是没有啦,哎,就这样吧,我估计希望不大。”此时马飞扬只能这样说,因为到时候一旦被淘汰也不至于太过难堪,如果能获得名额,反倒能体现出谦虚谨慎的风格。 李宏伟安慰道:“也不要太悲观了,话是这样说,但是也不一定大家都能找到关系,如果在都没有关系的前提下,自然还是要比硬性条件。”方豪杰道:“不管怎么样,我觉得飞扬还是应该想点办法,实在不行就找徐老师,让徐老师跟校长说说,总不成就这样坐着等掉馅饼吧。”郑盛也是点头,认为方豪杰说的没错。 二十七、憾失保送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听得心中一亮,认为这或许是个办法。但转念又想,这会不会让徐老师为难,徐老师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再说徐老师在师范学校干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官半职的,这种事情干起来,也肯定要费好大力气。马飞扬觉得不能给徐老师出难题。这样想着,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干脆也不想了,听天由命。 只是觉得如果失了名额,自己该如何对温柔表白,温柔妈妈的势利嘴脸仿佛正在冲着他冷笑,马飞扬一时又心乱如麻。 接下来,学校开始安排实习,马飞扬和朱鹏是在县城的一所小学实习,张高云和郑盛到乔集中心小学实习,李宏伟和方豪杰到孙圩中心小学实习。 马飞扬的实习指导老师有四十多岁,矮瘦,说起话来笑眯眯的,一见到马飞扬便夸,说小伙子长得帅气精神,倒把马飞扬说的不好意思,只能嘿嘿的笑。 通过教导主任的介绍,马飞扬知道他姓蔡,教导主任对马飞扬说:“小马老师,蔡老师可是教学的一把好手啊,他是我们学校的教学骨干,而且常年做班主任,有着丰富的班级管理经验,你就跟着蔡老师好好的实习,这以后他可就是你的师傅啦,你要多看多问多做……。”这主任说一句,马飞扬便点头答一句“好”,一连说了十多个“好”。 主任又转头对蔡老师说道:“老蔡啊,小马是我们本届师范学校的高材生,在学校里各个方面的表现都非常优秀,你可要把他带好喽,你那么多本事可不要藏着掖着啊,哈哈哈……。” 蔡老师笑道:“你就放心吧。”说着又转向马飞扬道:“小马聪明,而且人家是真正的科班,我还要向小马学习咧”一边说又一边拍拍马飞扬道:“我们相互学习,相互学习。” 教导主任又说了几句话转身离开,蔡老师看着主任离去,回头对马飞扬笑道:“你别听老庄乱扯,我哪里是什么教学骨干,教书吧,不教错了就行啦。”马飞扬只道是蔡老师谦虚,心里觉得蔡老师真是不错,业务好人也好。 蔡老师自从有了马飞扬,仿佛得了一个教学助手,作业让马飞扬改,马飞扬改完以后请他复查,他说没有问题,你办事我放心,马飞扬听了倒也美滋滋的。他自己的教案也让马飞扬写,他对马飞扬说:“小马啊,写教案是我们开展课堂教学的基础工作,上课就必须有教案,写好了教案,一节课就成功了一半,你可不要小看写教案的工作,有的老师课上的不怎么样,但是人家教案写得好,同样可以评先评优,好的教案有时候都能在全县推广学习,所以你好好的练习写教案,我让你写教案,你可不要有什么想法啊,哈哈……。” 马飞扬连忙说:“谢谢蔡老师,你这是在严格要求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啊!”蔡老师听了哈哈大笑。 很快连班主任的一些事务也交给了马飞扬,自然又说了一些班主任的工作是如何如何的重要,他像开会一样说道“班主任工作是学校工作的基石,班主任是一个班级的领导者和组织者,一个好的班主任决定了一个班级的班风和学风。”还有什么“没有做过班主任的老师不是完整的老师,一个老师如果没有做过班主任,那么在提拔使用的时候就没有足够的说服力,所以你要立足于把班主任工作做好,做一个优秀的班主任”等等。 办公室里的一位中年女老师姓丁看不下去了,对马飞扬说道:“小马啊,这死老蔡把什么事情都交给你,他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啦,你是来实习的,不是来打工的,当然啦,多干点儿工作,多提高能力也是好的,但是也不能都甩给你啊,这成什么啦,这不成过去的徒弟了嘛。”其实马飞扬心里也是不情愿的,但是蔡老师是指导老师,上次带他出去吃饭,还跟他称兄道弟,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朱鹏的指导老师则规范的多了,哪些是自己做的,哪些是朱鹏做的,都交代的一清二楚。朱鹏和马飞扬私下里聊天,也认为老蔡太过分。 他对马飞扬说:“老蔡不是师范生分配的,他是顶职的,好像只有初中毕业,什么教学教法啦,教育理论啦,他根本没有学过。”马飞扬听了很是诧异,说道:“这样的水平怎么教书育人啊,这不是耽误了孩子了嘛。” 朱鹏道:“哎,这有什么办法,现在老师少,你没有看见吗,学校里还有不少代课老师啊。”马飞扬道:“哼,代课老师,要我看,有的代课老师教书的态度比老蔡强多了。”朱鹏道:“这到是,你知道嘛,代课老师的工资低啊,跟老蔡都没法比。” 马飞扬叹了口气,说道:“哎,老蔡太懒太滑。”朱鹏宽解道:“也没有什么的,反正我们就是来实习的,实习一结束,就再见了。”朱鹏随即又笑道:“不过,你也确实得到锻炼了,等到毕业分配,你就可以直接的独当一面,所以从这里讲,老蔡也是功不可没啊。”马飞扬笑道:“你滚球吧,他这就是把我当小工用的,还不花钱。” 这时从师范学校传来消息,保送生名额已经确定了,马飞扬与保送失之交臂。当马飞扬听到这一消息时,倒也并不十分意外,但还是怅然若失闷闷不乐。 这小学离北沙河不远,放学的时候,马飞扬独自一人来到河边,就在河岸漫步,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知道被保送的几位同学是不是依靠了关系,但是他知道自己确实什么事都没有做,而事实是自己失去了保送名额,难道真有所谓的内幕? 马飞扬想不通。又想着,马上毕业了,按照哪来哪去的原则,自己应该被分到楚西的一所乡镇小学,县城肯定是不可能的,能不要分的太过边远,已是万幸了。一时又想到温柔,他觉得如果自己被分在一个十分边远的地方,还怎么和温柔交往,即使温柔矢志不渝,而我又于心何忍让温柔跟着我遭受委屈,更何况温柔的妈妈,也绝不会同意让我们来往的。 他想起了那些冲破重重阻力终成正果的爱情故事,希望能获得一种力量和信心,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寒酸还有温柔妈妈的鄙夷,顿时便有英雄气短的感觉,更何况也不能让温柔为难,温柔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是时候了,该放手了。哎,爱情,爱情,马飞扬想着爱情两个字,不禁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随之他做出一个决定,中断和温柔的联系,并希望温柔能忘了他。 马飞扬站在河边,面向大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此时夕阳西下,微风轻抚。他看着河里来来往往的船只,突然发现这河里的船竟然多了起来,而且船也不再是以前的水泥船,基本上是铁驳船,船队也多了,马飞扬想这船是从何时增多的,再看河水,这才发现北沙河的水已经不清澈了。 晚上,马飞扬和朱鹏回到宿舍,现在宿舍里就他们俩,但是今天的晚上,马飞扬觉得异常的清冷,幸好还有朱鹏和他在一起,马飞扬怕朱鹏安慰他,不断找话和朱鹏聊天。朱鹏也不提保送的事情。 正说着话,张高云回来了,一下子宿舍里便有了气氛。马飞扬问:“怎么今天回来了,这不才星期二吗?”张高云道:“哎,回来拿件衣服,还是你们在县城实习好啊,就跟在家一样,这乔集太远,我坐车回来一趟要两个小时啊,学校里有些老师骑自行车回家,得三四个小时,哎呦,你们说这以后谁要是分到这个鬼地方,不是太恐怖了吗,嗯,除非把家住在乔集的分在哪里,否则这地方可不能去啊。” 朱鹏道:“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实习过就回来了,你家住在县城,多数就分在县城。”马飞扬心中一凛,不会把我分到乔集吧,但听朱鹏说话,心里又好受一些。张高云问马飞扬:“听说保送的事情定了,是吗,结果怎样?” 马飞扬苦笑一下道:“嗯,结果不怎么样,让弟兄们失望啦。”张高云一听便说:“看来不找人还是不行,那时要是早点找找关系就好了,实在不行就请徐老师给活动啊。”马飞扬道:“高云你知道的,我们家哪有什么关系,也没有钱请客送礼的,最重要的是我这个人不喜欢求神拜佛的,这事情就这样吧,反正我该做的已经做的很好了,有时候命运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的,你也没有什么办法。”张高云默然。 二十八、离别时刻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毕业分配是各县教育局的事情,楚西县的分配工作在原则上是哪来哪去,但同时还要照顾边远乡镇,因为这些地方师资力量薄弱需要加强。其他的县区还是按照哪来哪去的原则。 楚西的同学明显都不淡定起来,每个人都害怕被分配到边远乡镇。其余县的学生这时心里安稳多了,他们多会找门路往县城或城郊去,再难不难也还能分到家乡。 这两天同学们在一起说话聊天,自然都离不开分配的话题,一些家庭条件优越的往往会被恭维一番,说他们肯定会留在县城,这些家庭条件优越的同学也都非常谦虚谨慎,表示留在县城很困难,甚至是不可能。 他们这样说的心里是:一来如果一旦不能留在城里,我的话已经说在前面,大家也不会说我吹牛看我的笑话;二来我把困难说的大一些,如果一旦留在了城里,也更能说明家里的能量大,也更加有面子。 还有那些家庭情况一般的或不太好的,或自怨自艾,或默不作声,他们的心里倒也轻松,本着分的好,就当作捡着便宜了,分的不好,反正也算是有工作了,在哪里不发工资呢。 马飞扬因为失了保送,对这分配的事情也就看的更开,根本不去想这事,也有同学劝他说不找人还是不行,说不定真的被分到边远地方,到时候只有伤心落泪。马飞扬听后只是付之一笑,先是感谢同学的关心,接着表示一定努力。然后该打球打球练字练字,心想:到哪不是工作,地方再远总得有人去吧,大家都不去,难不成那地方的教育就不搞了? 到了六月下旬,毕业离校近在咫尺。这时同学们才感觉到三年的时光,原来一晃也就过去了,同学在一起的欢快,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品味,便已到了分离的时刻,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那好的滋味正待要享受的时候,果子已经不在舌头上了。 于是大家赶紧的,照相留念,书写临别赠言,有些关系走的近的比如什么一个宿舍的、一个县的、一个社团的、经常打球踢球的,还要到学校外面的饭馆吃饭,时称“散伙饭”。这散伙饭大多是要邀请班主任及老师的,徐立波这一阵也忙的不行,大家都是学生,谁来请都得去。 吃饭的时候,徐立波也不断的传经送宝,告诉他的学生们:“工作了就不一样啦,一个单位就是一个江湖,江湖中有各门各派,单位里也是这样,所以千万不要特立独行孤家寡人。所谓人以群分,意思就是说人是群居动物,必须要有自己的群,群能增加自己的安全感和舒适感。如果一个人能融入不同的群,说明这个人的情商是高水平的,往往这样的人就能在单位中左右逢源混的如鱼得水,一个人如果领导也喜欢同事们也喜欢,其前途必然远大光明。当然这也是性格使然,不可强求,有的人适应能力强,善于随波逐流,而有的人呢任凭大风起就是不开船,我也并不是要大家为了什么,一定要强行改变自己,当然如果改变了自己就变得快乐啦,那就使劲儿的改变,如果改变自己,可是并不快乐甚至痛苦,那就守住自己的本真,人生苦短干嘛何必要找自己的别扭呢。但是不管怎样,有一条还是要记住,就是不要轻易得罪人,得罪了人,别人不快乐,自己也不快乐,常言道多个朋友多条路,总之,交友总比树敌好,合作总比对抗好。” 徐立波的这番话说出来,同学们都引为金玉良言,有的默默念叨,有的反复品味,有的赞叹不已,有的对照检讨,有的如获至宝。 毕业前一天的晚上,在和马飞扬宿舍以及另外一个宿舍的聚会上,徐立波讲完一通后,不禁长叹一声,继续说道:“有些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难,就比如说我吧,我能讲出这么一番道理,是不是就说明我的情商非常高呢,事实上我的情商并不高,你们看我在师范学校工作了这么多年,但是这么多年还是原地踏步,这是为什么呢,这就说明说和做是两回事,知道和懂得道理是一件事,而按照道理来行事则是另外一回事。假如大家都按照道理来行事,就都能获得成功吗,肯定不是,因为这里还有行事的方法问题,有的人做的得法就能成功,有的人做的不得法就很难成功。比如大家都知道一定要和领导搞好关系这个道理,那么接下来我们都有没有按照这个道理来做呢,有的人从来不沾领导,弄得领导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这肯定是不行的,这就是知道道理而不按照道理来做;有很多人都在做,但是结果却千差万别,这就是方法对错问题,有的领导好大喜功,你却谨小慎微,有的领导实事求是,你却华而不实,这便是方法不对。哎……生活是复杂的,因为人是复杂的,怎么把握才能趋利避害?只怕任何人都讲不清,唯有自己在生活中小心的摸索,我祝愿你们以后能多遇上好人贵人,莫要遇上小人。” 这番话来自肺腑,马飞扬张高云等都听得激动不已热泪盈眶,他们从心底里感谢徐老师,觉得徐立波不但是良师也是益友。 徐立波喝的高兴,不禁豪情满怀,和他的学生们推杯换盏,说道:“以后工作了,我们就是同行,再见面就兄弟相称吧。”马飞扬张高云们都是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徐老师,我们永远是你学生,在你面前永远执弟子礼。”徐立波听着也是欣慰不已。 离别在即,大家都知道一旦离别,再见上一面就很难了,有的人或许今生都不一定能再见上一面。离情别绪一霎时和着酒弥漫在桌席上,有的人已经是眼眶变酸,这桌上没有女生,自然也就没有眼泪双行的场面,更多的是满腔的豪情。 这一个说:你们都要给我写信,打电话,等我什么都安排好了,就请你们都过去,一个都不能少。那一个说:谁要是结婚不请我喝喜酒,看我不收拾他,到时候我去抱他的老婆。还有的说:谁以后要是当主任校长了,必须得请我们吃饭,要是不请我们吃饭,我们就去掀他的底,哼,你们这些人,小把柄我都有,哈哈哈。 那酒喝的,当真是个个豪情万丈,人人气吞长云,最后是狼藉一片东倒西歪,有当场就吐了的,有出了酒店便吐的,有大喊大叫大笑的,有跌跌撞撞的,有直接滚到地上的。直闹到大半夜。 第二天,大家都是各背行囊,分手时刻真的到了,虽然都装作很平静的样子,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颇不平静,郑盛在默默的收拾东西,一件一件一个一个;张高云一会和马飞扬说两句,一会和方豪杰说两句;李宏伟早就打好了背包,坐在床上一会看看这里一会看看那里;朱鹏每收拾一样东西,都要看上半天,然后整理好;马飞扬只感觉这气氛实在压抑,一句话都仿佛能让这宿舍哀嚎一片,就如满是煤气的房子,一个火星都能燃爆。三年的朝夕相处,这都是最好的兄弟啊,马上一转身人就不见了,再见却不知是什么时候。马飞扬又想到,自己也不知能分配到什么地方,那个地方还有没有同学,那地方到底远不远,一时更是伤感。 马飞扬拎着行囊,离开了学校,在走出校门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他看着这个学校,想着三年的时光,三年来这里有太多难忘的事情,光荣、欢笑、伤感、甜蜜……,最重要的是他成长了,他现在已是青年。马飞扬咬了咬牙,终于转身离去。 二十九、分配乔集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到了周庄下车,刚走了两步,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在县城的北沙河边散步,看到北沙河的河水不太清澈,这时想周庄的河水不知怎样了,于是便向河堤走去。 一上河堤,马飞扬就看见北沙河的河水果然正是县城那样的河水,其实他知道这河水肯定都浑浊了,只是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周庄这一段的河水是清澈的。这时沿着河边已间或的出现了砂石堆场、码头,原先停泊在河边的捕鱼的小船,已经不知所向。 马飞扬来到家里,见父亲和姐姐、弟弟都在,正等着他吃饭。马报国高兴的忙里忙外,马飞扬也不断的和姐姐说话,马飞扬知道姐姐秋里就要出门,自然问一些结婚的准备事情。弟弟马跃扬中考已经结束,现在也是个大小伙了,也和马飞扬说了中考的情况,马飞扬得知弟弟考的不错,也高兴的合不拢嘴。之前,按照马报国的意思,马跃扬也报考师范学校算了,但是姐弟三人都反对,尤其是马飞扬更是坚持一定要考重点中学,要上大学,并说他现在都有些后悔,还说马上姐姐出门了,弟弟上学的花费就由他来负责,反正他现在也有工资了。姐姐马小扬只是欣慰,也说嫁人了难道就不管家里的事了吗,飞扬的工资也要攒着,下面谈恋爱、结婚都要花钱呢。 吃饭时,马报国又问了马飞扬工作分配的情况,马飞扬说:“正等教育局的通知呢,正常情况能分到我们周庄中心小学,当然也有可能会分的远一些。”马报国一听儿子能分到周庄中心小学教书,心里真是要开了花,又听说可能会分的远,忙问:“远,能有多远?”马飞扬道:“比如说乔集、常庄、大中这些地方。” 马报国听了也不以为意,在他心里儿子有了工作,还吃上了皇粮,这就再好不过了。现在庄前庄后的,谁不羡慕他,飞扬工作了,跃扬要上重点中学,将来考个大学应该不是问题,小扬的对象也不错,退伍安置在县机床厂,亲邻见面都说他福气好,将来还会更好呢。 到了八月,马飞扬去教育局领取报到通知书,一看之下,真是怕鬼有鬼,通知书上写着“八月二十八日前到乔集中学报到。”马飞扬看着这通知书,真是哭笑不得,虽然他并不害怕到边远的地方,但是在内心里还是不希望去,但是去的是中学报到,这也让他又有了一点精神。 教育局的那位工作人员对马飞扬说,这次分到中学去的不多,凡是去中学的,都是中学校长亲自来要的,教育局考虑去中学工作必须是成绩优异的,所以你们这些到中学去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啊。听着这话,马飞扬只能笑笑。 马飞扬又看了一下其他的一些同学的分配情况,张高云留在了县城被分到楚城镇中心小学,朱鹏被分到中岭乡中心小学,这中岭乡和乔集相比离县城要近一点,韩春燕被分在三庄中心小学,这是离县城最近的一个乡。 马飞扬又看了另外几个同学的,也都分的较远,一时有了难兄难弟的想法,正要离去,只见张高云从外面进来了,两人一见真是好不欢喜。马飞扬笑道:“你行啊,被留在县城啦。”张高云也只是轻松一笑,好像这并不算什么事。两人拿了通知书出了教育局。 马飞扬说道:“这次我们班就属你分的最好,看不出来啊,你本事这么大。”张高云笑道:“哎,我也没有想到,我只是跟家里说,抓紧找我姑父说说,不然的话,就要分到乔集啦。”马飞扬问:“你姑父是谁?”张高云道:“原来是钱集镇党委书记,前段时间已经到县里当副县长了。”马飞扬“哦”的一声,心道这就难怪了。 张高云嘻嘻的续道:“我虽然分到了楚城中心校,但是还不一定去,现在我姑父正在给我办理借用手续,直接到县政府办工作,听说县政府办现在缺人,嘿嘿,这真是赶巧了。”马飞扬听了,真是羡慕不已,他使劲儿的拍了一下张高云说道:“原来你还有这么厉害的亲戚,这么长时间也没听你说过。”张高云笑道:“这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姑父原先也只是乡里书记,没啥可说的。” 正是中午时候,张高云高兴便说请马飞扬吃饭,马飞扬见他喜事连连,也不客气。张高云道:“只能我们两人了,要是兄弟们都在就好了,正好聚聚。”马飞扬道:“聚聚以后有的是机会,高云你前途远大,兄弟们以后可要靠你啦,等你当了领导,抓紧把我调回来。”张高云笑嘻嘻的说道:“当领导,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啦,再说了我现在还只是借用,人事关系还在学校里。”马飞扬一下也搞不懂什么叫借用。 二人边吃边聊,吃完各自回去,走时马飞扬说:“有空就去乔集中学找我玩,你可不要嫌远,看不起我们乡下人啊。”张高云笑道:“你放心吧,我马上就去,不会便宜你的,听说乔集的水产不错,到时候弄点小鱼炖豆腐,哈哈哈。”马飞扬笑道:“好的,到时候来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准备,还有你最好再约上几个同学一起来。”张高云说这没有问题。 马飞扬坐在车上,闲得无聊又把报到通知书拿出来看,没有丝毫的喜悦,唯一有点过得去的就是分到了中学,在常人的眼中可能教中学要有点儿面子,或许人们认为教中学的老师本事肯定要大一些,想到这里,马飞扬苦笑了一下,他又慢慢的把通知书叠好放好。然后慢慢的闭上眼睛,靠上椅背任由这车晃来晃去。 他想到张高云,不但留在了县城,而且即将去县政府工作,大家都是同学,能力也差不多的,可是这一下就拉开了差距。 马飞扬长叹一声,决定不再去想。他盘算着到家后先去张剑桥家,跟张剑桥说一声自己的工作地址,方便以后联系,而且张剑桥中了本县的高考状元,也得去恭喜一番。还要再去一趟周大庆家,听说他要参军,这一旦参军走了,以后想见一面就难了。 温柔,温柔呢,去不去看看她,告诉她我已经工作了,但又想到温柔高考落榜,可能心情不好,自己失了保送又分的不好,见面说什么呢,徒增伤感;要是被她的妈妈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只怕又是一番嘲笑,再说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就应该干干脆脆的,干嘛还要藕断丝连呢。想着自己已经接连有两封信没有回了,不知道温柔会作何感想,要不要当面把话说的明了,或是写信解释一下,还是就这样不声不响的任由结束呢。可是转而又想,说什么又解释什么,其实一直以来我和温柔之间的通信,并没有捅破那一层纸,虽然那层纸在双方的内心深处早已捅破,但是至少在形式上还没有捅破,正如结婚证是结婚的凭证一样,那一句“我爱你”则是恋爱的凭证。 张剑桥中了状元,乐坏了周庄中学,学校马上拉出横幅“热烈祝贺我校张剑桥同学荣膺楚西县高考状元”。校长王凤来在第一时间就来到了镇党委书记的办公室报喜,书记张克难五十多岁,长得高大威猛,听说状元花落本镇,高兴的眉开眼笑,直夸王校长的工作干的好。 王校长趁热打铁马上汇报:学校里在哪些方面还需要哪些经费,一共是多少钱。张书记听完汇报,一高兴全部批了,接着又问了一些关于状元的情况,如家住哪个庄子,家庭条件怎么样,目前有什么困难;然后又谈准备对状元家庭进行奖励,从而激励本镇更多的学子向状元学习,进而掀起周庄镇读书学习的热潮,把周庄镇打造成“书香乡镇”以及尊师重教的模范之乡。 当张书记听说状元的父亲还在周庄中学做民办教师,立刻大吃一惊,马上问符不符合转正的条件?王校长回答条件早就符合了。再问张盛老师平时的工作情况,得知张盛的工作任劳任怨始终如一,又问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给张盛老师转正?王校长一下语塞,只能咳咳的干笑。 于是书记张克难情绪激动起来,指着王校长喝道:“你们这些人就是官僚主义,怎么能这样干呢,这不是让人寒心吗?现在老百姓街头巷议,状元是最热的话题,他爸爸的这种情况肯定也是要被议论的,这要是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嘛,你让我们党委政府的脸往哪搁,这么好的老师,我们可不能亏待啊,再不给转正,还谈什么尊师重教还谈什么公平正义。” 三十、大庆参军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书记发火,王校长默不作声,张书记抽了支烟,喘了口气,问道:“今年还有转正名额没有?” “有,有一个。” “能不能给张盛转了。” “能。” 张书记看了王校长一眼,再次追问:“到底能不能?能不能确保不出问题?啊……老王我跟你说,这次你不给张盛老师转正,你就调走吧。” 王校长一听马上一拍胸脯说道:“书记,这次你就放心吧,现在学校里的民办教师只剩下张盛一人了,不转他也得转他,咳,我也是刚调到周庄一年,我听说张盛老师的情况也很着急很气愤,我原来在黄龙中学像这种情况我都是优先安排的,怎么能让老实人吃亏呢,我马上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张盛老师转正的事情。” 张书记听说张盛已经最后一个民办教师,即使转正也不再是镇党委政府的关怀,不由得“哼哼哼”的笑了几声,然后看着王校长半天,说道:“以后像这种事情要注意啊,不能因为人家不找不要,就忽略他们的诉求,其实谁不想转正呢,有的人不会投机钻营,就会认真的工作,他们希望通过工作来获得领导的认可,获得应该拥有的机会,可是我们往往会认为这种人好欺负,说起来我们对不起人家啊。”王凤来喏喏连声。 自从张剑桥中了状元,家里几乎天天人来人往,张剑桥想起了范进中举,觉得两种情形相差不多,前几天张剑桥还感觉不错,这两天却烦了,来的人说的总是那些话,陪着的也还是那些话,几乎变成了套路。但马飞扬的到来,却令张剑桥振奋,他忙把马飞扬让到自己的屋里,没等马飞扬开口,便说道:“这两天我正要去找你呢,我在家都烦透了,一会儿公家来瞧瞧,一会儿私家来看看,我都要成大熊猫啦。” 马飞扬笑道:“你现在就是大熊猫啊,正儿八经的国宝啊。”张剑桥“呸”的一声,道:“飞扬你也来笑话我。”然后接着问:“怎么样,工作分配了吗?”马飞扬便说了工作的情况。 张剑桥道:“不错,恭喜你,哎,我还要再上四年啊,等到我毕业工作了,你都工作四年了,在单位里都成老职工啦,说不定都成家立业了,我们呢才刚刚开始。”马飞扬道:“等到你毕业了,说不定首都都蹲不下你,你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到时候肯定是哄抢的对象。”张剑桥笑道:“好啊,飞扬你现在奉承赞美的话也说的不加思考了。” 马飞扬问:“志愿填报了吗,是不是上北大。”张剑桥道:“对,就是北京大学。”马飞扬道:“剑桥,说句实话,我确实羡慕你,北京大学那可是历史悠久学养深厚的地方,在那里只怕就能直接体会到大师的气息了,觉得大师就在身边。想一想,当年蔡元培、鲁迅、胡适都在那里讲课,而现在你也坐在那课堂里,这种感觉肯定不一般啊。哎,我这一辈子只能想象那种情景了。” 张剑桥道:“哎,那时候,你应该考高中的,凭你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重点中学,那样的话,现在……现在的状元就是你啦。”马飞扬笑道:“状元不可能的,但是考上一个大学,还是可以的。”马飞扬叹了口气,续道:“不说啦,事情不能重新再做一遍。” 二人在屋子里说笑,不觉天色已晚,张剑桥要留马飞扬在家吃饭,马飞扬坚决不答应,直说家里有事情。张盛笑道:“别客气啦,在这吃饭,两人再聊聊,我们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同事呢。”这话倒也是实话,但马飞扬听了还是觉得诚惶诚恐,跟张老师又是鞠躬又是告别。出来后,还是觉得心慌,虽然自己已经是老师了,但在老师面前还是有些拘谨。 第二天一早,马飞扬去了周大庆家,周大庆的妈妈在家,见马飞扬来了,直夸马飞扬长成大人了,周大庆道:“人家飞扬现在是老师,已经教学生了。” 周大庆的妈妈忙问:“分到那个学校啦。”马飞扬答道:“乔集中学,昨天刚拿到的通知书。”周大庆的妈妈一听更是羡慕不已,又把马飞扬夸了一遍。接着便说:“我们家大庆,这秋里就让他去参军,不知道能不能走成。”马飞扬笑呵呵的道:“大庆的身体没有问题,肯定能走成。” 周大庆的妈妈道:“现在当兵也跟考学校差不多了,报名的人多,最后能走的不多,听说现在都得找人活动了。”马飞扬道:“不过,大庆有个优势,他毕竟是高中毕业,学历上能占到便宜。”周大庆的妈妈边说边叹息,嘴里不断的说不易不易。说了几句,便去上集,叫马飞扬在家玩别走,中午在家吃饭。 周大庆对于当兵并不十分向往,只道当兵辛苦,马飞扬道:“干什么不辛苦,行行业业都辛苦,当兵虽然辛苦,但当兵也光荣,况且现在当兵又不打仗,三年就转业回家了,要是在部队干好了,说不定还可以飞黄腾达。” 周大庆听得嘿嘿笑,马飞扬续道:“当兵也是不错的出路,而且部队最能锻炼人,还能学一些技术,比如开车,以后来家实在不行就开车。” 周大庆道:“反正能当兵就当兵吧,要是走不成就出去打工,哦,对了,今年王建武谷志明也要当兵的,他们也说当不成兵,就出去打工,听说现在出去打工也不错的,南方的工资都能拿到一千多块钱了。”马飞扬笑道:“南方工资确实高,像我们老师刚出来才三四百块钱。”周大庆撇了撇嘴道:“这能一样吗,你这是吃皇粮的,稳定。打工,是不一定的事情,今天厂子效益好啦,就能发出工资来,明天效益不好了,就得等着。” 马飞扬又问起高大军,周大庆道:“高大军现在和龙展王二他们打的火热。”马飞扬“哦”的一声。周大庆道:“我们去找王建武吧,看看他在不在家,要是在家,就把他找过来吃饭,哎,现在也凑不了几个人。”马飞扬点头。 二人正要出门朝王建武家去,就看见赵甜甜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周大庆一见便笑了。赵甜甜直接过来,和马飞扬打了招呼,马飞扬这才知道,赵甜甜并不是路过而就是找周大庆的。心里真是惊诧不已,心道:周大庆好有手段啊。赵甜甜问马飞扬毕业分配的事情,马飞扬一一的说了。 这时,马飞扬道:“大庆你在家陪赵甜甜吧,我去找王建武了。”周大庆也不客气,只顾着和赵甜甜说话。马飞扬骑上车子而去,心中暗暗好笑:这小子重色轻友,见赵甜甜来了,什么都顾不上了,难怪对当兵心不在焉的,原来和赵甜甜好上了,这当然喽,当兵一走三年,说不定等到回来,什么都晚了。 中午,周大庆马飞扬王建武赵甜甜四人一起吃饭,周大庆问马飞扬喝不喝点儿酒,马飞扬笑道:“酒,就算啦,等到你俩当兵走的时候,我给你送行,再说了,酒这个东西不好,待会我和建武走了,我可担心赵甜甜的安全啊。”说完吃吃的笑,王建武也跟着笑。 赵甜甜满脸红霞,说道:“马飞扬你不说好话,你都是老师了,怎么说话也这么不正经。”王建武正色道:“怎么不正经啦,飞扬这是在保护你啊,你知道大庆喝了酒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你,绝不能让大庆有可乘之机。”周大庆也笑道:“好啦,都别胡扯淡啦,吃饭。” 马飞扬知道赵甜甜也落榜了,只是问赵甜甜是否还补习,赵甜甜说不想补习了,想找个班上,赵甜甜道:“听说温柔也不想再补习了,不知道她准备干啥?”这话显然是在问马飞扬,马飞扬一听温柔的名字,心中一动,他不想提起和温柔的事情,嘴里便含含糊糊的遮掩。 赵甜甜察言观色又见马飞扬说话不清不楚,便问:“你和温柔怎么啦?”马飞扬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和温柔没有什么啊。”这句话是在搪塞赵甜甜,在赵甜甜听来会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问题,可是在马飞扬自己来说,却是指我和温柔没有感情上的牵扯。 赵甜甜抿嘴一笑,说道:“马飞扬,你现在是中学教师了,可不能看不起人啊。”马飞扬一惊,心里波涛翻动,禁不住苦笑,心道:你这是完全的颠而倒之了。嘴上却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这又是一个含糊其辞的回答,在赵甜甜听来自然是说我没有看不起人,可是马飞扬这里却是我和温柔根本没有恋爱的事。 吃了饭,周大庆和赵甜甜到镇上去玩,马飞扬和王建武各自回家。马飞扬独自一人骑着车子,漫无目的,想要回家,又觉得现在回家有些早了,于是想着走北沙河的河堤绕上一圈,反正也没有什么事。 三十一、雨中报到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河堤林荫覆盖,一阵风吹来,已有少许的秋的凉意。马飞扬忽然想起那次和温柔长堤漫步,温柔的一颦一笑还是记忆犹新,那是多么甜美的笑容,那是多么动听的笑声,真想一生一世去守护这样美好的人儿,只可惜我没有做成最好的自己,乔集,那个偏远闭塞的地方,怎能配得上温柔。马飞扬一下想起《红楼梦》中王熙凤的一句话“琏儿他不配,就让我和平儿这两个烧糊了的卷子和他混吧”,马飞扬笑了,他觉得他就是那烧糊了的卷子,而乔集则是琏儿。 他干脆停下车子,找了块草地坐了下来,他看着这河,以前在这个时间应该是有孩子们游泳玩耍的,他们光着身子像精灵一样,现在一眼看去,只有大铁驳船在往来穿梭,这河水在加重加厚。马飞扬躺下,四仰八叉的,眼睛直对着蓝天白云,他看那白云在天上流动,风吹动长草,长草触摸他的脸颊,他想就在这里睡一觉,于是闭上眼睛,任由白云飘过、清风轻抚。 也不知躺了多长时间,也不知是否睡的着了,马飞扬真想就这样躺着,什么也不想。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伸了个懒腰,做了一个鲤鱼打挺,倏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双手叉腰,看着远方的河流村庄,目光愈加的坚定刚毅,他不相信自己就这样在乔集待着,他还是要继续做最好的自己。这样想着,只觉全身都是力量,他骑上车子,飞快的回家。 八月二十八那天,马飞扬起了个大早,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背包行囊放上自行车。姐姐马小扬说道:“去报到,不用这么早吧,这才六点钟,我看八点也不会迟的。”马飞扬道:“听说乔集怪远的,远路赶早集嘛。”马小扬笑道:“急不可待了吧,人家都说第一天上班都是这样火急火燎的,早去也好,给校长留个好印象。”说着便给马飞扬准备早饭,叫赶快吃了,又去看了看行李,没有发现少什么,也就放心了,又想反正一个星期就可以回来,缺什么下星期再补上也行。 马飞扬刚要上车离家,马小扬忽然想起还是忘了一样东西,连忙叫住,回到屋里拿了一件雨衣出来,对弟弟说道:“我看这天不好,只怕会下雨,带上雨衣防备着。”又找出一块塑料布把被子包了一下,说道:“好了,这没事了,去吧。” 在马飞扬的印象里,暑假开学时候下雨,好像已成为传统。果然,在半路上雨哗哗的落下,马飞扬立刻穿上雨衣,心里只是感激姐姐,想到若不是姐姐细心,这可就麻烦了。谁知这雨越下越大,这半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没有避雨地方,路上三步是泥两步是水,车子也骑不动了,马飞扬也不敢使劲的骑,怕这样的路把车子骑坏了,便推着车子走。先前雨衣还是管用的,这时里面的衣服也已湿透。他两手推车,时不时的还得腾出一只手来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脚下时而一大步时而一小步,有时还刺的一下滑向一边。 马飞扬在雨中艰难的行走,他觉得自己倒霉透了,连老天都跟自己作对,他咬牙怒目的行走,把雨衣的帽子干脆向后一掀,心里却在怒吼:来吧,还有什么糟糕闹心的事,都来吧,我马飞扬不怕你。也不管什么泥不泥水不水的了,直接一脚下去,这样反而越走越有劲,他想起毛主席说的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觉得自己正在与天斗与地斗,又想起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长征,觉得这算什么呀,反正全身上下都这样了,此时他倒希望雨再大一些才好。 马飞扬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乔集,这时已经是中午了,雨也不下了。他真是哭笑不得,心想:该死的老天,这雨看来就是为我而下的喽。随即又自嘲:好,这就为我接风洗尘了。 乔集乡和灵水县交界,也靠近灵龟湖,但是乔集街区离灵龟湖还是较远。这街区南北一条路东西一条路,乔集乡的各个机关单位都在这两条路上。乔集中学在最南头,马飞扬来到学校门口,只见大门两侧的院墙上写着巨大的“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让马飞扬没有想到的是学校里还有一幢教学楼,一共三层,楼顶上写着“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一条路将学校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两边都有四五排平房。 看门的大爷,听说马飞扬是来报到的新老师,连忙告知校长室在哪,马飞扬顺着大爷手指的方向过去。 校长室正有两个人在说话,他们一听马飞扬是来报到的,忙客气的招呼起来。马飞扬知道那坐在办公桌跟前的人肯定是校长,有四十多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旁边那五十多岁的人跟马飞扬介绍:“这就是我们冯校长,请问你贵姓?”马飞扬便自我介绍。 冯校长说道:“嗯,小马不错,今天冒着雨前来报到,精神可嘉,我们就需要这样的小伙子,啊,卢主任,你赶快给小马安排宿舍,你看看,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先到宿舍换衣服,然后下午三点钟到会议室开会吧。”卢主任连声答应,带着马飞扬出去。 这宿舍都是原来的教室改建的,卢主任把马飞扬带到一排宿舍的最里面,对马飞扬说道:“小马,我们学校的住房现在比较紧张,你先一个人住着,马上报到的新老师都来了,还要再调整,说不定还得两人住一间,哈哈,你们年轻人其实住在一起也挺好玩的。”马飞扬笑道:“没事没事。”卢主任把房屋的钥匙交给马飞扬,又和马飞扬聊了几句,便忙着离开,叫马飞扬抓紧换衣服,别着凉了。 马飞扬取下行李,心中对姐姐又是一阵感激,幸好姐姐用塑料布把被子这一套行李包上了。换上干松衣服和鞋子,立刻感觉舒服多了,他环顾了一下屋子,算计着还要添置哪些东西,然后便到街上连吃饭带买东西。 回到宿舍,他开始收拾打扫,又把湿透的衣服洗了,门口就有自来水龙头,也很方便。这时只见卢主任又领着一个年轻人过来,到马飞扬跟前,笑眯眯的说道:“小马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刘通,也是来我们学校工作的,刚到,你们都是年轻人,我就把你们安排在一块啦,啊,小刘,这是马飞扬马老师,今年刚分配的。”马飞扬和刘通便招呼起来,卢主任让他们俩聊着,转身又和旁边的一位老师说笑了几句,也就离开。 屋里原本就有两张床,刘通进屋自然直奔那张空床,刘通笑道:“马老师把房间都打扫过了嘛,我这可就不好意思了。”马飞扬道:“你叫什么马老师啊,听着怪别扭的,就叫名字吧,我也不跟你客气啦,我们一个宿舍见面老师老师的,想着都好笑。”刘通点头称是。 刘通有二十多岁,比马飞扬要大个两三岁的样子,戴着眼镜,很瘦,个头和马飞扬差不多。年轻人很快就熟悉了,无话不说。 原来刘通是前年的高考落榜生,在家没事又不愿出去打工,家里便找人安排到学校代课,代课老师的工资不高,刘通是知道的,但刘通的目的是一边上班一边参加自学考试,取得了大专文凭才好出去找工作,在家也不是不可以学习,但是这么大的小伙子在家啥都不干光是学习,那些闲言碎语实在令人无法忍受。 说到了自学考试,马飞扬也觉得刘通说的是对的,这年头没有大专文凭可是不行啦,他也想过一工作就准备进修或函授,但是又想函授的文凭水分太大,拿出来使用也不好意思,当然从使用的角度讲,已经是够了,若说到含金量还是社会自考。 正在说话,隔壁的宿舍也来人了,这屋里也住着两个年轻老师,一个高瘦,一个矮胖,那高瘦的姓朱叫朱小军,是教体育的,矮胖的姓崔叫崔亮,是教政治的。崔亮是去年分来的,朱小军已经工作有四五年了。他们见隔壁的房间有人,便过来看看,年轻人在一起很快就热乎起来。尤其是朱小军和马飞扬倒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很快便聊起篮球,宿舍马上充满着欢乐的气氛。 下午开会,主要是分班分课确定班主任等开学准备事宜。最后是校长冯开创讲话,冯校长主要讲了年度工作计划,有教学管理方面的、后勤保障方面的、教师管理方面的,然后又宣布了教育教学考核奖惩制度。 三十二、拖欠工资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冯校长在讲考核奖惩的时候,表情严肃,声音凌厉,马飞扬听着只觉心惊肉跳。当听到冯校长讲要把月考作为教师考核的重要依据直接与考核工资挂钩,当月排名倒数第一的,要扣多少钱,期中考试排名倒数第一的,要扣多少钱,学期末了排名仍然靠后的,则末位淘汰等等时,心道:乖乖,淘汰就是回家啦,我会不会被淘汰啊,到时候我要是被淘汰了可怎么办啊,怎么跟父亲和姐姐说啊,哎,反正不管怎样,我就认真的教呗。但转念一想:末位淘汰,这不对啊,只要有排名,就肯定有末位,就算教的再好也是有末位的呀,嗯,这个考核制度不合理,应该定一个标准,低于这个标准的才能考虑末位淘汰,高于这个标准的,即使排名最后也不能适用末位淘汰。 马飞扬在会场上像听课一样听冯校长讲话,偶尔也四下观察一下,他见一屋子的老师也并不是跟他一样的紧张,他们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看向窗外、有的仰脸观天、有的低头沉思、有的拿笔在纸上乱写乱画,于是也就放松下来。 出了会议室,马飞扬和朱小军一块走,问起末位淘汰的事来,朱小军哈哈一笑,说道:“这考核制度,他哪年不读一遍,末位淘汰?淘汰谁?你不要理他,该怎么教怎么教,反正这么多年来我还没见过谁被淘汰了。”马飞扬听朱小军这样说,也就放下心来。 刚才的分班分课,马飞扬被任为初一(3)的班主任,教初一(3)班和(4)班的语文,刘通带初一(7)班和(8)班的语文,朱小军是带整个初三年级的体育,崔亮是带整个初二年级的政治。 这一开学,马飞扬立刻感到事情真多,不是一般的忙。作为新老师新班主任,他的干劲儿自不用说,一会儿办公室一趟,一会儿教室一趟,不但要写好教案准备上课,还要处理一大堆的班级事务。在任命班级干部的时候,马飞扬切实感受了一把权力的快感,你,班长,你副班长,你,学习委员。那种感觉真是受用,他觉得在一(3)班确实能当家做主了。 九月十日是教师节,下午中小学全体教师都到乡里开会。会议内容无非是汇报一下乡党委政府对乔集教育事业的贡献,做了哪些实事,然后又对全体教师提出新的要求,希望各位老师能够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其实这些话都是老调重弹,老师们听得根本毫无兴趣,他们都希望书记或乡长能说说工资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能发。八月份的工资还没有发,九月份又到了,这马上就是中秋节,如果再不发工资,这节怎么过。 就在这时,党委书记叶李咳了两声,说道:“我知道大家最关心的还是工资问题,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乡的工资发放在全县还是不错的,有些乡镇都已经大半年没有发工资了。现在我们乡的财政资金也是捉襟见肘,紧张的要命,但即使这样我们党委政府的心中还是没有忘记各位老师,千方百计的组织资金准备发放工资,目前,啊,工资正在筹备之中,只要到位保证第一时间就发到各位教师的手里。也请啊,各位老师能体谅我们党委政府的困难,再坚持一下,反正钱是一分不会少的,到时候一次性领取,啊……更为可观。” 各位老师一听这话,顿时心里凉了半截,本来书记一说工资,老师们都挺直着身体,这话一说完马上会场的人头矮了一片。 一散会,老师们个个是心气难平,有骂人的、有抱怨的、有说风凉话的、有要撂挑子的。马飞扬也是心里着急,他的第一月工资早已有了打算,他要先去楚西中学看看弟弟,给弟弟生活费,过中秋节的月饼、点心、水果、菜之类,他想全包了,还有十月一日姐姐出嫁,他要给姐姐一件礼物,另外,他还要准备张高云过来,留张高云吃饭。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有想到乡政府会拖欠工资,没了钱什么事都办不了。 第二天,办公室里姚老师讲起高楼乡昨天开教师节大会的事情来,说一个老师一听书记说目前资金还是紧张,请各位老师再坚持一下,当场压抑不住情绪竟失声痛哭起来。原来高楼乡已经有五个月没有发工资了,这位老师家中连遭变故,先是父亲去世,接着老婆生病住院,孩子正上高中,前段时间回家要生活费,他没有钱,便把家中的两只鸡连同鸡蛋一块卖了,好不容易给孩子凑上了生活费。这眼看着就是教师节,他心想在这教师的节日里,领导肯定会关怀一番,能把工资发了,谁知又是一场空,于是百感交集便哭了。姚老师这样说着,其余老师也未免有兔死狐悲之感,都不禁唉声叹气。姚老师又叹息:“坚持,坚持,总是叫我们坚持,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哦。” 说到这儿,旁边的杜老师四十来岁,突然扑哧一笑。老姚便瞪了一眼,道:“熊老杜,这有什么好笑的。”老杜便笑道:“你说还能坚持多久,倒让我想起一个段子。”老姚一听来了兴致,忙道:“说来听听,不好笑再治你。”老杜收敛笑容说道:“你们都知道四大坚持不住吗?”大家纷纷摇头,老杜接道:“组织要你上,物价说要涨,夫妻到高潮,咳嗽要听响。”顿时,办公室里笑倒一片,一个女老师笑骂道:“这个死老杜,整天没有正话。” 中秋节的前一天,中学校长冯开创和中心小学的校长吴铁网一块来到书记办公室,书记叶李笑呵呵的,看着两位校长,说道:“二位校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冯开创笑道:“哎,书记,你看这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到现在工资也没有发,这多少也得发一些吧,再难也得把节过了啊,大家都是拿工资吃饭的,不发工资日子就没法过呀,我们也知道乡里困难,但是我想乡里无论在哪里紧一下,也能给我们老师发一点。”吴铁网也说:“叶书记,你好歹也得给一点,不然的话,我们实在没法面对各位老师了,各位老师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坚守岗位无怨无悔,说句实话,我们的老师都是好老师啊。” 叶书记哈哈一笑,说道:“是啊,是啊,老师都是好老师,就是我们这些做领导的不怎么样,哎,发不出工资我们也是内心有愧啊,但是当前乡财政的状况是整体的滑坡,也不是我们一家,不是说我有钱不发,而是我确实没钱,哎,现在到处都伸手要钱,比如说县里通向乔集的主干道,本来是市里一部分和县里一部分,谁知现在又变成各乡镇的路段各乡镇还要承担百分之三十,还有乡文化站到现在连一块阵地都没有,马上市里要来检查,这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派出所要求标准化,前两天公安局赵局长打电话给我,说我们乡派出所的标准化建设严重滞后,再不迎头赶上,他就要把我们乡通报到县里,让我丢人现丑。哎,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这书记当的也是不容易啊。” 冯开创和吴铁网早就打定主意,今天要不到钱,就高低不走了。他们听了书记说了一大堆叫苦叫穷的话,想到领导也是够难的,但转念一想,你难我们也难,可是你毕竟是领导,你本事大啊。 叶书记见两位校长满脸的忧愁,也觉得不给一点钱,实在也过意不去,这又赶上中秋节,便说道:“两位校长这样吧,工资一下发齐肯定是不行了,就给每位老师一百块钱过节费吧,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就这还是要挪用一下计生上的资金,也请两位校长回去再给解释解释,让老师们安心工作,情况会有好转地。” 就在这时书记身上有音乐响起,叶书记顺手从怀中拿出手机,拇指一点便接起电话,时而嗯嗯连声,时而哈哈一笑,那神气态度,让在场的冯开创和吴铁网羡慕的不得了,他们知道书记拿着的就是手机,果然是“手机在手,风度便有”,心中只想着何时自己也能真正拥有一部手机。 冯开创和吴铁网对望一眼,叹了口气,心道也只能这样了,又想汇报一些其他方面的工作,可是书记的手机又响起了音乐,再看办公室外面还有两个人侧身向里探望,肯定也是有事要书记解决,于是便站起身来,口中感谢叶书记说要告退了,叶书记边接电话边挥手和二位校长告别。 回来的路上,冯开创道:“叶书记还是不错的,说话挺和气的,不像有些书记飞扬跋扈的,官僚十足。”吴铁网笑道:“前王乡那书记,听老师叫苦说连买包味精钱都没有了,他竟然说,有些老师炒菜还要放味精。你听,说这叫什么话。” 冯开创道:“有的乡里,没有钱发工资,就发乡里企业生产的东西,比如酒、油。并说老师也要支持乡镇企业的发展。”吴铁网也不住的叹息,说道:“发酒,发油,这都是不错的,不管怎样酒和油还能解决点儿问题,那个前王乡发帽子,说帽子一卖不就是工资嘛。”冯开创接道:“那我们的老师就不要上课了,都上集卖帽子吧。”说着“哼”了一声,又说:“老师都去卖帽子,我看他书记乡长的脸也不好看。” 接着又说起叶书记的手机,吴铁网道:“目前,我们乡还只有书记和乡长有手机,我们啥时候也能买个手机呢。”冯开创道:“用手机干嘛,那东西都几千块钱,好的手机能抵我们一年的工资,再说了就算能买起,也用不起啊,手机都是双向收费,接打都要钱,哼,我看我们拿工资的,就不要想手机的事情了。” 老师们听说中秋节能发一百块钱过节费,虽然心里仍是不满意,但是也都不再说什么了,想着学校还能再发点月饼、水果这类东西,好歹这中秋节也就算将就着过了。 三十三、刘雨蒙冤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带着一百元钱和学校发的两盒月饼一箱苹果一桶食用油回到家里,马报国一看儿子回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知道是单位发的心中非常高兴。一直以来,他就羡慕那些有工作单位的每当逢年过节,单位里都能发些福利,然后大包小箱的往家里运,周围邻居也羡慕的要命,现在见儿子也从单位领回了福利,一下倒有了却夙愿的感觉。 马飞扬坐下来和父亲说话,说了一些学校里的事情,又提到工资还没有正常发放,本来想给弟弟生活费的,还有给姐姐买东西的,这下要等等了。 马报国听了一点也不以为意,说道:“工资,你不要担心,国家不会少你一分钱的,你们干的是什么工作?如果学校要是趴了,那这个国家就完了,拖欠工资不是一个地方,就说我们周庄吧,也拖欠,只是拖欠时间不长,最多一个多月,我们周庄这两年搞水运的搞码头的搞维修的发展的不错,镇里有钱,工资一般不拖欠,还有拖欠工资要是变成一窝蜂的,那国家是不会不管的,你安心的教书什么都不要想。”马飞扬听父亲讲的很有道理,也点头称是。 马报国又说起姐姐和弟弟的事情,要他不要考虑,有这心情就行了,现在他的身体还可以,还能干,又要马飞扬自己也要节俭,多聚点钱。 爷儿俩随便的说着,忽然马报国说道:“这两天我们周庄出了一件大事,好像还涉及到你的一位同学,叫什么刘雨的。”马飞扬一惊,也想起了最近传言的周庄杀人的事情,忙问怎么回事?马报国便简明扼要说起来。 原来十天前的晚上,刘雨从县城回家,他喝得醉醺醺的,骑车摇摇晃晃,竟不直接回家去,而是打弯儿走了河堤,凉风一吹感觉要吐,便下车呕吐,谁想吐完,一脚踩着了不软不硬的东西,黑暗中也看不清什么,只觉像猪像狗又像人,刘雨吓了一大跳,跳上车子一阵风一样回家去了。 第二天,便听人议论纷纷,说河堤上杀死一个女人,这两天公安局正在全力排查,刘雨听了也不在意,该干嘛干嘛。当两个警察排查到刘雨家的时候,发现了刘雨的鞋子上有血迹,一件没洗的裤子上有呕吐残留物,警察立即进行了比对,结果显示:刘雨鞋子上的血迹和死者的血迹是一致的,现场的呕吐物和裤子上的呕吐物是一致的。 这一下证据确凿了,警察经过分析还原了案件经过:刘雨喝醉以后,体内荷尔蒙膨胀, 想发泄性欲,于是便绕道河堤,希望能碰上落单的女子(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河堤以外劫持女子,然后带往河堤),就在刘雨实施强奸的时候,遇到了激烈的反抗,刘雨害怕暴露,便持刀杀死女子,女子的尸体和鲜血让刘雨反胃,一下子便在旁边呕吐了,呕吐完了离开现场。 这时有警察提出质疑,说道:“在凶案现场和刘雨的家中并没有搜查到作案的凶器,缺乏这一物证,我们还应该继续寻找。”那汇报案情的警察说道:“关于凶器,由于案发现场离北沙河较近,很可能刘雨在杀人以后,把作案凶器扔进了北沙河,我们知道,一把刀扔进北沙河再要寻找,无异大海捞针,是不可能找到的。” 又有一位警察问道:“凶手为什么不清理现场,到家以后为什么不洗去裤子上的呕吐物和鞋子上的血迹?”那警察继续汇报:“不清理现场,很可能是因为刘雨将要清理的时候,又看到有人过来,于是慌忙中离开。没有洗去现场痕迹,并不能说明他与本案无关,可能是因为回到家后心里恐慌或是家中有人还不能清洗,或许也会认为清洗这些痕迹花不了多少时间,抽个空就能做了,但是他没有想到我们排查的干警能这么快就找到他。” 在座的还有警察心存疑虑,但是都缺乏扎实的证据来佐证,这是目前最为合理的解释,而且这个案子影响很大,市里直接督办,要求限期破案,所以也都不再质疑。 刘雨自然矢口否认,但是当警察问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不直接去家,而是要舍近求远绕道河堤呢?刘雨也无法说的清楚,只说喝多了便骑着车子过去了。 警察继续加大审讯力度,刘雨想像这样的审讯不死人也废了,先顾眼前吧,于是对所有问题供认不讳。 马飞扬听了,连忙去了周大庆家。两人一见面便说起刘雨的事情,果然不假,二人都是唏嘘不已。马飞扬道:“刘雨怎么可能杀人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定是搞错了。”周大庆唉声叹气,只说:“刘雨家现在乱了,他爸爸和妈妈现在整天在县里喊冤告状,但是听说没有人能证明刘雨在案发的那段时间是不在现场的,他爸爸和妈妈什么也不懂,就只能喊冤。” 马飞扬怔了一会,说道:“其实刘雨要坚决不招认,公安局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仅凭现在的证据,并不能完全证明刘雨杀了人。”周大庆的爸爸在一旁接道:“那怎么可能呢,谁进去都受不了,听说那罪比死还难受啊。” 马飞扬默默不语,觉得自己干着急却没有办法,实在无用。他真想突然之间化身成一个大领导,大喝一声:这是明显的冤假错案,发回重审。又希望刘雨能有好运,遇上包青天那样的人。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心劲儿,只是说两句周大庆当兵的事情,但都提不起精神来,周大庆爸爸要留马飞扬吃饭,马飞扬笑着道谢,回了家。 过完节,马飞扬回到学校,传达室老王拿出两封信交给他,说是刚到的。马飞扬一见信,心里一紧,想着不会是温柔的吧,拿过来一看,一封是首都寄过来的,那肯定是张剑桥的,一封是观山县寄来的,肯定是郑盛的。 马飞扬喜滋滋的到宿舍,直接看信,先看张剑桥的,张剑桥的信的内容不多,只是说了大学里的见闻趣事以及每天的主要活动,看着张剑桥的信马飞扬不觉心驰神往,遗憾自己失去了进入大学校园的机会。再看郑盛的信,郑盛写得内容就多了,有四五页纸,先说校长是什么样的人,主任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教什么课,学生是怎样的不听话,自己是怎样惩罚的,又问马飞扬这里拖不拖欠教师工资,他们那里每月都能按时发放,因为他们那地方有山,现在那地方的人要么开矿要么采石,有很多人都发财了,弄得自己都不想教书了,也想去开矿采石。 看完了信,马飞扬仰躺在床上,回想着曾经在一起的日子,真是快乐。又想人生的每个阶段都会有陪自己走过的人,前一阶段就会变成后一阶段的回忆,所以一定要珍惜当时的友情,以便给后来更多的回忆。 这时刘通也到了,说了几句话刘通便开始看书。刘通的社会自考报的是法律专业,已经考过六门,这十月份又要开考了,马飞扬知道刘通这次报了四门,所以现在是争分夺秒的看书,刘通看书的时候,马飞扬从来不打扰他。 马飞扬也准备看书,忽然想起刘雨的事情,便问刘通道:“你是学法律的,有个专业性的问题想咨询一下。” 刘通看马飞扬问的认真,便笑道:“我也只是才学一点,懂得也不多,你说吧看我知不知道。”马飞扬道:“警察认为一个人有罪,但是证据并不确凿,这时可以抓人拘捕吗?” 刘通想了一下道:“你问的是一个司法理念问题,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这是不行的,如果你认为他有罪,那你必须有确凿的证据,如果你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有罪,那就不能拘捕。但是按照疑罪从有的原则,是可以拘捕的,也就是说我认为你有罪,而你又不能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无罪,那么可以先抓起来再审,经过再审有罪的移交检察机关,无罪的释放。” 马飞扬琢磨着刘通的话,说道:“那还是疑罪从无好啊。”刘通眼睛一亮说道:“那是当然啦,疑罪从无可能会漏掉几个坏人,但绝不会有冤假错案,因为一切全凭证据,证据面前谁也无法抵赖,但是疑罪从有就不好讲了,如果遇上责任心强的办案人员还好,如果办案人员马马虎虎的那就糟了。” 马飞扬道:“我们现在是按照疑罪从无还是疑罪从有原则?”刘通道:“现在还是疑罪从有,不过目前国家正在进行这方面的改革,这也是大势所趋。”马飞扬看着刘通笑道:“好,不错,果然不愧是法律专业,现在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的律师或法官的味道了。”刘通也笑道:“哎,那就扯远啦。”说完继续看书。 三十四、姐姐出嫁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这天下午,马飞扬正在批改作业,数学老师汪梅林气呼呼过来,叫道:“马飞扬,你快给我好好治治杨晓光,我现在都没法上课啦。”说完还气的直瞪马飞扬,马飞扬马上陪笑道:“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找他,这回一定要好好治治他,竟敢不听汪老师的话。” 旁边的邹老师也是个小伙子,立刻插言道:“对,好好治治,连班主任都得听汪老师的,他竟敢不听汪老师的,这还得了。”汪梅林回头过来,又瞪着邹老师,只瞪了两眼,便抿嘴笑了,嘴里道:“我不想听你说话,你闭嘴。” 这时刚好有课代表进来,马飞扬让他通知杨晓光抓紧来。很快杨晓光便到了,马飞扬微笑着问这问那,批评教育了一番,往头上一拍说道:“去吧,以后要注意。”杨晓光一溜烟的跑了。 杨晓光一离开办公室,汪梅林立刻过来用手指着马飞扬笑道:“你这叫治治他啊,我看他都要成你的心肝宝贝了。”马飞扬道:“学生嘛,要允许他犯错误,然后再教育他,才能体现教育本身的魅力。” 这时办公室里几个老教师都齐声的反对,一个说:“小马,你这太理想化了,有些孩子,你不揍他是不行的。”另一个也说:“哪有不揍学生的,不揍,他都能上天。”还有一个说道:“有些学生,你越揍他越尊敬你。” 马飞扬听着几位老师的话,点着头说道:“嗯,也不是没有道理啊,我上学时候,数学老师就喜欢踢我们腿,他又穿皮鞋,有时都能把我们踢的站不住。”汪梅林道:“噢,我知道了,你也是受苦出身,现在是不想自己的学生受你以前的罪了。”马飞扬把脸一本道:“也不是啊,我觉得不揍他不行了,我也不会跟他客气的。” 正说着,(5)班的班主任韩老师带了一个学生进来。韩老师三十多岁,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只听他喝道:“先给我到墙跟前站着,站好喽。”那学生便走过去面对着墙站,韩老师跟过去就是一脚踢在屁股上,说道:“哟,我还没叫你面壁,你都面壁啦。”然后又揪他耳朵说道:“你怎么这么聪明的呢。”旁边几位老师便低头笑了,马飞扬也笑,心想:他要是不面壁,你肯定也是一脚,反正这一脚是准备好了。 韩老师忙了一会手中的事情,便让那学生过来,自然免不了又是几脚,然后才是语重心长的批评教育,见学生很服帖了,才让回去。 却说姐姐出嫁,马飞扬请了三天的假。正日子的前两天,家里已经忙活开了,先是厨子进门开账,然后就是买菜,借碗借盘子,借桌子借板凳。本家的叔叔婶子兄弟嫂子也都进家领事。一切准备就绪,十月一日那天一大早,所有人各就其位,在执事的指挥下倒也有条不紊,马飞扬于这些习俗细节基本不懂,但好在有了执事,心中也不慌忙。上午十点多钟,亲戚朋友已陆陆续续到了,马报国的主要任务就和他们打招呼,陪他们说话。 只听一阵急促的鞭炮声响起,所有人都向门口张望,知道带新娘子的来了。江松脸带微笑步履轻松从车边过来,只见他西装革履挺拔大方,连头发也上了摩丝,整个人精神焕发,陪着他一起过来的,便是这次带新娘子的领队人物,也是穿戴整齐亮亮堂堂,年龄比江松稍大一些,这肯定是男方家中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要符合稳重大方、能说会道、知道规矩、善于调处这些要求。 领队人物自己也知道带新娘子的事情任务艰巨使命光荣,所以无论是在心里上还是在身体上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们都清楚女方家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要什么的也都有,这些都要全凭临场发挥机智化解。总之既要把新娘子顺利的带走,又要让七姑八大姨心满意足,才能算圆满,否则有一点瑕疵,这喜事就要黯然失色,所有人脸上都不好看。 这领队就很有能力,一进女方家门,一群年长的女客便开始说道起来,领队知道她们絮叨是正常的,如果不絮叨那就不正常了,而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听话陪笑解释办事,见女的就笑,见男的就递烟。 只听一个矮胖妇女不耐烦的叫道:“食盒呢,连食盒都没带啊。”领队这边笑着答:“带了,带了。”那边转脸就呵斥起来:“快抬食盒过来,动作都麻利点儿。”又一个尖利的声音说道:“这鱼怎么这样的,你家鱼就是这样的?”领队一看原来面鱼被压扁了,立刻做出惊讶表情,表示鱼本来是好的,又笑着解释可能是被挤着了,还向她保证批评那护送食盒的人。一会儿有人问:“这公鸡这么小的?”领队说:“小好,小说明能长,意味着有发展空间,就故意拿小公鸡来的。”这样一说大家都没话了。又过来一个说道:“你看你们带这鸡,一点精神没有,趴着连动都不动。”领队说:“这不是不动,这是闭目养神的,说明日子过得舒服。”这一说,大家竟乐了。 又是一阵鞭炮声,这便是催妆了。新娘子开始上妆,这时马小扬来到堂屋门口坐好,众女客围在身后,马小扬一身大红套裙鲜艳欲滴,并做了一个新潮的发髻,整个人看上去光彩夺目。新郎送上项链和戒指,后面的一位身胖脸圆的妇女接过给马小扬戴上,只见她扬起圆脸喊道:“拿盘子过来。”便有人拿来盘子,盘子里放着硬币,又听她说道:“小二小三过来分钱了。”马飞扬和马跃扬便过来,他们各伸出一手马小扬也伸出一手各自在盘子里抓了一把。她继续说道:“换鸡腿。”领队一听连忙送上红包,她伸手接过,旁边有人喊道:“拆开看看。”她那圆脸一下裂了开来,说道:“不看啦。”众人便轰的一声笑起来。 鞭炮声再次响起,马小扬知道她要走了,下次再来就不再是回家,而是走亲戚了,又想起大弟弟在乔集上班,小弟弟在县城上学,她这一走家中就只有父亲一人了,一旦有什么事情连一个叫唤的人都没有,这样想着便哭了出来。旁边马上有人说道:“不能哭,哭不好。”马小扬一听哭不好,便强自压住,但还是泪水盈眶。 那圆脸的妇女喊道:“小二过来背着送上车。”马飞扬便过去背上姐姐,马飞扬本来是高兴的,但看到姐姐流泪了,他也一下想到姐姐对他的各种关爱,也眼睛湿润了。 亲戚朋友们看见马小扬出了堂屋的门,便开始说起话来,众口一词都是说马小扬不错,什么勤快能干大方和气,什么这个家幸亏有了小扬,还有的说老马有这三个孩子就行啦,等等不一而足。 马小扬坐到车里,由弟弟马跃扬带路送出。马小扬在车里看着小弟弟三步一回头,禁不住嚎啕大哭,两位伴娘连忙上来解劝。 马飞扬看着车队走远,终于消失在烟尘之中,又看着这烟尘慢慢散去,心中只是无限的祝愿,希望姐姐一家能幸福和美康泰如意。 大半学期过去,马飞扬也开始了体罚模式。这天校长室通知召开全体教职工会议,冯开创传达了教育局文件,要求各中学小学尤其是中学要做好“控流”工作。文件传达以后,冯开创开始具体阐述“控流”工作的重要意义以及实施办法。他首先列举一组数据,指出当前的“控流”工作形势极为严峻,已经引起了国家高层领导的关注,如果任由发展下去,其后果不堪设想。然后又讲“控流”工作关系到这个问题关系到那个方面,讲的自己都痛心疾首。 只听冯开创深情的说道:“同志们啊,我们教书的,学生都没了,还教什么书啊,教书把学生都教跑了,这能说明我们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我想肯定是失败了,教育是培养人的活动,人都跑了,失去了培养对象,还要我们老师干什么,啊,有的老师也许会说,跑的毕竟是少数,不影响大局,他们不跑,书反而不好教,持着这种思想的是完全错误的。不要忘了我们正在开展的是义务教育,他们接受教育是他们的权利,也是我们的义务,我们有义务要让他们必须接受教育,这是法律。” 说到这里,冯开创向在座的教职工点了点头,表情严肃继续说道:“以前有的老师居然把学生往家里赶,这都是违法的啊”这时冯校长作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眼睛瞪的老大,接道:“从现在开始控流工作纳入班主任考核,谁的班里流失一个学生,一票否决,你们看现在初三只剩五个班了,初二好一些有六个班,其实刚进校的时候也和现在一样是八个班,啊,一年流失一个班,同志们,这简直触目惊心啊,让这么多的学生流落到社会上,他们能干什么,这就是严重的不安定因素,直接影响社会稳定和治安秩序,追根溯源这就是我们的失职。” 马飞扬看着冯开创讲的大义凛然,心情也是激动,冯开创又讲:“分析学生流失的各种原因,其中有一个要引起我们注意,就是体罚问题,你打他干什么嘛,这都是宝贝,说句老实话,只要学生在一天,就能在学校消费一天,我们学校的商店、食堂靠谁啊,难道要靠你们吗?”这么样一说,座下的各位都“哄”的一声笑了。 冯开创也闪出一丝笑意,讲道:“现在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他们都是受法律保护滴,再打,都可以追究法律责任啦。啊,还有些老师为了提高平均分,把差生赶走,这样提高的平均分算什么本事?能把他们这些差生教好,这才是本事。”听到这里,老师们都撇起了嘴,做出说说听听的样子。 三十五、一块家访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接着冯校长又宣读了乔集中学“控流”工作实施方案,首先是成立“控流”工作领导小组,他自任组长,两个副校长任副组长,教导处成员和各个班主任都是小组成员。然后就是相关措施,如:针对在校的应该怎样发现流失苗头、怎样留住、怎样找回;针对那些不在校的应该怎样做工作,让他们重归校园。 各位班主任从此开始和气起来,体罚现象明显减少,像什么“你还能不能上?不能好好上学,你就抓紧去家”、“你不要说不上了,来吓唬我”之类的话也不再说啦。 一天,韩老师在办公室里说道:“我感觉我们现在不是在教学生,而是在教大爷啊。”有人马上回道:“嗯,有点像。”韩老师笑道:“现在也不敢随便揍了,说话还得小心翼翼的,就怕他来一句‘老师,我不上了’,那天蔡猛跟我说不上了,我吓一跳,问他干嘛不上了,是不是有老师揍你,还是有同学欺负你,他说都不是的,是因为学不会,我连忙安慰他,跟他说学不会慢慢学嘛,水滴石穿日积月累啊,哎,要是以前,我早就顺水推舟了,哈哈哈。最后我跟他说,你千万不要不辞而别啊,你就是要走,也跟我打声招呼再走,听到没有,他说听到了,我才放心。”听老韩一讲,大家都笑了。 马飞扬和汪梅林是“控流”对子,学校安排老师在课余时间到流失学生家里进行走访动员,为了方便工作一般是两人一对或三人一组。 马飞扬对于学校的安排也不在意,但汪梅林却是非常高兴,所以每次都是汪梅林来找马飞扬,并要马飞扬骑车带她。 马飞扬问她你不是有车子嘛,我们俩都骑车子不是更快一点吗,汪梅林便说骑车太累了不想骑,就想坐你的车子。马飞扬说我骑车带你我也会累啊,汪梅林便说你不累的,你不是篮球运动员嘛,你就当作体能训练吧。马飞扬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汪梅林也是今年分到乔集中学的,她是大专生,年龄比马飞扬大。生得白净面庞,俊俏模样,一副短发,神采飞扬,说话带笑,大大方方。 星期五那天教导处喊马飞扬去接电话,说是县政府办打来的,马飞扬便知道张高云要过来了,一问果然如此。张高云问他周六回不回家,马飞扬说没事正常都是回家的,你要过来那我就不回了。于是两人便约定周六见面,到时候朱鹏也过来。不一会校长室又来通知,要求明天都去流失学生家走访。马飞扬一听通知,心想这就更不用回家了。 由于和张高云约定中午时候到,所以一大早马飞扬便催促汪梅林赶快走。这时刚到七点半,汪梅林也只是刚刚洗漱完毕,汪梅林笑道:“你今天到积极起来了,嗯,你干嘛这么急啊,我还没吃饭呀,要不你请我吃早点吧,你要是不请我吃,我就自己搞点东西吃,然后再把衣服洗洗,反正今天有的是时间。” 马飞扬一听连忙道:“只要你能快一点,我还能把早点的水平再提高一下。”汪梅林一听顿时兴奋起来,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二人先去街上吃早点,早点铺子离学校也不远。汪梅林问:“我们去的是不是太早了,别的人都还没有走呢。”马飞扬道:“远路赶早集,我们今天去的地方有十来里路,早去早回嘛。” 汪梅林又笑着问:“你准备把早点提高到什么水平啊?”马飞扬道:“正常我们都是喝一碗稀饭,今天我们就喝两碗吧。”汪梅林立刻跳起来用手捶打马飞扬,叫道:“你这是耍赖啊,不行不行。” 马飞扬笑道:“我确实提高了呀,由一碗增至两碗。”汪梅林眨眼道:“哼,你这是用数量换质量,再说稀饭喝那么多干嘛呀,我连一碗都喝不完。”说着说着,脚步便慢了下来,身上也没劲儿了。 马飞扬便叫她快走,汪梅林反而走的更慢,马飞扬道:“好啦,现在把两碗稀饭换成一碗豆脑好不好?”汪梅林立刻笑了:“这还差不多。”说着又小跑跟上。 吃了早点马飞扬转回学校推车子,二人便一起上路。 天气虽然有些冷,但是阳光倒好,碧绿的田野虽不是一望无际,也是宽阔广大,人到了这里,顿时觉得天空也变大了,又觉得心胸也变得大了,于是心情畅达了。汪梅林干脆跳下车子,就顺着渠堤跑,又唱。她唱的正是《英雄之歌》,马飞扬听着她唱,心中不由得一动,想起了韩春燕,心情激荡也便跟着唱了起来。 两个年轻人在这广阔的天地之间大跳大唱大喊大叫,汪梅林仿佛在开一个万人的演唱会,只见她学着港台歌手的样子,又是挥手又是闭眼,唱着唱着自己都笑的不行了。 马飞扬又催她赶快走,汪梅林跳上车子。马飞扬问道:“到学生家走访有这么高兴吗,你怎么兴奋的成了这个样子?” 汪梅林在车后摇头晃脑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情动于衷,而形诸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这是《毛诗大序》中的话,马飞扬听徐立波讲过,但是没学过。 马飞扬嘿嘿的笑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到学生家走访,那下次你就自己来吧,反正我不喜欢来,你看这么远的路还得骑车带你,到了学生家还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几乎都要求他啦。”汪梅林“哼”的一声,道:“你想的美。” 二人到了学生家里,一眼看去便知道这是一个贫困户,家中也没有院子,只有三间瓦屋,东侧的小偏屋还是泥坯的墙壁,家里有一个老太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无精打采正在门口晒着太阳,见人来了只是看,也不说话。屋里还有一个妇女,头发乱蓬蓬的一脸病容,孩子不在家。 妇女看老师来了,不住声说“感谢”,问道:“为什么孩子不上学了?”妇女道:“家里实在困难,孩子他爸就是打点小工,苦不到多少钱,我有病什么不能干。”马飞扬看着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跟着叹气,他抬头看这房子,问道:“这房子好像盖了不长时间。”妇女道:“哎,这是草改瓦,乡里给钱盖的,我们家哪有钱盖房哟。”马飞扬点点头,想着这一户情况就只能报给学校,由学校报给乡里解决。 二人又说了一些再难也要上学之类的话,心里也知道说也没有用,但是还是要说。回来的路上二人的心情都有点儿沉重,一时都是无话。 走着走着,汪梅林直叫“好冷”,说着便要下车跑两步,马飞扬一想张高云马上都要到了,如果到了以后我还没有到,这成什么话了,便说道:“我们快点吧,我中午还有事情,一个同学要来。” 汪梅林道:“啊,我知道了,你今天为什么要火急火急的催我了。”汪梅林又问:“什么同学,男的女的?”马飞扬道:“男的呀,女同学来找我干什么?”汪梅林急道:“可是我冷死啦,脚都冻麻了,不行,我还是得下车走走,快停下了。”可是马飞扬根本不减速停车。 汪梅林冷的难受,忽然道:“这样吧,我来骑车带你吧。”马飞扬问:“你行不行啊。”汪梅林“哼”的一声说道:“你不要小看人。”马飞扬也骑得有点儿累了,二人便换了过来。 汪梅林骑车带着马飞扬进入校园,马飞扬头一抬大吃一惊,立刻从车子的后座上跳了下来,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人正是温柔,温柔也恰好看见了他。马飞扬不知说啥是好,一下局促起来,汪梅林不知什么情况马飞扬就下车了,也就停下,看见了马飞扬和温柔面对着站,一下想起马飞扬说来的是男同学,可是这明明是女同学嘛,顿时心中有气,再看温柔玉面生辉长发披肩风姿绰约,比自己要漂亮,便说道:“马飞扬,来把车子推去。”马飞扬过来,汪梅林低声道:“撒谎,骗子。”说完转身走了。 马飞扬也不理她,赶忙去招呼温柔,问:“你今天怎么来啦?” 温柔自从那两封信寄出后,就再也没了马飞扬的信息,自己也是不知所以,想着是不是信回到了家里被妈妈藏了,又或是马飞扬忙没顾得上回信呢,感觉都不对。于是便想到是不是马飞扬见我高考落榜,有点瞧不起我了,这样一想就来了气性,索性也不理睬。在家待了段时间,每天帮着妈妈打理商店,心里到常惦记马飞扬人不见人信不见信,到底是怎么了,这两天又想起这事,产生了一个疑问,马飞扬会不会是有了工作而见我又没有工作,想分手了。心里只想就算要分手见一面说个清楚,大家都轻松,岂不更好。 她知道星期五老师都要回家,她找到马飞扬家里,一问说没有回家,可能这个周末不回来了,于是温柔便决定到乔集去,见面把话说清楚不再啰嗦啦。 三十六、心碎时刻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温柔见马飞扬坐在汪梅林的车后,一下子明白了许多,心道:果然是这样,看这种亲近的样子也应该好长时间了,可是干嘛不跟我说的清楚,你说了我也不会怪你的,我也就不再老是惦记着你。温柔见汪梅林容貌并不如自己漂亮,心想:她学历比我高,又有工作,这两点都是我不能比的,漂亮又能管什么用呢,青春终将逝去容颜总会衰老。她气苦的是马飞扬在这里风花雪月而自己还在家中苦苦期盼,这不是耍弄人嘛。 在温柔的心中,马飞扬早已成为她的男友,虽然马飞扬还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表达的言语,但是她知道马飞扬的内心,而且自己也早已定位为马飞扬的女友,有些话虽然还没有说,但是说与不说大家的心思都是明了的呀。 马飞扬从未想过温柔能跑这么远来找他,他只是想就这样无疾而终吧,大家从此不再见面,时间长了就渐渐淡了。 马飞扬准备着温柔的生气、发怒、痛责、讥刺,可是温柔却笑了。温柔的笑包含的是理解还有一种幽怨的情绪,只听她说道:“我说你怎么不给我回信,原来是喜欢上了别人,但是我就这么招你讨厌,连句话都没有,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结束了?” 马飞扬没想到温柔能这么平静,一点也不怪他,看着温柔的长发和美好的面容,他几乎要不顾一切也要和温柔在一起,于是想解释说你误会了,刚才的汪梅林老师只是我的同事,我们是出去工作的,可是转念一想,干嘛要解释,她误会了不正是我想要的吗,这样不是更好?我算什么呀,只是有个工作而已,但工资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明知刘雨是冤枉的,可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温柔和我在一起,我能给她什么呢,她会幸福和快乐吗,或许眼前会的,但以后呢,涓生和子君不是散了吗,哎,长痛不如短痛,还是算了。 马飞扬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的……是想说的……可是,我想……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就只是同学,相处的不错而已……咳……。” 马飞扬这样一说,温柔真的生气了,她皱起眉头问道:“你说什么,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那些信呢,你在信中所说的,你都不记得了?”马飞扬垂下头,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在信中也没有说什么的。” 温柔一愣,忽然笑了,他看着马飞扬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奸商,她只能承认:“你说的也没错的,对,你确实没有说过你喜欢我之类的话,原来是我想的多了。”温柔一下沉默了,马飞扬失魂一般对着温柔。 正在这时,张高云朱鹏李宏伟来了。三人有说有笑的,张高云一进门就看见马飞扬,直喊“飞扬”,要在平常,马飞扬肯定欢呼起来,这当儿只是招了手叫过来吧,张高云走的快,先到马飞扬跟前,一眼便看见温柔,顿时愣了一下,他盯着温柔,温柔回看他一眼,他立刻觉得失礼了,忙转过眼神来跟马飞扬说话。 温柔见马飞扬来了朋友,心想话总算也说清楚了,那就回吧。她看着马飞扬笑了,这一次笑的有些凄凉,温柔道:“你朋友来了,我走了,再见。” 马飞扬连忙说道:“这都是我的同学,你别忙着走了,一块吃饭吧,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温柔回身看了他一眼,脸上又闪过一笑,道:“不用了,我不饿,谢谢。”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温柔的离去,在张高云朱鹏李宏伟的面前,马飞扬也不显露太多的伤感,直接招呼他们,要去街上的饭店。朱鹏和李宏伟都说不急,先去看看宿舍。 四人先到宿舍,在宿舍随便坐了一会便朝饭店走去。到了饭店,马飞扬点了四个凉菜、四个热菜,又烧了一个小鱼豆腐。先上两瓶白酒。 马飞扬问张高云:“你怎么找到宏伟的?”张高云道:“宏伟离你其实不远,他在灵水田口镇,你是在楚西的边上,他是在灵水的边上,所以你们俩现在才近啊。” 马飞扬说道:“宏伟你整天忙个什么,一毕业就不见踪影,你不能老是想着梁晶晶啊,咱们兄弟你都不要啦。” 李宏伟一块牛肉刚吃到嘴里,便笑了:“哎,你们不知道,灵水教育局不干正事,把我搞一头一脑的。”朱鹏问怎么回事,李宏伟续道:“分配时候,把我分到张圩乡,梁晶晶分到田口,我一看这怎么行,我们连忙去找教育局,可是教育局说没办法,田口小学缺一个音乐老师,没法调整。” 马飞扬问后来呢,李宏伟道:“我们又找了很多人,最后说这样吧,要把梁晶晶调出来,那么就得有一个人过去,你们看能不能找一个跟梁晶晶换换,我一想,找谁换啊,就让我来换吧,就这样我就到了田口,梁晶晶去了张圩,张圩离县城就不远了。” 张高云笑道:“宏伟为了梁晶晶也真是拼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我都被感动了。”说到这,张高云一下想到刚才的美丽女孩,便问马飞扬是谁,你们俩是什么情况啊,我怎么看着有事情啊。 马飞扬马上哈哈一笑,说道:“不要瞎猜啦,你们的想象力越丰富猜的就越错,我们只是原来的同学,她到这边有事,听说我在这教书,就过来看看。”马飞扬是害怕他们问起他和温柔的,他看着温柔转身的离去,早已心碎,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张高云一提,他的心就是一紧,所以他只能用哈哈大笑来掩饰,只见马飞扬举起酒杯向着张高云大声道:“来,高云,恭喜你,我们来干四个,大鹏你跟宏伟也来四个。” 四人边喝边聊,都是自己兄弟,两瓶酒很快就完了,接着又上一瓶,朱鹏和李宏伟都感觉可以了,张高云还意犹未尽,马飞扬本来也喝的够了,但是温柔的离去,令他失落无比,而且这一去则永远的去了,他此时又有些后悔,唯有用酒来撒气,来惩罚自己。而张高云他们呢,还以为马飞扬是因为他们来了,高兴这才使劲儿的喝。 四人喝完酒,从饭店出来,朱鹏和李宏伟身体开始打晃,相互拉扯着向前走,马飞扬和张高云就不行了,马飞扬先到路边吐,张高云也吐,两人搂抱着朝宿舍去,快到学校了,马飞扬又吐,这时刚好俩个个妇女经过,看马飞扬吐酒,忙掩住鼻子,一个妇女皱起眉头说道:“这人怎么喝成这个样。”另一个妇女说道:“这是学校老师。”先一个妇女说道:“哎呦,还老师呢,你看喝的。”两妇女说着走远。 进了宿舍,一床两个人爬上去各自睡觉。这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张高云和朱鹏李宏伟经过一觉明显有了精神,马飞扬还是觉得头脑昏沉,还想再睡。 张高云便叫李宏伟不要回田口了,跟着朱鹏去中岭,他今晚也不回去了,就在这陪马飞扬,明天都朝朱鹏那去。朱鹏自然高兴,李宏伟也无所谓跟着朱鹏就走了。 到了晚上七点多,马飞扬醒了,这回是彻底醒酒了,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大叫一声,身上也有劲儿了,张高云道:“你今天喝不少啊,只怕有七八两。”马飞扬愣了半天道:“有,不会低于八两的,狗日的宏伟没有喝多少。”说着下床,做了个扩胸运动,弄凉水洗了把脸,然后长出一口气,觉得好多了。 两人又到街上喝了稀饭吃了点包子。回来在操场上转了一圈,张高云见篮球场破破烂烂,只有南边的半个场地是水泥的,但走近一看这根本不是球场的场地,便猜测原来是间屋子被拆了,留下了水泥地坪,于是在这儿安放了篮球架子。 马飞扬笑道:“你猜的完全正确。”张高云道:“这场地有点委屈你喽,这么好的球技,没有好的场地,也是无法施展啊。”马飞扬嘻嘻的笑道:“张县长,这就全靠你大力支持喽,拨点资金下来吧。” 张高云呵呵的笑:“马校长你打个报告来。”接着又正经的说道:“不过,这些问题马上都要解决,现在省里有要求,各中小学必须要配备两室两场一厅,这是硬件建设的最低要求。”马飞扬道:“请领导说的具体一点。” 张高云道:“是,马校长,嗯……不对呀,你马校长不该不知道两室两场一厅啊。”马飞扬笑道:“两室,是物理实验室和化学实验室?不对呀,小学又不需要这两室。”张高云道:“两室是音乐活动室和美术活动室,一厅是餐厅,两场就是运动场和篮球场,其中运动场可以设置成田径赛场和足球赛场,篮球场地同时也可作为排球场地。” 三十七、不速访客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道:“哎,这是何年何月的事啊。”张高云道:“这事情应该很快的,估计明年就得落实,因为这是省里的三年提升规划,从去年开始实施的,很多有条件的地方都已经完成了,明年就要验收,验收通不过,省里就要打板子,你看吧,到时候乡里比学校还急。” 马飞扬道:“现在乡里能按时发工资,我们老师就要烧高香啦,再让搞什么两室两场一厅恐怕要命哟。”张高云道:“这不是你愁的事,到时候乡长书记自有办法,他们的本事大着呢。” 马飞扬道:“高云,到底你在政府办工作,说话做事,还有想问题的思路,明显跟我们不一样了,至少格局就比我们大,还有心理上的优势感觉也强。”张高云笑道:“我在什么政府办,我的编制还在学校里。” 回到宿舍睡觉,马飞扬让张高云就睡刘通的床,张高云道:“人家刘老师回来会不会说啊。”马飞扬道:“没事的,刘通也是不讲究的人,要是不能睡,我也不会叫你睡的。” 一睡下来,张高云又问马飞扬:“今天那女孩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马飞扬装作无事的样子,答道:“吃饭时候我不是说过了嘛。” 张高云呆了半天,对马飞扬道:“飞扬,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今天一看见这女孩,就愣了,心里还怪紧张的,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哎,我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啊,她有没有男朋友了?她现在是在上学吗?快,飞扬,你快跟我说说她。” 马飞扬一怔,他没有想到张高云会一面就喜欢上温柔。他想温柔跟张高云在一起,应该是挺合适的,张高云家住县城,人又在政府办工作,这条件肯定能让温柔的妈妈满意的要死,而且凭张高云的本事给温柔找一份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总之,温柔跟着张高云肯定会幸福快乐的,至少比跟我在一起要好,况且张高云是我的好兄弟,做人做事大大方方的,跟着高云我就不用担心了。 马飞扬便把温柔的情况跟张高云说了。这一晚,马飞扬辗转反侧睡不着,他不知道他这样做究竟是对得起温柔还是对不起温柔。张高云也辗转反侧睡不着,他在思考着应该如何接近温柔,进而打动她。 张高云从朱鹏处回去,立即连夜给温柔写了封情书,这封情书几乎调动了张高云所有的才力,前段时间给一位副县长写稿子也不过如此,写好他又看了几遍,认为各方面都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装入信封,投入信箱。 可是这信如同石沉大海,张高云是盼着温柔能给他回信,就算是拒绝也算是有了回应,又等了段时间,还是不见回信,于是张高云再次给温柔写信。但是这封信和上一封一样有去无回。张高云心中焦急紧张,他害怕温柔像鲜花一样已被人先行摘去,他觉得不能再等,必须要像战士一样冲上去。 这天一早,他精心收拾一番,然后按照马飞扬给的地址来到温柔的家。他找到了温柔的家,但却不敢冒然进去,只是在门口徘徊张望,心中却在想着这话要怎么说才能不唐突不尴尬。 这时温柔的妈妈赵美芳出现在门口,见张高云在家门口转悠,便没好气的问:“你干什么的,转来转去的?” 张高云一听立刻笑道:“阿姨好,请问这是不是温柔的家啊。”赵美芳瞧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谁,干什么的?找温柔什么事?”张高云先松了口气,知道没有弄错地方,答道:“阿姨,我是温柔的朋友,知道她家在这个地方,但是具体的地点还不清楚,怕搞错了所以不敢进去。”赵美芳见小伙子很有礼貌,穿戴也很讲究,人也精神,便说道:“哦,温柔不在家,出去了,你要不进来坐吧。” 张高云心里一阵紧张,但想到都到这里啦,硬着头皮上吧,于是跟着温柔的妈妈进了家。 赵美芳不一会就是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来,张高云笑着回道:“我家住在县城,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和妹妹,爷爷奶奶都还在的,身体也不错,爸爸在民政局工作,妈妈在医院工作,妹妹还在上学,我现在县政府办工作。我和温柔是在一个朋友那儿认识的。” 赵美芳和张高云说话,越说脸上笑容越多,当听说张高云在县政府办工作,连忙站了起来去给张高云倒水,倒让张高云不好意思了。 正说着,温柔到家了,赵美芳连忙招呼温柔过来,对温柔道:“这是小张,今天专门来找你玩儿的,你们聊聊吧。”说着走了出去。 温柔向张高云一看,张高云立刻站起来和温柔招呼,可是温柔对他毫无印象,一脸的莫名其妙,说道:“我不认识你啊。”张高云嘿嘿的笑道:“你忘了,那天在乔集中学。”一提乔集中学,一下让温柔想起来了。温柔道:“你怎么找到我的?”张高云道:“是飞扬告诉我的,其实我已经给你写了两封信了,不知你……”说着看向温柔。 温柔一听是马飞扬把自己的名字地址告诉给了别人,心里一阵悲痛。想道他不但要和我分手,还要把我送给别人,难道我会赖上你吗,更何况我是什么,是东西吗,是可以送来送去的? 于是心中气恼,自然对张高云也就没有好气,她转身回屋拿出两封信塞给张高云,说道:“这是你写的吧,都拿回去吧,没事你就回吧。”说完转身而去,屋里只剩下张高云一人,张高云手握着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赵美芳进来,笑道:“哎哎,小张,你坐啊,今天中午别走了,在我们家吃饭吧。” 张高云见温柔不高兴,感觉应该闪躲一下不能操之过急,所好的是温柔的妈妈对自己倒很好,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开始啦,想到这里便说道:“阿姨,我也还有事情,要回去了,过几天我再来看温柔吧。” 赵美芳也不过分的挽留,只说道:“这小二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待会我问问她,那你以后常来玩吧。” 张高云走了,赵美芳来到温柔的房间,见女儿不声不响的,笑着问道:“小二,这个小张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不错啊,这个小张不错啊。” 温柔看了妈妈一眼,感觉妈妈的脸就像财迷见了金子一样,于是嗤的笑了,说道:“你知道人家是谁啊,就这么聊了两句,就夸起来了。”赵美芳道:“这个小张人家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家庭条件也好,父亲是机关干部,母亲是医生,还有人家在县城还有住房啊,嗯,真是不错。” 温柔道:“怎么就这一会,你就把人家的底都掏来了,你想干什么啊。”赵美芳把眼一瞪,道:“怎么我想干什么,小张来找你,什么意思,这还不是明摆着吗。”温柔道:“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赵美芳道:“咦,你这死小二子哟,你可别不知道好歹呀,这么好的条件上哪找去,难得人家能主动来找你,我跟你说你可要把握好了。”温柔不耐烦起来,叫道:“妈啊,我的妈啊,你是不是嫌我在家碍事啦,看我不顺眼是不是,这就要赶着我走。” 赵美芳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看这小张,简直没有不好的,要人有人要家有家要工作有工作,最主要的是小张这么年轻又在这样的部门,以后的前途,可是说不准啊。” 温柔笑道:“你看小张这么好,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他好他的,管我什么事啊。”赵美芳道:“嗯,小二子啊,你是不是还想着那小马啊,那个小马和小张还能比吗,教个破书,啥都没有,你给我趁早断了这念想。” 温柔一听妈妈的话,心里对马飞扬的气性倒一下减弱了,心想马飞扬肯定还是因为我妈妈的态度,他怕忍受不了这才放手的。温柔感到马飞扬和张高云之间,马飞扬已变成了弱者,这倒激起了同情弱者的情绪,大声道:“小马和小张怎么不能比了,什么教个破书,我看教书就挺好的,小张怎么啦,他不就是家庭好吗?除了这以外,他又那点儿能比得上小马了。” 三十八、爱人去了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赵美芳一看闺女嚷嚷,愣了一下叫道:“哎哟,哎哟,你要造反喽,你长本事啦,我跟你说,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你听我的没有错,我还能害你吗?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说完,喘了口气,接道:“你看你姐,当时要不是我阻止,他就嫁给那个警察啦,她现在多好,在城里住着,有家有道的。” 温柔一听这话,更是“哼”的一声,说道:“我没看出来那个百货大楼的有什么好,整天抽烟喝酒打麻将。”赵美芳也来气了,说道:“好,小二子,你就跟我犟吧,你总会后悔的。”说完一转身出去了。 温柔看着妈妈出去,禁不住的苦笑,心想:她要是知道我和马飞扬已经断了,不知怎样的高兴呢,哼,她那令人无法忍受的嘴脸终于又杀死了一个美好的爱情。 又是一个星期六,温柔去马飞扬的家,马飞扬刚好在家,见温柔来了,马飞扬真是惊喜万状,就像一个宝贝,他虽然亲手送了出去,但还是希望能常常看见,两人随便的说了两句,温柔道:“我们到堤上走走吧。”马飞扬点头。 冬天的河堤,枯草金黄白杨挺拔,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又光又亮。二人顺着河堤溜达,马飞扬时而低头时而看着远处,想说话可又不知说些什么,温柔忽然笑了,马飞扬看着温柔,不知她笑什么,马飞扬觉得她应该大喊大嚷,甚至骂他。 温柔问:“是你把我的情况告诉张高云的?”马飞扬知道张高云可能有行动了,点点头。温柔道:“你有什么权利把我的情况告诉别人?”马飞扬笑了下道:“没有。” 温柔道:“但你还是说了,为什么要这样做。”马飞扬道:“张高云跟我说他喜欢你,说看见你一下子便动心了,并说这是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温柔道:“哦,你呢,你对我从来没有动心过,你为什么要给我写那许多的信?”马飞扬吁了口气道:“我早就动心了,那时我们还在一间教室里,我就动心了。”温柔看着他说道:“可是你现在却突然退缩了,为什么突然退缩了,张高云在见到我之前,你实际上已经想要结束了,是吗?” 马飞扬点了点头,终于对温柔坦白了他的心路历程,他虽然考上了师范,但是她的妈妈根本瞧不起他,本来那时都要放弃了,后来想到如能争取到保送上大学的资格,她的妈妈或许会给予祝福,于是他努力的表现,达到了要求,而结果却还是事与愿违。后来分配工作又被分到最边远的乡镇,这就更不可能让她的妈妈满意了,而且自己也觉得配不过她,不能给她幸福的生活,如果一定要在一起,以后拘谨的生活,也会令自己内疚,想想还是放手的好。 温柔听着,半晌无言。她知道了马飞扬无论是放手还是不放手都是为了她,可是他为什么不知道我是爱他的,我根本就不需要他所说的什么幸福的生活,我只要和他在一起,不能和他在一起,还有什么幸福可言?他把一切都承担了。 温柔看着马飞扬,马飞扬低下头去,温柔哭了,她双手捧起马飞扬的脸庞,说道:“你傻呀,我的心,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老是担心我妈妈,你干嘛就不能厚着脸或不理她呢,你的工作其实已经很好了呀,你为什么总要想着对我不起,我不是连工作也没有吗。” 马飞扬也哭了,咬着牙说道:“不行,你只要跟着我,我就一定要让你幸福快乐,如果不能,我宁可放弃,我不能耽搁了你。”温柔道:“你现在放弃了,我就快乐了吗?我告诉你我不快乐。”温柔伸手擦去马飞扬脸上的泪水,说道:“飞扬,我们重新开始吧,妈妈那儿,有我了,你不要担心,好吗?” 马飞扬听了更是泪如雨下,他猛的抱住温柔,温柔早就泪水涟涟。 马飞扬仰头看向蓝天,忽然想到他跟张高云说过,他和温柔没有什么关系,听了这话张高云才透露出他对温柔的情感的,现在要是和温柔重新开始,该将如何面对张高云?那不变成横刀夺爱了吗? 他放开温柔扭身走到一边,忧伤的说道:“分手吧,张高云会对你好的,他也是爱你的。” 温柔嘶喊着:“可是我不喜欢他,我要的是你。”马飞扬满脸泪水看向温柔,酸楚的摇了摇头说道:“回不去了。”温柔猛然向远处跑去,突然回头叫道:“马飞扬,你是懦夫。”说完,继续向前跑去。马飞扬看着温柔远离了视线,颓然坐倒,一阵想起温柔的好,又抽搐起来,就像秋风中枝头的树叶。 张高云的话果然不错,乔集中学的运动场和篮球场也在三年规划的最后时刻完成了,这新的篮球场和运动场一落成,立即掀起一股运动风潮,老师没事就去场地上跑跑,学生更是欢喜的不得了。马飞扬的篮球在原来的破烂场地上倒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这一到新场地上,可真是不一样,二(3)班的学生见自己的班主任居然还能打出这么漂亮的篮球,都崇拜起来,那些本来调皮捣蛋的学生也彻底的服气。 元旦之前,校长室通知,为了迎接新的一年,学校将开展系列庆祝活动。其中包括教职工篮球比赛。 篮球比赛一共四个队,初一初二初三各一个队,校长室教导处总务处会计室警务室组成一个队。 比赛很简单,四个队先抽签打两场,然后胜方进入决赛。结果初二年级击败初一年级,校机关队击败初三年级。 决赛在初二年级和校机关之间展开。裁判由朱小军担任。 校机关队在校长冯开创的带领下打的虎虎生风,冯开创虽然四十多岁,但是能跑能跳,据说当年也是篮球场上的常客。担负防守冯校长的是初二年级的体育老师严老师,严老师三十出头,篮球打的有板有眼,但是今天严老师明显不在状态,在防守冯开创的时候如形同虚设,冯开创在严老师面前或突或投,打的得心应手。 半场结束,初二年级还落后校机关3分,马飞扬心里着急,中场休息时提出冯校长这一点必须要加强防守,并要求和严老师换防一下,严老师呵呵的笑。 下半场,马飞扬主防冯校长效果果然不一样,马飞扬无论是在速度上还是高度上都完全碾压冯校长,冯校长在马飞扬面前毫无机会,这过程中被马飞扬抢断了3次,盖帽了2次。马飞扬自己的进攻一如既往,这样分差迅速逆转过来,初二年级很快就反超了十几分。 冯开创被马飞扬防的着急,在一次被马飞扬抢断后,冲着裁判大怒道:“打手了,没看见啊,怎么吹的。”朱小军立即吹马飞扬打手犯规。 这时,朱小军走过马飞扬身边低声道:“别再使劲儿的防啦。”这以后马飞扬也便放松防守强度,但是这时的冯开创体能也大幅度下降,进攻效率自然也跟着下降,虽然马飞扬降低了防守的强度,冯开创还是攻不进。比赛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冯开创便下场休息。 冯开创一下场,连喘带笑,直说“哎呦,不行了不行了,确实年纪大了,跑不动了”。旁边的蔡主任连忙应道:“那是喽,拳怕少壮,这事不服不行啊。”说完看着场上,见马飞扬又是一个突破上篮,直夸道:“你看人家小马,到底还是年轻。”冯开创看着只是“哼哼”的笑。 晚上,朱小军到马飞扬的宿舍,聊起今天的比赛,说马飞扬的防守没有给冯校长留面子,马飞扬道:“打篮球嘛,这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总不能不防吧。” 朱小军道:“也不是不防,要看怎么防,要防的让领导舒服,既要让领导进球,又要让领导感觉到这球是凭能力进的。”并说:“你看人家严老师防的,冯校长就高兴。” 马飞扬道:“像那样的防守,我们的比赛不就输了吗?”朱小军笑道:“哎,什么输不输的,让领导高兴就行了。领导一高兴大家才有的玩,领导不高兴了,以后也不搞什么比赛,我们还玩什么啊。” 三十九、代课老师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惊奇道:“不至于吧。”朱小军笑道:“你以为老严防不住他啊,老严也能防的跟你一样。” 马飞扬一下傻了,喃喃道:“那我这是得罪校长啦。”朱小军叹了口气道:“哎,我一来时,跟他打球,把他防的都生气了,后来到县里参加中小学生运动会,根本不让我带队,就在家蹲着。你知道的,带队出去比赛,除了吃喝住都是报销的,每天还有补助,谁不想出去。”这一说,马飞扬确实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他忽然想起,临毕业时徐立波讲的情商问题,不禁感叹徐老师的讲话果然字字珠玑。但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只能以后注意了。 这以后,马飞扬在学校每逢碰上冯校长,虽然也是和原来一样主动热情的叫一声“冯校长”,但冯开创却收起了原来的微笑,只是简单嗯一声,有时连嗯都不嗯就过去了。 不过,马飞扬也没见冯校长对自己有什么措施,马飞扬想:哎他当他的校长,我教我的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认真的工作,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一天中午,马飞扬正在宿舍休息,他们班的英语老师赵前朝来找他,想请他看一下下午的英语课,他有事情请假了。马飞扬连忙答应,说道:“没事的,赵老师你有事请,你就去忙,班里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你放心吧。”赵老师马上千恩万谢,倒弄的马飞扬不好意思,直说:“没事的,不算什么事情。” 赵老师转身离去,马飞扬笑道:“赵老师真是太客气了。”说着叹息一声。这赵老师有将近四十岁了,是合同代课老师,人木讷老实,话不多跟谁都说不了几句。三十五的时候还没有老婆,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去看了以后,媒人问女方感觉怎么样啊,那女方说,人倒是挺老实的,就是不会说话,言下之意就是不太满意。谁知媒人一听哈哈大笑说道“你说人家不会说话,那可就错喽,人家连英国话都会说”。这一说倒把女方这边说的乐了,不成想这亲事竟成了。 刘通道:“赵老师最近有事。”马飞扬点头道:“嗯,可能真有什么事,我看最近一段时间,他都请假几回了。”刘通笑道:“他们这是去县里上访的,最近合同代课老师上访你没听说吗?” 马飞扬道:“我也听说了,但是我看你没有去啊。”刘通道:“我是临时代课老师,他们这批是合同代课老师,我比他们还差着一层呢。”马飞扬道:“这还有区别啊。” 刘通道:“他们这批老师是多年以前县教育局招来使用的,当时签了合同,后来合同到期了,教育局也没有说续也没有说不续,就这样教到了现在。如今马上要清退代课教师了,所以他们都挺急的,要求县里给他们办理聘干。” 马飞扬道:“像赵老师这样的全县有多少人啊。”刘通道:“有两百多人吧。”刘通接道:“后来县里出来政策要解决这批合同代课教师,就是花钱买身份。” 这一说,马飞扬便知道了,说道:“对对,这事我也知道,交一万多块钱,就可以办了。不过,赵老师当时为什么没有办呢?” 刘通道:“要说起来这可真是个机会,花钱就可以买到身份,从此就是公立教师了,但是这一万多块钱,在代课老师中当时能拿出来的,还真是为数不多,结果呢,真正的合同代课老师买的倒不多,相反学校里的一些临时工作人员到赶着巧了。” 马飞扬笑道:“你要是赶上了,会不会买啊。”刘通道:“这还用说嘛,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买啊。”马飞扬笑道:“幸亏你没赶上,要是赶上了你就会安心教书了,现在呢,你看你马上大专毕业证一到手,就可以大展宏图了。”刘通笑道:“这还在那儿呢。” 马飞扬道:“赵老师也挺不容易的,都四十岁了,不过赵老师教书确实认真。”说这话时,马飞扬想起了实习时的蔡老师,觉得赵老师比蔡老师认真负责多了,要是凭工作态度,赵老师早该聘干了,但是蔡老师可以顶职,这真是让人感叹啊。 刘通叹道:“他们这些老师去上访更不容易啊,有的老师为了省钱,几十里路都是骑自行车,有的是坐拖拉机,听说还有步跑去的,到了县政府一坐就是半天,旁边都是警察跟着。” “还有不容易的呢,这都不算什么。”说话时,朱小军从门外进来,这是中午没事正常的串门,朱小军一进来便躺在马飞扬的床上。 朱小军道:“他们去上访,你以为真是请了假去的?啊,冯校长,我请假去上访,冯校长说,好的去吧,你认为这可能吗,哈哈。” 马飞扬道:“总不会,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走了吧。”朱小军道:“打招呼肯定是要打招呼的,但是校长肯定也不会批准的,这种事情校长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心里有数,因为人家是去争取自己利益的,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校长一般都是支持的。不过校长也难,他们去上访,教育局就把压力转移给校长,要求各个校长做好安抚和监管工作,有时还得到县里去带人。教育局那边呢,整天的威胁,一会儿要全部辞退,一会儿要调查处理几个组织者,听说每个人都谈了话,问谁是组织者。” 刘通道:“这能说吗,这肯定没有人说的。”朱小军道:“怎么没人说,领导有的是办法,他们承诺谁要是说了,到时候就给谁优先聘干,要是不说,反正到时候也不都是全部聘的,那么就要考虑谁配合工作,谁不配合工作。” 马飞扬道:“这就糟了,只怕有人经不住诱惑了。”朱小军叹息一声,道:“你想想,二百多人,真的能达到铁板一块吗。”马飞扬道:“这事现在到什么地步了?”朱小军道:“还在闹着吧,具体情况,还得等老赵回来再说。”三人又说了其他事情,都去准备上课。 晚上,马飞扬正常看书学习,他的社会自考报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目前已经考过六门,过了年四月份开考,这次他报了三门,现在正紧锣密鼓的看书学习,刘通也不断的传授自学考试的有关经验,马飞扬感到受益匪浅。 这时刘通进来,把一本古代文学作品选的练习递到了马飞扬的桌子上,说道:“这是汪梅林送过来的,正好遇到了我,就叫我带给你,我说你送进去吧,我给你们腾时间腾地方,汪梅林说谢谢了,不能因为我们而让你流离失所的。”说着,刘通往床上一躺,说道:“哎,汪梅林对你可真是一片痴情啊。”马飞扬翻了翻书,想说话欲言又止。 汪梅林喜欢马飞扬现在已经是学校里公开的秘密了,汪梅林热情大方毫不遮掩,但马飞扬哪有心情再和汪梅林谈一场恋爱,他心里想的还是温柔,在这段感情的阴影里他不知道是已经不能自拔还是根本就不愿意走出来,他有时甚至还挺享受这种伤感的情绪。反正在面对汪梅林的时候,他总是心不在焉。 汪梅林知道他和温柔分了,情绪低落,但汪梅林想他用情如此之深,倒也难得,这也说明他是个重感情的人,等到时间久了,一切都过去了,他归了我,岂不是好。 马飞扬虽然知道汪梅林喜欢他,但是他认为再谈一场恋爱,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还缺乏一定的条件,自己一无所有,谈恋爱这种事情显然还不合时宜。父亲前段时间生了病,虽然问题不大,但也花了不少钱,弟弟马上就要高考,上大学还要花钱,姐姐毕竟已经出嫁,也不能老是让姐姐麻烦。 马飞扬有时想,家里这么多事情,如果真的和汪梅林结婚了,汪梅林会乐意承受吗。她一向无忧无虑快乐无边,这些烦琐的事情会不会让她笑不出来。一想到汪梅林不再笑了,那将是多么可惜的事情。马飞扬觉得不能拖累了汪梅林。 他对汪梅林说不上爱,那种感觉甚至还不及韩春燕,但是和汪梅林在一起的时候,他确实有轻松快乐的感觉,汪梅林不断的说话不停的笑,仿佛能让放下一切烦恼。他知道汪梅林是爱他的,但正因为如此,他觉得不能对不起汪梅林,就好像一个真诚的老板不愿意把残缺的商品卖给他的老主顾,而宁可自己留着。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出来一阵激烈的吵闹声,马飞扬和刘通一听就知道李建主任家又吵仗了。李建主任有三十多岁,相貌堂堂,不但讲的一堂好课,还拉得一手好二胡,可是他的老婆实在一般,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四十、一个悍妇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原来李建有个女朋友叫陈美儿,两人既是同学又是同事,爱的死去活来昏天黑地,但是李建的妈妈不喜欢她,李建的妈妈喜欢的是王采莲,也就是李建现在的老婆,李建的父亲早亡,李建的妈妈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带着李建,这王采莲是李建的邻居,早就看上了李建,所以经常帮着李建的妈妈做事,特别是李建上学工作不在家,更是忙里忙外,把老太太照顾妥妥当当。李建的妈妈知道王采莲的心思,一想王采莲人好长的也不错,二想自己受她照顾无以为报,三想儿子工作忙,能有一个人操持家里的事情,也能让儿子省去很多麻烦专心工作。 于是,便坚决要求李建和王采莲结婚,李建哪里肯依?直说已经有了对象,马上也就能结婚,老太太一听立刻严令,抓紧和陈美儿结束,否则母子不再相见。接着又温言劝慰,说找个女人过日子嘛,还是像王采莲这样的好,硬硬实实的能生能养的,又说王采莲对我们家可不错啊,咱们可不能对不起人,况且我已经答应了王家,这要是不成,我还有脸在这住吗。 李建是个孝子,他毫无办法,只有含泪跟陈美儿分手,分手那天二人抱头痛哭,陈美儿哭道:“你去吧,我成全你做个孝子,但是我仍将一人,继续守卫我们的爱情。”李建只当是陈美儿一时愤激之言。 之后,李建便和王采莲结婚,谁知王采莲一结婚马上面目全非,对老太太的照顾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的殷勤了,接着干脆也不在老家住了,住到了学校里。她知道李建还有一个相好的,所以她不敢放松警惕,时刻关注。 陈美儿果然不食其言,至今未婚,去年陈美儿调到乔集中心小学,这样一来李建和陈美儿迅速来到一起,二人互诉衷肠感慨万千。李建直言自己过的并不好,他的生活就是一种煎熬,陈美儿也说其实家人也在不断的催她,她也看了几个人,可是她还是忘不了他。李建说对她不起,可是今生今世只怕再也无法报答。 谁想一来二去的,王采莲竟发现了端倪,王采莲可不是吃素的,说吵就吵说闹就闹,摔锅砸板凳根本不在话下。每次李建都被搞的告饶才算罢休。 这么一吵,周围邻居自然出来拉架,马飞扬也出来看看,只见李建蹲在门口,面无表情,半天抽一口烟,也不说话,谁来也不说话。王采莲骂道:“你又装死啦,你一到家就装死,什么话也没有,你一见到那骚货,小婊子,马上就来精神,今天你们俩又说什么了,你说。”说着便上来推了李建一把,李建立刻双手撑地,又重新蹲着,还是不理。旁边便有老师及老师的家属过来把王采莲拉走。 王采莲继续骂道:“这今天你两人还不得耍嘛,你说,那骚货给你什么蜜舔了,听说你还要喝她洗脚水,哎哟,李建,你怎么不知好歹的,你也不嫌脏啊,平时你在家喝口水都得我送到嘴上,你一见到那骚货,都站不成腿啦。”这时,李建再也无法忍受,腾的站了起来,吼道:“你胡扯什么,你给我滚。”说着就要过去打王采莲,马上便有人拦着。 王采莲一见李建被骂到痛处要动手,更是来劲,直叫:“都别拦着,别拦着,我看他李建能,打人算什么。”说时到厨房拿出菜刀,就往李建手里塞,一边塞一边说:“打人不杀恨,还是杀人好,来来来,给你刀,我站在这了,快杀,杀过去找小婊子。” 李建气的拿过菜刀呼的一下扔到前面一排屋的后墙上,只听“珰”的一声,又大喝道:“不能过就离婚。”王采莲一听李建又提离婚,更是大跳大闹,叫喊起来:“呸,离婚,你想得美,离婚,我让那小婊子啊,你死了那心吧,你就是一泡屎,我也不给小婊子。” 王采莲又骂:“你一天到晚跟丢魂似的,那小婊子有什么好?”说着拿出一张照片,说道:“来来来都看看,看看小婊子长什么样,怎么这么招男人疼咥。”她把照片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接着便几把嗤嗤的撕了,往地上一扔,啐了一口,说道:“也就不长这样吗,那点儿能比我强了。”这话一说,有几个人实在憋不住,把头转向了一边,强行忍住不让笑出来。 王采莲在众人的劝说下,渐渐平息了怒火,李建还是蹲着抽烟,显得身心俱疲。马飞扬和刘通回到屋里睡觉,二人都震撼于王采莲的吵骂威势,都说这个王采莲不得了,太厉害了,谁要是摊上这样的老婆,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马飞扬躺倒了床上,还是心有余悸,心想:我乖乖,幸好还没有结婚,这要是找到这样的老婆,可怎么得了啊,进而又想,温柔肯定不会这样的,汪梅林呢,马飞扬不敢确定,听说女人一结婚就变了,贾宝玉不是说了“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账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马飞扬不由得越想越是恐怖,认为还是不结婚的好,一时又替李建心忧,觉得李建也真是可怜。 正胡思乱想着,响起了敲门声,马飞扬开门一看竟是李建,李建进来也不客气,说道:“飞扬,今晚我在你这趴一下,哎。”马飞扬见李建一脸的倦容,说不出的憔悴,连忙道:“好的,好的,我们俩一块睡吧。”这时刘通也醒了,见李主任来了,就和李建说话。 原来大家虽然都劝好走了,但是回到屋里李建睡到床上,王采莲还是不依不饶不给李建睡觉,李建不理她硬要睡觉,王采莲就用手使劲儿的扭他。李建实在没有办法,就跑了出来,可是出来能上哪去呢,李建又在门口抽了一支烟,干脆来马飞扬这边吧。 马飞扬和刘通听了也来气了,都说这不是欺负人吗。刘通道:“李主任,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到底想不想离婚?”李建一怔,道:“什么意思?” 刘通道:“她不同意离婚也不怕她,你可以起诉离婚啊,你们之间又没有孩子,也没多少财产,也就是说你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很简单,没什么难离的。”李建听了,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怕她对我怎样,我是怕她要报复陈老师,她扬言我要是跟她离婚,她就用硫酸去泼陈老师,到时候鱼死网破。” 这样一说,刘通也傻眼了,这正是人们常说的“好汉怕赖汉,赖汉怕不要命的。”三人又说了一会,都在叹息中睡去。 转眼就是期末,也是将近年关。快要放假了,试也考过了,卷子也出来了,科任老师已经没事,剩下的都是班主任的事情,算出总成绩,确定班级名次,上报表彰学生名单,填写家庭报告书。汪梅林没有事,就过来帮马飞扬,马飞扬也不客气。 就见蔡主任过来找马飞扬,原来是叫马飞扬到会议室写春联,这春联可以分给每位教师带回去,也可以送给学校周边的群众,剩下的就放在学校的传达室,任由乔集的老百姓过来领取。 马飞扬去年也写了,学校里一共四五个人会写毛笔字,校长冯开创也写,但是马飞扬认为冯校长的毛笔字水平不高。 马飞扬来到会议室,见几排的会议桌都已经摆满了春联,地上也铺了一片,于是也拉开架势挥毫泼墨。 不一会儿,会议室里聚了不少的老师,大多是来挑春联的,大家一般都先过来看马飞扬写字,少不了赞美几声。马飞扬此时真是满面风光,也就更加的挥洒自如。 接着大家开始挑春联,自然马飞扬写的很快就被取完了。马飞扬看了一眼笑道:“这些都是冯校长写的,你们也都拿一些啊,不然的话,校长要生气啦。”大家便笑,也都不以为意。 放假离校,汪梅林缠着马飞扬帮她带些行李去家,马飞扬看着汪梅林一脸的期待实在不忍心拒绝,反正放假也没事了,去汪梅林家虽然绕了,但也不算绕的太远,就答应了。然后二人便骑着车子回家。 路上,汪梅林说:“昨天有人看见冯校长在校长室里骂了一句,说什么这个熊孩子,简直狂妄自大。不知道是骂谁的。”又问马飞扬:“你这两天有没有得罪冯校长?” 四十一、得罪校长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道:“没有,我得罪他干什么啊。”汪梅林道:“好像有人说冯校长的毛笔字写的不好看,冯校长听了怪生气的,你说这人也是的,写点春联,又不是比赛的,瞎说什么啊。” 马飞扬一听,心里一惊。心想不会有人把我的话传给冯校长了吧,这也太无聊了吧,我只是随便开个玩笑。便说道:“冯校长可能是骂我的。”汪梅林忙问是怎么回事?马飞扬便说了前天在会议室写春联的事情。 汪梅林一听可气坏了,急道:“哎呀,我说你怎么回事啊,说话也不过过脑子,还有你说话也要注意场合啊,怎能在什么人跟前都说话呢,这肯定是有人传给冯校长了,嗯,肯定是骂你的了。” 马飞扬问:“为什么?”汪梅林道:“冯校长骂的是熊孩子,你想也只有你符合熊孩子的身份,他要骂别人就是熊老张熊老李了,哎呀,你又得罪老冯了,去年打球你把人家搞的灰头土脸,今年又嘲笑人家写字,我说你没事干嘛老是跟他过不去啊。”说完又呵呵呵的笑起来。 马飞扬由于已经得罪过一次,也就不在乎再多这一次。也就笑道:“这就没办法喽,话已经说过了,他生气就生气吧。”又接道:“就是那些传话的人,这样的去讨好校长,能干嘛呢,小人而已。”汪梅林道:“那个单位里没有小人啊,所以你这样的君子可要注意喽,君子最后不都死在小人手里的吗。” 马飞扬哈哈的笑,说道:“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二人说着笑着,很快到了金塘镇,汪梅林的家就住在镇上,是沿街的两层建筑,这和温柔的家倒有些像。 汪梅林的爸爸妈妈也是老师,爸爸就在金塘中学工作,妈妈是金塘小学幼儿园的老师,还有一个妹妹也上大学了。 汪梅林一到家,一家人就算到齐了,汪梅林的妹妹一见姐姐带了一个小伙子到家,还帮着姐姐带了这么多行李,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再一看这小伙子高大帅气,眉宇间仿佛有淡淡的一丝伤愁,倒也增添了一份成熟气息,不由得佩服姐姐挑人的眼光。 汪梅林的爸爸妈妈看见马飞扬到家也连忙招呼,又是让座又是倒水,马飞扬本来想一到便要转身走的,一看这种情形,倒不好意思硬要走,也就笑呵呵的坐下和汪梅林的爸爸妈妈聊天。 汪梅林自然更是要展现女主人的姿态,里里外外的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忙些什么,时而听到妈妈的什么问话,还没等马飞扬回答,她就抢着说了。 说了一会话,汪梅林的爸爸便说,我去买菜了,小马不要走,我们中午一块吃饭。马飞扬一听,哪里同意,起身就要离开,并说家里还等着回去呢。但是汪梅林的妈妈、妹妹都极尽挽留,汪梅林此时倒不说话了,坐在一旁笑。 马飞扬不住的向汪梅林投来求救的目光,汪梅林干脆把头向旁边一转,装作看不见。最后没办法只好同意。 然后,汪梅林的妈妈和妹妹到厨房开始拾掇起来。这边马飞扬埋怨汪梅林,说道:“来时,说好的送你到家我就走的,你看叔叔阿姨留我时候,你也不替我说句话。”汪梅林笑嘻嘻的说道:“我说什么呀,我说的和他们说的都是一样的。” 马飞扬瞪了她一眼,说道:“好啊,原来你这是有预谋的。”汪梅林跳起来打了他一下,道:“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什么预谋啊,我们就预谋着让你来吃饭啊,哼,不知好心的。”说完一步一蹦的去厨房帮忙。 马飞扬听厨房里又传来笑声,觉得这真是幸福快乐的一家,回想刚才汪梅林妈妈的热情,不禁喟然长叹,心想要是温柔的妈妈能像这样该多好啊。 吃饭的时候,汪梅林的爸爸拿出一瓶酒出来,叫马飞扬喝酒,马飞扬连说不会不会。汪梅林爸爸哈哈的笑,说道:“哪有这么大的小伙子不会喝酒的,不会喝就学着喝。” 汪梅林妈妈说道:“小马说不会,就不要喝了嘛,哪有鼓励人家喝酒的,你也真是的。”转头又向着马飞扬道:“小马喝酒怎么样啊,要是能喝就喝一点吧,你叔平时在家高兴也就自己喝上两杯,也没人陪他,今天你就陪他多喝两杯吧。” 汪梅林高兴起来,嚷道:“马飞扬能喝,有时候都喝醉了啊,没事你喝吧,今天不让你喝多了。”马飞扬一听汪梅林暴露自己,使劲儿看了她一眼,汪梅林把眼一瞪,说道:“你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 马飞扬便看着汪梅林的爸爸嘿嘿的笑。汪梅林的爸爸就拿起酒瓶给马飞扬倒酒,吓得马飞扬连忙站起,从汪梅林的爸爸手里夺过酒瓶,连说:“叔叔我来,叔叔我来吧。” 马飞扬和汪梅林的爸爸边喝边聊,另外母女三人也是说说笑笑,不时和马飞扬这边插上两句,这气氛其乐融融。 马飞扬觉得这样的氛围好舒服,而这种氛围对于他来说却是似曾相识了,那时候妈妈还没有去世,家里也是这样的。自从妈妈去世以后,一切都变了,爸爸变得沉默寡言,姐姐落了一身的事情,整天忙忙操操,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都按着饭吃,也说不出来什么有趣的事情,气氛沉闷,有时候父亲或姐姐也想说几句话,让气氛活跃一下,但却使气氛显得更加的生涩,远不像眼前这样的自然舒服。 马飞扬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想要融入汪梅林的家。可是一想起自己的状况,又觉得这样对汪梅林不公平,就好像拿钱买东西,对方的货好而自己的钱却不够,虽然对方并不在乎,但是自己心里上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吃完了饭,马飞扬到汪梅林的屋里,马飞扬笑道:“这就是传说中小姐的闺房啦。”汪梅林道:“你随便进入小姐的闺房,在古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马飞扬一惊连说:“哎哟,忘了,对不起。”说着就要出去,汪梅林笑嘻嘻的按住他,说道:“幸好不是古代,要是在古代,你这样做就是一个浮浪子弟,被抓住了,是可以被打死的。” 马飞扬把眼一眨说道:“你说的这种情形,是这个小姐讨厌这个小子,如果小姐要是不喊也不叫呢。”汪梅林点了点头,道:“嗯,这就糟了,只怕要出事。”说着咯咯的笑个不停。 马飞扬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幸好不是在古代。”说着看着汪梅林笑,汪梅林上去捶他,抿着嘴说道:“你美死了,你。” 坐了一会,马飞扬起身要走了,和汪梅林家人告辞,一家人都送出来,汪梅林又陪他走了几步,汪梅林还在为他得罪了校长而担心。 汪梅林单手抚摸他的肩膀,仰头深情款款的看着他,说道:“你以后说话做事可要留神啦,不要什么话都说,不要在什么人跟前都说,你能担保大家都是坦坦荡荡忠厚老实的吗。” 马飞扬有点沉默,看向远处,缓缓的道:“嗨,有时候这也是不自觉的事情,在说话和做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就比如说写春联这事,我怎么可能故意要去贬低冯校长呢,只是随口一说,结果被别有用心的人一传,倒成了我看不起冯校长的字了。” 汪梅林接道:“是啊,话不能传,再加上你说的本身又有歧义,可不就越来越糟了,我说啊,你应该找个机会到冯校长跟前坐坐,看看冯校长的态度,或者就干脆给他认个错吧。”马飞扬“哼”了一声,发出一声叹息,说道:“冯校长不会这么鼠肚鸡肠斤斤计较吧。” 汪梅林撅起嘴道:“哼,你不要把老冯想的太过高尚了,学校里原来有个王主任得罪了他,在评职称的时候他压了人家两年。”马飞扬道:“他能把我怎样呢,我现在又不评职称,也不要提拔,他总不会把我的班主任撤了吧。”说完哈哈的笑。 汪梅林皱着眉头道:“反正以后凡事都要长个心眼,好啦,我不送你了。”说着就站住了,马飞扬也停下,他看着汪梅林,觉得跟她在一起真的很暖很暖。 四十二、兄弟探监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回到家没过几天便听说周大庆回家探亲了,就去了周大庆家。二人一见面,立刻拍打说笑起来,周大庆此时一身军装显得英姿飒爽结实挺拔,俨然是一个成熟的青年了。周大庆给他说一些部队里的事情,说的兴高采烈眉飞色舞。马飞扬道:“看你这样子,还想再当两年兵,是吗?你去年刚去的时候,不是说太苦了,实在后悔的吗。” 周大庆笑道:“哎,那是一开始还不适应,再说那时候整天的训练,前三个月人真的要受死啦,还有那些狗日的老兵欺负我们这些新兵,不过现在好了,每天只是正常训练,我们也变成老兵了,除非有任务的时候紧张一点,正常情况也没有什么事了。” 二人聊着,周大庆见马飞扬精神不太振奋,以为还是和温柔的事情,便劝了两句,只说分了就分了吧。 马飞扬也不隐瞒,跟他说起了得罪校长的事情,周大庆一听,说道:“哎呀,你怎么能得罪校长呢,他是你的直接上司,是可以直接影响你的人,谁都能得罪就是不可得罪他啊,而且你还得千方百计的把他伺候好喽,这样往小了说,你在这个单位里就会过的舒服,往大了说在有好处的时候,你肯定能占先啊,你不要以为他不能把你怎么样,我跟你说,他整治你的办法多着呢。” 马飞扬听着周大庆的絮叨,也不说话,半天说道:“部队里士兵要是得罪了长官会怎样?”周大庆眨着眼睛,笑道:“你说的这种情况基本不存在,士兵就知道服从命令,平时就是想着点子伺候首长,不但要伺候好,有事没事的还得给长官送礼,什么烟啊酒啊,这都不算事了。” 周大庆看着马飞扬道:“所以我说你啊,抓紧给校长送点礼去,套套近乎嘛,这马上要过年了,说不定校长在家正等着你去呀。” 马飞扬扑哧一笑,说道:“看不出来啊,大庆你现在厉害了,说说,你给部队首长送过多少礼了。”周大庆道:“像我们这家庭条件一般的,首长也知道,所以我们每次回家就带些土特产,哎,你不知道啊,有些家里有钱的,都是直接送钱的。” 周大庆叹了口气,又道:“反正不能不送,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不送,无论什么时候领导都跟你公事公办,不给你好处也心安理得,你送了,首先他觉得你眼里有他心里想他,这就是对他的尊重,其次送礼就是接触,人一接触就有感情,你没听说嘛,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朋友啦,这跟领导成为朋友总是好事吧,至少不会吃亏。” 马飞扬边听边琢磨大庆的话,不能不承认大庆说的有道理,但是一想到去给校长送礼实在拉不下脸去,再说我有什么可送的呢,送少了校长看不上眼,送多我也拿不出来呀,哎,就这点工资,我自己还不够用呢,一时倒解不开来。 周大庆见马飞扬作思考状,说道:“你听我的,没有错的。”马飞扬嘿嘿的笑,不想再说这话,便问:“不知道刘雨现在怎么样了,半年前我看见刘雨的爸爸了,哎,刘叔明显老了,当时刘叔跟我说,案子到了法院,刘雨当庭翻供,但是说有一个政法委的领导要求法院从严从快处理,法院也就判了,由于证据不足,就判了无期徒刑。” 这一说,周大庆道:“对,走看看刘叔去吧,叫王建武也去,他可能也探亲到家了。”一到王建武家,才知王建武的部队临时有任务,探亲假取消了。二人先去商店买东西,想到刘雨,心下黯然,便想多花些钱。 二人来到刘雨的家里,刘雨的爸爸去县里还没有回来,就只刘雨的妈妈在家。刘雨的妈妈早已憔悴不堪,头发凌乱目光无神,见到周大庆和马飞扬来了,立刻哭出声来,直说:“小雨冤哪。”周大庆和马飞扬触景生情也马上泪水盈眶,坐下来低头不语。他们听着刘雨妈妈有一搭没一搭的诉说,只静静的听着,也不说话。 现在刘雨已经到大林监狱服刑,马飞扬盘算着,是不是去大林监狱看看刘雨,刘雨见到同学朋友或许会振奋起来,不放弃申诉。 二人又坐了一会,不断劝刘雨妈妈要吃好饭,照顾好身体,不管怎样身体不能垮了,如果二老的身体垮了,刘雨在监狱里也会着急的。 说到这,刘雨妈妈露出一丝笑,说道:“乖乖,你都放心吧,我还得好好的苦钱呢,等小雨回来,没有钱怎么能行呢。”马飞扬听着,实在忍不住,眼泪终于哗啦一下,流了满脸。 过了年,马飞扬周大庆江船王闯谷志明五人一起去了大林监狱,在监狱见着了刘雨,出乎他们所料,刘雨精神状态还好,这样五人的心情又稍微好一些。 刘雨见这都是最好的兄弟,心里也是激动不已,嘴里只说:“谢谢,谢谢,谢谢各位兄弟还能来看我。”周大庆道:“说这叫什么话,你这是冤枉的,我们兄弟都相信你。” 刘雨苦笑着,叹道:“别说兄弟们了,连一些警察和法院的都认为我冤,但是有什么用呢。”马飞扬道:“刘雨,你一定不要放弃申诉,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还有刘叔刘姨他们都没有放弃呢,整天的东奔西跑,所以你也要坚强起来。”刘雨一听爸爸妈妈如此,立刻呜呜哭了。 王闯又把带的东西交给管教,会见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几人忽然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刘雨说道:“好啦,你们都回去吧,都放心吧,以后也不要来了,路这么远,来一趟不容易的。”说着便弯腰起身,显然不如从里面出来时的精神。 寒假尚未开学,马飞扬就来到学校,因为毕业班要补课,所以教初三的主科老师都到了。马飞扬想着过年也没有给冯开创送礼,不知道冯开创会怎样看他。心里倒觉得是自己不对了,于是在看见冯开创的时候,总有心虚气短的感觉,仿佛欠了债一般。冯开创呢,见到他也是爱理不理的。 看见冯开创这样的态度,马飞扬索性也放开了,只想好好教书得了。开学后过了几天,校长室宣布预备党员名单,马飞扬见自己不在其中,心想肯定是老冯对自己不满意,否则该如何解释呢,另外三个人都不是班主任,就凭我是班主任干了这么多事情,也是应该发展我的。 马飞扬想着这两年评先评优,自己什么也没有,但是凭自己带班及教学来看不应该落得两手空空啊,当然3班在校运动会上获得了团体第一名,这是被嘉奖表扬的,不过这是大明大摆的事情,无法抹杀。想到这里,心中只希望事事如果都能像体育比赛一样光明正大的就好了。 汪梅林见马飞扬情绪有些低落,过来安慰,说道:“怎么,不高兴啦。”马飞扬立刻作出高兴的样子,说道:“谁说的,我高兴着呢。” 汪梅林笑嘻嘻的说道:“骗人,你不高兴,我难道看不出来吗,哎,别想这事了,今年入不了,明年再入嘛,不是说嘛,要经得住党组织的考验吗,现在党组织就在考验你了,看你是不是心诚,看你是不是坚定。昨天我在报纸上还看到的,一个人在临死的时候终于入了党,他一生几十年的目标就是要加入党组织,你看人家这是什么精神,哈哈哈。” 马飞扬眨着眼睛道:“这才是真正的痴心不改,是第一流的人物啊。” 汪梅林又问马飞扬有没有去冯校长跟前坐坐解释一下,马飞扬道:“没有,实在不想去。”汪梅林打了他一下,说道:“你怎么这样死心眼呢。” 马飞扬道:“难道我认真的工作不是对他最好的支持吗?”汪梅林道:“话是这样说的,但这也不耽误你跟领导拉关系套近乎啊,如果你又能工作好,又能奉承好,岂不是更好。最主要的是你工作的好,不如跟他搞关系来的直接。” 马飞扬道:“可是我实在说不出那些肉麻的话,做不出那些低三下四的事情。我感觉那就像杀了我。” 汪梅林叹道:“嗯,好吧,人各有志,这也强求不得,不过我觉得你倒挺可爱的。”说着呵呵的笑。停了一下,汪梅林悠悠的说道:“其实,你光看我说的热闹,我也只不过是理论派,真正做起来就难了,我也只是替你着急,希望你能长袖善舞。”马飞扬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四十三、校长打压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这以后,马飞扬在学校里更加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又是一个不注意得罪领导。他不迟到也不早退,该做的工作也都保质保量的完成。但让马飞扬不能接受的是,他所做的工作领导全都不看在眼里。前天的教案评比,马飞扬的教案连三等奖也没得到,为此马飞扬还专门到教导处,看了获奖教案,马飞扬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教案至少也应该是二等奖。他想问蔡主任是怎么回事?但是转念一想,这怎么能问的出口呢,总不成说自己的教案就是比人家的强吧,如果领导说我觉得你的教案确实还有差距,那怎么办?总不能骂领导没水平不识货吧,况且像这种评比活动本身就带有主观色彩,根本说不出来什么。 这两天,马飞扬开始加紧看书学习,准备四月份的考试。刘通也开始看书学习,他参加了县里的招警考试。按照刘通说,这个考试报名条件不高,只需要高中文凭,但是正式的教师不能参加考试,刘通是属于代课教师没有编制,是可以报名的。马飞扬希望刘通能顺利通过,刘通自己也暗暗加劲。 正值期中考试,马飞扬一天被排了三场监考,马飞扬看了监考表,只有自己是每天三场,便到教导处问蔡主任“为什么我监考场次这么多啊”。蔡主任笑道:“哦,是这样的,这主要是考虑,你年轻又住在学校里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就给你多排一点。” 马飞扬道:“谁说我没有事啊,我马上要考试,还要看书呢,再说了,就算我没有事,也不能给我排这么多,你至少也得跟我说一声吧。”蔡主任道:“像这样排,也不是我一个人定的,是经过全面考虑,报校长室批准的,你有什么疑问,去找校长吧。”说完就走了,马飞扬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期中考试第三天的下午,马飞扬和曹家树老师一块监考初二历史。曹家树三天监考四场,这是最后一场,可是曹家树一进考场,没到半个小时就不耐烦了,他转了一圈,看学生的试卷差不多快做完了,即使有不会的,就是看到底也还是不会,于是站到黑板跟前说道:“历史这个东西,没有必要做时间长,做完就可以交卷,交了卷抓紧去家,今天又是星期五。” 过了一会果然有学生开始交卷,这时曹家树说道:“不要忙,先坐好了。”他环视了一下考场,笑吟吟的,说道:“交卷可以,但是要全部交,不能有一个两个的不交,哼,不然的话,就都不交,嗯,我看一个也是看,看十个也是看,我不想跟你们啰嗦。”又过了三五分钟,同学们开始无所事事,不是你看我一眼,就是我看你一眼。 曹家树笑道:“作弊就不要想啦,抓紧交吧。”可是同学们还是无动于衷,曹家树来了气,说道:“好,你们都不交是吧,好,从现在开始不到铃响不允许交卷,我把你们看到底。”这样一说,学生们有了触动,相互看了一下,这时有一个学生带了头,接着所有的学生呼啦一下全部站了起来,交卷。曹家树便笑了,说道:“就是嘛,题目都做完了,该交卷交卷啊。” 等到收好试卷,马飞扬一看时间,刚到四十分钟。曹家树笑道:“怎么样小马,这不就散了吗,你跟他们啰嗦个球。”马飞扬也是嘿嘿的笑,佩服曹家树有办法。但又一想,这事曹家树干来就没事,要是别的老师干了被校长知道,就会有麻烦。 学校里谁不知道,曹家树是冯校长的好朋友铁哥们,有“曹三陪”之称,陪校长聊天陪校长打牌陪校长喝酒,曹家树没事在校长室一呆就是半天,到校长的家里也是毫无禁忌。冯校长对曹家树也没的说,曹家树评中教一级,本来是不够资格的,可是冯校长跟教育局评职称的部门打了招呼,立刻柳暗花明。 期中考试结果出来,马飞扬的三(3)班考的不错,年级前三名虽然没有,但是前十名里占了3个,前五十名里占了8个,这在八个班里绝对是名列前茅了。可是在期中总结大会上,冯开创一改往日风格,以前冯开创对于考的好的班级总是不吝溢美之词,这一回冯开创只谈不足,不讲成绩,按照冯开创的说法,初三到了这个时候必须要快马加鞭,进一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开始冲刺中考。 马飞扬在开会前,本来是满心欢喜,心想这一回领导应该表扬表扬(3)班了吧,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直到最后也没有听到冯校长说一句赞扬(3)班或(3)班班主任的话。 散了会,马飞扬越想越气,心想你不表扬我可以,但是(3)班你凭什么不表扬,(3)班还有那么多老师在付出,还有那么多学生在拼搏,他们可没得罪你吧。他把办公桌上的书本拿起来猛的一摔,怒吼一声:“去他妈的,(3)班就是他妈的小婆子养的,什么意思啊,考的不好,就左一遍右一遍的说来说去,考好了,就装死了。”众老师见马飞扬发火,都上来解劝。 汪梅林这时从屋外进来,正看见马飞扬怒火中烧,连忙到跟前,又是按他坐下,又是示以眼色,让他不要吵闹。嘴里只说:“好啦好啦,不要闹了。”马飞扬见汪梅林劝他,稍微有点平息,但还是一脸的怒气。 晚上晚自习,马飞扬和汪梅林都是第二节课,学生做作业,马飞扬到门口站了一会,汪梅林也出来,见马飞扬在门口也就过来了。汪梅林道:“你刚才发火,可把我吓坏啦,从来没有见过你发这么大的火,到底什么事情啊,谁惹得你?” 这时,马飞扬已经完全平静,只听他长叹一声,说道:“看来老冯对我的成见果然很深啊。”说着便跟汪梅林说了发火的原因。 汪梅林听了,也是气愤,觉得冯校长这样做实在不对,这不是看人下菜碟吗,也难怪马飞扬怒不可遏,但又想马飞扬在这个学校里,怎么能和冯校长斗呢,他发火只有他吃亏的,不由得又为马飞扬担忧。 她劝马飞扬道:“你这一生气发火,等于是把矛盾公开化了。”马飞扬此时已毫不在乎,说道:“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倒想看看他能把我怎样,总不会把我开除吧。”汪梅林看着马飞扬一脸的豪迈,觉得这倒也凭添了一副男子汉气息,也就不再说什么。 马飞扬大发牢骚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冯开创的耳朵里,冯开创只是“哼哼”的冷笑了几声。 中考之前,马飞扬去了一趟县城,他先去看了弟弟,马跃扬马上就要高考。马跃扬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一身的轻松,高考的压力完全没有在他的身上体现出来,这让马飞扬有些不安,问道:“我看大家都是疲惫不堪的样子,怎么你却是精神抖擞的,是胸有成竹了,还是大势已去了。”说着笑了一下。 马跃扬道:“你看呢。”马飞扬道:“我当然是希望你胸有成竹啦。”马跃扬笑道:“那就是了吧。”马飞扬道:“哎,你可不要大意失荆州啊,弄得到时候悔之晚矣,你到底复习的怎样了,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怎么样?” 马跃扬道:“考的还不错,年级排名是18名,班级里第一名。”马飞扬一听,完全放下心来,心想这个成绩,就算是大意,也不会失了荆州。 接着,马飞扬又跟他说了一些考前的注意事项,其实这些话,老师都交代过了,他也说不出新的东西,但马跃扬一样连连点头。马飞扬又把弟弟带到饭店专门要了几个好菜,这倒让马跃扬兴奋了起来,一盘红烧肉吃得满嘴流油,一盘麻辣牛肉还剩半盘,马飞扬叫弟弟带回宿舍去。这倒让马跃扬犯了愁,说道:“这半盘子牛肉,到宿舍每人分不到两块,自己吃,我也吃不下了,还是你带回吧。”马飞扬一心想着让弟弟在考前加点营养,于是又要了一盘牛肉,跟弟弟说道:“也不要全部分了,给自己多留一点。”马跃扬答应着,马飞扬拿出钱交给弟弟,说道:“看看还需要什么,你自己买吧。”又说了两句,便让弟弟回去。 马飞扬去自考办查了一下四月份的自考成绩,一看全都考了过去,顿时浑身轻松,脸上也洋溢起笑容,对他来说现在也唯有这个事情,能让他兴奋一下。马飞扬又去书店准备买下半年的自考教材。 书店里书香扑面,顾客不多没有人为的响动,只有音乐缓缓流淌,这音乐舒缓柔美,映衬的整个书店更加的安静。马飞扬直接来到考试书架,翻阅相关考试用的资料,他看完一本放了进去,一转脸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温柔是谁?温柔也正在看书,她微微的低头,那秀发忽而散落到捧着的书上,马飞扬看的呆了,这时他终于懂得了什么叫“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他看着温柔的侧影,仿佛是在欣赏一株静静绽放的水仙。 四十四、大口喝酒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温柔不经意的转脸,正看见马飞扬,二人目光正好碰上。温柔露出惊喜的表情,马飞扬也笑了,二人就这样站着,就这样看着,也不打招呼,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里是书店,不可以喧哗。 马飞扬赶快选好了需要的书,示意温柔到外面,温柔也选好了书跟着他过去。马飞扬自然要帮着温柔付钱,温柔不让,但马飞扬一下占据了付款的柜面,温柔也就不再客气了。 二人出来,马飞扬先是笑道:“你现在考的什么?”温柔道:“我考的是会计资格。”马飞扬道:“考的怎么样?” 温柔露出一脸的自信,说道:“我学得刻苦,下半年考过,就可以拿到资格啦。”说着叹息一声,接道:“我要是有现在这种精神,那时候高考就不再话下了。”马飞扬一听眨着眼睛笑了,说道:“会不会是我影响了你。”温柔笑道:“当然不是啦,那时候总感觉不想学,也学不进去。现在到家里没事可干,一下有恐慌的感觉,倒想学习了。” 马飞扬笑道:“是啊,书到用时方恨少,不过你聪明,现在学习一点都不晚。”温柔道:“我可不聪明,只是现在学习比以前用功了。” 马飞扬道:“聪明美丽,美丽聪明,可见聪明和美丽从来都是相伴相随的,都说老天公平,其实他公平什么,他常常把万千宠爱集于一个人的身上,比如说你吧,就深得老天的眷顾。” 温柔扑哧一笑,说道:“你教了两年的书,学会夸人啦。”忽然又长长叹了口气,悠悠的看着他,说道:“你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呢。” 马飞扬这才觉得有点儿唐突了,也便低头笑了。他想问她和张高云的情况,欲言又止,因为他也不知道他想听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一时两人都陷入沉默。 这时正是黄昏,那西坠的太阳有红又大,温柔抬起头,用手捋了一下长发,在霞光的照射下,她的脸庞熠熠生辉,温柔柔声道:“我得走了,天色不早了。”马飞扬觉得心在抽动,他不想让温柔走,他想跟她一块走,就走在这夕阳下,手牵着手,一直走下去,走下去。他看着温柔,目光柔软,半天点了点头,说道:“是,不早了,去吧。” 温柔转身去了,向着夕阳的方向,在一个街角一转便不见了。 马飞扬还是伫立在那里,就看着那街角,忽然旁边的音像店传来一阵歌声,这歌声幽怨伤感,一下击中马飞扬心中最为脆弱的地方,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滚落。 暮色苍茫,马飞扬想着今晚回不去乔集了,便打传呼给张高云。张高云说我还在办公室,手里还有一点事,马上就行。 过了一会,张高云来了,马飞扬看张高云身材开始发福,便取笑他:“到底是在县衙里,油水足啊,这身体明显多出了两三个圈子。” 张高云抬头挺胸呵呵的笑,说道:“哎呦,你不知道,我现在忙死了,你呼我的时候,其实早就下班了,但是我是正常加班。”马飞扬道:“哪来的这么多事?”张高云道:“主要是领导一要什么材料,你马上就要准备好,无论如何不能耽误领导的事情。” 张高云道:“我们就去吃大排档吧,就我们俩,喝点扎啤怎么样?”马飞扬笑道:“好。”二人说着向南又走了一里路,来到一个排挡城。 张高云道:“在这里有一家老六排挡手艺不错,天天爆满,来晚了就不一定有位置了,我们现在估计应该有位置。”马飞扬抬眼就看见前面不远有一个大灯箱上面写着老六排挡,走到跟前一看,棚子里七八张桌子已经坐了六七张,张高云连忙朝一张空着的桌子走去,笑着直说:“不错不错,今天真是赶巧了,到了就有位子。” 马飞扬环顾了一下,啧啧叹道:“你看人家这生意做的。”张高云道:“哎,这不能讲,人家一个晚上挣的钱就是我们一个月的工资,当然啦,要是从辛苦的角度讲,他们也确实辛苦,你看那老板在大火炉跟前炒菜,一站就得大半天啊。” 这时,一个老板娘样子的女人过来问点菜,张高云道:“先来两个凉菜一荤一素,就麻辣牛肉和黄瓜粉皮吧,热菜就两个你们家最拿手的。”话未说完,老板娘笑道:“炒干丝和土豆丝。” 马飞扬道:“扎啤先上两个。”老板娘道:“好嘞。” 张高云问:“飞扬,我们再烧一个什么菜?”马飞扬道:“哎,我们就两个人四个菜都不一定吃完,吃不完就浪费啦,现在提倡节约,浪费可耻,你是政府机关人员要带好头啊,哈哈,再说了,我们兄弟吃饭,吃好就行了,不要讲好看。”张高云大喇喇的道:“好的,就这样,不够再点。” 张高云看了邻桌有的菜已经上了,又跟马飞扬说:“不错,老六家的菜确实不错,你看这凉菜首先干净利索看着舒服。” 马飞扬也转头看着,只见老板挺着肚子光着膀子,手里的锅勺叮当响,老板娘和服务员忙的是一趟趟,各种凉菜是亮堂堂,小炒大件是喷喷香,客人叫菜是声声嚷。张高云和马飞扬也不急,随意的聊着。 很快他们的菜上来了扎啤也上来了,此时二人肚子都饿,见面又高兴,再加上这菜又惹人食欲,当下便倒酒直接干了一杯,然后大口吃着牛肉,那感觉真是说不出的爽快。 张高云喝的高兴,对马飞扬说道:“飞扬,我的编制已经转到组织部去了,现在我是跟赵常委的。”马飞扬也替他高兴,恭喜他,问:“哪个赵常委?”张高云道:“就是常务副县长。”张高云接着又道:“赵常委年龄不大,才四十出头,马上我们徐书记要到市里,县长接书记,赵常委就准备接县长了。” 马飞扬道:“哎呀,那你不就是县长的大秘了吗?这以后就前途光明了。”张高云听着也不谦虚,只是满心欢喜。 两扎啤酒,二人很快就喝干了,张高云叫再上两扎,马飞扬连忙叫住,说道:“两扎肯定是喝不完的,我们再上一扎吧,把菜全部吃完就行了。”张高云笑道:“嗯,一扎也好,这个东西喝多了,虽不醉人,但是撑肚子。” 二人吃完喝完离开大排档,感觉好极了。张高云说:“我们到河边去逛逛吧,这滨河公园刚建好,我还没有来过,今晚正好看看。” 马飞扬道:“对,转转走走,肚子也舒服一些。”这公园临河而建,公园内道路曲折路灯各异,花草树木构思巧妙,观景平台因地制宜,广场亭阁匠心独运。马飞扬在公园里走着,只觉无比的舒畅,觉得这就是在享受生活。 锻炼的人时时从身旁跑过,马飞扬道:“这些肯定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了。”张高云道:“是啊,这附近的人可真是美死了,公园就建在他们的门前,抬腿就到了。” 马飞扬看着这些锻炼休闲的人,心想:还是住在城里好啊,可是自己何年何月才能进城呢,调到县城那是比登天还难啊,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作为一个农村人,能把家搬到乡镇街道上就已经是奢望了。 马飞扬终于还是问了张高云和温柔的情况,张高云道:“哎,这事也不算好,可是也不算坏,温柔的妈妈对我很好的。”马飞扬一听这话,立刻回以一声冷笑,心想:这个老妇人嫌贫爱富,可恨可鄙。 马飞扬装作随意的问道:“温柔呢,什么叫不好也不坏?”张高云笑道:“温柔始终对我不冷不热的,不过现在有转暖的迹象,上个星期我去她家,她还和我说好长时间的话,当然她都是说一些考试学习方面的事情,她现在学习挺用功的,会计资格很快就能拿到了。”马飞扬“哦”的一声。 张高云问:“待会你到哪儿去睡觉?要不就跟我去挤挤吧。”马飞扬忙的摆手,说道:“到你的家里不方便,你要是住宿舍我就去了,我待会去找个旅社住一晚,明天就回去了。”张高云也不勉强。二人又走了一会,张高云回家。 四十五、招生应酬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顺着公园的道路朝滨江路去,他知道那里的旅社多。走到一段僻静的路段,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前面溜达,马飞扬也没在意,就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这女子突然道:“大哥。”马飞扬一愣,看了她一眼,问道:“叫我吗?”这女子样子妖娆打扮前卫,只听她笑道:“大哥,你怎么就一个人啊,要找人陪陪吗?”马飞扬吓了一跳,立刻加快了脚步,回头说道:“不要不要。”边走边想,遇到传说中的小姐了。 马飞扬找到一家旅社,谈好了价钱,进了房间,这是二十块钱一晚的,只有热水没有卫生间,不过卫生状况看着还不错。马飞扬躺上床歇着。 就听几声门响,马飞扬道:“进来。”马飞扬抬眼一看进来两个跟刚才公园里差不多的年轻女子,就是浓妆艳抹的过分了。 马飞扬经过刚才的事情倒也不慌乱了,问道:“你们干什么的?”一个短发女子说道:“老板,一个人挺寂寞的,不想找人陪陪吗?”马飞扬笑道:“不,不寂寞,也不想找人陪。”另一个短裙女子直接坐了过来,她挨着马飞扬的腿,笑道:“老板,不要这么严肃嘛,大家出来玩,相互照顾一下,好不好,我们活儿很好的,保证让你满意。”短发女道:“老板,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们保证让你舒服,我们俩你看要谁啊。” 马飞扬不说话,看着她们,短发女露出惊讶表情道:“哇,你不会想把我们两个都要着吧。”短裙女笑道:“这有什么呢,你看老板年轻潇洒的,肯定能玩双飞。” 马飞扬越听越觉得不像话,猛的坐起来,说道:“你们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也听不懂。”短发女笑道:“哎呦,老板啊,你就别装着啦,搞的像处男一样,出来玩嘛,爽爽快快的。”马飞扬看着她们,知道这就是卖春的小姐了,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婊子,跟她们搞起来那就是违法,要是被警察抓着了,可不得了,罚款事小,丢人事大。 马飞扬并不想理睬她们,在内心深处觉得她们也都挺可怜的,不是万不得已谁来干这种事情呢。对于买春马飞扬倒认为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关汉卿不是称自己为“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吗?还有那些民国时期的大文人也不是经常的去逛北京的八大胡同吗?秦淮八艳名噪一时,引得公卿巨贾王孙公子趋之若鹜。当然他并不是要为买春找借口,想到这里,马飞扬哑然失笑,心想这些人怎么能和名妓相提并论呢?当年的名妓,那可是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们呢除了一副皮囊,还有什么呢?他觉得跟这样的小姐搞在一起,实在是堕落。 短发女看着马飞扬笑,便问:“老板笑什么?”马飞扬笑道:“哦,没笑什么,哎,你们怎么做小姐啊,你们做了多长时间了?” 短裙女猛的推了马飞扬一下,不高兴的道:“哟,老板是看不起我们啦。”马飞扬笑道:“不不,绝对没有。”短裙女道:“做小姐怎么啦,我们一不偷二不抢,坚决拥护执政党,三不等四不靠,不用政府驮和抱。”马飞扬听着她说的一套一套的,不禁哈哈大笑。 马飞扬站起身来,说道:“你们走吧,我还要出去一趟,今晚有事情,就算啦。”两个小姐知道这是敷衍搪塞,不过这个小老板说话挺客气的,不像有些人强凶霸道的,当下扭头而去。 马飞扬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扣上门栓睡觉,一夜倒也没人打搅。 第二天一早便乘车回到乔集,到乔集已经是十点了,蔡主任一见马飞扬连忙迎了上来,说到处找不着你,急的要命。马飞扬道:“有什么事情吗?”蔡主任道:“晚上江海国际高中请吃饭,所有初三年级的班主任都去。” 马飞扬一想到一桌十多人一喝就是昏天黑地,实在不想去,便道:“蔡主任,我和他们都不熟悉,我就不去了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义不容辞。” 蔡主任顿时把身子一挺,眼一睁眉毛一耸,笑道:“那怎么行,你不去不行,什么熟悉不熟悉的,喝酒玩吧,大家一坐倒一絮叨不就熟悉了吗,我跟你熟悉吗,大家到一起一工作就不熟悉了吗,哎呀,别的话不说啦,晚上我找你一块去,再说了,大家都去了,你不去不好啊。”马飞扬给蔡主任一劝也就不再坚持,笑道:“好好,到时候一块去吧。” 晚上有六点的样子,蔡主任来到办公室,见有几个班主任都在,当下“嗯”的一声,又使了个眼神,几个班主任立刻会意,纷纷离开办公室。 见他们走了,就听一个中年女老师嗤的一笑,说道:“老蔡干什么的,又挤眉又弄眼的,不就是有人请吃饭的吗,搞的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另一个女老师道:“听说是一个民办学校来招生的,肯定是想请各位班主任给他们宣传宣传,送点生源呗。”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教师道:“嗯,好,你看干班主任也不错的,也有人请吃请喝了。”旁边的一个女老师说道:“何止是请吃请喝啊,一顿饭饶不了他们,他们不出点血是不行的,听说只要能送一个学生过去,好的生源都能给班主任一百块钱一个人,一般也得五十。” 那位中年女老师一惊说道:“哟,那初三的班主任不是发财了吗?”五十多岁的男老师说道:“那是喽,原来班主任都不太想干,你没看吗,现在都要抢着干。”中年女老师笑道:“那班主任也得请我们吃饭,不然的话,他宣传哪个学校,我们就给他来个反宣传。”说着哈哈哈的笑起来,一旁的人都附和着说“是”。 蔡主任率领一群班主任来到街上最好的一家饭店,饭店名字就叫乔集大酒店,蔡主任等人直接来到二楼包间。 包间里早有三个人在等候,一见蔡主任到了,立刻站起来笑逐颜开,其中一个是蔡主任的老相识,原来在一起工作过,姓刘,叫刘诗才,现在是江海高中的教导主任,他马上和蔡主任开起了玩笑,说道:“老蔡,你现在日子舒服喽,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又有鱼虾滋润,这身材明显的发福了。”蔡主任也笑道:“你就别哈子我们这些老少边穷地方的人啦。”说着哈哈的笑。 刘诗才又给蔡主任介绍:“老蔡,这是我们江海高中副校长郭建文郭校长,郭校长原先是开元高中的校长,现在二线被聘到江海负责教学管理。”又向着郭建文道:“郭校长,这是我们乔集中学教导主任蔡永美蔡主任。”这样一说,蔡永美连忙露出敬仰的表情,双手使劲儿的握着郭建文的手,嘴里不断的说早就知道郭校长了。 接着大家便相互让座,刘诗才问蔡永美人都到齐了吗,能不能开始,蔡永美道:“再等一会儿,我们这边郭校长马上也到。” 很快,郭镇江就到了,郭镇江大腹便便满脸带笑,一进屋就连声道歉,说来晚了,实在对不起,一边说一边又是打躬又是作揖。 蔡永美立即对郭建文说道:“郭校长,这就是我们的郭镇江校长,你们这正好是一家子,今晚得好好的弄两下子。”又转头对郭镇江道:“郭校长,这是江海高中的郭校长。” 郭镇江连忙大叫一声:“哎哟,这不用说了,郭校长我知道,俺们这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啦,实在对不起我来晚了。”说着又是点头赔笑。 郭建文也是哈哈的笑,大声道:“不客气不客气,你是忙人,也是日理万机的,哈哈。”郭镇江笑道:“你别孬我啦,我马上要站不住了。”又说:“冯校长今晚本来也要来的,乡里临时找有事,实在来不了啦。”郭建文道:“没事,没事,老冯让他忙去吧,你来就行了,一切有你了。” 说着入座,郭建文自然坐了上席,接下来依次排开,然后就是相互介绍,本来大家相互之间都不太熟悉,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一介绍过,马上便熟悉的不得了,仿佛都是老的不能再老的朋友。 郭建文和郭镇江一轮喝完,相互续起家常,一说年龄郭建文年长四岁,郭镇江立刻端着小碗站了起来,说道:“你是老大,我不说啦,兄弟我敬你一碗。”郭建文马上跟着站起,说道:“你是我弟,要想好大敬小,来来,我敬你。”说着也端起小碗。 四十六、酒场战场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这小碗倒满有二两还多,只见两位郭校长一仰头便把一碗酒干下,旁边的蔡永美和刘诗才都连声叫好。 蔡永美说道:“好,好,这第一轮高潮已经掀了起来,来来,老刘,我们兄弟也弄一碗。”刘诗才马上把面部表情一紧,说道:“你别整我啦,我这酒量怎么能弄一碗哪,来,我们来慢慢的。”说着举起了小杯。郭镇江立刻表扬蔡主任,说蔡主任能抢抓机遇乘势而上。 郭建文马上不高兴了,说道:“老刘,你这不对呀,我们蔡主任跟你喝一下子,又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你就喝一下子,我看也不碍什么事。” 刘诗才露出苦笑,说道:“郭校长,我明天还得上课啊……”郭建文没等刘诗才话说完,立即打住,说道:“你给我喝,喝多了,明天就不上课了。”刘诗才一听,只好笑着点头,举起了小碗。 这边,郭镇江大声对着乔集的各位班主任喝道:“你们都相互喝啊,不要自己人不喝酒,这都不是外人,都是自家兄弟,不要藏着掖着的。” 顿时,酒桌上觥筹交错起坐喧哗,小酒杯也不用啦,谁要是举小酒杯,马上就有人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端着小酒杯,弄得端小酒杯的人自己都不好意思。 马飞扬本来是不想喝的,刚说一句“我不能喝”。大家便露出一脸的不相信,郭镇江道:“不要瞎扯,年纪轻轻的,哪有不能喝的。”接着又是一脸严肃的说道:“喝酒,也是工作嘛,既然是工作就要服从安排,不能喝酒,还能干什么事啊,啊!” 桌上的人便笑,蔡永美笑道:“就是嘛,你没听过吗,能喝半斤喝八两这个干部要培养,能喝八两喝半斤干起事情不放心。” 马飞扬见这种形势,实在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头,也就笑道:“好,那我就少喝一点。”蔡永美道:“哎,在座的都是你老哥,你得一个个全都陪好了,来来,你先敬江海高中的郭校长。” 说着便向郭建文介绍马飞扬:“郭校长,这是我们学校的青年才俊,篮球书法都是第一流的,你看小伙子人长得也帅。”郭建文一听也立即露出欣赏的目光,连说:“好好好,小伙子确实不错。” 一位班主任说道:“小马书教的也好,班级管理也不错。”这样的说着,马飞扬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他站起举杯敬郭建文,郭镇江马上道:“小马,把小杯放下来,这成什么啦,郭校长是我们县教育界的老前辈,你要用碗。”马飞扬一听郭校长指示,也不啰嗦啦,端起了小碗,一仰头便喝了下去。 郭建文也笑着喝干,他把碗放下,跟马飞扬说道:“小马啊,你自己的郭校长也得喝一碗啊,不然他要生气喽。” 郭镇江道:“我们自家人,不急不急,小马再敬刘主任。”刘诗才忙说道:“哎哟,不能不能,小马你就敬你们郭校长。” 郭镇江说道:“哎呀,小马,这都是我们的贵客,我们得把他们陪好喽,要是陪不好,以后他们还说我们喝酒不上心,哈哈,就敬刘主任。”郭建文说道:“小马啊,你不能亲姑母不认认假姨啊,我这个郭校长管不到你,这才是你顶头上司,你得把他陪好喽,你听我的没错。” 马飞扬一时不知该跟谁喝,只觉好笑,一时想起自己学校的郭校长也没替自己说过什么好话,便举碗伸向郭镇江,这时郭建文可高兴了,嘴里还高喊“哎,这就对了”。郭镇江没法子,只有端起酒碗。 这酒越喝越热闹,席间自然说起当前的民办教育现状,郭建文道:“民办教育响应政府号召现在刚刚起步,势头目前来看还是不错的,一些实力雄厚的企业见投资办学回报丰厚,也纷纷涉足,这对于教育的多元化发展是有好处的。但是也有一些投资者他们投资办学的目的就是赚钱,要求短期内就要有回报,于是难免就会做出很多违背教育规律的事情,比如说高薪聘老师……” 话说到这,大家便问江海高中老师的工资如何,刘诗才的回答让乔集中学的班主任们倒抽一口凉气,他们想不到,最高的能高出一千多块钱,低的也比他们高出五六百块钱。于是这些班主任心下茫然,都想:我们除了一个公办教师的身份以外还有什么呢,人家在民办学校干一个月相当于我们干两个月,这个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相互议论,有几个甚至有了开小差的想法。 郭建文说道:“民办学校的高薪到底可不可持续取决于学校的生源,第一生源要充足,没有充足的生源就没有充足的经费,没有充足的经费如何保证高薪?第二生源质量要好,只有好生源才能有好成绩,有了好成绩才能吸引更多的生源,这样才能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他顿了一下续道:“现在的问题是到哪去招优质生源,目前民办学校刚刚起步,两年后才能看到效果,所以说广大的家长对民办学校还持着观望的态度,他们还是信任楚西中学这样的重点学校,民办学校和楚西中学这样的学校根本是无法竞争的,所以说我对于民办学校的前途是谨慎的乐观,现在有不少公立老师都想跳槽到民办学校,问我可不可以,我说句负责任的话,不要盲目。” 郭镇江也说道:“嗯,这话不错,目前公办学校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收入稳定,工作也稳定,压力也不算太大。民办学校不一样,一旦生源难以为继,别说高薪了,能不能发出工资都是个问题,而且民办学校还有一个巨大的压力就是招生工作,这可以说是民办学校的生命线,所以说不要光看到高工资,也要看到高强度和高压力。” 大家听两位郭校长的分析,实为中肯肺腑之言,不由得点头称是,又觉得自己目前也挺好的,于是心里一下又安稳多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无论喝得如何热闹,总是要曲终人散。最后郭建文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说道:“今天没有喝好,改天再聚,我最后敬乔集中学各位兄弟一杯酒。”说完刚要喝,郭镇江说道:“我看这样吧,我们共同感谢郭校长和刘主任吧。”郭建文把头一点说道:“干脆大家全部把酒倒上,我们普天同庆共同一杯酒,结束。”大家立刻响应。 接着就是吃饭,郭镇江要求上面条,意思是常来常往。吃了饭,大家步出酒店,人人都是兴高采烈,相互拥抱,两位郭校长更是难分难舍。最后郭镇江说了几号几号去江海高中一趟,郭建文这才放手,又说道:“到时候他们都得去,一个不能少,听到没有。”郭镇江一拍胸脯,这没有问题。大家这才挥手而别。 马飞扬觉得喝多了头有些晕,虽然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倒了半碗酒,但这时还是不行,走路也打晃起来,他再看别的老师,也不比他强,都是步法散乱,走不成直线。 马飞扬朝宿舍走去,快到宿舍区的圆门,迎头碰上了汪梅林,立刻稳了稳身形,汪梅林一看便知道喝的多了,笑道:“马老师,今天喝了多少啊,连路都不会走了。” 马飞扬瞅着她道:“谁,谁不会走了。”汪梅林抿着嘴道:“那你干嘛老是扶墙啊。” 马飞扬不断的吹着气,有几口都吹到汪梅林的脸上,汪梅林受不了这种酒气,连忙把脸侧向一边,并用手扇开酒气,抓住马飞扬的胳膊,她不抓倒好,这一抓马飞扬干脆往地上一坐,上身就靠在墙上,汪梅林哪里弄得动他,拽了半天就是不起来。 汪梅林气得好笑,说道:“你要是不看见我,说不准能走到宿舍,这一看见倒坏了,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看来我还是得走。”说着起身欲走,马飞扬连忙抓住汪梅林的手,哼着“不要走”。然后又爬起来,汪梅林扶着,说道:“好啦,慢慢走吧。” 刚好刘通过来,汪梅林笑道:“快来,刘通,把你这好室友扶过去。”刘通笑道:“我一扶,他就醒了。我还是不扶了,扶他,还惹得他讨厌。” 刘通这样一说,汪梅林马上勾头看了马飞扬一眼,笑着问:“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了。”马飞扬眼睛发直,不过心里还清亮,说道:“你连真醉还是假醉都看不出来啊,嗯,没有用,没有用。”汪梅林呵呵呵的笑,把他送到宿舍,又叫刘通给他倒点水。 四十七、好人难做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刘通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喝醉了好,室友也伺候,女友也伺候,都成宝贝了。” 汪梅林笑嘻嘻的,说道:“好了,刘大警官,人民警察爱人民,从现在开始就得适应角色了。”刘通端过一杯水递给她,说道:“我再去一趟办公室。”说着要走,汪梅林一下拉住他,说道:“我走,你别走了,我知道你又想做好人好事了。” 刘通仍然作势要走,嘴里说:“不是我要走,而是这个人民不想让我在这待。” 这时,马飞扬躺着头脑嗡嗡的,但刘通的话还能听见,叫道:“阿通,你又乱说话。”汪梅林说走就走,到门口又回身说道:“你要听警察叔叔的话,我走啦。” 第二天,马飞扬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又是精神抖擞的,刷牙洗脸后往办公室去,路上正遇着汪梅林,汪梅林见马飞扬过来,停了两步,笑盈盈的问道:“昨儿晚上,喝了多少酒啊,怎么醉成那个样子,都在地上打滚了。” 马飞扬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但听说在地上打滚,立刻质疑道:“不可能,你这是在破坏我形象。”汪梅林道:“酒都被你喝了,还要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你当时不是痛快了吗。” 马飞扬轻轻的笑了一下,说道:“说句实话,我是真不想喝,但是你不知道啊,那种场合那种气氛,容不得你不喝,我现在才知道,环境对于人的影响太大。”汪梅林不屑的笑道:“哟,你喝酒还有理论依据啊,我就不相信你要是打死不喝,别人还能把你按住往你的嘴里灌吗?” 马飞扬苦笑道:“能。” 汪梅林看着马飞扬,忽然笑了起来,马飞扬被她笑的莫名其妙,不由得“哼”的一声,说道:“你又傻笑什么?” 汪梅林道:“我在想马老师现在厉害了,又有人请吃又有人请喝,这可真是意气风发啊。”马飞扬撇了撇嘴道:“你讽刺我。你以为这些酒是好喝的吗?吃人家的嘴软,你不得给办事啊!”说着叹了口气,二人也到了办公室。 马飞扬刚坐下来,年级组长李老师过来向他招了招手,意思出去说话,马飞扬出去,李老师先问:“昨天喝的怎么样?”马飞扬道:“哎,昨天喝多了,你没见走路都不成了吗?”李老师笑道:“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嘛,一点也看不出来,到底年轻身体好,我这明显不行了,今早起来还干呕呢。”马飞扬道:“嗯,不行不行,我也不舒服。” 李老师道:“明天晚上还是那地方继续。”说着朝他挤眉弄眼的笑,马飞扬道:“明晚跟谁啊。”李老师道:“明晚是飞云职业技术学校请的。嗨,也还是请我们帮着宣传宣传,送点生源给他们,本来是准备今天晚上的,我说今晚不行,昨天都刚刚喝过,今天再来身体受不了,他们便定了明晚。” 说着,又向四周看了一下,小声道:“昨天江海的一个学生是五十块钱,这飞云技校一个是一百块钱,这都是给班主任的。” 马飞扬道:“明晚我就不去了吧,需要我做什么,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李老师把眉毛一拧,说道:“那怎么行,兄弟们在一块怪好玩的,你不去就不得味啦。”说着就拍着马飞扬的肩膀,说有事,先过去了。 中午回到宿舍,马飞扬往床上一躺便唉声叹气的,刘通哼哼一笑,问道:“你现在还唉声叹气的呀,是不是爽的不行了。”马飞扬道:“哎,实在不想去喝。” 刘通道:“有不花钱的酒喝着,不很好嘛,还要怎么着啊。”马飞扬烦躁躁的道:“有酒喝,好是好,也省的上食堂吃饭了,问题是这都是来招生的,这些学校到底怎么样,表面上说的天花乱坠,实际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学校也不去考察一下,我们作为班主任到底怎么跟学生宣传,如果说的又团又圆,到时候学生去了学费也交了,实际情况却并不是那回事,学生不是要骂我们吗,我们不是在卖学生吗?” 刘通笑道:“好,马老师,你还是有良知滴,像你这样的老师可不多啦,你没看见吗,现在大家都是有酒就喝有饭就吃吗,至于吃过喝过事情能不能做,还管那么多干什么,能做就做,不能做谁也不会违纪违法的去做。嗨,你不要想的太多了。” 马飞扬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啊,很多学生的家庭不容易,他们也想找个好学校培养孩子,如果他们听了我的话,最后却感觉失望了,你说我这内心何安呢,这里的问题不仅仅是花了冤枉钱,更重要的是耽误了时间,你就比如说这个飞云技校,我听说就是几个人凑钱合伙办的,校舍都是租的,他们能有什么办学质量呢,其实对于这样的学校,我们不但不应该给他们宣传推荐,还要告诉学生在选择学校的时候小心谨慎,可是现在呢,我还要配合他们的工作,帮他们摇旗呐喊推波助澜。” 刘通听着,不住的点头,他知道马飞扬说的都对,但是却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想归想,做归做。 一个人所做的常常违背自己的内心,直到对是非曲直渐渐麻木,于是这便是所谓的成熟了。 他想着自己马上就去当一个警察了,像这种理智与情感上的冲突,只怕在所难免。看着马飞扬现在的挣扎,想着自己将来的挣扎,他也一下沉默了。 刘通躺在床上,半天缓缓的说道:“你之所以纠结,是因为你是一个好人,你如果按照飞云技校说的来做,怕将来对不起学生,如果不按照他们说的来做,目前就不好意思面对学校里的领导同事,毕竟这是涉及情面的事,人是生活在社会上的,是社会人,怎么能却得了情面呢?假如你不是一个好人,就好办了,因为你根本不怕他人的言语,心灵上的责备,也从不考虑灵魂上的拷问。” 刘通接着长叹道:“所以说做一个彻底的好人太难,做一个彻底的坏人也难,大多数的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不好不坏的状态,法律就是大家的底线,至于道德有时候会触碰,于是自己在内心深处谴责一下,也就心安理得了。” 马飞扬看着屋顶,喃喃道:“我不是一个好人。” 刘通道:“但是你心里有不安的感觉,这就很不错了,这就算好人,有很多人,他们干了违背公序良俗的事情,毫无感觉,甚至引以为荣,这就是坏人。好人与坏人的区别这时候就表现在一个是克制的一个是放纵的。” 马飞扬道:“不管克制还是放纵,最后不还是一样的做了吗?” 刘通道:“这不一样,好人在主观上是不想这样做,只是碍于客观的因素而无奈为之;而坏人在主观上是无所谓的,在客观上则表现为故意甚至放纵。这里的区别大啦,前者会为干了坏事而痛苦,以后会杜绝坏事重演;后者能在坏事上尝到甜头,于是在干坏事的路上愈走愈远。” 马飞扬笑道:“也就是说他们的危害性是不一样的。” 刘通笑道:“大不一样,比如同样是受贿,一个人拿到了钱,但心里不安,经过思想斗争终于上缴组织;另一个人却感到钱来的好快啊,直至发展到索贿。” 马飞扬也释然了,他想了想说道:“好人和坏人干坏事的目的也是不一样的,好人会为了崇高的理想,会为国为民干些坏事;而坏人则完全是为了自己或自己的利益集团干坏事。”刘通盯着他看。 马飞扬续道:“比如明朝的名臣胡宗宪依附权奸,名将戚继光行贿受贿,而且他们还都是拉帮结派搞关系的能手,但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平定倭乱报国为民,胡宗宪不依附赵文华,不站严嵩的队,他就干不了总督,他干不了总督,他的平倭方略如何实施?戚继光不搞钱就无法搞关系,上头没人保护,他随时可能失去指挥权,没了指挥权还怎么打击倭寇?戚继光的理想就是封侯非我愿但愿海波平,他搞的钱全部都用在了关系上,他本人始终是一贫如洗。再说那严嵩可就不一样了,他害死这一个害死那一个,完全是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力,他保住权力仅仅就是为了能多贪些钱。同样是为了权力,但是这种境界上的差距可就太远了。” 四十八、踢出乔中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刘通点头赞叹,说道:“好人就是好人,干了坏事也还是好人,说不定这种忍辱负重,会让他更加伟大。” 二人又接着闲扯,马飞扬一会又问:“什么时候到公安局报到?” 刘通道:“快了,我准备中考一结束,就向学校里辞行。”马飞扬笑道:“真是恭喜你啊,你这一下便进了城。”刘通道:“嗨,什么进了城,到时候还不知分到哪个派出所呢,一样的苦命。” 马飞扬眨着眼道:“做了警察可就不一样啦,人民群众能否幸福,关键就在于警察。”刘通把眼一睁,说道:“这话有些过了吧,还有军队呢,医生、老师哪一个不关乎老百姓的幸福?” 马飞扬道:“这不一样,军队和老百姓接触的少,而警察就在老百姓的身边,就好比远亲不如近邻。警察直接守卫平安,平安是老百姓幸福的最底线,试想,如果我们的生命、尊严和财产动不动就受到侵犯,那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至于医生和老师那是提升幸福感的。” 刘通点头道:“嗯,有道理,也就是说,幸福的第一步就是平安,有了这第一步,才能展开第二步第三步的工作。”马飞扬笑道:“刘警官,你是责任重大,使命光荣啊。” 刘通笑道:“嘿嘿,那就努力的做好事,如果到了不得已的时候,那就克制。”这样的说着,两人都相互的大笑起来。 很快,中考结束放了暑假,待到七月底,高考成绩出来,马跃扬的成绩远远超出一本分数线,马飞扬和父亲高兴的不得了,通知姐姐一家回来庆祝。 人逢喜事精神爽,马报国觉得身体也好了,原先总觉得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现在哪儿都不疼了。马小扬一家到了,马飞扬和马跃扬都来逗着小外甥玩,江松和马小扬屋里屋外的忙,很快,一家人坐倒吃饭,马报国叫道:“把酒拿来,今天都喝一点。” 一家人吃着聊着,江松问马跃扬:“准备报什么学校。”马跃扬道:“我想学计算机专业。”马飞扬道:“好,这个专业好,从发展趋势看,以后各行各业都离不开电脑。” 姐姐道:“学这有什么用,我看不如学法律专业,将来到公检法部门工作,要是有什么事情也能照应一下。”马报国道:“要我说啊,学什么都不如学医好,做一个医生没有再好的,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生病就得找医生,一个好医生才受人尊敬啊。” 马跃扬听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这时马飞扬道:“嗨,我们说的只能是建议,最终还要看小三自己的兴趣和追求。反正现在也不急,小三自己再想想吧。” 说着又聊到当前企业下岗的事情,说有不少厂都在搞减员增效或者企业改制,马飞扬问姐夫:“你那里怎样?”江松脸上稍有尴尬,说道:“这是当前大趋势,各个厂都在搞,咳,嗯……”马小扬接过来道:“嗨,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事情已经这样了。” 马报国端起的酒杯又放下来,看着江松,江松轻叹一声,说道:“我现在也下岗了。不过我也想好了,我马上和一个朋友合伙开出租车,现在出租车的生意可不错啦,我们俩一个跑白天一个跑夜里,人停车不停,一天正常能苦上百块钱,要是遇到逢年过节的,那就更可观啦。” 马报国听着,也是叹息,只是说这么多的厂子,怎么一下说倒就倒了呢,然后他也劝女婿:“下岗就下岗吧,跑出租车也不错。” 马小扬笑道:“爸,我准备在城里租个房子,卖早点。”马飞扬道:“姐,你准备做什么早点啊。”马小扬道:“我想好了,我就烙煎饼炒鸡蛋。”马飞扬嘻嘻的笑道:“姐,那绝对没有问题,就凭你的手艺,肯定不愁没生意。” 马报国喝了杯酒,说道:“嗯,好是好,就是这样一来,江毛没人照顾了,江松跑车你做早点,这哪有时间管孩子啊。”马小扬道:“毛毛就先放在他奶奶家吧,等到能上幼儿园了,我再接到城里去。”马报国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马小扬又道:“爸,现在小三上大学也走了,以后肯定也不回来了,飞扬在学校上班,肯定就在学校安家了,你一个人在家我们都不放心,要我说啊,这些地你也别种了,就到县城来跟我们一起过吧,你要是怕闲着,就到我店里忙一下,要是觉得累了,就在家歇着,以后等毛毛上学,就帮帮我们接送毛毛吧。” 这样一说,马飞扬和弟弟都说好,并劝起父亲,马飞扬说道:“姐姐说的没错,现在家里也就剩下你一个人的地了,这点地能收多少粮食呢,你一个人在家,身体又不好,我们在外面上班上学也确实不放心。” 江松也说道:“爸,你就跟我们来吧,你不知道我们租的房子很宽敞的,还有我要是不在家,小扬那生意一个人还真是忙不过来,有你怎么也能帮衬一下。”马报国听孩子们说的也都有道理,可是要说一下子离开这个家,还真是舍不得,心下踌躇,只是咂着酒,半天道:“嗯,我这要是一走,这家就没人看管喽,房子没人住时间长就坏了啊。” 马跃扬道:“哎呀,爸,你担心这个事情干嘛,要我说干脆把这一片房子都卖了,直接到县城去买房子。”马报国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别的不说,卖这个房子,能买得起城里的房子吗?”马跃扬道:“肯定买不了,可以买小点的,或是郊区的。” 马报国摇头,笑道:“我们家的房子不能卖,你们不懂啊,现在小二小三都考取了学校,说明我们家的风水好,要是一卖了,风水可就没了。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只要说卖,马上就有人出高价买,有人说这里的风水出大学生。” 马小扬姐弟三人一听,也是害怕坏了风水,都说房子暂时不能卖,那就隔三差五的回来家打扫吧。 经过几天的考虑,马跃扬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又想到父亲渐渐老了身体多病,现在看病这么难,如果我做一个医生,就可以省去好多的麻烦。范仲淹也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可见做医生也是士大夫的崇高理想之一,良相治世良医治病,千百年来老百姓所追求的不就是健健康康的活在一个太平盛世里吗?做良相是不可能啦,做良医则是可以的,想到这里,马跃扬终于安下心来。 马小扬说干就干,很快早点铺就开张了,江松不跑车就到店里给马小扬打下手,夫妻俩待人热情诚信经营价格合理,再加上马小扬的手艺确实过得硬,一时间顾客盈门生意红火。马小扬也没想到,有这么好的生意,但这也让她忙的不可开交疲惫不堪,江松见生意这么好,干脆也不跑车了,夫妻俩就这么一心一意卖早点,马小扬烙煎饼摊煎饼,江松炒鸡蛋继而炒豆腐。 开学之前,马飞扬接通知,校长室找谈话。马飞扬心中一惊,心想:只怕没什么好事。他忐忑不安的来到校长室,冯开创不在,负责谈话的是副校长郭镇江。 郭镇江见马飞扬来了,笑眯眯的说道:“来来,小马,来坐吧。”看到郭镇江的表情,马飞扬绷紧的神经稍微好了一些,郭镇江说道:“小马啊,找你来主要是通知你,教育局已经把你调到乔集中心小学了。”说着递过一张纸条,又说这是局里正常的人事调整,不要有过多的想法,工作嘛在哪里都是一样,还说马飞扬在乔集中学的工作是不错的,走了很可惜,但是到了中心小学也很好嘛。这些话,马飞扬其实根本没听见,他一接到纸条,心里便是一阵凄凉,心想老冯还是不能容我啊。 当下,马飞扬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和郭校长告别,然后去宿舍收拾东西,这时朱小军和崔亮都还没到,汪梅林也还没有到,马飞扬想着算了吧,就这样走吧,也不和他们告别了,省的伤心难过。 中心小学这边校长已经不再是吴铁网了,新来的校长叫朱离疆。冯开创和他是老相识,他专门给朱离疆打招呼,说马飞扬这位同志,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就是狂妄自大不懂得维护领导的权威,希望朱校长能调教调教。 四十九、大墩小学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朱离疆懂得冯开创的意思。马飞扬到小学报到正想找总务主任安排宿舍,谁知总务主任对他说宿舍暂时不忙,可能校长室还有安排。这样一说,马飞扬心下茫然,不知又会有什么变化。只怕事情还要继续的糟。 马飞扬自己也在盘算着,到底还能怎样的糟糕,无非是让我多代课或者去村小罢了,哎,随他去吧。 就在这时,校长室通知他过去,马飞扬见的是副校长姓王,叫王鲁。王鲁见马飞扬来了,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哦,来,小马,你是从中学调过来的,工作能力比较强,刚才朱校长和我们几个商量了,想安排你到大墩岛小学,去加强那里的教学工作。” 马飞扬一听当场傻了,他只觉得无比的愤怒,他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对待,他想发作但是又想刚到一个新的单位就得罪领导,那以后还有好吗,再说了以后还得找领导办事呢,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呆呆的坐着,看着王校长。 王鲁又给马飞扬介绍大墩岛小学的情况。其实对大墩岛,马飞扬也有所了解,那岛在灵龟湖中三十多里处,面积不大,岛上有四五十户人家,都是养鱼捕鱼为业,大墩岛小学正常有二三十个学生。 马飞扬想着那孤岛,心生恐惧。他对王校长说道:“到那儿工作,我没法去,我怎么进去怎么出来啊,还有在那儿怎么生活,哎,王校长,请你再给我重新调一个地方,哪怕再远我也去啊。” 王鲁嘿嘿的笑道:“小马啊,这是已经研究好了的,现在不好调整了,要想调整也得等到明年再说,你就先去吧,有困难慢慢克服嘛。”停了一会,王鲁续道:“好了,小马你准备一下,就往大墩去吧,我安排胡主任送你到湖边,帮你联系好船。”马飞扬不走,还是呆呆的坐着。 王鲁提高了声音道:“小马,你还有什么想法啊。”马飞扬强压不满道:“王校长请你再考虑一下吧,我真的没法去。”王鲁有点不高兴了,说道:“哎,小马,要服从安排,这是组织决定的,你有意见可以提,但是现在要先执行,你的想法,我们以后再研究,好了去吧。”说完起身要走,也有送客的意思。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马飞扬见王校长抬出”组织“二字,当下也不再说什么,也不和王鲁招呼,扭身离去。 胡主任有五十多岁,他骑着车子带马飞扬向湖边而去。胡主任告诉马飞扬,待会上船的地方有个码头,湖里的人都是从这个地方上岸。马飞扬只是“嗯嗯”的答应着,实在没有心情和胡主任说话。 胡主任看着马飞扬的样子,也只有长长的叹息。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肯定是得罪了人,否则不会发配到大墩这个鬼地方,要知道大墩岛至今还没有正式老师去过。 他还是安慰起了马飞扬,说道:“小马啊,到大墩子教书,其实只要耐得住寂寞,也没啥大不了的,而且在那儿教书一点压力没有,从来也没有领导去检查,即使检查出不到之处,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就那个条件,哎,就是太远了太闭塞,像你空身一人还好,要是有家有道的,就烦心了,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在那儿待时间长的,我估计一年就会让你回来,领导让你去,可能就是要磨磨你的性子,我看你也是个直性子人,恐怕是得罪了谁,哎,这年头人可得罪不起啊。”马飞扬听着,默默的。 到了码头,马飞扬一看,这儿竟然热闹非常,一条小街紧挨着码头,小街两边都是店面,门挨着门,当然是卖水产的居多。原来这地方是灵龟湖水产品的集散地,四面八方的贩子都会到这儿做买卖,结果竟造成这个地方畸形的繁荣。 胡主任找到几个大墩岛出来的渔户,问有谁要回去,其中有人说老马要回去,胡主任便找到老马跟他说带个人到到岛上,老马问:“带的什么人?” 胡主任答道:“是分到大墩小学的老师。”老马一听是老师,还是正式的老师,马上高兴起来。胡主任招呼马飞扬给老马引荐。 老马一听这老师姓马,就更加高兴了,直说:“我也姓马,咱们是一家子啊。”当下马飞扬便把背包行囊都搬上船,然后胡主任又给找了一个店寄存自行车,便和马飞扬挥手告别,并叮嘱马飞扬在岛上千万不要急,马飞扬见胡主任如此关心,终于还是露出了笑容,对胡主任连连道谢。 马飞扬到了船上,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想象着古代的充军可能就是这个样子,《水浒传》中不是有充军沙门岛一说吗,他觉得这就是充军。又想: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已经上船,再别别扭扭的也没意思,这样想着心情也就好了。 他微笑着问:“马老板,我们这船得什么时候到岛上?”老马道:“现在是两点半,得五点能到。”马飞扬道:“哟,这么远啊,这不是机动船吗?速度应该可以啊。”老马道:“这是小马力,和快艇没法比。”二人在船上说了几句话,就不说了,因为机器噪音大,正常说话听不清。 马飞扬坐在船头看着这一碧万顷的灵龟湖,觉得这景色真是壮美,头上是蓝天白云身边是波光一片,一时间倒觉得神清气爽,仿佛是进入了方外世界。时而有几只白鹭飞过,马飞扬用羡慕的眼光欣赏这可爱的精灵,心想他们是多么自由啊。他想起“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诗句,觉得眼前的天和水,就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它们可以在这儿自由的翱翔,可是人呢,人一到了这个地方,可就是寸步难行了,可见人不如鸟儿。他心下黯然,想马飞扬啊马飞扬,你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可是他思来想去也责怪不了自己。 此时此刻,他站在船头,任由风吹,真想大吼一声,让心中的不平之气随风而去。他想到冯开创朱离疆王鲁那一张张得意的嘴脸,不禁冷笑起来,一个声音在心中喊起“荒岛也困不住我!” 湖面上的风渐渐转凉,此时夕阳西下,那轮红日和幼儿园画册上的一模一样,又大又红又圆,就在水面的上方,仿佛随时都能掉下去,水面上已是霞光粼粼,马飞扬只觉得美不胜收,顿时心情舒畅起来,心中禁不住的揶揄“谢谢啦,冯校长朱校长,没有你们我可欣赏不到如此盛大的景象啊。” 又是片刻,马飞扬终于看见了一个在水面上突出的地方,这便是大墩岛了。马飞扬之前就听说过大墩岛,也曾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是像金庸先生笔下的桃花岛一样的美丽吗?那里桃花盛开小溪回旋流泉飞瀑?抑或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岛,总是给人一种神秘而奇特的感觉,那里人迹罕至,所以奇珍和异宝,神人或异人从来是不缺的,马飞扬想到金庸笔下的那些绝顶高手一旦归隐江湖,所去者,不都是海外仙岛吗?没想到,现在自己也来了,只可惜没有那一身绝世的武功和一个相濡以沫的红颜。 船靠岸的那一刻,马飞扬彻底失望了,这里既没有桃花也没有溪水,不过是一个小村庄罢了,和外面的村庄没什么两样,岛的外围都是鱼塘和网箱。岛上有三四十户人家,房子倒也是砖瓦房,岛的东侧有一排五六间房子,房子的前面是一块大空地,想必就是学校了。 就听老马笑道:“马老师,那里就是学校,你先去把东西都放下来,收拾收拾屋子,回头就到我们家来吃饭,我叫人去喊你。” 马飞扬连忙客气起来:“不了,不了,坐你的船过来,已经很麻烦了,谢谢谢谢。”老马不容他说,说道:“哎呀,马老师你就不要客气啦,今天晚上你刚到,一切还不熟,你就到我家来吃,没事的,我们这地方别的没有,就是有鱼,你看我给你烧灵湖鱼,回头许校长也过来。”马飞扬见老马说的实在,再客气下去也不好,也就爽快的答应。 马飞扬见这学校,心里想着:不知道这是不是世界上最简陋的学校,能看出这是个学校的或许就是房子的墙上写有“忠诚党的教育事业”几个大字。房子前面的空地上还有一个水泥乒乓球台,球网是砖头充当的。 许校长叫许树林,有四十多岁,身形较瘦,见一个年轻人拎着背包行囊过来,知道这就是新来的老师了,忙上去招呼。 二人一见面都是自我介绍,许树林便给马飞扬带到最东头的一间屋里,说道:“你就住这间屋子吧。”马飞扬看这排房子一共是五间,许树林笑着对他说道:“大墩小学一共就五间房子,最西头两间是教室,一二三年级一间教室,四五六年级一间教室,中间是办公室,东头两间,我住了一间,你现在住的这间原来是堆放一些杂物图书教具之类的,我还在里面做饭,知道你要来了,我全部清了出来,那些杂物全部搬到办公室啦。” 马飞扬边听许树林的介绍,边笑着应和。 五十、树林校长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问道:“在这大墩岛上盖房子只怕不容易吧。”许树林笑道:“那肯定是不容易喽,首先这些建筑材料都是先用车运到湖边,再用船运到岛上,光是运输和装卸就是不少的钱。”许树林又道:“这岛上的学生一共有二十八人,平均每个年级不到五个人,这两年连我就是两个老师教的,另一个老师就是大墩岛的人,今年也不教了,他不教了,只能是我一个人教啦,所以你来了,我真是要感谢你,哎,我知道你也不会在这儿呆多长时间的,但是至少目前孩子们又有老师了,而且还是正式老师。” 马飞扬听许树林说自己不会在这儿呆多长时间,心下黯然想道:是啊,我会在这儿呆多长时间呢,听许校长的口气,好像我在这儿只是稍作停留就会离去,其实呢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会在这儿多长时间。马飞扬顿了一下,说道:“许校长在这儿有多长时间了?” 许树林笑道:“不要叫我什么许校长,这学校现在就我一个不是校长也是校长,其实我是代课教师,还有今年不教的那位也是代课教师。” 马飞扬脸有困惑,心想:他这么样一个中年人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代课呢?许树林仿佛看出了马飞扬的疑虑,说道:“原先我是在乔集中心校代课,是合同代课教师,后来大墩小学实在没人教了,大家都不愿去,我想着总不能让大墩的孩子们没学上吧,于是便主动要求来了,这一来到现在已是八年了。” 马飞扬见说,立刻露出肃然起敬的神情,他看着许树林想象不出这是怎样一个人,他抛家舍业来到孤岛之上,一教就是八年,而他还是一个代课教师,这是什么样的情怀和执着啊。 马飞扬问:“许校长一般多长时间回家一次?”许树林笑道:“我不是说了嘛,不要叫我什么校长,要说校长现在你应该是校长了,因为你是这大墩岛小学迄今为止第一个正式教师。” 马飞扬正色道:“不,大墩岛小学的校长只有你是当之无愧的。”许树林笑道:“呵呵,你客气了,啊,我一般是一个月回家一次,不过这说不准,因为出岛要看天气,天气不好就不能出岛,想出去也没有船,有段时间我是三个月才出了一趟岛,因为我刚一准备出岛就遇上刮风要不就是下雨,哎哈,在岛上就是不自由。” 想起代课教师,马飞扬问许树林能不能认识乔集中学的赵前朝。许树林道:“老赵,当然能啦。” 马飞扬便说起县里可能要解决合同代课教师的转正问题。许树林听着嘿嘿的笑,说道:“哎,我在这岛上,也不能跟他们一起去县里找,他们都是很不容易的,这事要是成功了,我是名副其实的坐享其成了,想来真是对不起他们。” 马飞扬道:“嗨,你这不是特殊情况吗,谁都说不出什么来。”许树林叹道:“话是这样说,但也有人说我在岛上讨巧了,不一起去找领导一点风险也没有,他们找成功了,我也跟着分享成果,哎,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许树林又问起马飞扬:“你怎么会想到要来大墩教书啊?”马飞扬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我怎么会想来大墩教书呢,但是领导安排来,我能不来吗?” 许树林皱眉道:“以前中心校领导也安排过一些老师到大墩来,但是没有一次能安排成的,有的是找人说情,有的干脆大吵大闹,有一回吴校长要把一个不太听话的老师调来,结果那老师直接到他家拼命要杀要砍,连老婆也去骂,最后弄的吴校长只好作罢。” 马飞扬听的惊奇,不禁连连叹气,心想:自己没关系找不到人说情,又不能撒泼耍赖,于是也就只能如此了。许树林看着马飞扬,心想小马看来也是个耿直和善的人啊。 二人正说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来了,她到门口向里看了一下,硬生生的问道:“请问那位是马老师?”马飞扬回头看了一下道:“我就是的。”女孩道:“哦,我爸叫我来请你和许校长过去吃饭的。” 马飞扬向许树林看了一眼,许树林笑着对女孩说道:“好的好的,就去了,你先去,我们马上就到。”女孩转身去了。 许树林对马飞扬道:“老马也是这岛上的养鱼大户,还烧的一手好鱼,待会你尝尝,绝对不一般。”马飞扬笑道:“我们就这样去吃啊喝的,到底好不好啊?” 许树林道:“这没有什么的,这岛上一共就这么多人,大家都很实在厚道,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对我尤其不错。”马飞扬道:“那说明你在这地方的工作被他们都认可了,所以他们才非常的尊敬你。” 许树林笑道:“哎,反正我在这岛上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教书一件事,孩子又不多,我就不厌其烦的教呗,这几年我们大墩岛的考试成绩都还不错。” 他看了一下马飞扬,说道:“你可别小看这个大墩小学,人虽不多但出人才啊,这里有个孩子去年考取了全国重点大学,就是我教的。”说这话时,面上显出得意之色。马飞扬也是赞叹不已。 二人来到老马家,见桌上已摆上了四个菜和一瓶酒,老马笑嘻嘻的招呼他们坐,说道:“鱼还在锅里,不要急,我们先喝上两杯。” 这时又进来一人,年纪和老马差不多大,面色黝黑,老马给马飞扬介绍说这也是大墩的养鱼大户姓张,听说来了新老师,过来看看。又回头说:“老张,这就是马老师。” 张老板和马飞扬双手忙握在一起,张老板笑道:“想不到,马老师这么年轻,哎呀,能来我们这大墩岛不简单啊,就凭这,我今晚就得好好敬你几杯。”说着又哈哈的笑。 马飞扬也笑说:“张老板太客气了。”马飞扬心下苦笑:这张老板还以为我是自愿主动来的呢。 当下四人便喝起来,许树林和他们都是老相识了,一点也不拘谨,几杯一过,马飞扬也完全放开,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就冲着大墩岛人的热情厚道,我也要全力以赴,把孩子们教好。 在这之前,马飞扬确实有不想干的念头,他痛恨冯开创朱离疆,便心灰意冷起来想着不干啦,去他娘的。但是他来到了大墩岛,看到许树林,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高贵的人,他虽然其貌不扬贫穷困苦,但是他却以一人之力撑起了大墩岛的教育事业,这才是第一流的人物。和这样人在一起,怎能不在精神上受到召唤呢。 鱼终于上桌了,都叫马老师先尝尝。马飞扬见这鱼盛在一个盆里,满满当当热气腾腾,一股辣气混合着鱼的鲜味扑鼻而来,顿时口中生津,伸手夹了一筷放入嘴中,果然有味,尤其是这鱼肉极为结实,知道这便是著名的螺蛳鱼了。听说这螺蛳鱼专吃螺蛳,故体型长大脊背乌黑肉质紧凑。 马飞扬赞不绝口,说不但鱼好手艺更好,老马听了哈哈的笑。许树林道:“我之所以能在这儿教这么多年,说句实话,就是因为留恋老马的这手灵湖鱼啊。” 老马一听立刻笑道:“哎哟,哎哟,校长客气喽,你这样说,我都能上天啦。”张老板也说道:“老马这手艺确实到位,那么多饭店,我还没见过能把鱼烧成这个样子的。哎,说句实话,今天我来看马老师是假,来蹭顿鱼吃是真的。”又对着马飞扬笑道:“马老师你别生气啊。” 马飞扬笑道:“马老板的手艺,完全可以开一家饭店,肯定生意火爆呀。” 张老板连忙打住,说道:“嗯,不行不行,马老师你不知道,他一出去开饭店就不行了,这个鱼就只能在这个湖里烧,用湖水烧湖鱼,才能烧出这个味,而且岸边的湖水和湖心的湖水水质也有很大的差别,所以一出去就烧不出这味了。”马飞扬听张老板说,看着许树林,许树林点点头,说道:“张老板说的不错,确实如此。” 这样一说,马飞扬倒有因祸得福之感,想到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顺利常常潜伏危机,坎坷却能遇上奇景。经历就是财富,人生因而丰满,苏东坡不就是这样吗?伟大的苏东坡先生如果没有坎坷的人生和达观的态度只怕也难有传世之作和不朽之名。我虽做不出学问和文章,但是学习前人的豁达,却还是可以的。于是也就更加的开怀畅饮。 五十一、柳岸姑娘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许树林和马飞扬商量,让马飞扬教四五六年级,说马飞扬的水平比他要高。马飞扬立刻露出谦虚的表情说道:“许校长,我哪有什么水平啊,要是有水平也不会发配到这个地方来了。” 许树林叹道:“哎,不提那话啦,还有你不要再叫我校长了,我看这样吧,我年龄比你大,你就叫我哥吧。”这样一来,倒让马飞扬不好意思起来,因为马飞扬觉得他的年龄大有一倍,马飞扬愧道:“这,这不好吧。” 许树林道:“没什么不好的,就这样吧,兄弟。”马飞扬见许树林如此豪爽,也便痛快起来,称许树林为许哥。 马飞扬道:“许哥,我知道你这是在照顾我,别看四五六是高年级,其实一二三年级更难教,俗话说万事开头难,这教好一年级其实与知识储备关系不大,它需要的是一种心情,是一种能够和幼儿认真玩耍的情怀。”他顿了一下,说道:“你是怕我年轻没有什么耐心,而且心情又不好,在面对幼儿的时候更容易烦躁,对不对?” 许树林笑道:“哎呀,扬弟,你想的太多了。说句实话教六年级你肯定比我强,你是正宗院校毕业科班出身,我还要多向你学习呢。”马飞扬道:“许哥你教的学生都已经上名校了,这还有什么说的呢。”许树林嘿嘿的笑,只说那是他自己聪明。 马飞扬教四五六年级,学生一共有十二个人,巧了各年级都是四个人。马飞扬面对着十二个学生上课,只觉得哭笑不得。他想:那大城市贵族学校所追求的小班化教学,没想到在大墩这个地方早就实现了。又想:我是什么学校老师啊,我这是典型的家教啊。 这里的教学让马飞扬感到十分轻松,作业可以批改的极为细致,以前教五十多人一班,那作文只能把错别字找出来,把病句理顺,就不错啦。现在呢,可以写大段的评语,有时候评语写的比学生的作文还多。上课就更不一样了,每节课每个学生都有好几次的回答机会,以前有的学生一个学期也回答不了几次问题。 这样教学的结果就是,优分率太高,达到百分之百也不稀奇。于是岛上的学生家长都对马飞扬赞不绝口,平时见面无不又客气又热情。马飞扬和学生们也能打成一片,马飞扬教他们拍篮球,打乒乓球;学生们教马飞扬摇船下网逮鱼。一时倒有此间乐不思蜀矣的感觉。 这岛上除了教学以外,可干的事情实在太少。这样倒给了马飞扬充足的看书学习的时间,他的自考教材早已看的滚瓜烂熟,就等着开考了。 这一日正是周末,马飞扬看书觉得乏了,便信步来到岛边,这时正是秋高气爽,浩淼的湖水和高远的蓝天,使他觉得心旷神怡。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好不寂寞,他向远处眺望,即使天空如此透明,也还是看不见对岸,心想:都说大海一望无际,其实这灵龟湖不也是一望无际的吗? 正看着想着,只听一声清脆的笑声响起,一只小木船从侧面划了过来,瞬间便到跟前,船上是一个女孩有二十岁,她手持双桨,动作娴熟的摇动,皮肤有点黑,显然是太阳照晒的结果,头发不长也不短,衣着朴实。她把船划到马飞扬的面前,笑道:“马老师,你在看什么啊?” 马飞扬认识这个女孩,但是不太熟悉,她是班里一个学生的姐姐,叫柳岸。马飞扬笑道:“没什么事情,出来看看,透透气。你干嘛呢?”柳岸道:“我刚才给鱼喂食来着,现在要到那边去看看网箱,正好过来看见你站在这。”马飞扬问:“去网箱看什么?”并露出极有兴趣的表情。 柳岸看了出来,说道:“你没看见过的,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带你去看看吧。”马飞扬巴不得她这样说,立刻答应,便上了船。柳岸单桨一带,船头掉了过来,然后摆起双桨,小木船迅速向前飘动。 马飞扬见柳岸摆船的动作娴熟姿势优美,不禁赞叹,说道:“柳岸,你摆船的技术可真不错啊,你看这船平平稳稳的,走的还非常的快。” 柳岸笑道:“这有什么啊,不过摆的时间长了,熟练了,再说我们大墩岛的人谁不会这一手啊。”马飞扬一本正经的道:“我就不会。”柳岸扑哧一笑,说道:“你又不是我们大墩的人,你也不养鱼逮鱼的,怎么能会摆船呢。” 马飞扬道:“不过,我觉得摆船肯定也是很有趣的事情。”柳岸道:“对于你来说,可能有趣吧,因为你摆船是玩呢,我们是用船来干活的,也不觉得有趣。” 马飞扬说着,坐在船头双手做起摆桨的动作。柳岸笑道:“哎,你不要做那空洞的动作啦,你过来摆船吧。” 马飞扬立刻有些紧张了,他看着柳岸,说道:“我以前可没有摆过船啊,会不会把船弄翻了呀。”柳岸道:“只要没有大风或人为的剧烈晃动是不会翻船的,你放心的摆吧,这儿正是学摆船的好地方。”说着便过来。 马飞扬想着不能叶公好龙啊,现在柳岸已经把桨完全交出,不管怎么样也要试一试。他握住双桨,想象着柳岸的动作,摆动起来。这船马上改变了方向,一会又打起转来,马飞扬一会调整方向,一会向前摆动,忙的手忙脚乱,全不似柳岸的优雅从容,柳岸看着只顾笑。马飞扬道:“你别光是笑啊,赶快指导指导。” 柳岸道:“不用指导,多摆一会就行了,就现在的水平,已经很不错啦,第一次都能摆成这样,很好啊。”马飞扬一听原来自己还是如此聪明,不由得信心大增。 这时柳岸说道:“你摆的船走不了直线,是因为双手使得劲儿不均匀,桨入水的角度不一样,你注意一下试试?”马飞扬按照柳岸指点,果然感觉好多了,但是他的腰弯着再加上手臂不断的摆动,很快便身体发酸,心想:看柳岸摆船感觉轻松平常,可是怎么一到了我的手里就如此的费劲呢。 柳岸道:“怎么样,累了吧。”马飞扬道:“我看你摆的时候,不是很轻松吗?谁知并不轻松。”柳岸道:“我摆的是很轻松啊,摆船本来就是技术活而不是体力活啊,要不然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怎么还能摆船出去呢。” 马飞扬辨道:“摆船怎么能不是体力活呢?你没见龙舟和皮划艇的比赛吗,运动员都累的要死要活的。”柳岸笑道:“你说的是比赛,我们摆船又不是跟谁比赛的,干嘛要这么拼命啊,当然有时候也是要使劲儿的划动。” 马飞扬问:“什么时候?”柳岸道:“比如说,突然起风了,这时候就必须要抓紧靠岸,否则小船在湖里是很危险的。” 马飞扬又摆了一会,感觉不错,问道:“怎么样,你看我摆的怎么样啦?”柳岸看着想笑,又忍住,只说:“不错不错,再来几次就可以了。”柳岸从船头站起,说道:“好啦,你已经摆的很好了,歇歇吧,我也要干活了。”二人又换过。 柳岸到网箱看了一圈,整理了一下,掉头回去。 马飞扬坐在船头,仰头看着蓝天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惬意,他高兴的是今天学会了摆船,想着再有那么几次,我就可以熟练的摆船出来玩啦,到时候我一个人驾一叶之扁舟,寄蜉蝣于天地,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岂不快哉!他想起苏子与客泛舟湖上,而今他和柳岸也泛舟湖上,其情其景是何其相似,于是便不由自主的默念《前赤壁赋》。 柳岸见他突然不说话,而是目视远方,嘴里叽里咕噜不知说些什么,想来定是触景生情想起什么诗文啦,便看着马飞扬悠远的样子,觉得这是一个有思绪有情怀的人。 她不知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来到大墩岛,只觉得这个年轻人,阳光帅气有时还有一些沉郁,她甚是喜爱。但想到自己不过一渔家女子,整天不是弄鱼就是弄网的,怎么能配得上他呢,他虽说眼下在大墩,但是将来必定会离开这里的,他不属于这里,再说他要是和我好,我怎能忍心把他留在这个地方呢,他应该到更加广阔的地方去,如果我要是跟着他去,可是出去我啥也不会,什么都干不了,他会不会笑话我看不起我呢。 五十二、梅林上岛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柳岸心神一晃,长出一口气,才想起怎么一下想到这许多,只觉脸上发热。忙用说话来稳定慌乱,她道:“马老师,你在念叨什么啊。”马飞扬仍是看着水天相接之处,晃着脑袋笑道:“我想起了苏轼先生,在一个满是月光的晚上,和朋友驾舟游览的事情,并由此写下了不朽名篇。”柳岸笑道:“呵呵,到底你们读书人,知道的多,想的也多。” 马飞扬笑道:“我能知道什么啊,我也是在不断的学习。”柳岸道:“我听我弟弟说,他们的马老师知识可多啦,说什么都知道。” 马飞扬嘿的笑了,说道:“他们是以现在的眼光看我的,等到将来长大了上了大学,就会知道他们的马老师知识其实并不多。”他顿了一下,续道:“大家总是把书上的知识当作知识,其实知识无处不在,就比如说这摆船吧,今天就是我在向你学习,你就是我的老师啊,这也就是所谓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柳岸一听忙摆手笑道:“我们这算什么呀,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几乎不用学都会。”马飞扬道:“还有养鱼呢,难道不是知识吗,这鱼要是让我来养,只怕要死成一堆一堆的。”柳岸把嘴一抿笑了,她知道马飞扬这是在有意的赞美她,心里倒也高兴。 柳岸不疾不徐的划着船,马飞扬坐在船头,手向后撑着仰脸向天,忽然唱起歌来,唱的是陕北信天游,唱到高音处,直作声嘶力竭状,进而手舞足蹈起来。柳岸看着马飞扬情绪高昂的样子,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的奔放,只是哈哈的笑。 这时,一只机动船突突的驶过来,机动船速度快,和柳岸的木船擦肩而过,就见机动船上一个女子回头一眼看见了马飞扬,马飞扬也看见了她,顿时马飞扬的歌声戛然而止。就听那船上的女子又是招手又是大喊“飞扬,飞扬。”马飞扬立刻从船上站起也回应“汪梅林”。但这时机动船已经驶远,依稀还能看见汪梅林回身张望的身影。 马飞扬急切的叫道:“快快,回去回去。”柳岸见马飞扬火急的样子还有刚才那船上的女子喜悦的表情,便知道马飞扬已经情有所依,不禁心下黯然,手上也慢了下来。马飞扬的叫声,她仿佛觉得遥远。 马飞扬道:“柳岸,请你快点啊,我要回去了。”柳岸“哼”的一声,说道:“回去干嘛。”马飞扬道:“来了一个朋友,是来找我的。” 柳岸道:“找你的,又不是找我的,我干嘛要快呀,我快,难道我不累吗?”马飞扬嘿嘿的笑道:“是啊是啊,我不是请你的嘛,劳你的大驾,你就快点吧。” 柳岸道:“要快,你就自己来吧,你不是会摆船了吗?”说着便让了出来。马飞扬见状,不知道柳岸为什么会生了气,只好过去摆动双桨。可是心里一急,手上也不听使唤了,劲儿是用了不少,可是船却晃来晃去,就像个醉汉。 马飞扬焦急之情溢于言表,一会看着左手的桨,一会又看着右手的桨,真是手忙脚乱,柳岸看着突然扑哧一笑,说道:“哎,还是我来吧。” 马飞扬笑了一下,向柳岸一拱手,说道:“哎呀,到底是学艺不精啊,让你见笑了。”柳岸操起双桨,那小船立刻清醒过来,直往前行。 柳岸笑吟吟的问道:“那是谁啊,看你急的跟什么似的,肯定是女朋友吧。”马飞扬未置可否,只是说:“那是以前的同事,是乔集中学的老师,可能是来岛上玩的吧。” 柳岸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说道:“哼,我不信,人家能这么山高水远的来看你,这样的同事可不一般。”马飞扬笑嘻嘻的,也不否认柳岸的话,只是不懂柳岸怎么突然又没了气性。 柳岸把船划到岸边,马飞扬噌的一下上了岸,刚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柳岸道:“谢谢啦柳老板。”柳岸没想到马飞扬会叫她老板,禁不住一笑,任由那船被马飞扬一蹬回荡开去,顿时心中也便空荡荡的。 马飞扬朝学校走去,老远就看见汪梅林那熟悉的身影站在操场上。马飞扬只觉心头一热,这时他才知道他是多么盼望她的到来,她的笑她的闹都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马飞扬跑到汪梅林身前几步的地方停下,看着她,仿佛是要弥补这么长时间未曾见面的缺憾。汪梅林也看着他,见他有些发怔,笑道:“干嘛这样看我,不认识啦。” 马飞扬也是笑了,说道:“没想到,没想到你会来。”汪梅林“哼”的一声,也不理他,问:“你住在哪里啊。”马飞扬便把她带到宿舍。 汪梅林问:“这就是大墩岛小学啊?”马飞扬点头道:“是的,你感觉怎么样?”汪梅林笑道:“嗯,不错,真是想不到,这儿还能有这样一所学校。”汪梅林盯着马飞扬,半天道:“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你。”马飞扬道:“我怎么啦。” 汪梅林悠悠的道:“我原以为,中心校把你下派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你肯定会失魂落魄困苦忧愁,于是日渐消瘦形容憔悴,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把这里当成了天堂,居然过的有滋有味,哼,你知道吗,自听说你到了大墩岛,我每天都想着你这儿一天天的是怎么过的。”马飞扬笑嘻嘻的道:“于是你便在这思虑中日渐消瘦形容憔悴了。” 汪梅林气的伸手便去扭他的耳朵,问道:“你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不但不跟我说,连朱小军崔亮他们也不说,是什么意思嘛。” 马飞扬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是想告别的,但是一想,走的又不光彩,告别也只有徒增伤感,没必要惹得大家都没情绪。” 汪梅林转过身去,说道:“你连我也不说,我真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这么长时间难道你一点也看不出感觉不到我是怎么对你的吗?”马飞扬眼眶一热,把汪梅林拉了过来,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可是……。”马飞扬有些哽咽。 汪梅林看着马飞扬,问道:“可是什么?”马飞扬低头道:“可是我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子,而且是一个穷小子,怎么能配得上汪大小姐呢。” 汪梅林突然哭了,她用力的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又笑道:“我是什么大小姐啊,你怎么胡思乱想呢。”又问:“如果今天或以后我也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再也不见我了?”马飞扬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半晌,马飞扬道:“你知道吗,我一到这个地方,正如你说的失魂落魄,人一到了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希望,只觉自己就是一个倒霉鬼,我一个人不幸就罢了,怎么还能连累别人呢,所以也就什么都不想了。” 汪梅林默默的点头,目光逐渐怜惜温暖,她用手去抚摸马飞扬的脸颊,马飞扬突然把她抱住,也是一脸的深情,二人嘴唇便凑在了一起。 好一会儿,汪梅林从马飞扬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说道:“带我到岛上转转吧,我想看看这是怎样的一个神奇的地方。”马飞扬笑道:“神奇,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说着便拉着汪梅林的手走了出来。马飞扬又问:“你是怎么过来的?”汪梅林把嘴一撇,道:“还说呢,我上一个星期就来过,但是当时没赶上船,一问才知道不是什么时候都是有船进岛的,所以这个星期我又敲准了时间,这才过来的。”马飞扬一听,这才知道汪梅林来看他的决心,不禁伸手紧紧的拥了她一下。 汪梅林跟着马飞扬走着看着,问道:“你刚才自己也说一到这也是心情低落,可是我看你现在的样子意气风发的,不但不低落,而且好像很快乐,是怎么回事啊?”汪梅林忽然抿嘴指着他笑道:“哦,我…知道啦。” 马飞扬不解道:“你知道什么?”汪梅林道:“刚才为你撑船的谁?老实说。”马飞扬道:“她就是岛上的人,一位养鱼的姑娘,是我的一个学生的姐姐,今天没事儿,就坐她的船出去转转。” 汪梅林“哼”的一声,说道:“我看不简单,我见你在船上又唱又叫的,兴奋的要飞,我还从来没见过你高兴成这个样子,嗯,肯定是在取悦于她。” 马飞扬一听,叫道:“什么,我取悦于她,哎哟,你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啦,哎,我只是见到无边的湖光水景,一时心情澎湃而已,你不是说过吗,情动于衷而形诸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吗。” 五十三、展示厨艺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汪梅林诡笑道:“我看那女的长得也不错,对你也很好啊,还会划船带着你玩儿……”还没说完,就被马飞扬打住,急道:“你又乱说,我和她今天还是第一次说话。” 汪梅林眨着眼道:“嗯,好啊,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马飞扬急吼吼的道:“汪大小姐,我们…真的什么也不是,什么…什么也没有。” 汪梅林见马飞扬跳高的样子,心中得意知道不能再打趣下去,便道:“好啦好啦,看你急的,不是就不是啦,我又没有诬赖你,哼,再说我们的飞扬老师志存高远,怎么会在这儿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呢。”马飞扬这才不说话。 过了一会,马飞扬说道:“你问我为什么会有这样好的心情,从我自己的角度讲,我想事情既然这样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痛苦也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但是这种转变倒是挺难的,一时总转不过来。直到见到岛上的人,感到了他们的热情这才心下释然。等到见到许树林校长,我才知道有一种情怀它高尚的能让你忘记一切不幸。”当下又向汪梅林说起许树林的事情。 汪梅林听了关于许树林的叙述,也是感慨万端,只问:“许校长在不在?”马飞扬道:“在,待会就给你引见。” 马飞扬问:“你饿了吗?我给你做灵湖鱼吃吧。”于是又说起老马烧鱼的神奇。汪梅林嘻嘻的笑道:“你到了这个地方,倒也涨了不少的见识,本领也大了,居然会烧鱼。” 马飞扬笑道:“我烧的鱼虽比不过老马,但是绝对比乔集街上那些饭店要强。”汪梅林道:“哼,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不犯法的。”马飞扬牵着她的手朝一个停船处走去。汪梅林问:“干嘛的?”马飞扬道:“去买鱼啊,让你看看真正的螺蛳鱼。” 停船的地方一个老头见马飞扬来了,笑问:“马老师有什么事情啊?”马飞扬道:“我过来看看,准备买条鱼。”那老头道:“哦,鱼嘛,一大早都出去了,现在只怕还没有现成的鱼,不过不用担心,马上有船回来,鱼肯定是有的。” 马飞扬便和这老头蹲着聊天,汪梅林见马飞扬蹲着聊天的样子,心想飞扬在这儿看来干的不错,这岛上的人对他可真是不外道。不由得对马飞扬又多了几分钦佩。 马飞扬和老头正聊着,柳岸也摆船过来,似乎是要靠船,见马飞扬在这儿,又见马飞扬的女友也在,便把船靠在外侧,准备上岸。 老头见柳岸过来,便问:“小岸,你跟前有鱼没有,马老师要的。”柳岸见问答道:“哦,五爷啊,鱼,有啊,那边的大船上有的。”老头笑道:“好了,马老师,让小岸带你去拿鱼吧。”马飞扬也是喜出望外,问柳岸:“你那边,有没有螺蛳鱼?”柳岸知道马飞扬要给女友烧鱼,心中不乐,只是淡淡的答道:“有啊,什么鱼都有?” 马飞扬道:“哦,那太好了,快走。”说着便拉汪梅林的手过去上船。汪梅林到了柳岸的跟前,笑着道:“哎,你好。”柳岸也露出一丝笑容,道:“嗯,你好。” 她见汪梅林身材丰满皮肤白皙,比起她来颇为俊俏,心中到对这女子和马飞扬升起羡慕之意,觉得他们真是合适。当下也不再多想,便领着他们上船。 走了不远来到一条水泥船跟前,这水泥船的船舱大,里面有个水箱,正是存储鱼的,马飞扬和汪梅林跳上水泥船,看到水箱里都是鱼跳跃翻腾,马飞扬倒没什么,汪梅林是第一次看到这景象,不禁惊喜的“啊啊”直叫,还伸手去摸里面的鱼,那鱼被她一摸便甩起尾巴“嘭”的一声,溅起好大的水花,汪梅林“啊”的一声大叫,弄的脸上衣服上都是水,她一边擦去脸上的水,一边呵呵的笑。 柳岸见汪梅林逗着鱼玩儿,心想这有什么好玩的,真是没见过。这时船上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柳岸道:“爸,学校的马老师过来买鱼的。”这男人一听是马老师要买鱼,哈哈的笑道:“马老师买什么鱼,看看,哪一条合适,就拿哪一条,小岸,你让马老师自己看。”柳岸道:“你自己看吧,看好了,我给你捞。” 马飞扬看这鱼,觉得都不错,随便捞一条就可以了,倒是汪梅林站在身旁一会儿说这条好,一会儿说那条好,马飞扬看着汪梅林喜滋滋的,说道:“你看好了没有,到底要哪一条?”汪梅林道:“我看都很好,哎呀,还是随便捞吧,捞到谁就是谁了。” 柳岸看着汪梅林可爱的样子,觉得她真是幸福快乐。听说还是随便的捞,便拿起网兜捞了一条,装到袋子中。 马飞扬问:“多少钱?”柳岸看着他,说道:“算啦,不要钱。”马飞扬一听不要钱,忙道:“不要钱,那怎么行,不要钱,那我就不能要鱼了。” 柳岸把嘴向她爸一呶,道:“老板说不要钱,我怎么敢收钱啊。”这时柳岸的爸爸道:“马老师啊,我们这地方什么都值钱,就是这鱼不值钱,你说你早晚买一回子鱼,我们还要钱,这成什么啦,拿去吧,没事的,以后只要想吃鱼,就到我这里来弄。” 马飞扬还是说不行不行,说着掏出钱来,也不问多少钱了,就要放下钱走。那老柳一见立刻上去拿起马飞扬的手按住,说道:“这第一次你就拿去吃,下次再来我该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你看怎样,这次你就给我面子。”二人又争了片刻,汪梅林和柳岸看着,只是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马飞扬到底没拗过老柳,一脸的不好意思,说道:“这个,哎,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老柳道:“哎哟,马老师,你真是太客气啦,说句实话,我们家柳根就喜欢你,说马老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呢。”说到这儿,马飞扬也夸柳根聪明,学习也很用功,老柳就更高兴了。 马飞扬要走,又对老柳说道:“下回我再来买鱼,你可一定要收钱,要是不收钱,我可是转脸就走。”老柳哈哈的笑,说道:“好的,就这样说了,马老师真是实在人啊。” 柳岸又把马飞扬送了回去,汪梅林坐在船上不住问这问那,马飞扬给她一一的解释,有时马飞扬也不知道,便向柳岸求救。柳岸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好不温馨,一时又是惆怅又是感慨,想到自己和马飞扬根本是不可能的,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希望马飞扬快乐幸福。 马飞扬和汪梅林带着鱼,来到宿舍。马飞扬开始大显身手,这段时日以来,马飞扬都是自己做饭,也试着烧过鱼,知道烧鱼的步骤,所以倒也不慌不忙的。 汪梅林见马飞扬摆弄起鱼来有条不紊兴趣盎然,也是惊奇,想道:果然是环境改变人啊,飞扬到了这个地方,一切都要靠自己,这反而锻炼了生活的能力。 她想起有本书上说的会做饭的男人最帅,不禁的向马飞扬看去,这时鱼已经下锅,只见马飞扬站在灶旁右手拿勺左手放料,神情专注严肃认真,果然挺帅的,便干脆站着欣赏起来。 马飞扬偶尔转头看一下汪梅林,见汪梅林歪着头看着他笑,也便笑道:“你笑什么啊。”汪梅林温馨的道:“我在看你烧菜啊,你烧菜的样子,和电视上的那些大师也差不多啦。” 马飞扬瞪了一眼道:“哼,紧紧是徒具样子吗,待会一尝你就知道什么叫美味了。”汪梅林叹道:“嗯,好吧,烧菜到底是不是大师暂且不说了,吹牛倒越来越像大师了。”马飞扬也不去理她,又看着锅里的鱼。 过了一会,汪梅林过来看,觉得观感不错闻着好像味道也不错,就不知道口感怎样,问道:“哎,到底好了没有,怎么这么长时间啊。”马飞扬笑嘻嘻的说道:“你没听说吗,好饭不怕晚,再等一会就好啦,不要急。” 话未说完,就见许树林来到了门口,许树林笑道:“老弟,你烧鱼的本事又长进啦,我隔着老远就闻见了,嗯,就凭这味,都能想象出这鱼烧的到位了。”马飞扬连忙叫道:“哎呀,许哥,我就准备着鱼一烧好去叫你呢,快来快来,今天我们再喝两杯。” 许树林看马飞扬的屋里还有一个女的,忙的退出来,说道:“哦,你来朋友了,那你们吃吧,我也还有事。”说着就要走。马飞扬连忙过去,拉住许树林的胳膊,笑道:“我正要向你介绍呢,这是我在乔集中学的同事,叫汪梅林,今天专门过来玩儿的,她听说你的大名,也要拜见你。”转脸便喊:“汪梅林,你看这就是我们的许校长。” 五十四、相依相偎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汪梅林过来,满脸含笑问候:“许校长好。”许树林也忙不迭的回应:“哎哟,好好,汪老师好。”又接着道:“你不要听飞扬的,我不是什么校长,我这校长都是他封的。” 汪梅林见许树林淳朴憨厚,与想象中的样子差不了多少,又想着这个人能在这个地方一干八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辛苦抗得住诱惑了,当听说他的时候,心里只有一种佩服,而当这个人就站在面前的时候,这才肃然起敬。 许树林开始和汪梅林聊着,无非就是说一些怎么过来的,坐船要多长时间,这地方有多少学生之类的话。马飞扬还是继续弄他的鱼。 这时,就听马飞扬一句“出锅喽”,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灵湖鱼端了上来,汪梅林到跟前一看,只见这盆鱼通红的辣椒掩映着雪白的鱼肉煞是好看,马飞扬道:“怎么样?”汪梅林道:“嗯,看着不错。” 马飞扬忙招呼许树林坐下,许树林道:“等一下,我屋里还有半瓶酒,我们今天把它喝光了算。” 于是三人一盆鱼两人半瓶酒吃喝起来,汪梅林吃的头上冒汗,只说“好辣好辣啊。”但饶是这样还是大快朵颐。 马飞扬和许树林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许树林夸赞道:“老弟,这鱼烧的确实有水平,我看跟老马烧的也差不了多少啦,哎,还是你聪明啊,这么多年,我烧鱼的水平就没啥长进,可见聪明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事半功倍的。” 马飞扬在许树林面前谦虚起来,说道:“哪有的事啊,我这也只是照猫画虎,跟老马可没法比。”汪梅林便问:“老马是谁?”许树林便说起老马,又跟她说:“以后再来,我叫老马烧鱼给你吃。” 汪梅林见马飞扬和许树林吃着说着,是那样的快乐融洽,觉得满屋子都充满着兄弟的情谊。这情谊使他们都不再孤单,孤岛寂寞,一个人却可以给另一个人取暖,于是各自都能感觉到光明和力量,这是多么伟大而高贵的事情。 半瓶酒对马飞扬和许树林来说是刚刚好,许树林道:“老弟,这酒喝的最好了,既能感觉到酒,又一点不多。” 马飞扬道:“我也喜欢这样,我不喜欢喝那些应酬的酒。”他顿了一下,续道:“那些应酬的场合,大家相互也不认识,但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要求大家都要喝的煞有介事,仿佛熟的不能再熟好的不能再好,其实呢,喝完结束告别,以后见面还是一样的不认识。”许树林也是点头同意。 一盆鱼在说笑中渐渐光了,许树林很是惊讶,说道:“想不到,我们三人真的能吃完一盆鱼。”他抚掌笑道:“好啦,我吃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起身。马飞扬和汪梅林都站起来,送到门口。 汪梅林要刷碗筷,马飞扬连忙把她扶到一边,叫她坐好,微笑道:“你还是歇着吧,你远来是客,这些粗活怎么能让你干呢,还是我来吧。” 汪梅林嘻嘻的笑道:“哟,那怎么好意思啊,我这又是吃又是喝的,还啥事不干,这不真成了大小姐了嘛。”马飞扬道:“你就是小姐的命啊,我这是丫鬟的命。”说着便干起活儿。 马飞扬把一切收拾的停停当当,坐到椅上松了口气,汪梅林看着他笑吟吟的,二人说了一会话,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汪梅林只觉得这岛异常的安静,静的能听到风声,她问:“你晚上害不害怕,会不会有坏人到岛上干坏事啊。”马飞扬道:“这有啥怕的,岛上有人有狗,特别是那几条狗,可管用啦,一有风吹草动的,立刻就汪汪的直叫。” 马飞扬起身说道:“天不早了,我到许哥那儿睡了,你早点睡吧,明早要早点儿起来,才能跟船出去。”汪梅林见马飞扬要走,上前拉住他的手,柔声道:“等一会再走吧,这个时间焦点访谈刚结束呢。” 马飞扬握着汪梅林的手,只觉柔软滑腻,他看着汪梅林的眼睛,突然诡异的笑了,说道:“你想干嘛啊。”汪梅林一愣,立刻会意,顿时满脸通红,将他手猛的一甩,道:“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有点害怕。” 马飞扬笑道:“我可没有想什么呀,肯定是你想的多了,要不怎么脸红了啊。”说着露出一脸的坏笑。汪梅林气的跺脚伸手要打,马飞扬笑着躲开,见她的手伸过来便一把抓住,汪梅林挣了一下,挣不回去,被马飞扬拉到怀中抱住了,二人便吻在一起。 过了一会马飞扬长出一口气,把汪梅林的头埋在胸前,就这样抱着,他觉得汪梅林是上帝送给他的礼物,她仿佛是一个快乐的精灵,尤其难得的是她不离不弃,这一次居然能孤身上岛,更是让他感动不已。他又想到眼前的处境,于是发誓必须要出去,绝不辜负汪梅林的深情,也不能让她如此的奔波,更何况这么远的水路,也不是一点危险没有的,如果一旦有了危险,那可就是追悔莫及了。 汪梅林抬头看他,见他不说话,问道:“你想什么呢?”马飞扬微笑着道:“我在想,我叫你汪梅林实在觉得生疏,是不是叫梅林呢。” 汪梅林立刻皱眉道:“不好不好,你怎么能叫我梅林呢,我比你大呀,是你的姐,你要叫我姐。”马飞扬道:“好的,那我就叫你梅姐吧。” 汪梅林嘀咕着“梅姐梅姐”,忽然道:“梅姐不是梅艳芳吗?”马飞扬“哦”的一声,说道:“真是的啊,嗯,好,就叫梅姐了,正好梅艳芳也我的偶像。” 汪梅林“哼”的一声,道:“不好不好,你一叫梅姐,我知道你是叫我还是叫梅艳芳呢。”马飞扬笑道:“当然是叫你啦,在我的心中,梅艳芳如何及君也。”汪梅林听着高兴,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马飞扬正要出门去,汪梅林突然叫住他,说道:“哦,我还忘了给你一个礼物包。”马飞扬转身看着她打开挎包,拿出一个纸袋。汪梅林送到跟前,道:“肯定能让你欢喜一场。” 马飞扬接着,嘴里说着什么哪,手里便打开了纸袋,一看果然惊喜万分,原来都是这段时间的信,有四五封,马飞扬拿过来一看,有剑桥的,有大庆的,有郑盛的。他拿着信,喜形于色高兴的不得了,又把汪梅林抱了起来,嘴里直说感谢。 汪梅林笑道:“呸,你这是感谢吗,你这是占我的便宜。”马飞扬笑道:“那要怎么感谢呢。”汪梅林也一时说不出来什么,只说这几封信能让你今晚睡个好觉了吧。 马飞扬来到许树林的屋子,说要借宿。许树林笑道:“想不到,老弟你倒挺规矩的。”马飞扬只是呵呵的笑。一宿无话。 早上,天色朦胧,马飞扬便起来,先去敲门叫汪梅林起来,然后去看今天是哪几条船出去的,刚好老马要出去,马飞扬跟他说有个朋友要出去坐他的船,老马说这没问题。 汪梅林还是一身的倦容,还要再睡一会儿,又倒在床上。马飞扬回来一看汪梅林又睡了下去,又好气又好笑,忙去把她拉起来,说道:“快一点,老马在等着了。” 汪梅林慵懒的道:“干嘛要这么早啊。”马飞扬道:“现在有船出去啊,等到船都走了,你起来还有什么用?只能等到明天的早上,如果明天的早上,你还是不能早起,那么就得等后天的早上,反正你只要出岛,就得早起。” 汪梅林坐在床上醒了醒神,说道:“好的,那你出去吧,我要穿衣服了。”马飞扬道:“我不出去,我要监督你快点穿衣服。”汪梅林瞪了他一眼,道:“哼,假公济私,又想占便宜,你不走我就不穿了。”说着作势又要躺下。马飞扬见状,连忙叫道:“我出去啦,你可要快点,不能让老马等的时间太长,他还要做生意。” 马飞扬估摸着时间,在门外叫“梅姐梅姐”。汪梅林也不答应,马飞扬心急火燎,又不敢冒失失的进去,又叫“梅姐”。还是不见汪梅林答应。 过了一会,汪梅林拉开了门,马飞扬问:“我叫你,没听见吗?”汪梅林睁着眼笑道:“听见啦,听得很清楚。”马飞扬道:“那怎么不答应一声啊。”汪梅林道:“我第一次听有人叫我梅姐,想多听上两遍。” 五十五、大庆退伍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道:“哎呀,这算什么事啊,没事的时候我叫你一千遍一万遍,可是我叫你,听不见回应,老以为有什么事啦。”汪梅林笑道:“你以为会有什么事?” 马飞扬道:“电影上不经常有嘛,一个漂亮的女人在屋子里自寻、自寻……”汪梅林呵呵的笑道:“你哪来的这么丰富的想象力。”马飞扬“哼”的一声道:“我都要闯进去啦,又怕,又怕……嘿嘿。” 汪梅林瞅他一眼道:“你又怕什么了。”马飞扬道:“当然是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啦。”汪梅林抿嘴笑,用手指着他道:“我发现你的心乱了,不再如止水一般了。”马飞扬笑道:“是啊,还不是你搞乱的吗?我本来一个人在这个孤岛上没招谁没惹谁,可是你来了,这能怎么办呢。” 汪梅林笑道:“哦,原来是我的不是,那好吧,以后我就不来了。”马飞扬道:“你把钩放了下去,鱼儿也咬钩了,但你却不拎竿子,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这可就不地道了。” 汪梅林一听,扑哧一声笑弯了腰,说道:“你看你把自己说的多么可怜,怎么你不愿意上钩吗?”说着斜了他一眼,马飞扬正色道:“我愿意的紧。” 汪梅林道:“哦对了,我以后还要把你的信送来,所以我肯定还是要来的,不过我可是来送信给你的啊。”马飞扬微微一笑,道:“对对,从此以后,你就是专职邮递员了。” 马飞扬道:“邮递员同志,你该上船了。”说着便领着汪梅林一起走出去。来到老马的船上,马飞扬道:“马老板,没耽误你事吧。”老马哈哈的笑:“没事的,只要你马老师说有事,今天就是不做生意都行啊。”马飞扬马上不好意思了,只说:“客气了客气了。” 汪梅林见这岛上的人真的对马飞扬很好,心里倒觉得安稳,又想:这也说明飞扬为人处事也是好样的,他虽然和领导搞不来,但是兄弟朋友们却能相处的融洽和睦,这不正是那种可以信赖的人吗? 又听马飞扬道:“马老板,我这朋友是乔集中学的老师,她以后来看我,要是需要坐船,请你多多照顾一下。”老马看看他又看看汪梅林,随即大声的笑道:“哦,哦,我知道啦,没事的,有我了,只要汪老师来,随时都有船。”说着就启动了挂机。 那船瞬间离岛而去,只留下一趟水纹,马飞扬还是站在原处,看着那船消失在水面之上。他转身回走,只觉怅然若失,眼前还是汪梅林的样子,耳中还是汪梅林的笑声,仿佛她还在这岛上未曾离开。马飞扬立刻回到屋子,屋子空空荡荡,但汪梅林留下的气息还是那样的清晰,甚至触手可及,他躺倒床上,眼睁睁看着的屋顶,精神顿觉空了。 躺了一会他猛的坐起,想起汪梅林带来的信,一下又来了精神,他先看张剑桥的,得知剑桥快毕业了,现在都实习了,是在一家大公司。剑桥还希望他能到大都市来看看,一定会开阔视野燃起斗志的。剑桥说,他毕业后要努力的打拼几年,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进行创业。 马飞扬看着张剑桥的信,深深的叹息,他觉得他和张剑桥本来在一间教室,成绩也差不多,可是现在差距已经渐渐的大了,这差距不仅体现在生活现状上,更重要的是体现在心态、认识、理念、能力上。他想象着如果是张剑桥被放在这孤岛上会怎样呢,随即又苦笑这种想法是不存在的。 他又看了周大庆的信,大庆来信说他马上就要退伍了,讲他是多么不想离开部队,并说今年退伍可能会有安置,因为他在南方的抗洪抢险中表现积极,荣获了三等功。又说他是多么的幸运,有些战友在抗洪抢险中牺牲了,他也有一次差点牺牲,现在想来害怕,但当时一点也不害怕。马飞扬算计着时间,心想大庆应该回来了吧,他决定下个周末就出岛回家看看,天气也逐渐的冷了,也该增加些衣服了。 郑盛的信中说,他谈了个女朋友也是学校的老师,人长相一般,但工作认真,待人接物都好,准备明年结婚,可是学校里没房子,他现在住的宿舍太小了。又说起卓佳和宿老师分手啦,那姓宿的又喜欢上了一个新的学生,并大骂宿老师喜新厌旧毫无师德修养。马飞扬看着信只是笑着摇头叹息。 马飞扬出岛那天感觉如脱笼之鹄,这种感觉和进岛完全不一样,当他上岸那一刻,顿时有一种重生的感觉,他几乎要大吼一声,他看着这长长的公路觉得真是久违了。 到了家里,大门紧锁。进了家门,已可闻到灰尘的气息,显然父亲也好长时间没回家了,马飞扬立刻打水动笤帚把屋里屋外打扫一遍。歇了一会,心想:去看看大庆吧,要是大庆在家就在大庆家吃饭。 来到大庆的家,大庆的妈妈一见是马飞扬连忙叫大庆快出来说飞扬来了。大庆迅速出现在门旁,马飞扬见大庆还是穿着军装,只是没了肩章臂章。 二人寒暄起来,马飞扬问:“安置的事情怎么说?”大庆道:“正跑着呢,一开始要把我安置到粮食部门,你说这不是坑人吗,现在粮食部门还是个单位吗,我们家正托人看看能不能进交通局,不过现在交通局挺难进的,没有像样关系不行啊。” 马飞扬皱眉道:“要是进不了交通局呢,还有什么打算?”大庆道:“进不了交通局,那就再看其他单位,反正不能去企业,去了也下岗,跟没去一样。”马飞扬道:“去国企也不行啊?” 大庆哈哈一笑道:“看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国企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比去交通局还难,比如说供电公司、烟草公司。” 马飞扬又问:“回来多长时间了?”大庆道:“有半个月了。”马飞扬道:“要是没事,就跟我去大墩岛玩玩吧,我现在到大墩教书了。”大庆一惊问道:“你干嘛去那个鬼地方,像那种地方,偶尔去玩一次还不错,但是在那儿长时间的工作可就差劲儿啦。” 马飞扬叹了口气道:“领导安排,能怎么办呢,不过我去了一段时间,觉得还可以,那地方除了出来进去不方便,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尤其是那儿的鱼烧起来好吃,你跟我去,我烧鱼给你吃,包你吃了不想走。” 周大庆“哼”了一声,道:“你就是把那儿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去,我去那儿不憋死才怪呢,你当然觉得好喽,你有书看,有字练着,我去干啥啊。”马飞扬道:“你怎么怕苦畏难啊,还是军人呢,如果部队命令你去守岛,你还能不去了吗?” 周大庆嘿嘿的笑道:“那能一样吗。”他顿了一下叹道:“你说到守岛,守岛确实苦啊,我有一个战友就被派去守岛,回来跟我们说,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海和岛了,首先海岛上没有淡水,全靠岸上送去,吃的食物都是一次拖运,几天一过就不新鲜了,但是口味再差也还是得吃,最难熬的就是寂寞,每天睁眼就是蓝天大海闭眼就是波浪涛声,能让人发疯发狂。” 马飞扬笑道:“看来这大墩岛比那些海岛要强多了,不管怎样,还是能看到人的,而且那里有趣的事情也不少,没事的时候看看渔民捕鱼捉虾织网打围也不错啊。” 周大庆看看时间道:“走,我们到路口老尹饭店家喝两杯,好长时间没跟你喝了,今天我们俩就两瓶酒,不醉不休。”马飞扬惊笑道:“你开什么玩笑,两人一瓶酒差不多啦。”起身又说道:“今天我请你吃。”大庆道:“那怎么行。”马飞扬道:“你不是还没有上班吗,等到你上班了,我就不客气了。哦,对了,王建武回来了吗,要是回来把他找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同学在家。” 周大庆道:“我劝建武转业的,我的意思是今年农村兵有立功表现的可以安置,不如转业算了,建武也是三等功,但建武说他要转志愿兵了,再干两年回来更好安置。”马飞扬听着嗯嗯的点头。 大庆又道:“其余的人也都不在家,现在哪有呆在家里的。哦,我想起来了,王闯说他可能要结婚了,可能就是年底吧。”马飞扬一听王闯要结婚了笑道:“这小子,恐怕是我们同学里最先结婚的喽。”大庆把头一顿,向着马飞扬诡笑道:“再不结婚,就要出事啦,总不能到时候一家三口同时参加婚礼吧。” 五十六、领导视察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二人说着,来到老尹饭店,要了两个凉菜,一碟油刺花生一碟麻辣牛肉,两个热菜暂不忙着上。 马飞扬道:“这样说,那江船和桂一枝也该结婚啦,他们俩多长时间了?”大庆道:“我听赵甜甜说,他们俩也快了吧。” 马飞扬又问起王闯的老婆是谁哪里的人,周大庆便乐了,说道:“王闯神啊,他使船到扬州下货,不知听谁说的什么扬州大姐花裤腰,于是就一门心思要找个扬州大姐,他经常在扬州下货啊,跟当地的一个五金店的老板的闺女勾搭上了,这一来二去的,就把生米做成了熟饭。” 马飞扬问:“那个扬州大姐到底长得什么样儿啊,你见过没有?”大庆摇摇头道:“我没见过,不过应该不差,扬州好地方水土养人。”他看着马飞扬笑道:“飞扬,我不是说你啊,你看看王闯多干脆,直接把扬州大姐拿下,你要是也跟王闯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温柔咔嚓一下搞定,哪来的这么多糟心的事,到那时候什么老丈母娘,她还得来求你呢。” 马飞扬听的哈哈的笑,道:“你这意思就是先斩后奏造成既定事实,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大庆把桌子一拍大声道:“对对,就这意思,还是你有学问,说的到位。”马飞扬道:“这样做能地道吗?这不是胁迫嘛。” 周大庆道:“哎,这怎能是胁迫呢,你们俩不是情投意合的吗?”马飞扬道:“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且这是好事喜事,应该让大家都满意,特别是像丈母娘这种人她要是不高兴,又何必呢。” 周大庆道:“哎,你这还是文人心性,可能觉得这样做太过直接没啥意思,降低了爱情的纯度,你们追求的是情啊爱啊,什么海誓山盟海枯石烂觉得那样才过瘾。啊……哈哈。” 马飞扬笑骂道:“你滚球吧,又来哈子我。”说着突然猛看大庆,哼哼的点头道:“你这套逻辑说的我直为赵甜甜担心啊,你是不是已经辣手摧花啦。”这一说,周大庆果然愣了一下,随即嘿嘿的笑。 马飞扬瞪了他一眼:“你傻笑什么,你们这些当兵的,吃饱喝足,平时见不到女人,如疯似狂的,一旦见到女人还不是飞机失事一般。”周大庆又是哈哈哈的大笑。 二人最终还是没能喝完两瓶酒,马飞扬结了账,然后回家睡觉。次日,马飞扬去到县里看了爸爸和姐姐,都一切安好,未作停留就回到大墩。 一天下午,马飞扬在办公室批改作业,这时突然七八个人来到操场上,看样子都是领导模样的,马飞扬也不在意,心道:又不知是什么领导来满足一下对于大墩的好奇。就听许树林喊道:“马老师,你来一下。”马飞扬听叫,便走了出来,到人群跟前。 马飞扬只认识中心校的朱离疆,但也不理睬他。朱离疆笑咪咪道:“张局长,这就是我们大墩小学的两位老师,他们一直在这地方工作无怨无悔兢兢业业。” 张局长一听,本来背负着的双手立刻伸了出来,和许树林马飞扬紧紧握住,嘴里不住的说道:“辛苦辛苦”。朱离疆在旁边说道:“这是我们市教育局的张副局长,今天到乔集来调研,听说大墩艰苦,非要来看看。”许树林一听,又是连声的“感谢”。 张局长看了一圈右手摸着挺起的肚子开始讲话:“啊,许老师和马老师不容易啊,许老师在这儿工作了八年,马老师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这么年轻就能甘于寂寞甘于奉献,确实都令我感动,这儿的条件艰苦超出了我的想象,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教书育人,充分说明二位老师是真正的教育工作者,是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的,是人民的教师。” 张局长停了一下道:“我听说大墩近年来的教学成绩还是不错的,可见他们在这地方是认真负责的。”他话锋一转,看着身旁的一人道:“刘局长啊,他们作为老师已经做到应该做的了,你们作为主管的领导应该做什么啊,你们做到了没有?我看了一下这个小学连一个像样的兵乓球台都没有,更别说其他教育教学设备了,你们是不是已经忘了这儿还有一个小学啊。” 刘局长连忙回答:“张局长,没忘没忘,我们一直都记着,这些设备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运过来,这儿实在不方便啊,啊,朱校长,你们那些大的设备不好送过来,一些小设备先送来嘛。”朱离疆立刻喏喏连声,嘴里只说“也就准备这几天送过来的。” 张局长也不理他们,继续说道:“像许老师这种情况为什么不宣传报道?这不是很好的典型吗?要迅速组织材料,加大宣传力度,在我们全市范围内掀起向许树林老师学习的热潮。”张局长的情绪稍微有点激动续道:“我们有些领导同志啊,总是把目光集中在领导身上,心随领导而动,对于身边的事情对于下面的事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甚至对一些急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是麻木不仁拖拉敷衍……”他身旁的人都默不作声的听着。最后张局长说道:“大墩这地方我还是要来的。” 这之后,许树林就被中心校正式任命为大墩小学的校长。许树林的先进事迹经北阳日报报道后,立刻引起关注,县里主要领导批示迅速成立宣讲团由许树林同志汇报先进事迹。与此同时县里关于合同代课教师转正的问题也有了正式答复:除了五位组织上访的人员暂时不予聘干,其余全部聘干。 许树林在外宣讲一圈回到大墩都快放寒假了,许树林一到大墩,岛上的人很快都过来看望他,他们都说许校长这回成了名人,恐怕要走了,但是许树林说:“请大家放心我是不会走的,一方面我能有现在的成绩和收获是得益于在大墩工作,另一方面我本身也对这里有了感情,叫我走我还舍不得呢。” 有几位和许树林处的相当不错的人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你走我们也没啥可说的,毕竟这儿不是留人的地方,谁能走不走呢?许树林见大家都如此的通情达理,也感动的眼睛湿润。 许树林见到马飞扬,相视一笑。马飞扬笑道:“恭喜恭喜,许校长喜事盈门。”许树林长叹一声,拍了拍马飞扬的肩膀,道:“兄弟,来屋里坐坐吧,好长时间没聊天了。”马飞扬道:“那今晚我烧条鱼吧。”许树林一脸的疲惫,但听见马飞扬要烧鱼准备喝上两杯,也是满心欢喜。 许树林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弟,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是个成功者了,应该是春风得意的样子。”马飞扬道:“难道你现在不是一个成功者吗?你看你如今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名人,也转正了,也被任命为校长了,听说马上还要提拔成中心校的领导呢。” 许树林哈哈一笑,说道:“我是什么名人,你知道我宣讲汇报的材料里有多少是真实的?这些材料根本不是我写的,我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安排我讲我就讲,安排我读我就读。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做了多少干了多少,我每次读着这虚头巴脑的材料,说实话自己都觉得惶恐不安。” 马飞扬道:“你在这儿一干八年这总是真实的吧。”许树林冷笑一声道:“仅此而已。”他续道:“那材料里说的什么顶风冒雨上岛,几次遇到生命危险这都是典型的胡编滥造,刮风下雨的时候根本就没船出来进去,我怎么上岛?再说了,眼睁睁的风浪能把船都掀翻了,我又不愣,干嘛还要上船?我虽然热爱教育事业,但还不至于连命也不要了。” 马飞扬眨着眼睛道:“现在上面既然树你这个典型,你就得挺起来,再说了,这也不全是无中生有,也没必要觉得惭愧。”许树林叹道:“哎,所幸这事终于告一段落了,我还是觉得就这样安安稳稳的教书上课,心安理得。” 马飞扬又问乔集中学的赵前朝也转正了吧,一说到这儿,许树林又沉默了。过了一会,他缓缓说道:“这次转正有五个人暂时没有转,其中高圩镇的高老师被除名了,赵老师和另外三人暂时没转,说要观察一年。”说到这里,他是一脸的悲愤。马飞扬道:“为什么要把高老师除名?”许树林道:“县里认定高老师是上访的组织者。”许树林又接道:“没有老高,我们怎么能聘干呢,就这样顺其自然的等上面给你解决问题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我们都聘干了,老高却被除名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说完眼里已是通红,声音哽咽。 五十七、王闯结婚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放假的时候已经是腊月十五了,马飞扬一到家,父亲马报国正在家里收拾,马报国问:“小三什么时候到家?”马飞扬道:“快了吧,估计也就是这两天,大学里说起来放假还早呢,他可能有事情耽搁了。”马报国道:“你等会到街上买些菜,我这里再把碗筷橱柜也刷刷,还有炉子没生呢。” 马飞扬笑道:“爸,怎么这么巧,我们同时回来了。”马报国道:“就这你姐还不让我回来,叫你和小三今年都去她那里过年,我说那怎么行,我估摸着你该放假了,也就回来了。” 马飞扬笑道:“到我姐那过年,我看也不错,还真不如就去那儿过年。”马报国道:“你怎么还不懂呢,你姐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大过年的,我们一家跑姓江家去过年叫什么事。还有你也不知道你姐和姐夫每天有多累,一天到晚歇不了几个小时,虽然钱是苦了不少,但也真是辛苦。你们都去干嘛,去就是累赘。”马飞扬道:“哦,我只是说说,那我买菜去了。”说完骑车上集。 这时候,周大庆已经到建设局上班,给局长开车。这局长也是刚调到建设局,原先给局长开车的司机跟着上任局长走了,新局长想找一个好司机,他见周大庆是退伍军人出身,而自己也是退伍军人,这一下便有了好感,再加上周大庆这小伙子长得有模有样带出去也有面子,再和周大庆一交流,发现这小伙子还非常的机灵,并且非常的愿意给领导服务,于是决定让周大庆做专职司机。 周大庆想不到天上一下掉了馅饼,心里是美滋滋的,但是他知道在机关这种地方为人处世一定要低调。因为他给局长服务,弄得副局长们见了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更不要说其他的工作人员了,所以大家见着他个个都是热乎得紧,周大庆呢,见谁都是和和气气,没事的时候有人请吃饭,他也不推辞拒绝。 到了腊月十八这天,周大庆从县里回来,王闯早等着了,要和他商议结婚的事情。刚好马飞扬也过来,周大庆便和马飞扬商量看怎么办,马飞扬道:“先看看兄弟都回来了没有,这事情就需要人多。” 王闯道:“差不多都回来了,除了建武没回来,其余人都在家。”大庆道:“那就把他们都找来,正好今天兄弟先聚聚。” 晚上,除了王建武,该到的都到了。时间一长不见面,乍一见着都热乎的不得了,相互问候,了解目前情况,都说大庆不错,给局长开车,将来前途无量,又说马飞扬怎么跑到了岛上教书,要抓紧找人调出来。 大家来到老尹饭店,周大庆便张罗上菜,大庆道:“今晚上,我请兄弟们,都不要客气,把酒都喝起来。”江船道:“咦,不对呀,我们都是来替新郎官忙的,你请客,这是什么意思啊。”谷志明道:“那他就是新郎官了。” 王闯笑道:“大庆请客,我安排工作……”于金宝打断道:“工作都是新郎官安排的,人家大庆当了新郎官高兴,请我们吃饭,我们还是看大庆的。”马飞扬道:“大庆你今晚也不要请了,瞎担这名誉干嘛,你当假新郎官挨累还不讨好。” 王闯哈哈的笑起来,说道:“大庆,还是我来吧,你抢我位子,兄弟们都看的不服气。”周大庆笑道:“我讨什么好了,新娘子又没给我好处。”谷志明道:“可是我们担心新娘子会给你好处啊。” 大家说笑一阵,开始喝酒。王闯说道:“结婚时间就定腊月二十四了,到时候你们都给我早点来,大庆跟飞扬你们俩得去带新娘子。”江船道:“哟,新娘子不是在扬州吗,这还是一趟长途啊。” 大庆笑道:“你这一说,就像拖货一样,到时候新娘一家先到我们县城,找个宾馆住下来,我们就是到宾馆去带的。” 于金宝又问:“带新娘还得有两个女的,准备叫谁去的?”王闯道:“这个事嘛,我还真没想好。”他砸吧着嘴,半天道:“女的,就叫赵甜甜和温柔去吧。” 马飞扬一听温柔的名字,心里马上一阵麻乱,心想:叫温柔去,到时候我们俩多少会有尴尬,便说道:“温柔只怕没时间吧,她到一家公司当会计去了,现在又是年底肯定很忙,我看还是再找一个。”周大庆懂得马飞扬的心思,接道:“温柔能来喝喜酒就不错了,让桂一枝来吧。”江船笑道:“桂一枝来没有问题,但是我们俩得出一份礼。” 江船这样一说,大家都哈哈哈的笑起来,周大庆皱眉道:“人家桂一枝凭什么跟你出一份礼的?桂一枝是出不起礼还怎么地?” 谷志明笑道:“就是啊,你两人出一份礼,那大庆跟赵甜甜也出一份礼,这王闯不是亏大了吗。” 江船道:“我们也马上要结婚啦!”马飞扬道:“你现在不是还没有结婚吗,再说了,你们俩现在出一份礼,到时候你们要是结不成婚呢,怎么办?” 江船立刻撇嘴道:“马老师,你看你这话说的,你就不能巴我们点好嘛。”马飞扬嘻嘻的笑道:“我是说万一。”王闯大声道:“到时候结不成婚,那他跟桂一枝得再给我补一份礼,要不然我就吃亏啦。” 江船道:“现在我们俩都出礼,到时候一结婚,他就出一次礼就行了,那我们又吃亏了。”大庆点头道:“你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哎呀,那我跟赵甜甜也得出一份礼。”马飞扬笑道:“这事活该王闯走时,该你们倒霉,谁要你们非要对同学下手呢。” 王闯又跟周大庆说道:“到时候带新娘子还得用你的车,你抓紧跟局长说说。”大庆道:“哦,这个事情我明天就跟局长汇报,看行不行,要是不行,我再给你找一辆车。” 王闯道:“你这辆车好,我可是要准备给新娘子坐的,你可得上心啊。”大庆道:“放心吧。” 这酒一喝多,王闯突然来了一句:“哎,要是刘雨也能来就好了。”这话一说,顿时桌上安静了,大家都是默然,有的叹息有的砸吧嘴,半天,周大庆道:“哎,提这事干嘛,喝酒喝酒。”这话里都能听出了哭腔,马飞扬也大声道:“喝酒,王闯结婚,说这干嘛。”说着便叫杯子举起来,大家一听也都嚯的一下端起杯子猛喝。 周大庆和局长说起用车带新娘子的事情,局长一想那天也没有什么事情,而结婚是喜事,正好也沾一下喜气儿,也就同意了。 到了腊月二十二,周大庆给了局长四条烟两箱酒,局长问:“给这么多烟酒干什么?”周大庆道:“这四条烟都是新郎官给的,两条是用车的,两条是给我的,我从不抽烟,要这没用,这两箱酒是我给你过年的。”局长道:“正常用个车给一条烟就可以啦。”大庆笑道:“新郎官家有钱也不在乎这事。”局长听了也不在意。 到了结婚正日子,除了周大庆,一大早大家都到了,一问才知道大庆在县城给车扎花了,大家见赵甜甜和桂一枝来了,都过来说笑。 自然是说一些当年上学时候的有趣事情,马飞扬见赵甜甜和桂一枝早已不是当年的样子,便想着女人的变化真是大,可是他又觉得温柔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琢磨着应该是和她们两位见面少的缘故,温柔间或的看到所以就不觉得有什么变化。 王闯看见赵甜甜和桂一枝,笑道:“你们俩打扮的这么漂亮干什么,到时候大家会分不清谁是新娘子滴。”桂一枝道:“你得意什么,今天的新娘子是由我们俩保护的,我先说明你要是表现的不好,我可能也保护的不好啊。” 这样一说,倒真把王闯吓了一跳,连忙陪笑道:“我表现好,我表现的一直好,你们俩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说的赵甜甜和桂一枝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边便开始做各项准备工作,一切有大总支使。王闯也换上了新郎装束,只见西服革履容光焕发,出来进去满脸带笑。 五十八、触景生情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到了十点多钟,周大庆开着花车到了,这时另外两辆七座的小车也到了。一切准备就绪,大总找到周大庆和马飞扬,跟他们说让他们俩负责整个带新娘的队伍和相关事情,周大庆和马飞扬都点头说好。 一阵鞭炮响起,迎亲的车辆出发。不到一小时迎亲车辆便来到大酒店,王闯首先下车,接着马飞扬便指挥放鞭炮,周大庆安排一众人员抬出礼品礼盒。 周大庆陪着王闯进去递导门贴,新娘家跟过来的亲属不多,省了人多嘴杂,倒也使事情显得简单,一切按照程序推进,等到催妆的鞭炮响起,新娘子便开始进行最后一轮梳妆打扮,一家人合影后,由伴娘送了出来。这边赵甜甜和桂一枝连忙迎上,引至主婚车。 周大庆启动车辆缓缓而行,先在城区的幸福路、锦绣路、发展路绕了一圈,来到人民广场拍摄外景。 下午三点到家,一阵长长的鞭炮,顿时人群涌了出来,就在大家都等着新娘下车要一睹芳容的时候,谁知新娘坐在车里稳如泰山一般。 便有人喊“喜老公公喜老婆婆呢”。王闯的爸爸妈妈便嬉笑着过来,手里拿着红包,到了车跟前,打开车门递过红包,新娘也不客气直接拿下,这才下车。新娘下了车站在公公婆婆面前,忸怩不安,刚才喊话的又喊“新娘子改口”。新娘子便轻声叫“爸、妈”。王闯的爸爸妈妈立刻高兴的合不拢嘴,又递上红包,新娘又收下。旁边便有人起哄“哦,新娘子发财喽,这一会就收了俩红包啦。” 接下来新郎新娘进家,可是一帮堵门的早已堵住大门,不让新郎新娘进家,只见王闯侧身抱着新娘站在门口闯了几次毫无效果,只好满脸陪笑说三道四,希望守门的能给个方便,但是任凭王闯花言巧语,也是没用。 王闯也知道不拿出点货真价实的东西出来肯定是不行的,可是一看门口这么多人,心下又犯怵。这时马飞扬和周大庆也站在新郎新娘的身旁负有保护职责,他们还没有把新郎新娘送入新房,此行的任务还不算圆满成功,所以也是在一旁好言相劝,周大庆甚至说大家先让新娘进屋歇歇吧把新郎官留下作为人质怎么样?但是守门的人一下就识破了,知道新娘一跑一切白搭,哪里肯依? 这时候,在大门口进门的和堵门的两拨人形成对峙之势,双方势均力敌互不相让。最后王闯无奈拿出一条烟来要散,堵门的人马上说:“一条烟没用,别费事啦。”王闯说道:“一条烟肯定没用,这我不知道吗,我是看各位都辛苦了,先散两支抽着,来来来,别客气。”说着就把十来包烟往这堆人里一塞,大家一见烟都慌忙的去抢,一下乱成一团。周大庆和马飞扬见状立刻拥着新郎新娘向里猛挤,后面的人也潮水般向前挤,那场面仿佛逼宫篡位拥立新王一样。等到堵门的反应过来,周大庆和马飞扬已经成功突破第一道防线。 但是堂屋大门此时又被堵上,情形和刚才一般模式。最后仍然是王闯拿出一条烟作为引诱,周大庆和马飞扬如法炮制成功突破第二道防线,终于进入新房。各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周大庆和马飞扬都有不辱使命之感。 晚上的酒席开始,家院门口都支起电灯亮如白昼,音乐也调到了最高音量。马飞扬是坐在堂屋一桌,就在他出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偏屋的酒席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人坐在人丛中笑靥如花温文尔雅,就算在一千个人一万个人中,马飞扬觉得还是一眼就能看见她,这便是温柔了。 马飞扬转身回到自己的位上,继续喝着酒。接着酒席散了,有的客人归了。周大庆和马飞扬等人还有最后一项使命没有完成,做完了这个程序,也可以回了。 大家又闹了一会洞房,周大庆马飞扬等人知道新娘不能闹,也就不碰新娘子,有的人不知道还是拼命的闹,王闯就拼命的护着,王闯的妈妈也过来挨个的说不能闹。这时大家伙正是兴趣盎然,又不能闹新娘,都躁的难受,不知是谁喊了声“闹伴娘”。 这一下,两个伴娘可就倒了大霉,不一会儿,就见一个伴娘哭着跑了出来,新娘见状立刻生气,王闯立刻连忙去劝各位兄弟朋友都罢手吧,但是这帮兄弟仍是不依不饶,没跑出去的那个伴娘在屋子里被逼的团团转又喊又叫。新娘子看不下去了,冲了进去把人都拉开,带着伴娘出去了。这帮人知道新娘子不能乱动,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新娘把伴娘带走。 等到一众人等都散了,周大庆马飞扬就开始安排戳窗户,这时屋里是新郎新娘窗外是周大庆等人,窗户上贴着一张红纸,就见周大庆手拿一把筷子,一支支的向红纸甩去,手法就像丢飞镖一样,筷子便一支支的落入屋内。 周大庆每甩一支筷子便说一句吉利话,旁边的人便跟着叫“好”。周大庆高声喊着“一戳金,二戳银、三戳儿女一大群……”。最后终于曲终人散,大家归去。 黑暗中,马飞扬一个人走着,刚才还是被喧闹嘈杂围裹着,这时已是寂静无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走来。马飞扬想着王闯心中感慨,这一结了婚从此便开门立户领家过日子了,老婆还有将来的孩子再加上他就是一个家,这个家过的好还是不好就全看他了。 马飞扬忽然觉得建成一个家,再把这个家经营好,真是一件光荣而伟大的工程,他不由得自问如果我要是结婚了会怎样呢,我会带好一个家吗,马飞扬一边想一边苦笑,他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从大墩岛出来,否则一切都是空话。 过了年,马飞扬回到大墩岛,他上岛那天,许树林也到了。许树林现在的精神状态明显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穿衣打扮也讲究了好多,头发也知道梳洗了,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年轻了十岁还多。二人一见面,便相互问候,马飞扬说他胖了,他说马飞扬更精神了,然后又说一些过年的话题,无非是别人或自己喝酒喝多了闹出什么样的笑话这些事情。 许树林忽然说:“年前我们这次转正的老师都去看望高老师的,我们所有人都把转正后的第一个月的工资捐给了高老师。” 马飞扬默然,半天道:“哦,高老师现在精神状态怎么样?”许树林有些忧伤,缓缓的道:“高老师抑郁了,哎,他也没收我们的钱,只是恭喜我们,希望我们都好好的上班,哎,他现在说话明显少了,家人说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许树林咳了一声,续道:“我们大家都劝他想开一些,但是我们自己也知道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马飞扬道:“高老师还能不能再去找有关领导网开一面呢。” 许树林摇了摇头,说道:“没用了,原来有二百多人,到哪去都是影响,谁都不敢忽视,根本不用去找领导,领导还主动邀请过去座谈,现在就他一个人,说句实话门口一个保安都能把他挡住,更别说见领导了。”马飞扬又默然。 许树林长叹一声道:“哎,头不好带啊。”马飞扬有些似笑非笑说道:“是啊,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无论什么事情没人领着,是不可能干起来的。俗话说万事开头难,这第一个站出来的人确实是伟大的人物,或许他的才能并不出众,但是历史需要他的胆识和开拓精神。”许树林笑笑。 现在的大墩小学得益于张局长的指示,各方面条件也有了明显的改善。院墙也拉上了,操场也进行了硬化,由于操场不大,就安装了一个篮球架,乒乓球台也换了新的。这让马飞扬多了一些乐趣,不但自己玩,也带学生玩。 这一天,许树林通知马飞扬,说中心校点名要求他代表乔集中心校参加教育局组织的教师基本功大赛,后天先到中心校开会。许树林笑道:“老弟,这下你可以大显身手了,好好比,争取拿个大奖。” 马飞扬听了,半天道:“我不想去,也不想拿什么大奖。”许树林一听,就知道马飞扬还是有情绪,便劝道:“哎,你不想去也很正常,给我也不去,这不是很明显的吗,用着你了,就来找你。但是朱校长已经把这事情交给我了,他也怕你不参加,叫我好好做你的工作。嗨,老弟啊,你就听哥的,去吧,就当作出去玩玩,同时拿个奖也能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马飞扬见许树林这样说,倒不好意思拒绝了,叹了口气道:“既然许哥你说了,那我就去一下吧,不过我也不能保证可以获得名次,到时候两手空空,你可不要怪我啊,说我没有尽力。”许树林笑道:“瞧你老弟说的,我是那人吗。不过你的实力,我绝对充满信心。”马飞扬也便笑了起来。 五十九、好个女主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到了中心校,朱离疆马上召见。马飞扬一进校长室,朱离疆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喜笑颜开,老远就伸出胖墩墩的手,叫马飞扬坐。这出乎意料的热情,着实让马飞扬感到极不适应,当时便一脸的疑惑看着朱校长,马飞扬想:这老朱是不是哪根筋搭错啦,怎么对我如此热情,不就叫我参个赛吗,至于这样吗。 马飞扬坐了下来,朱离疆就坐在马飞扬身旁侧着身子,笑问:“小马啊,这段时间在大墩干的怎么样啊,我听说你干的不错,许校长总是夸你,说你有能力有热情,我还听说大墩的老百姓也夸奖你,还说我们给他们大墩干了件好事,哈哈,不错不错。” 马飞扬不冷不热的,只是说:“我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夸张,只是正常干些工作。” 朱离疆大马金刀的道:“小马,你放心这学期我就把你调回来,大墩的条件确实艰苦,在那地方工作确实不自由不方便,再说了,我们中心校也需要你这样有能力的老师,哎,当初把你派到大墩去,一方面是为了加强那里的教育教学工作,另一方面也为了提高你的能力锻炼你的意志,年轻人嘛,就应该多吃些苦,啊,哈哈,吃苦是好事,吃苦就是经验,吃苦就是资本,哎,好啦,经过这一年的磨练,我看啊,你达到了我的预期,哈哈。” 这一番话使马飞扬受用不尽,觉得朱离疆实在和蔼可亲,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良好的目的,其用心不可谓不良苦也。 但是马飞扬早已恨透了他,马飞扬认为冯开创整治收拾我,或许我确实有得罪他之处,但是我和你朱离疆素不相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不应该如此对待我呀,当初我苦苦哀求,你们无动于衷,现在你又装起了好人,这不是典型的打一巴掌再给一块糖吗,我马飞扬就这么无知?难道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吗?做梦去吧。 当下,马飞扬还是冷冰冰的,说道:“许校长通知我来参加比赛的,我比赛后就回去,我在大墩很好,我还想在那里再锻炼锻炼。”说完便起身离开校长室。朱离疆被晾在那里,一时甚是惊讶。 其实,朱离疆自己也知道自己和马飞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不该把马飞扬安排到大墩岛去,但是碍于冯开创的情面,还是这样做了。心想:过段时间就把马飞扬调回来,再好言劝慰一下就行了,这样既对老冯有了交待,也不算对不起马飞扬。年底的时候,朱校长甚至还在家里等着,希望马飞扬能来家里送些礼哀求他,把他调回来,然后他就顺水推舟直接做个人情算了,谁知马飞扬根本没来。他心里时常不安,总想自己这么大年龄了,马上都要退休,何必得罪人呢,特别是马飞扬,如果这要是成为过节,可一点怪不得马飞扬啊。 现在,他见了马飞扬,将原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也说了,但是他期望中的马飞扬会当场感激涕零的场面并没出现,这让他极度失望。非但如此,他看马飞扬根本毫不买账,便知道马飞扬的怨恨有多深了。 朱离疆怔了半天,心想:我作为中心校的校长主动要和你缓和关系,你竟然无动于衷,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你不愿意出来,那你就在那里呆一辈子吧。 马飞扬从校长室出来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他虽然明知朱离疆是在和他缓和关系,但是他觉得他无法去迎合朱离疆的表演。想起朱离疆慷慨豪迈的话语,他不禁冷笑起来。他也知道这一下算是彻底得罪朱离疆了,但是他已经不在乎,他想:我都已经到大墩岛了,还能把我怎么样呢。 马飞扬看天色已黑了,这才朝乔集中学去,他直接到汪梅林的宿舍。想着马上就看见汪梅林,心中一阵激动喜悦,这时他才知道他已爱上了汪梅林,他喜欢她的笑她的嚷她的闹。 马飞扬轻轻的敲门,里面人未至而声先到“谁啊。”说话声一落,门已拉开,汪梅林见是马飞扬立刻睁大了眼睛,嘴里“啊”的一声,马飞扬也是满脸的灿烂。汪梅林把马飞扬拉了进去,顺手关上门。然后二人来不及说话,便抱在一起热吻起来。 汪梅林稍微平复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来了?”马飞扬道:“学校里通知我去参加教师基本功大赛的。”汪梅林点了点头道:“哦,我知道这事,我其实也想着呢,我想啊,我的飞扬应该来参加这比赛呀,他要是参加比赛,那可就没旁人什么事啦。” 马飞扬刮了她一下鼻子,笑道:“我自己还没有什么把握呢,你怎么就能肯定没旁人的事情了。”汪梅林笑嘻嘻的说:“我的飞扬本事多大啊。” 汪梅林又问:“你吃饭了吗?”马飞扬道:“还没有啊,就是过来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吃的没有。”汪梅林朝他笑道:“哦,原来你不是来看我的,是到我这里寻吃的来啦。”说完便把手一拍,道:“好,看我也展示一下。” 马飞扬要过来帮忙,汪梅林不让,说道:“我在你那里,你不让我动手,到了这里,我也不让你动手。”马飞扬看着她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汪梅林做了个鬼脸,笑道:“肯定不如你马大厨喽,你就将就着吧。”马飞扬只好让她独断专行,就躺在床上看着。他看着汪梅林忙上忙下,倒也有条不紊,这情景使他觉得甚是温馨,心想这便是家了吧。他又看这屋子,这一间屋子不大,却被汪梅林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心里感叹:好一个利索的女人。 汪梅林琢磨着没肉了,现在出去买已是晚了,但是一个素菜总感觉实在对不起飞扬,她忽然想起隔壁苏丽的屋里有新买的肉,当下一阵窃喜,便过去苏丽的屋子,苏丽恰好不在,汪梅林也不啰嗦啦,直接把一斤多的肉取走。 不一会儿,苏丽回来,只听汪梅林那边锅动勺响,心想她怎么这会子炒起菜来了啊,便过去视察一番,刚到门口,一股肉香迎面而来,笑道:“有什么喜事啊,这肉炒的不错。” 马飞扬见苏丽进来,立刻站起,和苏丽打招呼,苏丽一看马飞扬在屋里,倒不好意思了,直说:“你们忙吧,我不打扰了。”汪梅林喊她:“别走,快来尝尝我炒的肉怎么样。”苏丽打趣道:“又不是炒给我吃的,我才不尝呢,待会有人会尝的,再说我尝了说好说坏的,一点用也没有。” 汪梅林道:“你不尝可不要后悔。”苏丽睁眼笑道:“我干嘛要后悔啊。”汪梅林慢吞吞的笑道:“因为,因为,因为这肉不是我买的,是从别人的屋子里偷来的。” 苏丽一愣,马上明白了过来,但碍于马飞扬在,只是气的狠狠的瞪了汪梅林一眼,随即笑起来:“好,两个儿子都是贼,偷来蟠桃献母亲。”说完还朝着汪梅林投去赞许的目光,便回自己屋子。 马飞扬随手翻着几页书,就听一个长声“菜来啦,请公子用膳”。这餐桌就是一张小课桌,上面铺了台布,台布是白底带着淡绿的大小圆点,两个菜盛在光亮的白瓷盘里,热气冉冉香气漫漫,汪梅林又转身去盛米饭,马飞扬要自己盛饭,但汪梅林已将饭端了上来。 马飞扬笑道:“哎呀,这不好啊,你这是一条龙服务呀,这叫小生如何敢当。”汪梅林眨着眼道:“公子不必客气,小女子这里条件简陋,怠慢了公子,还请海涵。” 马飞扬笑着一揖道:“小生谢过小姐,那就叨扰了。”汪梅林和马飞扬顿时都哈哈的笑。马飞扬叫汪梅林再吃一点,汪梅林道:“我已经吃过了。”马飞扬道:“再吃一点不碍事的,你不见现在很多人到了晚上还要来点夜宵嘛。” 汪梅林笑道:“再吃,就吃成了胖子,可就讨你的厌了。”马飞扬道:“胖子有什么不好的,胖了说明生活好,还没有烦心的事,一切顺利。”他接着道:“你看那些整天愁眉苦脸的,基本上都是瘦子。” 汪梅林坐在桌旁笑靥如花,看着马飞扬吃饭,她见马飞扬吃的意气风发倾情投入,心想:他肯定是饿了,再加上我做的菜真是不错,于是就吃的痛快淋漓了。这样想着,也便伸手拈了一块肉片放到嘴里,谁知她刚吃了两口便啊的一声,继而说道:“哎呀,盐放的多啦。”马飞扬笑道:“没事,我觉得还可以的。” 汪梅林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嘟着嘴道:“哎呀,不好吃,你就不要吃了嘛,干嘛还装作很好吃的样子。” 六十、啥是闺蜜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道:“你辛辛苦苦的,又是一腔热情做饭给我吃,我怎么能说三道四呢,再说了这盘菜就是盐稍微大了一点,也没啥的,多吃几口饭对着,不就行了。” 汪梅林摸了摸马飞扬的手,心里被他的话感动了,又笑道:“就是可惜了这肉,没遇上个好厨子。”忽然汪梅林叫道:“哎哟,我差点忘了,八点钟教研组还要开会的,我得赶紧走了,你吃好了就歇着吧,看看书也行,碗留给我刷你别管了。”说完便匆匆去了。 马飞扬吃完把碗筷刷洗好了,放到规定位置,又把地扫了一下,便看起书来。马飞扬见汪梅林正在看着的是萧红的《呼兰河传》,桌子上还有一本是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心道:原来梅姐喜欢的是民国女性大师的文章,难怪总觉得她的身上有一种热忱而婉逸的气质。 马飞扬的心中对民国的女性充满向往和尊敬。他认为民国时期的知识女性才是几千年来中国女人的极致,是女人中的精品和典范。这些女性大师即使生活困苦也从不改变高华的生活态度,她们生活的环境或许很脏很乱甚至充满危险,但是她们的家她们的书桌她们自己却永远是干净整齐的。 到了九点,汪梅林回来了。马飞扬皱眉道:“教研组会怎么放在这个时候开啊,白天没时间了吗?”汪梅林道:“哎,你走了也倒好了,现在可烦人啦,整天的不是开会就是学习,要么就是评比,一学习就要写心得体会,字少了还不行,实际上这些事情和教学根本没有一点关系,说实在的,真正的教学倒没累着老师,就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学习把我们搞的苦不堪言。” 马飞扬笑道:“这就不说啦,既然大家都在学,就说明学习是有必要的,否则为什么大家都坚持不懈的学呢,再说了开卷有益,只要学总是有好处的。”汪梅林白了他一眼道:“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你没有学,你那个地方天高皇帝远的,谁去管你学不学啊,哼,你可是得了便宜了。” 马飞扬笑道:“谁说我们不学啊,你别看我们就俩,但是我们照样学的不亦乐乎,有时候我或者许哥不在,那就一个人学,有一次许哥说我到中心校开会了,这学习你可不要耽误啊,我对许哥说,你放心吧。” 汪梅林见马飞扬说的跟真的似的,不禁咯咯的笑个不住。马飞扬又跟汪梅林说起今天朱校长找他的事情。 汪梅林听了,一时默不作声。半天喃喃的道:“你是一时痛快了,但也算是彻底把他得罪了。”马飞扬目视前方,恨恨的道:“我就看不惯这种人,老想把人当猴耍。”汪梅林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马飞扬的头发,道:“好,反正也就这样了,不过所好的是朱校长年龄大了马上也要退下去。”继而柔声道:“再换了新的校长,你可别再得罪他了。” 马飞扬知道汪梅林为他担心了,心中觉着愧疚,他想着以后一定要和领导搞好关系,不能再让梅姐担心了,作为一个男人整天让女人提心吊胆的,那还算什么男人,哎,以后能忍就忍了吧。他也抚摸着汪梅林的脸颊,默默的道:“你放心吧,以后不会了,为了你,以后就算他们在我的脖子上……”汪梅林突然捂住他的嘴,娇笑道:“好啦,别说啦。” 两人又拥在一处,过了一会,汪梅林道:“我该走了,你也该睡了。”马飞扬抱着她道:“我舍不得让你走啊。”汪梅林挣了开来,笑道:“又想什么哪。” 马飞扬上下左右的看了一圈,道:“这种时候我还能想什么呢。”汪梅林一惊道:“哎呀,那我可要快点走了,再不走就会身陷危险。”说完吃吃的笑。马飞扬作势要去捉她,汪梅林转身退到门边拉开了门。 汪梅林刚出去又探回身子,向着马飞扬笑,马飞扬又作势过去,汪梅林便带上了门,随即又开了门,马飞扬叫道“快走,我不想看见你啦。”汪梅林这才雀跃着离开。 汪梅林要去苏丽的屋子,先推了一下门,门竟然没有栓上。汪梅林长驱直入,说道:“怎么这么晚了也不栓门啊。” 苏丽道:“我在跟自己打赌。”汪梅林道:“赌什么的?” 苏丽道:“赌你今儿晚上会不会过来,我赌的是你今晚不会过来。” 汪梅林满不在乎的点着头道:“哦,看来你输了。”她接着又道:“咦,不对呀,你既然赌不会过来,干嘛还给我留着门呢。” 苏丽道:“这是一种心理暗示,我故意留着门好像估计你会来,其实人的猜测往往是错的,结果呢你不过来,于是便是我赢了。” 汪梅林向床上一挤,道:“你没事老是琢磨我干嘛。”苏丽笑道:“我不是担心你上当受骗吗?”汪梅林笑道:“你滚吧,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苏丽躺在床头叹道:“哎,你就是过来也是心里不安,身在曹营心在汉呀。”汪梅林一边脱着外衣,一边说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可是良家女子啊。”苏丽道:“良家女子也饮食男女啊,难道你要不食人间烟火啦。” 汪梅林把被往身上一拉,说道:“睡觉喽。”苏丽一把揭过被子,笑道:“时间还早呢,再说你能睡着吗,装鬼。”汪梅林道:“哎呦,我没有你那么花痴。” 苏丽呵呵的笑:“你说我花痴,到底谁花痴啊,还偷肉给人吃,要我说呀,你身上的肉就让他吃算了。”说完又是呵呵的笑个不住,汪梅林立刻坐起捶打,嘴里说道:“不就是吃了你的肉了吗,明天我买了还你好不好啊。” 苏丽道:“还肉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可惜了这肉没有发挥既定的作用。”汪梅林听的一头雾水,问道:“肉能发挥什么作用?” 苏丽笑道:“俗话说酒是色媒人,而这肉呢,又是和酒不分的,孰不闻酒肉酒肉,所以肉也可算是色媒人,但是你却跑来了我这里,啊,哈哈,呵呵。”汪梅林一听又是在拐弯抹角的取笑她,气得竟笑了,直说:“亏你想得出来,不想好事不说好话。” 苏丽顿了一下,说道:“那时我说两个儿子都是贼,偷来蟠桃献母亲,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汪梅林也干脆了,直说道:“知道,不就是一个女子也是贼,偷取猪肉喂郎君,行了吧。” 苏丽道:“哟,我们的汪大小姐偷肉还理直气壮的,又是给人家炒又是给人家烧的,竟一点也不害臊,都叫起郎君来了,哈哈。”汪梅林扭了她一下道:“本来是害臊的,现在都跟着你学坏啦。也不知道害臊啦。”说着两人又扭作一团。 二人闹了一阵,这才各自睡去。 次日,马飞扬直接去县里参加教师基本功大赛。三幅作品写完,交了上去,马飞扬就离开了,他也不想去看别人写的怎么样,他觉得作品交了上去,就是组委会的事情了。出来一看时间还早,便想着去书店买一本关于计算机方面的书。现在不是说吗,二十一世纪是属于计算机的时代,不会电脑那可不行。 马飞扬曾在一个打字社里见过一个女孩打字的样子,只见那女孩眼睛只看屏幕,双手在键盘上如同跳舞一般,还时不时的和别人搭话。那样子真是潇洒自如,打完以后,又把整篇文稿弄来弄去,一会变化字体一会剪切复制,很快那文稿便从打印机里提了出来。马飞扬看着当真是羡慕不已,就想着什么时候我也能如此娴熟的操作电脑,那可真是一件美事。从那时起,马飞扬就想着要学习电脑操作。 马飞扬正走着,一晃眼间,就见街边站着一人已经朝着他笑,马飞扬一开始还以为是向着别人,可是发现身边并无旁人,也便以笑示意。那人过来叫一声:“马老师。”马飞扬这才一惊,仔细一看也笑道:“哦,是大军啊。” 这人正是高大军,只是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模样。斯斯文文的还带着眼镜,脸上挂着笑容,就像个专家学者。马飞扬道:“怎么,眼睛近视啦。”高大军道:“我这是平光镜。” 马飞扬笑道:“很多人都想办法把眼镜摘了,你怎么还弄个眼镜戴啊,不过这眼镜一戴,明显就不一样。”高大军笑道:“哎,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这是假装斯文。” 六十一、再见朱四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接着,二人便聊了起来。原来高大军自从职业中学出来以后就一直跟着朱四混,看场子收保护费什么都干,所幸的是他只是打架斗殴没有弄出什么大事。去年底,公安局突然打击黑恶势力,抓了不少人,他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拘留几天便放了出来。从此他一下醒悟过来,做一个混混毫无出路,政府不理你,或许能张牙舞爪的,政府一翻脸,瞬间就得作鸟兽散。 马飞扬听说抓了不少人,便问:“朱四怎样了?”高大军叹道:“他是打击的首要对象,现在已经被判了,十年。” 马飞扬“哦”的一声,一时默然,又问:“朱四到底犯了什么事?”高大军道:“说什么组织领导黑社会,哎,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名声太大,身边兄弟太多。”马飞扬不知别人是怎么看待朱四的,但是他觉得朱四不错,至少他们之间是不错的。马飞扬问:“知不知道朱四是在哪里服刑的?”高大军道:“在观山监狱。”马飞扬道:“嗯,什么时候过去看看他。” 马飞扬又问高大军现在搞些什么事儿。高大军道:“和几个朋友做拆除。”马飞扬一脸茫然:“拆除什么啊?”高大军道:“比如说政府要铺路要建广场,有时候会碰到老百姓的房子,这时候政府就会出钱把老百姓的的房子买下来,或者重新给安置一块地方再建,老百姓拿钱走人,我们就负责拆房子。”马飞扬听着点头,只说“不错不错”。 又说了一会关于一些同学的事情,高大军便要请马飞扬吃饭,马飞扬连忙推辞,说还要去书店买书。 高大军道:“马老师,你是国家干部是不是觉得跟我们吃饭不在一个档次啊。”马飞扬笑道:“高总,你太客气了,你都是拆除公司的总经理了,都发大财啦,我们如何能在你的眼里。”然后又正色道:“今天确实没时间了,我还要回去,还有好几十里的路呢,下次吧,下次我们喝个痛快。”高大军也不过于勉强,只好告别。 马飞扬买了一本《计算机初级教程》便回了乔集,他本想再去看一眼汪梅林,可看时间完全不够了,他知道见了梅姐自然会有一番缠绵,那今天就不能上岛了。他一想到梅姐的柔情蜜意,就想还是不上岛了吧,明天去上岛未尝不可。现在到底上不上岛?马飞扬陷入踌躇,他在乔集的街上徘徊,突然他一拍脑袋心道差点忘了,根据天气预报明天天气不好很可能没法进岛,只能趁着现在抓紧上岛。 次日,马飞扬在岛上安稳的等着刮风下雨,可是一看这天,比昨天的状况还要好,只气的心中直骂,心里恨恨的道:这是什么天气预报,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又想到梅姐那柔软的腰肢,更是后悔不迭。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到了中午忽然风雨齐至,马飞扬看着这风雨交加,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只觉顺畅多了。 时间飞快,转眼又到年底,马飞扬想着该去看看朱四了,观山监狱离这里不远,就在观山县的东南。 马飞扬转了三四次车,终于到了观山农场,在接见室看到了朱四,朱四明显瘦多了,精神也不是很好,双手都插在棉袄的袖子里。 朱四万万没想到马飞扬会来看他,自从他到了这里除了家人,就没有朋友来过,以前的那些兄弟曾经信誓旦旦高叫割头也不散的,至今没来过一个。对此,朱四在监狱里闲来无事的早已想通,人就是那么回事,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更何况他如今不过一个服刑人员哪。 马飞扬仍和以前一样叫道“四哥”。这一声四哥,使朱四立刻感慨万端,眼圈发红。他凄然一笑道:“谢谢,谢谢兄弟啦,真没想到,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兄弟。” 马飞扬道:“我听说你的事情时间也不长,知道了,就一直想着过来看你,但是一直没有时间,哎,你不知道。”当下马飞扬便把在大墩工作的情况说了,朱四听着只顾点头,叹道:“哎,确实挺不方便的,真是难为你了。” 马飞扬又问了朱四在监狱里的一些情况,朱四一一的说了,朱四也问了马飞扬的一些情况,当得知马飞扬有了女朋友,基本上可以谈婚论嫁了,朱四直为他高兴,又听说没有结婚的条件,还不知哪天结婚,朱四便说道:“兄弟,你当我是老哥,今天我就多说两句,既然跟人家女孩处了,又都情投意合的,那就赶快结婚吧,你又说她比你的年龄大,说句实话,你能耽搁的起,人家耽搁不起啊。结婚过日子,就是相互体贴相互照顾的事情,两个人在一起不相互讨厌就行了,像你们这样知心知意的就更好了,至于说什么结婚条件,这对于感情来说是次要的,条件可以慢慢来的,等到什么条件都具备了,或许人都老啦,再说了,条件这东西是相对而言的,没有最好的,就选次一点的,哎,总之两个一起商量着办最好。” 朱四说着叹了口气续道:“其实,我也有一个女朋友,早就该结婚了,可是我一直浑不以为意,每天打打闹闹的,整日的和兄弟们花天酒地,根本没想过她的感受,直到现在才知道错了,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 说到这里,朱四的声音哽咽起来,泪水也滚了下来。朱四哭道:“还是夏天的时候,她来看我,说要等我,我把她大骂了一通,兄弟啊,我算什么呀,我不配啊,这么好的女人我不配啊。”说着双手捂脸呜呜的哭。 马飞扬不知说什么,只能看着朱四哭,过了一会,朱四道:“兄弟你回去吧,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还有以后也别来看我了,我没事的,来一趟实在不容易,兄弟,这一辈子,能交到你,我知足了。”说完朱四便一扭头走了,马飞扬知道他们都不敢告别了,害怕情绪失控,马飞扬把所带的一些吃的用的交给管教,也便离去。 马飞扬一到农场大街,就立刻给郑盛挂了一个电话,这是郑盛家门口电话亭的电话,隔了一会郑盛的声音传来,那头一听是马飞扬,以为马飞扬到了观山县城,就要过来接他,马飞扬道:“你先不要急,我要等会到,你告诉我地址就行了。”郑盛又问了得多长时间,还有其他人没有等等事情,便放了电话。 到了下午马飞扬和郑盛见面了,郑盛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怎么胖了,而且也结实了,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二人一见面,都热乎的不行。郑盛道:“先到家里坐一会,等一会方豪杰就过来。”马飞扬一愣,道:“方豪杰,他不是在灵水吗?”郑盛道:“豪杰,他前段时间辞职了,现在观山这边做生意。”马飞扬觉得惊讶。 郑盛笑道:“我现在已经是教导处副主任啦。”马飞扬笑道:“哟,这可就厉害喽,这么快都是中层干部了,哎,我跟你比可就差远啦。” 郑盛道:“哎,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啊,就是教导处的活儿没有人干了,叫我去干活的。”马飞扬道:“但是教导处的官儿也不是叫你当了吗?” 郑盛道:“你别哈子我喽,这叫什么官,这就是打杂的。我们学校有一个跟我一块进校的,人家现在都是副校长了。”马飞扬道:“他怎么这么快?”郑盛道:“人家的舅舅是镇长啊。” 马飞扬道:“仅仅就是因为这个吗?”郑盛道:“不然的话就无法解释,因为大家都差不多的,他也没有什么特殊贡献,而且他还被抽到乡政府一年,回来就是副校长了。” 郑盛问道:“你怎么还待在大墩那个地方,就不能找个人调出来吗,再说了,调出大墩就是中心校校长一句话的事情,哎,要我说啊,你也得改变一下,现在清高又不值钱,你就去搬他的头摇摇,能怎么的,何苦呢,你就低个头认个输,实际上他也就是要个面子,你就给他面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飞扬叹了口气道:“哎,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这个老朱我是绝不会向他服软的,我从未得罪过他,他只不过是替别人出头来整治我,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要这样对我啊,你这样那我就跟你死磕到底,哼,这人的人品太低劣。” 郑盛道:“但是就目前而言,你不是搞不过他吗,还得吃他的亏,其实表面上你该认输认输,但是等到有机会了该治他治他。”马飞扬扑哧一笑道:“你说的也是啊,但是要我跟他服软,我实在拉不下脸。” 六十二、一场传销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郑盛叹道:“哎,看来你还是不厚啊。”马飞扬道:“真正能做到厚的自古以来能有几人?”郑盛笑道:“我们的刘备刘皇叔啊,你看人家刘皇叔说哭就哭,一个大男人都能随便的哭,这脸得厚到什么程度啊,也难怪连曹操都佩服他。”二人又扯了一会三国,方豪杰也到了。 马飞扬和方豪杰一见面自然是一番亲热,都说自从毕业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方豪杰直说今晚我请客,郑盛道:“你就下次吧,你们这两个外地人,跑到我这地方,还让你们请客,这不是打我脸吗,然后回去再一宣扬,我还有脸见人吗。”马飞扬和方豪杰便都哈哈大笑,当下三人直奔饭店。 马飞扬问方豪杰怎么辞职了,方豪杰咕咚一口酒喝下,说道:“哎,教书实在没意思,也可能是我这人根本就不是教书的料,我一见到小孩乱嘈嘈的,心里就烦死了,还有老师工资太低了,一个月来三四次朋友留吃个饭,就完了。” 马飞扬听着,郑盛笑道:“最主要的是人家有个好亲戚,是做大生意的,说他是个人才,这边的业务就交给他打理了。”马飞扬一听这才长长的一声“啊哦”。 方豪杰笑道:“我大爷是生产饮料的,总厂在南津,观山这地方是苹果之乡,而苹果是生产饮料的重要原料,我曾跟大爷说过不想教书了,正好他这边需要一个人来负责原料的组织供应,我就过来这边主管这一块了,嘿嘿。” 郑盛冲着马飞扬笑道:“看见没有,现在是大老板了。”马飞扬也笑道:“好好,这比教书可厉害多啦,嗯,等到哪天我这书教不下去了,就去投奔你,你可不要装作不认识啊,哈哈哈。”方豪杰笑道:“滚你个球,你要来,我这位子让给你了。” 方豪杰又正色道:“不过说句实话,你还真不如过来和我一起干,别教书了,再说你在大墩那个地方,何时是个头啊。” 马飞扬道:“方总一番盛情先谢过了,不过我暂时还没想过要下来做生意,再说我也没你那个魄力,说走就走毫不犹豫,我要是辞职了,恐怕我爸那一关就通不过。”方豪杰见马飞扬说的极是诚恳,也不多劝。 马飞扬问郑盛准备何时结婚的,一说这话,郑盛立刻挠头。他挠了几下苦着脸道:“结婚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啦。”马飞扬道:“什么东风?” 郑盛道:“房子,当然还是房子。”他继续道:“你不知道,我们学校是这么多学校中住房最紧张的,我现在是跟同事合住一间,我老婆那边也是两人合住一间,实在是没法倒腾。我上天还跟那同宿舍的老兄说,你干脆去把我老婆宿舍的那一个搞定,这样我们都不省事了吗。”说着就哈哈的笑。 方豪杰道:“这到底准备怎么办的,也不能老是这样拖着啊,学校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郑盛道:“过了年,乡里说要给学校建教学楼的,这样就可以腾出一排教室出来,到时候就能宽松一些了。” 郑盛说的充满希望。马飞扬心中暗道:“哎,小盛子终于有希望了,我呢,如果和梅姐结婚了,难道就搬在她的宿舍吗。”马飞扬想着还要住在老婆的住房里,实在是心有不甘。 方豪杰道:“说到结婚,我到想起来了,过了年李宏伟真的要结婚了。”马飞扬和郑盛听了也不稀奇,都说他们俩早该结婚了,又说是不是奉子成婚啊,三人便都笑起来。又商量着到时候一块去,怎么闹新娘子。 一说闹新娘子,郑盛便道:“我乖乖,这同学实在不好下手啊,到时候梁晶晶把眼一瞪,你说你说这怎么闹哟。”方豪杰道:“哎,到时候还管这么多干嘛,抱倒再说。” 马飞扬摇摇头道:“嗯,没有这么简单,你想啊,到时候班里肯定也有不少女同学去,这当着这么多女同学的面,感觉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这边一抱倒,那边就有人尖叫‘哎哟……方豪杰还是这样的人哪’,实在也看不出来啊。”方豪杰和郑盛都吃吃的笑,都说这也是个问题。 方豪杰笑道:“实在不行就闹伴娘,再说现在的新娘子也没法闹,会出事。”马飞扬道:“伴娘嘛,如果不认识就能闹,要是我们班里的同学做伴娘,怎么闹,恐怕你还没有对她动手,她都开始暴打你啦。”方豪杰笑道:“那得跟梁晶晶说,到时候请我们都不认识的伴娘。”郑盛把桌子一拍道:“行,我看行。” 三人说说笑笑将两瓶白酒喝完出了饭店,方豪杰叫马飞扬去他那里住,马飞扬一听他那里还有一段路,就说不去了,和小盛子挤挤吧,明天一早还得回去。 马飞扬回到家里没过几天,便到了年关。这么多年来,每当此时他总有一种寡淡的感觉,这种感觉是自从母亲走后产生的,接着姐姐出嫁了,这种感觉就更加的清晰了。父亲马报国也竭力的想营造过年的氛围,尤其是这两年马飞扬也竭力的迎合父亲,但总觉得不自然,随着几句话几声笑过后,又恢复原样。 今年的年尤其觉得没意思,王闯和江船都已是结了婚的人,根本没时间和他玩。周大庆也就见了一面,连酒都没喝,大庆确实忙,整天陪着局长转,有点空闲又得去管赵甜甜和她家里的一些事。倒是和谷志明聊了好长时间,但是跟谷志明实在也没什么话说,直觉感到谷志明已经变得浮躁了。 谷志明现在做保健品生意,张口闭口都是保健品,口才也好了,一说起来就像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死人仿佛都能被他说醒,但是真是假可就难说了。 谷志明说起现在南方有个碧利斯生物科技公司发展火爆,需要大量工作人员,工资能给五千元一个月。马飞扬一听只惊得目瞪口呆,心道:五千元一个月啊,这要干上个一两年的,可不就发财了吗,自己每月的六七百块钱工资简直没法比啊。 转念一想,谷志明说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大呢?具体询问谷志明,谷志明只说也是听朋友介绍的,叫他去,他还没来得及呢,因为手上正在卖着一批保健品,就等这保健品卖完就过去,马飞扬总感觉不太可能,叫谷志明也要小心谨慎。谷志明便说要不等抽空去看看,不行咱们就回来,马飞扬点头。 这段时间以来,马飞扬也常常听人说起碧利斯的事情,只说的天花乱坠让人心向神往。上次回家谷志明还说一起过去看看的,恰逢五一小长假,这一下有了时间,何不过去考察一下,若果真如此,那就干脆辞职算了。 假期前一晚,马飞扬和谷志明见面商讨去南方,二人都兴奋的不得了,第二天便上了火车,中午下车,按照谷志明朋友给的地址,二人找了过去。 这个地址是在一个小区里,二人都以为这是朋友住的地方,到了小区附近谷志明用公用电话通知朋友,说到了。很快谷志明的朋友便出来和他们接上了。马飞扬见谷志明的朋友有将近三十岁的样子精神萎靡,见到了谷志明这才硬生生的笑了一下。 谷志明问他:“公司在什么地方?”他也不作正面回答,只答道:“先不急着去公司,这两天有几个活动在这里搞,正好看看,体验一下,保证能让你恍然大悟精神焕发。”马飞扬问:“是什么活动?”他也不说,只是说看了就知道了。说着便带着他们俩向小区里面走。 他们来到三楼的一个房子跟前,敲门进去。马飞扬一进去吓了一跳,只见一屋子的人,都席地而坐,一个人正站在他们面前上课,这时有人示意他们也坐下来听课,马飞扬和谷志明便蹲在了门口处。 只听那讲课的人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他的经历:他以前如何如何的困苦,如何如何的艰难,曾经有一段时间都要坚持不下去了,已有了自杀的倾向,但是碧利斯给了他机会,使他看到了希望,接着话锋一转,谈起碧利斯是怎样的一个团队,这里人与人之间相互帮助爱心泛滥,这里奋发有为积极向上,碧利斯的所有制度都是合理的科学的,它让你相信原来只有这里才是真正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然后又现身说法,说自己已经做到了什么什么级别,一年的收入是多少多少钱,曾经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如今连自己的家人也常常感恩碧利斯,今天他到这里讲课就是怀着一种感恩的心情来帮助更多的人,同时希望各位以后成功了,也要做一个感恩的人,让身边的朋友同学同事都能感到我们所带来的热量。最后他又大声的喊着:一定要相信自己,一定不要放弃,我们要相信碧利斯,这是一个强大的平台,是引领我们走向成功的最正确的路径。 六十三、有惊无险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见听课的人基本上都已进入情境,时而哀伤流泪,时而充满期待,时而满脸羡慕,最后竟随着讲课的人高喊“碧利斯,碧利斯”。马飞扬只觉得这些人都疯了,实在是不可思议,又看那题板上写着的销售策略,心里对碧利斯已经有了一个认识。 这时,谷志明的朋友,向两个人走去,嘀嘀咕咕的说着,还不时的回头看着马飞扬和谷志明,马飞扬立刻有一种不祥之兆,他捅了一下谷志明,悄声说道:“我感觉不大对头啊,待会要注意。”谷志明点头答道:“我看也不对。” 这时,谷志明那朋友过来说道:“你们俩的身份证呢,来交给我吧,我来给你们办入住手续。”这让马飞扬立刻警觉起来,问道:“我们是住在哪里?”那朋友答道:“我们外面还有个酒店,住在外面。”马飞扬问:“这里是干什么的?”那朋友答道:“这里是上课的地方,这里的人全都是来听课的。” 马飞扬便转脸问身旁蹲着的一个人道:“你们都住在什么地方啊?”这蹲着的人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把头转向一边。这时就听一个声音道:“相互之间不要乱说话。” 这声音极尽霸道,马飞扬转头向声音处看去,说话的人又高又胖,满脸横肉,正是谷志明朋友刚才说话的两人之一,只听他又喝道:“你那两人身份证呢,抓紧拿来”。 马飞扬朝谷志明一使眼色,接着说道:“身份证没在身上,还在昨晚休息的宾馆里,我们这就过去拿。”说完便推门抢了出去,谷志明也跟着出去。 那高胖子立刻带人追了出来,喝道:“你们先不要走,我们带着你去拿身份证,这儿的路你们不熟。”马飞扬加快脚步,嘴里说道:“我们知道路,拿了身份证就过来,你们不用跟着了。”但这时高胖子带着四五个人已经追了过来。 马飞扬和谷志明见状一商量,都说朝人多的地方走,目标火车站。这伙人跟着马飞扬和谷志明不紧不慢,马飞扬低声说道:“待会到了火车站,我们俩也不要买票了,直接挤上去,我们俩分开来,这样他们也得分开来,我们就拣人多的地方挤。” 高胖子眼见他们朝火车站去,立刻加快速度包抄上来,马飞扬说声“跑”,二人便飞快的向大厅跑去。 高胖子等人也是猛追不舍,马飞扬和谷志明一进大厅立刻分开,分从两个检票口向里面挤,此时正值小长假人满为患,这一拥一挤检票口一下乱了起来,那高胖子伸手刚抓住马飞扬的衣服,马飞扬扬起胳膊一甩,早挤到人堆里,接着上了火车。 到了火车上,马飞扬终于松了口气,他坐了一会,便想着去找谷志明,还没起身就看见谷志明过来了,马飞扬忙伸手招呼,谷志明过来先和旁边的乘客讪笑了一下,意思是往里挤一挤。 一坐下,二人都是相互一笑,有一种虎口脱险的感觉。随即马飞扬便皱起眉头,问道:“你那是什么朋友,这不是骗子吗,这事情好像就是传销啊。”谷志明也气的咬牙切齿,骂道:“哎,也不算是什么朋友,就是最近卖保健品认识的,刚一接触感觉还不错挺仗义的,谁知道他竟来涮我,妈的,等我以后见着他再说。” 马飞扬道:“我们的身份证幸好没有交给他们,否则我们就走不了啦。”谷志明道:“飞扬,没想到你反应挺快的。”马飞扬道:“我看那些听课的有些不对劲,好像精神都被操控了,哎幸亏我们是刚到的,要是也待上那么几天,说不定也变成了那个样子。” 谷志明道:“传销,肯定是传销。”马飞扬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嘛,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哎,以后这些事情就别想了,还是老老实实的上班教书吧。” 马飞扬又看着谷志明突然问道:“你卖的保健品怎么样?都是不是合格产品,有没有效果啊。”谷志明诡笑了一下道:“你指的什么效果?” 马飞扬道:“就是你们宣传的,什么延年益寿,增强免疫力等等的。”谷志明笑道:“哎,这怎么说啊,我也只是推销拿提成,这些东西我也没吃过呀,厂家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马飞扬道:“这个东西,要我看也没那么玄乎,要是都像宣传广告上说的那样,医院就可以关门了,哦,对了前段时间不是有记者报道吗,一个生产灵芝益气口服液的厂家,只有几排小厂房,前前后后也找不到一个灵芝,其实这个事情我们就用笨头脑来想,生产这么多口服液,得需要多少灵芝,你说哪来的这么多灵芝,这肯定是造假啊。” 谷志明嘿嘿的笑,说道:“嗨,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我觉得现在这东西挺好卖的,你看现在的老年人,以前受苦受罪的,现在生活条件好了,都讲究健身养生了,希望能有个好精神好身体,但是又不想多花时间去锻炼去调理,总是巴望能有一种什么东西来提供助力,保健品就是针对这种心理来占领这块市场的。其实他们也怕上当,但又总觉得现在科技发展了,研制出一些神奇的东西也不稀奇,所以保健品一般都是打着科技的旗号,有的甚至直接就说是某某大学生产的,并有专家团队全程指导,并把那些专家的名字都列出来,这样一来就可以确信无疑啦。” 马飞扬听的吃惊道:“要是照你这么说,市场上的保健品大多数都是假的喽,这不是坑害老年人吗?”谷志明道:“也不能这样说,有很多老年人服用了保健品,心理上得到了暗示,于是身体也就好起来了,哈哈。”马飞扬不屑的道:“胡扯八道。” 由于他们俩是慌不择路挤上火车的,这根本不是去楚西的方向,所以他们在最近一个站下车。这时天已经黑了,二人找个地方吃了饭,又去车站问清楚了去楚西的车次,准备明天一早回去。 二人随便找了个小旅馆将就着住下了,谷志明觉得这小旅馆的条件有点差了,但是马飞扬说道:“将就吧,反正就睡一晚明天就走了,再说我们出来是干什么来啦,是准备着发财哪,现在财没发成,还净花钱了,能省就省了吧。”谷志明也不再说什么,点头同意。 二人到房间里躺下,谷志明道:“飞扬,我觉得你这话说的不对,不花钱怎么能赚到钱,只有会花钱才能会赚钱。” 马飞扬道:“你说这话我不能苟同,会花钱的人太多了,但是会赚钱的人我看倒不多,再说了到底还是赚钱慢,花钱快呀,就比如说我吧,我要一个月才能领到一次钱,但是买件衣服,出两次礼,可能三五天的就光了。” 谷志明道:“你没听说穷则思变吗,正是因为老是觉得钱不够花,所以才要拼命的赚钱,像你似的,也不想买这个,也不想买那个,觉得一个月的工资也已经够用了,于是你就没有什么强大的动力去千方百计的赚钱,所以也就赚不到钱。” 马飞扬道:“你这是瞎扯,我要是像你说的觉得工资够用了,我干嘛还要出来跑这一趟啊。”二人正说着,只听一阵门响。 谷志明叫道“进来”。门开处,进来一个妖艳的女人,那口红涂得仿佛刚喝了鸡血。马飞扬一见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不理睬,谷志明却是眼睛一亮,连忙招呼。女人便到谷志明的床前,谷志明笑嘻嘻的,还伸手去摸女人的大腿。这女人用发腻的声音说道:“走,大哥,敲背去吧。” 谷志明便和这女人调笑起来,又问价格又问在什么地方还问她都会些什么。说着,就要起身跟这女人出去,这女人又看了一眼马飞扬,说道:“这位大哥,也走呗,我们那里有新来的妹子,保证能让你满意。”马飞扬道:“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他说两句话。”女人便出门又把门带上。 六十四、尝试生意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道:“志明,我们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做这种事情恐怕不合适,万一被黑了,那只有哑巴吃黄连啊,说不定连裤子都能被人扒了。”谷志明轻轻一笑道:“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过,但正常是没事的。”马飞扬道:“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小心一点好。” 谷志明心痒难耐,实在不甘心,嘴里砸吧着:“要不我去玩玩吧,你就不要去了,万一我出事了,你也好在外面跑跑。”说完便笑着出去,马飞扬看着谷志明出去,只能摇头叹气,心想:这小子胆子太大,花钱也大,以后不能再跟他出来干什么事情了,一会儿又念叨希望谷志明不要出什么事情。 刚过了半小时,谷志明就回来了,笑眯眯的说道:“给你一说,我还真有些紧张,到那里我就想着速战速决抓紧完事。哎,这不没啥事吗。”马飞扬淡淡的道:“没事就好。”谷志明笑道:“飞扬,你不知道啊,太搞笑。”说着就哈哈哈笑起来。 马飞扬见他笑的如此认真,也便好奇起来,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谷志明忍了忍道:“我看她把我带到一个小洗头房,本来我都有些不想去了,我就说你们这个地方怎么这样小这样简单啊,谁知这小姐滔滔不绝,说什么咱们这是不占地不建房工作只要一张床,无资金无贷款自带设备搞生产,不添女不生男不给计生找麻烦。”马飞扬听了也是笑的不行。 次日,二人回了楚西,就在县城分开,马飞扬去了姐姐家。姐姐马小扬的生意不错,这几年苦了不少的钱,在县城城南也买了一处房子,这房子原先就是三间主屋两间偏屋,现在也翻建成了两层楼。 马飞扬到了姐姐家是中午时分,爸爸马报国正在带着江毛玩耍,刚好姐夫江松也到家了,见马飞扬到了,便说也不买菜回来做了也没时间,直接去饭店吃吧,不一会儿姐姐也回来了,一大家朝附近的一家饭店去,江松要了一瓶白酒,马飞扬拿过来要给爸爸倒上。 马报国连忙摆手,直说:“不喝不喝,我现在不喝酒了。”马飞扬笑道:“正常不都是喝两杯的吗?”江松笑道:“爸啊,现在正在服用什么的养生胶囊,说吃这个东西,不能喝酒,一喝酒效果就不好了。” 马飞扬问道:“什么胶囊?”马报国道:“是七草养血益气丸。”马飞扬笑道:“用了多长时间了,感觉效果怎么样啊。”马报国想了一下道:“感觉嘛,还可以,好像睡觉安稳一点了。” 江松笑道:“你现在才服用两个星期不到,能有什么效果,按照他们宣传的,这目前只是打基础阶段,真正的提升是在两个月以后。” 马报国笑咪咪的道:“嗯,这两盒吃完就算了,不能再吃了,这东西怪贵的,像这样的长时间服用,哪得多少钱啊。”马小扬笑道:“爸,钱你就别管了,只要有用你就尽管吃。”江松道:“爸,你至少先吃两个月,看看到底能提升到什么程度,看看他们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马报国道:“吃这个东西,其实我每天也在感觉有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我看啊跟以前也没有什么两样。” 马飞扬道:“要我说啊,还是别吃了,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马报国道:“你要说是骗人的,但是也有不少的人说吃了以后,确实关节不疼了,站起不晕了,肠道也顺了。”马飞扬听了哈哈笑道:“爸,那都是托啊,是卖方花钱请来的。” 马报国想了想道:“哦,能有这种事吗,我看他们说的跟真的似的。”马飞扬道:“要是说的跟假的似的,那谁还去买啊。”他顿了一下续道:“爸,没病没灾的,你根本不用吃这些东西,有病了,我们就去正规医院治病,这些东西毫无用处,你要是不信啊,等小三回家你问问他吧。” 江松道:“要说一点用也没有,恐怕也不见得,多少还是有点儿用的。”马小扬道:“爸,你就根据你感觉来吧,要是觉得好,就继续用,不用怕花钱。”马报国“嗯”了一声道:“先把手里这两盒吃完再说吧。”说着叫江松和马飞扬喝酒。 小长假结束,马飞扬回到大墩岛。与此同时,县教育扶贫基金会专门给大墩小学送来一批教育教学设备,包括三台电脑、一千册图书等。有了这三台电脑,马飞扬真是如鱼得水,很快就摸清了初级操作,尤其是打字终于实现了手指可以在键盘上自由的舞蹈,并且很快把电脑课开了起来。 许树林看马飞扬已经能熟练的使用电脑,也是羡慕不已,也想着学习,可是手一到键盘上便如盲人瞎马一般,如是几次自己也是泄气,只能不住叹息,到底年龄大了,接受不了新东西了。 说话间又到了暑假。许树林问马飞扬道:“这个暑假准备做些什么事啊?”马飞扬道:“还没想好呢,先去家歇几天再说吧。”许树林忽然低声说道:“没事我们做点生意好不好,反正暑假里也没有什么事情。”马飞扬道:“有生意做,当然好啦,就是不知道老哥你要做什么生意。” 许树林道:“这两天我和老马他们聊天,说现在到处买不到青糠,鱼都没法喂了。我又问了一个卖饲料的亲戚,他也说现在没有青糠。”马飞扬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倒点青糠?” 许树林道:“其实这两天,我又进一步打听了,我们楚西的各个米厂都没有青糠,昨天我通过一个朋友了解到灵水那边有家米厂有青糠,我们可以过去看看。”马飞扬踌躇道:“这倒不错,就是我也拿不出多少本钱啊。” 许树林道:“我们俩凑五千块钱差不多了。”马飞扬皱着眉头道:“两千五百块钱,我手里还能凑起来。”他忽然笑了,对许树林道:“许哥,我们这生意可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啊。” 许树林咬了咬牙,道:“我估计问题不大,目前市场行情摆在这儿,现在是到处缺货,只要我们搞到了青糠,就不愁卖,再说青糠这东西,不要吃不要喝的,也不用担心过期变质,也不用担心磕着碰着。” 马飞扬听这样一说顿时兴奋起来,只见他猛的站起来说道:“好,我们就干上一票。”一听说有钱赚,马飞扬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沸腾起来,他忽然发现他现在对于金钱的渴望越发的强烈。 马飞扬和许树林商量是带钱过去,还是暂时不带钱过去,许树林想了一下道:“还是带钱吧,只要有货,我们马上就可以交钱订货,如果不带钱,看到有货,还得马上去取钱,说不定这货就被别人订了,做生意就得快人一步。” 马飞扬听许树林说的非常有理,睁大眼睛看着许树林,笑道:“许哥,你简直太精明了,你不做生意亏了。”许树林一歪头也笑道:“哎,你不要笑话我啦,我这也都是道听途说。” 马飞扬也不回家了,先去取了钱。当他把钱取出来的时候,马上一阵揪心,手里握着钱,心想:这可是我的全部家产啊,老天保佑这次我们一定旗开得胜,只要赚了钱就给梅姐买一个手机,希望梅姐也来祝福我。 马飞扬把钱交给许树林,许树林把整钱包好,放在贴身的腰包里,然后把衬衣放下来一盖,完全看不出来里面还有个腰包,许树林又叮嘱马飞扬路上谨慎一点,不要让可疑的人接近我。马飞扬点头。 二人马不停蹄,去了灵水半山镇。路上,马飞扬对许树林说:“许哥你要自然一点,不要让人觉得你身上有钱,有我在旁边看着就行了。”马飞扬便时刻关注许树林,尤其是上车下车的时候。 他们到半山的时候,已是黄昏。二人也来不及吃饭便打听镇上的米厂的位置,当他们来到米厂的时候,就听里面机声隆隆人来人往一派繁忙景象。许树林找到负责人,说明来意。这负责人口气硬生生的道:“青糠三毛钱一斤,现钱不讲价,今天没货了,明早肯定有货。”许树林一听,货要明天早上才有,再看来买青糠的人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于是对马飞扬道:“今晚我们就在半山镇上住吧。”马飞扬点头。 六十五、生意难做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二人各要一碗面条,按照许树林的说法,目前是创业阶段要艰苦一点,等到挣到钱了,再吃的好一点,这正符合马飞扬的想法。 这一夜,马飞扬和许树林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会儿想但愿明天能顺利买到青糠,一会儿想这旅馆到底安全不安全,一会儿又想买到了青糠回去以每斤五毛或六毛的价格一转手,便能挣两三千块钱,每人可以分一千多块钱,一两天的时间啊,就是将近两个月的工资,看来还是做生意来钱快啊。睡不着,二人便坐起来瞎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许树林猛的醒了,他叫道:“兄弟快起来。”马飞扬连忙起身,简单的刷洗一下,便直奔米厂而去。 到了米厂才知道,夜里有六吨货已经被人拉走了,他们来晚了。许树林和马飞扬气的直跺脚,他们找到昨天那负责人问道:“你不是说今早才有货的吗,怎么货夜里就被人拉走啦?”那负责人道:“这有什么办法,他们夜里赶到,正好货出来了,于是他们马上交钱定货,我总不能放着现成的生意不做吧。”许树林只有干气,毫无办法。 马飞扬问:“下一批货什么时候出来,我们现在就定,我们先付定金行不行?”负责人道:“可以啊,这货也是今夜或明早出来。”许树林便先交了两吨的货款。 当下,二人一时无事,只能在镇上闲逛,顺便找了一辆车,只说今夜或明早准备上货,然后留了电话。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许树林问:“今晚我们还住不住旅社?” 马飞扬道:“今晚不能在再住了,如果半夜里再被人截了货,这生意也不要做了,我看咱们就在厂里看着吧,反正这天也不冷。”许树林道:“也只能这样了,哎,做生意确实不容易啊,为了挣钱什么苦都得吃啊。”他未等马飞扬接话,续道:“想不到,老弟你挺能吃苦的,这之前,我还有点儿疑虑,怕你吃不了苦,做不来生意。” 马飞扬笑道:“吃点苦算什么事啊,怕的白辛苦,那才令人沮丧。”许树林拍了拍马飞扬的肩道:“事在人为。” 晚上,二人随便吃了一些,便来到米厂,在一处房子的门灯下休息。水泥地面白天被晒的滚热,这时候还是热乎乎的,蚊子喜光,在他们身边陪上陪下又唱又跳,二人就这样坐着漫不经心的聊天。夜,愈发深沉,只能听到“啪嗒啪嗒”的机器声,马飞扬终于忍不住了,仰面躺倒了地面上,竟然一下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一个人便把马飞扬和许树林叫醒,马飞扬一看天色还是黑漆漆的,只听那人说道:“你们的六吨货齐了。”一听说货齐了,二人马上振奋起来,许树林使劲儿的大声“嗯”了一声,使精神稳定了一下,马飞扬也握紧拳头绷了绷肌肉。 许树林一看时间,刚到五点,便说道:“兄弟你在这看着,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叫车过来。”六点未到,货车到了。 许树林和马飞扬便开始上货,马飞扬负责把一袋袋的青糠扛到车上,许树林在车上接货并码好。六吨的青糠,二人直忙活到八点半才告结束,但也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上完货,二人请司机吃早饭,决定今早要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奢侈一回,何况还有司机,也不能太寒碜了。其实说是奢侈,也就是豆浆油条以外加了一个茶叶蛋。 吃了早饭,许树林便打电话和那卖饲料的亲戚联系,说他已经搞到了青糠,现在给他送过去,行不行。那亲戚果然高兴,叫抓紧送来。 马飞扬和许树林坐上了车,只觉浑身轻松无比的畅快,随着那车的颠簸人好像也要飞了一般。到了那亲戚的门市上,每斤五毛全部收下,二人立刻忙着下货,下完货结账,先付了车的费用。 这时已是中午,许树林告别了亲戚,和马飞扬找个饭店吃饭,要了两三个菜两三瓶啤酒,吃喝起来,虽说几吨的货又上又卸,二人甚感疲乏,但一想到挣钱了,都是满身的激动。二人一算账,这一趟生意去了成本及各项开支,每人可得近一千块钱。马飞扬一口啤酒下去感慨道:“两天的时间,我们就赚了一个多月的工资啊,生意真是可做。” 当下二人便商量着是不是趁热打铁,再跑一趟。许树林有些犹豫,啜着啤酒道:“谁知道再跑一趟还能不能赚钱啊,生意这东西不好说。”马飞扬心想行情哪有这么快就不行了,再想那哗哗响的票子,实在是迫切的不得了。许树林其实是和马飞扬一样的心思。二人没说几句几乎是一拍即合,都说再跑一趟。 谁知这市场果真是变幻莫测。等到许树林拉到货再联系那亲戚的时候,亲戚说现在不要了,这边已经有青糠了,一说价格比灵水的还要便宜。 这一下,许树林和马飞扬都慌了,他们押着车连跑了几个乡镇的饲料门市,全都有货,都不再收了。这时司机道:“许老板,我不能再跟你们跑了,我也要回去了。”许树林听了,没办法只有想办法卸货。但是卸在什么地方,一下却犯了愁。 还是马飞扬提醒道:“是不是在乔集找个村小放一下,反正现在是暑假期间。”许树林点头道:“嗯,也只能这样了。”当下许树林带车来到乔集的一所村小,这村小的人跟许树林都跟熟悉,也不说什么,便打开一间教室。 待到卸完货结了账,许树林和马飞扬都累的直喘。二人便在廊下歇了,许树林一脸的困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突然之间出来那么多青糠呢。马飞扬想着这下糟了,这次的货出不了手,这本钱就得压在货上,算上第一次挣的钱还得亏一千多块钱。 马飞扬道:“许哥,我们现在得想办法尽快把货出手,就算亏一点也要出手,就当作上次没挣钱,我们买个经验吧,总之货不能留着。”许树林睁着眼道:“再等等看看,我就不信我们就这么倒霉。” 许树林不好意思道:“兄弟,这样吧,我们先回家歇上几天,这两天我们也真是累得够呛,哎,实在不好意思,没有想到这生意,做的……拖累了你,嘿嘿。” 马飞扬道:“嗯,许哥你别想这么多了,做生意是我们俩共同商量共同决定,没有什么可说的,看来我们确实差了火候,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啊,虽说也能吃苦,也有热情,但光有这些还是不够啊。”许树林道:“哎,再等等吧。” 马飞扬回到家里,心里着实不安,身上还有不到一千块钱,一连懊悔了几天。后来干脆也不想了,只道亏了就亏了吧,再说毕竟还有货在,等到货卖了,哎,货何时能卖呢,又能卖个什么价钱啊。 这货就像一块石头,压得马飞扬一个暑假也提不起精神。离开学还有几天,许树林来找马飞扬说那货得运走了,学校开学要用教室了。二人又商量运到什么地方,说来说去也没有好地方,后来许树林一拍大腿道:“我看就把青糠运到大墩吧,那地方家家都需要饲料,我们便宜一点卖,抓紧出手算了,哎,以后也不做生意啦。”马飞扬也是伤伤够够,看着那一袋袋青糠,就是一阵阵厌烦。 二人又找车先把青糠运到湖边,再找船运上岛。这样倒来倒去,一算成本,六毛钱斤都不止了。 到了岛上,许树林和老马诉起苦来,老马听了只是哈哈的笑,说道:“你们教书人,跑去做什么生意,生意是好做的吗,这不是吃苦不吃苦的事情,真正会做生意,头脑精明的,根本就不用吃苦受罪的。”说着叹了口气道:“你们俩这货,也只能卖给我们了,你们这是货到地头死啊,挣钱只怕难了。”马飞扬道:“现在就不说挣不挣钱的话啦,各位老板能收下,就算是给面子啦。” 这货终于倒腾出去了,许树林和马飞扬算了一下,总体亏本,从此也不再提起做生意的事情。 一日,马飞扬闲来无事翻起了报纸。大墩小学的报纸,都是许树林去中心校开会带回来的,虽说不是很及时,但也算是近期的。 六十六、报考乡镇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忽然被一则招聘简章吸引了,这是县委组织部的招聘简章,招聘的岗位是乡镇党政办,人数是10个人。再看具体条件,什么年龄学历专业无一不符合要求,马飞扬心中一动,又看报名时间截止日前为十月十八日,这让马飞扬吓了一跳,今天已经十月十七啦。 他腾的坐起,心想不能再等,因为报名地点是在县政府,所以今天必须出岛。又想我平常也不看报纸,今天神差鬼使一般看起了报纸,便看到了这样的消息,而且恰恰是在截止日前之前,莫非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马飞扬立刻整理相关资料,然后跟许树林告假,许树林一听去报名参加招考,自然支持。 马飞扬来到岛边,这才发现现在没有出去的船,要是等明天出岛,有可能就晚了。他心里焦急,这才想到这真不是一个好地方,要紧接忙的却只有望洋兴叹。 正愁闷的时候,就看见前面一只船驶过来,马飞扬一看却是柳岸,这时候马飞扬也顾不上什么啦,一心只想着出去,就算是磕头作揖也要求柳岸帮忙,他连忙大声喊道:“柳岸柳岸。” 柳岸见是马飞扬立刻打了一下方向,驶到马飞扬跟前,马飞扬一个箭步蹭的窜了上来。柳岸道:“马老师,有什么急事吗?”马飞扬嘿嘿的笑道:“是啊是啊,是有点儿急事,我要出岛去,请你帮忙送一下,啊哈。”说着便向柳岸投去期待的目光。 柳岸一听要出岛,叫道:“现在出岛,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啦。”马飞扬道:“我知道啊,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请你帮我啊。”柳岸实在不忍心拒绝他,但是也不想就随他去,只说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呀,明天去就晚了?”马飞扬便说起去组织部报名参加招聘的事情,而明天就是截止的日前,明天出去再赶到县城只怕就晚了。” 柳岸点了点头,默默的道:“你终于要走了。”当下也不再废话,便调转船头,箭一般驶了出去。 马飞扬长出一口气,心想:这一次柳岸真是架事了,不自觉的便看向了柳岸,柳岸正坐在船尾掌舵,迎面的风将她的齐肩短发吹的立起,真是英姿飒爽。 将近五点钟的时候,船已经到了岸边。马飞扬站了起来,他感激的看着柳岸,说道:“柳岸,今天可真是太感谢了。”柳岸笑了,只说道:“快去吧,这回不会耽误了。”马飞扬上了岸,回头叮嘱道:“你也快回吧,天快黑了,我走了。”柳岸看着点点头。 马飞扬到了天黑后才到乔集中学,来到了汪梅林的宿舍,汪梅林又是惊喜一番。马飞扬说起报名的事情,汪梅林也是高兴坏了,用拳头捶着他,说道:“这次要好好的考,争取一次过去。”马飞扬露出坚定的目光,点点头。 汪梅林道:“忘记跟你说了,楚西中学高中部和初中部分开了,初中部这两年扩招,要从全县选调老师,我已经报名了,我们俩的考试啊,可能是一前一后呢。”马飞扬一听喜道:“哎呀,老天保佑,但愿我们都能如愿以偿。”说着他双手合十,作出阿弥陀佛之状。汪梅林嗤的一笑道:“平时不拜佛,现在拜佛了,呵呵。” 马飞扬深情的看着汪梅林,温言道:“梅姐,这次你考到了县城,我要是考到了乡镇政府,我们就……结婚吧,我要把你娶了。”汪梅林身子一紧,目光更加柔和,两个人的手都相互握紧,她也没有说话,只是把头深深的埋入马飞扬的胸膛。 忽然,汪梅林抬头笑道:“这次如果我们俩要是都考不上呢,或者只有一个考上了呢,怎么办,还结不结婚啊。” 马飞扬一愣,这倒没想过,便说道:“我相信我们俩一定能考上,当然考不考上的,一点也不影响我们的结婚大事,我要娶你势在必行百折不回。” 汪梅林听的感动起来,但是还是将嘴一撇道:“你还没有问我,是不是愿意嫁你呢,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嫁你呀。” 马飞扬笑道:“今生今世我赖上你了,你要是不嫁我,我就抱着你的腿不放,就到你家的门口哭闹。”汪梅林一惊呵呵的笑道:“哎呀,真是看不出来,你这样的宁折不弯的英雄人物还会这一套,哎,你先演示一遍,好不好啊。” 马飞扬猛的将她抱起笑道:“好,这就演示一番。”汪梅林叫道:“哎哎,你这不对,你没……哭啊……”话未说完,马飞扬便强吻了上去,汪梅林只是稍微挣了一下,身子便软了,随即两个手臂如藤蔓一般缠绕起来。 过了一会,汪梅林推开了他,笑道:“得陇望蜀。”马飞扬道:“不能老是得陇啊,总得继续前进吧,毕竟蜀才是最终目标。” 汪梅林望着他道:“当前你要做的事情是复习备考,而不是想着什么陇啊蜀的。”马飞扬露出沮丧的神情,汪梅林捧起他的脸道:“好啦,不要做出这种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可不可怜你。”马飞扬瞅着她:“哼,好狠心的女人。”汪梅林笑道:“好啦,我去了。” 汪梅林进了苏丽的宿舍,苏丽眼皮抬了抬,问道:“你来干什么?”汪梅林道:“睡觉。”说着就要上床。苏丽道:“我这样的留宿于你,只怕要惹得马飞扬恨我。嗯,说不定,你也恨我,你会在心里说苏丽你就不能坚决的不让我住吗。”汪梅林哈哈的笑道:“你的想象太大胆。好,我不责怪你就是了。你也不要自责了。” 二人进入被窝,苏丽道:“哎,我说你们俩这样有意思吗?”汪梅林晃着眼神道:“有啊。”苏丽道:“你有了,可是我被你们骚扰的连觉都睡不安。” 苏丽突然抵了抵汪梅林笑道:“马飞扬有没有拉住你不放啊。”汪梅林嗔道:“你想什么哪,心里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思春了吧。哎呀,不行,得赶快给你配一个。”两人便在被窝里笑闹起来。 次日,马飞扬做了坐了最早的一班车,到了县城,直奔县政府,报名审核领取准考证都很顺利。考试的时间是十月二十二日,内容是文学、历史、政治、法律及公文写作和应用,分为两场。 马飞扬看时间非常紧张,心里也紧张起来。不过一时又坦然了,他想我复习的时间短,别人也是一样的,这就看谁的知识储备好了,他自信于在自学考试时候的扎实和刻苦。马飞扬又到书店买了本《公文写作》,便转身回大墩,原本想再去看汪梅林一眼,心想还是算了吧。 十月二十二日,马飞扬提前来到考点,到考点一看,吓了一跳,因为他看考场分布图,居然有十个考场,一个考场三十人,十个考场就三百人啊,也就是说录取的比例是三十比一。马飞扬心道这哪里是考试,分明就是在拼刺刀嘛。 一个上午连考两场,马飞扬感觉不错。一出考场他直奔建设局而去,到了建设局一问周大庆,门卫立刻指引。 此时正是下班时候,周大庆正好从办公楼出来,一见马飞扬,紧走两步过来,先是一阵寒暄,周大庆道:“你先到二楼办公室做一会儿,我把局长送回家就过来,我最多也就二十分钟,你别动。”说完就去开车。 马飞扬在办公室坐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下楼来,不一会儿,周大庆便开车回来。周大庆把车窗玻璃放下,叫马飞扬上车。马飞扬上了车,笑嘻嘻的说道:“这能好吗,这可是局长的专车啊。” 周大庆道:“今天你就享受一下局长的待遇,哈哈。”说完,一加油门“呼”的一声开了出去。马飞扬在车里左右看看,又扭动几下,感觉真是不错。 周大庆直接将车开到一家饭店门口,老板一见立刻满脸笑容迎了出来,老板有五十来岁直接叫周大庆“庆弟”,周大庆叫他:“勇哥”。二人说了几句,周大庆便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瓶酒来,招呼着马飞扬上楼。 马飞扬见那酒包装精美,正是当前最流行的沙河红色记忆系列。便问:“这是那一款?”周大庆道:“这是民红。”说着,二人来到包间。服务员跟着进来倒茶。 六十七、缱绻缠绵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道:“民红怎么样,好像还有什么军红吧……”周大庆道:“民红,军红,还有国红。民红是一百八十元一瓶,军红是三百六十元一瓶,国红是八百八十元一瓶。”马飞扬笑道:“好家伙,这酒怎么喝啊,八百八十元,都相当于我们一个月的工资了。”周大庆笑道:“嘿嘿,说起原来我们喝的沙河大曲也就四五块钱一瓶,也喝的有滋有味的,这民红你待会喝看看,其实和沙河大曲也差不了多少。” 菜跟着上来,周大庆把酒倒上,马飞扬第一次喝这么好的酒,仔细的品尝了一下,半天看着周大庆笑道:“一百八的酒还是不一样滴,哈哈哈。”周大庆把头点着笑道:“哎,管他娘的,什么好喝不好喝的,我看不要钱的酒都好喝。” 二人说着喝起来,马飞扬道:“有个事跟你说。”周大庆正吃着羊肉粉丝,头也不抬嘴里嗯着“说,什么事。” 马飞扬便说起参加组织部招考的事情,让他在下月十号左右到人事局看看考试公布的结果。周大庆连连点头,说这没有问题,人事局离这里也不远,我说去就去。又问:“看过了结果怎么通知你啊。”马飞扬想了一下,道:“你就到我姐的店里,跟我姐说一声就行了,嗯……要是没考上……那就不用说啦。” 周大庆让马飞扬多喝一点,他还要开车就少喝一点。本来两人是可以喝完一瓶白酒的,但是周大庆要开车,只能喝一小碗算了,这剩下的对马飞扬来说,就多了。 马飞扬三碗下去感觉有些多了,便嚷着不能再喝,叫道:“哎呀,这好酒也一样的醉人啊。”周大庆看着瓶子里还有一碗多酒,说道:“继续喝啊,这一点又不能带回去,剩在这里又浪费了,来来来喝吧。”说着便给马飞扬倒上,嘴里还咕嘟着:“这一碗就是三四十块钱啊。”马飞扬觉得这一碗再下去,可能会醉,高低的又匀了一些给大庆,终于把一瓶酒喝完。 到车上,马飞扬问大庆喝了酒能不能开车,大庆道:“这一点酒是没有问题的,我们给领导开车第一就是要确保安全,要是我觉得不能开了,我是绝对不会开的。” 二人又在说话,大庆道:“我准备元旦结婚了,到时候你过来给我带新娘子。”马飞扬道:“要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啊。”大庆道:“早就要过了,你整天在海外仙山上怎么能知道?” 马飞扬笑道:“哦,也是啊,但愿这次我能考出来。”大庆道:“我感觉你没有问题。”大庆直接把马飞扬送到车站,就转头接局长去了。 马飞扬回到乔集,直接去了汪梅林处。汪梅林问:“今晚不赶着回去啦。”马飞扬的酒劲儿还没有过去,大喇喇的叫道:“不去啦,我要跟我梅姐在一起。” 汪梅林嗔道:“哎呀,你叫什么呀。”马飞扬说着便抱上来,那酒气扑面而来,汪梅林躲闪着,皱起眉来道:“喝酒了吧,怎么是庆祝考试顺利通过了?”马飞扬见汪梅林躲闪,又转身做到床上,说道:“考试通过是不可能的,兄弟相留把盏言欢还是可以的。” 汪梅林看着马飞扬得意洋洋的样子道:“哼,又喝多啦,好了,我不陪你了,你睡一会吧。”正要走,马飞扬蹭的蹿了过来,拦腰抱住,柔声道:“我不让你走。” 汪梅林挣扎着道:“放手,我上课哪。”马飞扬一点也不放松,如同无赖一般叫道:“哎呀,我死也不让你走啊。”汪梅林被他闹的直笑,又跟他掰扯了半天,这才分开。 傍晚时分,汪梅林来到宿舍,对马飞扬说:“我们到街上去吃吧,我请你,怎么样,庆祝一下。”马飞扬道:“庆祝什么?”汪梅林道:“庆祝你考试通过啊。” 马飞扬道:“这最多只能叫预祝,要是通过不了呢。”汪梅林笑道:“通过不了,你就再回请我一顿呗。”马飞扬歪着头想了一下,点头道:“好,走吧。”汪梅林问:“是不是把苏丽叫上?”马飞扬笑道:“我是客,客随主便。” 汪梅林便去叫苏丽,苏丽一听叫道:“我说,你就不能专门的请我一次吗,你这是请我吃饭哪,还是请我去当电灯泡啊,再说了,你们在那里卿卿我我的,我尴尬不尴尬啊。”汪梅林道:“你甭废话啦,来一句痛快的,去还是不去?” “去。”苏丽道。 三人来到乔集街上,找了一家饭店,要了一个小的包间,汪梅林向着马飞扬道:“你去点菜吧,我和苏丽说话。”马飞扬笑着说“好的”。 苏丽又道:“点一些好的,不用给她省。” 不一会儿,马飞扬回来,汪梅林问:“你喝不喝酒啊。”马飞扬连忙把头摇的像和鼓一样。苏丽道:“干嘛不喝啊?”汪梅林笑道:“人家多有能耐,中午时候,一个人几乎喝了一瓶酒,还喝什么红色记忆。”边说边咯咯的笑个不住。 三人吃了饭回去,汪梅林和苏丽去上晚自习,马飞扬回宿舍睡觉。一觉醒来,见汪梅林还在书桌旁奋笔疾书,马飞扬一看时间都快到十二点了。吃了一惊,说道:“梅姐,你干嘛呢,还不睡觉。”说着便下床要抱汪梅林上床。 汪梅林推开他,忙道:“哎,明天有两个检查,材料必须要交上去,一个是教育局关于学习新教法的,一个是领导讲话的心得体会,现在大家都在补呢。” 马飞扬道:“我怎么不知道啊。”汪梅林道:“你那个鬼地方,谁怎么去检查啊。”马飞扬气道:“哼,就这也不能不睡觉啊,哎,不要理他啦,该睡觉睡觉。” 汪梅林不理他,还是继续抄材料,马飞扬气的大骂校长:“要是把我梅姐累坏了,看我不把他头揍烂了。”汪梅林吃的一笑,道:“你发什么神经啊,这是上级组织叫抄的,关校长什么事情,校长自己还得抄呢。” 汪梅林道:“你先睡吧,再说我就是睡,也要到苏丽那边。”马飞扬笑道:“哎哟,何必呢,你不就是怕我会对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吗,我向你保证,未经许可,绝不轻举妄动,好不好。”说着又来抱汪梅林上床去,汪梅林被他闹的不行,索性不抄了,说道:“好了好了,睡觉,我们可得约法三章,你要老老实实的,听到没有。”马飞扬连忙一脸的严肃,大叫:“遵命。” 当下,二人上床睡觉。可是这种情况下,二人哪里睡得着?刚躺下,马飞扬还是规规矩矩的,不一会儿,便动起手脚来。汪梅林本来也是抵挡的,但很快连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在抵挡。其实这情形正如一个人掉进了泥潭,不管动还是不动,沉下去是一定的。一时春意渐浓满屋生香,二人终于成就了好事。 一阵狂热过后,马飞扬神圣的看着汪梅林,深情的呼唤“梅姐”。汪梅林仿佛有些低落,也抬眼看了看马飞扬,低声道:“睡吧。”马飞扬郑重道:“梅姐,我爱你。”汪梅林点点头:“好,我知道。”马飞扬抱起汪梅林的上身,认真的说道:“梅姐,我们结婚吧。”汪梅林这才莞尔一笑,戏谑道:“怎么,这就要承担责任了?” 马飞扬感叹道:“不,这可不是承担责任,而是我要将我们的爱情推进到更高的层面。只有这样才能展现我是多么的爱你啊。”这话让汪梅林感动了,她猛的抱住了马飞扬。 马飞扬回到岛上,依然如故,和平常一样的上课,看书练字,陪学生们玩耍。但心绪却颇不宁静,他看着这些孩子们,心里忽有不舍的感觉,他想可能要不了几天,咱们就要分别了,我走了,是谁来教你们课陪你们玩儿啊,我舍不得你们,可是我却不能不走。 他有时想,成绩快要出来了吧,这次招考可一定要过去啊,考过了,我就能光彩的离开大墩,堂而皇之的到乡政府工作。乡政府啊,就是老百姓整天挂在嘴上的“乡里”,这样想着,竟会会心的发笑。 再想一到乡政府工作,就可以着手准备和梅姐的结婚大事了,更是要笑出声来。一想到汪梅林,便想起汪梅林的光滑肌肤柔软身躯,那晚的无边光景,依然历历在目,于是心中立刻充满对结婚的渴望。忽然又想若是考不过去呢,那我还得待在大墩,何时才能出去?谁能知道啊。那还马上和梅姐结婚吗?自然是要结的。但那样梅姐就会少了许多的体面,哎,真是对不起她。 这二十天,马飞扬过的表面平静,其实内心起伏不定。虽然心里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了,但是思绪总是不由自主的便牵扯过去,他一时烦恼,甚至想成绩抓紧出来算了,就算通不过,也就安心了,不用这种折磨了。 六十八、冲出大墩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好不容易挨到了成绩发布的日子,马飞扬想着明天就得出岛,马上就能尘埃落定了,一下竟然安静多了,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宿舍里,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忽然,许树林推门进来,进来就嬉笑着说道:“兄弟,恭喜恭喜。”这一声“恭喜”,让马飞扬立刻心跳加速,只听许树林道:“我今天在中心校里听说,你已经考上乡镇政府的工作人员,马上组织部就要到学校里考察,这下就厉害喽,哎呀,今晚我们好好的贺贺,唉,以后再想跟兄弟喝两杯酒,可就难了。” 马飞扬腾的站了起来,他知道许树林是不开玩笑的,这肯定是真的。一时间,他几乎激动的要哭要喊,但是他只是做了一个用力挥拳的动作,然后仰脸长出一口气,突然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这再看着周边的东西时,已是作别的目光。 他惊喜的问许树林:“许哥,知不知道,我考了第几名?”许树林沉吟着:“具体第几名我还是真不太清楚,不知听谁说的,可能是第三名,唉,我当时一听说你考过了,光顾着高兴了,把这事忘了,不过这也无所谓啦,反正考上就行了,第一名和最后一名都是一样的。”马飞扬一想也是,便笑道:“好,我今晚来烧鱼,把老马也找来,咱们喝一场,明天我也不出岛了。” 许树林道:“对对,明天不用出去了,你就等着去乡政府上班吧。” “哎呀,要是说起来,还是我们当老师的有实力啊,这次乔集中学也有一个老师考上了,十个人就我所知道的已经有两个老师了,其余八个难道就没有老师了?”许树林又感慨一番。 当下二人忙碌起来,先去找老马买条鱼。老马一听说这喜事,连忙说道:“今晚我来吧,你们就不要啰嗦啦,反正这鱼我不卖给你,哈哈。”马飞扬也是爽快的人,也不跟老马挣。 很快,三人坐到一起。菜就是一盆鱼,还有两碟咸菜,老马拿出两瓶酒,说道:“今天咱们兄弟仨就喝两瓶酒,喝完拉倒多一瓶没有。” 马飞扬有点犯难:“三人两瓶酒是不是多啦。”老马道:“哎,多什么啊,一点也不多,明天又没有什么事情,喝过睡觉。”许树林一拍腿道:“好,就这样,开始。” 三人喝酒吃鱼,不亦乐乎。此时,外面风起,显然是冷空气来了,尤其是在岛上,这风吼起来让人觉得心惊肉跳。可是屋子里三人吃着说着温暖无比。老马道:“今晚只是恭喜马老师,等到马老师走的时候,我再来正式的送行一下。”马飞扬连忙道:“马哥,你太客气了,其实我最感激你了,在这地方,我可没有少麻烦你。” 老马豪迈起来:“哎哟,兄弟,你这话说的,你麻烦我什么了?俺们都姓马,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说这样的话,可是外道了,来来来,喝酒。” 喝着喝着,两瓶酒便完了,老马一看连忙要开第三瓶,马飞扬上去抢住,不给开第三瓶。老马意犹未尽执意要开。马飞扬道:“不说过两瓶的嘛。”老马道:“哎,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没事没事,你少来一点,我和校长多来一点。” 许树林也说“还是不要开了吧,第三瓶下去那肯定就多了。”老马一扬眉道:“这样吧,开,能喝多少是多少,坚决不派酒,你说好就好,怎么样?”许树林和马飞扬也只好点头。 马飞扬喝的真多了,他太高兴,而最近一段日子来几乎每天都是忐忑不安,这一下放松下来,便控制的不好。他一出老马的家,没走几步就抱住了一棵树呕吐起来,摇摇晃晃进了宿舍,一倒头便睡着了,这个夜里冷空气刚好到了,于是马飞扬一下受了凉,第二天也发烧了。 早晨醒了,马飞扬只觉昏昏沉沉口干舌燥手脚无力,自己一摸额头心道不好发烧了,这种感觉以前也曾有过。 这个岛上有个诊所,医生就是岛上人,是个赤脚医生,马飞扬头重脚轻一步三晃来到诊所,医生见是马老师,再看这样子,便知是酒喝多又受了凉,当下便让马飞扬躺倒床上吊水。 马飞扬躺在病床上看着瓶子里的水,一滴一滴不紧不慢。内心完全平静脸上也无表情,他想马飞扬啊,这是多大的喜事啊,就把你搞成这个样子,乐极生悲了吧。又想梅姐在干嘛呢,他恐怕也知道我考上了吧,如果她知道我高兴的喝成这般模样,不知会怎么样,是取笑一番还是爱抚一番? 想到了汪梅林,他的身体挪动了一下。他忽然又是一惊,心道:我现在怎么不想温柔了,这心念一动,又是心潮涌动,他也想着把这事告诉温柔会怎样,这心思刚动便打消掉了。唉,温柔温柔,这注定是记忆深处的名字了。啊,不知道温柔和张高云现在怎样了,好长时间也没见到张高云,他们俩如果一切顺利只怕也该谈婚论嫁了吧。 张高云此时已经县长的秘书,真可以说一路顺风顺水,作为县长的秘书,那身份地位自然不同,各单位各部门的领导无不刻意结交,因为他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或许都能传达出县长的某些信息,这可是极为宝贵的东西。 在组织部,张高云看到考察录用乡镇工作人员的名单,他一眼瞥见马飞扬的名字,心中一动,便跟卢科长,说道:“这次招考乡镇工作人员我看有不少的老师啊。”卢科长笑道:“不错,十个人里有五个老师,可见老师考试的能力还是强的,水平确实高。”卢科长知道张高云也是老师出身,所以他就大力的吹捧老师,张高云果然乐得眉开眼笑。 张高云指着名单中马飞扬的名字道:“这个人我知道,他就是我们大墩小学的老师,很有能力,已经在大墩教了三年,哎,不容易啊。” 卢科长一听张高云称赞马飞扬,心里已知道了七八分,忙道:“哟,在那个地方工作三年,真不容易,这应该是模范教师啊。”接着二人又聊起大墩的一些情况,只说的满是感慨。 张高云走出组织部干部科的办公室,到门口又问了一句:“干部考察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卢科长道:“这能有啥意外,只要出身清白,又没有违法违纪行为,能有什么意外。” 张高云“哦”的一声道:“我听说马飞扬这个人,跟领导之间的关系搞的很一般。”话已说到这种程度,卢科长已经完全懂了,连忙笑道:“这不是问题,我心里有数啦。”说着又向张高云挤眉弄眼的笑。 到了星期一,卢科长带领干部科一行三四人来到乔集中心校考察马飞扬。朱离疆一看县委组织部来人,带着领导班子春风满面的迎了出来,他步履快速早已脱颖而出,还有十来米远就把手伸了过去,嘴里也嚷着:“欢迎欢迎,欢迎县委领导莅临指导工作,各位领导辛苦了。”卢科长也微笑着递过手去道:“哎哟,朱校长客气了。” 朱离疆将卢科长一行引向会议室,卢科长见大家都已经坐好,便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一次呢,我们组织部过来主要是考察一下马飞扬这个同志,该同志参加乡镇机关工作人员招考成绩已经通过,现在进入组织考察阶段。我们将从学校领导班子、中层教干、普通教师中随即抽取人员参加我们的考察工作,希望被抽到的同志要本着对工作负责对同志负责的精神,以实事求是的态度来回答我们的问题交流自己的看法,有好,要说好,有坏,要说坏,当然每个人的谈话一定要注重依据,好,好在什么地方,坏,坏在什么地方,必须要以实据实不能信口开河。”他顿了一下道:“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朱校长是学校的一把手,我们就请朱校长先谈一谈,其余人员暂且回避一下。” 朱离疆清了清嗓子道:“马飞扬这个同志,年轻有干劲,工作热情也很好,对工作也很负责任,教学成绩也还可以,他的不足之处就是个性太强,性格甚至还有些偏激,恃才傲物,不知道尊重领导团结同志,以至于同志之间的关系搞的较为紧张。另外他在政治学习业务学习等方面表现的也不是太积极,比如他很少看书看报,写的一些学习心地体会既不深刻也缺乏一定的感情,很明显的带有应付交差的痕迹,在业务学习方面缺乏谦虚谨慎的态度,不能虚心的向老教师学习向周围同事学习,对一些新的教法新的课堂模式,不能满腔热忱不折不扣的贯彻执行,总是提出这样或那样的疑问。还有他对于我们的一些高层的领导同志也缺乏足够的尊重,有时候言语无状出言不逊。其实对于这个同志,我们作为领导班子还是非常关心的,一直在努力的打磨他锻炼他,想把他培养成优秀的教学骨干,马飞扬同志的潜力还是很大的,从教育教学的角度讲,说句实话,我们不想让他离开学校,他走了对我们以后的教育教学工作还是有一定的损失的,希望组织上能够考虑的我们的建议,切实的支持我们乡镇教育,把马飞扬留给我们。” 六十九、组织考察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朱离疆滔滔的说着,卢科长不动声色的看着。卢科长什么人物,朱校长两句话一说,其实就已经把握了朱校长对于马飞扬的态度,心道:看来张秘书说的不错啊,马飞扬和这位朱校长的关系不是一般的紧张,正常情况下哪有这么谈话的。但是马飞扬是张秘书特殊关照的,所以讲到后来,卢科长只是不住的点头,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朱校长。 卢科长见朱校长说完,面无表情的问道:“刚才你谈到马飞扬不看书不看报,请问有谁能够作证?他的学习材料能否拿来给我们看一看,另外他对于新教法的执行不热忱,有谁能够证明?还有你谈到他会对领导同志出言不逊,请问他具体说的是什么,如何的不逊,有谁能够证明?他在经济方面和生活作风方面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这些也可以谈谈。” 卢科长一连串的发问,立刻把朱离疆打蒙,而且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卢科长在心里是支持马飞扬的。因为正常情况下,组织上会采信一个单位主要领导的评价,不会对主要领导的评价进行深究。看来马飞扬背后肯定有人啊,可是他有人,为什么就不能让人跟我打声招呼呢,我也不至于非要把你按在大墩呀,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啊,好啊,马飞扬不简单哪,城府够深的,唉,现在圈不住他啦,改弦更张只怕也晚了。 朱离疆有些紧张了,脸上也冒了汗,他琢磨着卢科长说的经济问题和生活作风问题,心道:嘿嘿,他一个普通老师能有什么经济问题,至于生活作风,听说他和中学的汪梅林蜜里调油一般,都已经住到了一起,但是这是在谈恋爱,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这样吗,这也不算是事啊,说出来,只会是笑话。 想到这里他“嗯”了两声道:“当然啦,刚才我对于马飞扬的评价,啊……这个……这个,仅仅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不代表我们领导班子,我的这些看法,也是根据我长期以来对于马飞扬的观察,所形成的认识,其中可能会有些偏颇,但是我说我们的工作需要马飞扬倒也是真的,马飞扬是个人才,我们确实舍不得让他走啊。” 卢科长坐直了一下身子,冷笑了一声,说道:“嗯,好的,好的,人才嘛,谁不想留着自己用啊。”他稍停了一会,道:“朱校长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朱离疆笑笑道:“没有了没有了。”卢科长道:“好,请下一位同志进来。” 接下来的四五位都谈的非常快,几分钟便结束了。因为这些同志跟马飞扬之间有的熟悉有的不熟悉,但是都没有矛盾,而且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没有深仇大恨的谁不说好话唱赞歌啊,所以都是异口同声的说好。甚至在卢科长问马飞扬是否有对领导出言不逊的时候,也都是斩钉截铁的说道“绝无此事”。 大家都想,别说没有此事,即使有也不能说啊,因为毕竟手里没有录音这样的证据,你说有,到时候马飞扬说没有,两下对质,那得罪人可就大喽,这事可干不得,再说了,我多说些好话,就是多个朋友,多个朋友总是好事嘛。另外他们还想,就算我说马飞扬有问题,但是这对马飞扬能有多大的影响,组织考察也就是个过场,到头来瞎得罪人。 卢科长走后,朱离疆一人坐在校长室,想了半天,心道:马飞扬离开中心校已成定局,这个时候还得罪他干嘛,让他回中心校吧,课也不安排了,这几天就放他几天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挽回点儿情面,以后见面也好说话啊。唉,毕竟这事情怪我,怪我啊。想到这里,他真是悔不当初。 当下,他立刻通知叫马飞扬明天到中心校报到。 马飞扬一到中心校,相熟的都围过来恭喜他,有的说他苦尽甘来了,有的说他要辉煌腾达了,有的说组织考察我可是把你说成了一朵花啊。也有的见旁边无人,悄悄的对他说朱校长想把你留着不给走的,但是组织部那边根本没搭理他。马飞扬和他们一一的含笑握手,只说这次运气好,自己也没想到能考上。于是大家又都说,你的实力,谁不知道啊,这种考试对于你来说还不是手拿把攥嘛,说的马飞扬实在是不好意思。最后关系最好的又说,走的时候给你送行,马飞扬也说,好的到时候我请你吧。 马飞扬来到校长室,朱离疆笑眯眯的过来,又是拍肩又是捶胸,嘴里说着“恭喜恭喜”。马飞扬一副不喜不忧的样子,问道:“朱校长,找我有什么事情?” 朱离疆哈哈笑道:“啊,小马啊,这几年来,我对你关心照顾不够,心里老是觉得过意不去,其实我早就想把你调回来了,这天天忙的,有时候都忘记了,现在你凭着自己能力,考了出来,让我这想法,也无法实施了,哎,这样,我想啊,你马上也要去乡政府去报到了,你现在就先来中心校上班吧,到时候直接过去也方便一些,当然啦,你到了中心校暂时就不安排工作了,一个是因为课早就排好了,另一个呢是因为,啊,这个嘿嘿,毕竟你这么多年确实辛苦,这最后几天,就放你几天假休息休息吧。” 马飞扬听了说道:“感谢朱校长对我的关心照顾,说句实话,对于到大墩去,一开始我确实是不愿意的,但是我去了之后并不后悔,也不觉得有什么辛苦的,我在大墩工作生活的都很好,许校长和岛上的人对我都很好,这也是我能待在大墩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工作只要开心其实在哪都一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工作,什么都不是问题。中心校,我暂时就不过来了,这最后几天,我还要把手里的工作再处理一下,该交接的还要交接好,还得和岛上的朋友告别一下,毕竟在大墩工作了三年,这说走就走了,从感情上讲还是非常牵挂的。” 朱离疆听了默默无语,马飞扬有理有节的拒绝了他的好意,这让他很是尴尬。他想不通马飞扬怎么是这样一个人,我身为中心校的校长都已经把姿态放到这种程度了,他还是不依不饶,这是摆明了要和我死磕到底啊,唉,罢了罢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哼,我倒也想看看你到底能怎么样。 马飞扬见朱离疆无话,便起身恭恭敬敬的道:“朱校长,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朱离疆看马飞扬不温不火有礼有节的样子,心道:好,不错,胜不骄败不馁果然有城府。 其实马飞扬并不是有城府,只不过是心中恨他,实在不想理睬他,更不愿接受他的好意。马飞扬出了校长室,这时已是归心似箭,只想赶快去和梅姐相见,走起路来,两只胳膊就像插上了翅膀,脚下仿佛有了风火轮。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汪梅林没课正好在宿舍,正在盘算是到食堂吃呢还是自己炒菜吃,不成想马飞扬一下冒了出来。汪梅林顿时眼睛一亮,马上决定还是自己炒菜吃吧。马飞扬上前将汪梅林拦腰抱起又转了一圈,汪梅林慌忙道:“关门,你也不注意影响啦。” 马飞扬回身关门,说道:“我是从中心校那边过来的,考试结果你知道了吧。”汪梅林笑道:“早知道啦,我们这边也考走一个。”马飞扬问“是谁?”汪梅林道:“他是从别处调过来的,你不认识。” 说话时,二人已紧紧拥在一起。马飞扬自从那晚过后,心中对汪梅林更是念念不忘,同时对于“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从此不早朝”有了更加形象的理解,时隔这么长时间,这一下见到,马飞扬哪里还能把持得住?当下便要宽衣解带,汪梅林一见他要来真的,吓了一跳。忙的把他的手按住,急道:“你要死啊,这光天化日的,人来人往被知道了,又能被传讲的乱七八糟。” 马飞扬还是不管不顾,嘴里说道:“管那么多干嘛。”汪梅林恼道:“你当然可以不管那么多喽,你现在已经是乡政府的干部了,谁能把你怎么样呢,可是我还要在这里待着呢。” 马飞扬见汪梅林不高兴了,立刻做出规矩状笑道:“什么乡政府干部,在汪老师面前全是学生。”说着,便过去把门打开。 汪梅林道:“你刚才的表现就像个小流氓,得惩罚一下。”马飞扬笑嘻嘻的道:“梅姐想要如何惩罚?”汪梅林道:“中午的菜就你炒了。”马飞扬笑道:“这那里是惩罚,这是给我一个展示厨艺的机会啊。” 七十、再见大墩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说干就干,撸起袖子忙操起来。汪梅林在旁看着也要动手,马飞扬不让,说我正在接受惩罚呢。汪梅林笑道:“看你认错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就不惩罚啦,我最近炒菜的水平可着实提高了不少,看我给你炒一个拿手的。”马飞扬问:“哦,都有招牌菜了,好的,我观摩一下。” 汪梅林炒的是青椒肉丝,马飞扬道:“我来切青椒和肉丝。”汪梅林笑道:“哟,一盘好菜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技术体现在切菜上,你到底行不行。”马飞扬道:“好,我就负责这百分之三十,你就负责那百分之七十。”汪梅林道:“那这盘菜就应该叫梅扬青椒肉丝。”马飞扬笑道:“梅扬青椒肉丝,好名字,但愿也能像东坡肉一样驰名天下。” 二人吃了饭洗了碗,一看时间,下午上班的时间又快到了,汪梅林是第一节课。汪梅林问:“你今天还走不走啊?”马飞扬笑道:“这就看你留不留我啦。你要是拼命的留我,我看在你痛苦不堪的份上,恐怕就不走了,哈哈。” 汪梅林“呸”的一下道:“那你还是走吧。”马飞扬碰了她一下道:“你想不想我走啊?”汪梅林被他碰的不好意思,只是说“下午可能要起风了”。 马飞扬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走,真的舍不得你,不过组织部可能马上就通知报到了,我要抓紧把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宿舍的东西还要收拾收拾,到时候说走就走也就省事了,所以今天还是要回去。” 汪梅林听马飞扬要回去了,心中不舍,想起刚才打断了他的兴头倒觉得愧疚,抚摸着马飞扬的头发道:“就是走也不急在这一会,先歇会儿吧,我去上课了,下课就来看你。” 汪梅林一下课,直接回了宿舍,一进宿舍二人便扭抱在一起,待喘息稍定,二人都相互看着,马飞扬低头看着汪梅林凸起的胸脯,忽然笑了。汪梅林感觉这笑太坏,嗔道:“笑什么?”马飞扬道:“你顶到我了。”汪梅林一脸羞涩,眨着眼睛道:“你也顶到我了。” 二人到了床上,坦诚相见。马飞扬道:“这光天化日的,被人知道了,可让我们汪老师如何是好啊。”汪梅林掐了他一下:“这时候还说话,你那会儿到的时候,正是放学的时间,大家都回来了,现在大家都在办公室或上着课呢。”马飞扬笑道:“所以你就乘虚而入,你可真是色胆包天啊。”汪梅林打了他一下道:“哼,还不是看你可怜样子……” 马飞扬回到大墩没几天便接到组织部的通知:十二月一日上午八点半到县委党校参加任职培训。马飞扬一看还有四五天,许树林说这四五天的时间你就自由安排吧,中心校那边有什么事情由我来办。马飞扬连声感谢。 马飞扬决定再给学生们上最后两天课,然后就离开大墩。星期四那天上午,马飞扬来到课堂,学生们依例叫“老师好!”,马飞扬回答“同学们好。”他在讲桌跟前站住,默默的看着面前的十来个学生,忽然想到这就是最后一课了,明天就见不到他们了。这时他才发现教他们读书写字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他想说话却实在说不出来,此时此刻他只想多看他们几眼。学生们也觉得今天马老师跟平常有所不同,他们也一声不响的看着马老师,等待马老师说话。“五年级和六年级的同学先把生字预习一下,四年级的同学请把课本打开。” 马飞扬看着这十几双又大又亮天真无邪的眼睛,心中一酸眼睛已经湿润。他“嗯”了一声道:“同学们,今天是我给你们上最后一次课了,明天我就会离开大墩岛,到一个新的地方工作……”学生们好像还没有明白过来,一时还没有什么动静,还以为老师在讲课,但一个六年级的男同学站了起来问道:“马老师,你是说你要走了,是吗?以后也不教我们了,是吗?” 马飞扬看着他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其余的同学也都明白过来,都露出极不情愿的表情,一个学生小声道:“马老师你不能不走吗?等我们毕业你再走。”说着难为情的笑了。另一个学生说道:“马老师你走了,就没有人教我们电脑了。” “同学们,我也不想离开你们,想继续的教你们,但是在我的生活中,还有很多的事情和很多的人,他们也需要我,离开是必然的,就算今天不离开,明天也会离开,这就是生活,生活中有很多事情在面对决定的时候,你会发现可供选择的选项并不多,这些选项可能没有一个是你喜欢的,但是你还是要选择一个,因为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今天我走了,难道这里的课就没人上了吗?难道你们就不再学习了吗?你们不能轻易动摇自己的目标,你们的路还远着呢,外面的天地也大得很,好好学习吧,我祝福你们也会想念你们!”马飞扬说完,让学生自习,这最后一课他实在无法讲下去,就在下课之前他悄悄的走出了课堂。 马飞扬打好包裹,然后和许树林告别。许树林唏嘘不已,叹道:“唉,也是该走了,没有想到你能在这儿呆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容易。”马飞扬道:“许哥,你什么时候离开?总不会就这样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许树林笑了笑:“兄弟,我跟你不一样,你年轻,还没有结婚成家,外面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你,我没有什么事情了,最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了,一个孩子已经上班了,家里的活儿还不够你嫂子一个人干的,十天八天的回去一次还能说上好多的话,天天在一块,还没得话说,唉,我在这里待得时间长,感情也深,我是真不想离开这里,当然啦,如果有一天,这儿不需要我了,那就是离开的时候了。” “记着,常回来看看吧,就当作来旅游休闲。”许树林叮嘱道。马飞扬笑道:“放心吧,许哥,这地方我永远都忘不了。” 这个时间没有出去的船,不过马飞扬和柳岸早就说好了。柳岸的船到了,马飞扬跳上船,马飞扬道:“柳岸,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尤其是上一次不是你及时的把我送出去,我可连名都报不上啊。”柳岸笑道:“这有什么感谢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感谢,再说了,我这也是举手之劳,不费什么事的。” 快到岸边,柳岸道:“到了,你去吧。”马飞扬跳下船头,转身和柳岸告别,想说谢谢,可是又觉得这两个字太苍白太乏味,柳岸对于他的帮助几乎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他看着柳岸欲言又止,柳岸懂得他的心情,朝他挥了挥手笑道:“去吧,我也回了。”说完便调转船头。 马飞扬还是站着,他看着即将驶去的船,默默的念叨,这一去不知道何时能再看见她,这是一个多朴实善良的女孩啊,多希望她能嫁个好人。 柳岸独自一人驾船回去,想着马飞扬就此而去,可能这就算是永别了,脑子里不断闪现着马飞扬跟她学划船的样子,他又唱又跳的样子是多么自由,她也呵呵的笑个不住,原来那天竟是她离开学校以来最为快乐的日子。 岛上和她年龄相仿的人不多,有几个也都出去打工了,她也想出去的,但父亲担心,怕她一个女孩孤孤单单的遇到事情受欺负,她自己对外面的世界也有一丝恐惧,因为她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但是大墩太闭塞,也太寂寞,她对外面充满着期待,却又迈不开走出去的脚步,她觉得她被这个岛囚禁了,是马飞扬的到来,一下子让她觉得这个岛有了活力,她自己也有了心情。虽然她不能和马飞扬在一起,心灵相通相依相偎,但是她知道有这么样的一个人就在她的旁边,心里也觉得踏实舒服,现在这个人走了,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柳岸觉得恐惧。 她停下了船,默默的看着茫茫的湖水,忽然失声痛哭起来,她毫无顾忌的哭着,反正这儿的天下只有她一个人。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哭,是为了马飞扬的离去,还是为了不想再面对这寂寞乏味的生活?总之她哭了一阵,觉得心情好多了,想着刚才的哭,竟至又笑了。 七十一、结婚计划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直接到姐姐家,这时家里也都知道马飞扬到乡政府工作了。一家人都非常高兴,姐姐见弟弟到了,先是给他收拾一间房子放东西休息,马飞扬问:“爸呢?”姐姐回说:“去学校带江毛了,马上就到家了。” 姐姐问:“分到了哪个乡?”马飞扬道:“现在还不知道,过两天就是任职培训,培训结束就分了。”马小扬笑道:“这下好了,成乡里干部了,哎,好啊,我买菜去了,等会你姐夫就到家了,中午你们喝两杯酒吧。” 说话间,爸爸马报国带着小外甥江毛到了,江毛已经上一年级了,活泼可爱。一见舅舅来了,立刻跑了过来围着转圈,马飞扬把小外甥抱倒挠他的痒。 江松说着也到家了,见马小扬去买菜,急忙说道:“还是我去吧,我去快一点,你就在家先把现有的菜做了。”不由分说,便接过马小扬手里的车子。 中午吃饭,一家人围坐一桌,都是喜笑颜开,江松刚开始还是一杯一杯的和马飞扬慢慢喝,两小碗下去后,便要和马飞扬推碗。 马小扬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是长能耐了,一喝酒就要来整碗的,这是在家里,怎么也这样喝,小二,你不要理他,像这样喝对身体不好。”江松笑道:“我这是提前让他适应一下,你不知道现在政府机关的酒都喝成什么样子了,哪有不端碗的?” 马小扬道:“那也得量力而行吧,如果就不能喝怎么办?”江松道:“所以才得练啊,唉,在政府机关工作,你不能喝酒,就意味着你有可能被边缘化,现在不是有段子说嘛,酒风就是作风,酒量就是能量,酒品就是人品。” 马报国和马飞扬听着都是哈哈的笑,马报国道:“要是照你这么说,政府工作人员天天都不干事光喝酒了,哪有这么邪乎。”马飞扬道:“姐夫说的也没错,不要说政府机关了,现在学校里喝酒也是这样子,最后不推两碗,好像这酒就达不到高潮,就不能尽兴一样。” 江松一拍大腿道:“就是嘛,所以说你也要把酒喝起来,这样才能吃得开混得好。”他一杯酒喝下道:“这到乡政府就不一样啦,以后的发展空间就大了,原来在学校里,你怎么干都出不了学校那个圈子,干到校长几乎就到了顶。” “哎,我也没想过,能干成什么样子,我考乡政府其实就是为了能离开大墩。”马飞扬淡淡的说道。江松接道:“但是你现在就得想了。”马飞扬喝了一口酒,出了口气,他没有接姐夫的话,但是也想着要好好的干一场。 吃了饭,马报国带江毛上学,江松要去店里准备明天的菜,马小扬留下来和弟弟再说一些事情。马飞扬和姐姐提起汪梅林,马小扬听了,高兴的不得了。马飞扬想最近就把汪梅林带过来看看,马小扬道:“好啊好啊,就直接带到我这儿来吧,也不要去周庄了,弄得大家都不方便。” 马小扬笑道:“看样子,你们发展的很快啊,这是不是都能定日子啦。”说到结婚,马飞扬嘿嘿的笑了,道:“听汪梅林说,她们家对我印象都很好,也都希望我们不要再拖了。” 马小扬沉吟了一下,道:“嗯,结婚,这家里的老房子,是不是还得收拾一下呢。”心里又琢磨,凭汪梅林的条件和家庭结婚到周庄去,实在也是委屈了,也许她本人不在乎,但是她的家里人,会不会说嫌话啊,再说了,他们俩都在外工作,以后肯定就要在城里安家,也不大可能再回周庄去,那这房子是翻新好呢?还是就算了呢?要是不翻新又在哪儿结婚,这可都是事儿啊,嗯,等爸爸回来再跟他商量一下。 马小扬的意思是干脆就把周庄的房子卖了,直接来县城买,顶多再添些钱,钱要是不够有我呢。但是卖房子,爸爸不同意可不行。 姐弟俩说到房子,马飞扬的意思是不想再回周庄了,他到乡政府工作肯定能分一间房子,结婚应该够用了。马小扬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还是得有个像模像样的家,逢年过节的一大家人也能到一起。” 这时,马报国也回来了,马报国现在就是接送江毛上学放学,一天来回要八趟。保健品也早就不吃了,因为马报国发现吃了也没什么好处,不吃也没什么坏处,他一想吃和不吃一个样,干嘛还要吃啊,索性不吃了。 马小扬见爸爸回来喜滋滋的道:“爸,小二有对象啦,马上过年就带来给你看看。”马报国一听立刻绽开了笑容,问道:“干什么工作的,哪里人,年龄多大了?”马飞扬便一一回答。马报国听了直说好。 马小扬道:“这下面就是结婚了,刚才我和弟弟说了房子的事情。”马报国立刻接口道:“这不好办嘛,我马上回家,就把房子翻新一下,再装潢一下。”马小扬道:“爸,你觉得让汪梅林到周庄去住,好不好啊,还有小二也说了,不想再回周庄了,结婚就结在单位的一间屋里。” “这……”马报国一时陷入思考。他一想,小扬说的也是啊,他们俩都在外面工作,以后还可能调到县城来,肯定是不会再回周庄了,至于小三嘛,那就更不可能回去了,但是眼下结婚不去那里,又能去哪里? 马报国道:“以后不回去了,但是目前结婚不还是要用一下吗?”马小扬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马报国一听要卖房子,虽然一下听着不入耳,但是仔细一想:孩子们都不回去了,我还要那房子干嘛呢,就按照小扬说的,卖了吧,添点钱到县城里买一处,这样以后小二两人到了县城就算是到家了。 “卖好卖,我就是怕不好买,也没听说这周边的谁家要卖房子啊。”马报国道。 马小扬见爸爸松口了,笑道:“卖房子的多了,你不关心这事,当然不知道啦,我目前就知道一家要卖房子的,听说是外面欠了很多的帐,没钱还了,要卖房子了。要我说啊,事不宜迟,我们先过去看看。”马报国也没什么好说的啦,只说行。马飞扬道:“要看,你们去看吧,我下午还要找同学有事呢。” 下午,马飞扬到县委组织部领取《任职培训通知书》,心想都到组织部了,顺便过去看看张高云吧,也正好跟他说一声现在的情况。 张高云正在办公室忙着,一见马飞扬到了,连忙起身过来,招呼坐下,又吩咐一位工作人员倒水。没等马飞扬开口,张高云便问道:“怎么样,该任职培训了吧。”马飞扬一愣,也就明白了,原来张高云已经知道了,心道:这也不奇怪,组织部跟他在一块。回道:“对,十二月一日正式开始培训,我就是过来拿通知书的,正好过来看看你。” “你还知道来看看我,真是难得啊,我都以为你在那岛上已经修炼成仙啦,哈哈。”张高云开着玩笑。马飞扬揶揄他:“你现在也是大人物了,不是想看就能看的,这今天是来取通知书的,否则我等小民连这大门都进不来啊。” 张高云笑道:“嗯,还不错,说话还蛮利索的,我都担心你在岛上时间长了,语言功能会不会也要退化了,呵呵。” 马飞扬又问他忙些什么,二人说了几句,张高云道:“这样吧,我现在确实有事,马上还要跟领导出去一下,今晚我请你吃饭,我找个好地方,噢,对了,正好我再跟你说说考察的事情。” 马飞扬道:“好的,但是今晚吃饭,你别叫其他人,特别是我不认识的。”张高云道:“我知道了,晚上六点,嗯,就在苏州路桃源饭店吧,那饭店不大,环境很好,厨师手艺不错,你要是早到了,就先点菜。”马飞扬点头,出来。 马飞扬到了街上,一看时间还早,正好逛逛街吧,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认认真真的逛过一回街。想着现在这个时间本来应该在上课的,可是现在却在这儿逛街了,生活真是奇妙。 这街道和上学的时候比,可是繁华多了,十多层的大楼又添了两个,路面也显然重新铺过了,显得平整宽阔,两边的路牙整整齐齐,两侧的店面不管房子怎么样,但是从正面看去都是光鲜亮丽,门头招牌各式各样也为热闹的大街再凭添了一份热闹。 七十二、逛街购物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一个移动通讯手机门店引起了马飞扬的兴趣,马飞扬想拥有一个手机已经成为现阶段的一个梦想,他曾无数次想象自己有一天也能拿着手机和同学朋友边走边聊。 马飞扬来到手机店,首先看到的是店里漂亮的营业员,这几个年轻女子身材高挑,穿着移动公司的职业套装,真是说不出的精神,道不尽的骄傲。和服装店不同的是,这些营业员对你是不理不睬。 马飞扬来到柜台,欣赏里面的手机,他更多关注的是价格,这些手机的价位正常都在两千块钱左右,看得他不断的摇头,待看到也有价格在一千块钱的,但是手机的外观设计和配置明显差了很多,也还是不断的摇头。他这样的摇头,心里忽然乐了,因为他一下想起《鹿鼎记》中有个人物叫吴立身,外号“摇头狮子”,无论什么事情,不管满意也好不满意也好总是摇头,他心道:我这不成摇头狮子了吗。 马飞扬看中了一款诺基亚手机,价格是两千五百块钱,心想不买也得看看,摸摸也是好的,便作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叫营业员把这款手机拿出来看看。这营业员倒是会笑,麻利的打开柜子,取出手机,然后双手捧到马飞扬的面前,马飞扬接过来,一边看一边说:“好,不错。”营业员也不失时机的介绍这款手机的功能及配置,只可惜马飞扬基本没听见她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他不过是看看而已,没必要了解的那么多。马飞扬把这款手机交给营业员,又要看另一款手机,营业员又拿了出来,但是这一番介绍,明显简单多了,她可能感觉到了,这位顾客今天可能没有购买的欲望,所以也不再多说,免得让顾客不好意思,这其实是对顾客的尊重,可见这些美丽的营业员对《营销心理学》都学的不错。 从手机店出来,马飞扬想着:去买一双皮鞋吧,我好歹也是乡政府的干部,穿着打扮以后也要讲究一下了。他想着张高云和那些机关工作人员都是皮鞋西裤神采飞扬的,我以后也就是那个样子了。 人民商场也是装修一新,看起来富丽堂皇,他来到卖鞋的地方,看了几双当前的流行款式,又试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因为这双新鞋而不知增添了多少光彩和自信,心中不由得感叹“果真是脚上无鞋穷半截啊”。 看了价格,二百八十元。马飞扬犹豫了一下,二百八十块啊,心里正斗争着,那女营业员道:“这鞋穿在你脚上,真是太合适啦,这鞋就适合你,我估计你也是单位正式工作人员,这就适合上班坐在办公室里穿。” 马飞扬只是嘿嘿的笑,那营业员又续道:“你听我的没错,要是不适合你,我也不建议你买,上天就有一人,一看就是干粗活儿重活的,也要买这双鞋,我就说你穿这鞋不好看,我卖东西也说实话,什么人穿什么鞋,这鞋穿在你的脚上,就跟长在你的脚上似的。” 马飞扬本来就有心要买,这被她一番说道不买也不成了,不然实在不好意思,于是一咬牙狠了狠心,买了。 他拎着新鞋出了商场,一看时间已经五点二十了,就直接朝桃源饭店走去。手里拎着新鞋,心里得意,走路也有劲儿。 正走着,就看见街对面一个店的门口,十来个人有男有女站成三排在跟着音乐做操,前面还有一个领操的,音乐是步步高的调子。那动作他们做的极为夸张,马飞扬驻足看了一下,心道:这是干什么啊,这不是传销吗。 这时对面操做完队收起,只听那领操的高声喊道“我行我行我就行”,这些男女也便跟着高喊“我行我行我就行”,领操的又喊“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这些男女又喊“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马飞扬在心中骂了一句“神经病”。 他慢慢腾腾以逛街的速度走到桃源饭店,一看时间还没到六点,但也差不多了。这饭店就是沿街的民房改装的,本来还有个院子,现在全部都变成了房间,装修虽不豪华但也十分精致。马飞扬要了一个小包间,服务员便告诉他去丹云间,他顺着左手前去,又经过彤云、墨云、淡云几个房间。 马飞扬心道:看来老板还是个风雅人士,看这房间名字取的满是书香气息,丹云间可以容纳四人,淡黄色的壁纸、柔和的灯光、古香古色的桌椅使人觉得温馨而舒服,虽说是饭店,但是房间里全然不带一丝油腻,这让马飞扬想起乔集街上的几家饭店,那地面和桌子总是能看到一缕一缕的擦拭痕迹,仿佛在告诉客人,我们已经打扫过了。 马飞扬见墙壁上有经过装裱的书法作品,篇幅不大放在这房间里恰到好处,房门开处服务员进来送上一壶茶水,随即退了出去。马飞扬倒了一杯,浅黄的茶水倒进洁白的瓷杯清澈见底,淡淡的清香也随之飘散开来,轻轻的啜了一口,果然沁人心脾。马飞扬舒了一下身体,叹道:还是机关的领导懂得享受啊。 到了六点半张高云才姗姗而来,手里还拿着一瓶酒。马飞扬道:“怎么到这会儿啊。”张高云道:“哎,哪天不是这样,什么时候能按时下过班的。”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二人说了几句,两个凉菜便端了上来。张高云道:“开始。”说着打开酒的外包装,马飞扬见是军红,说道:“这酒可是值不少钱哪。” “管他多少钱,我们喝就是了。”张高云答道。 马飞扬道:“看这军红的包装,明显又比民红漂亮多了。” 张高云哈哈的笑道:“现在比的就是包装,不管什么东西,先把他打扮一番,让人眼前一亮这就算是成功了一半,至于真正核心的东西,大家反倒不关注了,就说这酒吧,民红和军红谁能喝出个高低来,或许品酒的大师能,但是包装能比出个高低来,人们对于酒的评价首先根据的就是包装。” 马飞扬笑道:“不过好马配好鞍,好的东西配的包装也相应的更加精美。” “嗯,话是这样说,但是这也让一些不法商人钻了空子,比如说那些保健品,那包装的富丽堂皇,让你看了都不敢使用啊,其实呢,狗屁不是。”张高云应着,两人都哈哈的笑起来。 两个人喝酒,省了客套,也没了叫唤。张高云道:“你跟那个朱校长看来矛盾蛮深的。”马飞扬道:“你怎么知道?”张高云道:“卢科长回来都跟我说了,他说朱校长想把你留下,话说的漂亮,说你是人才,学校的工作离不开你,嘿嘿嘿。” 马飞扬一听还真有这事,心道:这老朱也太坏啦,心中便不由得哼的一声,觉得幸好没有搭理他,说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组织部考察我了?” “我也是无意中看到考察名单的,我知道你跟校长有点儿不太和谐,所以就跟卢科长打了声招呼,不过现在看来,幸好我叮嘱了一下,搞不好卢科长真能考虑朱校长的建议,唉,这事你应该早跟我说,现在像这种事情哪有不找人的,就说这次考察吧,有一个在原单位被处分过,但是他找到了纪委那边打招呼,也就过了。”张高云道。 “这个人纪委有人怎么还会被单位处分?”马飞扬不解。张高云道:“那说明他的事肯定不小,没有关系只怕就不是这样了。”马飞扬听着点头。 马飞扬端起酒杯笑道:“张主任,这次可是多亏你了,没有你,又差一点着了老朱的道了,来来,感谢感谢。”张高云笑骂起来:“你给我滚球吧,我们这是谁跟谁啊,我不帮你帮谁?”说着二人碰了一下。 张高云道:“不过,你以后要注意了,乡镇政府里可比学校复杂多了,可不能再得罪领导了,那些乡长书记可不是好惹的。”马飞扬边喝酒边点头。 二人喝着,张高云忽然长叹一声,道:“唉,现在我们同学都纷纷的结婚了,这一结了婚来往的就更少了,就说我们宿舍吧,宏伟朱鹏小盛子都结了婚,也不知道都忙什么的,是不是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不结婚不行了。” 马飞扬看着他道:“我马上也要加入他们的队伍了。”张高云眼睛一亮笑道:“你跟谁啊,不会是岛上的渔家姑娘吧。” 七十三、维稳工作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这样一说,马飞扬倒想起了柳岸,说道:“渔家姑娘怎么了,女人,只要知书达理大大方方的,我看就很好。” 张高云道:“是啊,有时候我就想,找个知冷知热的,全身心的扑在你的身上,也好的很,比如说,我们办公室的老李,到家就像皇上一样,你说这样的日子,岂不快活的要死。” 马飞扬说起他和汪梅林的事情,现在也该谈婚论嫁了,这种事情拖的时间长,对女人是一种煎熬。 张高云直接道:“你的意思就是说,也是不结婚不行了,不然的话就……哼哼……”张高云冷笑着。但随即又叹道:“嗯,不错,汪梅林也是个痴情女子啊,就凭她孤身一人勇闯孤岛,就足以感天动地啊,好,不错,飞扬,我真是羡慕你,一生中能遇上这么样一个女人,实乃造化。” “你什么时候能结婚了?”马飞扬虽然不愿提起但还是忍不住提起。 张高云听马飞扬一问,立刻黯然,猛的来了一大口酒,接着就是长吁短叹,只听他忧伤的说道:“我实在是弄不懂温柔这个女人,她不温不火不冷不热,几年了我们之间一直是平平淡淡没有高潮没有低潮,幸好温柔的妈妈对我不错,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坚持下去了,有时候我都想算了吧,也许温柔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何必强求呢,但是也没有见过她还有另外的男朋友,我又想一定要坚持下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不信她的心是块石头,就算是块石头,我也要把她焐热了。”马飞扬默然了,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只有叹息。 张高云又问:“马上要分配了,你想到哪个乡镇去?”马飞扬沉吟了一下道:“现在汪梅林还在乔集,我到哪去啊,还是乔集吧,等汪梅林离开了乔集我考虑下一步。” 张高云苦笑了一声:“好啊,你们现在都是有家有道又想着老婆又考虑孩子,日子过的都是有声有色啊。”马飞扬笑道:“不是还有豪杰在陪着你嘛。”张高云道:“豪杰,你提他干嘛,人家现在是大老板,出来进去汽车呼呼叫的,人家现在图的是一个快活。” 二人把一瓶酒喝完,又上了两瓶啤酒,这才有了感觉,就此结束。马飞扬要结账,张高云哪里同意,马飞扬也不啰嗦。 二人出来顺着路走,张高云问:“晚上住在哪里?”马飞扬回:“住在姐姐家。”说起这话马飞扬想起那次住旅社遇到的事情,便讲了一遍,说的张高云哈哈的笑。 张高云笑道:“可能那小姐实在也不入你的眼,否则的话,你也就不客气了。”马飞扬正色道:“那怎么会,想我也个正人君子。” 张高云道:“这话说的早了,你是没有遇到那人,我们宣传口的有位老兄,出差到南方清江,那地方发展的快,娱乐服务行业一片繁荣,他晚上没事出来闲逛,到一家洗浴中心洗桑拿,上来在休息大厅休息,谁想来了一位小姐,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一瞬间长期坚守的理想信念忽然就崩塌了,他描述那小姐说,一眼看去根本不是小姐,就是一个邻家的女孩,身上完全没有风尘之气,后来他几乎都没有踌躇一下,当场就被拿下了。”他顿了一下接道:“回来我们几个兄弟聊起这事,问他后不后悔后不后怕?他说当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这样的小姐毕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说的大家都心向神往。” 马飞扬笑道:“你说的也是啊,记得古龙先生说过,男人总有一种奇怪的心里,希望良家女子像风尘女子,同时又希望风尘女子像良家女子。” 二人说着便到了分手的地方,张高云道:“到乡镇上班,记着不但领导不能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我。”马飞扬点头回应。 马飞扬回到姐姐家,问起看房子的事情,马小扬道:“房子在城西,是平房有三间主屋两间偏屋带院子,要价五万元。” 马报国道:“五万元也不算太高,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再添一点也够了,这两天我就回去,准备把家里的房子卖了。”马飞扬听了也很高兴,说道:“那以后到县城就算是到家了,小三回来也不用再去周庄了。”马小扬接道:“买下来,先装修一下,你先结婚再说。” 随后,马报国回周庄张罗卖房子,马飞扬到党校参加任职培训,各自忙活。 任职培训一共七天时间,吃住都在党校,一晃也就过去。 马飞扬被分到乔集乡政府,原本应该安排在党政办,可是党委书记孙猛说,年轻人坐在办公室不好,要多下去跑跑,到维稳办去吧。 马飞扬便到了维稳办,维稳办的主任是由乡长陈晟兼任,平时主持工作的是副主任徐爱国,徐爱国有五十出头,黑乎乎的,个子不高但壮壮实实。 维稳办在乡政府最西头的一个小院子里,当下副乡长邱卫带着马飞扬来到维稳办,一进办公室,邱卫便笑道:“老徐啊,党委又给你增加一个得力干将,你不是想要个年轻人嘛,这不说来就来了,来来来,小马,这是我们徐主任,”又对着徐爱国道:“这是新分来的小马,老徐啊,小马可是从学校里考过来的,绝对的知识化年轻化,就交给你啦。” 徐爱国顿时笑成一朵花一样:“哈哈,好好,太感谢邱乡长了,哎哟,县里动不动就要这个材料要那个材料,把我头都搞大了,还有他们还会要什么电子档,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电子档,哎,我们这是过时啦过时啦,这下好了,小马一到,这就好办了。” 说着便向马飞扬道:“小马,这跟县里维稳办对接的工作就交给你啦,哈哈。”马飞扬也立刻笑道:“好的,没有问题,请徐主任放心。”邱卫又和办公室里其他几人开了几句玩笑,便回自己的办公室。 邱卫一走,徐主任看着人也都到齐了,就召集大家开会,首先介绍了小马,说小马是这次组织部新招的工作人员,是经过激烈的考试选拔上来的,有水平有能力,来到我们维稳办对于提升我们办的工作效率是一个很大的帮助,希望小马能安心工作。又给马飞扬介绍了办公室里的同事。 马飞扬见维稳办有六七个人,年龄大都在四十岁朝上,只有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个个都是烟枪。只听徐主任道:“小马啊,我们维稳办的主要工作就是维稳,当前维稳的形势非常严峻,从上到下可以说都是头等大事,各级主要领导都非常重视,用我们孙书记的话说,就是稳定压倒一切。” 说到这,马飞扬心中一动,想这话不是小平同志说的嘛,怎么变成孙书记说的啦,但随即又想到小平同志的另一个论断——不争论。 就继续听徐主任说道:“维稳的大量工作都在基层,尤其是在农村,现在老百姓脑子越来越开窍,大事小事都能跑去上访,有时候甚至还会形成闹访、急访、群访、越访,这时候我们作为基层政府的压力就大了,特别是现在上面对于老百姓的信访问题极为关注,一旦上访就打板子,打板子也就罢了,但是这些问题到了上面还得发下来我们自己处理,处理不好还得再打板子,所以说做我们维稳工作还是很辛苦的,主要是精神压力大,你得时刻关注哪些人有上访的倾向,另外加班加点也是家常便饭,这些情况我也只是简单说说,你要有思想准备,很多事情你干了以后才会有更多的体会。” 马飞扬听着,忽然说道:“老百姓上访,肯定是因为事情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如果把这些问题都解决好了,不就行了吗?” 只听旁边的崔建安哈哈大笑起来:“小马到底还是年轻啊,唉,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想解决就能解决,上访的事情五花八门复杂着哪。”马飞扬又道:“维稳工作这么多这么杂,光靠我们这几个人也不够啊。” 徐爱国道:“那肯定不够喽,我们这几个人只是专职负责维稳工作,在上级和下级之间起到转成契合的作用,到实际工作中,乡里和村里还有好多的机动力量,用我们孙书记的话说,人人都是维稳员,没有与维稳无关的工作,没有与维稳无关的人员。像那次田庄村民群访,我们都出动接近三百人咧。”马飞扬听着点头。 徐爱国道:“今天老崔和老蔡等会去堤南村看看,王老头那五个儿子养老协议都签好没有,要是还有没签,就给带到村里,好好教育教育。”一转头对那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道:“小安,你把手里凡是和县里对接的工作都交给小马,然后工作上的事情,你再给小马说说。”又对马飞扬道:“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问小安。”马飞扬笑道:“好的”。徐爱国安排一圈,便带着其余几个人去姜圩村。 七十四、如此闹喜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这时,办公室里只剩马飞扬和小安,马飞扬便和小安说话,马飞扬笑道:“安主任,这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啊。”小安连忙笑道:“哎呦,马主任你太客气了,你可别叫我什么主任的,我,我其实是临时的,是乡里聘用的,也没有什么手续,哪像你们是正当当吃皇粮的。” 这话说的倒让马飞扬不好意思起来,马飞扬一笑道:“哎,吃皇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还不如你们自由,你们干着高兴就干,不高兴了就可以甩手走路,可是我们不行啊,不管有多少气都得受着。” 小安笑嘻嘻的道:“你谦虚你谦虚了。”他接道:“马主任,我叫安宝军,嘿嘿,这样吧,我年龄肯定比你大,你就叫我宝哥吧,咱们都别主任主任的啦。”马飞扬听了连说好。 当下,安宝军便和马飞扬交接工作,马飞扬忽然说起这次招的是党政办职位,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到这儿,就安排到了维稳办。安宝军道:“党政办,现在已经有八九个人了,也不能再增加人了,进党政办都得有些关系才能进去。” 马飞扬道:“孙书记说年轻人坐在办公室不好,但是我看党政办里人不都是年轻人吗?”安宝军哈哈的笑道:“他肯定这样说喽,他外甥女中专毕业没工作,现在就安排在党政办,你去了就得有人出来,可是叫谁出来呢,嘿嘿。”马飞扬听了也只是哼哼的笑,不说话。 马飞扬问:“维稳办的人怎么都是四五十岁人啊。”安宝军道:“这些人都是原先村里的书记或主任什么的,有的被选下来了,有的被乡里拿下了,然后就一股脑安排到维稳办了,说他们在这个地方都是德高望重的人,到下面协调关系处理问题老百姓都给面子,做维稳工作再好不过了。”他稍微顿了一下,接着笑道:“你不要听老徐说的玄乎,维稳工作有事的时候确实是忙,但是哪能老是有事呢,这几个老头一到乡里就装的忙跟什么似得,其实一出去都不知道跑哪儿玩去啦,哈哈。” 安宝军又问:“你的宿舍是怎么安排的?”马飞扬道:“还没安排咧。”安宝军“哦”的应了一声,也不说什么。 马飞扬虽然暂时没有分到宿舍,但是也不着急,他可以到汪梅林那儿去。现在乔集中学的校长早已不是老冯了,所以也没有什么不想见的人,相反现在一到乔集中学大家都客气热情的不得了。 现在马飞扬去汪梅林的宿舍,那感觉就像回家一样,每到傍晚时分他的心里立刻就会升腾起要回家的强烈期待。他喜欢在那屋子里做饭的感觉,也喜欢看着汪梅林做饭,更喜欢二人一起忙活,他觉得这才像个生活的样子。 汪梅林也是这种感觉,她现在对于逛菜场有着浓厚的兴趣,菜场上各种菜的价格她都是耳熟能详。 她经常拉着苏丽去买菜,还跟苏丽说哪些菜便宜了哪些菜又涨钱了,苏丽每次都是打趣她,说你和我说这些没有用的,我又不买这么多菜,我是一个人,你是拖家带口的。 有时候苏丽还会说,今晚你得到我那儿去住,你这么样一个良家女子,还没有正式结婚,怎么能这样不检点呢,怎么样,去吧。说的汪梅林咬牙切齿要打死她,苏丽便说她没良心,当初赖在她的屋子里不走,并说当时我就说嘛,我是做了好事还不落好啊。 说话间已是元旦,也正是周大庆结婚的日子,马飞扬全权负责带新娘子。这天一早,马飞扬一众都到了,去带新娘子的有大庆的同学,也有战友和同事,阵容相当强大,光是小车就来了十多辆。 赵甜甜的家离大庆的家不远,开起车来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因为马飞扬带队,赵甜甜家人和马飞扬都非常熟悉,所以有些细微之处不到位的,也都不再计较,一切都非常顺利。 迎亲车队先到县城转了一圈,拍了外景。过了晌午才回周庄,离大庆家还有五百米的时候,一众人便围了上来,车队停下。这时只见周大庆的爸爸还有二叔三叔都被带了过来,周大庆的爸爸被打扮成状元郎的模样,那帽子耸起多高,正中还有四个字写着“我是扒灰”,脸上更是被墨汁涂的乱七八糟,两个叔叔也被画得乱七八糟。只见有人弄了三条绳子系在主婚车上,看样子是要喜老公公和喜叔公公拉车啊。 一大群人都看的津津有味,有笑的有说的,有推的有搡的,只听一个年龄和周大庆爸爸相仿的人说道:“今天喜老公公差点儿跑了。”旁边的便问:“怎么回事?” 这人哈哈笑道:“喜老公公上午那会子,我看着坐立不安的,便去问他有什么事啊,看你转来转去的。喜老公公便说害怕有人闹他,还说得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一听糟了,喜老公公要藏起来,就麻烦了,于是我就跟他说,我给你找个地方藏着,保证没有人能找到,你就放心吧。喜老公公一听直说好,还说你不能骗我啊,我便说咱俩谁跟谁,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然后我就把喜老公公带到我家里关门上锁,收起来啦。” 旁边那人道:“后来呢?”这人笑道:“后来,我们几个老兄弟这不就把他按来这里嘛,哈哈哈。”旁边那人一听也是哈哈哈的大笑,说道:“老大,你这一招,是瓮中捉鳖啊,好,干的漂亮。” 说着,绳子都弄好了,喜老公公和两位喜叔公公每人背上一条绳子,开始拉车。开车的司机将档位调到空挡,任由三位拉着,还时不时的踩一下刹车,弄得拉车的每走几步就得往后一顿,周围的便是一阵哄笑。 几百米的路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家门口,接下来自然又是上演堵门的好戏,马飞扬这时已经有了丰富的破门经验,首先他们并不着急进门,最后弄的堵门的倒急了,不断的催促追问怎么还不进门,马飞扬知道堵门的要么是本家帮忙的要么是来喝喜酒的,马上一开宴席,他们都得各就各位,这时候他们堵门的心劲儿都下去了,但是也不能让这心劲儿完全下去,否则就不热闹了,结婚大喜事图的就是个热闹,但是这时候的进门条件就好讲了,就在这连讲带讲的时候,马飞扬一冲便裹夹着新郎新娘挤了进去。 到了晚上闹洞房,大庆的同学同事战友一股脑涌进洞房,也不讲什么新娘还是伴娘,都是上下其手又搂又抱,大庆早被赶出洞房,急的在外面直打转,时不时的朝屋里喊话“你们都挖坑吧,到时候我是连本带利全部找回来”。 一番胡天胡地之后,洞房的门终于开了,新娘由于保护伴娘被闹的惨不忍睹,一出来便直奔大庆凄凄的哭,两位伴娘性格开朗活泼还好,众位闹洞房的脸上无不洋溢着心满意足的表情。 马飞扬没有去闹洞房,但是看着这场面,也是心有余悸,心道:这可不得了,不知道梅姐可否能承受得了,要是承受不了,生气发火一定会得罪人,到时候很有可能就不欢而散了。 将到夜里,一切尘埃落定,和大庆告别后,马飞扬跟着婚车回到县城。 次日,按照约定,汪梅林到县里和马飞扬会合,二人先是逛了街,看看电器家具。汪梅林老早就想买一部手机了,便提议去看手机,正好趁着元旦期间看一下有没有优惠活动,要是有合适的,就买了。 马飞扬本身对手机也是神往已久,便想着今天就买了吧,送一部手机给梅姐,何况至今为止还没有送过梅姐什么东西,说起来,倒是挺对不起梅姐的。 手机店的对面就是银行,马飞扬一狠心取了五千块钱出来,这几乎已经是全部家当了。汪梅林见他取了这么多钱,笑道:“你拼啦,准备买最豪华最高配的呀。”马飞扬笑道:“这你就别管了。” 其实汪梅林的心里从未想过让马飞扬给她买手机,她知道马飞扬不宽裕,本来自己早就可以买了,但一想马飞扬没有手机,自己要是买了会不会引起他心里上不适呢,所以也一直不提这事。今天到了县城又正值元旦期间,她的想法是干脆买两部算啦,一人一部。 二人在手机店里,看来看去,首先是看价格,再拣好看的,然后再看品牌,最后是功能配置。这样一番挑选发现也没有可选的啦,马飞扬问汪梅林:“就这款了,我们就定了。” 七十五、如此值班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汪梅林努力的点点头表示同意。马飞扬便道:“这款手机,我们买两部。”说着过去准备交钱。汪梅林一惊过去拉住他,道:“飞扬,让我来买吧,我早就想给你买一部手机了。”说着,也打开包取钱。 马飞扬哪里肯依,把她的手按住,又抱了抱她,让她站着别动,这边把钱递给收银员。汪梅林顿时一身的感动,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中午,马飞扬带着汪梅林来到县城里的新家,看了一圈后就到姐姐家吃饭。马小扬知道今天汪梅林过来,早就订好了饭店,先在家里说了一会儿话。汪梅林的落落大方和喜笑颜开的样子,让一家人都是赞不绝口,当下马小扬便招呼去饭店吃饭。 吃了饭,马飞扬要回乔集,因为明天该他值班,二人便和父亲姐姐告别。到了车上,汪梅林对马飞扬说:“我也要去乔集。”马飞扬道:“你放假不在家待着,去学校干什么,我去是为了值班。” 汪梅林笑道:“你一个人在宿舍里,我担心去个女鬼把你吃了。”马飞扬心里一亮,说道:“是啊是啊,要是来个女鬼,可怎么得了,又是取精又是喝血的,搞不好连骨头渣滓都没了。” 汪梅林用手捅了他一下,呵呵的笑道:“你又做美梦了,嘴上说担心害怕女鬼,其实巴不得来个女鬼,听说读了聊斋的男人,心里都喜欢女鬼。” 马飞扬在她的腰上摸了一把,说道:“可惜,今晚你一在,女鬼就不来了。”二人开着玩笑,汪梅林又拿出新手机看,马飞扬道:“你都看几遍啦,现在还没有充上电,有什么可看的。” 汪梅林翘嘴道:“我摸一摸不行吗?”马飞扬便笑道:“好好,你摸吧,我看你对手机比对我还好。”其实马飞扬也巴不得早点到宿舍,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的电充满。 晚上,汪梅林双手捧着新手机,目不转睛点来点去爱不释手。马飞扬虽不像汪梅林那么投入,但也是不断的取出来拨弄两下。他们向有手机的朋友同学同事不断的发短信,忙的不亦乐乎。 马飞扬忽然长叹一声道:“以后一定有人因沉迷于手机而萎靡不振。”汪梅林伸了个懒腰接道:“不至于吧。”马飞扬道:“对一件事一旦成瘾,难以自拔就会造成萎靡不振,我看你已经有这种倾向。” 汪梅林笑道:“我这不是图个新鲜吗?再说这不是你送的吗,我看着这手机,就仿佛看见了你啊。”马飞扬道:“你吹牛也要注意场合,如果说我不在跟前,你这样说肯定会让我感动的要死,现在我就在你的跟前,你却说这样的话,你当我没心没肺啊。” 汪梅林连忙把手机丢到一边,一把抱住马飞扬戏谑道:“哎呀,抱手机哪如抱人哪。”马飞扬也立刻回应,二人便纠缠在一起。 单位值班一般来说是没有什么事情的,无非是接个电话,来人来访接待一下,然后值班的人到一起吹吹牛上上网,即使有什么事情,值班的人也只是做一下记录,等到上班以后再处理。 和马飞扬一块值班的还有党政办的齐峰,计生办的吕欢迎,会计室的张永进,带班的领导是乡长陈晟。马飞扬到的时候另外三人也到了,就陈晟还没到,但是他们也不问这事,因为大家都知道,领导有领导的事。这四人都是年轻人,早就熟了,其中计生办的吕欢迎年龄稍大一些,有二十七八岁还没结婚。 四人到一起没说几句,马飞扬的手机便响了。待马飞扬挂了电话,三人都围过来看手机,他们的手机也都是刚买不久,当下都相互谈论着手机的品牌功能等话题。 忽然张永进问马飞扬:“乡里的宿舍还没有给你吗?”马飞扬回道:“没有啊,我已经跟陈乡长说了几次了,陈乡长总是说正在考虑。”吕欢迎道:“嗨,这事你跟陈乡长说没有用,还得找孙书记,你刚来,根本不知道我们乡的情况。” 张永进道:“陈乡长什么家不当,就说这财务吧,乡长一支笔哪里都是的,但是我们乡不是的,我们乡是副乡长钱光辉管财务。”马飞扬道:“为什么?” 齐峰道:“因为钱光辉是孙书记的铁杆兄弟,钱光辉就是跟孙书记来的,孙书记直接把财务交给他了,虽说陈乡长很不满意,但是不满意也没办法。” 吕欢迎道:“不过陈乡长性格也硬,也不买孙书记的帐,有一次开党委会,两人直接开骂,哈哈哈,孙书记是村书记出身,陈乡长是军人出身,都是粗人一个,当时要不是有人拉着就干起来了。” 马飞扬想了一下道:“怪不得,孙书记动不动就批评维稳办,这是隔山打牛啊。”齐峰道:“反正现在宿舍怪紧张的,你都知不知道,孙书记又来两个亲戚。”吕欢迎笑道:“我乖乖,又来两个,这就有四五个喽,这两个准备安在什么地方?”齐峰道:“现在还不知道。” 齐峰接着又道:“反正飞扬没事,能去老婆那儿住。”马飞扬皱眉道:“你说这叫什么话,我老是去老婆那住算什么,再说了,宿舍又不怕多。” 张永进道:“欢迎,你是做计生工作的,飞扬还没有结婚就这样如胶似漆的,很容易出事啊,你得多关心关心,你那些药啊套啊什么的,不能老是往村里送啊,兄弟们也要关照一下嘛。” 吕欢迎一听哈哈的笑道:“哎呦,我把这事忽略喽,这整天抓这一个抓那一个,身边倒忘记抓了,嗯,哪天得去把汪老师找来检查检查。”马飞扬笑骂道:“滚熊吧,怪不得人家都说干计生的都没有好人,原来好人也干不了计生啊。” 吕欢迎笑道:“飞扬,你老实说,你现在是怎么避孕的,采取了什么措施?”齐峰和张永进听着都呵呵的笑个不住。 马飞扬道:“我们不用措施,自然避孕,哪像这两人,一个星期能把一盒套子都用完了,我都怀疑是不是没事还要拿来当气球吹。” 吕欢迎一下站了起来,跑回办公室拿了几盒避孕套,笑道:“飞扬,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我又该给他们供应了,来来,你们俩一人一盒,飞扬两盒。”三人都笑着接了。 马飞扬问:“你自己的呢?”张永进笑道:“你管他干什么,人家有对方提供了。”马飞扬也是哈哈一笑,他也知道吕欢迎喜欢去洗浴中心洗头房休闲。 周一例会,乡政府所有人都到大会议室,陈乡长先讲,主要是说目前已到了年终岁尾,各项工作都已经进入扫尾阶段,各单位各部门要对照年初的既定目标,再一次的展开回头看查漏补缺。另外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工作和维稳工作这个时候要更加打起精神,因为这个时候外出人员纷纷回流,人多就会出事,人闲也会出事,所以治安和维稳工作绝不能麻痹大意,要加强和村里交流互动,及时沟通信息,对一些苗头性的问题,倾向性的问题要及时遏制露头就打。 接着是孙书记讲话,孙猛五十多岁,大腹便便,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讲起话来也是滔滔不绝气势恢宏,只听他讲道:“日子过的很快啊,说着说着一年又过去了,在座的各位要好好的思考一下,这一年来都做了哪些工作,实打实的有多少,有些人一写总结就是好几张纸,其实呢,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真正的硬货不多,比如说维稳办吧,一年到头忙嘈嘈的,到底处理了多少纠纷,接了多少次访,还有计生办,妇检率为什么老是上不去?” 孙书记黑着脸,批评起来毫不留情。他接道:“马上党员冬训开班,今年的冬训要总结以往的经验教训,不能流于形式,要出实招下狠心,要通过一段时间的冬训,使每位党员干部能够精神焕发,干起工作来浑身是劲儿。最近县里开展机关工作作风大整顿,县纪委专门派出八个工作组明察暗访,希望我们在座的各位都要高度重视,不要总是认为我们乔集天高皇帝远,纪委查不到这里,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观念要更新,以前路途长路况差,上级检查得不来就不来了,现在从县里到乔集也就四五十分钟的事情,原来没有手机你一出去就没了人影,现在大家基本也都有手机了,你能跑哪去?机关工作作风整顿和党员冬训要结合起来,从而彻底改变懒散拖推的工作状态。” 七十六、计生工作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孙书记最后又专门点出计生工作:“年底啦,在外打工的当兵的都回来了,这一回来我们的计生工作压力就大啦,所以说落实“三提一降”工作,年底是关键时期,其他乡镇都已经行动起来了,我们乔集也要抓紧实施“三提一降”,要迅速成立三提一降整治工作组,组长由赵部长担任,人员由赵部长选调。”人武部长赵长青立刻点头。 赵长青虽然点头但心里不爽,因为计生工作是副乡长钱光辉分管的。孙书记把财务交给了钱光辉,也担心闲言碎语,所以就把大家都不喜欢的计生工作交给了钱光辉。 计生工作十分难搞,整天弄女人的肚子,老百姓没有不厌恶的,提起计生干部都是深恶痛绝。在农村多子多福传宗接代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而计生工作直接冲击这种观念,自然就会形成尖锐的矛盾,再加上遏制生育的办法实在不多,无非就是两手抓,一手抓宣传一手抓处罚,谁都知道工作的成效,还是看处罚这一手,因为没有处罚的宣传是苍白的。 处罚无非是牵牛逮羊扒屋上房,而这样一来,往往使被处罚的超生户直接变成了贫困户,于是这些超生户和计生工作人员几乎就产生了仇恨。这年头,谁又愿意无缘无故的结仇呢,尤其又是因为工作的原故,但是职责所在,仍然得顶着头皮上。 不过这些计生工作人员一般也不会过分的尽职尽责,只要过得去就行了,比如说扒屋,也只是搬个梯子做个样子,只要超生户说我同意交罚款,现在没钱我先写个欠条,都是可以的。但这种情况主要取决于带队的领导,只要现场的领导说行,怎么都可以,工作人员乐得做人情,如果带队的领导是那种铁面无情的,最后也只有动真碰硬。所以说,这项工作的压力,其实都在带队的领导身上。 赵长青心想:老孙把这工作交给我,我也不能干的怎么样,干好了说不定这项工作以后就交给我了,到那时候湿手插进了面缸甩都甩不掉,干的不好我就说以前没做过计生工作,没有经验。 当下赵长青圈了几个人,让党政办通知开会。马飞扬正担心着,会不会选到他,谁知党政办就来人通知他开会了,马飞扬心道:真是怕鬼有鬼。 赵长青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人都到齐了,好吧,我们开个会。在座的都是精兵强将,能力出众经验丰富,开展计划生育工作就需要你们这样的,我相信就凭我们在座的各位做好本次‘三提一降’工作,已经是绰绰有余啦。计划生育工作是老大难的工作,产生尖锐的矛盾也是不稀奇的,发生纠纷和冲突也很正常,所以我们在做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有张有弛,一定要服从命令听指挥,要多做思想工作,避免矛盾冲突,杜绝不必要的纠纷,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要出事,出小事就是小麻烦,出大事就是大麻烦。” 说到这里,赵长青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续道:“工作干不出成绩,我们可以慢慢的干,总会干出成绩的,但是一出事,就前功尽弃啦,说什么瑕不掩瑜,这是瞎扯,现在从上到下问责力度空前加大,所以我们在做工作的时候更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既要把工作干好,又要把工作干的漂亮,像计划生育工作可以说是矛盾冲突的暴风眼,稍有不慎就会酿成责任事故,开展三提一降工作不能一概而论,要针对每一户的具体情况,实施不同的策略,这一点还要请村里的同志多做工作。” 接下来,赵长青又进行了人员的分配和具体的分工:村委会负责提供各村育龄妇女的名单并通知妇检;计生办负责计划内生育的生殖保健宣传讲解工作,以及计划外生育的引产和结扎工作,还有一孩未孕妇女的上环工作;其他人员主要负责对不配合工作的、对工作有抵触情绪的,入门入户进行教育动员。对于最后的“钉子户”,一律留下来,待拿出具体方案,统一集中行动。 晚上,马飞扬回到宿舍,跟汪梅林说起这段时间要去搞计划生育工作啦。汪梅林把眉头一皱道:“怎么又去做这事啊,一开始不是应该去党政办的吗,党政办没去成却到了维稳办,现在又搞计划生育,你们乡里是怎么回事啊。” 马飞扬道:“乡镇工作就是这样,没有谁是专职的就干一件事,你没听说嘛,乡镇干部多面手,哪里需要哪里抽。” 汪梅林笑道:“哟,看不出,你现在长本事啦。”马飞扬正色道:“环境锻炼人嘛。”汪梅林道:“你去做计划生育工作,具体干什么,不会是给女人检查身体吧。”说着呵呵的笑起来。 马飞扬也笑道:“那该检查也得检查哦,这是工作,我也没办法啊。”汪梅林便去掐他脖子笑道:“你要去干这事,我就把你打死算啦。”马飞扬被她闹的不行说道:“好啦,我说着玩的,检查都是到医院或计生指导站的,碍我什么事啊,看你紧张的。” 马飞扬叹了口气道:“我们主要是入门入户去动员做工作,叫他们去妇检去上环去结扎去引产。”汪梅林做出头皮发麻的样子道:“好啦,别说啦,恶不恶心啊。” 她又接着问道:“人家要是不去呢。”马飞扬道:“那就牵牛逮羊,扒屋上房啊。”汪梅林道:“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这不成坏蛋了吗。”马飞扬装作很严肃的说道:“咦,你这个同志,思想有问题啊,我们都是党的干部,执行的是国家的政策,被处罚的都是违反政策和法律的人,你不能任由你的同情心泛滥啊。” 汪梅林笑骂道:“你滚吧,国家法律哪条写了可以牵牛逮羊啊,都是你们这些小吏故意曲解国家的法律和政策,然后又随意的执行,国家坏就坏在你们身上,老百姓苦也苦在你们身上。”说完用手轻轻的点了一下马飞扬的额头。 马飞扬用手捉住她的手不松开,笑道:“你敢诋毁政府干部,明天就让你去妇检。”汪梅林笑道:“哟,大公无私了,这倒有点像政府的好干部了,真是以身作则啊。” 马飞扬笑道:“不过,这也有些为难。”汪梅林问道:“怎么又为难了?”马飞扬调侃道:“因为去妇检的都是育龄妇女,你还没有结婚,准确的讲还不算育龄妇女,所以还不能去妇检,但是嘛,你又有怀孕的可能,如果一旦怀孕,你就是典型的计划外怀孕哪。” 汪梅林听了立刻羞得追打过来,气呼呼的说道:“都是你干的好事,要是出事了我就去找你们的领导,哼。”马飞扬听了忙笑着过来小心的陪着不是。 过了一会,马飞扬问:“楚西中学选调教师的考试到底安排在什么时候?”汪梅林道:“又推到下学期了。” 次日,马飞扬出门,汪梅林又叮嘱:不要干牵牛逮羊的事情。 工作组首先来到桥东村,听吕欢迎讲桥东村有七仙女,桥西村有九朵金花。原来桥东村有个超生户叫韩宝福,生了七个闺女还没有一个儿子,桥西村有个超生户叫李水田生了九个闺女才得了儿子。因为有了这样的超生户,也让桥东和桥西声名在外。 这次到桥东村,主要就是动员韩宝福去结扎,乡里和村里都知道韩宝福难缠的要命,撒泼耍赖装疯卖傻什么都来,村里的计生专干和他宣讲政策,他倒打一耙,说你们早干啥了,现在叫我不生,我都已经生了七个了,不生个儿子来,我这么多事不是白费了吗?然后又威胁计生专干,不给我生,我就跟他拼命,把一家老小都带到他家去。 朝韩宝福家去的路上,村里的干部讲起韩宝福家的事,说有一次突然下雨,院子里正在晒粮食,小孩也都在院子里,几个大的都跑到屋里,韩宝福得忙着收粮食,韩宝福的老婆就一个一个的往屋里抱孩子,感觉抱的差不多了,就坐下来歇着,谁知雨哗哗的下大了,就听“哇”的一声,一个孩子哭了,原来还有一个在外面,抱进来一看原来是老六。大家听的都是哈哈的笑。 又一个干部笑道:“还有更好玩的喽,小孩放学,连韩宝福两口子都不知道这是老几,还得问孩子自己,你是小三还是小四?小孩回答是小四,这才问你姐放学了没有?哈哈哈”马飞扬等都听的惊奇不已。 工作组来到韩宝福家,马飞扬环顾了一下,真是凄凄惨惨。家里因为超生,这几年被处罚,早已是家徒四壁。韩宝福见工作组来了,也不吭声招呼,桥东村的书记李乾明说道:“宝福,今天我们乡里领导都来了,主要就是督查推进‘三提一降’工作,你的情况我也跟乡里领导汇报过了,希望你能看清形势支持工作。” 七十七、说好一瓶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韩宝福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李书记,你们这些大领导都来了,我热烈欢迎,我违反了计划生育,你们处罚我,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们看我这一摊子有什么可拉的都拉走。” 计生专干杨传礼笑道:“宝福啊,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吗,你这一摊子还有什么?”韩宝福眼一翻道:“东西都被狗日的拉走了,现在当然什么都没有喽。”接着便有两个村里的干部也笑着骂道:“你狗日东西,别屈啦啦的,这么多年也没少照顾你。”说着双方便你来我往喊了起来。 马飞扬跟吕欢迎站在一起,低声问:“怎么骂起来了呀?”吕欢迎笑道:“他们这都是家浜亲邻的,相互之间骂惯了,你没看吗,光骂不生气啊。” 杨传礼问:“宝福,你媳子呢,已经有几次没妇检啦,这一次高低得把她找到。”韩宝福道:“不知道,你找俺媳子,你去问她,来问我干什么,不知道。” 杨传礼道:“不知道,那你就跟我们去一趟计生指导站。”韩宝福道:“我去干嘛。”杨传礼道:“干嘛,你说呢,还没有数吗?”韩宝福顿时火冒三丈,顺手摸起身边的一把刀,恶狠狠的道:“老子今天是不会去的,我就这一百来斤,你们看着办吧。” 李乾明大喝一声道:“宝福,你作死啦,你长本事了是不是,你把刀放下来。”李乾明见韩宝福不放,便走了过去笑道:“你拿那东西干什么,想杀人哪,来来来,你来杀我,我给你杀。” 马飞扬一见立刻紧张起来,他没见过这场面,赶忙观察一下身旁的环境,心想:韩宝福要是舞刀过来,我就从这里跑就行了。这时几个村里的干部都围了上去,韩宝福叫道:“你们都过去,我今天就要杀两个当大官的,我看他们谁敢过来。” 这一次赵部长没跟着,带队的是乡计生办主任崔喜,崔喜也是久经沙场见惯了场面,三步两步就过来了,吼道:“我就是大官,来来,杀我。”然后用手一指:“你看你能的,今天坚决扎你。”韩宝福一见更是蹦跳着要冲过来,但是有几个村里的干部拦着,他哪里过得来。 吵闹中,韩宝福手里的刀被夺了下来,李乾明道:“把他带到屋里,我好好跟他谈谈。”这时屋里只有韩宝福、李乾明和崔喜。 李乾明把门一关笑道:“你这狗日屋里连个板凳坐都没有,你自己就有手艺,不能打两条板凳吗?”韩宝福还喘着气道:“我打板凳有什么用,都不是替你们忙吗?”崔喜哼哼的道:“老韩,你以为我们就想弄你那几个板凳啊,我们是想叫你别再生了,你都生七个了,你看你这日子过的,还有没有个人样。” 韩宝福那股劲儿过去了,也没脾气了说道:“崔主任,我想生吗,我也不想生啊,但是我都到这时候了,不生个儿子,人家不是更笑话我吗?要是就一个闺女,我不生了,人家会说他没儿子是因为不想生的,政策也不给生,现在我也是骑虎难下啊。” 崔喜道:“我们计划生育工作搞了这么多年了,这观念得转变哪,我问你,如果你这小八还是闺女怎么办?”韩宝福听了一愣,这个问题也曾在脑子闪过,但是连他自己都不敢想,他只是觉得小八肯定是儿子,现在直面这个问题,他也是犯了难。 李乾明道:“你老婆现在跑出去生了,要我说啊,你抓紧把她找回来引产,宝福啊,你光知道生就不知道养啊,你都不想一想,这七八个小孩得怎么养。”韩宝福瞪了李乾明一眼,李乾明续道:“你别瞪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当然喽,你老婆不回来,你今天就得走,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工作得继续开展下去,不能因为你,我们就打道回府,这阵势你也看到了,不怕你玩命,你说呢。” 韩宝福还在思考,崔喜道:“别想了,起来跟我们走吧,又不是没扎过。”原来韩宝福已经结扎过一次,但是不知道是手术的问题还是什么问题,韩宝福后来又能生了,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自己又把那线挑断了。 当下,韩宝福一想也是,扎就扎,说道:“我跟你们去行,但是你们不要再找我老婆了。”崔喜道:“你先扎过再说,现在没有条件跟你讲。”韩宝福又要睁眼,李乾明连忙使眼色,韩宝福又把话咽了回去。 崔喜出来对吕欢迎道:“通知指导站,这次韩宝福的结扎,给我做牢靠一点。”吕欢迎点头。 一群人从韩宝福家出来,已是中午,李乾明直接把人带到村部旁边的饭店,刚好两桌人。今天大家都很高兴,李乾明便提议一桌一瓶酒,崔喜道:“喝酒不好吧,下午还有工作咧。” 李乾明笑道:“一瓶酒这么多人喝,都跟没喝一样,就是过过嘴,表示沾到酒啦。”崔喜笑道:“好啊,反正到你地盘上了,我们都听你的。”李乾明马上揶揄道:“今天你这乡里领导到了,我们这都是跟着你沾点酒气儿,平时那天喝过酒的呢。” 崔喜也干脆了,道:“好,今天大家都很辛苦,那就喝两口,不能喝多,李书记,就一瓶酒,坚决不开第二瓶,因为下午还得继续开展工作,啊,等‘三提一降’结束了,我请兄弟们喝。” 一桌八九个人,一瓶酒上来连一人一碗都不够,马上就有人喊了:“书记,一瓶酒倒完了,还有两人没看到酒”。崔喜道:“一人倒半碗不就行了吗?说过意思意思的。”李乾明看着崔喜笑道:“一人一碗吧。”崔喜道:“那就得开第三瓶喽,哈哈。”李乾明道:“再上一瓶,坚决不开第四瓶。” 马飞扬听着只觉好笑,再看凉菜一下上了七八个,心道:这是典型的喝酒菜啊。这时候马飞扬也知道了,在乡镇喝酒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不喝酒就没有感情,没有感情就没有凝聚力,没有凝聚力就没有战斗力,没有战斗力怎么开展工作? 一人一碗酒,有的人两口都已喝得差不多了。这时候,杨传礼站了起来,要敬崔喜,李乾明一看忙叫道:“好,杨主任,这是你顶头上司,你今天得好好表现表现。”崔喜把嘴一撇道:“你是他顶头上司,我啊,可领导不了他。”李乾明道:“哟,老杨,我听崔主任这意思是你没把他看在眼里啊,哈哈。” 杨传礼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露出很难过的表情,又笑着说道:“崔主任,你在我心里是最伟大的,来,我先敬四个酒。”说着便仰头喝干。崔喜气的笑起来:“书记啊,你又来忽悠我了。”说着忙叫杨传礼坐下,说再站着喝的酒全部无效。 杨传礼再倒酒,一看酒没了,也不请示李乾明了,直接喊“把酒拿来”。最后在崔喜的一再控制下,每桌喝了三瓶,一群人从饭店里出来,都是喜气洋洋。李乾明拍着崔喜道:“喜哥,这是工作餐,晚上我们继续。”崔喜道:“行,我看行。” 到了晚上,仍然是原套人马,仍然是这个饭店,不同的是,喝过都回家睡觉,所以也没人再拘谨了。马飞扬是乡里干部,村里都捧为马主任,这让马飞扬感觉真的和原来教书不一样了,在维稳办的时候,喝起酒来别人奉称马主任,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这种感觉完全没有了,在心里上已经完全接受了马主任的叫法,感觉很是舒服。 七十八、扒屋上房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过了两天,工作组来到桥西村。马飞扬自听说九朵金花,就常想这一家人是怎么样的生活状态,他们是如何吃饭如何睡觉的。 到了桥西村部,书记马青山脸带微笑,大步迎了出来,和崔喜等人一一握手。随即来到会议室坐下,先是汇报了目前的妇检、上环等情况,崔喜笑道:“马书记的工作还是扎实滴,党委政府都是放心滴。”马青山笑道:“哎哟,我们的工作都是在崔主任亲切指导下进行的,没有崔主任,我们什么都干不了啊,哈哈。” 崔喜道:“你们村主要的问题是以前拖欠的计划生育罚款,这一次也该清了,特别是九朵金花家,他家的欠条左一张右一张,这次怎么办?按照孙书记要求,罚款必须清理到位。”马青山道:“王新农家前后一共罚了七八次,现在还有将近三万块钱没交,这两天我们也去他家催了,困难还比较大,哎,前段时间,他家的小六又死了……” “什么,小六死了,是怎么回事?”工作组的人一听,都感到诧异。 计生专干吴镇说道:“哎,这小六子硬是发烧病死的。”众人一听,都睁着眼睛看向吴镇,吴镇先是骂道:“这个孬种人家也不知道生这么多孩子干什么的,又管不了,白白糟蹋了一个孩子。”接着又续道:“前段时间,王新农两口子都出去打工,把小九小十带走了,小七小八送给老丈人那边了,剩下的是一二三照顾四五六,这小六已经是一年级了,感冒发烧睡在床上起不来,也没有人知道,小孩照顾小孩能懂什么,大的该上学上学,只留小六在家,连口水喝都没有,就这样不到两天,人就死了。” 众人听了都是唏嘘不已,马青山道:“他家目前这种情况,怎么催罚款,两口子出去打工也没有多长时间,这一听说小六出事也回来了。”崔喜道:“嗯,这一户就作为特殊情况上报党委吧,村里也可以写一份减免罚款申请递上去,实事求是的写就行了。” 马飞扬忽然道:“王新农两口子看到小六子死了,肯定也是悲痛欲绝喽。” “哼,什么悲痛欲绝,没看出来有什么痛苦,到家以后也就是草草收殓,拉倒。现在这两口子的心思全部都在那小十身上了,闺女有什么根本就不在乎。”一位村里的干部答道。 崔喜道:“那我们就到另外几户催催吧。”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纷纷出来,吴镇带队,大家说说笑笑去催罚款。 一路上,大家仍在谈论九朵金花。都说王新农为了生个儿子,付出的代价真是太大了,本来王新农两口子都是有工作的,王新农还是国家干部,生到小三时候就被开除公职了。王新农的老婆问王新农后不后悔,王新农说一点也不后悔,并说钱再多有什么用,就是给我一座金山,也不能抵上一个儿子。 又过了几天,工作进入扫尾阶段。卢湾村传来消息,有一钉子户,老婆也跑出去躲避检查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都转移走了,只剩下空荡荡几间屋子,对工作组的工作抵触情绪也很大。 情况汇报到赵长青处,赵长青决定次日一早,全部赶往卢湾村,并做好扒屋准备,心道:这屋子要是能搬走恐怕也搬走了,像这样的钉子户就要好好整治一下。 次日,赵长青亲自带队来到卢湾村,经了解钉子户叫卢全和,已经生了两个,再生就是三胎了。工作组到了卢全和家,果然一派坚壁清野的样子,赵长青气的好笑,指示卢湾村书记卢勇跟他谈。 卢勇跟他谈了半天,还是一如既往毫无效果,高低也不说老婆去了哪里。赵长青突然面色一沉喝道:“全体都有,做好准备,拆除房屋。”话刚说完,不远处一辆小汽车停了下来,那开车的下车径直走了过来,这人四十多岁,中等身材梳着大背头,他直接来到现场,笑问:“请问哪位是带队的领导?”赵长青也不理睬,卢勇道:“这是我们赵部长,你有什么事情?” 这人自来熟一般,忙伸手过来笑道:“哎哟,赵部长你好你好。”赵长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人道:“赵部长,我是县委办公室的,这卢全和是我外甥,昨天跟我说他违反了计划生育,乡里要处罚他,当时我就骂他了,说他不支持乡里的工作,给乡里的领导惹麻烦。”说着又递上烟来给赵长青,然后自己点了一根,其余人仿佛都没看见。 赵长青一听说是县委办公室的,也马上客气起来,便对他介绍卢全和的情况,这人听了笑道:“赵部长你看,今天能不能高抬贵手,处罚就算啦。”赵长青心想,你自称是县委办公室的,但是你也不说姓甚名谁,这县委办那边人那么多,如果都像这样跑出来说情,那还得了,再说你一句话我就不处罚了,大家心里肯定也不痛快,刚才你派烟,就只给了我一支,这可是不对头啊,你就算是县委办主任亲自到了,也不能目中无人哪。 当下赵长青道:“这样吧,房屋就暂时不拆了,但是罚款至少要交一部分,其余的可以写欠条。”这人笑道:“赵部长,罚款也算了吧,给个面子,有情后蒙。”赵长青见他不依不饶,顿时有些生气,便转身来到崔喜和卢勇身边,问道:“这人是什么来头,都知不知道?在县委办做什么工作的?”崔喜摇头,卢勇道:“好像听说过,卢全和有个舅舅在县里,但是在县里干什么,就不知道了。” 赵长青看向马飞扬,马飞扬想这事问一下张高云不就清楚了吗,便拿出手机拨了张高云的电话。说了几句,挂了。马飞扬便对赵长青道:“可以肯定他不是县委办的,也有可能是其他办公室的,县里的办公室太多了。” 这样一说,赵长青想了起来,这人在自报家门的时候,说的含糊不清,听着像县委办公室,又好像县里办公室,不禁笑了,原来是打马虎眼的,差点上了他的当。 赵长青回过身去,对这人道:“今天罚款必须要交。”这人脸色有些不好看道:“赵部长,真的一点面子不给?”赵长青哈哈一笑:“就这已经很给面子,你要是不来,这房子早就扒完了。” 这人顿时激动起来,说道:“我今天就看看你们谁敢扒房子,哼,我在办公室早就听说,乔集乡政府经常胡作非为,我今天就看看你们谁有这么大胆子。” 赵长青一听立刻翻脸,喝道:“胡作非为的事多着了,今天就胡作非为给你看,卢勇,马上把人组织起来,村里负责外围控制,工作组负责拆除,上梯子。” 卢全和一听,要过来拼命,早被村里民兵控制,卢全和的舅舅大喝道:“全和,你不要动,有我了。”说完,便打起电话。 赵长青来了脾气,根本不理他,指挥动手。马飞扬一看赵部长亲自指挥,当下也不再犹豫,立刻上了屋顶,揭起瓦来,一同上去还有两位乡里干部。 不一会儿,赵长青的电话响了,赵长青一看是孙书记,心道:不会是来说情的吧。一接通就听孙猛道:“老赵啊,你们最近工作很辛苦啊,我听说工作组干的不错。” 赵部长立刻道:“辛苦不是问题,坚决完成党委交办的工作任务才是重要的。”孙猛在电话那头道:“老赵啊,刚才县里侨务办陈主任打电话给我,说他小车司机的外甥正在被我们处罚,你看怎么办。” 赵长青本来对牵头计划生育工作就不满意,刚才又跟卢全和的舅舅吵了一通,尤其是看着那人拉大旗作虎皮的样子更是来气,而且孙书记也只是让我看怎么办,哼,怎么办,继续拆除。 孙猛没有明说,赵长青正好装作糊涂,当下回道:“知道了。”放下电话,催促马飞扬加快拆除速度。 卢全和的舅舅见赵长青接了电话本以为会就此罢手,谁知赵长青无动于衷。这下急了,急忙又打电话求救。 过了一会,党政办来一个小伙子,骑着摩托车火急火燎的,跑到赵长青跟前说道:“赵部长,孙书记叫所有人全部回去开会,不管什么工作,暂时放下来。” 赵长青一听,心下踌躇,先问道:“开什么会,知不知道?”小伙子道:“不知道。”说完,这小伙子便示意马飞扬下来。 七十九、针锋相对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在房顶上看着赵长青,等待赵长青指示。卢全和的舅舅见乡里领导派人过来,立刻露出得意神情,只见他走过来对赵长青说道:“赵部长,何必呢,弄到这种程度,还得让主要领导出面。” 赵长青听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心里冒火,这时强压怒火答道:“主要领导也没有说什么啊,只是叫我们开会,开会可以等一等嘛,也不急在这一会。”他是军人出身,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于是示意马飞扬继续拆除。 卢全和的舅舅见赵长青仍不买账,当下气的暴跳如雷,指着赵长青骂道:“姓赵的,你什么意思,你连主要领导都不放在眼里,好好,你等着。”一边骂一边上车,呼的离开。党政办的小伙子见通知已经传到,也转身回去。 赵长青在心里骂道:哪里来的神经病,都是这样一些不识大体的人败坏领导的形象。他长出一口气,见房屋整个顶部已经拆完,便示意暂停,他也知道完全彻底的拆除有些过了,本来说要拆除房屋,也只是吓吓卢全和,想让卢全和说出老婆的下落,谁知他的舅舅跑了出来,结果顶成了这种结果。 赵长青叫过卢全和,道:“这房子今天暂时扒到这里,限你明天中午之前把家属带到乡计生指导站,否则我们还要继续拆除。”卢全和心里也没了底,他知道计划生育处罚,是以罚款和搬粮食、牵牛逮羊为主,真正的扒屋还是不常见的,今天竟然真的拆除了,又见舅舅丝毫用处没有,心里恐慌起来,毕竟房子是大事,这可不能掉以轻心,于是只顾的点头。 赵长青带人回到乡里,见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孙猛一脸怒气,见他进来也不说一句话。孙猛看人都齐了,便说开会。 先是传达了两个县委县政府的文件,然后谈起目前正在开展的党建工作,在说到如何加强党的领导的时候,孙猛黑着脸杀气腾腾的说道:“我们乔集的党建工作,表面上看搞的还不错,该开的会也开了,笔记该写也写了,一表态发言都是胸脯拍的啪啪响,但是效果到底怎么样,我想这要用实践来检验。开展党建工作,目的就是要加强党的领导,要维护党委的权威,可是有些人到现在为止仍然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阳奉阴违,丝毫不把党委放在眼里。干起工作一意孤行,完全没有大局观念,也不顾忌群众感受,耍威风泄私愤,只图一时痛快,这样一些人我不知道,平时是怎么加强政治学习和提升思想觉悟的……” 赵长青听着这些话,知道这都是冲着他来的,此时只能装作听不见,只是低头看文件。孙猛继续说道:“有些年轻人,年纪不大,不知道好好干工作,整天胡思乱想,就知道对领导投其所好,盲目站队。从来不知道和党委保持一致,就知道和领导保持一致,面对党委的指示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从来不把自己当成党的干部,而把自己当成一些人的小喽啰小兄弟,像这样的年轻人,思想和行为都很危险,我奉劝你要悬崖勒马……” 这话一说,会场上的年轻人,都是心惊肉跳,心里都在琢磨,刚才很显然是在说赵部长,这会子又是说谁呀。马飞扬越听越惊,感觉这话是对着他的,因为今天党政办的小伙子示意让他下来,他没有下来,还在等赵部长的指示,孙书记知道情况肯定不满啊。 接下来又说了两个问题,孙猛叫党委委员和各部门负责人留下继续开会,其余人员散会。 孙猛阴沉着脸对赵长青说道:“老赵,请你谈谈今天为什么不执行党委命令。”赵长青坐直了身体,喝了口水答道:“没有不执行命令啊,我们不是回来开会了吗,只是回来的有些晚了。” 孙猛看着他冷笑了两声,道:“我要求立即暂停,你为什么不立即暂停。”赵长青道:“因为当时拆除正在进行,如果不把那部分拆完,就会留下安全隐患,所以必须拆完,消除了安全隐患才能告一个段落。” 孙猛知道赵长青在辩解,喝道:“赵老部,你这是典型的阳奉阴违,你人武部长了不得了是吗?你说,是党指挥枪还是枪指挥党,你说。” 赵长青笑道:“当然是党指挥枪,党指挥枪。” “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孙猛步步紧逼。 “当然是我听你的。” “哼,看来你还有些觉悟。”孙猛话锋一转,说道:“今天大家都谈谈,如何看待赵部长不认真执行党委命令的事情。”他的本意是让大家共同批判赵长青。 陈晟首先发言:“我觉得赵部长今天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对的,我们都知道,拆房子不同于其他事情,那墙壁眼看就要倒掉了,你不让它彻底倒掉,就是明显的安全隐患,出了事情那就是安全生产责任事故,我想这恐怕比晚开一会子会议要严重的多。执行党委命令没有错,但是执行命令也不能盲目盲从,没有执行党委的命令,也要具体的问题具体的分析,另外我们还要把党委的命令和党委书记的命令区别开来,不能混为一谈,党委的命令应该是集体决定,至少今天关于让赵部长立即暂停工作回来开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其他的委员知不知道。” 孙猛一听,陈晟竟然公然和他唱起对台戏,气的桌子一拍,喝道:“你虽然是乡长,但你还是党委的副书记,你讲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党委的命令和党委书记的命令,你是在说我独断专行吗?你想干什么?陈晟,如果你是书记,我一切听你的,现在我是书记,你就必须听我的。” 陈乡长见书记拍了桌子,也是心头火起,他是军人出身有的是血性,当下也把桌子一拍,拍的比书记的还要响,喝道:“你是书记也要注重班子团结,我认为你批评赵部长批评的不对,别说赵部长没有问题,即使有问题,我们也要先坐下来研究,先进行帮助教育,不能这样简单粗暴的对待一个党委委员。” “陈晟,你还有没有党性,还要不要领导,你难道忘了下级要服从上级的基本原则了,就算我说的不对,你可以在会后向我提出来,你现在公然对抗,就是藐视领导藐视组织,你的组织纪律性哪去了?”孙猛站了起来。 陈晟也不甘示弱,也站了起来。这时,会议室里其他人员都上来劝架。二人越吵越凶,只听孙书记叫道:“陈晟,我不跟你吵,走,我们去找县委罗书记。”陈晟桌子一拍道:“好,好,走,现在就走。” 孙猛气冲冲的喊道:“把车开来。”司机小邱正在门口,听书记一喊,吓了一跳,连忙跑去开车。 陈晟没有专车,但是他有摩托车,随着书记的小车,也突突出了乡政府的大门。 陈晟刚到县政府,赵长青的电话就来了,他在电话中说起侨务办陈主任的小车司机找说情的事情,二人经过商量认为这个事情还不适宜向罗书记提出,因为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孙猛打电话来和安排人过来,是为了说情。 孙书记和陈乡长走后,乡里各个办公室自然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在说,这一下书记和乡长肯定要走一个喽,话里话外多少能够流露一点心里倾向,也就是希望书记走乡长留下。此时此刻,马飞扬的心里也是巴不得是书记走。如果孙书记不走,那他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晚上,马飞扬回到汪梅林处,吃饭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汪梅林便问道:“怎么啦,马主任,工作上遇到困难了吗?”马飞扬瞪着眼看了她一会,笑道:“今天被卷入了一场权力斗争。”汪梅林一听来了精神,赶忙叫马飞扬讲给她听。马飞扬便把前后经过讲了一遍。 汪梅林听了手捧着下巴眼睛眨啊眨的,说道:“你现在肯定是希望孙书记走喽,哎,其实你是什么时候得罪的孙书记的呢?” “我什么时候也没有得罪过他啊,他是书记,我见着都得烧香,怎么可能得罪他。”马飞扬烦躁躁的道。 “不过我觉得,这次走的可能是陈乡长。” “为什么是陈乡长?” “只是一种感觉。” 八十、出乎意料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总得有点依据吧。” “我觉得孙书记既然能当一把手,肯定有当一把手的道理,上级大多是维护一把手的。”汪梅林淡淡的道。 马飞扬叹了口气道:“要是如你所说,那我就惨喽。”说着向床上一倒。汪梅林笑道:“唉,你也没必要那么紧张,好好工作就行了,他能把你怎么样,总不会把你再赶到大墩去吧。”马飞扬道:“不说啦,真是让人心烦。”说完便抱住汪梅林。 二人相互拥抱,默默无言。过了一会,汪梅林道:“你先睡吧,我还要抄几篇教案。”马飞扬道:“抄教案干什么,你上课都不是写了教案了吗?”汪梅林道:“我上课用的是自己的教案,抄的教案是给上面检查的用的。” 马飞扬知道学校里为了应付检查,不是抄这个就是抄那个,本想喷两句愤激之言,但是一想说有什么用呢,该抄还是得抄,于是一翻身说道:“来,我替你抄。” 汪梅林喜道:“哦,这太好了。”随即又犹豫了,说道:“这字体不一样,能好吗?”马飞扬道:“应付检查的东西,也就是看一眼拉倒,说不定连看都不看,只是看看有没有而已,你怎么连这个也不懂,你不是挺聪明的吗?” 汪梅林呵呵的笑道:“对,管他呢,查出来我也不怕,整天不是抄就是写的,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 汪梅林躺在床上见马飞扬奋笔疾书,起身看了一眼,说道:“不要太潦草了。”马飞扬头也不抬说道:“我写出来的字,即使潦草也是书法,我就担心到时候检查把你的教案拿出来作为优秀教案巡回展示,并让你谈谈心得体会,那你就完了。” 汪梅林咧着嘴道:“那我就说,为了写好教案,我先苦练了书法,因为我觉得写这些专供检查的东西太神圣了,不但要认真写,而且还要写的漂亮,写出艺术的水平,哈哈哈。” 马飞扬写的手脚冰凉,直说受不了啦。汪梅林连忙去摸了摸他的手,叫道:“哎呀,手冻麻了,可就写不好字了。”马飞扬把手朝她的衣服里伸去,说道:“原来不是关心我,而是担心你的假教案啊。”汪梅林躲了开来,笑道:“热水早就准备好啦,快洗吧。” 马飞扬上床便翻天覆地起来。 次日,马飞扬到乡政府,见大家都是按部就班的该忙啥忙啥,书记孙猛见人也是笑眯眯的,陈晟安排工作也是一如既往。 接下来几天,马飞扬和同事们私下聊天闲谈,知道县委罗书记较多的批评了孙书记,说孙书记要注意班子团结,但是从孙猛的反应来看,罗书记是偏向孙猛的,因为罗书记一般对自己人才使劲儿的批评。 又过了几天,乡里已经传出领导要调整的消息,有灵通人士更是说,陈乡长调县交通局干副局长了,新的乡长是一位年轻小伙子。就在过年的前一星期,陈乡长真的调走了,到交通局任副局长。 陈乡长走的时候,冷冷清清,只是和赵部长握了握手,还有相熟的只是老远的打了招呼,就算是告别了。大多数人都躲在办公室不出来,装作很忙的样子。马飞扬来到走廊里目送着陈乡长,陈乡长看了他一眼,却不理睬。 陈乡长走的当天,组织部就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报到,马飞扬一见这个年轻人,吃了一惊,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到周庄中学打过架后来又在体育场和高大军周大庆他们和好的李小平。 见面会上,组织部副部长曹峰说道:“根据工作需要和干部交流原则,现在县委县政府决定任命李小平同志为乔集乡乡长,希望乔集乡的广大干群能够全力支持李小平同志的工作。李小平同志党性原则强,纪律观念重,大局意识好,作风严谨为人正派,善于团结同志,注重团队建设,执行上级的指示坚决,落实工作的魄力到位,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和处理复杂现场的技巧。李小平同志年轻富有朝气,知识结构新颖,改革意识浓厚,敢试敢闯敢于创新,我相信李小平同志到乔集乡以后,一定能够迅速溶入乔集的广大干群之中,快速的打开工作局面,好,现在请李小平同志也发表一下任职感言。” 李小平环视了一下会场,和曹部长孙书记点头示意,随即说道:“这次组织决定派我到乔集乡任乡长,首先我要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和培养,对于到乔集乡任乡长,说句实话我的心情是诚惶诚恐的,担心打不开局面干不好工作,辜负了组织的期待,对不起乔集乡广大的干部群众和父老乡亲,所以我感觉身上的担子很重,压力很大。但是我相信事在人为,只要我努力工作忠于职守克勤克俭,就一定能够获得上级领导的肯定和乔集干群的信任,我相信有乔集乡党委的坚强领导和广大干群大力支持,我们的工作就一定能够再创佳绩,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再多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通力合作的日子还很长,我们应该在工作和生活中相互了解增强认识,好,谢谢!” 李小平讲完,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马飞扬听着李小平讲话,不自觉的联想到自己,先是想:他当初就是一个打架斗殴的小混混,而我则是堂堂师范学校的优秀学生,可是人家现在已经是乡长了,又想这个乡长如果给我干,我能不能干呢?就这样的一段语言,我能不能组织起来呢。正想着,就听曹部长道:“下面请孙书记讲话。” 孙猛面色平静,其实心里并不平静,他已经知道这个年轻的乡长就是原来李县长的公子,现在李县长已经是北阳市的市政府秘书长了,他肯定不如陈晟那样好对付,他甚至有些后悔赶走了陈晟。 他清了下嗓子,说道:“对于组织上安排李小平同志来我们乔集乡任乡长的决定,我们乔集乡党委和全体干部群众表示坚决拥护和坚定服从,县委县政府的安排,使我们乔集乡的领导班子更加的充满活力,更加的科学合理。李小平同志有知识有能力,视野开阔思维敏捷,有开拓进取精神,有勤勉务实作风,我相信随着李乡长的到来,我们乔集乡的工作马上就能再上新台阶再创新辉煌。接下来,我们将全力以赴的支持和协助李乡长的工作。” 李小平到任以后,也和马飞扬见了两面,只是问工作的事情,并不提以前的事情,仿佛根本就不认识,所以马飞扬也就不提,只当作不认识。马飞扬也琢磨,那次高大军周大庆和龙展他们说和,李小平也是在场的,而且也好像说过话,不至于这么健忘吧,难道这就是贵人多忘事?又想到人家现在已经乡长了,身份地位都已经不同往日,也可能他羞于提及过去吧,要是这样,我就更不能提了,免得尴尬。 孙猛对于李小平的态度很复杂,他既想和李小平好好配合,甚至相处成亲密无间的兄弟,这样也能拉上李小平的关系,但又怕李小平挑战了他的权威。所以在考虑分管财务工作的时候,他一时还举棋不定,如果直接把财务从钱光辉手里拿回来交给李小平,那么很显然这是在向李小平示弱,那样全乡干部将会怎样看他?他觉得暂时不提此事为好,看看李小平的反应再说。他先为李小平布置了新的办公室,桌椅沙发空调一律是新的,他对办公室采办人员说李乡长办公室的家具标准要超过我。 办公室布置好了,李小平也搬了进去,那天他也去了,说参观一下。可是他并未听到李小平一句称赞的话,李小平对这样的办公室毫无感觉,这让他很是郁闷。在孙猛的期待中,李小平见到他应该如触电一般,至少也要热情洋溢,说一些如“感谢领导关怀”之类的套话,或开一些“哎呀,这是县委领导的配置啊”之类的玩笑。但结果让他完全失望。 年终岁尾的工作主要就是写各种材料,总结自己的、总结部门的、总结专项整治的,报给党政办的、报给县直部门的、报给县委常设或临时机构的。马飞扬作为维稳办青年才俊自然是一体担当,以前徐爱国一到这时候就犯愁没人写材料,自己只好勉为其难搜肠刮肚东拼西凑,现在终于悠闲自在了。 党政办是整合产生各种材料中心,知道马飞扬能写,也向领导报告,要马飞扬过来帮忙,于是马飞扬又到党政办搞材料。这让马飞扬不太爽,但也不说什么。 八十一、结婚准备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党政办的材料主要是齐峰搞,经常加班加点。齐峰每当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就气的牢骚满腹。这天中午他和马飞扬又在加班,因为县里精建办要求报一份明年第一季度的推进计划和实施方案,时间非常紧急,说领导晚上就要。齐峰气的直骂,既然这么紧急为什么就不能早点通知?一要什么材料,就是一句话,然后还把领导抬出来。 马飞扬知道精建办的全称叫乡镇精品街道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县里像这样的临时机构谁也说不清有多少个。 齐峰一边搞材料,一边说道:“这没有办法搞,只能闭门造车,因为目前乔集的精品街道建设还没有上党委会研究,乡里的精建办虽说已经成立了,但是实质性工作还没有展开,原先陈晟乡长的意思是新开一条街道,采取标准化建设,但是孙书记说就对目前的老街进行改造,一二把手的意见没能达成一致,这事就一下搁置了,现在李乡长刚到正在接触各项工作,对精品街道建设还没有提出意见,孙书记也不再坚持原来的意见,只是叫精建办再请示李乡长,你说我们的材料到底怎么准备。” 马飞扬问:“这个材料精建办为什么就不能先拟一个?”齐峰听了嗤之以鼻,道:“那几个老家伙,都说只要不写材料,干什么都行,弄的领导也没有办法。” “党政办里也不少的人啊?”马飞扬道。 “哼,人是不少,都是干一些上传下达的事情,或者收发材料之类的,一写东西都打退堂鼓,原先也有一位老哥能写,但是自从上面都要电子档以后,他也就不写了。”齐峰道。 机关里就是这样,有些人没事干,有些事没人干。 话说,马飞扬在春节的前两天已和汪梅林商量好,要送节礼。腊月二十八那天,马飞扬借了周大庆的摩托车带着节礼朝汪梅林家去。 摩托车一停,周围邻居的目光便转了过来,有的还到跟前,直称赞这鱼不错。这时马飞扬已把鱼、肉、鸡、酒等一箱箱一袋袋的往下搬。 汪梅林和妹妹也忙着过来帮忙,汪梅林的爸爸和妈妈也帮着,嘴里还说:“东西太多了。”马飞扬便按照惯例回道:“不多不多。” 中午吃饭,汪梅林的爸爸拿出一瓶酒,对马飞扬说道:“小马,今天我们就一瓶酒吧,你待会还要骑摩托车,就少喝一点。”马飞扬点头。 爷儿俩便开始喝起来,汪梅林和妹妹在旁边只顾吃菜,汪梅林的爸爸说:“这一箱红色记忆得不少钱吧。”马飞扬回道:“这是军红,一箱是两千块钱左右。”汪梅林的爸爸便道:“哎呀,你送这么好的酒干什么,这种酒可不是随便喝的呀,哈哈。”马飞扬道:“汪叔你喝吧,只要你能喝酒,我们就高兴就放心了。” “其实我都想把酒戒了。”汪梅林的爸爸喝了口酒道。 马飞扬忙说道:“不要戒酒,能喝酒是衡量一个人健康与否的重要标志。” “这话怎么讲?”汪梅林的爸爸问道。 “你看我们到医院治病,不管是吃药打针挂水还是手术什么的,一个共同的要求就是不能喝酒,或者直接忌酒,这说明什么,说明一个人只要还能喝酒,就说明他的身体就没有事的。”马飞扬道。 汪梅林白了他一眼,笑道:“歪理邪说。” 汪梅林的爸爸笑道:“哦,这也不能说是歪理邪说啊,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好,趁着现在能喝,我们就多喝两杯。” 汪梅林的妈妈也笑道:“好啦,这下找到喝酒的借口了。” 吃了饭,马飞扬要收拾桌子,汪梅林的妈妈道:“怎么能叫你收拾呢,小林和小二过来。”汪梅林和妹妹一听都说道:“人家主动要干,你不让,偏叫我们不想干的干,什么意思嘛,还是不是我们的亲妈啊。” 汪梅林的妈妈笑道:“小马,是客人,叫人家干活,成什么样子啦。”妹妹笑道:“还客人哪,嘿嘿,嗯,不过在形式上确实是客人,实质上早就不是啦。”汪梅林便去扭妹妹的脸,妹妹笑着跑开。 马飞扬一边动手一边笑着说:“这些活,哪叫活儿啊,以后都由我干,也累不倒人的,你们都歇着吧。”妹妹打趣道:“那真是太好了,真是要感谢姐姐给我们家找了一个长工,嘿嘿嘿。”汪梅林的妈妈敲了一下妹妹的头道:“净耍贫嘴,去把青萝卜洗了切了。” 一会功夫,马飞扬忙完了,一家人坐到一起闲聊,热茶萝卜花生瓜子桔子都拿了上来,马飞扬说起要领结婚证的事情,妹妹问:“准备什么时候领?”马飞扬道:“过了年就能领,正月初七婚姻服务中心就上班了。”汪梅林道:“挑个好日子,风和日丽的就行。” 妹妹道:“二月十四情人节领结婚证多好啊,又浪漫又好记日子。”马飞扬朝着汪梅林笑道:“你看呢。”汪梅林道:“二月十四是正月初十,嗯,还没开学,可以啊。” 妹妹笑道:“领了证在形式上也不再是客人啦,到时候,妈再也不用不好意思啦。”汪梅林的妈妈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嗔道:“你又胡说八道,疯疯癫癫的。” 又坐了一会,马飞扬要回去了,汪梅林送出来。每次来到汪梅林的家,马飞扬都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他喜欢这种一大家人坐在一起闲着聊天的情景,这种氛围轻松舒适缓慢如同春天缓缓流动的河水。 正月初五那天早上,马飞扬还没起床就想着几天没见汪梅林了,今天约她过来逛街吧,这样想着便发起短信。二人用短信聊天,一会功夫,就有几十条之多。 马飞扬忽然想手机的这种短信功能确实挺方便的,再加上随时随地能够通话,这让人逐渐的忘记了曾经的信。马飞扬仔细的想:自己有多久没有写信了,有多久没有收到信了,时间虽然没有多久,但是写信的意识却不见了。是啊,有了手机谁还去写信呢?想起谁,拨通电话就可以说话了,干嘛还要苦等那么长时间?可是写信的郑重,寄信的迫切,等信的期待,收信的激动,拆信的认真,这样的心灵体验全都没有了,尤其是看信的时候,字里行间给人的满足或不满足更是体会不到了。其实信有一点是电话永远也取代不了的,那就是声音对于情感表达远不如文字来得深入细腻,尤其是对于一向含蓄内敛的中国人而言,信应该是更好的表达形式,有很多的语言在电话里表达显得很费劲很生硬,但是一进入信中便是水到渠成相当自然。 马飞扬在床上绷直了身体,伸了个懒腰,又想:信写好了,就是一篇漂亮的文章,就是文学,比如司马迁的《报任安书》、林觉民的《与妻书》,打电话打好了就是什么啊?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觉得以后还是要多多的写信。 正月的县城,更加的热闹,现在县城的街道又增加了几条,人口也明显增多了。马飞扬和汪梅林用手机随时保持联系,这比以前坐等省却了不少的焦躁,二人见面,便手牵着手逛街,看见卖冰糖葫芦的,马飞扬问:“要不要吃。”汪梅林微笑着:“我已经过了吃糖葫芦的年龄啦。”马飞扬道:“吃冰糖葫芦哪有这么多讲究,吃吧,我喜欢看你吃。”不由分说,买了一串。 二人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汪梅林拿着冰糖葫芦放在眼前看,然后小心翼翼的吃,又说:“你自己怎么不买一串?”马飞扬笑道:“这是小孩儿和女人吃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吃这个像什么话。”汪梅林点头笑道:“嗯,是啊,何况还是政府机关干部,更要注意形象。” “唉,你提这个话干嘛,取笑我。”马飞扬伸手揪她的耳朵。 汪梅林把头向后仰过去,见马飞扬的手还跟着过来,便把冰糖葫芦伸向他的嘴里,马飞扬就不弄她了。 马飞扬向椅背上一靠,看着蓝天白云,长叹着说道:“小时候想吃冰糖葫芦,可是家里没钱买,我妈总是说那里边有小虫子,吃了会肚子疼,还记得有一回,我看见一个小伙伴吃冰糖葫芦,我就说这里边有小虫子,吃了会肚子疼,那小伙伴便拿给我看,说哪有虫子,然后又自顾自的吃着,看的我一脸的羡慕。” 八十二、又见温柔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汪梅林听了,悠悠的道:“小时候的冰糖葫芦真的好吃,可是现在的冰糖葫芦实在很一般。”马飞扬看着她暖暖的一笑道:“怎么,不想吃了吗?”汪梅林道:“不是啊,你买给我的,我还是喜欢的。” 马飞扬看出她不太想吃了,便道:“来,我帮你吃吧。”汪梅林就把糖葫芦伸过去,马飞扬大口的嚼着,笑道:“嗯,真是不过如此。” 二人来到电器商场,这是一个专业的家电商场,各种电器各种品牌琳琅满目,就摆在眼前,营销人员对着每一个前来咨询的顾客总是不厌其烦的介绍,其技术是如何如何的先进,功能是如何如何的全面,售后是如何如何的到位,并且亲自示范如何使用。 马飞扬来到彩电区域,各种品牌的彩电都正在播放着,有外国的风景,有比基尼美女,有踢足球的射门场面。彩电是家庭必备的电器,所以二人也看的极为认真,询问的也极为仔细。正看着时,汪梅林来了电话,便离开找安静的地方接听,马飞扬继续咨询。 问完了彩电,又来到冰箱区域,这里比彩电区安静多了。刚和营销员搭了两句,一抬头看见从二楼上走下来一位美女,清丽脱俗。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忽然心头一紧,这美女竟是温柔。只见温柔一身职业装束,显得干净利落,马飞扬想把视线转移到别处,希望未曾碰着一样,可是温柔也发现了他。 温柔从楼梯上下来,一眼看见了马飞扬,顿时放慢了下楼梯的节奏,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脸含微笑。马飞扬只好迎了过去。温柔道:“这么巧,你买电器啊。”马飞扬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今天只是来看看,先了解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上班啊,原先那家公司效益不好,我便辞职了,在这家商场还不到两个月呢。”温柔回道。 “哦,还是你们自由啊,眼前的单位不好了,或者虽然好但是自己不想干了,都是可以辞去的,不像我们即便受罪受气也得干着,一下辞掉还真下不了那个狠心。”马飞扬道。 温柔道:“你们不是稳定吗,我们一旦辞了,如果一下找不到下家,就意味着失业了。”马飞扬接道:“你不会失业的,你聪明能干又漂亮又好相处,怎么会失业呢。” 温柔轻轻的笑道:“现在漂亮不好使了,干什么都得看能力,企业是很残酷的地方。”马飞扬听温柔说话,觉得又成熟了好多,甚至还有一些沧桑,而这也更加让她丰满。 二人说着,汪梅林过来了。汪梅林是知道温柔的,见温柔一身职业装束,估计是在这里上班的,便主动上前和她招呼,温柔也微笑着和她招手。 温柔曾见过汪梅林一面,看着汪梅林过来依在马飞扬的身边,一下也便明白了。当下问道:“你们有看中的家电吗,要是看好了,就来跟我说一声,我让他们给最低价。” 汪梅林笑呵呵的道:“哎呀,那可太好了,不会让你太过为难吧。”温柔道:“不会的。”汪梅林接道:“我们今天先看看,等定了就来找你。” “行,那你们再看看吧,我有事回办公室了,再见。”温柔道。她笑着和汪梅林点头,又看了马飞扬一眼,转身而去。 马飞扬默默的拉着汪梅林的手去别处看,不经意间又回头去看温柔离去的背影。汪梅林抬头看着马飞扬,马飞扬回头碰着了汪梅林的眼神,顿觉慌张垂下头去。汪梅林看着他的慌乱笑了,说道:“怎么,还是不忘初心啊。” “不是,只是……只是……”马飞扬说不出什么,于是伸手使劲的抱了一下她的腰。 二人出了家电商场,马飞扬长出一口气,道:“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请你。”汪梅林道:“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马飞扬见她淡淡的,知道她的心情可能被温柔影响了,便搬过她的肩膀,很认真的道:“温柔属于过去,梅姐属于现在和未来,过去的已经结束了,现在的才刚刚开始,未来的会更加让我期待。”他停了一会,眼神落在远处,续道:“我永远也不否认温柔的好,但是我更加认为梅姐也好,我只会陪着我的梅姐,整天哄她开心,让她快乐。” 汪梅林被马飞扬的话感动了,其实她并没有生气,她倒觉得马飞扬对温柔用情如此之深,正说明马飞扬是一个讲感情重感情的人,她虽然一时不快,但还是欣慰的,她相信马飞扬。汪梅林使劲的握了握马飞扬的手,抿嘴笑道:“走吧。” 温柔回到了办公室,一时心烦意乱,也无法做事,她呆了一会儿,忽然拿起电话,拨通了张高云的号码。 春节长假结束,马飞扬回去上班,到了乡里大家见面都是相互问候,一时也没有什么事情。马飞扬和吕欢迎闲聊,吕欢迎说起新来的乡长,悄声道:“李乡长厉害啊,一下就把财政大权夺回来了。”马飞扬道:“怎么回事?” “可能是昨天吧,党委开会,本来是研究第一季度工作的,没想到李乡长一下说起乡长不负责财务工作这很不正常,希望今天的会议把这个问题也研究一下。”吕欢迎道。 “后来呢?”马飞扬追问。吕欢迎续道:“后来,孙书记给自己找面子,只是说原来之所以是副乡长分管财务,是因为陈晟乡长对财务工作不专业,并说由乡长负责财务工作是理所当然的,然后也没什么可研究的,自然是财务工作又交回了乡长手里。” 正月初六乡里确实开了会,会上李小平提出乡长不分管财务的问题,孙猛的想法是只要你提出来,就把财务工作交给你,你如果不提我就当你默认了,这一提也说明了李小平对待工作和权力是认真的,并不是一个花花公子,也不是那种来混两天就调走的类型。 孙猛知道李小平背景强大,所以并不招惹他,一切以他高兴为准。但让他郁闷的是,他的不断迁就示好,而李小平对此好像并不领情,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孰不知,李小平自小生活在县委大院,对这种逢迎奉承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所以面对孙猛的热脸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这两天,马飞扬都是回家的,初八那天他接到周大庆的电话,说王建武晚上请吃饭,让他下班早些回来。 马飞扬年前已经知道王建武退伍了,当时正在跑安置的事情,一时忙的也没顾上问他安置的情况。 下班后,马飞扬没有回县城,直接去了周庄王建武家。他到的时候,除了周大庆,兄弟们也都到了,马飞扬一到大家都笑称马乡长到了。 马飞扬便笑骂道:“你们没事啦,倒来哈子我。”看周大庆没到,又问:“大庆呢,怎么不给他打电话?”王建武道:“哎,大庆还得给局长送去饭店吃饭,然后才能过来,待会喝不了几杯,还得回去接局长回家。”说着,大家都叹道“伺候领导也不容易啊。” “那肯定不容易喽,伺候领导耗费的就是时间和精力,比如领导六点要走,那么你五点就要开始准备了,五点半就得到位等领导出来,还有的领导就喜欢待在办公室,应酬完了也不去家,那还得继续的等,有时候回家都是寅更半夜的。”马飞扬道。他接道:“我们先开始,慢慢等他吧。”说着便拉开了桌子。 兄弟们现在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几回面,这一聚到一处,都是豪兴大发。谷志明和于金宝也结了婚,王闯道:“现在就剩下飞扬和建武还没结婚了,我说你们俩也要抓紧,不要把自己搞成剩男。你们要不抓紧,那兄弟们就替你抓紧了,我跟前就有一个资源,先给飞扬考虑,怎么样?”余人都说好好。 江船道:“飞扬是国家干部,你找的人是什么情况啊。”王闯笑道:“反正是个女人,国家干部也要过日子,晚上灯一关,什么都一样。”这样一说大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于金宝道:“你这是来糟蹋我们国家干部啊。” 八十三、结婚登记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笑道:“幸亏我已有了老婆,就不劳你费心了。”江船道:“王闯你懂个啥,我们马乡长追求的是情调,是什么共同语言之类的,还能像你一样,一天到晚跟老婆连两句话都不说,一说就是吃饭了,睡觉吧。” 王闯道:“你说我,你呢,一天说几句话?” 江船哈哈大笑:“来来,喝酒喝酒。”他一口酒下去,说道:“原来谈恋爱的时候,话都说不完,现在没话说了。” 谷志明道:“话都在那时候说完了,早知道,那时候少说两句。”王闯道:“哈哈,要是说起来,还是建武和飞扬舒服啊,早结婚一点意思没有。” 王建武笑道:“早结婚早抱儿子,也挺好的。” 马飞扬问王建武转业安置的情况,王建武喝了口酒咂着嘴道:“现在不好办,我不是军官转业,分不到机关事业单位啊。”马飞扬道:“现在就业压力挺大的,机关事业单位基本上是凡进必考,不行去国企也不错的。”王建武嘿嘿的笑道:“准备安排在县招待所了。”说着显得很烦躁的样子。 王闯道:“你那时候还不如和大庆一块退伍。”王建武叹道:“唉,这话就不说啦,此一时彼一时啊。” 说话间,周大庆到了,大家都要罚他的酒,大庆笑道:“酒,今晚肯定是不能再喝了,这马上还得回去接局长。过两天,我安排兄弟们再坐坐,趁着正月里没多少事,多聚聚。”又问马飞扬:“听说快要领结婚证了?” 马飞扬道:“就准备着情人节这好日子啦,这是小姨子帮着定的,我觉得哪天都可以的。”大庆笑道:“好小姨子啊,哈哈。”接着大家也都笑,都说马飞扬的小姨子不错,关心的非常到位。 大家喝着又问起,区划调整的事情,大庆道:“楚西撤县建区已经基本定了。”马飞扬也道:“现在不是要提升中心城市辐射带动作用嘛,原来北阳市只有一个滨水区,城市体量太小,不利于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现在楚西撤县建区,城市规模首先就增大一倍还多,有利于产业布局,另外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也能迅速接轨周边城市,从而形成城市集群。” 大家听马飞扬这样一说,都相互对望,点头道:“看来还是马乡长水平高啊,你看人家说这一套,我们只能在电视上听到啊。”马飞扬笑道:“这有什么呢,看看报纸就行了。” “撤县建区对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好处啊。”王闯道。 “这好处就太多喽。”大庆应道,他举例子:“比如说,我们的地马上就值钱了,房子也马上要值钱了,工资也得涨起来和市区一样啦。” 马飞扬道:“最主要的是生活更加方便快捷了,就业的机会也更多了。”大家听着心里都是舒畅兴奋,憧憬着未来的图景,但也有的说“唉,这得什么时候能建设好呢,只怕等建设好,我们也都老啦”。马飞扬道:“说时迟那时快,如果要是资金充足政策到位,要不了几年就好看了。” 周大庆见王建武有点闷闷的,知道他因为安置的事情烦心,便拍拍他安慰道:“现在都不好安置,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已经很正常了,你也不要烦心了,有工作先干着,正好招待所离我也不远,没事就去找我玩。” 马飞扬见说,也说道:“建武没事,也可以看看书学学习,考个什么资格证,现在各行各业光有文凭还不行,还得有资格证,我现在又开始自考本科段了,要不了多长时间,大专文凭都没用啦。” 王建武听着点头称是,大家听了也都是叹息不已,都说现在发展真是太快了。王建武又张罗派酒。 马飞扬想起后天就是情人节,要领结婚证了,便道:“初十我领结婚证,那天就算了,十一,我定个地方,兄弟们再聚聚,正好也庆祝一下。”大家都是轰然同意。大庆也说“十二就我来吧,到时候等我通知。”接着就散了,马飞扬正好跟大庆的车回去。 情人节那天,马飞扬和汪梅林在民政局婚姻服务中心见面,结婚的和离婚的都在一个大厅里。这时大厅里已经是人头攒动,五排可供三十人坐的椅子早已坐上了人,旁边还有人站着走着,看样子都是来登记结婚,当然也有的是来办理离婚的。 马飞扬笑道:“看来赶情人节的日子登记结婚,大家的心思都差不多,不过在情人节办理离婚这到挺煞风景的。”汪梅林抵了他一下道:“你说什么呢,不要让人家听见了。” 马飞扬作出思考的样子道:“离婚难道也要挑个好日子吗?”汪梅林要去捂他的嘴,嗔道:“哎呀,你管人家的干嘛。”她看了一下号,前面还有三十多对,苦笑起来:“我以为我们来的挺早的,谁知人家都比我们早。” 这大厅里,多数人都是喜笑颜开的,有的人把喜糖都带来了,但是也有人一脸的阴郁,那显然是来离婚的。马飞扬皱眉道:“我觉得应该把办理离婚和结婚的地方分开,结婚是喜庆的事情离婚是糟心的事情,二者应该隔离的远远的。不然的话,结婚的看着离婚的,会蒙上一丝阴影,离婚的看着结婚的,会受不住刺激。” “我认为不是这样,就应该在一起,要让结婚的人看看离婚是多么痛苦,要引以为戒;也要让离婚的人看看,结婚是多么幸福,要旧梦重温。”汪梅林白了他一眼。 二人等的不耐烦,又出去溜达了一圈,终于轮到他们,办的倒挺快的,马飞扬心道:我们怎么办的这样的快,别人怎么都是花了好长时间,这怎么也像去银行一样啊,他记得每次去银行办事,轮到自己总是三五分钟,有一回他前面的人竟然办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等的都要绝望。 二人出了大厅,马飞扬兴高采烈,高兴的又唱又跳。他抱住汪梅林笑嘻嘻的道:“我有老婆啦。”汪梅林也哈哈的笑道:“你这样子就像孙大圣得了‘悟空’的名字一样。”马飞扬道:“孙悟空那算什么,他只是得了个名字,我却是得了一个老婆,哈哈。” 晚上,汪梅林找了家西餐厅,既庆祝领证又过情人节。马飞扬见街道上随处可见卖玫瑰花的,便想着买一束玫瑰送给汪梅林。可是今天的玫瑰真贵,十块钱一枝,气的马飞扬心里直骂“奸商”。那卖花的妇人,一个劲儿叫马飞扬多买几枝,又说什么九枝代表天长地久,十枝代表十全十美,十一枝代表我只在乎你,后来干脆也不说了,给了马飞扬一个簿子,马飞扬一看一枝代表一心一意,心想:这没有再好的啦,于是对那妇人道:“就一枝吧,一心一意。”那妇人不太高兴的取了一枝出来。 马飞扬把玫瑰用双手擎在胸前,郑重其事的来到汪梅林跟前,汪梅林一见玫瑰,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灿烂正如眼前的绽开的玫瑰。马飞扬用双手送过去,汪梅林用双手接过,仿佛举办奥运会的城市在交接旗帜。 汪梅林道:“怎么就买一枝?”马飞扬喜道:“因为一枝代表一心一意,总不能买三枝或两枝吧,那不成了三心二意了吗?”汪梅林看了他一眼道:“那你怎么不买九十九朵啊,那可是代表至爱永恒啊。” “老婆啊,这一朵就是十块钱,到了明天连一块都不值了,这分明就是奸商在哄抬物价,我们可不要上这个当。”马飞扬苦笑道。 汪梅林把一枝玫瑰拿过来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又看了一眼邻桌,那女孩的面前是一捧玫瑰,应该有二十枝左右,脸上露出艳羡的表情。马飞扬看着也觉得,这一枝玫瑰太过单薄,笑道:“你要是喜欢玫瑰,我们以后在院子里全部种上玫瑰,怎么样?” “哼,我就是今天喜欢玫瑰,过了今天便有一车子我也不要。”汪梅林有意要气他。 “玫瑰,其实就是一种花而已,是千万种植物中的一种,我们赋予它象征爱情,那它就象征爱情,我们赋予它象征友情,那它就象征友情。它仅仅就是爱情的一个符号和一种形式,永远也不能等于爱情。爱情的真正的核心还是爱人的一颗忠诚而热烈的心,只要有这样的一颗心在,那么爱情便足以永恒,即便连一朵玫瑰也没有,这爱情仍然是高贵的。反之,一个人如果没有对爱情的执着和坚定的信念,就算他有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又能怎么样?玫瑰的多少与爱的是否深沉,完全没有丝毫联系,现在我只有一朵玫瑰,但是我爱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那个人有一捧玫瑰,但是或许明天就会上了别人的床。你是多么聪明的女人啊,你知道内容是大于形式的,对不对?”马飞扬如同演说一般来了个长篇大论,说的汪梅林心潮起伏,完全没了脾气。 八十四、浪漫夜晚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算你说的有理,但是你也不能咒人家上了别人的床啊,还有玫瑰虽然不能等于爱情,但是玫瑰可以加重爱的表达,可以烘托爱的氛围,就好像一盘菜,玫瑰就是炒菜的油,油多是不坏菜的,对不对?”汪梅林还要辩驳一下。 马飞扬笑道:“油多是不坏菜,但是油多了也腻人啊,那么多的玫瑰对于花粉过敏的人来说,可是有巨大杀伤力的,而且情人节一过,这些玫瑰立刻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看着都闹心,最后都扔到粪堆里面了,也变成了粪,不过倒可以去滋润来年的玫瑰花。有诗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就是说玫瑰最终的价值还是体现在花肥上面。” 汪梅林气的发笑,说道:“我们在吃饭,你却说粪堆,你真是太没意思了,煞风景没情调,哼。” 二人说笑着,牛排已经上来,马飞扬还是第一次使用刀叉吃饭,这牛排只是烤了七分熟,所以马飞扬一吃,马上眉头一皱,感觉口感并不好,他觉得离麻辣牛肉的味道还差的很远很远,他把牛肉放在嘴里嚼着,就是不想咽下去。 汪梅林倒吃的津津有味,他看着马飞扬的样子,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马飞扬见她吃的高兴,也便装作吃的高兴,只是看她不注意就硬生生的咽下去。 汪梅林怕他吃的太少,让他多吃。马飞扬接过汪梅林递过来的一块牛肉,歪着头看,忽然道:“一朵玫瑰花相当于两三块这样的牛肉啊,一盘牛排也就是六七朵玫瑰花。” 汪梅林无奈的笑了:“你怎么又提玫瑰花啊,玫瑰花已经被你糟蹋的面目全非了。”马飞扬道:“玫瑰花我所欲也,牛肉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玫瑰花而取牛肉也。”汪梅林“哼”了一声,道:“这言不由衷了吧,我才不相信你‘玫瑰花我所欲’也呢。你恨不得把所有的玫瑰花都刨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牛肉比较实惠。”马飞扬振振有词。 “这能一样吗,牛肉是物质享受,玫瑰花是精神享受。”汪梅林道。 “这就是嘛,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认为物质是第一位的,精神是第二位的,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物质派生的,所以没有牛肉就没有玫瑰花,或者说可以没有玫瑰花但是不能没有牛肉。”马飞扬又在念叨。 汪梅林真是不胜其烦,说道:“光有物质生活没有精神生活,也是不行的,那不成行尸走肉了吗?从某种程度上讲,精神生活更加重要,你没有听说过‘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吗?” 马飞扬道:“老婆莫急,听我慢慢道来,监狱里的罪犯每天只有饭吃,从来也不让他读书看报,但是他能坚持几十年,假如只让他读书看报,不给他饭吃,那他只能坚持几天。这就是物质和精神的最大区别啊。” 汪梅林咯咯的笑起来,看着他道:“我觉得你越来越可爱了,呵呵,真是太好笑了,哎,玫瑰花招你惹你了,你这么恨玫瑰花?”同时心道:说到底还是没钱,但随即又对自己说这可不能说啊,说了那就真的煞风景了。 马飞扬嘿嘿一笑道:“我干嘛要恨它呢,我只是觉得玫瑰花不应该被捧得这样高,更不该这样值钱,应该让它回归本真。” 汪梅林道:“花有何罪?一切都是人为,捧得高也是人捧的,值钱是因为有人认这个帐。”马飞扬点头道:“可见我们都浮躁了。” 二人继续吃着,汪梅林看了看时间,催他快吃。马飞扬知道下面还要看电影,这是情人节的必备项目。 从餐厅出来,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到处都是灯火辉煌熙熙攘攘,出双入对的男女脸上都浸着笑容,马飞扬也觉得幸福快乐,如此温馨的夜晚光彩的街头,他能够牵着汪梅林的手也漫步其中,只觉得快慰无比。他还记得那年的情人节,那时他还是一个师范学校的学生,他独自一人走在街头,看着身边的情侣相依相偎,他既羡慕又嫉妒,又想象着什么时候他也能牵着温柔的手加入他们的队伍,现在他也和所爱的人携手街头了,虽然不是温柔的手,但是这双手他已不愿意放下,他希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甚至觉得感动,他要感谢汪梅林,本来在失去温柔的日子里再加上被发配至大墩岛的遭遇,他都有万念俱灰的感觉,但是汪梅林的不离不弃,又让他重新体会到了生命的温暖和生活的快乐,还有爱情的甜蜜,可以说是汪梅林拯救了他,是汪梅林使他恢复了信心,同时还修复了他的心态。汪梅林是良师是益友是姐姐是老婆。想到这里,他握着汪梅林的手又紧了紧。 汪梅林道:“你干嘛使劲儿的抓我的手啊。” “因为我怕失去你,我要把你永远抓在手里。”马飞扬道。 “现在已经是你的老婆了,打啊骂啊,都由着你啦,我可跑不掉了。”汪梅林笑道。 马飞扬一转身抱住她,道:“你说什么呢,什么打啊骂的,那可不是我做的事情,我想对你说,我爱你疼你只会与日俱增。”汪梅林睁着眼睛看着马飞扬,使劲儿点点头。 影院里上映的是一部爱情影片,仿佛是来配合这个节日,男女主人公把故事情节演绎的荡气回肠催人泪下。汪梅林也好像完全进入了情景之中,依偎在马飞扬的肩头。 从影院出来汪梅林仍然是长吁短叹的,回味着电影中的爱情,忽然汪梅林说道:“我们今晚不回家了吧。”这时已经是十点多了,马飞扬装作不解,问道:“不回家,我们露宿街头啊。”汪梅林一脸的风情,嫣然道:“好啊,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们一连找了几家宾馆,都已没了房间,原来今晚开房间的情侣太多。马飞扬笑道:“这是在干什么啊,这是在过节吗,我看不如叫性活动开放日。” 汪梅林笑着从背后打了他一下,呵呵的笑道:“你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大家只是在找住的地方。”马飞扬接道:“同样是找住的地方,但我们是合法的夫妻,这些人里面,有多少是合法的啊,哼,真是世风日下。”汪梅林看着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呵呵的笑个不停。 后来他们干脆到县招待所,开了一个标准间。此时已近中夜,但是二人毫无倦意,汪梅林洗完了澡,见马飞扬还在看英超足球比赛,便催他洗澡,马飞扬正看的要紧,不愿离开。汪梅林一脚把马飞扬从床上蹬了下去,马飞扬“哎哟”一声,叫道:“干什么的。”回头见汪梅林正朝他咯咯的笑,身上披着浴袍,身体若隐若现。马飞扬也便笑盈盈回她,去了浴室。 不一会儿,马飞扬披着浴袍出来,目光还盯着足球比赛的画面,只听汪梅林柔声道:“过来。”马飞扬听了便过去,汪梅林道:“脱了。”马飞扬便笑着把浴袍向后一掀扔到旁边,露出赤裸裸的身体。 汪梅林躺在床上,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马飞扬,好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嘴里说道:“宝贝,别动,让我要好好的看看你。”马飞扬的身材,的确完美,上下匀称肌肉稍微隆起,四肢修长小腹平坦,线条分明有棱有角。这是他长期保持锻炼的结果,是典型的运动身材,这身材虽然不如专业练习健美的壮、大,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更加的真实亲近,健美者的肌肉虽然大,但是太夸张。 汪梅林从床上下来,伸手抚摸马飞扬的肩膀脸颊,说道:“你是我的宝贝,是我寻觅许久才找到的宝贝,比黄金玛瑙钻石都要珍贵。”马飞扬拥住她的腰,褪下她的浴袍,深情的应道:“你也是我的宝贝,是我要用生命来保护和用一生来维护的宝贝。”汪梅林看着马飞扬的目光如火一般炽热,马飞扬立刻行动起来。 这一夜与以往自然不同。以往由于少了那个本子,所以总有一种到商店买东西赊账的感觉,总感觉理不直气不壮,唯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是,这是爱情,这是情到浓时,这是情不自禁,身体已经完全放开,可心理还是难以酣畅,而且次日一早出门的时候,还是有硬着头皮见人的感觉。现在不一样了,那个本子不仅把以前的欠账全部清了,而且还把以后的货也全部定了,予取予求。 八十五、街道整治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正月十二,汪梅林寒假开学,马飞扬正常上班。这时候和前两天有着明显的不同,年味早已过去,一切恢复正常状态。 九点半,乡里开会,九点十五分的时候,会场里已经座无虚席,这是李小平到来以后着重强调的,并制定了相应的会议制度,违反了不但当场通报还要当场罚钱,他的现任市政府秘书长的爸爸告诉他,新来的市委书记极为关注机关作风,认为机关作风无小事,而且机关工作作风整顿已经在市级机关展开,要求县区要同步推进,这时候必须要跟上形势狠抓机关工作作风,所以李小平在乔集开展的机关工作作风整顿明显比其他乡镇快了一步,这也让县里主要领导大加赞赏。 今天的会议,是关于街道市容环境卫生整治的会议,会上李小平要求市容环境卫生整治工作要和精品街道建设工作统一协调起来,以市容环境卫生整治来推进精品街道建设,以精品街道建设来提升市容环境卫生整治水平。同时要求,乡里要迅速成立市容环境卫生整治领导小组,为了体现精简统筹原则,李小平要求精品街道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直接加挂市容环境卫生整治领导小组办公室的牌子,人员也是精建办的人员,另外这是当前的主要工作,所以每个部门都要参与进来,包保路段。 如果说机关工作作风整顿是李小平的第一把火,那么市容环境卫生整治就是李小平的第二把火。这其实是他的爸爸李嵩山的建议,李小平当了乔集的乡长,也想着该怎样开展工作,但是一时也拿不定注意,到底从哪方面展开。 对此,李嵩山道:“第一步就是要开展机关工作作风整顿,这不仅是响应当前市委市政府的号召,也是落实市和县区下一步的工作部署,更重要的是要通过整顿工作作风树立自己的权威,你这么年轻就干了乡长,谁能服气?心里不服气,行动上就会怠慢,所以你要拿起作风整顿的大棒,好好的敲打,这样既树立了权威又整顿了作风,可以说是两全其美。第二步就是要开展市容环境卫生整治,你刚到一个地方,什么都不熟悉,能干什么?干什么都不稳妥,只有整治市容环境卫生,既不会出事,还能出成绩,最重要的是效果来的快来的明显,两个星期或一个月就有成效,这样一来,全乡的干群都看在了眼里,舆论上就会不自觉的倾向你肯定你。” 有了领导爸爸的传经送宝,李小平要做的就是对照执行。 乡里的干部对于李小平的态度较为复杂,一方面认为他太年轻干乡长靠的就是家庭背景,另一方面又想和李小平搞好关系,因为大家一致认为李小平前途无量,搞好了对自己的将来肯定很有好处,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大家已经被孙猛压抑的太久,也希望李小平能制衡他一下。甚至还有人想看李小平和孙猛的较量。 孙猛现在对李小平采取哄和捧的策略,只要是李小平要干的事他都支持,并且说“李乡长你放心大胆的干,我全力支持,有什么困难我来给你保驾护航”。 按照整治要求,人人有担子,人人有责任。整治首先从两条老街的基础设施改造下手,路面要重新铺设,下水管道要彻底疏通,街道家具要一律更换;其次沿街店面要做到整洁有序,环卫设施及人员的配置要更加的科学合理。 李小平干事雷厉风行,要求每个部门迅速沉到一线包保路段排查问题,将路段上的整治重点和难点排查出来,列成清单挂牌作战,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维稳办老徐迅速开会针对当前工作分配任务,徐爱国道:“当前的首要工作就是街道市容整治工作,但是维稳工作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维稳是我们看家守事的东西,维稳工作出了事最后打板子还是得砸到我们身上,所以不能丢了西瓜捡芝麻。现在我把人员分配一下……” 分配完,徐爱国又道:“整治工作是李乡长亲自抓的工作,也是主推的工作,重要性我就不说了,现在连孙书记都全力支持,我们参与整治的老兄老弟都要注意,只能添彩不要添乱。” 马飞扬一听徐爱国分配人员,心里就是一阵紧张,他可不想去搞市容环境卫生整治,这项工作用不着干,仔细一想就知道不好干,让沿街店面整洁有序谈何容易?就一个店外不许摆放物品,就很难实现。谁知怕鬼有鬼,担心什么来什么,果然又安排去参加整治。 马飞扬把街道市容环境卫生整治标准拿过来先学习一遍,这个标准是根据北阳市城管局编订的,因为乡镇毕竟不同于中心城市,李小平要求整治办参照北阳市城管局的标准,制定乔集的整治标准。排查问题就是要严格对照标准,逐一排查不留死角。 很快各个包保组排查的问题汇聚上来,整治办整合数据,制作督战牌。然后迅速进入整治第二阶段:宣传发动。包保组就是负责宣传发动的,也就是入门入户告知、动员自行整改。 马飞扬来到一个百货超市,把老板喊了过来,老板胖乎乎的笑眯眯的,马飞扬问道:“老板贵姓?” “姓吴。” “现在我们乡里搞市容环境卫生大整治,你知不知道啊?” “哦,知道知道。” “这次整治是严肃认真的,力度大,标准高,希望吴老板要能够理解配合,多多支持工作。” “看你说的,我哪次不支持工作。但是我先说好,要整大家都整,不能光搞我一家。” 马飞扬笑道:“这还用你说吗,来来,老板,先看一下你们店面存在的问题。”马飞扬拿着排查表逐一的向老板指出,有门头招牌破损、有店外摆放物品、有违规设置灯箱、有门窗乱贴乱画。 吴老板一边听一边挠头,面色发苦皱纹一把,嘴里只说道:“乖乖,这样搞法子,生意也别做了。”他开始和马飞扬讨价还价说:“我把门头招牌换了怎么样,这个招牌确实破了,我看着都不舒服,这些贴字我也揭掉,其他的,嘿嘿,你看是不是就算了,没有灯箱我怎么做生意啊,还有做生意的哪有门口不摆东西的。” 马飞扬笑道:“就这些问题,你要一个一个全部整改到位,你跟我说毫无作用,因为我是来整治的,我可没有权力同意你说的这些事,哈哈,好了,你慢慢整改吧,我还得去下一家。” 到了下一家几乎是同样的话,再重复一遍,不同的只是每位老板的态度。过了几家,马飞扬遇到同样来做工作的吕欢迎,两人随即在路旁攀谈起来。 吕欢迎道:“我看你一家一家说的还挺细致的嘛。”马飞扬道:“哎,工作要做细做实嘛。”吕欢迎笑道:“没有必要,费那事干嘛,到时候集中整治,一下子全部搞定,现在就是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做好准备就行了,你说的再多,也没有用,他们自己是不可能自行整改的,集中整治时只要前面几家搞顺了,后面就一顺百顺了,根本不用说。” 马飞扬道:“多说两句也能提高认识,到时候也能减少一些阻力。”吕欢迎道:“有什么阻力?到时候派出所联防队一上,再加上乡里居委会的,几十人一到,什么阻力不阻力的。”马飞扬听的哈哈一笑,点头称是。 接着两天,各包保组仍然是继续做工作督促自行整改,但是效果不大,各家各户都是相互观望。马飞扬和吕欢迎闲聊,吕欢迎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虽然我们是磨破了嘴跑断了腿,但是还是没用。” “听说这里有两家大户,大家都是在看他们两家。”马飞扬道。 “我知道,就是老薛家,他家门店大,关系也硬,听说是孙书记亲戚。老薛那人平时横呼呼的,死讨人嫌。” 马飞扬听说老薛是孙书记的亲戚,心里便想着李小平该如何应对,如果要是换了自己该如何应对。 八十六、动真碰硬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这老薛确实是书记孙猛的亲戚,这次老薛家排查出的最大问题就是乱搭乱建,老薛的店面西侧是块空地,他就顺着西山墙搭了间临时用房,平时堆放一些杂物,面积在二十多平方。 老薛找孙书记问这个事情怎么办。孙猛一看老薛来了,就知道来事了,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这是亲戚呢,这亲表姐夫可不是假的。问题是市容环境卫生整治是李小平主推和主抓的,这个档口叫我怎么向李小平开口啊,一想到自己身为书记五十多岁,还要向一个小毛孩子低三下四的求情,真是实在拉不开脸。然而,老薛求到跟前,要是不给办好,大家肯定会说我这书记不当家,说话没用,唉,这个事儿啊。 孙猛心里烦恼,对老薛没好气的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乡里的工作还是要支持的。” 老薛一走,孙猛又琢磨:自己去找李小平说情有多大的把握,对此他一点底气没有,这个年轻人依仗强大背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要当场就表示不同意,那可就丢大人了。但是他又想不去找李小平又怎么能知道李小平的态度呢,万一李小平送个人情呢,孙猛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派钱光辉去找李小平,把这层关系摆出来,看看李小平怎么办。 很快钱光辉就回来向孙猛汇报情况,说李小平不同意,不管是谁家的都要拆掉,孙书记的亲戚更要支持工作。钱光辉问:“书记,你是不是再亲自和他说说?”孙猛喝了一口茶,缓缓道:“不用了,哎,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都没用喽。”他忽然收紧瞳孔,将茶杯猛的向桌子上一放。他回头看着钱光辉道:“光辉,你看这事怎么办?” 钱光辉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先是叹气然后就是骂骂咧咧,孙猛心烦止住他。 孙猛把老薛找来,对他讲道:“当前搞街道市容环境卫生整治是市委市政府的决策,任何人都要无条件的服从无条件的支持,风口浪尖上谁也不能搞特殊,那市区里搞的整治比我们乡镇上厉害多了,市区的人都不受啦,你要正确对待这次整治,大力支持工作,不要给我扯后腿,回去自己把搭建拆了吧,啊……至于以后嘛,以后再说,现在你先拆掉。” 老薛听表姐夫这么一说,垂头丧气,眼见已经没有缓和余地,也就不再说话。回到家里,唉声叹气只是说:“完啦,完啦,表姐夫没用喽,这个乡长太厉害了,表姐夫根本管不住他。”他的儿子一听,以为是新来的乡长在欺负表姨夫,再加上乡长要拆他家的房子,还不给表姨夫面子,顿时怀恨在心。 李小平没给书记孙猛的面子,很快乡里人就说开了,有的说我乖乖李小平确实厉害啊,竟敢不给孙书记的面子,想那孙书记是多强势的书记啊,哎背后有人就是不一样啊;有的说孙书记能咽下这口气吗,还有的说一出好戏要上演喽。 马飞扬在心里也是羡慕李小平的,他想如果换成他是乡长,他也是要给孙书记面子的,毕竟书记是一把手,但又想如果我也有这么强大的背景,那还怕什么呢。 两天一过李小平召集整治办开会,根据目前的自行整改情况来看,效果不明显,看来不出实招不下狠手是绝对不行的。 李小平开始动员:“按照时间节点,现在应该进入第三阶段集中整治阶段,集中整治待会散会就立即开始。集中整治就是要动真碰硬,所有人务必要目标一致齐心协力,不允许有观望的、驻足的,请大家做好打硬仗的思想准备,老百姓有适当的对抗是必然的,甚至还会有激烈的对抗,一切都要按照集中整治方案稳步推进,现场的同志务必要服从现场指挥,坚决做到指哪打哪令行禁止,我作为整治总指挥今天也要到现场去。” 集中整治的人员是由乡里和属地居委会组成的,具体执行是由居委会的人员负责,因为考虑居委会的干部都是当地的活跃人物,和街道上的人,话也好说事也好做,最大的好处是不至于引起大的冲突。 整治先从街道的一头开始,首先清理的是店外的杂物、贴画、破损招牌以及临时性的小搭建。首当其冲的是一家饭店,这个饭店长期在店外炒菜搭了一个小厨房,弄得油乎连台,墙壁上地面上都是又黑又厚的油腻。 老板见整治组来了,顿时急了说道:“你怎么从我这里开始,怎么不从那头开始?你把街上的小屋都拆完了,我这不用你来拆,我自己就拆了。” 现场指挥是副乡长熊虎,不到四十岁,确实有熊虎一般的作风,他立即上前,严肃的说道:“老板,我们的市容环境卫生整治活动已经宣传多长时间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怎么了?” “你们家存在什么问题有没有通知你?” “通知了。” “有没有督促你自行整改,你为什么没有自行整改?” “哎呀,我说领导啊,你叫我整改,我不是还没有腾出手来吗?你们现在从街那头开始,拆到我这地方,我就整改好了。”老板在耍滑。 “这不可能,从哪个地方开始,是由我决定的,不是由你决定的,到那头,人家也要这么说,那我工作不干喽,来来,你现在就开始收拾有用的东西,不收拾的我们就视为没用就清理了。”熊虎大声道。 “我看你们谁敢?我就不相信你们光天化日的还敢抢劫嘛。”老板冷笑道。 熊虎一声令下“动手”。这时,居委会的几位干部便上前动手清理杂物,老板见状,立刻过来抓住一个人的胳膊,叫道:“你们干什么的,还真抢啊。” 居委会的书记乔刚,过来一把拽过老板,一直拽到二十米开外,开始做思想工作。也不知道乔书记跟他说了些什么,反正老板没了脾气,回来就赶忙的收拾。小厨房拆完,有人递了一包洗衣粉给老板,对他说这是清洗墙壁和地面用的,要好好的清洗。 整治工作在熊虎的带领下步步为营扎实推进战果辉煌,经过两天的奋战,街道市容有了明显的改观,特别是一些小的搭建一拆完,整个街道顿时显得轻松舒畅了。 熊虎向李小平汇报,街道整治已经大头着地,现在就剩下老薛家和老谢家的两处大的违章建筑,也是最难啃的骨头,特别是老薛家,因为是孙书记的亲戚,大家都不好意思动手,所以这两家就摆在了最后攻克。 李小平道:“现在全乡老百姓都在看着我们整治组,就要看看我们到底能不能一碗水端平,如果这两家处理不好,那整治就谈不到全面胜利,所以这两家今天必须拆除,我亲自带队。” 李小平到老薛家,老薛迎了出来,满脸陪笑,希望李小平能给点面子。李小平看着他道:“老薛,你看我们的街道整治都已经快要结束了,现在就剩下你和老谢两家,你们不能拖后腿啊,要支持工作听到没有。” “嘿嘿,孙书记也要我支持工作的,我一直都是最支持乡里工作的,李乡长你看我这房子是在屋山头搭的,又不是搭在前面的,还有我这地方太小了,实在也盛不下,这才搭这一间屋,嘿嘿,李乡长你看……要不我把这里再收拾收拾保证弄的漂亮亮的。”老薛在力争。 “不行,这整治是面对所有人的,现在大家都拆了,你仔细想想到底能不能把你的留下?”李小平脸拉了下来。 这时,一个小伙子突然冲出,对着李小平就是一拳,李小平完全没有防备,被一拳打的摔在地上,眼顿时肿了。 李小平本就是打架的能手,这一下本能的反应是要窜上去动手,但是大家马上都围了过来,有搀扶李小平的,有上去按小伙子的。 那小伙子就是老薛的儿子薛长城,平时就是个不着调的人,这两天李小平在他的头脑里简直就是十恶不赦,心中早就怀着不满,今天又看见父亲在他面前低三下四的求情,他还是不给面子,于是便按捺不住,一时火起发作起来。 八十七、横生事端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今天由于乡长亲自到场,所以派出所所长杨忠义也来了,老杨一见乡长被打了,那还得了,立即指示联防队员把薛长城拿下,带回派出所。 老薛一看儿子被带走了,又急又气,心里直骂儿子混蛋,连忙过来给李小平赔礼道歉。李小平也不理他的赔礼道歉,恶狠狠的道:“先不说你儿子事情,你这违章建筑怎么办?”老薛也不说啦,只不住的点头叫道“我拆我拆”。说着就叫家人搬东西。他心里怕的要命,因为儿子打的是乡长啊,而这个乡长连书记表姐夫还让着三分哪。 老薛家拆完,李小平感觉眼睛肿胀难受,要去医院看看。老薛也连忙跟着,要跟去付医药费。 老薛去过医院,又跟着去了乡里找书记表姐夫,这时孙猛已经知道李小平被表外甥打了,心里那个气啊,真是说不出道不出,嘴里不住的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正气恼着,老薛来了,孙猛一见,仿佛如没看见一般。 老薛哀求孙猛,让表姐夫无论如何也要跟李小平求情。孙猛也知道这事情如果李小平坚持从严处理,那表外甥就得负刑事责任,就完啦。 可是这口怎么开啊,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去看看李小平的伤势如何,乡长被打了,书记不到场慰问表示一下态度怎么能行,去了也能了解一下李小平的伤情。他心里盘算如果是轻微的小伤,他就跟李小平求个情,如果要是重伤,那就算啦。 孙猛到了医院,见李小平躺在病床上,正在吊水。马上露出一脸的关切,问道:“李乡长,你受苦啦,你这都是为了我啊,其实这整治应该是我带队的,受伤也应该是我受伤啊。哎,这个×养的,必须要狠治,不治不足以平民愤。”孙书记痛心疾首,他对身边的钱光辉道:“跟老杨说,这个龟孙东西要狠治啊,不要顾忌我的面子。”他回头对李小平笑道:“李乡长,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转到市里大医院去?” 李小平知道那小伙子是他的表外甥,也知道他来的目的,只是平静的道:“还好,估计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 “孙书记,没事你就回去吧,我这里没事。” “哦,好的好的,那李乡长你好好休息,一定要彻底把伤养好,一定要把精神养好,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马上安排。”孙猛道。 他又去了医生办公室,了解情况。医生跟他说问题不大,就是眼部软组织挫伤,休息一个星期就行了,孙猛略微放心了。 孙猛告诉老薛李小平的眼睛没事,就是轻伤,又让他好好求求李小平。他的想法是如果老薛能求得李小平的原谅,他就省得跟李小平开口了,他现在是实在不想跟李小平说话。 谁知到了晚上老薛给孙猛打电话,说李小平的态度是按照公安机关正常处理,他绝不给公安部门施加压力。老薛请书记表姐夫无论如何也要让李小平高抬贵手,孙猛听了心道:李小平这是得理不饶人啊。 到了家里老婆的表妹正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一见孙猛回来,立刻都看过来。孙猛的老婆道:“长城这事你得想办法啊,要是真的蹲牢就完了。” 孙猛气的叫道:“他打的是乡长,不是街头小流氓,你叫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哼,整天不务正业惹是生非。” 老婆的表妹道:“表姐夫,长城也是听说李小平不听你的话,经常和你闹矛盾,心里来气才去打他的。”孙猛扑哧一笑道:“哦,这么说他这是为我出气喽,那我还要谢谢他喽,我说你们都是什么脑子。” 老婆的表妹道:“不管怎么样,你也是书记,官比他大,你说一句话,他还能不听你的?”他的老婆也道:“就是嘛,你就跟他求个情,我想他会给面子的。” 孙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道:这都是我的好亲戚好老婆啊。他长叹一声,向沙发上一躺,半天终于摸出手机给李小平打了电话,电话一通孙猛立刻由烦闷变为喜悦,只听他笑呵呵的道:“李乡长啊,怎么样啦?”然后就在电话里和李小平说起来。说了半天,最后笑容干结在脸上,放下电话,吼道:“电话打了,都听到了吧,没用,安了吧。”说完进了卧室,接着就听见两个女人在骂李小平,骂的不堪入耳。 第二天,拆除继续,老谢见老薛的儿子都被抓起来,当下也不说话了,很快就把东西搬完,他又要求自己拆除,熊虎道:“自行拆除是三天之前,现在是集中整治。”说完便让无关人员离开,进行拆除。 几个年轻人抡起大锤,就开始猛砸,砸着砸着一面墙整倒下去,突然“啊哟”一声传来。这一声,让熊虎魂飞魄散,其余人也都吓了一跳。 原来后墙外有一小巷口一头是封上的,平时根本没人过来,谁想一个老头这时候过来小便,刚好墙倒砸到了他的腿。熊虎过去一看,一个老头倒在乱砖之下,嘴里不停的呻吟。熊虎气的直叫:“你干什么的,不知道这儿在拆房子吗?”一时心里又庆幸老头没死,熊虎立刻安排人把老头抬出来,熊虎道:“先送医院,快。”然后随即向李小平报告。 与此同时,孙猛也接到了报告,孙猛听说一个老头的腿被砸断了,立刻给老婆打了电话,叫老婆通报给她的表妹。 老薛家心里正恨着李小平,一听表姐的电话,立马行动起来。他们找到老头的家人,说到乡里闹没用,还是得到区里闹(此时已经完成撤县建区)。 李小平听说一个老头腿被砸断了,心下也着了慌。连忙给爸爸李嵩山打电话,李嵩山首先问伤的怎么样?得知只是断了腿,松了口气,说道:“抓紧到医院把医药费付了,要付足,包括营养费误工费等等,然后到伤者的家里慰问道歉看他们有什么需求,要尽量满足,不要让他们乱跑乱告。” 李小平放下电话,眼睛正疼着,先躺着休息,心想:有熊虎处理应该问题不大。 哪知道熊虎在医院和伤者家属没说几句,便抱怨老头乱跑,弄得伤者家属趁乡里干部不注意,把老头偷偷的从医院弄了出来,直接去了区里。 到傍晚时,党政办接到区信访局的电话,叫抓紧过去带人。徐爱国一听立刻找人去区里,这时已经下班了,大家都不想去,这个说有事,那个也说有事,徐爱国气的只能打电话给马飞扬,再带上安宝军,三人直奔区信访局。 路上马飞扬和安宝军都不爽,马飞扬不爽是因为先前说好了,一半人整治,一半人留下负责维稳,这有事又来找他,安宝军不爽是因为老徐叫几个老家伙都叫不动,便来叫他,明显欺负年轻人。 徐爱国见两位小伙子都闷闷的,笑道:“都不是没吃饭吗,待会到了县城我请你们吃牛肉拉面,好不好啊。”安宝军道:“我说你落后了吧,现在已经没有县城,应该叫市区了。” “啊,哈哈,还真是的,说习惯啦” “那会不会弄得太晚了?”马飞扬道。 “不管那事,我们先吃饱喝足再说,让他们都好好的等等。”徐爱国满怀信心。 马飞扬和安宝军知道这一顿饭是报账的,都说一碗牛肉拉面不行,还得再加十块钱牛肉,再来一碟素菜。 徐爱国笑嘻嘻的道:“哟,哎哟,是不是还得再来一瓶酒?”马飞扬笑道:“这是我们的出场价,就这样,不能再低了。”安宝军道:“你要是想喝,我就陪你喝两口。”徐爱国道:“哈哈哈,算了算了,要是没事,那肯定要弄两口。” 徐爱国在乔集干了二三十年,年龄大资格老,不管是干部还是群众都要给三分面子,他到信访局一见伤者家属,便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狗日的,乱跑什么的,你有什么事情先来找我看看,我要是处理不了,还有乡长书记,乡长书记不行了,你再往区里跑,哼,你二话不说就往区里跑,你是不是长得俊?区里没见过你这样的呀?”他不给别人说话续道:“你到区里干嘛,最后不还是得回头来找我嘛,就是弄我跑一趟。” 八十八、事故调查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伤者家属也知道徐爱国,被他骂也说不出什么来,便要说跟熊乡长吵架的事,徐爱国一摆手,道:“这话不说了,我们回去慢慢拉,保证给你处理好,让你满意怎么样?” 次日,区纪委的调查组也到了乔集,先找了孙猛了解情况。孙猛道:“这次事故很明显是工作上的一次失误,充分说明这次整治行动在组织和执行上存在很大的漏洞,组织者和执行者都急功冒进,在方案不完善和现场布置不周密的情况下,就实施了拆除,这让出事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所以说我们的市容环境卫生整治领导小组还是负有一定责任的。李小平乡长年轻有干劲有冲劲工作也有热情,但是有时候干起工作来一意孤行,听不进别人的建议,在心态上有急功近利的思想,想尽快干出成绩,所以很难免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不周全,这次的事故正说明了这一点。” 调查组来到乔集,李小平赶紧出了医院,又急忙把情况告知了父亲,李嵩山很生气,说道:“这都是你的善后处理不到位导致的,家属在那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安抚而不是刺激。”李嵩山停了一会续道:“你现在要做的是找到伤者家属跟他们耐心的谈,除了医疗费以外到底需要赔偿多少钱?尽量满足他,但是要和他们敲定,不管是谁来了解情况就说是自己因为一时尿急不听工作人员劝阻强行过去小便,被砸中了腿。然后你再找你那报社的朋友发一篇正面报道,主要是宣传乔集乡政府在面对人民群众的利益受到损失的时候,能够主动承担责任,帮助化解风险,解决实际困难,从而赢得人民群众的好评和赞誉。” 李小平听了父亲的话,立即找乔刚来到伤者家,乔刚一进门便喊道:“老蔡哪,李乡长来看望你们了。”那老头的老伴、儿子儿媳便都出来了。 李小平一脸的诚恳,先是道歉:“我应该在受伤的第一时间就过来看望你们,没能过来,是我的工作失误,请你们原谅。”李小平又是点头又是鞠躬,老头一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们万万没想到乡长还能这样的认错,一时局促的都不会说话了。 乔刚忙道:“李乡长没能及时过来是因为他自己的眼睛也受伤了,正躺在医院里,现在听说你们家对这事情处理的不满意,也顾不上眼睛疼痛就坚持过来了。” 听乔书记这样一说,老蔡一家马上都感动的受不了啦,老蔡躺在小床上,强行起身说道:“李乡长,实在对不起你了,给你增添麻烦了。” 李小平道:“熊乡长态度不好,我已经批评他了,我这次来就是来看看你老人家,把医疗费也都带来了,你还是要赶紧到医院去,不要到处跑了,到了医院我们正好做个病友,另外家里还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一说,我尽力为你们解决。” 李小平的话愈发让老蔡一家感动了,老蔡的老伴都要哭了,她实在没有见过这样的乡长,还要跟他们家的老头做病友,这是毛主席时期的干部啊。老蔡的儿子也激动的道:“有医疗费就行了,其他的也不需要什么了。” 乔刚把钱拿出来,说道:“这一万块钱是我们李乡长先垫付的,等到出院时候,你们把治疗的发票全部给我就行了,这里还包括营养费,误工费。” 李小平道:“你们还需要什么,再想想?”老蔡的儿子笑了,忙说:“够了够了。” 乔刚笑道:“你不是想到居委会里干点事儿吗?这样吧,你就当你们这个小组的组长吧。”李小平一听,接道:“哦,这是好事啊,想为居民做点事情,这是很难得的,乔书记这事情要马上安排好,我看明天就可以上班。” 老蔡一家这时都高兴起来,一会感谢李乡长一会感谢乔书记。 这时乔刚说道:“老蔡啊,有些事情,你们干起来也不经过大脑思考,现在弄得我们李乡长很被动,我问你,你们怎么突然就跑去上访啦,我不是说过了吗,有什么事情先到居委会找我处理,如果我乔刚处理的不好,你们去上访我也不怪你,现在你们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跑区里了,你这不对呀。” 老蔡一家听了乔书记的话,都是十分惭愧十分不安,老蔡的儿媳立刻说道:“哎哟,哪里是我们要去县里的啊,是老薛家的跑来对我们说,乡里处理不了,也不想给我们处理,要想处理好,还是得去县里,她是孙书记家亲戚,我们当然就相信喽,都是这个死女人叫我们去的。”李小平和乔刚一听,互望一眼,也不说话。 乔刚道:“所以啊,你们不能听人家乱说嘛,你看这事弄的,连区里的调查组都来了,有可能要处理我们李乡长。” 老蔡一家这时才觉得闯了大祸,坑了李乡长这样的好干部,老蔡气的说道:“李乡长,乔书记,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这时,乔刚便一五一十跟他们交代。老蔡一家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 调查组了解了几个拆除现场的同志,又了解了乡里其他一些干部。让调查组感到意外的是乡里的干部都很支持李小平,都说方案是没有问题的,现场组织也没有问题,出事仅仅是一次意外。 调查组不知道现在乔集乡绝大多数干部的心态,他们普遍认为这次事故对于李小平来说并不算什么,根本构成不了什么影响。现在孙猛明显势弱而李小平明显势强,一个虽然是一把手但是年龄已大日薄西山,正是船到了码头车到了站;一个虽然是二把手但朝气蓬勃实力雄厚来日方长,如何选择站队自是不言而喻。 调查组又去找当事人老蔡了解情况,谁知道老蔡一把揽过责任,只说是自己不听劝阻硬要过去小便,而防护的干部是看他尿急才让他过去的。又问为什么要去上访,老蔡便说是老薛家的撺掇的。这时候调查组已经了解到书记孙猛和李小平之间的矛盾过程,这下就更加清晰了。 调查就此终结,调查报告认为:本次乔集乡的拆除违章建筑致人受伤事故,完全是由于当事人蔡某因突然尿急要强行过去小便,而防护的干部是考虑老人生理需要才没有严加阻止,结果造成了老人的受伤。本次市容环境卫生整治行动方案是周密的,现场指挥也并没有大的失误,而且老人受伤以后,乔集乡政府能够立即采取有效措施,解决实际问题,消除矛盾隐患,调和干群关系。体现了乔集乡政府具有一定的现场处置能力和化解风险能力,彰显了以人为本和群众至上的执政情怀。另外乡长李小平同志在市容环境卫生整治行动中能够身先士卒迎难而上,充分体现了新时期年轻领导干部的奋发有为勇于担当的良好精神风貌。李小平同志轻伤不下火线,在受伤后仍然坚持处理完善事故的善后工作,不但赢得了伤者及家属的赞扬,也收获了较好的社会效益,有力的提升了基层乡镇政府的亲民干事形象,是党和人民的好干部。 孙猛本以为借着这次事故可以削弱一下李小平的威风和气势,至少也能让他收敛一些,从而让他认识到他只是乡长而不是书记。可是他没有想到李小平能化被动为主动,尤其让人没想到的是乡里的干部都在纷纷倒向李小平,李小平能化被动为主动化不利为有利,这倒也不奇怪,毕竟他有一个领导爸爸为他出谋划策,但大部分的干部和他渐行渐远,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孙猛不禁暗自叹道:形势比人强啊。此时此刻,他已感到什么叫力不从心,自从身居党委书记以来,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一直觉得自己在乔集的一亩三分地上就是个皇帝,他早已习惯了别人在他面前的俯首帖耳唯唯诺诺,可是现在他们都围着李小平在转,眼里仿佛书记已经不存在了,昨天他看《动物世界》,那雄狮衰老时候的落寞和孤单,当时就让他耸然动容,他觉得他就是那头衰老的雄狮。尤其是表外甥被刑拘,而他却束手无策,这使他几乎丧失了所有的信心和士气。而他赶走陈晟正是几天前的事情,那时他还认为自己在乔集是无所不能的,可是几天刚过,形势便急转直下一去不返。他觉得现在已到了离开的时候了,主动的离开或许更加的洒脱和好看,继续下去就会继续冲突,就会颜面扫地,甚至更糟。 八十九、上访拦截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接下来,李小平亲自到交通局协调为乔集铺设街道,这一点工程量对于交通局来说顺手就办了。这一下全乡上下更是对李小平佩服的五体投地,都说李小平能力强有路子。对此马飞扬也是自叹不如,心道:这乡长即使让我干,我也不能让交通局过来铺设街道,交通局认的不是乔集的乡长而是李小平啊。 乔集的市容环境卫生整治结束后,整个街道焕然一新。 这时市区的市容环境卫生整治也已经完成,市委书记秦获要求市容环境卫生整治要继续推进继续扩大,不仅要提升市区县城的市容街貌,乡镇的市容街貌也要大力提升,不仅要让城镇街道整洁有序,乡村容貌也要有所改观。这样一来,乔集的街道提升工作就走在了全市的前列,秦书记在一次会议上还提到了乔集乡,这让区委罗书记很是高兴。 楚西自撤县建区后和市里的联系更加紧密,市委书记秦获的作风对市区两级的影响更加的直接。秦获是属于那种典型的强硬领导,他四十五六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时候,作风霸道做事扎实,敢想敢干勇于尝试。 他一上任就狠抓机关工作作风整顿,有一次开会一位科级干部打瞌睡,被他当场发现,结果立即撤职。他始终强调事在人为,要想干好事就要有好人,干事创业需要的是精神奋发的人,不需要懒散滑油这样的人。 秦获说,现在正是北阳市高速发展全力赶超的关键时期,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将会很繁重,你们没了精神少了力量,事情就干不成,事业就完不成,形势要求我们每个职位上的人必须要有振奋的精神,清醒的头脑,充沛的体力,高度的热情。谁要是没有,谁就从职位上下来,让有的人上去。 所以现在北阳市的机关干部个个都是激情四射,以前的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的“四难”现象早已成为过去。 秦获一上任便大刀阔斧整顿机关工作作风和整治市容市貌,仿佛一汪清泉突然注入一潭死水,但秦获认为这只是治标而不是治本,要真正的让北阳市发展起来,就必须要增强城市发展的内生动力,这就要求全市上下从机关干部到普通百姓都要进一步解放思想,打破瓶瓶罐罐扔掉碎东拉西,要将经济体制改革毫不动摇的进行到底,全力推进市场化运行,要把招商引资工作作为当前的第一要务。 在秦获的眼中,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市场化的,医院学校国企都是可以推出去的。这样一来各种矛盾激增,给维稳工作带来了巨大压力,对此马飞扬感受颇深,近一个月他几乎就是在区里市里来回的转。 这天早晨,马飞扬还没有到乡政府,半路上就接到徐爱国的电话,要求迅速赶到乔集305国道处集中。 马飞扬到的时候,已经有十来个人到了,不一会儿又到了三四十人,马飞扬笑道:“这是什么情况?”齐峰道:“刚才接到区里通知,市里北小幼儿园有四十多个老师要到北京上访,要求我们乔集在这里设卡拦住。” “去北京不一定要走305国道啊。”马飞扬道。 “现在通往北京每一条道路已经全部安排上卡口了,各处都在严阵以待,而且是层层设卡。”徐爱国道。 这时熊虎过来讲话,他把人员收拢了一下,说道:“接到上级通知,要求我们乔集在这里拦截一辆上访的车辆,车是大客车,牌照是3156,同志们我们这里已经是最后一道防线了,领导要求我们必须严防死守,但愿他们不走305国道,但是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总之之,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熊虎紧张的说话都哆嗦了。 突然熊虎的电话响了,一接是李小平打来的,李小平在电话中也紧张起来,他说:“区维稳指挥中心已经确定3156车辆向305驶来,而且已经冲破曹庄、石庙两个乡镇,现在抓紧把人员布置好,减速带隔离护栏全部摆放到位,我也马上过去。” 熊虎放下电话,一叠声的叫道:“快快,来了,来了。”派出所的辅警立刻摆上减速带,拉过防护栏,余人道路两侧各就各位。 徐爱国一看只摆了两条减速带,便跟熊虎道:“两条减速带只怕不够用,至少得再加两条,因为大客车过减速带只需要稍微降速就可以了。”熊虎一听立即叫杨所长再上减速带,杨忠义道:“减速带没了,不行就用车堵上。” 说话间,李小平也到了,李小平一到又把人员收拢起来说道:“这次上访的都是幼儿园的老师,基本上都是女的,所以领导要求在面对她们的时候,说话一定要客气要文明,动作一定要规矩要适度。” 这时人群里便有人开玩笑道:“乡长,你这话说的,让我们为难了,说话文明好办,这动作适度得怎么弄呢?”这一说大家都哄的笑起来,有人便说道:“乡长,你给示范一下,我们就按照你那动作来吧。” 李小平也笑了,这些说话起哄的都是村里的干部,年龄都比他大,个个都是老滋老味的,平时嘻嘻哈哈惯了,一想自己说的“适度”也确实不够具体,便笑着说道:“这就自己把握吧,只要人家不骂你就行了,好啦,各就各位。” 李小平和熊虎不住的向前张望,眼看着一辆客车过来,仔细一看正是3156,忙叫“杨所,快”。杨忠义一边指挥拉上防护栏,一边带人过去做出停车检查的手势,大客车视而不见,但是连续两个减速带使其速度放了下来,到防护栏处才停了下来。 这时,熊虎带人一拥而上围住大客车,熊虎从车窗玻璃看,里面果然都是女客,只是人数没有预料中的多,只在二十左右。熊虎叫司机打开车门,当车门打开的时候,车里的女人们顿时乱了,都蜂拥着往车下闯,她们一下车,便到处乱跑,很显然是不想被带回去。 一时间,国道两侧的麦田里,一大群男人到处追逐着散乱的女人,这些女人有喊的,有叫的,有撕的,有打的,有哭的,有闹的。 马飞扬也抓住一个年轻的女教师,这个年轻女教师大概因为年轻,情绪倒不是很激动,马飞扬想着动作要适度,只是去拽她的胳膊,这女教师将胳膊一甩,叫道:“你别碰我。” 马飞扬也是苦笑道:“好好,我不碰你,但是你也不要乱跑了,跟我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还要跑北京去?” “就因为北阳解决不了了,才要去北京,我们就要看看到底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女教师不屑的说道。 “有有有。”马飞扬一连说了三个有,到底有没有,他也不知道,也顾不上啦。 这些女教师也只是稍微反抗了一下,知道今天是走不成了,也不想跟眼前的这帮男人纠缠不清,当下都出了麦田,乡里的车也到了,按照区里指示,先带回乡政府。 李小平心里叫苦,心道:带回乡里算怎么回事啊,我们不但要上人看着,还要负责伙食。 果然,一到乡政府,一位老大姐便大声叫道:“你们把我们请来干什么的,我们都饿了,先送饭来吃。”又对着一帮老姐们说道:“都别愁眉苦脸的,先吃饱喝足再说,反正也就这样了,大不了一死,今天就死在乔集乡政府了。” 李小平一听吓了一大跳,赶忙吩咐:“快,准备饭菜,标准要高一点,不要让各位大姐饿着了。” 李小平见女教师们的情绪渐趋稳定,回到办公室给区主要领导打电话汇报情况,领导一听一共有二十三个人,立即大吃一惊,忙问:“怎么才二十三人,这才一半啊,那一半呢?”李小平莫名其妙,说道:“就这么多人啊,被我们全部带回了。”领导立即指示赶紧落实清楚。 李小平放下电话,来到大会议室,笑眯眯的道:“各位大姐,稍等一会,饭菜就到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那老大姐道:“嗯,你还不错,比有些干部强多了,有些人都把我们这些人当成贼。” 九十、人走茶凉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李小平立刻道:“这叫什么话,你们也都是国家工作人员,是国家干部。”一说这话,众位女教师一下被戳中了痛处,七嘴八舌的道:“这话就别说喽,什么国家干部啊,马上连饭吃都没有了,政府要把我们扫地出门了。” 李小平知道他也解决不了她们的问题,劝解的话说也没用,又陪着说了两句,便问:“怎么就你们几个去上访啊,其他的人为什么不去上访?”老大姐笑道:“要是都坐一辆车,那不是全军覆没了吗?” 李小平惊奇道:“怎么,你们是兵分两路?哎哟,这是声东击西啊,这真是太厉害了,那辆车是怎么走的?” 老大姐道:“那辆车自然不能走大路喽,她们是绕小道走的。”李小平道:“那她们是从什么方向走的?”老大姐道:“这你就别问啦,我能跟你说,是因为现在她们早已出了北阳市。” 李小平立即跟领导进行了汇报,领导听了只是叫苦。 中午,马飞扬回到汪梅林处吃饭,大发感慨:“今天打了一场大仗啊,结果是赢了战斗输了战争,赢了战术输了战略。”汪梅林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马飞扬续道:“北小幼儿园的老师今天全部去北京上访,结果在乔集305国道处,中了我们的埋伏,经过一番激战,我们是大获全胜,全部上访人员都被成功带回,谁知道人家北小的老师是兵分两路,我们这一路是佯攻旨在诱敌转移视线,目的是掩护另一路,最后正在我们兴高采烈之际,才知道人家抄小路的北小老师早已突围而去,原来我们被耍了。哈哈哈。” 汪梅林听的哈哈大笑,又说:“你怎么整天不是扒屋就是逮人的,你干的叫什么工作啊。”马飞扬也叹道:“唉,这能怎么办,现在我们维稳工作是最难干的,改革就是利益的调整,有人欢喜有人忧,不过调整来调整去,还是最底层最一线的人悲苦。” 他喝了口水续道:“利益被触碰了,肯定要有所反应,有些问题可以用法律来解决,但是还有很多问题无法用法律来解决,就只能找政府。还有些人完全可以走法律的路子,也不愿意拿起法律的武器,因为用法律来解决问题效果太慢,还具有不确定性,不如领导一句话,就能解决了。” 汪梅林道:“应该让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在法律的框架下解决,就不会有上访的现象了,要让老百姓树立一种有事去法院的意识,而不是有事找领导。” 马飞扬道:“这在目前还实现不了,因为几千年来,老百姓早已习惯了有事找青天大老爷,当然啦过去的衙门就是法院,老爷就是法官,所以说起来,古代的老百姓的法制意识比今天的老百姓强多啦。” 汪梅林道:“把幼儿园推向社会,我觉得不好,这样一来,以后孩子上幼儿园就贵了,学前教育应该纳入义务教育,孩子是什么?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啊。国家对培养孩子应该义不容辞当仁不让。” 马飞扬道:“幼儿园推向社会不好,还有呢?难道医院推向社会就好了,作为一个政府连个公立医院都没有,那还叫什么政府?政府的医院就是用来保障老百姓最低医疗需求的。” 汪梅林又问:“北小的老师现在怎么办了?” “估计下午,市里就会来人把她们都带回去。”马飞扬道 “带回去干什么?” “带回去做工作啊,让她们不要上访了,要支持工作,看清形势。” “这工作不好做,端谁的饭碗,谁都不愿意,人家好好的公立教师,一下身份没有了,甚至有可能连工作都没了,这谁能甘心啊。” “这就看她们能不能坚持到底喽,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不过我看她们的赢面还是大的。” “为什么?” “因为她们的危机感大,危机感大动力就大,人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爆发出来的能量是想象不到的,而且这时候也更容易团结。不像有些单位没有触碰到根本利益,闹的就没有劲儿。” 汪梅林听着,心下感叹:自己幸好在义务教育学校,不受改革干扰。二人又说了几句,各自上班。 这段时间,孙猛愈发感到煎熬,他甚至已经感到他在乔集的存在已是多余的,乡里的干部如今汇报工作基本上都是找李小平。 前两天他心里有气,找农经上的老王询问工作,其实他并不是非问不可,只是他实在看不惯这些人的做派,俗话说人走茶凉,他娘的我这还没走,茶都凉了。 他没有给老王脸子,谁知道老王也不买他的帐,一见他不满意,便说这事情李乡长已经知道或者这事情已经跟李乡长汇报过了,要不就是这个事情是李乡长安排的。只把孙猛气的没了脾气,最后只能挥手道:“走,出去。” 现在孙猛终于解脱了,昨天区里的调令到了,到区人大的一个工作委员会,也没有给明确职务,孙猛知道他的政治生涯,实质上已经结束了。 他今天就是收拾一下,此时办公室里只有钱光辉,他所剩的东西也不多了,也就是一些平常吃的药喝的茶抽的烟,还有一些营养保健之类的东西。收拾好了,和钱光辉又坐了一会,钱光辉道:“到人大也好,没有什么事情了,正好好好保养保养身体。哈哈,以后再找你就得去公园广场啦。” 孙猛哼哼的苦笑:“唉,上什么公园广场哦,正好带孙子上学。”孙猛又道:“没事,到我那儿去,喝两杯酒,哎,这别人认不得我,咱们这是自己兄弟,可不要忘喽。”钱光辉笑道:“书记,你看这话说的,我们这是什么关系,你放心吧,我一有空就过去玩,你家那些好酒,我早就算计好了。” 孙猛笑道:“哎,酒什么孬好的,酒是给人喝的,再好的酒,你不喝它,那就连水都不如,只有喝了,然后再说一句这酒不错,这才叫酒。”半天也没有人过来道声别,孙猛意兴索然,起身道:“我走了。” 今天送孙猛来乔集的已经不是乡里的车了,是他请一个朋友过来帮忙的。他正要上车,工业办的老屠过来了,老屠也是五十多岁,原先是乡桃花源酒厂的厂长,后来孙猛把他调到乡工业办做副主任,这让他一直耿耿于怀,但是心里郁闷也只能受着,他可不敢去捋老虎的胡须。 现在,孙猛走了,二线了,他觉得该出一口恶气啦。只见老屠离着十来步远就喊:“老孙,别忙走。” 说话间,就到了跟前,孙猛陪着笑道:“啊,老屠,你有什么事?” “你就这样走啦?你把我操了个够,就走了?你也不给我个说法?”老屠气势汹汹,这是明显来找茬的。 孙猛只能嘿嘿的笑,说道:“老屠,我怎么操你啦,这都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我承认有些事我做的不够周到,但这都是工作,现在我也调走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找新的领导啊?” “我找什么新的领导?你坑我的,我就找你,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想顺顺当当的离开乔集。”老屠一脸的愤怒。 “我能给你什么说法,我现在已经调走了,你还不给我走,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还能揍我一顿吗?”孙猛也来了气。 九十一、如此维稳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哼,揍你,就凭你那样子,你不是个。”老屠说着,手都指到了孙猛的脑袋。孙猛伸手挡过。 这时,大家都出来看,见二人要动手,也有几人过来拉开,还有的劝老屠算啦。钱光辉劝老屠道:“老屠,算啦,孙书记都已经调走了,都是一些过去的事情,还提干什么啊。” 老屠道:“钱乡长,你能不提,我得提啊。”他一转头质问道:“老孙,你把我厂长拿下来,换成你亲信洪正团,现在酒厂呢,哼,一个好好的酒厂,硬生生的被洪正团搞趴了,老孙你说这责任谁来负?你今天不说清楚,你别想走。” 一问这话,孙猛也一下语塞,这是他的一个硬伤。 当初,大办乡镇企业时候,乔集乡上天入地也不知道搞什么好,正好老屠知道他们乡有个退休的酿酒师傅,懂得酿酒的一套流程,便建议乡里办个酒厂,乡里找这个老师傅一谈,虽然老师傅认为乔集乡办不起来酒厂,但是作为乡里考虑,先办起来再说,至于能不能办好,那是后话,因为县里的考核首先是考核你有没有,然后才是规模、效益等等事项。酒厂就这样上马了,老屠就是建厂的厂长,那个老师傅被聘为技术顾问。一开始酒厂也确实火了几天,因为老屠鞍前马后事必躬亲的忙活,所以厂里上上下下都是目标一致人人争先,再加上那老师傅确实是酿酒的高手,所以产出来的酒,口感确实不错,一下子就在乔集附近的乡镇打开了销路,老屠正准备要大干一场的时候,那酿酒老师傅一下病了,离开了酒厂。 这一下完了,老师傅在酒厂里干,是本着为家乡作奉献的精神,只是和大家拿差不多的工资,这一走,就意味着酒厂要聘请酿酒的技术人员,那需要高薪,酒厂出不起高薪,于是调酒环节的工艺就无法保证,酒的品质自然也就无法保证。老屠没有办法只能临时请技术人员过来客串一下,就像大医院的医生出来“飞刀”一样。这些技术人员只是客串一下拿钱走人,只对眼前的事情负责,一转身便不再过问,这就导致酒的品质始终不稳定,酒厂的效益也就始终不温不火。 后来,孙猛调到乔集任书记,不久就把老屠调到工业办,让洪正团当了厂长,洪正团是孙猛的朋友,以前在县毛纺厂做销售,毛纺厂改制他就下来做生意,但做的并不成功,孙猛到乔集当书记,一方面他要使用自己信任的干部,一方面洪正团这时也找他想谋个差使,于是就让洪正团做了酒厂的厂长。 洪正团是个典型的不靠谱的人,有的只是花言巧语,真正的管理能力一点没有,他虽然没有管理能力但是败家谋私的能力还是有的。一年不到酒厂便彻底停产了,两年不到已经拖欠工人的工资和集资款达到三百万元。接着他搞起所谓的改制,联合两个副厂长将酒厂买断,实行了股份制,他摇身一变成了董事长。当然酒厂改制,没有孙猛的支持肯定是不行的,乡里干部和酒厂职工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国有企业一下变成洪正团的私有企业,如同变魔术一般,心里的愤怒自不必说,但碍于孙猛的威势,谁也不敢发作,只能暗地里捅,大家最大的疑惑就是洪正团本来是孑然一身来到乔集,他如何突然有了大量的资金买断了酒厂的股份。 孙猛道:“你说酒厂的事情,具体情况我不清楚,这你得去问酒厂,酒厂改制的事情,县里也调查过,你找我有什么用?” 二人吵着,党政办的人过来,到老屠跟前,说了几句,原来书记李小平叫不要吵了,老屠偃旗息鼓,恨恨的瞪了孙猛几眼。孙猛谁也不理了,上车离去。 到了四月的下旬,马飞扬突然接到张高云的电话,张高云洋洋得意的告诉马飞扬:“飞扬,我五一结婚啦,那天你要过来给我带新娘子。请柬我已经写好了,就不送给你了。” 马飞扬一听愣了一下,心道:这小子怎么突然之间毫无迹象的就结婚了,是跟谁啊?难道是温柔?不会吧,最近好像没听说他们俩的感情有了质的飞跃啊。便问:“结婚,跟谁啊,这么快?” 张高云笑道:“我能跟谁啊,当然是温柔喽。” “温柔,你们怎么发展的这么快,上次见到你,你还为温柔心烦意乱的,这几天不见,都结婚了。”马飞扬实在困惑。 “哎,运气来了山都挡不住啊,前段时间温柔突然提出来要结婚,弄的我都有些茫然失措,当时以为是听错了,一问才知道她确实想结婚了,哎,女人啊,就跟神经病一样,不能作常人思考,她们的思维都是跳跃性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跟着她的感觉走,哈哈哈。”张高云兴奋异常。 马飞扬连忙恭喜,只说:“五一那天应该没有问题,要是没事我就过去,唉,我原以为我会在你的前面结婚的,谁知道你们不按照常规出牌。” 张高云笑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的?”马飞扬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们也打算五一结婚的,后来看还有不少的事情没有准备好,必须要推迟,可是这一推迟,上半年就没有好日子了,干脆放到九十月了。” 张高云听了哈哈大笑,二人又闲扯了几句,挂了。 马飞扬收起手机,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来了,之前他也想过,张高云和温柔结婚,他该怎么去参加婚礼?他心里虽然祝福他们,但是到他们的婚礼现场,眼看着温柔和朋友牵手,而自己还要全力参与甚至忙里忙外,这无疑太过残酷。马飞扬多希望能找一个十足而完美的理由,告诉张高云,他不能去参加婚礼了,而张高云除了表示遗憾,并说不出什么来。 刚过两天,乡里召开紧急会议,部署维稳工作。原来四月二十九日中央首长到北阳市视察工作,市里要求各地各部门全力以赴做好维稳工作,决不允许出现任何问题,如果再出现类似五年前的事情,将严肃追究责任。 北阳市常年搞维稳工作的人都知道,五年前也是中央首长莅临检查,谁知道车队在行驶过程中,突然路上冲出一人拦路喊冤。这当时让北阳市的领导尴尬异常,也大为光火,事后追究责任处理了一串子人。 乡里首先排查了重点维稳对象,然后对这些重点对象逐一采取措施,自然还是老办法,每当重大活动时候,由乡里村里干部带着他们外出旅游。正常是两人带一人出去,几天的时间吃喝拉撒睡一条龙的服务,等到活动一结束再带回来。两位干部主要负责生活保障和安全保障,这活看似轻松,实则不轻松,因为两位干部最主要的职责是不能让维稳对象跑了,所以时刻不能放松警惕,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 一说到带人出去,都没人愿意去。这时马飞扬心中一动,认为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于是便主动要求带人出去。邱卫见了非常高兴,表扬马飞扬,说年轻同志敢于担当,然后把将要带人出去的七八位乡里和村里干部集中起来又针对细节问题作了一番交待。 马飞扬将要带的人是西街居委会的,一起走的村里的干部自然是西街居委会的,这次西街居委会派出了治保主任乔卫国。他们的维稳对象叫乔国平,乔国平原先是桃花源酒厂的职工,自从老屠被拿了下来,厂长换成洪正团,积极性就一落千丈,再见洪正团正事干不成一件,就更加的心灰意懒,其实大多数职工都是这样,但是乔国平不平则鸣,会上说会下也说,说了没用后来就上访,他上访的诉求太多,如拖欠工资、改制中的暗箱操作、设备的购买和抵押、以及领导安插亲信等等,弄的信访局看见他都头疼,乡里和村里就更不用说了,他的行动轨迹和日常生活都是要定期汇报的。 马飞扬对汪梅林说后天要出差,估计得三四天的样子。汪梅林问到哪出差干什么工作的?马飞扬便说起带维稳对象旅游的事,汪梅林听了笑道:“还有这好事?看来做个维稳对象也挺好的呀,哎呀,我是不是也要去上访啊。” 马飞扬笑道:“这是什么好事啊,他们不是没事出去散心的,而是一心的事情解决不了,哪有什么心思游山玩水啊。”汪梅林道:“哎,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有玩儿的,先玩着再说嘛。”马飞扬拍了拍她的脸道:“都像你这样恐怕也就没有人上访啦。” 汪梅林道:“不过你要感谢他们,没有他们的上访,你哪来的免费旅游啊。”马飞扬苦笑道:“哎哟,老婆啊,要是能让我带着你出去,那我一定会感谢他八辈子祖宗,但这是工作,工作,知道吗?” 马飞扬看着汪梅林,忽然道:“我们还没有一块出去旅行过呢,什么时候咱们旅行去吧,祖国的大好河山广阔天地我们几乎还没有见过呢?” “是啊,我们还没有一起旅行过呢。”汪梅林露出满是憧憬的眼神。马飞扬问:“你到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南津,你呢?” “我就是北阳。但那不是玩儿的,当时是代表学校参加篮球比赛的,比赛结束就回来了,也没有去景区。”马飞扬道。 马飞扬又问:“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大海,草原。”汪梅林在说着的时候,仿佛正看着大海的壮阔,草原的旷远。马飞扬紧紧的搂着汪梅林的腰肢,二人的头贴在一起,此时他最大的梦想就是牵着汪梅林的手,去他们想去的地方。 这两天乡里村里都是紧张异常,他们害怕这几个维稳对象会突然跑了一个或两个,好几组人手换着班的看守。 到了四月二十八一早,马飞扬和乔卫国便带着乔国平离开了北阳。马飞扬问乔国平:“老乔,你想去什么地方?”乔国平道:“我想去北京,你能不能带我去?” 马飞扬笑道:“我们能不能不要开玩笑,你这明显就是在赌气嘛。”乔卫国道:“国平,你不要说那些没用的,你要去北京,你自己认为可不可能?马主任和我也都是按照领导要求办的,你有气碍不着我们事,你不要难为我们俩啊,对不对,一家子?” 马飞扬也劝道:“老乔啊,既来之则安之,领导叫出来玩玩,我们就好好玩玩,其他的都别想了,好不好?你说个地方,也不要太远的,什么新疆西藏的,就不要提啦。” 乔国平道:“我随便你安排吧,你们说去哪,我就去哪,我知道乡里带我出来玩都是给面子的,如果我要是再不听话,你们俩就会找个荒郊野外揍我了,然后把我往深山一扔就不管了,对吧。” 马飞扬和乔卫国对望了一眼,乔卫国笑道:“一家子,你看你这话说的,把我们说成什么啦,我们能做那事吗?”乔国平冷笑了一声。 马飞扬道:“好啦,不说啦,既然老乔随我们安排,那我们就去泰山吧,唉,到了泰山登高望远,心境和态度自然就会发生变化,说不定再回来,请你上访你都不会再上访了。”乔国平听了,只是嘿嘿的笑。 去泰山,对于马飞扬来说,也算是假公济私,难得乔国平听从他的安排,他想去的地方很多,但是距离较近的,最好的也就是泰山了。他一想到泰山五岳之首封禅之处就心向神往,他从来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去泰山,倒也激动万分。 九十二、滞留高速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登泰山是凌晨一点钟乘车,所以马飞扬和乔卫国虽然要了宾馆,但是并不睡觉,乔国平无所谓该睡觉睡觉。 马飞扬和乔卫国带乔国平先出去吃饭,乔国平道:“来点酒行不行?”马飞扬笑道:“我们这是奉命旅游,是在工作,工作时候是不能喝酒的,老乔,你要是想喝酒,等回家了我请你喝。” 乔国平道:“你们不就是怕我跑了吗?放心吧,我不会跑的,再说了,你们把我带出来,又不允许我带一分钱,我就是想跑,也没法跑啊。” 乔卫国呵呵的笑道:“老大,你们都是神通广大的人,我们可不敢掉以轻心,哎,我们就按照领导说的办,再说了,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喝酒干什么啊,说不定会出事。”乔国平也不再说了,就对着饭吃。 吃完回宾馆睡觉,马飞扬和乔卫国看电视,因为一点钟就要进入景区乘车,所以二人也就不认真的睡,只是一边看电视一边迷糊着。到了凌晨零点,马飞扬便起来,自己先刷洗了,又叫醒乔卫国和乔国平。 三人进入景区大门买票等车,这时景区里已经是黑压压的,在候车区,景区中巴一辆一辆接连不断的过来,马飞扬等了接近半个小时,终于上了车,这车是开到中天门的,车在盘山公路上绕来绕去,车里的人都是兴奋不已,丝毫看不出这是夜半三更时分。 乔国平也高兴了,开始和马飞扬说话,只听他说道:“我们坐车上山还有什么意思,这呼啦一下就到了山顶,我们这是白来一趟啊。” “老乔,你放心,马上就开始爬山了,到时候你就会觉得还是坐车有意思,这车只到中天门,离山顶还远着呢。”马飞扬道,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来,但是他看了景区游览图,故心中有数。 到了中天门下车,马飞扬道:“老乔你不是要爬山吗,现在可以开始了,我们一定要在五点半的时候爬到日观峰。”这时候三人都是卯足了劲儿准备登山,那状态哪里还是维稳的工作关系,倒仿佛是结伴出行的好朋友。 很快就进入十八盘,石梯陡的让你觉得除了石梯什么都不在眼里,必须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天色逐渐发白,马飞扬问乔国平:“怎么样,感觉怎么样啊?”乔国平喘着气道:“我乖乖,太高了,还有多远啊。”说着他抬头向上看。 乔卫国也喘着气道:“这叫十八盘,你算算我们已经爬了几盘?”乔国平直叫“不行了不行了,得歇歇啦。”说着就要坐下。马飞扬道:“爬山不要抬头,越看越愁,也不要坐下来,越坐越是不想走。”他伸手去拉乔国平,嘴里喊道“走起来”。 到了日观峰的时候,刚好是五点半,马飞扬也感觉累了,坐下来喝水,乔国平几乎要瘫倒,但是一脸的快乐,说道:“小马,你涮我的,这比上访还累人哪。” 马飞扬听了哈哈大笑,问道:“这以后还上不上访啊?”乔卫国道:“老大,感觉怎么样,要我说啊,你弄那些闹心的事有什么用?不如出来爬爬山散散心,人这一辈子,就这几十年,不要活的太认真,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非要弄出个一二三来啊?”乔国平环顾着泰山的雄奇,觉得乔卫国说的确有道理,不禁长叹一声,心想:罢了罢了。 马飞扬道:“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我们如同拼命一般朝山顶爬,为的就是这一刻。走,再找个好位置去。” 这时漫山遍野的都是人,都怀着朝圣般的心情,一脸的庄严看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那地方已是红彤彤的一片,马飞扬激动不已,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站在一块大石上,整个人沐浴在朝霞之中,静静的仿佛羽化而登仙,嘴里念叨着李白的“平明登日观,举手开云关,精神四飞扬,如出天地间”。 那喷薄而出的朝阳终于不负众望闪亮登场,果然是红日初升其道大光。于是漫山的人一片欢呼。 三人看着日出,都是心旷神怡,满面堆欢。可是太阳一升起,饥饿和疲惫的感觉便立刻袭上身来,觉没有睡好,又爬了半夜的山,刚才的精神全靠着日出在支撑,这日头一起,精神也随之而去。 马飞扬道:“老乔,我们吃饭吧。”乔国平笑道:“对对,吃饭,不吃饭不行啦。”马飞扬把背包打开,拿出面包牛奶,乔卫国道:“那边还有卖油条的,我去买两根吧。” 乔国平道:“这油条恐怕吃不起哟。”乔卫国过去一问,回来笑嘻嘻的道:“五块钱一根,比我们楚西的油条小一套,还是从山下挑上来的,都凉了,算啦不吃油条了。”马飞扬道:“山顶的东西说起来也值这个钱,因为这都是一步一步挑上来的。待会买几瓶水吧,水再贵也得买啊。” 到了十点钟的时候,三人开始下山,正应了那句“上山容易下山难”的话,乔国平惊恐的道:“哎哟,这下山更难走啊,我的小腿肚子,每下一步就是一个哆嗦啊。”乔卫国道:“哎,我跟你一样的。”马飞扬感觉还可以。 他们一路下山一路观景,到中天门已是午后。此时马飞扬想的倒是明天就回去了,后天就得去喝喜酒了,他想是不是在外面再耽搁一天呢,但是乡里已经来了通知,说明天可以把人带回去了。 晚上吃饭,乔国平直说:“累坏了,累坏了,今晚必须得来点酒,解解乏。”乔卫国也说:“哎哟,是得来点酒解解乏。”马飞扬的想法其实和他们是一样的,只是不好意思先开口,见他们说了,便顺水推舟,说道:“白酒就算了,咱们来点啤酒吧。”乔国平和乔卫国都说好。 三人酒足饭饱,回宾馆睡觉。这一觉睡的,真是昏天黑地,马飞扬一醒看时间都是十一点了,再睡一会过了十二点,就不好退房了。忙的叫他们都起来。 他们是坐下午两点半的车回北阳,可是车上了高速刚走了一段路,便有了问题。司机将就着开到服务区,开始维修,到了晚上六点,还没见修好,司机宣布“因为缺一个配件,现在还得下高速去买,今晚上肯定是走不了啦,就在服务区休息吧”。这下一车的乘客都急的跳脚,叫苦连天。马飞扬却是相反,他一点也不着急,他巴不得就这样耽误着。 次日一早,车修好了,一车的人都以为这下好了,三四个小时就能到家了。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想法错了,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前面的车越来越多,车速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下。原来前面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十几辆车连环相撞,交警部门实施了临时管制。车上的人都是叹气摇头,只说不顺。马飞扬倒松了口气,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张高云的电话,说了自己现在情况。 张高云听了,也是毫无办法,只是埋怨他明知道五一要喝喜酒,怎么还出去维稳,但一想即使出去正常也是不耽误事情的,这实在是出了意外,于是二人都感到遗憾。马飞扬又打电话给朱鹏,叫他帮着出礼,心想:人可以不到,礼可不能不到啊。 这一片高速上此时全是车辆,开车的和坐车的都下来了,有的吃有的喝,还有的打起了牌,顿时路面上纸屑果壳塑料袋遍地都是,附近庄子里的人听说堵车了,都高兴坏了,立刻把水、水果、香烟、饮料都拿了过来,坐地起价,卖个不停。 大家被堵在高速公路上最尴尬和困难的事情莫过于大小便了,大便只有憋着,小便对于男人和小孩还好,对于女人可就烦心了,但是一旦憋不住了,也就什么都不顾了,用车门遮挡的,让家人拿衣服遮挡的,用尿不湿的什么招数都有。 临时管制解除的时候,所有车辆一离开,路面上已是一片狼藉。 人坐在车上最容易睡觉,可是马飞扬睡不着,他在想张高云和温柔的婚礼,各位同学都到了吧,他们开始闹新郎和新娘了。他在想今天温柔穿的是什么衣服,是婚纱还是旗袍?都说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候就是做新娘子那天,今天的温柔是什么样子?他在想此时的张高云是何等的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他闭上眼睛默默的祝福张高云和温柔,希望他们幸福快乐。他一下又想到了温柔的妈妈,不知道她是何等的畅快。 九十三、禁烧工作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话说到了麦收时节,那正是乡镇政府最忙碌的时候,所有的干部都要到田间地头开展秸秆禁烧工作。 现在都是联合收割机操作,他们为了方便快速,就会将茬口留高,可是茬口一高,就影响了耕地的机械,老百姓为了不影响耕地,于是就会将茬口烧掉。另外由于老百姓早已不是烧锅做饭,也就不需要麦草,所以对于留在田里的麦草,也就不往外运,再打成草堆,最省事的办法就是一把火烧掉。 这两年,每当夏收秋收的时候,到处都是浓烟滚滚烈焰当空,这种情况随即引起国家高度重视,要求各地要站在政治的高度来看待秸秆禁烧工作,务必要采取有效措施杜绝秸秆焚烧行为。有关部门指出焚烧秸秆的危害性不仅仅是安全生产问题,它对于空气质量的影响更加直接,也严重干扰人们的身心健康和日常生活,另外焚烧秸秆还会降低土壤肥力导致耕地贫瘠化破坏农田生物群落。 秸秆禁烧工作对于乡镇政府也是一项较为头疼的事情,最主要的原因是老百姓只图方便省事,根本不考虑什么利国利民可持续发展。老百姓认为把秸秆从田里弄出来,是费人费钱费力的事情,而且费了这么大的事,几乎没有什么收益,虽然政府也宣传了秸秆可以利用,但那点收益和所费的事儿相比较,就不值一提了,所以还是要烧。明着不烧暗着烧,点把火太简单了,一个烟头就可解决问题,而且还无迹无形,难以追查。这就给秸秆禁烧工作造成了极大的困难,防不胜防啊。 乡里和村里的干部一方面挨家挨户的宣传告知禁烧政策,一方面加大巡查检查的力度。其实这些干部多数时候还充当着消防队员,一旦发现火起,立刻就要投身到扑火行动中去。 马飞扬是下坝村的驻村干部,平常没事一个星期也要来两三次,遇到像秸秆禁烧这种工作的时候,就要天天来了,有时候还得过夜。 马飞扬到下坝村,见村庄地头到处都已拉上了横幅,证明下坝的宣传工作已经开展,而且很有效果。横幅上的宣传标语五花八门,有告知型的“秸秆是个宝,烧了可惜了”,有常规型的“禁烧秸秆,利国利民”,还有很多就极具冲击力了,如“地里冒股烟,拘留十五天”,“谁烧罚谁,烧谁罚谁”,“秸秆烧光,全家死光”。马飞扬看的都忍俊不禁了。 马飞扬到了书记办公室和书记夏光明聊天。夏光明是个老书记了,所谓老书记,并不是说年龄很大了,而是干书记的时间比较长,十五六年的书记生涯,让夏光明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他知道哪些工作很重要,哪些工作不很重要,哪些工作很不重要,有一次他对马飞扬说,凡是一二把手亲自抓的工作,那不能含糊;凡是当前的热点工作,那也不能含糊;除此以外,都只能马马虎虎算了,那么多工作如果都要干的漂亮,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第一没有那么多人,第二没有那么多钱,第三没有那么多时间,工作嘛,只能管要紧的来,什么是要紧的呢,就是主要领导所关注的。 夏光明笑眯眯的道:“马主任,你看我们村的秸秆禁烧工作宣传的怎么样?”马飞扬笑道:“夏书记的工作还有什么说的呢,这宣传氛围都已经铺天盖地了,我一路看了,我们下坝是最好的。”夏光明嘿嘿的笑道:“不管怎样,先把声势造起来再说嘛。”马飞扬问:“巡查小分队有几个?”夏光明道:“所有人全部上。”马飞扬道:“现在老百姓对秸秆禁烧工作认识怎么样了?” “这还用问吗?肯定不行嘛”夏光明扑哧一笑。他接着道:“现在老百姓都在家等着啦,头几天他们是不会烧的,等到我们都放松了,他们就开始行动了。” “哈哈哈,最后是看(kan读平声)了烧了,烧了看了。”副主任胡青山人未到而声先至,说着便进来了。马飞扬知道胡青山说的差不多,但是这种态度不能放纵。便道:“胡主任来了,话是这样说,但是我们还是要加强巡查力度,不管怎么样,我们坚决不点第一把火,到时候大家都烧了,我们如果还不给老百姓烧,恐怕也不现实。” 胡青山道:“现在都已经跟老百姓说好了,头几天绝对没有问题。”马飞扬笑道:“走,下去看看。”说着,和胡青山二人朝地头去。 地里的麦子已经基本收割完毕,还有一些零星地块没有收割。收割后的地里散落着一地的麦草,茬口留的还不算太高。 马飞扬在地垄上走着,见一个中年汉子过来,搭话道:“老大,你们家麦子都收完没有?”中年汉子看了他一眼,胡青山道:“这是我们乡里马主任。”中年汉子忙笑道:“完啦完了。” “家里有几亩地?”马飞扬和他攀谈。 “八亩多。” “水田有多少?” “水田有四亩。” “地里的草为什么还不清理啊?” “嘿嘿,不急不急,大家都还没动哪,这要清起来也快。”中年汉子一脸憨笑着。 “现在秸秆是不允许烧的,都知不知道啊?” “知道知道。” “秸秆确实不能烧,有百弊而无一利,不能光图省事一烧了之。”马飞扬笑道。胡青山接道:“抓紧去家弄平车来拉草。”说着和中年汉子打招呼,向前面走去。 “嗯,说也没有用。走,回去吧,现在用不着看,主要是晚上。”胡青山道。 晚上,马飞扬就在下坝值班,夏光明又把村主任胡国军叫来,还有会计李慧良、计生专干程美茹,再加上胡青山,六个人来到村里的饭店吃饭。 马飞扬见拿酒上来,也不推辞。他知道村里干部收入不高,如果不给吃一点喝一点,那就更没有积极性了。马飞扬道:“今晚还要值班,我们都少喝一点,因为乡里还有督查组,他们也在转,要是发现喝酒了,不好。” 夏光明道:“乡里倒没有什么,关键是区里也有一个督查组,被他们发现不好,对,还是少喝一点,那我们就两瓶酒吧。”他看着马飞扬笑道:“那马主任,你今晚就屈量喽。”马飞扬忙道:“哟,我的酒量你不知道啊,也就是两小碗。”说着,凉菜就上来了。 凉菜是两荤两素,马飞扬知道饭店老板的手艺不错,老板娘也是干净人。这菜从盘子到菜肴都是亮堂堂的,看着就想吃。当下五人便推杯换盏起来。 两杯酒一下肚,胡青山就要开始说笑话了,尤其是当着程美茹,更是说的有劲儿。马飞扬知道胡青山喜欢调笑程美茹,但程美茹也不是好惹的。村里的女性干部那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们早已见惯了风花雪月。 只听胡青山讲道:“一个山区里通了火车,老农民都没见过火车是什么样子的,便跑去看。这时一列火车呼啸着过来,车厢里有个妇女来了例假,那时候没有什么卫生巾啊,都是用卫生纸的,妇女就把换过的卫生纸顺着窗口扔了出来,这卫生纸一下砸中了一个老农的脸,这老农叫道‘我乖乖,火车真快哦,卫生纸飘出来都能把鼻子砸出血来呀。’”众人顿时都是哈哈大笑,程美茹也笑的痛快。 程美茹是三十多岁的妇女,稍有姿色,但她有一对大奶子,那奶子大的能让人想起隋唐第一条好汉李元霸的武器,屁股就像磨盘一样,说话做事都泼泼辣辣的,当下她一边笑一边去揪胡青山的耳朵又掐他的脖子,说道:“你个该死的,我们都在吃饭,你讲这个东西,恶心不恶心?”胡青山忙的说道:“哎哟,你别揪我的耳朵,没了耳朵,你再叫,我就听不见啦。”夏光明等人都是吃吃的笑,马飞扬也听出来这是胡青山在调戏程美茹,程美茹也不在意。 胡青山道:“这笑话不好,确实不适合在吃饭时说。”会计李慧良道:“重新讲一个。”说着向马飞扬一挤眼道:“青山,有货。” 九十四、二人世界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胡青山嗯嗯了两声,讲道:“一个嫖客去逛妓院,问窑姐多少钱?窑姐说五十元。嫖客见便宜,就干了。谁知窑姐叫他付一百块钱,嫖客说不是五十元吗,窑姐说五十块钱是进去,出来还得五十块钱,所以是一百块钱。嫖客愤怒的说,你是中国移动啊,还搞双向收费。”这回一桌子人都笑的要喷了。 程美茹道:“你不要再说了,人家马主任还没结婚,竟讲这些低俗东西。”马飞扬笑道:“这有什么呢,活跃一下气氛嘛,再说了,对于我们这些没结婚的,就当作是接受了一次健康知识讲座了。” 胡国军道:“没结婚,是没结婚,但是该做的事也都做了。”大家又笑了,马飞扬忽道:“谁没结婚?我也是结过婚的人。” 夏光明道:“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没请喝喜酒啊。”余人也都问,什么时候办的喜事。 马飞扬道:“我说结了婚,是凭证说话的,我有结婚证啊。”夏光明道:“那不算,没办事就不能叫结婚。”马飞扬知道夏光明说的也有道理,在农村可以没有结婚证,但是不能不办酒席。 一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把两瓶酒喝完。他们果然都很坚持原则,说两瓶就两瓶。夏光明道:“吃饭,今天没喝好,等秸秆禁烧结束了,我们再来总结一下。”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说好。 马飞扬仍然和胡青山一组巡查,胡青山有摩托车,马飞扬扛着扫帚就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在田间地头摩托车是最实用的交通工具,又快又灵活。 胡青山忽然喊了声:“哟,那是什么地方,起火了。”马飞扬也看见侧前方有火苗冒起来,也问:“是不是下坝的?”胡青山道:“应该不是吧,这得到跟前看看。”到了起火处,二人都松了口气,这不是下坝的是上坝的。 这时,马飞扬通知上坝的驻村干部抓紧过来扑火,又通知下坝的其他人员赶过来,防止火势蔓延到下坝来。打完电话,胡青山已经拿起扫帚开始扑火,马飞扬又四处看了看,根本看不到人影,不知道是谁点把火就跑了。 不一会,上坝和下坝的村组干部都到了,乡里的值班人员和督查人员也到了,他们一起先把火扑灭了。扑了火,大家都到了一起开始抽烟说话。上坝的书记薛成礼骂道:“不知道是哪个狗日的,点把火跑了。”旁边的是村里的副主任接道:“这是赵老好家的地,得去找他。”又一人道:“找也没用。” 这时副乡长邱卫也到了,邱卫见火已经被扑灭了,笑道:“还不错,没有烧起来,哎呀,这两天同志们还得再辛苦辛苦,再坚持坚持啊,昨天梨园乡烧起来了,书记区长都很生气。”薛成礼笑道:“哦,这好啊,有了第一把火,下面就好办了。”有人接道:“唉,到最后也是看了烧了,烧了看了。” 一群人说话聊天,邱卫先走了,临走时又交代再转转看看。到了十一点多,大家都开始困了,都说估计没有事了,回去睡觉吧,工作不是一下子干完的。 马飞扬要在村里将就着睡半夜算了,胡青山道:“在这睡什么的呢,抓紧去家陪老婆啊,来,我摩托车给你,反正你明天还得过来。” 马飞扬见有了摩托车,心下大喜,也不客气,只道了声谢,便绝尘而去。 汪梅林听见敲门声,问:“谁?”马飞扬道:“小偷。”汪梅林起床过来开门,马飞扬进屋关门,转身看见汪梅林光滑滑的腿,一下来了精神,一把抱起。汪梅林正是睡意渐浓的时候,浑身发软任他又抱又揉,迷糊着问:“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吗?” 马飞扬把她放到床上,回道:“本来是打算不回来的,但是一想让如此美貌的老婆一人在家独守空房,我既不放心也不忍心啊。”汪梅林听了投以一笑。 “我问是谁,你说小偷是什么意思啊。” “这三更半夜的,我不就像个小偷吗,只不过我偷的不是钱,而是人,是心。” “偷人?哼,难听死了。不如叫偷色。”汪梅林说着也是呵呵的笑。 马飞扬见汪梅林慵懒无力的样子,就要动手,切入主题。汪梅林嗔道:“你还没有洗澡呢,身上怎么还有烟火气啊。” 马飞扬笑了,道:“今晚充当了一回消防队员,扑了一场大火。”说着他又向汪梅林大肆渲染那火势的壮观。直说的汪梅林担心要命,气的说:“你逞什么英雄啊,那么大的火你不要命啦。”马飞扬一边洗一边说道:“为了党为了人民嘛。” 他三五分钟的就洗好了,汪梅林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这么马虎。”马飞扬嘿嘿的笑道:“关键部位我可是一点也不马虎啊。”说着便把汪梅林拉了过来。 马飞扬忽然想起今天胡青山说的两个笑话,就给汪梅林讲,汪梅林听的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直说:“这是谁编的,也真是能想的起来,哈哈。”她见马飞扬上下其手,又说“你怎么火急火燎的啊,你在外面扑火,回来我也给你扑火吧。”说完吃吃的笑。马飞扬紧紧抱住,说道:“好啊,那你也是消防员了。” 清晨,汪梅林去食堂拿来了早点,有油条有鸡蛋。二人吃饭,汪梅林道:“上次北小幼儿园教师上访,刚才食堂里老师都说闹成功了,现在北小幼儿园不卖了。” “哦,你说这事啊,前天我们乡里还说着哪。”马飞扬喝了口稀饭,续道:“她们不是有一车人跑到了北京了吗,国家信访局很生气,叫省里有关领导亲自去带人,并批示妥善处理,报结果。” 汪梅林边吃边问:“后来呢?”马飞扬道:“后来,人都回来了,市里也奈何不了她们,因为怕她们继续上访,要是再跑到北京,那就烦心了。她们的要求就是不允许卖幼儿园,市里经过研究决定暂时不卖了,什么叫暂时不卖,其实就是找个台阶下,以后没人提,谁会提这事呢。” 汪梅林笑道:“北小幼儿园的老师干的不错,确实好有本事啊。”马飞扬道:“哈哈,是有本事啊,你要知道北小幼儿园的老师也不是一般的人哪,想当初,能调进北小幼儿园的人都不是一般的关系,什么这个书记的老婆,那个局长的闺女,又什么哪个主任的小姨子。老师是好对付的,但是她们背后的人不好对付啊。” 马飞扬继续说道:“公安局负责信访秩序的王队长那次叫她们都暂时回去等领导来处理,如果不回去,就要动用警力请她们回去。这时一个女人蹭的站了起来,叫道‘国安,你不就是要逮人吗,来来来,先把我逮起来’说着就把手送了过去,王队长一看,这是刑警队高大队的老婆,马上就陪着笑脸,嘴里还得叫嫂子。打电话给高大队,意思是让高大队劝劝,谁知道高大队不温不火的说,兄弟你还是把你嫂子逮起来吧,这也是你工作,我不能影响你工作啊,但是我也劝不了你嫂子,她要下岗了,要死的心都有,我怎么劝,唉,你逮吧,就逮她,逮了她其他人也好办了,反正我不怪你就是了。王队长听高大队这样一说,倒惊慌失措了,连连说道‘猛哥,你看你这话说的,你这不是打我脸吗’。王队长根本毫无办法。那两天教育局方局长寻死的心都有了,比他级别高的,级别相当的,稍微低一点的都找他,有的要调动,有的要上他家吃饭,有的要找他拼命。凡是能跟他说话的人,关系都是不错的,他也犯不着得罪这么多人,这个事情外部使劲闹,内部使劲找,这革就不好改了。” 汪梅林听的惊奇,叹道:“原来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啊。”马飞扬吃好饭,和汪梅林拥抱了一下,算是一个小的告别仪式,汪梅林又叮嘱他骑摩托车小心。 又过了两天,果真应了那句“看了烧了,烧了看了”的话,一时间四下火起,狼烟滚滚。 九十五、故人相逢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却说那天,马飞扬从乡里出来,刚到大门口,迎面过来两个警察,马飞扬随便看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喜道:“刘通。”刘通身着警服精神焕发,三步两步过来叫道:“飞扬,我看是你。” 马飞扬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说话时另一个警察也过来了,马飞扬吓了一跳,惊讶道:“嗯,你不是,叫什么……龙展吗?”这个警察笑道:“没有错,你叫马飞扬,对吧。”刘通道:“咦,你们俩怎么认识啊。”龙展笑道:“我们老早就认识喽,这事说来话就长了,现在不说不说了” 刘通道:“这是我们龙所长,我和他都是才调过来的。”龙展道:“这是我们所的指导员,今天主要过来跟小平汇报一下工作,哦,小平对你怎么样,他应该也能认识你。” 马飞扬嘿嘿的笑道:“李书记忙,还没时间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哪,好,你们先忙吧,龙所长刘指导,晚上我请你们吃饭,给你们接个风,龙所长,我和你们刘指导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啊,我们是睡在一间屋里的。” 刘通哈哈的笑,说道:“没有问题,晚上不要叫人多,我们就自己兄弟聚聚。”说着,二人便和马飞扬打招呼,去了。 马飞扬见龙展去了,心中困惑,暗道:这还是那个街头混混吗。眼前的这个龙展和原来的龙展好像是脱了胎换了骨,真是啧啧称奇。 到了晚上吃饭,马飞扬又叫上吕欢迎齐峰安宝军,刘通到了说:“龙展临时有事回局里去了,就不过来了。” 五人坐下,大家都让刘通坐上席,刘通哪里肯听,高低不坐,只说大家都是兄弟不要讲究。马飞扬道:“欢迎,还是你来吧,这儿你年龄最大。” 吕欢迎没办法,就坐了上席,笑道:“哎,这年头什么都值钱,就是人大不值钱。”齐峰接道:“对喽,两个人大都不值钱。”安宝军道:“你没听讲吗,党委挥手,政府动手,人大举手,政协拍手。” 马飞扬道:“话不能这么说,我看人大还是值钱的,有句话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特别是我们国家有尊老的传统……再说那个人大,毕竟也是权力机关立法机关嘛。”刘通一声叹息说道:“哎,总的来说都是过了风头的。” 吕欢迎齐峰安宝军和刘通本来还不太熟悉,但是几杯酒一喝过,感情马上就显得不一般了,都大有相见恨晚的样子,吕欢迎和刘通一絮叨,竟然还有一点远亲,这样一来两人就更不一样了,马飞扬等也撺掇着,都说这得喝一碗,吕欢迎和刘通在这样的氛围中哪里还把持的住,大家都是豪爽的人,吕欢迎端起小碗站了起来,刘通也跟着站了起来,二人的小碗相互碰撞,都比着往下放,最后都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一饮而尽。 这时候齐峰也按捺不住了,要和刘指导来一碗,刘通说不行了,咱们就一杯一杯来吧,马飞扬道:“这都什么时候,还一杯一杯的,现在小杯子都收起来,禁止使用小杯。”齐峰也站了起来,刘通也站了起来,都是一口下去。 刘通一看,忙道:“咦,不对呀,你们乡政府的合伙来欺压我一个派出所的,这不行,这不行,你们自己人也得喝。” 马飞扬听了呵呵的笑,道:“你是暴力机关,我们到底能不能欺压你,都是你欺压别人的。”刘通道:“滚球吧,你们是政府,我们都是在你们的领导下。你们别废话了,抓紧喝。” 马飞扬道:“宝哥你和刘指导喝,我们三人喝。”很快三瓶酒就喝光了,马飞扬看着最后一瓶酒,道:“我带四瓶酒来,只剩下一瓶了,这还往回带吗?”四人都说再喝就多喽,马飞扬道:“开了吧,喝多少是多少。”刘通正说不开的时候,齐峰已经打开了盖子。 四瓶酒喝完的时候,马飞扬道:“白酒没了,我们再来点儿啤酒吧。”这时候,四人都是步调一致了,都说不喝了,其实马飞扬也不能再喝了,但是他还是要提议一下,防止有人要喝。 吃了饭,各自回去。马飞扬和刘通一路,路上二人闲聊,马飞扬问:“你不是在刑警队吗,什么时候到派出所的?”刘通道:“去年就到了派出所,就在你的老家周庄。”马飞扬道:“派出所可能事情多一些,比刑警队忙吧。” “当然还是派出所忙喽,现在老百姓维权意识也强了,动不动就报警处理,什么事情都报警,两口吵架都报警,喝醉酒找不到路也报警,还有大量的维稳工作,动不动就得出去带人,一个地方要是有几个老上访户,那就完啦。”刘通道。 “我们周庄也有老上访户吗?” 刘通扑哧一笑,道:“哪个地方没有,周庄又不是世外桃源,有老两口子因为儿子杀人的,整天上访。” “你说的是刘雨家吧?”马飞扬一惊。 “对对,就是他家。老两口子北京南津到处跑,到处告状。” “哎,这事说起来有七八年喽,你还记得当年我问你疑罪从有和疑罪从无的事情吗?我就是为刘雨问的,我敢肯定这一定是个冤假错案。”马飞扬的胸口仿佛憋着一股气。 刘通道:“这个案子当年确实结的有些草率,主要是因为限期破案,如果放到现在,是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这个案子……还是存有疑点的,哎,时间一长这就不好再翻了,当年办案的人有的都退休了,有的都不在原岗位了,找谁都是推三阻四的,都不愿意提起这些事情,所以刘雨的父母想一下翻过来,嗯,很困难。” 马飞扬道:“依你看,应该怎么办呢?”刘通沉吟着:“是不是能借助一下媒体,很多事情不怕它小就怕他大,一大了,关注度就高了,关注度一高,才能引起大领导注意,那就好办了。”马飞扬喃喃道:“你说的有道理,他们是该换个思路了。” 到了暑假里,汪梅林开始进行全面系统的复习,准备楚西中学初中部的教师招聘。马飞扬主要是对家里的房子进行装修收拾准备结婚。 七月底,汪梅林参加第一轮笔试。那天,马飞扬陪她去考试,这次一共招30名教师,包括各个学科的,从参加考试的情况看,应聘的人不会低于六百人。 从考场出来,马飞扬急忙过去,先接过汪梅林手里的包,还没等问,汪梅林便笑道:“试卷难度还挺大的。”马飞扬见她一脸的轻松,答道:“难度大,但是没有难住你,是不是?” 汪梅林道:“还好,我最近准备的充分。不过有一道题,我也确实毫无把握,就是……”马飞扬立刻打断道:“这就别说啦,你们数学专业上的东西,你说了我也听不懂,我的数学还是初中生的水平,现在只怕连初中生也不到了。” 汪梅林嘿嘿的笑道:“你那头脑都被酒灌的迟钝了。” 马飞扬道:“下面就等着通知说课喽。” “看你说的,好像我就一定能通过笔试似的,这次来参加考试的,有不少刚出来的大学生,他们可厉害着呢。”汪梅林道。 “人家是新鲜出炉的大学生,考试肯定没的说,不过到了说课环节,那可就看你们玩耍啦。” “问题是得能到说课环节啊,说不定头一轮,就倒下了呢。” “没事,我对我的老婆还是充满信心哒。”马飞扬倒是信心满怀。汪梅林看着他笑道:“贫嘴,要是说不了课我找你算账。” 马飞扬道:“我们先吃饭吧,吃了饭我们去建材市场看看地砖还有仿瓷涂料,现在家里的院墙和大门都重新翻修过了,再把里面装一下就可以了,选什么样的地砖还得你来定。” 汪梅林道:“为什么要我定啊,现在不都是包工包料吗?”马飞扬道:“听说装修这种事情很复杂,如果图省事,那以后可能要费大事,再说了,这房子是装给你住的,当然要先征求你的意见喽。” 汪梅林笑道:“哟,你把我抬出来干什么,如果我提出这样或那样的要求,只怕你们家的亲戚又要说我挑剔了,还是你来选吧,我随便。”马飞扬哈哈笑道:“别随便啊,不是说嘛,女人不能说随便的。”汪梅林也笑了。 九十六、婚纱摄影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汪梅林虽然说无所谓的,但是一到建材市场,就认真起来了,看了左一家右一家,比较来比较去,仿佛就是个砖家。马飞扬心里只觉得好笑,原来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这也说明女人说的话不能当真。 过了一星期,汪梅林告诉马飞扬,教育局已经通知说课了,并说这两天我回学校去住,你也不要回市区了,正好我先说给你听听,你给我提一点建议。 马飞扬听了满心欢喜,但又不无忧虑,说道:“我现在的水平,怎么能给你提意见呢,再说你讲的东西都是我不懂的,而且说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并不了解啊,因为我教书的时候,还没有说课的形式。” “哎,这都不是问题,你主要就是看我说的是不是有条理,时间安排的是否适当就行了。”汪梅林道。 马飞扬知道现在不流行听课了,讲究说课,他所了解的说课紧紧是停留在说教材说教法说重点说难点的层面上。不过他觉得,一个老师说课说的再好,最终还是要落实到课堂上,这就像纸上谈兵,说得好不一定就干得好。 晚上,汪梅林给马飞扬说课。马飞扬为了营造现场的感觉,露出一脸的严肃,汪梅林也煞有介事如临大敌。这样一来,她说的果然紧张,觉得和平常在学校面对同事的时候有很大的不同。 马飞扬道:“不要紧张,放松下来,正常发挥就行了。”他听了汪梅林一说,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说课,原来说课也是博大精深的,他所了解的仅仅只是皮毛。说课嘛,什么都可以说,就是以课为中心,其目的就是实现课堂效果。比如可以先说一说教学思路,再说一说教材,然后说一说学生。其他的如教法、教具、作业、预习、教辅都可以说。 汪梅林两遍一说,感觉好多了。马飞扬道:“你说的,其实是很常规的说法,也就是说大家都这样说的,我认为说课的重点应该是说学生,因为我们是在给学生上课,而不是给听说课的人上课。那么我们的教法以及教学重点难点的设置就不能一概而论,比如这是一个快班,那么我就可以加上一个预习,因为快班的学生有学习的自觉性啊,如果是一个慢班,那么教学的难点重点就要调整,同时作业也要随着难点重点的变化而调整。” 汪梅林听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蛮有道理的,不过我想还是按照常规的来吧,创新也不是在这个时候。” 马飞扬也点头:“嗯,稳妥一点也好,不过就按照你目前的状态,我觉得完全没有问题,你看你说的语言流畅,条理清晰,最重要的是长得又漂亮,你不知道吗,现在漂亮女人参加面试这类活动,是很占便宜的,那些评委考官一看见漂亮的女人来了,眼都直了……哼,说不定连下面也直了,哪还顾得上美女说什么啊,直接就是高分哪。” 汪梅林皱眉道:“你又胡说八道,要是按照你这样说,遇着了女评委不就完了吗。”马飞扬道:“那肯定就完啦,女人最厌恶漂亮的女人,所以但愿你不要遇上女评委,哈哈哈。”汪梅林打了他一下道:“你就扯吧,咦,我发现你自从到了乡政府上班,就愈发的不正经啦,可见政府里面都没什么正经人,嘻嘻哈。” 马飞扬又道:“说课还有两天,这两天你回不回家?” “不回啦,这两天,学校里正好也通知到校学习的。”汪梅林回答。 “又学什么,都放假了也不让安生。”马飞扬道。 “你这话说的,好像没教过书一样,暑假里搞培训搞学习不是向来如此吗?美名其曰,叫利用暑假的时间充充电更更新。”汪梅林完全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马飞扬道:“你要是考到楚西中学就好喽,一下子就进城了,哎,就剩下我孤孤单单的在乔集了,以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汪梅林一想道:“那你以后就要住在乡政府了。”马飞扬道:“乡政府现在也没有房子,再说我也不想离开你,我觉得没了你我都难以入睡了。”汪梅林笑道:“不至于吧。” 马飞扬正色道:“真的,骗你是小狗。”他顿了一下道:“我想以后我要天天回家了,要饱尝来回奔波之苦喽。”汪梅林眨着眼睛道:“这可不行啊,是不是找人调动一下工作呢,不行往近一点的乡镇调也行啊。” 马飞扬道:“哎,说实话,当初我完全可以到一些近的乡镇去,可是我留恋你,于是义无反顾的来乔集。”汪梅林抱着他道:“哟,看来是我抛弃了你啊,真是对不起了” 其实,这两天马飞扬已经开始考虑调动的事情了。他想找张高云,但是张高云现在已经是温柔的丈夫,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实在不愿意向张高云开口,他害怕被温柔知道了,温柔还替他说话,他不想让温柔再想着他,还为他说话做事。还有一点,他觉得即使是兄弟,但事情办多了,也就有了高低,人不求人才是一般高啊,如果没有温柔,低就低反正都是兄弟也无所谓的,但是有了温柔在,他还想保持一下面子。所以这个念头,他也只是想了一下而已。 汪梅林的说课也很顺利,接下来便是政审、体检。一套程序走完,暑假也就快结束了,这两天马飞扬忙着给汪梅林搬家,家里装修也刚好结束了,这些东西正好都搬到家里去。按照汪梅林的意思,还要先搬回自己的家。自然又被马飞扬取笑了一番。 结婚的日子也定下来了,就是九月二十二日,农历是八月初六。摆在马飞扬面前的头等大事就是拍婚纱照。 之前,马飞扬也跑了几家婚纱摄影,先不看服务内容,光看价格就让马飞扬望而生畏,最低也得是1588元,高的竟能达到上万元,马飞扬感叹,照几张相片得几千元,这不是抢钱吗。然而,结婚的日子渐渐临近,汪梅林也催了几次,虽然马飞扬万分不想,可是一想到汪梅林对婚纱摄影满心期待,而结婚总不能一张照片不拍吧,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这是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他们决定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了。一大早,他们就出来跑婚纱影楼,跑了几家,价格都是差不多的。那最低价位的,给的照片太少,婚纱也是有限的几套,外景只有一处,连马飞扬都看不上,他们比来比去最后选定了2388元的套餐。 马飞扬心里想:2388元啊,这已经相当于半辆摩托车的价钱了,可是这钱花的有什么用呢?马飞扬问过周大庆,婚纱照有没有必要照,周大庆的说法是要说必要也有必要,因为一辈子结一次婚,留几张漂亮的照片作为回忆也是不错的,但是花几千块钱照相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他对马飞扬说,他结婚后,还从来没看过这些照片,不过女人都喜欢这种事情,哎,就当作给老婆买个高兴吧。想到这里,马飞扬见汪梅林一脸的幸福欢快,也便高兴起来。 汪梅林开始化妆,老板拿出一个半截粉笔大小的小瓶子,说是用了可以起到定妆的作用,能让照片更有效果,马飞扬问多少钱,老板说不贵也就八十块钱,马飞扬噗嗤一笑,也不说话,只是看汪梅林。汪梅林的想法是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贵就贵吧。 老板说男主角最好也来一瓶,马飞扬笑道:“男主角不用了。”老板道:“如果不用,会影响整体效果,用了才能和女主角搭配起来,否则还会影响女主角的效果。” 汪梅林一听,想道:我用了你不用还影响到我,弄得我还不如不用,便道:“还是用吧,不然你把我带坏啦。”马飞扬灵机一动道:“不用,这一小瓶你也不见得能用完,剩下的正好我用。”老板道:“那也剩不了多少了。”马飞扬对老板这种一个劲儿推销很是反感,心道:你越是建议我越是不用。嘴上只说:“没事,有多少用多少。” 接下来,二人就开始全力配合摄影师的要求,叫做什么姿势就做什么姿势,叫摆什么动作就摆什么动作。又出去拍了外景。马飞扬主要是配合汪梅林,他的衣服是随着汪梅林的服饰而变化的。马飞扬曾看过周大庆的婚纱照,当时就想哪来的这么多衣服啊,确实挺漂亮的。这一下才知道,影楼早已准备好了,而这些衣服并不是想象中的漂亮,它只适合拍照使用,衣料也都是劣质的,由于长期不洗,衣服上甚至有难以名状的气味。 一场摄影下来,也要耗费几个小时,结束的时候马飞扬已是身心疲惫,汪梅林看上去还可以。摄影师把今天拍摄的照片用电脑全部打开,大概有几百张,马飞扬想:一下拍这么多的照片,也不错啦。可是他搞错了,这么多照片并不是全部给他的,他们只能在其中挑选一部分,也就是几十张的样子。 汪梅林看着这张也喜欢,放弃那个也舍不得,如果要是选的超出了套餐的数量那么还得继续加钱,汪梅林问马飞扬:“还选不选啊?”马飞扬觉得套餐规定的数量都已经很多了,但是他不想拂了老婆的心情,只说道:“照片嘛,选几张好的作为代表,就行啦,当然如果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再选一些。” 汪梅林问多选怎么加钱,老板道:“多选的照片看你怎么做。”接着老板便开始叙说各种各样的做法以及价格,总之没有好几百块是不行的,这弄得连汪梅林都泄气了,听完老板的叙说,看着马飞扬答道:“那就这样吧,我看也够了。”马飞扬听老婆这样说,高兴坏啦,立刻道:“唉,精华都已经被选出来了,选孬的确实没必要了。” 结婚那天,马飞扬家是把酒席安排在酒店办的,之前按照父亲马报国的意思,还是要请厨子进家来办,说那样可以省钱,而且菜也好,也热闹,特别是亲戚来了也能坐坐聊聊,如果要是在酒店办,大家准时来喝喜酒,喝完喜酒就走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但是马小扬和马飞扬都劝说,还是在酒店省事,在家里办弄得到处乱七八糟的。 见父亲还是一下转不过弯儿来。马飞扬便说:“要是在家里办我们还得借桌椅板凳锅碗瓢盆,而这里不比周庄老家都是家浜亲邻的好借,特别是在家里办会大闹喜老公公,到时候让你受不了啊。”马报国一听这话,别的都不愁,就是闹他,还是心有余悸的,当下也不再坚持。 一段时间以来,马飞扬和汪梅林虽然有了结婚证,从法律上讲已经是合法夫妻,但人前人后的总感觉不那么自然。他们知道从今天以后不管是在形式上还是在内容上都将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这喜酒仿佛是在昭告天下,一个新的家庭就此诞生。 当马飞扬以新郎的身份把汪梅林从她原来的家接出来的时候,马飞扬知道从此以后,他将不再是一个人,他所思所想所说所做首先要考虑的是他身后的人的安全和荣耀。 紧接着的十一长假,马飞扬打算和汪梅林出去旅行,他们的计划是十月二日出发,因为马飞扬在十月一日还要值班。 九十七、如此操办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谁知值班的当天,马飞扬接到江船的电话,原来他的奶奶去世了,随后周大庆王闯谷志明王建武都打电话来,询问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晚上,马飞扬到家和汪梅林商量,这两天要给江船帮忙,只怕要耽误旅行了。汪梅林道:“旅行以后再去吧,死人的事情重要。” 次日一早,马飞扬和周大庆等人都到江船家烧倒头纸,江船是家里长孙,跪在灵堂,呜呜哭泣。江船是奶奶带大的,跟奶奶的感情最为深厚,如今奶奶走了,最悲痛的就是他。江船见最好的兄弟都来了,止住哭声,出来招呼。家里乱成一团,也没有坐的地方,只能站着说话。马飞扬等了解了正吊的时间,就和江船告别了。 隔了一天就是正吊,马飞扬周大庆等一早就过来,其实事情倒没有多少事情,但是人得到场,一方面是防止有事,一方面是为了体现人多场面大显得主家有面子。 吹鼓手早都到了,大喇叭架到了树梢和房顶,那声音可以送到二里路开外。吹鼓手是一套班子,不仅有吹的打的,还有唱的哭的,甚至还有跳的演的。 到了十点钟左右,主家开始迎猪头,江船爸爸的姊妹多,送的猪头也多。迎猪头通常要迎出一里路的距离,猪头是放在大桌子上,由四个人抬着,后面跟着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吹鼓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那个吹大喇叭的首当其冲,只见他昂着头直着脖子,高举喇叭,喇叭口对着天空,那两个腮帮一鼓一鼓的,有时候还把头摇晃着,以证明他吹的是多么的投入和卖力。 队伍的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人群里议论纷纷,无非是说一些猪头有多少猪头有多大之类的话题。一个猪头迎一次,这些孝子贤孙们就要迎七八次。一开始,孝子贤孙们还是一片的哭声,三趟一过非但哭声没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平常了,开始都是低着头慢慢走,这会子已经有人抬起头来东张西望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猪头迎完了。又开始迎纸轿,所谓纸轿就是家人为了能让死者到阴间享福,给她送去一应的生活用品。马飞扬见刚才迎猪头的起点位置已经堆满了各种模具,汽车别墅,冰箱彩电,这都是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金童玉女,金山银山。据说那金童玉女是用来伺候主人的,总之死者在生前虽然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但是到了阴间可是有的享受啦。 这些纸轿都是帮忙的本家或好友拿的,按照要求也要排成队伍,跟着吹鼓手。马飞扬抱着一辆汽车站在最前面,他想的是汽车是开道的,当然应该站在最前面,但是他的位置站错了,最前面的应该是手持金童玉女的,至于为什么,马飞扬们可就不知道了。 队伍开始移动,但是前面的人走的过快,被大总提出了批评,叫走的慢一点。走在前面的正是周大庆,周大庆挠着头笑道:“到底要怎么的慢啊。”马飞扬道:“你就跟着音乐的节奏走就行了” 于是周大庆就跟着吹鼓手的节奏一步一晃,大总笑道:“哎,对了,就是这样走的。”王闯笑道:“飞扬,你怎么知道是这样走的?”马飞扬哪里知道,他就是感觉这喇叭吹的慢条斯理的,估计跟喇叭配合起来应该不会错的,但是得到了大总的肯定,马飞扬倒炫耀起来:“你们怎么连这个都不懂?都没有看过演戏啊,那鼓点儿一紧,步子就得加快,这喇叭吹的这样慢,还用说吗,哈哈。” 这时候宴席也开始了,由于桌子少而来客多,只能一轮接着一轮。江船的奶奶年近九旬去世,属于喜丧,来客不仅把自己吃饭的碗筷带走,而且还要趁着主家不注意再偷上几个碗筷带走,风俗认为喜丧的碗筷代表着吉祥。 吃饭的时候,马飞扬的旁边挨着两个妇女,她们正在谈论灵堂上的“奠”字,一个说:“你说那个奠字要多少钱才能围起来?”另一个妇女道:“少说也要三千块钱。”一个老头接道:“三千三百块。”两个妇女听了都是咂舌。 马飞扬对这种事情百思不得其解,问身边的王建武:“用钱围字,又是什么讲究?”王建武哈哈一笑:“这有什么讲究啊,就是图个好看罢喽,唉,现在都时兴这个。”马飞扬心道:用钱围字能说明什么问题呢,能证明有钱,还是能证明有孝心?只怕什么都证明不了,但是大家还是要这样做,虽然心里也不愿意这样做,可是不做又怕别人说,做了就不怕别人说了,说只会说好,唉,有时候我们活着就是为了别人的话。 吃了饭,马飞扬专门到灵堂去看了那个“奠”字,果然一笔一划全都是用一百元钞票连接起来的。银行只怕万万想不到钱还有如此用途。 周大庆告诉马飞扬先找地方歇歇,待会要启程,今天晚上早着呢。他们来到隔壁江船叔伯兄弟的家,坐着休息闲聊。 就听吹鼓手那边的民间歌手开始唱歌,马飞扬惊叹于这民间歌手几乎什么歌都会唱,流行的,民族的,通俗的,除了美声以外各种唱法都能够拿的起来,甚至包括一些民间小调也可以尝试。 马飞扬兄弟几人聊天都说现在的丧事是使劲的往热闹处办啊,这些唱歌表演的净搞一些格调低俗的东西,极尽下流情色之能事。 王闯道:“我们临近省的,你们知道都是怎么玩儿的?”几人都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王闯道:“他们那边还跳脱衣舞呢。”周大庆道:“能不能脱完?”王闯道:“肯定脱完。”谷志明笑嘻嘻的道:“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脱的。”王闯道:“这有什么呢,只要主家出钱,他们肯定脱。”几人听了都是哈哈大笑。 正笑着,周大庆道:“咦,这现在唱的什么啊?”大家便仔细听起来,王闯跑的地方多,听出来了,笑道:“这是南方小调《一根紫竹直苗苗》,有点意思啊。”马飞扬叹道:“这比流行歌曲要有难度啊。”这时一曲终了,音乐一换,只听那女人唱道:“一更里,走进绣房啊……二更里上了牙床啊……四更里一夜不眠啊……”周大庆思索着忽道:“这是《相思五更调》吧?”谷志明立刻道:“不对,这曲子我听过的,这是《盼五更》。”马飞扬道:“《相思五更调》比这长,也比这难唱,那是五阙词啊。”然后便是一曲《拾八摸》,这一回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当唱到“五呀摸,摸到妹妹的心口窝”时候,更是笑倒一片。 他们说笑着,有人通过麦克风喊“所有亲朋,马上准备启程了。”几人便从屋里出来,启程就是要把死者送上西黄大路,马飞扬见旁边有个小晒场,这时已经点起了一堆火,又过了一会,孝子来了,大家便在孝子的带领下围着那堆火开始转圈。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低着头跟着走,马飞扬抬头四下看看,一圈人围着火就这样走着,也不声也不响。马飞扬忽然想:这要是到天黑时候,一圈人若是连唱带跳的,不是成篝火晚会了吗?再看那孝子,皮鞋当成拖鞋穿,白白的长长的孝袍子拖在地上,下摆处早已泥污不堪,突然马飞扬忍不住要笑,但是他连忙忍住,又把头低下,这才控制住。 到了晚上,几盏大灯挑了起来,照的家门口一片光明,吹鼓手中来的演员也开始激情表演,这时候庄子里的老头老太太包括一些白天务工晚上回家的中年人都闻风而动,一时间江船家的门口成了欢乐的海洋。 临时搭建的舞台上,一对男女用夸张的动作挑逗性的语言倒也能弄的看景的人哈哈大笑。马飞扬过来过去的也看了一会儿,虽然觉得低俗,但是也不能不佩服这些走江湖卖艺的,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尤其是见那女演员大胆突破性的表演,更使人觉得,赚钱真是不容易,她们也是为了生活而拼了呀。 到了亲朋点歌阶段,这是必点的,一首歌或二十元或三十元。然后就是奠酒,又称辞灵,意思是要和死者正式告别了。奠酒,是极有讲究的,那跟着音乐的节奏,一招一式是不能含糊的。 马飞扬和周大庆等人光知道奠酒,但是没一个人知道是如何的奠酒。周大庆笑道:“飞扬,这要好好学学啊,我们这辈的只怕没有会的。”马飞扬道:“不会就磕头嘛。” 说话时,江船的姑父来了,只见他双手抱拳,作揖一个接着在下边拜垫上叩四个头,站起身来,稳了稳呼吸,向供桌走去,奥方步子三个半,到拜垫处做了一个撩起下摆的动作,缓慢跪下又站起。便有人分别送上香一股、箔一块、糕一块、筷子一双、酒杯一个,江船的姑父接到后双手举至眉梢,一连三次,最后送上的是酒杯,江船的姑父手举杯子与胸口相平,由左向右,点三点,举杯齐眉,又点三点,从始至终都是严肃认真一丝不苟。 九十八、屠宰整治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看的惊叹不已,心道:我乖乖,这还是很有技术含量哒。这一套流程下来,也要将近十分钟,当然这位亲戚是行家,所有的动作和程序都是标准化的。接下来的几位大多是磕头作揖就算啦。 到了接近凌晨时分,今天所有的活儿,总算告一个段落。江船过来感谢各位兄弟们,又说明天一早就得过来,到殡仪馆火化,接着就送下田。 马飞扬就不回家了,跟着周大庆去住。又打电话给汪梅林,说不回去了,因为明天一早就得过来,就在周庄住了。汪梅林问道:“在哪儿住的?”马飞扬说:“当然是在大庆家喽,还能去哪住啊。” 汪梅林道:“哦,我想你那儿不是有好多的女同学嘛,会不会跟着女同学去啦。”马飞扬笑骂道:“你想象力真够丰富的。不过你到提醒我了,我还有女同学可以投奔啊。” 次日,马飞扬六点多就起来了。马飞扬和周大庆到的时候,大家也基本都到了,到了就开始吃饭。吃了饭,殡仪馆的灵车也到了,另外所租的两辆中巴也到了。不到八点,车辆就出发了,马飞扬知道现在火化是要排队的,去晚了要等好长时间,早去就能早点火化,就能早点下田。 他们到殡仪馆的时候,殡仪馆内已经是一院子的人,江船家一时还排不上去,只能暂时等待。一群人便在殡仪馆的院内随意的走动聊天。马飞扬在政务公开栏跟前驻足看了一会,里面公开的是各种服务项目和具体的收费标准,还有殡仪馆的工作精神,什么争创一流、强化服务,什么办人民满意的殡葬事业。再往下看,还有殡仪馆工作人员“八不准”,这时周大庆也过来看,看到“不准吃拿卡要”笑道:“殡仪馆的管理也的确要加强一下,这也是一个容易被忽略的行业,其实也挺乱的。”马飞扬道:“行行有弊,弊弊有私啊,就比如这殡仪馆吧,我听说不给好处,有可能拿回去的都不是自己亲人的骨灰。”正说着,遗体告别开始了,接着就是火化。 从殡仪馆出来,一家人直奔埋葬的地方。埋葬的地方就是江船家的自留地,江船说公墓太贵了,就不入陵园了。江船家自留地里早已挖好了墓穴,旁边就是一具棺材。马飞扬暗道:这不还是土葬吗,该占地还占地,该使用棺材还是使用棺材,一样事情也不少。 等到一切完毕,都已经是下午了。一大家亲朋有说有笑的回去吃饭,就连孝子孝孙也不见悲伤。马飞扬看着江船道:“刚才怎么没见你哭啊。”江船把嘴歪了歪道:“唉,实在是累坏啦,就巴不得早点结束,就安了。唉,丧事实在是折磨人。” 马飞扬笑道:“别说你了,就连我们也被弄的精疲力尽的。”江船拍了拍马飞扬的肩膀,道:“太感谢了,到底是自己兄弟啊,等会吃了饭就回去休息吧,歇两天,我请大家坐坐吧,我也得歇歇。” 这婚后的第一个长假就这样过去了。现在马飞扬每天都要在市区和乔集来回的奔波,早出晚归,好在他有了自己的摩托车,那是汪梅林的嫁妆之一,这让马飞扬觉得结婚太好了,不仅有了老婆还有了摩托车。 他骑着摩托车上班下班,心里美得要死,中午在食堂吃了饭就没事了,他就开始擦摩托车。他擦摩托车时细致入微,擦完还要围着车观察一番,吕欢迎一看他这样的对待摩托车就有气。这天,吕欢迎见他又在擦车,便说道:“车是给人骑的,是服务人的,像你这样保护车,干脆不要骑了,让车骑你吧。” 马飞扬笑道:“车和人其实是差不多的,你对它不好,它就会给你找点麻烦,让你用的不那么顺心痛快。”吕欢迎不屑一顾道:“你这是新车也难怪如此,等过了一段时间,我相信你就不会这样,这就像老婆一样,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几年一过了,见面还烦躁躁的呢。”马飞扬听了哈哈大笑。 说着,见来人通知开会,会上熊虎传达区里文件,是关于迅速成立联合执法组开展屠宰市场整治的通知,根据文件要求这项工作的牵头单位是工商局,但是由于这项工作要依托属地展开,所以各属地街道或乡镇政府要全力配合。 熊虎道:“屠宰市场整治工作的主战场并不在我们乔集乡,但是乔集也被列入了整治范围,我们乔集的屠宰场虽然不多,但街西头李二的屠宰场规模还是比较大的,而且据我所知,李二屠宰场并不具备必要的开办条件,到底是关闭还是整改,这要等区里的联合执法组过来再做决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抽调人员配合区联合执法组工作,畜牧站的要去两个人,居委会要去一个人,另外维稳办那边目前没什么事情,也派一个人去吧。” 目前维稳办难得清闲一阵,一帮老同志谁都不想去整治,这活自然又派给了马飞扬。过了两天,联合执法组到了乔集,先把参与整治的人员集中起来开会。马飞扬看了下文件,见区里的屠宰市场整治工作领导小组的组长是区长赵一鸣,领导小组办公室设在工商局,工商局局长兼办公室主任,办公室负责整治日常工作。 今天到乔集的是工商局的副局长张伟,张伟首先介绍了整治背景:“当前我区的屠宰市场相对而言比较混乱,一些无资质的小作坊式的屠宰加工点比较多分布的很散乱。这些无资质的屠宰点最大的问题就是无证经营,缺乏相关检验设备、消毒设施和污染处理设施,难以保证鲜肉质量,有的屠宰点甚至违规操作,制假售假,给全区人民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造成严重威胁。前一段时间,我区城西中学因为使用了不符合卫生标准的猪肉导致大面积食物中毒,这一事件的影响极为恶劣,市区两级领导和广大人民群众对此很不满意,所以整治屠宰市场势在必行刻不容缓。” 张伟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这次联合执法整治的重点是严厉打击私屠乱宰及制售病害肉、注水肉行为,严防未经检验检疫或经检验检疫不合格的产品进入流通和加工环节。通过加大执法力度有效遏制私屠乱宰行为,净化肉类市场,保证肉品质量,从而让老百姓吃上放心肉贴心肉。” 张伟越说越严厉:“我们本次联合执法工作,要坚决动真碰硬,无论什么关系什么背景,只要存在违法违规行为就要一查到底,决不姑息决不迁就决不打和牌,尤其是要把大案要案作为抓手,一旦查处就要紧抓不放,该曝光的曝光,该处罚的处罚,该移送司法机关的移送司法机关。” 九十九、联合执法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接下来,张伟又讲了些关于联合执法组如何开展工作的事项。 像这种联合执法,主要工作还是要靠牵头单位来实施,从人员的管理到工作的推进,从材料的汇总到勤务的保障都需要牵头单位负责,其他单位的人员就是来配合一下工作,所以没有哪个单位想作为牵头部门来组织实施一项工作,这时候就要靠领导来指定。对于牵头的部门的指定,一般说来是根据部门职能来的,比如文化市场联合整治,这不用说啦,牵头部门肯定是文化局,文化局也没有什么好推的。但是像这次屠宰市场的联合整治,工商局就觉得应该由卫生检疫部门牵头或者由农委部门牵头,工商局的领导还拍着胸脯表示我们工商局坚决配合好工作,坚决做到指哪打哪。卫生检疫和农委的领导立刻提出异议,直言这是市场整治,还是应该由工商部门牵头合适,他们对于这一块的执法管理更加的专业也更有力度。区里的领导听了几方面的意见权衡了一下,认为还是由工商局牵头比较合适。 工商局作为牵头部门就意味着他们的人员就是工作的主力,冲锋陷阵也是他们打头阵。马飞扬参与这样的整治,其实就是跟着壮壮声势而已,实质性工作做不了什么。所以马飞扬心中有数,跟着走不说话就行了。 乡里参与联合执法行动的主要任务就是找人做工作。联合执法组来到李二屠宰场的时候,这里早就关门上锁,李二也不知去向,这时候,乡里的同志就要动用各种渠道把李二挖出来。 乡里的同志经过了解,在执法组碰头会上汇报:“李二只是藏起来了,没有走远,屠宰场也只是暂时关门,他可能是在观望,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有可能会在夜间进行屠宰加工。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李二刚走一批货,这两天正好是空档时间,他的下一批生猪可能会在明天晚上运到。” 听完介绍,张伟道:“李二不可能远走高飞,主要还是在观望,想看一看我们联合执法组的决心和力度到底怎么样,夜间偷偷的进行屠宰加工也有可能,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先放出话去,就说李二的问题不大,只需要整改完善相关手续就可以过关了,然后我们所有执法人员暂时撤回区里,乡里的同志密切关注李二的动向,随时报告。执法人员这两天要辛苦一下,二十四小时待命。” 联合执法组撤回区里,一时间又仿佛风平浪静了。李二在等了三天后,终于按捺不住,通知送货。像这种情况,执法组可以长期的耗下去,但李二不能耗,他不开刀,就不能见钱,而场地的费用,伙计的工资,家人的生活都在向他招手,所以李二一旦见形势缓和就会必然的动手。 这边早就等着了,眼见一车生猪运了进来。乡里马上向执法组报告,张伟接到报告立刻集中人员,为了防止漏风,所有人全部上缴通讯工具,并不得离开集中地点,就等着晚上十点直扑李二屠宰场。 到了晚上,联合执法组先到乔集乡政府和乡里人员会合,得知李二正在忙活,执法人员都是呵呵的笑。张伟又了解一下屠宰场的地形,然后又做了一番布置。 当执法人员撞开屠宰场大门的时候,李二一脸的惊惧。他想不到这半夜三更的还会来检查,而执法人员一进入屠宰现场也是吃惊不小。 这个屠宰场其实就是一个大厂房,面积有四五百平方米,现场工人还有三个,地面上又是油又是血,又是水又是毛,污浊不堪,气味令人作呕。已经宰杀好的猪肉有的放在桶里,有的就直接扔在地上。执法人员走到里面,见里面的地上躺着四五头猪,还没有杀,但是肚子又大又圆,显然已经被注了水,这猪已经不用再捆绑了,因为它根本就走不动。一头牛的鼻孔里正插着一根塑料管,水顺着水龙头正在注入,从牛的眼睛可以看出它的痛苦,牛的四条腿都在不停的颤抖,马飞扬见那牛还在努力的站着,忽然牛的前腿跪了下去,但又想努力的站起,站了几下还是跪着了。 一个执法人员气的,上去把水管拔了下来,扔到一边。这场面真是让所有人触目惊心,马飞扬只觉得太残忍了,他想起了那个小刀手杀他家的猪的场面,可是跟眼前的一幕相比,那可算是温馨的画面。 张伟拿起水管对着李二吼道:“来来,我也把这管子插在你的鼻子里。”李二陪着笑,嘿嘿的笑。马飞扬看那轰然倒下的牛,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睛里已有水流了出来,马飞扬不知道那是牛的泪水还是注入牛体内的水从眼睛里渗了出来,但是马飞扬能分明的感觉到这双眼睛里流淌着的痛苦、愤怒和绝望。 马飞扬见一旁的墙壁上靠着一把大铁锤,锤头上血肉模糊,不禁皱眉道:“这大锤是干什么用的?”一个懂行的执法人员冷哼着接道:“干什么的,他们就是用这大锤,一锤擂在牛的头上,牛当场就被砸死啦。”马飞扬听了倒抽一口凉气,半晌说道:“现在宰牛不是已经使用电击了吗?”那执法人员道:“电击不是费电吗。” 这时,执法人员已开始实施查处,调查的调查,取证的取证,暂扣的暂扣。当执法人员把靠墙壁的七八只大塑料桶打开时,只见这些大桶里全都是肉,这些肉浸泡在血水里,把肉拎出来一看大都是猪肉,很明显这是在制造假牛肉。 马飞扬来到厂房的外面,他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里面的气味使人几乎要呕吐出来,但外面的空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院子里也到处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借着灯光仿佛能看出都是一些猪身上不要的东西,稍微走近能看到有烂猪皮,有烂猪肉,还有肠子之类的东西,看着都恶心要命。 马飞扬问一个小工子:“这不是垃圾吗,为什么不及时清理?堆在这里自己闻着也不舒服啊。”旁边就是一个执法人员,年龄比较大见多识广,只听他笑道:“哎哟,这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垃圾,这都是钱啊,这些东西专门有人收,能做地沟油。” 那负责调查的执法人员问李二:“你搞这些东西,自己吃不吃?”李二摸着头笑道:“我从来不吃。”执法人员冷笑道:“你也知道,这些东西是不能吃的呀?”这时,其余的执法人员已把该暂扣和没收的全部装了车,那些注了水的生猪也要带回去检验,李二由公安人员带回。张伟一声令下:“贴封条。” 行动大获全胜顺利结束,联合执法组的人员都是兴高采烈,他们和乡里人员告别。 马飞扬回到乡政府一看时间已经是接近凌晨一点了。赶忙打电话给汪梅林告诉她,联合执法行动刚结束,今晚就不回去了,和齐峰挤一挤。汪梅林听了有点失望,但是一想天这么冷,又是黑灯瞎火的也不安全,便说:“好吧,这么晚了你赶快睡吧,我也要睡了。”接着她又缀了一句:“我只是有点儿害怕。” 挂了电话,马飞扬这才想起,如果他要是不去家,整个院子就汪梅林一个女人了,父亲因为要接送江毛上学正常是在姐姐家住的。这样想着,马飞扬也顾不得天冷天黑了,他骑上摩托车便穿进了浓浓的黑夜。 骑摩托车在天气暖和的时候,那是自由而舒畅的。到了天气寒冷时候,骑摩托车可就是受罪受刑了,头和手有了头盔和手套的保护感觉还可以,但是膝盖和脚腕被冷风一刺,如同刀割针刺一般。马飞扬骑在车上只好不断的将腿伸展。即便这样,马飞扬还是咬着牙加快速度,这时他想着的全是回家。 一点四十分,他到家了,身上也已经凉透,腿脚都感觉僵硬。他轻轻的拍打大门,很快便听到汪梅林警惕的声音“谁?” “是我,老婆。” 哐啷一声,汪梅林打开铁门,见真是马飞扬,真是又欣喜又生气。她嗔道:“你不是说过了,不回来了吗?半夜三更的危不危险哪。”说着又摸马飞扬的手道:“哎呀,冻坏了。” 马飞扬道:“我想起你就一个人在家,肯定会害怕,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回来吧。”汪梅林打了他一下道:“你傻呀,这样冷的天骑着摩托车,多冷啊,还有天一亮你还得赶回去上班,就呆这么几个小时……”马飞扬双手不断的搓着道:“就这几个小时,我也不能让你在恐惧中过来。” 一00、拆迁买房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汪梅林莞尔笑道:“好了,那我感谢你啦,以后不允许这样了。” 躺倒了床上,马飞扬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明天一定要买一个护膝了。第二天一早二人起来,汪梅林给马飞扬买来了早点,马飞扬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对汪梅林说道:“以后买牛肉要注意,现在市场上有不少的假牛肉。”说着马飞扬便跟汪梅林讲昨晚查处屠宰作坊的事情,汪梅林皱眉道:“我也不会分辨真假牛肉呀。” 马飞扬道:“第一要尽量到大超市大商家去买,如果去市场买就要买老摊子大摊子上的,第二太便宜的不要买,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哦,对了,你以后也要少吃那些街头小摊子上的东西,他们可能用的就是地沟油。” 汪梅林笑道:“有这么严重吗,你看你执一次法回来,好像对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信心。”马飞扬叹道:“唉,你是没有见到那种场面啊。” 马飞扬对冷风刺骨仍然心有余悸,他推着车子先去找了一家摩配门市买了护膝,带上了护膝顿时感觉好多了,但是寒风仍在耳边呼啸,这让马飞扬开始思考不能再这样如此的奔波了,该想办法离开乔集了。 最近一个阶段,马飞扬发现家里的旧砖越来越多,他知道这都是父亲马报国每天没事到拆迁工地上捡的,还有一些是买的。起初马飞扬以为这是准备要卖的,这两天才知道原来父亲要盖房子。 这天晚上,马飞扬和汪梅林都到姐姐家吃饭,吃饭时问起这事,马报国道:“你没看见吗,我们周围的都开始盖房子了吗,这些房子都是简易的,是准备拆迁赔偿的。”马飞扬道:“等到拆迁时,要是不赔偿呢。” 马报国笑道:“你这话,我也问过邻居,邻居说不管怎样我们先把房子弄起来,不赔偿就拉倒,反正都是些简易的房子,不值什么钱,不过如果一旦赔钱而到时候没有房子,那才难办呢。”马飞扬一听也是有理,便笑道:“那就抓紧盖吧,找几个人来……” 马报国立刻打断道:“盖这点房子,还找什么人啊,我自己慢慢的弄,又不是什么急事。”汪梅林笑道:“爸,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干的事啊,不管怎样,也要有个帮手。” 马报国笑道:“现在用个工可不简单,大工子都要一百块钱一天呢,小工子也得七八十块,花这钱干嘛,到时候上顶,小二给搭把手就行了,都是平顶很简单的。” 汪梅林和马飞扬望了一眼,道:“要是这样,那我和飞扬每天下班和星期天的时候,就来给你打下手吧。”马报国一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该上班上班,我这事不要你问。” 马小扬笑道:“这活儿怎么能让你们干呢,这样吧,江松,你没事就过去搭把手吧。”江松笑道:“做个小工子这没问题,砌墙吊线这些技术活,那可不行。”马飞扬又问:“爸,你准备盖几间屋啊。”马报国道:“这次要盖,就全部把院子盖满,你看现在谁家不是盖的满满的。” 马飞扬道:“哟,盖满了,那可要有一百个平方啊,按照现在的拆迁价格一平方八百块钱,就是八万啊。”马报国道:“你算这个干什么,听说这叫违章建筑,赔不赔都不一定,赔多少也不一定。”马飞扬眨着眼道:“这我得问问大庆,他在建设局,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接下来,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马报国便带着马飞扬和江松把房子盖了起来。马飞扬看着这房子,只觉得好笑,他想不到房子还能这样盖,一百平方米的房子成本只有一千多块钱。江松笑道:“好啦,这就等着拆迁喽。” 自从秦获到了北阳,基础设施建设和城市改造明显加快,再加上经济开发区的建设也是日新月异,从而导致拆迁的力度空前加大。政府要地块,拆迁公司和被拆迁户都是要钱。政府就给那么多钱,拆迁公司自然要千方百计的挤压被拆迁户的利益,被拆迁户当然也不愿意任由拆迁公司抢占自己的利益,双方谈不拢是很正常的,极端对峙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当然拆迁公司由于有属地街道、居委会支持,在对峙中占据上风自不用说。在这样的试探和接触中,双方渐渐的都有所感悟,都认为这就是一桩买卖,双方都要有所让步才能签署协议,毕竟双方的目标还是一致的,都是想拆,拆迁公司不能说多少就多少,被拆迁户也不能狮子大开口。 过了年,这一片果然传来拆迁的风声,首先要在这儿打通一条道路。这条道路上涉及到的住户是三十家,马飞扬家正好就在其中。 一时间这三十家都是激动不已但也忐忑不安,只等着拆迁公司的人上门。由于这里将要实施的是市政工程,市里要求要加快拆迁进度,绝不能因为拆迁而影响工程施工,这样一来,拆迁公司的压力就比较大了,各住户倒不着急。 这几日,拆迁公司的人不断上门协商,三十家互通声气相互比较和拆迁公司讨价还价。小的方面就是树木、水井、装潢问题,最为关键的还是院内的违章建筑的赔偿。拆迁公司由于有时间压力,自然希望速战速决,而速战速决的唯一办法就是提高违章建筑的赔偿标准,这虽然让拆迁公司肉疼,但好在户数不多,只有三十家,总体负担还是可以承受的,所以拆迁公司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和各住户开诚布公,提出违章建筑按照合法建筑的百分之五十来赔偿。 这样一来,三十家被拆迁户都心满意足了,而且喜出望外。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拆迁公司能这么大方这么痛快,以至于看见拆迁的工作人员都觉得既可爱极了,嘴上都说“谁说搞拆迁的都不是好人的,我看很好嘛”。 马飞扬家这次拆迁得了二十三万,其中违章建筑部分赔了五万。马飞扬也是惊叹不已,他想自己一年的收入不到一万五千块钱,这么一拆就是二三十万啊。 接下来的问题就买房子,这让马报国很是头疼。这二十三万买两处房子肯定是不够的,买一处,将来小三马跃扬又如何安排呢。他问闺女怎么办?马小扬道:“这还是要看看飞扬和汪梅林的意见,看他们有什么想法。”马报国点头称是。 马飞扬自然征求汪梅林的意见,汪梅林的内心深处当然是希望能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就直接说分家的话,只是说“如果就是我们俩的房子,我就可以按照我想要的风格进行装潢了,到时候这儿可以放什么,那儿可以放什么”之类的话。汪梅林的心思,马飞扬如何不懂,但是他也不好说出“给我个首付,我们自己买房子”这样的话。只能看父亲如何决定,然后在适当提点建议。 马飞扬和汪梅林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们的想法马报国是心知肚明。马报国觉得还是一家人坐下来把话说开了为好。现在马飞扬两口子都暂时住到了姐姐家,晚上吃饭正好在一起,也好说话。 马报国道:“小二小汪,这个拆迁款,我想这样分配,你和小三一人十万,我只留三万,我跟前没钱也是不行的。我目前还要接送江毛,就住在小扬家里,等将来江毛大了,我再去给你们两家帮忙,谁家需要我,我就去哪。” 马飞扬听了,默默无言,心里不是滋味,他听出了父亲的话里其实是对生活的妥协,他不想麻烦儿女,即使不能不麻烦也要体现一下剩余的价值,实际上还是为了尊严。 马飞扬道:“你留三万块钱太少了,分给我十万也多了,就给我八万吧,三万块钱首付,剩下的钱装潢完全够了。再说了,钱放在你的跟前和放在我的跟前不是一样的嘛。你手里的钱多一些,用起来也自由方便,心里也踏实。”汪梅林道:“爸,飞扬说的不错,我们有八万块钱就行了,你现在带江毛,过了两年,你得再给我们带,我们可指望着你哪,就跟我们住在一起,哪儿都别去了。” 这话说的让马报国心里高兴,因为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孩子们还是需要我的。 汪梅林开始忙活起来了,她这段时间一有空就跑着看楼盘,她最想买的当然是楚西中学周边的房子,可是楚西中学周边的学区房价太高,都已经达到一千五百元每平米了,实验小学周边的房价也是一样,这让她犹豫不决。 一0一、积极备考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买房子让马飞扬认识到,这里没有价廉物美的事情,他们比较来比较去始终下不了狠心,都觉得这事情太大,一买就定终身了,不能不慎重。 他们都想再等等看,看他们中意的房子还能不能降些价钱。谁知道他们再去,售楼小姐都已经不理他们了,问起先前的房子,售楼小姐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懒洋洋的答道“那房子已经被别人定了”。售楼小姐那种做派,直把马飞扬和汪梅林气的咬牙。 最后他们也跑累了,也不想再跑了再看了。马飞扬说:“老婆你定吧,我没有意见哪里都行。”汪梅林说:“飞扬,你看吧,你说哪里就哪里。”于是,他们终于出手了。小区处在实验小学学区的边缘,价格在一千二百元每平米,房子有一百零八平方。房子一定,二人都是长出一口气,觉得这件事情终于了结了,下面就等着交付了。 接下来的日子,二人有事没事就会跑过去看看他们的房子建的怎么样啦,封顶、外粉、做基础、做景观每进一步心里都是激动不已。这期间他们听到有的楼盘什么老板跑啦,资金链断啦,心里也是阵阵恐慌一把揪心,祈祷自己的楼盘不要出这样的事情。 当交付的电话打来的时候,马飞扬和汪梅林高兴的击掌庆祝。他们一拿到钥匙,就在第一时间来到房子里,汪梅林快乐的就像清晨的黄鹂。 新房装修,马飞扬请的是老家里做装潢的师傅。汪梅林问:“这几个师傅手艺怎么样?”马飞扬道:“他们能出来揽活干,就说明手艺是不错的,最重要的是这都是熟人,他们能实心实意的干活,装潢这种事情,我们是完全的外行,他们要是想在某些环节做点小动作,我们是没法防备的,只能吃哑巴亏。” 汪梅林道:“即使这样也不能完全放手,也要经常过来看看,这样也能说明我们也是很认真的,如果我们不经常来,他们会想主家都不上心,我们还上什么心哪。”马飞扬笑道:“来的太勤也不好,搞得跟监工似的,他们会以为我们对他们干活不放心,说不定就在暗中使坏,反正你们也不懂,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请他们了,就干脆大大方方的让他们干吧。”汪梅林也没了言语。 马飞扬所能做的就是隔三差五的过去看看,问问师傅们还缺些什么东西,吃的怎么样,干的不要太累了,要注意休息。因为毕竟老家来的师傅不能干所有的活儿,有些活儿都是这些师傅再找别人来做,对他们可就要客气一些了。装潢的师傅见家主这么和气,也都上心上意的干活,不在话下。 房子装好了,汪梅林就更忙了,每天都要去开窗户关窗户,又买花卉净化空气,隔个两三天就要打扫一遍,虽然新房子没有什么要打扫的,但是汪梅林不能容忍有一丝灰尘,看见哪儿有污渍啦,就要立刻清除。 她一遍一遍的跑批发市场添置零零碎碎的日常用品,有时候突然想起来一样东西,便马上跑去一趟,幸好批发市场离他们的小区并不远。汪梅林这样搞,自己也觉得累,有时候喊累,马飞扬就很生气,说道:“我们买这房子干什么的,要是把我老婆累死了,我就一把火把这房子烧掉。” 他劝汪梅林道:“不要这样小心谨慎的,要是都像你这样为房子服务,那住着新房子还有什么乐趣啊。”汪梅林是累并快乐着,她说:“我为新房子干活,本身就得到了快乐了呀。”马飞扬无语了。 搬家那天,家里除了弟弟马跃扬在外上学以外该来的都来了。马报国看着儿子儿媳高兴心里自然也非常高兴,他心里想的是儿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了,这不就是他所期盼的吗,他觉得非常欣慰。 姐姐马小扬就像质检员一样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和汪梅林说个不停。马小扬还跟江松说“我们家也不什么时候拆,等到拆了也来这小区买吧。”江松笑道:“要是现在就拆还能赶上这个小区,要是过了两年拆,那就只能买二手房啦,哈哈。” 马小扬道:“二手房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住的近,这才方便呢。”马飞扬和汪梅林决定今年过年让全家都来新房子里过年,和姐姐姐夫一说,马小扬和江松都说“好,正好新年新房子沾沾喜气儿”。 自从有了自己的新家,马飞扬就更加迫切的想要调动工作,但调动工作这种事情是个没准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有的人轻轻的就走了,说艰难也艰难,有的人说不定能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 原先找张高云帮忙,问题还是不大的,虽然不想求到他跟前,但逼不得已放下姿态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前段时间,上层领导调整,楚西区的区长赵一鸣调到观山县当县委书记,张高云也跟着过去了,这下彻底完了,上头举目四望没一个人了。 马飞扬想,现在汪梅林还没有怀孕,等到一旦怀孕有了孩子,他上班离得这么远,有什么要紧事情,那是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啊。 还有一个问题也让他焦躁,就是上班的成本太高,他现在每天骑摩托车一来一回烧油就得七八块钱,一个月得一百五十块钱左右,这项支出也是不小的压力。再加上房贷呢,马飞扬越想越觉得,绝不能继续在乔集耽搁下去。 转眼就是来年的春天,马飞扬从报纸上看到北阳市城管局面向全市招聘执法人员的简章,看完招聘条件,报名资格等事项,马飞扬觉得这倒也是个机会,不管怎么样,如果考上了,就等于一步迈进了市区,最重要的是省去了求哥拜姐的麻烦。 他把这想法告诉汪梅林,汪梅林睁着眼睛想了一会道:“城管执法工作只怕也不比乡镇工作好做,我有一个朋友目前就在城管局,据她讲,城管局白天黑夜的也是没完没了的折腾啊。” 马飞扬道:“唉,只要是做基层工作的,哪儿都不会轻松的,现在的问题是我得想办法到市区来上班,这样等到你生孩子的时候,我才能方便照顾你啊,你看现在我早晨黑漆漆的出去,晚上黑漆漆的回来,对于你来说就是个摆设,什么也做不了。” 汪梅林笑道:“也对啊,不管怎样先到市区来再说,还有应聘的人肯定很多,到底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呢,虽然你挺有实力的,但是现在新出来的大学生因为找工作的压力大,他们都是玩了命的看书学习,随时捕捉招考机会,你现在跟他们一块考,哪还有什么优势啊。” 马飞扬知道汪梅林说的很实在,也便笑道:“是啊,那我就报名啦,下面就积极备考喽。”汪梅林用坚定的语气道:“考,我全力支持你,老公。” 汪梅林说的没错,应聘的人确实很多,她打听了一下,告诉马飞扬:“飞扬,你知道截止报名结束有多少人报考了吗?”马飞扬道:“不知道,我不关心这事情,有实力不怕人多。” 汪梅林道:“招八十个人,最终报名的有两千人,哎呀,这真是要命啊。”马飞扬道:“可见要找工作和要换工作的人是何其之多啊。”汪梅林问道:“你准备的怎样了,有没有信心?”说着就来揪马飞扬的耳朵。 马飞扬“哎呀哎哟”的叫唤,说道:“揪吧,耳朵揪掉了,就不能面试了,到时候面试考官一看,哎哟,这人连耳朵都没有,将来肯定不听领导的话,那可不能要。” 汪梅林呵呵的笑:“你这话说的,意思是笔试没有问题喽。”马飞扬把胸脯拍的啪啪的,道:“笔试看我的,请老婆放心。”汪梅林道:“你笔试的分要尽可能的考高一点,因为笔试的分是要按比例带进面试的,你知道吗。” 马飞扬苦笑道:“老婆,简章我也看过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汪梅林轻轻的拍了他一下,道:“哼,我不是怕你不知道嘛,好了,不说啦,嫌我烦了,等到成了行政执法人员,还要看不起我呢。” 马飞扬立刻作出惶恐状,连忙抱住她赔笑道:“老婆,言重啦,这样说,让我情何以堪啊。” 一0二、再见乔集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汪梅林忽然又朝他诡异的笑了一下道:“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又担心说出来会影响你的复习考试,嗯,唉,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马飞扬盯着她看了一会,汪梅林呵呵的笑了,马飞扬随即也哈哈的笑了,道:“啊,我知道了,你不要说,让我猜一猜。” 他装作算命的瞎子,掐着手指道:“夫人一定是有喜了。”汪梅林这时露出了一脸的幸福,马飞扬立刻精神起来,过去摸汪梅林的肚子,问:“有几个月了?”汪梅林道:“三个月。” “哎呀,这真是好啦,狗日的大庆,前天看见我,还问我老婆有了没有?我说还没有呢,他便说这都快三年了,怎么还没有啊,是不是你和汪老师有问题啊,要是有问题,要抓紧检查啊,正好我认识一个老中医,要不什么时候过去看看,听说很神奇的,我说不劳你费心了,我们实行的是计划生育,目前正在按计划怀孕。”马飞扬嬉笑着道。 “哦,想不到,大庆还挺关心我们的。”汪梅林道。 “呸,大庆能说什么好话,他又接着说如果要是你有问题,那好办,我问怎么好办了,他说你要是有问题我可以代劳啊……”汪梅林插嘴道:“这个死大庆,又胡扯,你跟他扯这个干什么啊。” 马飞扬继续道:“我说就算是我老婆的问题,也不用看什么老中医,不是还有你老婆嘛,哈哈哈。” 汪梅林笑着捶起他来:“你们这帮男人,没事老是拿自己的老婆开玩笑,真是太无聊啦。”她的手按着马飞扬的手,道:“你希望是儿子还是闺女啊。” 马飞扬道:“我希望是个健康聪明漂亮的小孩。儿子有儿子好,闺女有闺女的好。”汪梅林对马飞扬的回答很满意。她又接着说:“你现在知道了,会不会影响你的复习考试啊,不要到时候考不上,都怪孩子啊。” 马飞扬沉吟了一下道:“这倒让我觉得,我必须要考上了,为了闺女或儿子,我也要考上。” 马飞扬对笔试还是充满信心的,因为他的本科段自考刚刚考完,书本几乎没有离开过手,他的学习是正常性的,尤其是自考这种形式,确实可以提高学习能力丰富考试经验。而且他所学的专业和这次城管执法人员招考的考试科目也是接近的,可以说,他的复习是事半而功倍。 笔试成绩是按照1:3的比例进入面试,就是说前二百四十名就可以参加面试了。 马飞扬的笔试成绩是四十八名,这样的成绩进入面试已经没有悬念。但是马飞扬为了确保能顺利通过面试,他又报了一个面试培训班,他选择的是普通培训,培训费是五百块钱。还有一种是包通过的培训,培训费是五千块钱,如果面试失败则培训费全额退回,马飞扬看了一下参加这种培训的和参加普通培训的几乎一样多,他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五千块钱,他觉得凭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工作经验再加上临时培训一下,应该足够了。五千块啊,老婆怀孕了马上就要有孩子了,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呢。 到了面试那天,马飞扬早早的就起来了,他站在阳台上看着广阔的天空,一时心潮起伏,他想着自中师毕业以来已经十年,这十年是乔集的十年,而今可能要离开乔集了,于是乔集的人和事伴随着他的思绪联翩起伏,终于要走了,再见,乔集! 他对于乔集有着难以名状的情愫,这是一个陪他成长成熟的地方,这里有着太多的难忘的经历,欢乐和痛苦,惊喜和煎熬,总之十年来乔集带给他的太多,他也说不清对乔集是爱的多一些还是恨的多一些,但是无论如何,他在乔集遇到了汪梅林,这是一个巨大的收获。可以说他后来的快乐,就是因为拥有了和汪梅林的爱情,假如没有汪梅林,那么他在乔集的日子有可能就是灰暗的,所以从这个角度讲,他要感谢乔集。 汪梅林也起来了,为他准备早点,为他整理衣服,还有准考证身份证之类的东西,又跟他说:“不要紧张,不要忙着回答,先整理一下思路再说。”马飞扬不断的点头,临出门汪梅林又叮嘱“进了考场要有精神啊,这是第一印象也是很重要的。”马飞扬还是点头,心里只觉暖暖的。 马飞扬最后是以高分通过面试,总成绩排名第十八位。接下来的组织考察、体检这都是程序化的,不出大的意外,这就算录用了。 乡政府这边也马上知道,都来跟马飞扬道贺,主要都是恭喜他一下子进入了市直部门,而城管局还是参公单位,可以在市区工作了,省却了多少的奔波劳碌之苦。 齐峰和马飞扬聊天,满心的后悔,认为自己也应该去考的,不管怎样到了市区上班,省了多少的事啊。马飞扬安慰他:“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在党政办,为主要领导服务,发展的空间大,你要是真的考到城管局说不定马上就会后悔。”齐峰笑道:“发展空间?你以为这是区里的政府办啊,哎呀,不说啦,恭喜你,以后多回乔集看看吧。” 等城管局通知的这段日子应该说是马飞扬到乡政府上班以来最为舒心的日子了,因为大家都知道马飞扬要走了,所以也不安排他什么工作了。一来他说走就走,如果安排了工作,他没做完就走了,再让别人来接,反而麻烦啰嗦;二来他是要走的人,如果再给他安排工作也讨他的厌,所以也没有这样干事的,这时候谁不想留个路走呢。特别是徐爱国,不但不安排工作了,还跟马飞扬说:“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工作是最辛苦的,这马上就要高升了,趁这两天好好的休息休息,要是有事情,你就忙你的去吧。” 马飞扬呢,当然也不会顺坡下驴,该上班上班该干事干事,因为毕竟还没有接到正式通知,万一要是出现意外呢,到时候岂不是人多长脸多长?而且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谦虚谨慎,做人嘛,还是低调点儿好啊,这也是他在乡政府工作以来得到的宝贵经验。低调,对于能力强背景大的人来说,可以赢得更多的尊重;对于能力不强背景不大的人来说,可以维护良好的人际关系。 马飞扬在城管局通知体检之前,自己也到医院进行了一次体检,结果毫无问题。汪梅林看着体检结果笑道:“这下子,可以把心放在肚子了喽。” 马飞扬道:“我就说不用嘛,你非得搞这么一下,瞎花钱,我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嘛。”汪梅林道:“这样不就安心了吗,而且如果一旦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可以提前准备啊。” 马飞扬盯着她道:“咦,看来你对我的身体缺乏自信啊,是不是?今晚好好收拾收拾你,哼!”汪梅林呵呵的笑:“哪里啊,你的身体我还是知道滴,收拾嘛,就免了吧,我们可不要弄的乐极生悲。” 马飞扬道:“从科学上讲,还没到五个月,还是可以的呀。”汪梅林笑道:“还是保险一点为好,你啊,就忍忍吧。” 马飞扬接到城管局要求报到的通知,立刻就向徐爱国作了汇报,整个维稳办自然都是一片“恭喜”之声,徐爱国马上就安排今晚送行。 他又去跟乡领导进行了汇报,李小平对马飞扬还是认可的,因为马飞扬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说起他过去的事情,要知道李小平对他的过去是很忌讳提及的。马飞扬瞅着李小平的办公室没人便抓紧进去,笑着道:“李书记,我来跟你汇报一下,我已经接到城管局的通知了,要求八号过去报到。” 李小平也笑着道:“哦,那好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唉,乔集这个地方毕竟地处偏远交通不便,还是留不住人的,好啊,到底还是有能力的。”马飞扬立刻谦虚道:“唉,书记,我有什么能力啊,考试也是讲究运气的,这一次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其实我在乔集工作这么长时间,我对乔集还是有感情的,要不是离家太远,我也不会考虑离开乔集的,况且……。” 李小平哈哈大笑,接口道:“飞扬啊,你这话说的就假了,啊,好了,今晚给你送个行,怎么样?”马飞扬笑道:“书记,这太感谢了,不用了。而且维稳办那边徐主任已经跟我说了,也是定今晚的。” 李小平便道:“哦,那好吧,我们就过两天再安排吧,你今晚就跟老徐他们玩吧,啊,飞扬,你今晚可要拿出水平来,要毫无保留,要打出经典一战。” 一0三、何谓城管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他从书记办公室出来,路过别的办公室,见有人就过去坐坐拉拉。 晚上,马飞扬和徐爱国来到酒店包间,这是一个能坐二十人的桌子,马飞扬笑道:“哟,今晚有多少人啊,怎么定这么大的桌子啊。”徐爱国眉毛一扬笑道:“兄弟们都要来送送马局长嘛,这以后再想看马局长一面,可就难喽。”马飞扬哈哈笑道:“主任你这话说的,我的酒还没有喝,就醉了。” 说着,人都相继到了。徐爱国找的人除了维稳办的,还有都是平常和马飞扬处的不错的人,吕欢迎齐峰张永进都来了,还有乔刚、夏光明到乡里来办事也被徐爱国叫来了,最后副乡长熊虎也来了。 熊虎人如其名,不仅长得虎背熊腰的,喝起酒来也如熊如虎,马飞扬一见熊乡长来了,心道:糟糕,今晚还不知道喝成什么样子呢。连忙出去打电话给汪梅林,告诉他今晚肯定不能回去了,汪梅林只是叮嘱他少喝,也不说别的。 熊虎一来,问徐爱国:“还有谁,能不能开始啦。”徐爱国笑道:“就等你的,你一来就能开始了。” 熊虎听了哈哈大笑道:“哦哦,那真是对不起喽,刚才又接到环保局那边两个电话,哎哟,啰里啰嗦,都能给人烦死了,我急等要走,他紧说不停,其实我什么也没听到,哈哈,唉,明天小齐,你再跟他们对接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齐峰点头,余人都是哈哈大笑。说着就是让座,熊虎自然是坐了上席,接着徐爱国就安排马飞扬坐在熊虎的身旁,马飞扬哪里肯依,高低不去,于是推来拽去。 熊虎不耐烦,说道:“老徐,你坐好了,我来安排吧,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这个主题要突出出来,不能酒还没有喝,人都已经糊涂了,我们今天是来恭喜飞扬给飞扬送行的,飞扬啊,来来,你也不要客气啦,你过来坐好了。” 马飞扬见熊虎安排,也就不使劲儿了。然后熊虎又安排乔刚、夏光明坐好。这样一来,其余人也都好坐了。 人坐好了,马飞扬想起熊虎以前说过的话“人坐好以后,就好比士兵进入了战斗的位置,谁是主攻的,谁是助攻的,进攻的方向在什么地方,这都要搞清楚喽”。这样想着,马飞扬觉得今晚全身而退只怕是不容易了,不禁心下犯愁。 果然,前四杯一过,熊虎就站了起来说道:“来,兄弟,恭喜你,一下考到市直部门了,我是你老哥,我敬你一碗。”马飞扬早跟着站起听熊虎说完,便道:“乡长,你坐下,你不要站起来啊。” 马飞扬还在说着,熊虎一昂头便喝下了,熊虎大声道:“要抓紧掀起第一轮高潮,我这头已经开了。”马飞扬见熊虎一碗下去,也便一昂头下去,喝完对熊虎道:“乡长,我酒量不行,我下面得少喝一点。” 熊虎把脸一本道:“男人不要说不行,你的实力我还是知道的,你先喝着,总体由我来把握。” 这时,夏光明也端起了碗,马飞扬一看,心想这样喝不行啊,就听夏光明道:“马主任,恭喜你……”马飞扬连忙起身绕过去,跟夏光明站在一起,说道:“书记,咱俩就不要这样喝啦,我们什么感情,哪天不喝了,以后你到区里就找我,我来乔集就找你。” 夏光明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到了区里肯定找你,到时候你别嫌啰嗦,你来乔集要是不找我,那我以后就不理你喽,哈哈。” 马飞扬轻声道:“咱俩就别用小碗啦,俺们毕竟跟他们不一样啊。”这话说的让夏光明高兴,夏光明便道:“那就小杯啊,以后咱们兄弟慢慢喝。”说着二人就端起了小杯。 熊虎一看,立刻叫停,批评夏光明:“老夏,现在全国人民都如火如荼的,你突然泼一盆水什么意思嘛,你不能瞎操啊,你要是这样,那下面这酒就没法喝啦。” 夏光明一听熊虎说话,又连忙换成了小碗,并做自我批评:“对不起对不起,我……降低了觉悟,失去了敏感性。”说着就一口喝下,喝完还把碗口向下,昭示一遍。众人听夏光明说话,都是乐了。 马飞扬把酒喝了半碗,苦着脸道:“老哥,我就半碗吧,我少来一点。”夏光明觉得跟马飞扬不一般,便道:“好,那你就少来一点吧。” 马飞扬计算着,跟齐峰吕欢迎他们还能少喝一点,这样下来或许是能撑到最后的。马飞扬知道吐酒的滋味是不好受的,他曾不止一次的吐过,还吊过水,每一次吐酒,他都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坚决不再多喝了,但是人的情绪常常受到情境感染和控制,不经意间还是会喝多,特别是性情中人,都是这样。 今晚,他确实高兴,在座的都是和他处的不错的老哥老弟,再加上熊虎不断的推波助澜,他越喝越有劲儿,一开始还是被动式的,后来便主动出击,终于醉了。 北阳市城管局的局长左光亮,五十多岁,向来以严厉著称,信奉家长制管理,领导班子成员看见他都战战栗栗。他今天亲自参加北阳市城管局新录用人员任职培训开班典礼,他的讲话主要就是向新队员传递一种吃苦奉献的思想。他认为,作为一名城管执法人员必须要在精神上和身体上做好脱皮掉肉的准备。新队员在下面个个都听得心惊胆战失魂落魄直犯嘀咕。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这之前,马飞扬对于城管工作并没有一个清晰的印象,从字面上理解,应该就是管理城市或者是对城市进行管理,但是究竟如何管理,管理什么,就搞的不太清楚了。 经过两天的培训,马飞扬知道了城管的来龙去脉。城管部门的产生源于相对集中行政处罚权制度的构想,长期以来,由于政府执法部门过多,导致较多的多头执法、交叉执法、重复执法等不合理现象,给人民群众带来很大的负担,引起了人民群众的强烈不满。经过探索,便形成了将涉及城市管理领域的多个执法部门的行政执法权相对集中起来行使的管理办法,于是催生了城管机构的诞生。 马飞扬看了城管执法的职责范围,有市容环卫方面的,有园林绿化方面的,有公安交通方面的,有规划建设方面的。新队员们看了都是激动不已,觉得城管的权力真是太大啦!尤其是最后一项职能——办理市委市政府交办的其他工作,心里都想:这可就没边没沿儿啦。孰不知这便是典型的无知无畏,直到上岗以后,他们才发现管的多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在新队员培训班里,让马飞扬觉得惊奇的是他遇见了郑盛。原来郑盛也参加了本次考试,二人一见面都是大吃一惊,都问“你怎么也考来了啊?” 马飞扬道:“我不考没办法啊,什么时候能到市区上班呢,乔集太远了,而且老婆马上就要生了,我离得太远可不行啊,你呢?。” 郑盛道:“唉,我是冲着市直部门来的,还有教了这么多年的书,也实在教的累了,想换一个工作,你不知道啊,这次考进城管局的教师可能接近了一半。”马飞扬笑道:“哦,有这么多,我算不算哪。”郑盛白了他一眼,道:“你算个球。” 马飞扬又问:“你过来,那你老婆怎么办?”郑盛道:“她还在学校教着呗,下面就看看有没有机会也能考过来,或者找人调过来。”马飞扬皱眉道:“调过来吗,那可得看你的本事了,尤其是这种跨县区的调动。” 晚上马飞扬留郑盛吃饭,二人边喝酒边聊天,自然多是回顾在学校里的事情。马飞扬问:“张高云到你们观山啦,你们见过面了吗?” 郑盛道:“见过了,他现在已经到乡里当党委书记了。”说着二人都感叹不已,郑盛又道:“不过,张高云的老婆好像一直都没有跟他过去。”马飞扬一听到温柔的事,心里抽紧了一下,装作很随意的问:“为什么没有跟过去?”郑盛道:“具体情况不知道,不过我看他们两口子不太和谐。”马飞扬道:“怎么看出来的?” 一0四、市容管理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郑盛道:“这个嘛,不太好说,我和张高云并不是经常见面,你知道的,他是领导,忙啊,我们没事找他干嘛呢,前后也就是见过两面,听说他几乎不回家,这不正常啊。” 郑盛这样说,马飞扬知道也是实话,其实自己自从张高云结婚以后,来往也就少了。一者二人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二者双方的地位毕竟有所悬殊。今晚听了郑盛的话,隐隐约约中他预感到温柔可能过的并不幸福快乐,一阵想来,竟是烦恼不已。 这次新招录人员主要是充实基层执法力量,滨水分局和楚西分局各三十人,北阳市城管执法支队留二十人。执法支队是副处级建制,分局是正科级建制。 马飞扬和郑盛都分到了楚西分局,马飞扬在城北大队,郑盛在城南大队。城北大队的辖区,既有城区又有郊区,整个大队一共18人,其中执法人员15人,大队有一辆执法皮卡,五辆摩托。 城北大队的办公地点在城北街道办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这个小院子破落不堪,原先是物资公司的仓库。马飞扬看这个院子里一共有五间屋子,其中大队长副大队长四个人用了一间,大队办公室三人用了一间,其余十一个执法人员共用一间。另外两间屋全部都堆放着暂扣物品,按老队员讲,放在屋里的暂扣物品,当事人还要来处理,那些没人要的东西都堆在院子里了。马飞扬早就看见了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堆的到处都是东西,主要是灯箱、招牌、炉子、破损的自行车等等杂物。 大队长王海波四十多岁,高高瘦瘦的,是退伍兵出身。他见新队员都到了,便召集开会。主要就是介绍一下城北大队的管辖范围,工作职责,另外又对人员进行重新分工。 原先是两个中队,现在人员增加了,也就相应的增加了一个中队,三个副大队长各带一个中队同时兼任中队长。马飞扬分在了一中队,一中队的辖区是四个居委会,其中一个居委会在城区,三个居委会在郊区。 一中队的中队长顾健康又继续进行分解,马飞扬负责大海居委会,丁国民负责航行居委会,唐立才负责舵手居委会,钟涵宇负责光华居委会。丁国民唐立才钟涵宇三人都是老队员,他们负责的居委会都在郊区,工作以规划查处为主,马飞扬负责的大海居委会位于城区,既要管理街道市容环境卫生又要查处民房规划,当然这只是两项常规性的工作,另外还要处理涉及到的城管工作。 一中队有两辆摩托车,由于马飞扬的工作量大,所以专门配置一辆摩托。 马飞扬现在知道了为什么十一个执法人员能挤在一间屋里,因为城管工作是室外工作,基本不在室内。用局长左光亮的话说“你们执法人员的办公室就在马路上”。 所以马飞扬每天一到大队,就是和兄弟们随便聊上几句,然后下去巡查,先把街道市容秩序整理一下,再到居民区内检查有没有建设房屋的。 很快,他就感觉到了城管工作真不好干。就说市容管理吧,光是不允许店外经营这一个问题,就很难解决。开店做生意没有不想在店外摆放东西的,告知老板,老板只是点头答应,等到走了,老板并不清理店外的东西,所以多数情况马飞扬都要在现场看着老板清理完才离开,但是等到走过以后,或是第二天还是依然如故。要是说多了态度不好,就要吵架。 执法处罚,马飞扬终于知道这是一个好看不好用的东西。首先像这种店外经营是普遍性反复性的违法行为,发现一个处罚一个是不可能的,其次一个人的执法处罚,从执法的角度讲也是不允许的,从实际情况上讲,也处罚不到,当老板把店外的东西搬进去以后,是不可能交罚款的,罚款的前提的先暂扣到物品,可是你一旦暂扣物品,老板就会和你争夺,搞不好还会打架,可是执法人员是决不允许和老百姓动手的。左光亮要求执法人员在执法过程必须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需要留下证据,由公安部门处理,但是像这种日常管理,冲突产生于瞬间,哪来的证据,所以正常的都是执法人员忍忍就算了。 马飞扬感到头疼的还是占道经营的流动摊点,这些摊点多数是中老年妇女搞的,从内心深处讲,马飞扬是很同情她们的,这都是一些下岗人员或是失地人员,一个摊子很可能就是一个家庭的重要收入来源。她们风里雨里白天黑夜的干,常常被赶得狼狈不堪,有时为了二十元的罚款而痛哭流涕甚至屈膝跪倒。但是无论怎样,这些摊点每天还是能顽强的出现,他们和执法人员打游击,弄得执法人员烦躁不已,即使像马飞扬这样的温和类,都常常会失去耐心。老队员也经常说“你说他们可怜不容易,你又容易吗?他们占道经营被督查室发现了,扣你的钱也是不留情面的。”渐渐地马飞扬也有了改变。 那天一早七点钟的时候,马飞扬照例到农贸市场值早班。这个农贸市场靠近主干道,每天早晨农贸市场的门口都会集中大量的摊点,正常挤占主干道,再加上买菜的人和车一停,这条主干道的交通几乎就瘫痪了。 每当这时,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就会怨声载道骂不绝口,无非就是骂城管人员不作为,但是这个时段,城管人员还没有上班,于是便投诉。城管局接到投诉,交给分局,分局交给大队。大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安排值早班,天天去农贸市场看着。马飞扬到的时候,道路上已经摆上了一溜的摊点,这些摊点有农村来的农民正常卖些时令农产品的,也有农贸市场里的摊点出来占位置的,还有一些是夜市上的摊点也过来凑热闹。 马飞扬拿起摩托车上的喊话器,通知所有摊点迅速离开,这些摊点看见值班的执法人员到了,也便纷纷起身离开。很快路上的摊点走的只剩下四五个,马飞扬开始上前劝离。 他见一个老者还在用秤称着青菜,便叫老者不要再卖了,抓紧离开。老者笑道:“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走,就卖这最后一份。”马飞扬又转身去看另外几个摊点,等到这几个摊点都走了,回过头来一看,老者还在卖青菜,马飞扬生气了,上前一把抓住老者的秤,老者立刻双手紧紧抱住秤杆。 马飞扬严肃道:“松手,就你不服从管理,是吗?”老者赶紧满脸赔笑,旁边买菜的和过路的都围着劝说,“唉,算啦,这么大年纪卖点菜也不容易,让他走吧”。 马飞扬听这些话语就生气,他们被堵着走不了路就骂街投诉,现在见执法人员管理又来劝说做好人。马飞扬心道:做人做鬼都是你。所以当下也不理睬他们的劝说,他又叫老者松手,但是老者仍不松手,马飞扬顿时冒火,便使劲把秤杆向上一抽,把秤拿了过来。那老者见秤被拿去,也便顺着那一抽之势当场摔倒在地。 这时便有人大叫“哎呀,城管打人啦,城管打老年人啦”。刚才那些劝说的人,因为马飞扬不理他们本来心里就有气,这下正好起哄。 马飞扬对于自己使用的力度是知道的,绝不至于会把老者带倒,这很明显是老者在耍无赖,但是人群一起哄,这老者干脆就装出很痛苦的样子。 马飞扬知道待在现场没有好处,便丢下秤迅速离开,随即给农贸市场物业的老冯打电话,说了一下情况让他到现场观察,防止有意外事情,老冯也道:“对,你还是离开的好,我过去看一下,看看他到底是真是假,要是真的,那就抓紧打电话给120。” 不一会,老冯打电话来:“马队,老头是装的,你一走,他就起来了,不过有人叫他不要起来,就这样躺着,还说叫120来给弄到医院检查,老头也说没有要紧的事情,但是围观的人说,没事上医院检查一遍也是好的,反正城管给钱。”马飞扬听了,心中有了底,又向大队作了汇报。 大队长王海波一再确认到底有没有打他,马飞扬向王海波保证绝对没有动他,王海波这才放下心来。第二天,城北派出所民警过来找城北大队,说有个老者被大队的执法人员打了,打过还不闻不问,现在老者及家属要求城管大队必须把医院的帐结了。 马飞扬作为当事人,当然要接受询问,他始终坚持和老者绝没有身体上的接触,更没有攻击行为。城北派出所也没有办法让马飞扬承担责任,但是老者一家在派出所又哭又闹,说官官相护,于是派出所就和稀泥,跟王海波和马飞扬商量承担一些医药费用。 一0五、女儿出生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心道:我哪来的钱哪,如果是我责任,我该承担承担,不是我的责任绝不能承担,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这种行为不能惯着。派出所见马飞扬丝毫不让,就跟老者说让他到市城管局去。 老者及家属听警察说到城管局一找准行,就到城管局闹。然后马飞扬就到分局、市局接受询问,自然还是那套说辞,这时城管局也知道这老者是在碰瓷,但是经不住闹腾,只好去医院结账了事。 回来王海波又找马飞扬劝说:“以后执法管理遇到这种年纪大的人,一定要注意,劝走就行了,不要扣他们的东西了。”马飞扬道:“光说话没有一点用啊。” 王海波苦笑道:“唉唉,反正不要出事就行了,领导就怕出事,就你这事,左局长在例会上还专门说‘有些队员干工作不注意方式方法,好出事,这样不好,我们需要的是能干事,能干成事,还不出事的队员’。” 马飞扬听了笑道:“哟,能干成事,还不出事,这要求是不是太高啦,只要干事就有可能出事,要想不出事,那就只有不干事,我们干工作只能保证尽量不出事,不能保证绝对不出事。领导到底是想让我们干事,还是想让我们不出事?” 王海波笑道:“领导想让我们干事而不出事,哈哈,反正以后注意一点就是啦。”马飞扬也是摇头觉得好笑。 让马飞扬没有想到的是,局里每月的督查通报还是将他通报了,说他在执法过程中没有注意方式方法,导致相对人上访。那天马飞扬回到办公室,见兄弟们都在,有几个正在看着一份文件,丁国民正在骂着。马飞扬也过去看,原来看的是督查通报,通报本月考核扣分扣钱情况。 只见三四页纸密密麻麻的,本月涉及到城北大队的有丁国民、马飞扬、刘星、袁太平。其中丁国民被扣558元,马飞扬被扣289元,刘星和袁太平都被扣200元。另外王海波作为大队长负连带责任被扣200元。 马飞扬算了一下这份督查通报共计扣了接近8000块钱,唐立才和钟涵宇都是冷笑道“很正常,就得扣这么多,左光亮才能解恨才能杀渴”。 蔡伟军在一旁笑道:“老丁晚上不要去家啦,去家也要被老婆骂,哈哈哈,五五八难回家,二八九一顿酒啊。”马飞扬知道这意思是说,扣了558元就没法回家见老婆了,扣了289就相当于请喝一顿酒。要知道558元是工资的三分之一还多啊。 丁国民被扣钱是因为他的辖区里有一处违法建设被督查室发现了,刘星是因为辖区主干道一侧堆放垃圾没有及时清理,袁太平是因为辖区的违法建设虽然拆除了,但是拆除不彻底。 丁国民还在骂着,马飞扬见王海波来了,便说道:“王队啊,局里找我询问情况,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里根本就没有我的责任,怎么又通报了呢?”王海波道:“按照龚辉讲,你是被主要领导点名批评的,所以必须要通报。” 马飞扬看着督查通报,忽然发现一个问题,皱眉道:“咦,这被通报扣钱的都是在一线执法的人,没有一个是机关办公室的呀。”不说这还好,一说丁国民更是来气,骂道:“越是干工作,越是倒霉,左光亮跟一线的人不知道有什么仇恨。” 蔡伟军笑道:“一线执法人员权力大嘛,在老左心里,我们还不知道吃了多少私呢,所以他看执法人员都跟看着仇人似的。” 王海波道:“好啦好啦,不说啦,不说不生气,以后要注意。刘星你那堆垃圾,没人清理,俺们就自己清理不行吗,你找把铁锨来挖挖盖盖,就等于苦两百块钱啊,你不要小看那垃圾,在别人眼里是垃圾,在我们城管局就是钱哪。” 刘星哈哈的笑道:“好的,王队,以后我就在摩托车后拖着一把铁锨。”钟涵宇接口道:“那不行,你这样一搞岂不是有损城管形象吗,被督查到了,照样扣钱。”一屋人听了又是哈哈的笑。 汪梅林已经住进了产房待产,马飞扬下班都是去医院了。岳母也在医院看护,时不时的吩咐马飞扬买这买那,马飞扬也紧张的不得了里里外外的忙活。这两天就是预产期,早晨汪梅林突然觉得肚子痛,马飞扬仿佛触电一般,立刻飞奔至护士站。随即汪梅林被推进产房。马飞扬便在产房外转来转去,根本坐不下来。 马飞扬正在来回的走,产房里告知汪梅林已经生了,是个女儿,母女平安。马飞扬听了终于长出一口气。 一家都高兴的不得了,忙这忙那。谁知第二天医院告知新生儿出现了黄疸,马飞扬一惊,他不知道什么叫黄疸,连忙咨询医生,医生说这是新生儿常见的疾病,不要紧张,马飞扬稍微放心。但是到第四天,医生来告知马飞扬,黄疸持续升高,市区的医院已经治不了,要抓紧转院去南津儿童医院,现在我们就给你办理转院手续。 马飞扬听了如同被雷劈了一下,怔了半天,回过神来,知道北阳的医院肯定不行了,医院居然主动要求转院,可见问题是多么严重。他立刻通知父亲姐姐还有岳父岳母,今晚必须赶到南津不能耽搁,这时汪梅林也知道了,她哪里还有心思坐月子,叫着也要去南津,马飞扬和姐姐都劝她不要去了,汪梅林哪里肯听。马飞扬知道她刚做母亲,一刻也是不能离开婴儿的,便道:“唉,去就去吧,有我照顾都放心吧。” 车票是下午四点钟的,一家三口匆匆乘车奔南津而去。到了南津已是晚上八点,出了车站打的去南津儿童医院,到了南津儿童医院已经九点多了。 马飞扬挂了急诊,等到各种手续办好,婴儿交给病区,已经是十点多了。医院告知马飞扬和汪梅林,孩子放在这里就可以了,不需要陪护,父母可以回去了,一个星期可以过来接孩子。 马飞扬和汪梅林离开儿童医院,就站在门口回望医院的病房大楼,久久不能安心。马飞扬忽然想起,现在都是十点多了,还没有吃饭呢,便要带汪梅林去吃饭,汪梅林毫无情绪,根本吃不下东西。马飞扬其实也吃不下,但是他知道汪梅林还在月子里,必须要吃东西。 南津的夜晚,找一个吃饭的地方并不难,但是找一个适合坐月子的人吃饭的地方并不容易。他们走了几家饭店,最后就将就着吃了一点,因为汪梅林的身体不适合再继续走动,该休息了。 这时候的宾馆可不好找,单间或双人间多数都住满了,有三人间四人间的都太贵,都要三四百块钱一晚。马飞扬让汪梅林在路旁的一张木椅上坐着,他找着房间就来带她。 他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这正是子夜时分,应该安睡的时候,可是他们夫妻还在街头。他忽然想起,那一年和许树林做青糠生意,就是在水泥地上睡了一夜。这一夜,要不是有汪梅林在,他就不找宾馆了,都已经是零点了,还住什么宾馆啊,在哪儿不能挨过这半夜呢,但是现在不行,汪梅林必须得住下来。 马飞扬又来到一家宾馆,老板说还有一个大单间,是豪华单人间380一晚,马飞扬听了也不再犹豫,三百八就三百八吧,他交了身份证,领了房卡,立即转身去带汪梅林。深秋的夜晚,凉气袭人,马飞扬都能感到一丝凉意,何况汪梅林呢。他老远就看见汪梅林还坐在刚才的木椅上,显得极为疲倦。 二人进了房间,也不刷洗,直接就睡了。一时睡不着,汪梅林长吁短叹,马飞扬也是辗转反侧,汪梅林想安慰马飞扬,但是话语仿佛被闸门闸住一般,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马飞扬也想安慰汪梅林,可是说什么呢,实在也没什么说的,女儿还在医院前途未卜,他不知如何开口。二人实在说不出话来,心里都在想着刚出生的女儿,就这样也算是挨到了天亮。 一0六、违建拆除(一)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这一个星期,是马飞扬和汪梅林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个星期。这个星期里,马飞扬只是把女儿的出生医学证明办了,孩子的名字早就准备好了,这是一个闺女和儿子通用的名字,不管是儿是女,谁来谁领。名字是他根据“人之为学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也,不为则易者亦难矣”这句话来的,摘其中的“为之”二字,意为希望孩子以后在学习和工作上能大胆的尝试,努力的实践。小名就叫笨笨,当时马飞扬的意思是叫为为,但是汪梅林说小名要叫的难听一些,这样好养活,鬼啊神的都不喜欢,于是她便取了“笨笨”。 到了第七天,南津儿童医院的电话如约而至,医院通知孩子可以出院了,这时马飞扬和汪梅林才算有了笑容。马飞扬紧张的问:“病都治好了吗?还有没有什么问题?”电话那头道:“不治好,能出院吗?快过来吧。” 马飞扬立刻动身,汪梅林又要跟着去,马飞扬道:“老婆,这一次你就不要去了,我到那里办完事情,快去快回。”汪梅林道:“我要去呀,我得给笨笨喂奶啊,我不去笨笨吃什么呀。”马飞扬道:“你现在坐月子,不能乱动,听我的,在家好好的养着,我听说月子里乱跑,会把乳水跑没了。”汪梅林一听说会把乳水跑没了,到不敢坚持跟着去了,只是问:“你一个人行不行啊。”马飞扬笑道:“完全没有问题,你放心吧。” 马飞扬结账办理出院手续,共计一万多元。当他抱过女儿的时候,先是认真看了一会,确认没有搞错,这才完全轻松下来。他清晰的记得,那天来南津的时候,女儿的小脸是黄里透青黯淡无光,现在的小脸白里透红粉嫩可爱,他当时以为女儿是天生的不白,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是病了,现在病好啦,竟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可爱。女儿是睡着了抱过来的,到了他的怀中仍然睡着,是那样安详,是那样沉稳。马飞扬把小被子包好,丝毫不敢惊动她。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一家人都已经在等着了,小笨笨这时已经饿得又哭又喊,汪梅林连忙接过开始喂奶。一家人见笨笨什么事儿都没有,个个都高兴的合不拢嘴,父亲马报国马上安排吃饭,叫姐姐马小扬找个饭店,因为大家都还没有吃饭呢,正好人也齐整,就当作聚聚了。 马飞扬对大海居委会的规划巡查,正常是两天就要进行一次地毯式的检查。这两天由于保障线路,故而有四天没有进庄子检查了。 在城管局,天大的事情都大不过保障线路,所谓保障线路就是有领导检查视察观摩等活动时,城管局负责领导行走路线上的市容环境卫生秩序。这工作听着简单实不简单,因为左光亮要求,线路两侧视野范围内不允许有一片垃圾,其余的,像什么店外物品、流动摊点、破损招牌就更不用说啦,总之要确保不能有任何有碍观瞻的东西来污染领导的眼睛。 为了确保线路上万无一失,市局领导、市局督查室、分局领导、分局督查室、大队领导都要在领导过来之前反复检查线路,一旦发现问题立刻层层交办,及时解决。所以作为一线大队正常一拿到线路就至少要提前一天进行准备,如果要是级别高的领导或是大型活动,那更是要提前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来保障。 今早马飞扬一进庄子,便感觉有异样,他看地面上散落着零星的沙子,那沙子显然是刚从车上跌落不久。于是他把摩托车熄火,步行进庄子,他顺着沙子的痕迹向前搜索,很快就能听到“叮当”的敲砖声传来。马飞扬知道有人在盖房子了,他顺着声音过去,果然如此。两间新盖的小屋已经建成了,有三十多平方米,马飞扬知道现在像这样的小屋,一夜之间就能盖起来,所以巡查的间隔不能超过两天。虽然建成了也可以拆除,但是最好还是在他们正在建设的时候查处拆除,这样自己省事,老百姓的损失也少。 马飞扬到现场问:“这房子是谁盖的?”一对老年夫妇过来了,看样子都有七十多岁了。那老翁道:“是我盖的。”马飞扬道:“现在盖房子要经过批准,你经过批准了吗?有没有相关手续啊。” 老翁答非所问:“领导啊,我没有住的地方,儿子儿媳都不给我住,我没有办法才盖这两间小屋的,请领导照顾照顾,嘿嘿。”对于这些说法,马飞扬已经司空见惯了,说道:“你有困难,我也能理解,但是有困难要找领导找组织反映,不能随便就盖房子啊,你让我照顾你,我哪有权力照顾你啊,我只能拆你的房子,老爷子,你懂不懂啊。” 这时,周围的群众都过来了,七嘴八舌都来给说情,这个说不容易,那个说你就睁一眼闭一眼算了吧,反正都叫马飞扬抬抬手。 建房子这件事情,规范的流程是到规划局办理审批手续,有了手续再建房子,城管人员来检查,老百姓出示规划局手续就可以了。但问题是规划局从来不办理民房规划手续,也就是说,老百姓只要一建房子就是违法建设,问建房的老百姓要手续,纯粹就是扯淡。 老百姓没有规划手续,但是房子还是要盖的,这样一来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到了城管执法的一线人员和老百姓这里。虽然城管人员振振有词“是规划局不给你们办手续的,可怪不得我”,但是老百姓可不管你,因为查处的是你,拆除的也是你,老百姓不求你求谁啊,在他们的心里县官不如现管,你只要不拆除就行啦。 可是城管执法人员哪敢不拆除呢,市局分局两级督查整天睁着大眼,就找这事儿呢。违法建设一旦被他们发现了而执法人员没有发现,或者他们要求执法人员拆除而违法建设迟迟拆不掉,那他们可就像逮到了一条大鱼,可以做出一份漂亮的督查通报了。 其实督查室的督查人员压力也是很大的,如果有那么几天扣不到钱,左光亮就会大发雷霆,说他们没用,骂他们和一线大队串通一气穿一条裤子。 马飞扬看着周围群众,也不想多做解释了,只是告知那老夫妇:“现在就自行拆除,那么还能减少损失,如果我们来拆除,就什么也没有了,截止明天下午三点必须拆完。”说完马飞扬又下达了一份《停止违法行为整改通知书》给老夫妇。 次日,市局督查室来了电话,说有人举报大海居委会赵庄组的违建为什么不当场拆除?王海波立刻解释:“当时马飞扬就一个人,无法拆除,其他执法人员都有事情没能过去,所以就下了一份整改通知书,准备今天就动手拆除的。请龚主任放心今天保证拆除到位。” 王海波放下电话,马上召集一中队的人员过来开会,说道:“飞扬,你昨天查处的老赵家的违建,市局督查室督办了,刚才打电话来督促拆除,所以今天务必要拆除到位。” 顾健康道:“这天正下着雨,明天拆行不行啊。”王海波叹了口气道:“督查室不知道,再等两天都行,现在老龚那边知道了,别说下雨了,就是下小刀子也要拆啊,走,现在就去赵庄,你通知一下大海居委会的人,让他们准时到。” 这雨虽然不大但不紧不慢下个不停,王海波带着一中队的人员到了违建现场,心想:下雨也好,这倒没有群众围观了。老赵见执法大队和居委会的人都过来了,颤颤巍巍的过来了,脸上堆满哀求,苍白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后东倒西歪的。 王海波对老赵道:“本来下雨了,我们也没有必要非在今天拆除不可,但是你的违建房屋已经被督查室发现了,我们不拆是绝对不行的。”然后王海波指挥动手,这房子刚盖好,里面什么东西没有,可以直接拆除。顾健康和马飞扬等便过去抡起大锤拆除。 刚砸了两下,老赵猛的跑过去就给顾健康磕头,顾健康一看,一伸手便把老赵拎了起来,说道:“老爷子,你这样就不好了,你要是这样,我就把你这房子砸的粉碎,什么都不给留,你不要动,我给你整体推倒,这样损失就小了。”居委会的人也过来将老赵拽了过去。 这雨还是淅沥沥的下着,马飞扬等人加快拆除速度,很快两间屋便彻底拆完,老赵夫妇蹲在旁边的树下,默默的哭着。马飞扬回头看了一眼,也只有叹息,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合适还是不合适,他只知道他除了拆除什么也干不了。 回到队里,王海波对顾健康道:“正好有事跟你商量一下,三中队的曹兴军借调到市委组织部去了,三中队本来人就少,所以还得从你们中队匀一个人过去。”顾健康道:“小曹这才上班几天哪。”曹兴军和马飞扬都是一块考进城管局的,所以顾健康这样说。 一0七、保障线路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顾健康又道:“让老丁过去吧,老丁的辖区就暂时让立才兼顾一下,唉,这怎么跟立才说啊。” 城管局的人和别的单位工作人员不一样,其他单位工作人员都希望管的事情越多越好,管的地方越大越好,城管是恰恰相反,城管队员是希望辖区越小越好,最好是能没有辖区,所以顾健康才有这样的顾虑。 果然,顾健康跟唐立才一说,唐立才马上就不高兴了,顾健康道:“立才啊,这只能给你了,马飞扬的辖区本来就大肯定不能给他了看,钟涵宇的光华本来就大,给他也不合适。”唐立才想了一下也有道理,但还是不高兴,嘴里说道:“我代管一下也行,但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能让我来承担责任,扣我的钱。” 到了十二月份,城管局迎来重大任务,就是一年两次的市委工作会议观摩保障。这对于一线大队的执法人员来说,几乎是望而生畏的事情,甚至是谈虎色变。其实保障的本身倒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干的也都是一些日常性的工作,只是要求的比平常严格一些。其可怕之处在于城管局领导提出的吹毛求疵的要求,及其所带来的强大的精神压力,它能让队员觉得无所适从,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标准来执行,一切全凭领导的指示。 市委工作会议是十二月二十号召开,城管局通常在十一月底或十二月初就开始通知所有执法人员停止休息,同时上下班还要向两头延伸至少一个小时。先是让执法人员自行排查辖区内存在的问题上报给督查室,然后督查室便按照排查出来的问题进行督查。 很快执法人员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都说我们自行排查问题上报,然后他们就按照这些问题来逐个督查扣分扣钱,我们这不是找根绳子套自己的脖子吗?所以到后来,再叫自行排查,执法队员们都说没有问题,或者有问题也不报,大家都抱着查到认倒霉的态度。 问题是督查室就那么几个人,而且都不是勤快人,他们才不下来找问题呢,一者主动下来找问题惹人讨厌,二者大家都是同事,要相互给面子,三者今天是督查明天不一定是督查,还要留个路走。他们到大队也都如上大人一般接待,又是吃又是喝的。他们下来正常都是带着领导的明确指示来的,一般是不出来的。 等到了十五号,观摩线路就出来了,然后城管局就开始对照线路进行一轮又一轮的检查,先是大队自己排查一遍,接着分局领导观摩一遍,再接着就是市局分管领导,最后是主要领导。期间还穿插着督查室、政府办的督查。 保障线路这种工作提前准备这么长时间,其实是没有必要的,线路上的问题提前两天就足够处理了,比如道路两侧的垃圾、沿街的市容,解决这些问题要不了多长时间。 马飞扬开始通知他所负责的线路上的商家居民,观摩那天不要晾晒衣服了。有些人很能配合工作,有些人就理解不了。他们会问“为什么不给晾晒衣服,谁家不洗衣服,洗了衣服,哪有不晾晒的,晾晒哪有不放到外面的?”尤其是楼上的住户更是理解不了,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在楼上,也不占用沿街道路,凭什么不给晒啊。 马飞扬给他们宣传法律法规,但是这种行为根本无法执行处罚,最后只能是陪着笑,请他们多多支持工作,人嘛,都是讲感情的,只要你好好说话请求帮忙,一般来说还是能够支持支持,最重要的是这时候观摩保障要紧,如果在一个点位上纠缠不清,那么其他的事情岂不是都耽误了。 马飞扬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他正常会笑着说“老板(有时也叫老哥,年纪大的也叫老爷子),今天有观摩,东西都收起来吧,来来来,你要是没时间不方便,我来替你弄。”这些老板见马飞扬来了哪有不配合的,他们也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一定要支持马队长,他们都懂得关键时候还是要支持支持的。 市委工作会议观摩的日子到了,这天全体执法人员包括局机关的人全部都到了路上,人人佩戴白手套,戴白手套是城管局保障重大活动的标志。 马飞扬他们一线执法队员一早六点半就到大队了,到了大队先是每人领了一副白手套,然后王海波开始进行简单的布置:“我们马上上路先检查一遍,做到心中有数,到八点钟的时候,市局和分局的领导包括督查室的人员也都上路了,我们保障什么市委工作会议啊,市委领导看到一片垃圾绝不会觉得天要塌了,说到底我们的工作就是做给左光亮看的,那车队里的领导一天观摩几十个项目,上车就是闭目休息,除了左光亮谁看你路上有没有垃圾啊。哦,对了,根据局里最新指示,这一次保障不要再敬礼了,一律改成行注目礼,听到了没有。” 王海波接着开始讲解如何行注目礼:“在线路上的执法人员,看到领导车队到了以后,要立刻停下来面向车队立正站好,目光要温和表情要自然,不能嬉皮笑脸的,头部要随着车队进行大于九十度小于一百八十度的转动,头部的转动要保持匀速,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说完他又进行了一下示范。 刘星问道:“市局和分局领导过来检查要不要行注目礼啊,还有督查室的领导来检查要不要行注目礼啊。”王海波一听想了半天说道:“咦,这个嘛,我还真不知道,你别急,我问一下。”说完就打电话给分局的程耀聪局长。 程局长一听马上决定了一半:“督查室来检查行什么礼啊?分局领导也不要。”至于市局领导他也是无法决定的,便说道:“你别急,我也问一下。”说完又打电话给市局副局长张振南,张振南道:“通知保障人员,十点钟的时候,我检查一遍线路,到时候行注目礼,我看一下是否标准就可以了。” 领导观摩的日子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因为工作前面都好了,就等着车队过来了。当车队从面前呼啸一过,该点位队员的保障就随之结束。一结束便一切恢复了正常。 说话间一年就这样到头了,元旦放假三天。但是享受假期对于城管队员来说是奢侈的事情,按照左光亮的“我们城管人是市民的勤务员,是城市的大管家,如果我们要是休息了,那城市岂不是乱套了吗?我们城管人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二十四小时随时随地准备待命”的思想,城管队员是不放假的,但是考虑到城管队员也是有家庭的,家人也需要陪伴,就放一半的假期吧,每人休息一天半值班一天半。 这仿佛已经是很人性化了,但是队员们心里并不买账,他们觉得正常每周的双休已经被占了一天,现在是国家法定的假期,怎么着也要多给点休息的时间,就算值班有必要在那半天上跟我们斤斤计较吗?每个人值一天班出不了什么事情。可是队员们的想法根本送不上去,该值一天半还是一天半。但是队员们心里都不痛快,带着情绪上班怎么能干好工作呢?他们虽说值班了,但也是待在办公室动也不动。还有的干脆找个僻静地方打起牌来。 元月份正常会召开全市城管工作会议,一年一度的总结大会相当隆重,隆重到开会这天全体城管队员可以不用到路上执法管理,用城管队员的话说“今天就算是过年了”。 因为是全市的城管工作会议,所以县里的城管局也要来参加,不过只要领导班子过来就行了。不像分局,所有人员全部都要参加。会议室是一个能容纳六百人的大型会议室,参会人员全部到齐后正好将前面一半坐满。会议从下午一点钟开始一直到四点钟才结束,紧接着进入会议的第二阶段——文艺汇演阶段。节目主要是由各单位各部门提供,包括县城管局也要带节目过来,还有部分节目聘请的是专业表演团体。 马飞扬在会场的外面遇上郑盛,二人随即聊了起来,他们一个在城北大队,一个在城南大队。郑盛道:“今年你干的不错啊,是不是先进啊?”马飞扬一听这话就烦躁躁的,又顾着面子,只说道:“我今年也被通报过,得什么先进啊。” 郑盛笑道:“被通报过,并不影响得先进啊,通报又不是处分。”马飞扬笑道:“怎么你是先进啊,我看你烧的都要不行了。” 郑盛笑嘻嘻的道:“我们那边,都争着要先进,这一个也找大队长,说今年该给我了,那一个也找大队长,说今年该给我了,有的都直接找分局领导要,特别是那年度等级考核,有关系的都能找到市局,我一看,你们都跟领导要,都是觉得跟领导感情不错的,我跟领导又没什么感情,我怎么要,所以随他去吧,也不想那么多了,飞扬啊,这和学校里都是差不多的。” 一0八、凡人生活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接道:“也还是有一点不同的,学校里的工作实绩更好量化,比如说一个老师他所教的学科是年级第一名,这先进基本就是他的,城管工作不一样,大家管的都是差不多的,谁也不能说我的辖区内什么问题都没有,这时候领导的主观态度就是关键了。” 郑盛道:“学校里面领导的态度同样是关键啊,因为学校里面老师多,而先进少,像教育局的先进工作者就一个两个的名额,给谁啊,条件能达到的一大把,最后还是要看领导喜欢谁。” 马飞扬笑道:“这也难说,我原来在乔集小学的时候,有个老师因为评职称急需一个县级荣誉,他就直接找校长,威胁说这次先进如果不给他,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他是有名泼皮破落户,校长都讨厌死他啦。”郑盛也并不觉得惊奇,只是问:“后来呢?”马飞扬道:“后来就给他啦。唉……像这种人,领导也是害怕的。” 马飞扬又问:“现在还是租房子吗?买房子了没有?”郑盛道:“买房子也不急,我这手里的钱还不太够,再等房价降一点,手里钱再多一点,买也不迟,这样也轻松。” 马飞扬道:“嗯,不对,我觉得你还是早买早好。”郑盛道:“那一个星期跟老婆去看房子,就要买了,就因为老婆多问了几句,那售楼小姐马上就阴阳怪气的,当时我那个气啊,心想你一个售楼小姐烧什么东西呢,难道就没有房子买了吗,当时我把老婆一拽就走了。”马飞扬笑道:“唉,你跟售楼小姐置什么气啊。” 郑盛笑道:“不是说顾客是上帝吗,我也不要你把我们当成上帝啦,你能不要撂脸子就行了,结果呢三句话不说就烦躁躁的。”马飞扬呵呵的笑道:“房子这个东西,都是求着买,没有求着卖的,她们不得把劲儿拿的足足的嘛。” 郑盛道:“哼,我就坚决不求着买,现在国家不是开始调控了吗?马上她们就得求着卖了。”说着二人进了会场。 看完演出已经是六点钟了,其实马飞扬哪有心思看演出呢。最近汪梅林的乳水没了,这就意味着以后全部使用奶粉了。 使用奶粉最大的问题是安全性问题,前段时间新闻曝光国家知名奶粉企业——小鹿奶粉。该企业制假售假致使大量的婴儿在吃了小鹿奶粉之后都变成了大头娃娃,看着电视画面中那些可怜的孩子,你会觉得这些制假售假的企业和人都应该千刀万剐。 小鹿奶粉的广告用语是“给宝宝打造一个聪明的大脑”。这极具冲击力的广告用语确实能令天下父母都怦然心动,所以一时之间,小鹿奶粉可以说是风靡大江南北,但是不知道是技术问题还是良心问题,他们光顾着“大”了,把“聪明”忘了,于是孩子们的脑袋除了大以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让马飞扬一想到奶粉就心有余悸,当他看到老婆的乳水仿佛潺潺的溪水一般,他真是替笨笨和自己感到幸运。当汪梅林告诉他乳水不足的时候,他真是慌了,又是上网查,又是问岳母,用了好几个方子,可是不见效果。 现在他也只能接受现实,买奶粉肯定要买最好的奶粉,这是关乎女儿的生命健康的事情,是绝不能有丝毫含糊的,什么是最好的,多数情况下就是最贵的。上个星期他买了一罐三百八十多块钱的奶粉,那奶粉不用检验啦,看着都知道好,完全实现了和母乳无缝对接,小笨笨也吃的不亦乐乎。 马飞扬离开会场直接就去超市,到超市一看,这种奶粉只剩下一罐了,他庆幸自己来的太及时了。 可是东西一好,马飞扬的压力可就大了,这种奶粉,小笨笨一个月能吃三罐。马飞扬一边看着小笨笨能吃能喝的,实在高兴,一边心里又直叫苦。他和汪梅林的工资合起来三千多块钱,可是光小笨笨的奶粉就占了三分之一,每月还有房贷、水电、物业、通信等固定费用,再加上生活费,已经是所剩无几。两人积蓄的一些钱也都被装潢和小笨笨治病花光了。 到了年终岁末捐款扶贫是少不了的,虽说捐款都是自愿的,但是这种事情不自愿也得自愿,因为正常情况分局都是通知以大队为单位上缴捐款。 大队呢,为了不拖分局的后腿保证准时交钱,当还剩三四个人的时候,大队长或内勤就自己先把钱垫上。虽然也有人发狠要不捐,但是最后,你总不能少大队长或内勤的钱吧。再说,这种发狠其实也仅仅是发个狠而已,实际上哪有不捐的呢。 大家心里郁闷的只是,也不知道这钱捐哪去了,也不知道捐给了谁,甚至这钱到底有没有用到扶贫或慈善方面都不知道,因为从来也没有看见过相关部门公布过什么账目。 马飞扬回到家里,告诉汪梅林:“今天又捐款一百块。”汪梅林道:“哦,好的,我们学校也让捐款了,也是一百块,同事已经帮我捐过了。”马飞扬道:“我们城管局慰问单位贫困职工,大队里把我报上了,你看贫困户给贫困户捐款。”汪梅林听了哈哈的笑了,说道:“我们这是瘸子里的将军,贫困户里的英雄。” 今年过年老马家可就热闹了,不仅增加了新人口,而且马跃扬的博士学位过了年就可以完成,目前已经被省人民医院作为高技术人才引进,成为神经内科的主任医师。 春节长假,马飞扬值最后一班。从正月初五的中午到正月初七,两天半的时间。也就是说马飞扬的假期到正月初五的上午就结束了。 城管队员在辖区巡查,停下来的时候正常都是到辖区里居民小区的物业办公室休息。在物业办公室休息有很多好处,比如喝水看报弄手机,但最大好处是可以随时接受督查室的查岗。 按照要求,城管队员上班时候是不允许长时间待在办公室的,在辖区里接到督查室查岗的电话要在三至五分钟的时间内赶到指定地点,这才能说明该队员没有脱岗没有串岗。 马飞扬来到美隆小区物业办公室,办公室里值班的保安是老孙,有四十多岁,早就熟悉了。老孙是粮管所下岗职工,和马飞扬聊天时候,常常会感叹世事无常风云变幻。 他的爸爸是老革命,属于离休干部,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好老爷子,因为老爷子的离休工资有八千多块钱,马飞扬听了当然是瞠目结舌。老孙当年退伍转业安置,按照他自己说那时候是想去哪就去哪,公安局检察院随便的挑选,可是那时候的粮食部门多火爆啊,于是对公安局检察院连看一眼都不看,坚决去了粮食局,他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马飞扬和老孙没说几句,就见他心里有事,还没等开口问,老孙便说道:“唉,我这两天烦死了,老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一门心思要找老伴儿。”马飞扬笑道:“这是好事啊,这说明老爷子的身体还是不错的嘛。” 旁边一个是物业的会计笑道:“马队,你不懂啊,他这老爷子是有钱老爷子,现在找个老伴儿,将来遗产分割怎么办?”马飞扬其实没等会计说话,就明白过来了,只是笑道:“孙老哥,是不是你照顾老爷子有不到位的地方,让老爷子很不满意。哈哈。” 老孙眉头一皱道:“马队,天地良心啊,我是怎么照顾的,还用说吗,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要找老伴儿,哼,有我在,他就找不成老伴儿。” 马飞扬只是笑,因为这是老孙的家事,他能说什么呢。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也想找个老伴儿啊,既然老孙的父亲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想找,自己的父亲难道就不想找吗。他又想到,这么多年父亲一个人真是不容易,现在生活条件已经变好了,他也该享受一下晚年的时光了。他看老孙如此的阻止,扪心自问他是不会阻止的,非但不会阻止,等下班回去还要动员一下让父亲主动找个老伴儿。 这想法虽然有了,但是如何跟父亲沟通却是个问题。马飞扬忽然发现这么多年来和父亲之间的交流太少,尤其是情感和思想上的沟通,几乎就没有,他们父子之间的话题仅仅停留在平常琐事上面,如“我上午有点事情出去一下”、“你去把电费缴了”、“今天买什么菜”这类的。 一0九、违建拆除(二)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知道父亲深爱着自己,自己也深爱着父亲,只不过在用语言来表达的时候,显得特别的生涩,不那么流畅自然,但是内心是丰富的。其实这也是中国大多数家庭常见的现象。他把这想法告诉姐姐,姐姐一听,沉吟了一会,说道:“不知道爸是什么想法,这种事情首先自己要有想法和要求,我们做儿女的也不好生拉硬拽。” 马飞扬笑道:“这事情就由你来说吧。”马小扬看着弟弟,知道弟弟不好意思和老爸拉这方面的话题,便道:“好吧,我来说吧。” 马报国听说孩子们建议他找个老伴儿,从心里讲是欣慰的,觉得孩子们确实长大了,也非常的孝顺。但他仔细一想,找老伴儿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找个合适的老伴儿就更难了,这里面还涉及到子女的问题财产的问题,复杂的很。再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过得也很平静,三个孩子也基本都算成家立业,生活的很幸福,万一老伴儿找的不合适弄得鸡飞狗跳的,这不是给孩子们添乱吗。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灰意冷,嘴里说道:“哦,我还没想这事,我现在主要的事情帮你们带带孩子,等到你们三家的孩子都大啦,再看看吧。”这实际上就是拒绝了。马飞扬听姐姐说了,心里叹道:父亲这一辈的人,为了子女真是奉献的彻底了。 过了年正式上班后,马飞扬知道唐立才也调到支队渣土大队了。大家自然是一番恭喜,在城管局,执法支队是副处级单位,开展的是单项执法,如渣土大队,就负责渣土执法管理和查处,广告大队,就负责广告方面的执法管理和查处。不像分局的大队,开展的是综合执法,什么都管,包括渣土和广告也要管,当然渣土和广告方面只是管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比如广告方面的灯箱和门窗贴字就是分局的大队管的。管理一项和管理好多项,这个工作量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城管队员除了机关以外,大家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支队。支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督查室关注的相对较少,因为城管工作主要还是体现在市容环境卫生和民房规划两个方面,督查的重点在这里,而这两方面的工作都在分局,所以分局的执法人员压力最大。 分局执法人员的压力大,导致分局的执法人员整天琢磨怎么样能离开分局,到机关去,到支队去,不为别的,只为能少扣点钱。 兄弟们恭喜唐立才后,都相互说笑,钟涵宇笑道:“老唐不知道找到谁了。”顾健康道:“说明老唐这一个年没闲着。”这时,王海波过来安排工作:“昨天,刘星的辖区查到一处违法建设,今天要组织人员过去拆除,拆除工人马上就到了,一中队马飞扬和二中队的袁太平过去支援一下。” 三中队中队长高向前带着丁国民、刘星、马飞扬、袁太平还有四个拆除工人直奔钱宅而去。 他们来到钱宅违法建设现场,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见执法人员都来了,立刻从屋里迎了出来,高向前上前道:“昨天通知你们自行拆除的,你们怎么没有毫无动作啊,今天实施强制拆除。”这对夫妇听说要强拆了,马上激动起来。那妇女又喊又叫,不一会儿庄前庄后的老百姓都围过来。 马飞扬听她喊的,好像是说他们家不盖房子不行了,原来一家四口就住在三间屋里,闺女和儿子是住在一间屋的,现在闺女儿子都大啦,不能再住在一起了,所以就必须要盖两间房子。马飞扬听她说的很有道理,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按照现有政策,城市规划区内不允许建房,有住房需求的一律购买商品房或安置房,但是老百姓普遍反映买不起商品房,而安置房要等拆迁,拿到了拆迁款才能有钱购买。可是拆迁不是说拆就拆的,房子一天不拆,就要在里面生活一天,房子破了就要修,房子少了就要建,这都是人之常情。可是政府无法把握这里面的标准,到底什么样的情况是可以建房的,所以只能“一刀切”,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允许建房。 必须要承认大多数老百姓建房最终还是为了赔偿,但是也有老百姓确实就需要房子,比如这一家就属于这种情况。 高向前不理睬她的喊叫,指挥队员清理房内的杂物,然后拆除工人进行拆除,执法人员维护现场。工人刚砸了两锤,那男人马上如点了火一般,跑过去将一个工人推倒,又去推另一个工人。马飞扬等人立刻上前去把这男人拉拽过来,这男人就开始和执法人员拉扯纠缠,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城管大队打人喽”,这一声喊过,围观的男女老少突然骚动起来,又有人喊“就揍那几个砸房子的”。 拆除工人一见这场面也吓坏啦,停下手来不动了。旁边的妇女就骂“你们什么钱都苦呀,他们城管大队的就是干这事的,你们图个什么?今天非得弄死你个狗日的。” 马飞扬见这场面要失控,便跟高向前道:“现在要紧的是,必须先把拆除工人送出去,先确保他们的安全。”高向前点头,叫拆除工人都过来,全部进皮卡的驾驶室,说着便启动离开。 这时老百姓都围着不给走,叫工人都下来。马飞扬、刘星等都在外面,这时候说话也没用了,他们只能尽力的把围车的老百姓拉开。马飞扬和刘星他们都知道,他们的身上毕竟还有制服,老百姓还是有些顾忌的,但是工人就不一样了,在这种情况下,打了白打,因为谁也不知道那是谁打的,最后只能吃哑巴亏。 对执法人员,老百姓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但是他们会拉扯衣服或者推推搡搡,围着不给走不给动。过了半天皮卡车终于出去了,于是老百姓就把一腔怒火全部转移到马飞扬、刘星、袁太平等人身上。 马飞扬的制服已经被拽掉了两个扣子,刘星的制服直接被撕了个大口子,袁太平的身上还泼了大粪。三个人在庄子里被追的绕来绕去,最后从庄稼地的田垄上冲了出去。三个人到了大路上,都是长出一口气,相互看了一眼不禁惨然一笑,居然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袁太平道:“让我们记住今天这个日子,这是行政执法发展过程中极为黑暗的一天。”刘星笑道:“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转折点,从此行政执法将进入更加高效的阶段。” 马飞扬道:“目前这个结果还是不错的,这恰恰证明我们国家的民主进程已经进入了实质性的阶段,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今天是我们几个执法人员把一群老百姓追的乱跑,那就糟了。现在我们被他们赶的乱跑,说明我们的政府不是强横的而是文明的,这是民主的胜利。” 刘星和袁太平听了哈哈大笑,都说“飞扬,你这样一解释,我们非但一点也不气愤,甚至还觉得非常光荣,我们这也算是为民主而献身了一次喽”。 马飞扬笑道:“总之,我们被打了,这事也就这样结束啦,要是他们被打了,这事一段时间内还结束不了。” 几人回到大队向大队长王海波汇报了事情经过,王海波听了只是骂:“简直无法无天。”刘星道:“王队,这个事情处理不好,这个庄子的违建我以后就不管了,督查室要是扣我钱,我就直接去找市局领导。” 高向前道:“现在就看局领导的本事啦,看他们怎么处理。”王海波噗嗤一笑道:“能怎么处理?能不处理你们就不错啦,老高,他们不知道你不知道吗,我们城管局一向都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 马飞扬道:“处理我们,总得有个理由吧?”高向前道:“飞扬,你放心,只要处理你,到时候能找出很多理由,比如做预案了没有?现场评估了没有?” 袁太平长叹一声,道:“我们的工作确实没有做好啊,领导对我们的要求是干成事不出事,你看现在弄的,事没干成,还出事了,还把这么糟心闹心的事儿交给领导来处理,我们对不起领导啊。”这样说着,大家笑的前仰后合。 这事情果然再也没有提及,刘星也果真再也不去钱宅进行巡查。 一一0、小区管理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小笨笨渐渐长大,终于不用再吃奶粉了。马飞扬和汪梅林上班出去,就由岳母负责带小笨笨。晚上回家,都围着小笨笨转,一家人其乐融融。 现在马飞扬最怕的事情就是,在睡着的时候,突然被汪梅林叫醒,告诉他小笨笨发烧了。这时候,马飞扬就得一骨碌爬起来,也不管什么半夜三更还是寒冬腊月,就得抓紧抱着小笨笨去医院。 这天夜里又是这样,小笨笨不停的哭。汪梅林用手一试,脸色沉了下去,看着马飞扬道:“有一点烧啊。”马飞扬也赶忙试了试,确实有一点,汪梅林先用毛巾擦了擦,又给喂了点水,希望能用物理疗法使热退下去。 马飞扬无精打采的看着汪梅林忙活,说道:“唉,我看算了吧,还是抓紧去医院,该挂水挂水,这物理疗法我就没有见过一次能有点效果,最后还是得挂水。” 汪梅林道:“一有病就挂水,这也不好啊,耐药性增强了,以后有病就不好治了,唉,再等一会看看。”又过了一会小笨笨仍然哭闹,马飞扬被哭得又是着急又是烦躁,说道:“抓紧准备一下,去医院,争取早去早回。”汪梅林便抓紧收拾。 出来打车直奔医院。到医院挂了急诊,自然是拿药挂水。他们来到儿童输液大厅吃了一惊,只见整个大厅人声鼎沸,有哭的有闹的,还有大人手里拿着输液袋子跟着到处跑的,所有悬挂着的电视都播放着喜羊羊之类的动画片,但是根本听不见说些什么。马飞扬看了半天,找到一个空位,便抱着小笨笨过去。 水吊上,小笨笨就躺在妈妈的怀里,此时已经不哭了。马飞扬也就坐着休息,他四顾看着,不禁叹道:“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啦,吃药看来是一点用也没啦,以前我们小的时候有病都是以吃药为主,挂水那肯定是得了什么大病啦。” 汪梅林答道:“我们小时候的药好像吃了管用,现在的药吃了不管用。”马飞扬淡淡的道:“有些有用的药因为便宜,医院便不卖,医院喜欢使用利润空间大的药,毕竟医院也要创收,医生也要吃饭。” 汪梅林一边轻拍着小笨笨,一边笑道:“这样一来可就苦了病人了。”马飞扬道:“这有什么办法呢?医院要搞创收,就只能在患者身上下功夫,就好像学校要搞创收,就得在学生身上想点子。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庙吃小鬼儿。” 汪梅林怀抱笨笨,身体微晃,说道:“今晚坐诊的医生很好的,态度和气,嗯,给小朋友看病就应该这样啊。”马飞扬接道:“哦,我觉得还是原来的丁主任更好。” 他想起去年给小笨笨看病的一个老医师,那个老医师姓丁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见小笨笨哭个不停,还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小铃铛哄起来,用听诊器的时候还先用手焐了焐,说话都是宽慰性的,比如“问题不大”、“不碍事的”、“三五天的就行了”。可惜的是那个老医师退休了,现在也不坐诊了,刚才在诊室的外面还有人说起“那丁主任真好”。 说着,马飞扬站了起来,要去洗手间,汪梅林道:“快去快来,我也要去洗手间。” 这两天城管局开展“执法进小区”活动,这让一线执法队员顿感压力倍增。小区里到底有多少问题,别人不知道,城管队员是知道的。小区是一种新型的集中居住模式,是城市化发展的需要,但是老百姓由分散式居住一下转变为集中居住,很多生活习惯并不能也随之转变。比如原来他们会把暂时不用或没什么用的东西堆放在家院里,现在家院没有啦,于是他们就堆放在楼道里,弄得楼道拥挤不堪。还有原来他们都是在院子中晾晒衣服被子,现在没有院子,于是他们就在小区绿地里面拉绳晾晒。更有甚者一些老头老太太闲着没事想种菜,于是就把小区绿地直接改成菜地种菜。另外还有养鸡的,当然最令人头疼的还是在小区里大办丧事,弄得整个小区的人不得安生。 城管局开展“执法进小区”活动,很多执法队员对此提出质疑。因为城管局进入小区执法并没有法律依据,省里面的相关《条例》明确规定“市容环卫管理部门负责的是城市公共区域,而住宅小区实行物业管理,其市容环卫责任人是物业单位。”城管局的解释是“根据《条例》城管部门可以对物业单位进行业务指导,并督促检查其职责履行情况。”于是执法人员只好进入小区督促检查。 然而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物业公司在处理小区居民堆放杂物、毁绿种菜、养鸡养狗、乱搭乱建等行为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们只能向城管部门求助,一句话“我没有执法权”,就把这些事情都推给了城管部门。 城管队员虽然说,你没有执法权,我也没有执法权,我的执法权不是面对小区的。甚至心里还骂,你物业公司管理小区要什么执法权啊。孰不知,城管队员忘了物业公司要靠收取物业费支撑,他们强行清理必然得罪部分业主,这部分业主就会不交物业费,其他的业主见他们不交,就会效仿,当然最直接的问题是一旦清理就会引发矛盾冲突,具体到工作人员谁想整天跟人吵闹呢。 但是城管局的领导不是这样想,他们从大局出发,考虑的是为人民群众排忧解难,用左光亮的话说“只要是在城市范围内,没有什么是不能管的”。 城管队员进了小区又能怎样呢,也还是一样的吵闹。比如说铲菜,执法权到这儿毫无用处,这儿没有物品可以暂扣,遇到蛮不讲理的嘴里就骂骂咧咧,城管队员除了气得瞪眼无计可施,因为他们不能现场把人带走。 使用录像或录音设备取证,然后交给派出所,派出所就和稀泥,他们也不喜欢和老头老太太啰嗦。派出所通常就是让骂人的业主赔礼道歉就算了,骂人的业主于是就哈哈一笑道“对不起,俺老百姓什么也不懂,以后不骂啦”。 马飞扬和兄弟们回到办公室都说“小区里的事儿真是烦心,弄不好也弄不了”。 刘星道:“我今天又铲了一块菜地,那老太太说‘小伙贼,你铲菜就是造孽,菜是留吃的,你铲菜伤天哪’,我说‘你把小区绿地毁坏了,占用小区公共绿地种菜,那才叫伤天’,然后老太太就骂,我就把手机摄像头打开对着拍,她见我拍,又不骂了。这时老头又出来了,要跟我拼命,推我几下,最后我看老头火气太大,不能再刺激了,虽然才铲掉一半,也就作罢,哼,等到明天去看看,老两口不在家再继续铲。” 钟涵宇听了哈哈大笑,说道:“看来还是得小毛他们来对付这帮人。”刘星、马飞扬知道小毛是局里最近招的协管员,主要是做一些执法辅助工作。 马飞扬问:“小毛是怎么干的?”钟涵宇道:“今天那老头骂小毛,小毛毫不客气和他对骂,老头又上来推搡,小毛一把抓住老头的衣领,眼一瞪问‘老不死的,你是要死还是要活?’当时就把老头吓傻啦,老头马上没了脾气,小毛放开老头,拿起铁锨把老头种的菜铲的胡七八道。” 刘星等听了都觉得痛快,并说“恶人还得恶人魔哪”。顾健康道:“这样一来城管形象又坏啦。”王海波也接道:“他们以后上路执法管理不能这样,执法必须要文明。” 袁太平笑道:“哎哟,王队啊,对好人要文明,对坏人跟他讲什么文明啊,我看小毛干的很好。”说话间小毛进来了。 王海波道:“小毛,以后要注意,不允许和老百姓对着打骂。”小毛若无其事的道:“王队,这些人骂你,你能受了,我不能受,你骂我,我就得骂你,你来打我,我就得打你,我管你什么老百姓不老百姓的,老百姓也得讲理嘛,我铲菜,你如果认为我铲的不对,你可以找领导,可以到单位投诉我,但是你不能骂我。我是来干工作的,不是来挨打受骂的。” 顾健康等听了都是呵呵的笑,心道:你当然无所谓喽,你是临时聘用人员,大不了一走了之,我们不行啊。 晚上,马飞扬回到家,汪梅林道:“我们出去吃吧,你听听,这小区里没法呆了。”马飞扬知道小区里有一家正在办丧事,那喇叭吹的,好像就在自己耳旁。 一一一、行政处罚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叹了口气道:“好的,那我们就出去。”马飞扬叫岳母也跟着一块出去,岳母道:“你们一家三口玩去吧,我还要看电视呢,这中间断了一集可不行。”马飞扬笑道:“这喇叭吹的,你也没法看哪。” 岳母道:“唉,又不是一直吹的,也有停的时候。”汪梅林道:“这不是噪音扰民吗,这应该哪个部门管啊,向他们投诉。” 马飞扬笑道:“投诉?这种事情你投诉有什么用啊,死人为大,你不懂吗,谁都不会来管他们的,这种事情躲都躲不了,哪还有往上凑的?” 汪梅林道:“照你这么说,就由着他们扰民喽。”马飞扬道:“扰民也就是这一晚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就把小笨笨一抱和汪梅林出了门。汪梅林边走嘴里还叨咕着:“到家里也不能安生一会。” 马飞扬感觉汪梅林心里烦躁,便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汪梅林见问答道:“现在的学生简直无法无天,今天我班上一个男生看课外书,我把他的书没收了,你猜怎么着,他居然用手指着我,叫我把书怎么拿起怎么放下,否则就不客气了,那样子凶神似的。” 马飞扬忙问:“你给他了吗?”汪梅林气的道:“我看他那样子,真的没敢招惹他,就给他了。”马飞扬笑道:“唉,这就对了嘛,人家看的正高兴,你却把书没收了,能不急嘛。” 汪梅林道:“我不想跟你开玩笑,烦死了,教书教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样丢人过。”马飞扬劝道:“这有什么丢人的呢,你已经尽到责任了,别说老师了,就是父母也只能如此啦,我跟你说,今天你要是不给他,谁都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说实在的,我都替你捏把汗呀。” 马飞扬见汪梅林不说话,又劝道:“前几天,我看报道一个老师自杀了,原因就是学生犯了错误,他打了两下,虽然什么问题没有,但是家长不依不饶,一定要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道歉,学校呢因为老师确实打了两下,也做工作叫老师道歉算啦,息事宁人,若是不道歉就暂时停职,谁知道老师想不通便自杀了。” 汪梅林道:“你说这事,我知道的,当时看了这报道,办公室里人都气的不行。”马飞扬道:“现在这些孩子都是受法律保护的,你惹他们干什么,他们杀人都不用负刑事责任。你的工作就是教书,把书教好就行啦。” 汪梅林“哼”的一声:“教育再这样下去,就糟啦,老师不敢惩罚学生,学生于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马飞扬接道:“你想惩罚学生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惩罚重了造成了后果,老师还是要承担责任,现在找份工作容易吗,老师干嘛要担这样的风险?安安稳稳的教书养家糊口不是很好嘛。” 汪梅林道:“像这样下去,教学秩序就完喽。” 马飞扬道:“这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国家完全可以把这个责任承担起来,学校作为国家的教育机构理应担负起管理学生的责任,政府可以授予学校惩戒学生的权力,在学校设置类似于禁闭室那样的部门,老师不需要惩罚学生,只需要把违反纪律的学生报给学校就可以了,然后由这个部门进行适当的训诫” 汪梅林听了点头道:“这倒是好法子,反正不管怎么样,学生不管不行,我们小时候老师就说‘严是爱松是害,不管不教要变坏’,是啊,我们老师凭什么管学生啊,管好了没有好处,管坏了却有坏处,唉,以后不管喽” 马飞扬看老婆露出笑容,也是高兴,便提议:“吃了饭,去看电影吧。”汪梅林仔细一想道:“笨笨能不能看电影啊,到时候她在里面又哭又叫的,影响别人,岂不讨厌。”马飞扬随即一笑,道:“那就在街上逛逛吧。” 吃饭后,他们一家三口顺路来到广场上玩耍,广场上有很多一家三口或是两口。 忽然,马飞扬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大队长王海波的电话,马上找了个安静地方接了。原来,上个星期查处了一个案子,一个姓邓的,擅自倾倒建筑垃圾,被马飞扬当场抓了现行,现场暂扣了运输建筑垃圾的四不像一辆,由于倾倒的量不大,马飞扬建议处罚一千元整。 王海波打电话来意思是说,现在市局一个处室的领导已经找分局领导说情了,看看能不能批评教育一下算了或者少罚一点,分局领导问他能不能批评教育一下或者少罚一些,他也不好直接决定,便征求马飞扬的意见,因为案子毕竟是马飞扬查处的。 马飞扬见王海波征求他的意见,他能有什么意见呢,大队长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这是多谦逊的队长啊,当即就表示“王队,一切以你为准,你怎么定,我就怎么执行”。 王海波听了哈哈一笑,道:“哎呀,兄弟你客气啦,这事情我也跟局长说了,不罚肯定是不行,不罚我们还少一个案子,而且你局里整天喊加大罚款力度,现在罚款你们领导又来说情,但是领导已经说了,我们必须要执行啊,这样吧,少罚一些,罚两百块钱吧。”马飞扬笑道:“好的,明天叫老邓把钱送来吧。” 次日,马飞扬一到办公室,就见老邓已在等着了,当下交了二百元罚款,办公室内勤收了,马飞扬放了四不像。接下来,就要办理二百元的行政处罚案件,自然也就不能按照擅自倾倒建筑垃圾的条款来处罚了。 城管局的行政处罚一般是看钱办案子,这就好比不见兔子不撒鹰一样。因为城管局的行政强制手段和工作特点决定了行政处罚一般要以先拿到钱为准,例如处罚一个流动摊点,要是按照程序先办案子,等到审批决定后,让摊主去交钱,这时候那摊主都不知道身在何方了,这案子就没法结了。还有先办案子,就意味着处罚的行为和金额不能再变了,但如果有说情的怎么办?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城管局的案件卷宗那真是一个整洁漂亮,通篇不见一处涂抹红手印,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公检法的案件卷宗和城管局的比起来,都能气死了。 六月份,市委工作会议又召开了,城管局还是老一套——停止休息。不过这一次又有了新的要求,就是领导车队来的时候不要再行注目礼了,一律改为正常性的巡查。按照大队长王海波的解释是,要让领导看到我们日常执法管理的状态。 不巧的是,观摩那天下起了大雨,城管队员们都是欣喜若狂,都说“啊哈,老天真是架势啦”。 下雨,大多数人都是不喜欢的,但是城管队员对雨却是情有独钟,他们巴不得天天下个不停才好。因为城市在下雨的时候是不需要管理的,一下雨自然就没有了流动摊点,店外摆放也没有了,房子也不能盖,招牌也不能上,场地也不能施工。 下雨就意味着城管队员可以休息啦,当然后来领导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看队员们一到下雨就没事干,心里挺着急的,于是便叫队员们上路检查道路积水,排除城市内涝。 大家都在对这场雨津津乐道的时候,局里传来紧急通知,要求下雨也要上路执法管理,而且必须要让领导看见我们巡查的身影。 这样一来,顿时大家都骂开了,这个说:“简直神经病,这么大的雨上路管什么啊?”那个说:“左光亮看见我们有那么一丝空闲,他心里都像猫抓一样。”王海波道:“唉,不说啦,都穿上制式雨衣上路开展工作吧。” 这雨仿佛通了人性一样,越下越大,因为雨知道城管队员都喜欢它,它哪知道这时候城管队员又不需要它使劲儿的下了。这天参与保障的城管队员无不咒骂这雨,都说这雨也谄媚局长。 制式雨衣在这样的大雨面前很快就失守了,这时候里面的制服也已经湿透,那雨拍打在执法头盔上,激起阵阵雨雾,眼前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车队一过,所有人陆续回来,王海波道:“从现在开始该调休的调休,该补休的补休。”本来这应该是很能令人振奋的话,可是却毫无一个人回应。 小笨笨一天天长大,该上幼儿园了,马飞扬想就在小区的幼儿园上,这样方便接送,汪梅林觉得本小区幼儿园不好,不如钻石花园那个小区的幼儿园好。 马飞扬道:“那个幼儿园有什么好的,就不是收费贵一点嘛。”汪梅林道:“一分钱一分货,他们敢收钱,就说明他们有一定的实力。”马飞扬不想和她争论,便说:“好的,你要是认为钻石幼儿园好,那就上吧。” 汪梅林在对待小笨笨的教育上坚信不能输在起跑线上,马飞扬对此嗤之以鼻,他想起张剑桥当年基本上没上过幼儿园,照样成为高考状元,他的弟弟马跃扬上的幼儿园破烂不堪,照样成为博士。 小笨笨在上幼儿园的同时,汪梅林还给报了钢琴班、舞蹈班、美术班。马飞扬问:“报这么多班干什么?”汪梅林说:“艺多不压身嘛,女孩子就要多才多艺,才有气质,再说了,这也是在发现小笨笨的兴趣方向。” 马飞扬十分惊讶,他惊讶于汪梅林这么多年的一个教育从业者,居然也跟着风跑,相信这些营销学之类的东西。 马飞扬开始是反对的,但是一反对汪梅林就说他怕花钱,便说我们俩苦钱干什么的,不就是培养小笨笨的嘛,所以也就不说了。 但是小笨笨的兴趣一直没有体现出来,倒是对看电视有着很浓厚的兴趣,可是连汪梅林都知道看电视是很不好的习惯。 为了不让小笨笨看电视,马飞扬和汪梅林决定自己也不看电视,马飞扬到家就看书练字,用实际行动给小笨笨做个榜样。都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他希望小笨笨在他的带动下能专注的干一件事情,可惜小笨笨如同钓鱼的小猫,毫不专注。 钻石幼儿园的教学理念是要让孩子有个快乐的童年,这个理念正好符合当前一位专家提出的幼儿教育要去小学化的概念。 幼儿教育要不要去小学化和起跑线的输赢到底有多重要,对这些问题相关专家整天打嘴仗,老百姓听这个说很有道理,听那个说也不错,根本搞不懂到底应该信谁的。 马飞扬觉得中国的教育最后的落脚点在高考,那么高考前面的所有事情都应该是为高考做准备,只要是有利于高考的就是合理的。 虽然马飞扬并不认可钻石幼儿园的教育模式,但是看到小笨笨每天玩的兴高采烈,便想玩吧,趁着现在还能快乐的玩耍,就尽情的玩吧,到了一年级后就将是漫长的十二年的苦读啊。 一一二、风水轮转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这一年多来,城北大队的人员又调整了不少。现在城北大队的执法人员只有八个人了,大队领导班子是四个人,队员也是四个人,正好一个领导带一个兵。大队长叫郑前进,三十多岁,马飞扬也被提为副大队长了,还有两个副大队长一个叫徐晓冬一个叫李位。他们四个都是同一批考进来的,原来的队员只有刘星还没有走,新来的三个一个叫孟立春,一个叫陈宁,一个叫夏广州。他们三个只有孟立春是城管局的老人,年龄已经过了五十。孟立春年龄大身体也不好,几乎不干什么工作,郑前进也不安排多少事情给他,大家都知道春哥干不了什么,所以也都不计较。 现在的城北大队也没有中队了。郑前进让马飞扬带领刘星负责规划巡查执法,徐晓冬带领陈宁负责市容巡查执法,李位和夏广州负责案件办理。幸好还有五个协管员,郑前进叫五个协管员侧重于市容环境卫生管理,平时就由徐晓冬带领,如果马飞扬那边有需要可以立即支援。 随着拆迁的力度加大,老百姓搞违法建设的动作也日渐频繁。其实这三四年来各家各户也都盖的差不多了,院子里几乎都是密不透风。马飞扬知道舵手居委会快要拆迁了,便和刘星商量,近期要多多的关注舵手居委会。 这一日,他们二人巡查,忽见一个巷口内扎堆的停着好几辆摩托车,那摩托车老远一看就知道是干建筑的人骑的。他们走近一看果然不错,这一家正在建一间小屋有不到二十平方,马飞扬看这间小屋建上后,这个院子也就算满了。 刘星叫家主赶紧出来。这家主一出来,把马飞扬吓了一跳,他看见马飞扬也是一怔。这家主不是别人,正是乔集中心校的校长朱离疆。 当下,朱离疆连忙伸出手来,欢喜着道:“哎呀,马老师嘛,你好。”刘星道:“这是我们马大队。” 朱离疆便道:“哦哦,马大队,你好你好。”马飞扬稍微有点尴尬,只是点了点头。 刘星见马飞扬对他不冷不热,估计仅仅是认识而已,便道:“搞违建是不允许的,你知道不知道?”朱离疆笑了:“嘿嘿,知道知道。” 刘星道:“既然知道,那我也不多说了,是我们组织拆除,还是你们自行拆除啊?”朱离疆又笑了,说道:“唉,唉,我想把家里的洗澡间改一下,这样呢更方便一些,我不是图拆迁赔钱的啊,哈哈。” 刘星道:“这些话就别说了,我知道你盖房子是非常需要的,但是再需要也得拆除。还有这几间也是违法建设对不对?” 朱离疆道:“这都是早几年盖的。”刘星道:“能有多早啊,再早难道就不是违建了吗?”朱离疆转向马飞扬,投来求助的目光,马飞扬叹了口气道:“你就按照刘队长说的办吧,在规定时间内自行拆除,好吧,就这样,我们先走了。” 朱离疆立刻喊道:“马队长,唉,嘿,我想跟你说两句话,行不行?”马飞扬看了他半天,淡淡的说道:“以后再说吧。你抓紧拆除吧。”说完便和刘星离开。 马飞扬走后,朱离疆回身见老伴儿过来了,叹了口气道:“唉,没想到啊,居然是马飞扬来查处我,果然是山不转水转啊。” 他老伴儿气的说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当初你看你干那个事儿,人家没有得罪你没有招惹你,你说你干嘛那样啊。” 朱离疆不提这事不烦心,说道:“唉,说这事干嘛,这当时都是老冯请我帮忙整治一下马飞扬,我也觉得年轻不应该太狂太傲,我只是想稍微压一下,然后才能更好的使用他,谁知道他这人跟人都不一样,他是那种不钻营的人。” 他老伴儿道:“这是个老实人,实在人。哼,现在怎么办吧,人家叫你拆房子了,弄不好连这几间都保不住。”朱离疆道:“不行,咱们就抓紧找城管局魏局长,让他给马飞扬打个电话吧,这小子我看就干大队长,也不能怎么样。”他对魏局长充满信心。 市城管局副局长魏崇年是朱离疆的远亲,魏崇年接到朱离疆的电话,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就给分局局长程耀聪打电话。程耀聪不敢怠慢赶紧给郑前进打电话,郑前进便打电话给马飞扬,马飞扬只是回答知道了。 马飞扬放下电话,陷入了沉思,从内心深处讲,这么多年来,他除了朱离疆还真的没有恨过谁,但是他虽然恨朱离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他,可是现在这个报复的机会突然降临,却也让他感到纠结。 他想:是不是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做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不是也很快乐吗,可是我干嘛要这么高尚啊,我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知道爱也知道恨,再说我即使放过他,他也不会认为是我不计前嫌了,也一定会认为他找的关系发挥了作用,相反在心里还会嘲笑我,你马飞扬就是干了副大队长又能怎么样呢。 他又想: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快意恩仇,而且我即使拆了他的房子,也不能算报复,因为他的房子确实是违建,我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想到这里自己也笑了,这里肯定有报复的成分,因为并不是所有的违建全部都拆了,而且既然领导打了招呼,正常情况这事就该算了。 马飞扬回顾往事,想起朱离疆那居高临下官气十足的样子,觉得他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点代价。 他叫来刘星,这时刘星已经知道他和朱离疆之间的嫌隙,刘星听后也对朱离疆这种人心生厌恶,刘星过来问什么事,马飞扬道:“我准备今天中午就把朱离疆家的违建全部拆掉。”刘星道:“好啊,扬哥,你看怎么安排。” 马飞扬道:“叫徐晓冬那边五个小伙子过来,你直接带过去,过去以后,手机全部关掉,速战速决。我暂时留在大队,领导肯定会很快就打电话过来,我接到电话表示不知道是谁过去拆除的,就说到现场看看,我慢慢的过去,你那边快速行动,争取我到或未到的时候就结束。” 刘星一听抚掌笑道:“这样好,这也不至于直接和领导闹翻了,领导呢,谁也怪不到。” 中午下班时候,刘星把五位协管员兄弟叫来,只说辛苦一下加个班。他们快速来到朱离疆家,老两口正在吃饭,家中没有别的人。 刘星一声令下“拆除”,五位兄弟立刻乒乒乓乓砸了起来,朱离疆一见慌的不行,忙出来阻止,刘星一把拽到旁边,说道:“你也是做过单位领导的人,不要弄得大家都没有面子。” 这一句话直接说到了朱离疆的心里,倒真的不好像市井百姓一样发作拼命,于是赶紧打电话给魏崇年,魏崇年一听,先是不相信,说:“你是不是弄错了,不是我们城管执法人员去拆的,有时候居委会也可以拆除的。”当确认就是城管队员拆的,魏崇年赶紧给程耀聪打电话问是怎么回事? 电话转到马飞扬这里,马飞扬装作大吃一惊:“哎呀,我没有来得及跟刘星说哦,下班时候我想跟刘星说,被一件事耽误了一下,于是就想下午上班说吧,谁知道刘星这么积极加班加点的工作,这也难怪现在违建就是我们俩的事,不及时给拆掉,心里也是不安哪。” 郑前进急的不行:“怎么?你不是跟刘星一起去的呀,那你赶快打电话给刘星,叫他回来。” 不一会儿,马飞扬给郑前进打电话:“郑队啊,刘星手机关了,其余几个兄弟手机也关了,这样吧,我亲自去一趟。”郑前进道:“那你抓紧去。”马飞扬放下电话,不紧不慢的赶了过去。 一一三、村居书记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开车到朱离疆家巷口的时候,刘星已经带着兄弟们出来了。马飞扬叫其中两个上他的车,于是两辆皮卡转头回了大队。 这边,朱离疆老两口在家看着一院子的断壁残垣,直气的浑身乱颤。朱离疆的老伴儿道:“这肯定是马飞扬指使来拆的。”朱离疆不得不承认,他终于知道马飞扬是多么恨他了。 他的老伴儿道:“马飞扬连他的局长的话都不听了,说明他是坚决要整治我们一下,唉,我当时就说嘛,你做的有点过分了。” 朱离疆气呼呼的说道:“他把新盖的拆了,我不说什么了,就当是我对不起他,但是他把我原来这几间也拆了,我不能算了,旁边的我不说,就我们周围的,谁家没有违建?我得投诉他。” 他的老伴儿想了半天道:“唉,算啦,你投诉他又能怎么样?除非他有吃拿卡要行为,否则你不能把他怎么样。” 朱离疆叫道:“他要拆,就得全部都给我拆喽,否则我跟他没有完。”他的老伴儿道:“他就拆不了,你能怎么办,城管局最多把他调走,还能把他开除啦,算啦,不要再得罪人啦。” 可是朱离疆咽不下这口气,下午他来到城北大队找到马飞扬,也不客气啦,说道:“马飞扬,你怎么把我原来建的房子也拆了?” 马飞扬道:“拆的房子里有没有不是违建的?” 朱离疆道:“要是这样说那我来举报,我们那儿家家都有违建,请你全部拆掉。” “家家都有违建,到底是谁家?”马飞扬道。 “谁家你去查啊。”朱离疆语气生硬。 “好的,这不用你操心,我们肯定查,巡查违建,就是我们的工作。” “你什么时候拆?” “我还没有查到,去拆谁家啊。” “我不是说了吗,家家有。” “谁家有?” 朱离疆没有想到,马飞扬会玩装糊涂这一招,他如果明确说是谁家,那他就是举报人。这要被知道了,那可是不得了,这是结仇的事情啊。可是他实在也气不过,竟脱口而出:“我们门口的就有,你去拆除没看见吗?” 马飞扬道:“好的,我知道了。” “那你什么时候拆除?”朱离疆不依不饶。 “什么时候拆,那是我们的工作,我们有我们的安排,这不用你操心”马飞扬道。 朱离疆气的不行:“马飞扬,你要是不公平,我跟你没完,我会向上投诉你。”马飞扬平静的道:“投诉那是你的权利。” 朱离疆走了一会,郑前进来找马飞扬道:“唉,这事儿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现在程局长很生气。”马飞扬道:“生气能怎么办,刘星也没干错了。” 郑前进苦笑一下道:“刘星今天怎么这么积极的呢,平常也没有这么积极啊。”马飞扬道:“刚才老朱来举报,说他们家门口的也有违建,看我们拆不拆。”郑前进一听说道:“哟,这一吃亏马上就举报,好啊,举报就去拆,我亲自去。” 郑前进、马飞扬、刘星五位协管员来到被举报的那家,虽然这个家主极力说“这都是老早以前盖的”,但是马飞扬还是要拆。 郑前进道:“你家的违建,我们是接到举报才过来的,这个地方的情况我们也知道,一般不是举报的情况,我们并不急着拆除,但是一举报我们就要及时拆除了,这一点你要搞清楚。” 这家主道:“是谁举报的?你能告诉我吗?”马飞扬接着道:“我们肯定不能告诉你哦。”这家主只好要求自行拆除。 郑前进道:“自行拆除可以,但是你必须要拆,而且要快。”家主便道:“请各位领导放心,保证拆除。” 郑前进他们刚回到大队,电话就来了。郑前进一接电话,忙的笑起来,喊道:“哎呀,孙书记,你好你好,请指示。”马飞扬一听便知道是舵手居委会的书记孙长龙。 居委会的书记,虽然级别不高,但是能量不小。尤其是这些城区的居委会书记更是不得了。 郑前进放下电话,马飞扬笑问:“什么情况?”郑前进道:“孙长龙没说什么事,只是请我们晚上吃饭。”马飞扬哈哈一笑道:“估计就是这事。” 郑前进听了也是相视一笑。马飞扬问:“去不去?”郑前进道:“肯定得去啊。这些书记可不能得罪,我们有很多工作没有居委会的支持配合,那就难干啦,他要是再给我们找点事儿,那就忙吧。” 晚上,城北大队这边大队班子四个人加上刘星一共是五个人,舵手居委会那边以孙长龙为首的也是五个人。 郑前进这边先到了,到了就喝茶打牌,李位不喜欢打牌让刘星上,刘星也不客气。他们打的是掼蛋,对门是同盟,赢了就升级,过了A一局就算结束。郑前进和马飞扬对门,刘星和徐晓冬对门。 郑前进的牌风相当的顺,一时间势不可挡,输第三把牌的时候,徐晓冬见刘星还有一个枪没有使用,便埋怨刘星没有打郑队长的大王,旁边的李位也说刘星在打政治牌,是有意给大队长放水。 接下来,刘星摸了一把好牌,处处压制郑前进,马飞扬便说刘星不讲政治,弄得领导不爽。李位也跟着说,牌技看上去是提高了,但是打牌的水平下降了。 刘星听了笑骂道:“滚球吧,好好的领导,好好的官场,都是你们这些人搞坏滴。”说完马飞扬和李位也笑了。正笑着,孙长龙他们也到了。 郑前进等连忙站起,马飞扬徐晓冬都忙着把牌递过来,要让居委会的领导玩。居委会的人哪里肯接,这一个摆手,那一个说我不会,刘星笑道:“来来来,孙书记,我让你吧,我水平实在跟他们也玩不上去。”孙长龙推让了一下便接了,他一边坐下,一边吩咐饭店服务员抓紧上菜。 孙长龙又给郑前进、马飞扬等人递烟,孙长龙看着郑前进笑道:“俺兄弟,你没有事儿,也不去找我玩,我上天还跟老周说,郑大队过来干大队长,我们得抓紧给接个风,谁知这两天他叔丈人死了,给耽误了,郑大队啊,你可别生气啊。” 郑前进立刻仰头道:“哎哟,书记,你这话说的,俺们兄弟是什么感情,还弄那些俗事干嘛,酒,有空就喝两杯,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孙长龙笑道:“也是,也是啊,都是自己兄弟,嗯,你看马队长刘队长,我们这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哦,这两位兄弟才来还不太熟。” 郑前进道:“这是徐晓冬徐队长,这是李位李队长,唉,这是我们舵手居委会孙书记。”徐晓冬和李位连忙点头带笑示意。孙长龙也笑眯眯的把手伸过去握手。 一会儿菜上齐了,孙长龙叫郑前进上座,郑前进哪里肯依,嘴上只说:“你是老哥,你先坐好喽,我们今天喝的兄弟感情酒,我怎么能坐。” 孙长龙又拉又拽,说道:“既然我是老哥,那你就听我安排。”说着又和郑前进谦让几番,郑前进又让周主任过来坐,周主任哈哈一笑道:“你抓紧坐吧,你坐好了,俺们也好坐,要不我们就这样一直站着喽。”最后他们一块坐下。接着,大家都依次坐好了。孙长龙叫开酒。 孙长龙道:“今天我们都是自己兄弟,喝酒都实在一点,好不好啊。来来来,开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长龙问郑前进:“现在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拆老崔家的房子啊。” 一一四、督查风暴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郑前进道:“啊,这是一个举报的案件。跟你是什么关系?怎么惊动到你啦。哈哈。”孙长龙打了个哈,道:“是我亲戚,我这亲戚平时老实巴交的也不得罪人,谁举报他干嘛的?” 郑前进道:“那我就不知道喽。”孙长龙道:“这事怎么办?你得给想个点子啊。”郑前进道:“不管想什么点子,前提是不能有人再举报了。” 孙长龙沉吟了半天,道:“兄弟,这什么人举报的,你能不能给老哥透露一点,我来做工作。”郑前进道:“透露举报人是违反纪律的。” 孙长龙道:“这我知道,你就给个提示。”郑前进朝他笑了笑道:“我不用提示你,你也应该知道。”孙长龙是何等精明的人,见郑前进如是说,忽然把身子坐起来点着头道:“啊,我知道了。好的,兄弟,你放心,这工作我来做,保证不让你操心。” 喝着喝着,孙长龙又说道:“今天这酒不是接风酒啊,今天只是先小聚一下,垫个场子,过两天,我再给郑大队,马队长徐队长李队长刘队长,还有另外几个兄弟都找来,我们再好好玩玩,啊,我这人就喜欢玩,喜欢跟兄弟们在一起喝点酒。好,下面听我招呼。”大家虽然嘴上都说好,但并不当真,谁都知道喝了酒说的话是不能认真的。 果然,孙长龙做好了朱离疆的工作,因为从这天以后,再也没有人提过老崔家违建的事儿。 小笨笨上一年级了,马飞扬想把小笨笨的兴趣班都停掉。汪梅林不同意,说道:“现在哪个孩子没有三四个班啊,没有报班的,出去都不好意思跟人家交流。”马飞扬道:“我们总不能为了报班而报班吧。” 汪梅林道:“只要钱花了,肯定还是能学到东西的。”马飞扬笑道:“幼儿园这几年,又是舞蹈班又是美术班的,可是笨笨学到什么啦。” 汪梅林道:“唉,其实我也不想给报,但是如果我们不给报,将来小笨笨什么都不会,会说我们没有给她报班,没有培养她。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钱花了,她将来长大了,说不出我们什么来。”马飞扬听了苦笑一下,也承认有些道理。 这一段时间以来,左光亮觉得督查力度在下降,同时城市管理水平也在下降。城市管理水平下降是个无法争论的问题,完全在于领导的主观判断,它不像学校里的教学成绩,上次均分是85分,这次是80分,很客观的体现出下降了。虽然城管队员觉得每天都是按部就班一如既往的干活,城市管理的水平并没有下降,但是左光亮说下降了就下降。下降了怎么办?加大督查力度,怎么加大?就是多扣钱。 城管局的这种大规模大力度的扣钱是起伏性的,连城管队员也觉得距离上一次风暴已经有些日子了,这次的风暴恐怕又要到了。不知道这一次又是哪些兄弟倒霉。 这天左光亮突然亲自到城北街面上检查市容环境卫生。左光亮一出动,后面就跟着一大趟人,不下于二十个。左光亮如同带头大哥在前面昂首阔步,一边走一边指点江山,时而停下来进行点评。他点评的时候表情严肃语言严厉,跟着他的人有的低头有的看向旁边,都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这时候,在他行走的路线上,郑前进早已布置大队全体人员全部进入了辖区展开紧急整治,看看有没有比较明显突出的问题。 左光亮经过一个菜场,认为菜场门口的车辆摆放的比较乱没有秩序,马上对分局局长程耀聪进行严厉批评,程耀聪不敢说话,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时候街道的两侧已经又被辖区队员整治了一番,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左光亮的眼光是挑剔的,他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在店门口小便,于是他转身对跟着的人说道:“小朋友小便,要教育处罚他的家长啊,这完全是家长没有意识,可见平时我们的城管队员对于这方面的工作做的还是不到位,光注重执法处罚,不注意教育宣传,处罚要和教育相结合啊,要通过教育使家长认识到这种随地大小便的行为是违法的是不文明的,孩子就要从小开始抓,城市管理就要从细节入手,不要认为小朋友小个便不足为奇不足为虑不值一提。”他越说越生气,越说越觉得城管队员整天大而化之得过且过,不求过得硬只求过得去,认为城管队员心态浮躁,中层领导干部心不在焉。 突然,他看见一团餐巾纸被塞在绿化带内,白色的纸团显得格外刺眼,他立刻疾步奔去,伸手取出,啊哈,这下可不得了啦。 只见左光亮顿时脸色发青,阴沉的仿如夏天暴雨前的天空,果然,他一蹦三尺高,怒吼:“龚辉呢?”这时,督查室主任龚辉赶紧哆哆嗦嗦的跑来,左光亮把纸团拿到龚辉的眼前点着,叫道:“龚辉,你干什么吃的,你是怎么督查的,你还能不能干?” 龚辉吓得想说话解释,但嘴打哆嗦,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好把头低下。左光亮也不看啦,转身上车,在上车的一瞬间瞪着眼道:“一定要严肃问责。” 郑前进很快就听说左光亮的话,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口里直说:“完啦完啦。”徐晓冬马飞扬等也是忧心忡忡,他们都知道暴风雨肯定已经来了,但是至于强大到什么程度,都是没底。 徐晓冬道:“我五百五十八,肯定是跑不了啊。”陈宁也道:“我肯定也是五百五十八喽。”马飞扬心道:我不是分管市容环境卫生的,应该没有什么事吧,唉,也不好说,等着看吧。一时间,整个城北大队被愁云惨雾笼罩着,每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第二天,督查通报出来了。郑前进看完督查通报顿时傻了,马飞扬拿过来一看果然触目惊心,整个城北大队全军覆没。 其中,陈宁直接待岗(所谓待岗,就是工资只发生活费)、郑前进徐晓冬扣五百五十八元,马飞扬李位扣二百八十九元,刘星夏广州孟立春扣二百元。 马飞扬看自己和李位后面这样写着“马飞扬、李位身为副大队长虽然不分管市容环境卫生工作,但是负有督促检查提醒的责任,城北大队暴露出的问题充分反映了马飞扬、李位缺乏大局意识,毫无协作精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不分管的工作视而不见,见而不说,奉行好人主义,维护所谓团结。” 又见孟立春的后面写着“孟立春身为老队员老同志不能率先垂范以身作则,毫无榜样作用,缺乏传递意识,致使传帮带的优良传统难以为继。”马飞扬继续往下翻,下面还有其他分局的处罚,粗略一算,这一份督查通报又扣了一万多块。 这份督查通报让整个城北大队一下陷入悲愤忧愁之中。所有的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兄弟们或靠在墙上,或歪在沙发上,或趴在桌上,或斜在椅上,一个个都仿佛被抽了筋,直不起了腰身。 突然郑前进从椅子上爬了起来,说道:“怎么弄啊,工作还得干啊,兄弟们,唉,开车转转吧。”大家都是面面相觑,马飞扬长叹一声,道:“走吧。” 说完,马飞扬徐晓冬李位陈宁刘星五人上了车。可是马飞扬开不了车,他只觉得精神完全集中不起来,他把车停下,叫刘星来开。刘星道:“马队我也开不了啊,我觉得浑身使不出一点劲儿呀。”马飞扬又看看他们三个,叹了口气,把车停到了路边。 就这样五个人静静的坐着,这时车的广播里传来一首唱着玫瑰花的歌,五个人静静的听着,那音乐的伤感忧愁哀婉凄凉,正好赶上了他们的心境,顿时让五个人泪珠盈眶,这时每个人或转头或低头,都悄悄的擦干了泪珠。马飞扬长吁短叹,陈宁满脸愁苦,徐晓冬面无表情,李位眼神散乱,刘星颓唐不堪。 谁知当天晚上,这份督查通报不知怎的放到了北阳市的一个论坛上。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众多网友纷纷骂不绝口,这个帖子一下火爆起来,点击率直线上升,一时间居高不下,一下形成了北阳市的焦点。 一一五、看病真难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这几天城管队员啥事也不干啦,不管是在办公室,还是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看帖子,帖子上用的都是昵称,谁也不知道那是谁发的,也没人问这些帖子是谁发的。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前尘往事新仇旧恨全都化作了帖子。 左光亮身处漩涡之中又难以控制,因为这都是帖子,他只知道万箭齐发目标全是自己,但根本不知道射箭的是谁。 分局和督查室也忙的不可开交,不断的约谈相关人员,问到底是谁发的帖子跟的帖子。但是很显然他们查不出来。 帖子还在持续的发,城管局的工作几乎陷入瘫痪,大家都在等着看左光亮如何处理。终于城管局召开全体执法人员大会。那天开会,马飞扬分明看到左光亮已经不复往日雄风,他显得十分的疲惫憔悴,仿佛一只战败的雄狮。 只听左光亮拖着沙哑的声音道:“同志们,最近我们城管局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个事情发展到今天的这种地步,让我感到痛心。我们的基层队员每天都干着繁重的工作,起早贪黑风里雨里还是非常辛苦的,但是我们的一些中层领导干部从来也没有向我们反映过基层队员的工作和生活状态,他们被压抑的太久了,所以爆发的也就非常强烈,对此我深感理解。……我们对基层队员的关心还是很不到位的,这是我们领导的责任,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们要引以为戒,不能又让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不能鞭打快牛……” 在座的城管队员听左光亮说着,心里毫无触动,因为这些话并不是他们最想听到的。很快,就听左光亮又说道:“这次事件的起因是督查室擅自通报所致,说句实话,这次督查通报并没有经过局党组有关领导的审核,我也没有看过,怎么能这样督查呢,怎么能这样扣分扣钱呢,同志们哪,我们都是拿工资吃饭的,你把钱扣完了,一家老小都不过了吗,所以经过我们局党组研究决定,这次的督查通报收回作废,同时责令督查室主任龚辉在全局大会上作出检讨。”这时候仿佛应该有雷鸣般的掌声,只可惜整个会场静悄悄的,无声无息。 接下来,督查室主任龚辉走上主席台旁边的发言席开始检讨。他的检讨完全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说自己是自作主张好大喜功,擅自揣摩领导意图,以至于完全领会错了领导的真实想法,给工作带来极大的被动,给广大基层队员的身心和经济造成极大的损失,给城管局的形象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为此他要承担一切责任和后果,同时还表示为了进一步做好督查工作,下面他要带领全体督查人员深入学习左局长的讲话,还要深入到一线了解基层工作了解队员生活,加强督查室和一线大队之间的互动,使督查工作避免粗暴化简单化,从而实现科学化人性化。 从此以后,督查通报果然不再是城管队员的噩梦,城管队员终于可以领到完整的工资,仿佛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没有了疯狂的督查和扣钱,城管队员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工作,甚至比以前的工作更加热情更有效率。以前兄弟们一见面两句话不说,就说到了督查扣钱,要么牢骚满腹要么唉声叹气,整个单位被搞得毫无生气。出去和其他单位搞联合执法,都觉得低人一等,不好意思和别人说话,因为一说话难免的就要说到工资,一说到工资,那是城管执法人员的痛处,还怎么好说呢。 说话间到了十二月份,又是市委工作会议了。又是提前半个多月停止休息,到了观摩的时候,这一次又有了新要求,郑前进在预备会上说道:“这次接到通知,要求我们所有执法人员在看见车队过来的时候,要迅速避开,不要让观摩的领导看见我们,要给领导造成市容环境卫生的整洁一直都是这样的感觉,并不是突击性的行为。”大家听了,感觉也很好,都说比敬礼进步多了。 开过了市委工作会议,局里便传来左光亮调走的消息,未到两个星期,左光亮便真的调到市人大去了,也没有具体的职务,大家都知道这就算二线,实际上就是退了。 新来的局长叫石新珠,他一来便提出了新的城管工作口号“执法为本,管理为常,队伍在精,城市在美”。这口号一提出立刻让人感觉耳目一新。 城管局的兄弟们不由得想起左光亮的口号,但是左光亮提出的口号东一拳西一脚的,大家几乎已经说不全了,仿佛有什么既要执法又要队伍,既要形象又要成效,反正什么都要。 接下来,石局长准备对城管工作进行全方位的改革,为此他亲临一线和城管队员面对面的交流座谈,了解一线工作的开展情况和队员的心声要求。 他知道不能光听中层干部的汇报,了解真实情况还是要到最基层。他每到一个大队,要求所有工作人员全部参加座谈,每个人都要谈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不要有任何顾虑任何负担,因为他就是来听真话的。 这样一来,广大的城管队员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呢,他们有的诉苦有的建议,一时之间,整个单位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只可惜石新珠局长未到一年也调走了。城管局又来了王文理局长。王文理局长一到首先把石新珠局长的口号换了,提出了自己的口号,这口号佶屈聱牙,大家都记不清了,也不想记,反正各个大队又是一番忙碌,忙着把石局长的口号铲下来,贴上王局长的新口号。 这天马飞扬正在忙着,接到周大庆的的电话,周大庆急火火的说道:“飞扬,快,抓紧联系一下老三,我爸查出冠心病,得马上转院到省人民医院,你跟老三说一下,抓紧给我联系床位。” 马飞扬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他见电话里也说不清,便问大庆在什么地方,大庆道:“还在市人民医院。”马飞扬道:“好的,我现在就过去,看看还有什么事情。” 马飞扬给弟弟打电话,让他在心血管内科找床位。马跃扬道:“床位现在是最紧张的,你突然就要床位,我也得协调一下。” 马飞扬来到人民医院见到周大庆。周大庆便说了父亲的情况。原来他的父亲最近一直有胸闷现象,还伴有疼痛感,走不了几步路就心慌气喘,到医院检查心电图,心电图是正常的。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回家以后,症状并没有缓解,甚至有加重的迹象。 再次来到医院又做了超声检查和血液检查,医生仍然认为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告诫平时生活要注意饮食,多吃水果多饮水,运动强度不要大。周大庆的父亲听了医生的话,心理上是轻松了,顿时精神也放松了,觉得超声和血液都检查过了,应该确实没有大的问题了。结果两天前胸部的疼痛突然强烈起来,只好再来医院检查。这次医院给做了冠状动脉造影,这才确认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 周大庆道:“一确诊是冠心病,我就想着这必须要转到省里面治疗,市里的医院治这个病只怕把握性不大。”马飞扬道:“治也能治,但是效果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周大庆道:“效果肯定不行,我们局里有位同事就是冠心病,也就是在市里做的手术,去年人已经走了,所以我非常担心啊。”又问:“老三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马飞扬道:“已经联系过了,小三说先过去吧,心血管内科一时住不进去就先住到他的神经内科,然后再转过去。”周大庆一听连忙感谢,他知道到省里看病想一下找到床位住进去,那不是一般的难度。 他对马飞扬说:“不要说省里啦,就是这市里的医院,也根本没有床位,我爸目前这床位也是找到医院里面的一个护士长才插进来的,一开始排队前面还有二十多人在等床位,我一想我爸这病可不能等啊,危险是分分秒秒的事情,没有办法,我又找到局里张处长,他的老婆就在人民医院,是普外科的护士长,这才搞定一个床位。” 一一六、有人不难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笑道:“幸好,你还有能力,不至于耽误事儿。”周大庆前年随区里的局长调到市建设局,现在也不开车了,解决了副科级,已经是建设局市政处的副处长了。 大庆笑道:“唉,有什么能力,一到医院就跟瞎子一样。”马飞扬又问:“转院手续办好了没有?”大庆道:“也就算办好了,等医保处一上班签上字就行了,唉,转院也不是想转就转的,一开始我要求转院,这边根本不同意,说他们医院完全可以治,不用转院。我又找人说情,这才同意给转院。” 马飞扬听了先是哈哈一笑,继而长叹一声:“这个病如果在普通农民身上怎么治啊。”大庆也是叹道:“那就没法想啦。” 大庆办好了转院手续,跟马飞扬说:“你请个假,马上跟我走,老三那边还得你去。”马飞扬道:“这不是问题,你抓紧去家准备吧,等会打电话给我,我们一块过去。” 马飞扬到家,见父亲、汪梅林还有女儿都吃过了,汪梅林又开始辅导女儿作业了。马报国问:“怎么到这会才来啊。”马飞扬道:“大庆他爸得了冠心病,需要转院治疗,叫我跟小三说一下安排一个床位,我又过去了一下,跟他商量怎么走。” 马报国道:“哦,冠心病严重吗?小三那边你给联系好了没有?”马飞扬回道:“已经联系好了,他爸的冠心病严重不严重不知道,但是不放心在市里医院治疗。” 马报国道:“唉,大庆他爸的身体可以啊,这事弄得,那你快吃饭吧,单位那边的事说好了没有?”马飞扬道:“已经请过假了。”正说着,就听见汪梅林一声大叫:“到底是哪一个?不要猜。” 马飞扬一听见汪梅林的怒吼,心里就是一阵抽紧,他心想迟早也要被她吼出冠心病来。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的马飞扬觉得诸事顺畅,唯一让他感到忧心的是小笨笨的学习。 小笨笨实在也不聪明,一年级的时候马飞扬辅导背诗,一首很简单的五言绝句,小笨笨来回背三十遍还是记不下来,马飞扬气的又蹦又跳。当时汪梅林见状,便说辅导小朋友不能着急,还是我来吧。一开始,汪梅林确实是极尽耐心努力克制,可是很快汪梅林也被折磨的崩溃,开始吼叫。 有时候夜深人静,夫妻俩说起小笨笨的学习,都忧愁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默默无言。他们深深的懂得,学习是环环相扣的,一年级学不好影响二年级,小学学不好影响初中,初中学不好其实这一辈子就完了。 现在的社会,都说上大学是无用的,但是不上大学就更加无用。所以汪梅林急啊,马飞扬也急,但是马飞扬知道,学习也不是急的事情,这事儿强求不得。他有时候看到小笨笨被逼的呜呜的哭,心里也像油煎一样。于是这间屋里汪梅林叫喊着,那边的屋里马飞扬焦躁着,他唯有在内心诅咒这该死的教育制度,因为这个教育制度是为聪明的孩子设计的。 马飞扬跟汪梅林说:“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了。”汪梅林看着笨笨的作业,也不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马飞扬叹了口气出了家门,他觉得他的心脏承受不了这种紧张的气氛。每次汪梅林训斥笨笨的时候,马飞扬都想冲出家门,他一出来便觉得胸口的气顺畅多了。这时,大庆的电话来了。 从北阳到南津不到四百公里,大庆和马飞扬交换着开车,也不疲惫。大庆夸赞马飞扬车开的不错。马飞扬笑道:“能被你这老司机认可,我还是很欣慰滴。”他接着又道:“不过,我们城管局的兄弟们车开的都不错,因为毕竟整天开嘛,就比如说我吧,自从取得了驾照,几乎是天天开车。” 大庆笑道:“我听说城管局的车其实就是教练车。”马飞扬立刻笑道:“你听的没错啊,我们的开车技术都是用执法车练成的。”大庆哈哈大笑:“怪不得城管局的执法车辆都破破烂烂的。”他们一路说着聊着,大庆的爸爸也时不时说上几句,感觉愉快极了。马飞扬很喜欢这种和朋友开车出去的感觉。 车一进入南津就慢了,南津的车真多,每条路都堵。马飞扬望而兴叹道:“唉,到底是大城市啊,确实不一样,就说这车流量吧,这都是没法比啊。”大庆经常陪领导到南津来,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开的不急不躁,只是不断的回头看父亲的状态。 他们到了省医院,马跃扬早已等着了。马跃扬跟大庆说:“庆哥,老爷子现在先住在神经内科,后天心血管内科有出院的,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给我留了一个床位,现在就可以入住,该观察观察该治疗治疗,这不影响。”大庆听了激动的不行,直说:“太感谢弟弟了。” 很快大庆就办好了入住,这时已经是晚上了,大庆来到马跃扬的办公室,见马跃扬正和哥哥说话。大庆要请吃饭,马跃扬连忙笑道:“要请也是应该我请,但是我马上就有一个会诊,今晚我连陪吃饭的时间都没啦,你们抓紧去吃吧。”大庆知道马跃扬肯定是非常忙的,当下也不客气了。 他们二人找了小酒店,要了两个菜,便喝了起来。大庆感叹道:“到底有人好办事啊,唉,这人就好比是水,而关系就好比是大渠,大渠开到哪里,水就能流到哪里。” 马飞扬看着他笑道:“哎呀,周局长啊,这到底一当官水平就不一样啦,这话说的太形象太到位啦,咦,到底是一当官就有了水平,还是一有水平就当官啊。” 大庆笑道:“哎呀,你来哈子我干嘛,我能认几个字,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嘛。”马飞扬笑道:“不过你这话说的确实有水平,这都有些像哲学家啦。” 大庆差点喷了出来,道:“你就瞎操吧。”马飞扬道:“看你这话说的,我现在还敢操你啊,你现在也是领导干部了,说不定哪天调到城管局,就是我的领导。” 大庆一听哈哈大笑,继而嗤之以鼻,跟马飞扬说道:“唉,你不知道,我给领导服务这么多年,这都是属于正常安排,像那些没有编制的司机,正常都给解决编制问题,我是有编制的,就给提拔一下。” 二人边喝边聊,一会说起小孩学习的事情。马飞扬听大庆说他家的周毛学习不错,便问是怎么辅导的?大庆道:“我哪有功夫辅导啊,再说我跟我老婆的水平,你不知道啊,现在这四年级题目,我们根本就不会,就让他随便学吧。” 马飞扬心里叹息不已,实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毛能这么聪明而笨笨却如此的笨,难道当初不该叫这个名字? 次日,马飞扬要回去了,大庆不能一块回去,马飞扬临走又跟弟弟交代一番,叫一定要照顾好周叔,如果要做手术,就一定要请最好的医生。马跃扬表示这都不要操心了,一切有他了。 马飞扬在回来的路上,想起今天是郑前进竞争副科级演讲答辩的日子。他觉得郑前进还是很有希望的,郑前进工作有能力,干起活儿来不怕苦不怕难,这么多年来他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他的群众基础也很好,属于动手型队长,不喜欢动嘴,所以大队很团结;郑前进还非常注意走上层路线,虽然他没有先天的铺好的道路,但是他懂得怎样去开辟道路。演讲答辩,其实正是郑前进所擅长的,因为他本来也是个教书的,又干了几年队长,在这方面从未缺乏过锻炼。马飞扬想着是不是该提前发短信祝贺一下啦,说不定今晚就可以喝庆功酒啦。 马飞扬回到家,给队里打了两个电话,问李位:“郑队长演讲答辩的结果出来了没有。”李位回答:“现在还不知道,目前只知道郑队长的分数不是非常靠前的。”马飞扬听了纳闷,说道:“哟,靠前的都是什么人啊?” 李位道:“暂时还不知道,最终的结果没有公布之前,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因为演讲答辩的分数只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七十,领导的评价还有百分之三十。” 一一七、提拔竞争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拉了一个长音道:“哦……也就是说,到底谁能胜出,最终还是要看领导的态度,他的百分之三十,能让人上天也能让人入地啊,因为像这种演讲答辩,我估计大家的现场表现不会有太悬殊的差距。”李位笑道:“唉,马队啊,这个事情你早该想通了,领导如果把握不住全局,那不就糟了吗。”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城管局热议的话题就只有谁能提副科了。让城管局所有兄弟们意外的是曹兴军居然也入围了演讲答辩,不过大家都并不看好他,因为他几乎没在城管局工作过,论实绩可以说是空白,但也有人认为曹兴军既然能参加竞争又入了围,就完全可能被选上去,因为他毕竟是从组织部过来的,正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啊。 这两天的消息听起来,好像对所有参与竞争的大队长非常的不利。郑前进一脸的平静,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马飞扬还是能感觉到郑前进已经和副科渐行渐远。 果然,最终公布的副科名单中没有郑前进,但是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一共四个名额,没有一个是来自基层大队的大队长。 四个人全部出自机关,曹兴军的脱颖而出倒也并不让人觉得十分意外,因为后来大多数人都看出,这四个名额有一个就是给他的。 让人觉得意外的是一个叫康丽萍的女人,这之前没有一个人知道康丽萍是谁?名单公布后,城管局的兄弟们马上惊慌失措乱成一团,几乎每一个人都在问“康丽萍是谁?”。现在终于搞清楚了,这个康丽萍是从边疆的一个省的市级城管局调过来的,跨域几千里路,到北阳城管局不到一个月,刚好赶上副科级竞争,便参加了。 一天,马飞扬和李位闲聊,说着说着又说到这次副科级竞争,二人都是一番感慨。李位道:“你听说过四大傻吗?”马飞扬摇头。 李位接道:“当官靠实干,发财靠流汗,喝酒听人劝,保健吃药片。”马飞扬听了哑然失笑。 过了几天,马飞扬接到周大庆的电话,原来是父亲的病已经治好了,叫他晚上过去喝酒。 马飞扬下班后直接去了饭店,到了饭店看见大庆和王闯已经到了,正在说话。马飞扬先问大庆:“周叔现在感觉怎么样?” 大庆长叹一声道:“省里的医院,确确实实啊,不承认不行。”他接着道:“省里的医生不仅是水平高,人家看病的态度也好,就说给我爸看病的这位印主任吧,人家首先对患者说的是不要紧张,这种病对于老年人来说是很正常的,等会手术一做,就好了,然后又跟我们病人家属说,病人的血管有三处堵塞,需要放三个支架,手术很快的,并不复杂,你们不要担心。飞扬,你知不知道,在市里医院做造影的时候,他们确定是两处堵塞,你说要是在市里做手术,不是完了吗。” 王闯问:“前后一共花了多少钱?”大庆道:“唉,这就不说啦,八九万块钱吧。”王闯不解:“周叔不是有职工医保吗?”大庆道:“没用的,首先我爸那是企业职工医保,其次像进口的支架和药,医保是不报销的,所以最后真正报销的只有一万块钱左右。”正说着,王建武江船到了,又过了一会高大军也来了,谷志明是最后到的。 谷志明一到,大家都和他说笑。因为都知道谷志明现在做包工头发财了,有四个老婆。之所以说是四个老婆而不是四个情人,因为这四个女人都给他生了孩子。 王闯问:“从哪个家来的,弄到这会儿才到?”谷志明便咧嘴笑了,只见他大大咧咧的坐下,随口回道:“女人就他娘的烦人,小寇拉着我不给我走,高低要买那个手机,哼,到最后我也没给她买。” 高大军笑道:“你这就不对啦,你苦钱干嘛的,就不是给她花的嘛。”大庆笑道:“问题是他要一买就得买四个,要不就不公平。”马飞扬皱眉道:“小寇是小几子?” 江船道:“小寇可能就是小四,既然能缠着他,就说明小寇受宠不怕他,正常都是最小的受宠嘛。”大家听了都是哈哈大笑。谷志明笑道:“受什么宠,我一翻脸都给揍滚蛋,我现在都烦死了。” 王建武笑道:“你烧什么的,你四个老婆围着,整天花天酒地的,你还有什么可烦的?” 谷志明一听苦笑道:“哎哟,兄弟,你们都不知道啊,我城南那边有个工地,前段时间老板跑了,别人我不知道,光差我的就是四十万啊,我没钱给工人结账,这两天工人追着我要账,你说我结不来钱,哪来的钱发给他们的。” 马飞扬道:“志明,你可不能拖欠农民工的工资啊,这种事情现在也是很敏感的事情,不要弄大了,你结不来钱,那是你的事情,但是你该给他们的钱那不能少啊,他们赚的都是辛苦钱哪。” 谷志明道:“唉,这还要你说嘛,我这两天就不是到处抓钱嘛。”他看着高大军,道:“大军,我知道你的实力,你先借点给我,我把工人工资发了再说啊,我这钱一到马上就还给你。” 高大军这几年搞拆迁也发了财,现在出来进去开的都是宝马了。当下,高大军嘿嘿一笑,道:“我现在也很紧张……”话未说完,谷志明便直接打断道:“我一找借点钱,你就很紧张,我这不是碰到难事了吗,我平时跟谁借过钱啊,谁没有个三短两长的,今天当着兄弟们的面,我就不相信,你能一点事不架。” 高大军笑道:“都是自己兄弟,我能在你面前胡扯吗,现在确实没有钱,我这不是买一辆新车嘛,要不然真有钱,唉,这事弄的。”谷志明道:“要不我请兄弟们给担保一下行不行?” 马飞扬见高大军有些踌躇,连忙说道:“喝酒喝酒,今天不说这些话,这些事等喝过酒慢慢的拉。来来来,把酒倒上。”大庆也便催着上菜。 周大庆两杯酒喝过,叹道:“我现在可是知道了,人哪,一定要保养好身体,人要是有病到了医院,唉,那钱还是钱嘛,就跟废纸一样,平时买二斤猪肉有时候都要琢磨半天,到了医院,那都是成千上万的交啊,连眼睛都不带眨的。我本来是想买辆车,这下看来还得再等两年。” 高大军笑道:“你有没有听说四大不服不行?”大家一听都看着他。大军续道:“人在组织,钱进医院,牛到地里,牌到逆势。” 说完,大家都点头称是。江船笑道:“经典啊,经典。” 马飞扬道:“是啊,这四种情况确实让人没有办法,你硬不起来,较不上劲,唯有服气拉倒,否则只有更加吃亏。” 王闯道:“这还用说吗,我最近在网上看到,说人这一辈子,苦几十年的钱,就是准备给最后那几天花的。”马飞扬笑道:“哟,你现在还上网啦,不错,又有进步喽。” 王闯笑道:“哎,飞扬,你又来哈子我,我看俺家那儿子整天上网吧,我给气的,给他买了一个电脑,意思是你不要再去网吧啦,要上网就在家也能上啊,谁知道一点用也没有,该上网吧还是上网吧,这电脑放在家里,我没事的时候,也弄弄,你还别说,还真怪好玩。” 马飞扬笑道:“网上聊天没有?”王闯道:“还没啊,这网上聊天是怎么聊的呢,你跟我说说。”大庆笑道:“嗯,不能说不能说,那一聊上不得了啊,下面就是跟网友见面了。”大家听了都是哈哈的笑。 兄弟们边喝边笑边叹息,都说时间过的真快,还没感觉到,现在都已经三十多岁,朝四十去了。王建武道:“我现在明显能感觉到酒量不如以前了,这可能就是年龄大了。” 江船道:“我原来白天黑夜的连续开车一点问题没有,要是觉得困了,就停车稍微迷瞪一下就行了,现在不行,现在必须要睡觉。”马飞扬道:“我现在到晚上十点必须得睡觉,要是到了十二点还没睡,那就糟了,再睡也睡不着了,唉,你们不知道失眠的痛苦啊。”高大军道:“嘿嘿,那还用说吗,失眠是最难受的。” 一一八、数字城管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他们把四瓶酒喝完,大庆要再上一瓶,马飞扬道:“不喝啦,我们现在喝酒感觉到酒就行了,不要多喝,也不要派酒。”大庆又问高大军和江船,他知道大军和江船酒量大,大军和江船也说“不喝了”。 大庆道:“好吧,那就以后再喝,这酒也确实不能过分的劝。去年市里面也是市直部门的一个领导接待外地客商的,结果因为过分的劝酒,把外地老板喝死啦。这事当时还引起不小的轰动。”大家又闲聊了一会,便散了。 大庆和马飞扬一路回去,马飞扬说起刚才谷志明想让兄弟们给担保的事情,提醒大庆:“你可要注意啊,千万不要给他担保,一旦担保,他不还钱,就得你还啊。我们单位里有好几个同事,因为帮人担保最后弄的自己一身的帐。” 大庆道:“我们单位也有这事,我不会给他担保的,我现在哪有钱哪。”马飞扬叹道:“我们现在工资是涨了一点,看着就好像不错似的,其实遇到了什么事情,撑不了两下子。”大庆道:“我这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嘛。”二人说着到了一个路口便分了手。 马飞扬到家已经是十点了,汪梅林和笨笨还没睡。平常这个时候该是洗脸洗脚了,可是今晚作业还没有做完,看样子十点半之前都不一定能结束。 马飞扬便劝道:“还有多少作业啊,是不是明天早些起来再完成一点。”汪梅林头也不回:“你抓紧睡吧,今天的作业确实多一些。”马飞扬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这才三年级,怎么就布置这么多作业啊,现在国家要求给学生减负,这都是怎么落实的呀?”汪梅林只顾着辅导作业也不理他。 马飞扬到床上先是躺了一会,本来他是满心欢喜想着今晚乘着酒兴和汪梅林做做运动。可是看这个样子别说汪梅林了,连自己也没有了兴致。这时他才想起他们夫妻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开展这些活动。 早上,马飞扬和徐晓冬一到大队,办公室内勤便过来问:“昨天的三个网络问政,到现在还没有回,昨儿晚上又问了,怎么回复?另外数字化派遣案件本周已经达到八十个了,都还没有回复,数字化指挥中心那边又开始催了。” 马飞扬和徐晓冬只是听着,也不急也不燥,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习惯这样了,城管工作天天都是这样,反正有干不了的事,急也没有。尤其是那数字化派遣的案件,很多时候不用处理自己都能结案。 数字化城管的全称是数字化城市管理监督指挥中心,是用信息化手段和移动通信技术手段来处理、分析和管理整个城市的所有部件和事件信息。也就是说它成立的初衷是加快推动整个城市各个方面的建设和管理的。 比如道路出现了破损,数字化城管信息员用定制手机拍成照片传输到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根据部门职能便将该照片发送至建设局,这就是派遣案件,建设局接到案件,立刻派人维修,修复完毕再拍成照片传送到指挥中心,指挥中心结案。 这看起来是加强整个城市管理的很好的办法,可是一实施问题就来了,比如数字化信息员看见很多邮政书报亭破损了,于是将案件派遣到邮政局,但是邮政局并不会对一个两个破损的书报亭进行即刻的修复,邮政局干脆就打一个报告给市领导,陈述目前的书报亭已经陈旧,马上要统一更新,所以在更新之前,书报亭的问题就不要再派遣过来了。领导一看既合情又合理自然批示同意。其他部门在遇到派遣案件的时候也大多是这样,因为事实上有很多问题,不是一派遣过来,就能马上解决的,就像道路破损,本身建设局自己也在巡查,然后把破损的道路汇总起来,列成计划,按照计划实施维修。 这么多的单位都能协调,请数字化城管监督指挥中心不要再拍了,唯有城管局不能,因为城管工作大多数是可以及时整改的,比如说路口有个摊子,信息员拍成照片,指挥中心传送到城管局,城管局转到执法大队,执法人员过去把摊点清走,信息员就可以再拍一张整改的照片结案。 于是,数字化城管信息员其他部门的问题也不拍啦,几乎都拍城管方面的问题。每个信息员每天都有十来张照片的任务,一百多个信息员每天在城区范围内要拍一千张左右的照片,这些问题都要由一线的城管执法人员来处理。但是一线的城管执法人员本身就少而事情又多,所以根本顾不过来,就只能任由数字化派遣案件越积越多。 对此,广大的城管执法人员当然不满意,因为这样一来,数字化城管等于专门是用来监督城管局的啦。城管队员认为这些派遣过来的问题根本就不用拍,因为城管队员包括协勤人员本身也在巡查发现问题,这些问题你们数字化城管信息员能发现,我们同样也能发现。当前的问题是不是如何发现这些问题,而是怎样解决问题,城管执法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强制力,很多问题城管队员根本解决不了,案件派遣过来也解决不了。 马飞扬把数字化城管派遣案件拿过来看了一下,看看有没有方便处理的。他翻着翻着忽然笑了,对徐晓冬道:“徐队,你看看这个问题怎么处理。” 徐晓冬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个塑料袋裹到了高压电线上正随风飘荡。徐晓冬又好气又觉得好笑,说道:“这个问题派遣来干什么的,我到哪去找那么长的竹竿,再说了接触高压电线危不危险,兄弟们如果出事了,这到底值不值得。哼,不理他。” 正说着,李位道:“昨天我到分局送案子,怎么听说王局长又要调走了。”刘星一惊,道:“不会吧,这不是还没有到一年嘛。”李位道:“消息应该是很可靠的,再说,也差不多到一年啦。” 马飞扬笑道:“谁规定城管局局长一年就得换位置的。”徐晓冬皱眉道:“这一年不到就换局长,这让局长也没法开展工作啊,王局长恐怕连机关的人都认不齐全。” 郑前进嘿嘿的笑:“王局长到现在为止可能已经有工作思路了,但是这思路还没展开,人又走了。” 又过了几天,郑前进从分局开会回来传达会议精神,其中一项是局里马上要给每个队员配一辆执法摩托车,现在已经开始采购了。马飞扬道:“哦,这是不是说,王局长不走啦,要不然不会买这么多摩托车的。” 李位道:“走与不走和买摩托车有什么关系?”马飞扬道:“如果王局长要走了,那还花这个钱干什么。”刘星接道:“问题是我们并不需要摩托车啊,现在谁还骑摩托车,买这么多摩托车不如少买几辆执法皮卡喽。” 很快,新买的一百五十辆执法摩托就到位,与此同时局长王文理也调走了。 一百五十辆摩托人手一辆,但问题是几乎所有执法人员对此并不感冒,他们根本就不想骑摩托,再加上新来的局长也不管这件事情。于是,一百五十辆新车就这样放在单位的院子里,任由风吹日晒雨打雪淋,最后终于变成一堆废铁。 城管局新任局长叫顾同舟,他一到任立刻提出“五精城管”的口号,即队伍精良化、办案精深化、管理精心化、街道精品化、城市精美化。城管局下属的各个单位自然又是一番忙碌,将旧的口号取下,并换上新的口号。 时值年终岁尾,新的局长新的口号新的一年,一切都让城管局的兄弟们充满着期待。他们对新局长最大的期待就是,希望局长能以一颗平常心来看待城管局,说穿了,就是不要以为城管是万能的。城管队员知道,有很多工作早已超出了城管执法的范畴,管理起来没有依据没有抓手,很多时候只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舍出一张老脸来开展工作,常常弄得身心俱疲而事倍功半。 一一九、创卫迎检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话说北阳市要迎接创卫检查,马飞扬又有好长时间没有休息了。本来说好的,这一周检查组能到,兄弟们也是满心激动,因为只有等检查组走了,大家才能过上一些正常日子。可惜,检查组虚晃一枪临时改变了行程,这样一来,全市上下凡是涉及到创卫的单位都还要继续维持目前的状态严阵以待。 城区所有的居委会更是眼巴巴的望着检查组,希望检查能如约而至,因为居委会的投入大啊,当前每个居委会都临时召集了几十个人力来突击干活,每天的务工费用就得四五千块钱,他们都是提前两个星期就开始准备了,只有等检查组验收结束,这些人力才能解散。 其实这个时候,活儿早已经干完了,他们每天到了以后要么聊天要么散转,检查组晚来几天他们才高兴呢,这都是附近的老头老太太,在家也闲着无事,创卫正好让他们又有了事干又有了钱拿。 马飞扬晚上回家,一进家门,笨笨就飞跑过来,口里叫着:“爸爸,快签字。”说着便递过几页纸。马飞扬笑道:“好的,我看看,又签什么字。”马飞扬把纸接过一看,原来是教育局为了创卫,搞“小手牵大手”活动,下面一张是“创卫知识问卷调查”,还有一张上面写着“我是环境小卫士”。 马飞扬边看边笑,说道:“好的,我们的小笨笨也创卫了,笨笨,你知道什么叫创卫啊。”说着就签上名字。笨笨高声叫道:“创卫就是扫地的。”这一说,可把马飞扬和汪梅林笑坏了。 汪梅林道:“领导不是说了吗,当前所有工作都要围绕创卫来开展,没有与创卫无关的事,没有与创卫无关的人嘛,创卫检查又不是不检查学校的,我们这两天也忙的要死要活的。” 马飞扬笑问:“你们老师忙什么事情啊?”汪梅林哼了一声,道:“各种制度计划总结,各种工作开展的资料,全部要完善,而且要补最近三到五年的资料,你说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幸好学校有的是人,老师不够学生上,老师忙不过来的时候或者不想弄的时候,就让学生来抄资料填表格。” 马飞扬顺手把签过字的纸交给笨笨,笨笨又叮嘱:“老师还叫你注册和发照片的,你不要忘了呀。”马飞扬连忙笑道:“哦,不会忘的,马上就注册。”说完,马飞扬转过身,心里却恼恼的,觉得学校里整天的摆弄家长,不是注册这个,就是下载那个。 马飞扬一边注册,一边笑着问笨笨:“笨笨,这个星期你检查卫生,检查的怎么样啊?”一问这话,小笨笨就揪起了嘴:“好倒是挺好的,可是只能检查这一个星期,下星期就该别人检查了。” 马飞扬道:“这不是很好吗,每个人都有机会。” 小笨笨道:“可是我就是想检查别人。” 马飞扬笑道:“你检查别人,自己就要做得更好,你做的怎么样啊?” 小笨笨做了个鬼脸儿道:“我们检查人是由老师检查的,可是老师一忙就不检查了。” 马飞扬大吃一惊,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哎呀,笨笨,你既想检查别人,还不想被人家检查,你这是特权思想啊。” 小笨笨抱着马飞扬求道:“爸爸,你跟我们老师说说吧,就让我一个人检查,我保证认真检查。” 马飞扬笑道:“笨笨,你这是跑官要官啊,这可不行,我要是说了,说不定你的老师会罚我的站,嗯,我可不敢找你的老师。” 小笨笨还要纠缠,马飞扬也注册完了,便道:“好啦,快去做作业吧,学习成绩好了,老师肯定会让当班干部的,快去。”笨笨便一蹦一蹦的去了。 马飞扬看着注册的东西,喃喃的道:“让学校承担和迎接这么多的检查,这不是严重干扰了教育教学秩序了吗,这对老师和学生来说难道不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吗?” 汪梅林接道:“这还用说吗?前段时间搞‘禁毒工作进校园’,其实我觉得作为学校把宣传手册发下去,带领学生学一遍也就可以了。但是不行,上面要求我们老师要先组织专题学习,然后班级要召开主题班会,还要让学生进行专题测试,另外学生还要把相关资料带回家给家长看,家长还要签字,而这一系列动作全部都要有资料留存以备考核。” 汪梅林又道:“干这么多活儿,基本上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我们学校是备战式的干工作,而相关部门是打卡式的验收,准备好的那么多材料,他们基本也不看什么,和校长喝杯茶聊聊天,就算通过了。” 马飞扬苦笑道:“你想让他们仔细的看啊,不认真的检查,其实也是好事,如果认真检查,一旦看出了问题,是整改好还是不整改好呢,整改那么又要加重基层负担,不整改就是对问题视而不见,就是失职,所以不如大家都不看。” 汪梅林眨了眨眼道:“而且我发现,好像什么检查都能触及到学校,你说什么团委、关工委到学校检查指导工作倒也罢了,连林业局也能到学校要求配合开展工作,哦,对了,还有你们城管局。” 马飞扬道:“林业局进校园干什么哒?”汪梅林道:“保护鸟类啊,他们开展“鸟类是我们人类的朋友”活动,学校就是这种活动的主要阵地,教育小朋友爱护鸟类要从小做起嘛。” 马飞扬叹息一声:“其实这么多单位把活动开展到校园,其目的就是把活动开展到校园,仅此而已,至于学生了解了多少掌握了多少,能否具体运用,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小笨笨的作业也完成了,爸爸马报国早已睡了。他们把笨笨弄上床睡好,自己也赶紧睡觉。马飞扬这才想起一天到晚的一家人也说不上几句话,都是一大早的出门,中午都不在家吃饭,晚上他正常回的晚,到家能做的事情就剩下睡觉了。 创卫验收组终于来了,不出所料,检查组对北阳的创卫工作大加赞赏,异口同声的说“确实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又问相关领导“像这样的水平是不是常态化的?”领导自然说“当然是常态化的喽”。领导们跟检查组说“我们北阳的工作主要是做在平时做在细节,搞突击那是掩人耳目也是不可持续的。” 北阳市以高分通过创卫验收,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招来了大量的同行前来取经学习。这样一来北阳城管局的弟兄们可就有事干啦,三天两头的保障线路,弄得城管队员疲于奔命精疲力尽,而街道上的摊点、店面更是怨声载道。 郑前进有时候会安慰兄弟们,说这就是城市管理发展过程中的阵痛,痛过就行了,或者痛到麻木也就行了。本来市民的思想意识、行为习惯和卫生城市的要求还有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的缩短和消失,它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是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提升而逐渐缩短和消失的。但是现在我们要用创卫的方式来强行加速,这样一来对有些人来说就极不适应,于是阵痛就出现了,这是很正常的,下面还要加大管理力度啊。 一二0、刘雨昭雪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兄弟们听了郑队长这样一番理论无不是心服口服,当然也有人提出异议。刘星就说,现在的问题是市民的思想意识提升了,行为习惯良好了,但是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却还没有提升,这只怕也不是长久之计吧,毕竟物质生活才是第一需要。 郑前进认为这不是问题,环境好了对于改善物质生活也是有促进作用的嘛,什么叫秀色可餐,就是说漂亮的容颜是可以当饭吃的,漂亮的容颜难道仅仅是指美人吗,湖光山色街道楼房同样可以成为漂亮的容颜,也是可以当饭吃哒。众兄弟听了都是称赞不已。 却说这一日,马飞扬突然接到刘通的电话,刘通现在已经是区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他在电话中说:“飞扬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马飞扬听了立刻笑骂道:“你刑警队的能告诉我什么好消息。” 刘通道:“你原来不是有一个同学叫刘雨的吗?他的案子马上要柳暗花明了。”马飞扬此时正在家里躺着,一听这话“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他知道刘通能给他打这个电话,就说明大事已定,刘雨肯定要时来运转了。他赶忙问道:“哦,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通道:“上个月我们抓到一个叫卫小河的人,这个人也是你们周庄镇的,但是他长期在外,很少回家。前段时间回来,把他的姐夫杀了,原来他在外面得知他的姐姐长期遭受家暴,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报复。卫小河被抓了后,对杀死姐夫的事情供认不讳,我们勘察了凶案现场,觉得卫小河在实施杀人的过程中,极为冷静镇定,故觉得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案犯,经过进一步审讯,他交代了二十年前的一桩杀人案,这正是当年的刘雨案。” 马飞扬听了后,只觉得整个心胸豁然开朗,他又问:“这个卫小河回来就仅仅是为了报复他的姐夫吗?” 刘通道:“据卫小河讲,他当年杀了人,也没有回家,就直接跑了,虽然警方并没有通缉他,甚至还错抓了一个,但是他的心里从未安静过,他不敢回家,每当看见警察或听到警笛,就会慌张失措,这么多年就像流亡一样,如同丧家之犬,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敢耽搁过长时间,日子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就是说这种生活他实在是受够了。由于他小时候就父母双亡,是跟着姐姐长大的,所以当他得知姐姐过着非人一般的生活,他更加自责,便决定回来做个了断。他以前也跟姐姐联系过,只说出去打工,但是混的并不好,等混好了,就回家,所以家浜亲邻的也都认为卫小河是在外面打工,甚至有人说在外面安家了。” 马飞扬又问:“这个案子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啦,那么刘雨就该宣布无罪喽。”刘通道:“释放刘雨及如何进行国家赔偿,现在已经进入程序了,应该很快了吧。”马飞扬心情激动,欣喜道:“刘大队长啊,你真是太厉害了,一个长达二十年的冤假错案竟然被你翻了过来,刘雨一家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呢。” 刘通也很激动,说道:“唉,那年你跟我说了这件事,自从我进入公安队伍就一直留心关注相关的案件和案犯,这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唉,这还说什么感谢呢,其实是我们对不起他啊,让他蒙冤这么多年。”马飞扬又和刘通说了一些闲话,便挂了。 马飞扬这边挂了电话,那边就给周大庆王闯们打了电话,几个人都说晚上出来吃饭庆祝一下,顺便再商量一下接回刘雨的事情。 晚上,大庆安排了一个饭店,大庆说这家饭店是他们市政处的兄弟们常来的,口味不错。大庆让马飞扬点菜,马飞扬一听点菜就犯愁,说道:“点什么菜啊,感觉也没什么可吃的。王闯你来点吧。” 江船对马飞扬的话深有同感,说道:“我也感觉现在没有什么可吃的。”王建武笑道:“这一方面是因为现在吃吃喝喝太过频繁,另一方面是因为现在的东西确实不好吃。就说猪肉吧,我们小时候的猪肉真香,我至今还能想起那种香味,现在的猪肉完全没有那种香。” 王闯笑道:“你说的简直就是废话,我们小时候的猪,都要喂一两年才杀,现在的猪不到半年就出栏了,而且喂的都是饲料和饭店的泔水,其实我们都是在间接的吃饲料。” 大庆道:“这话不错,还有那小鸡,也就是三两个月就长成了。”王闯接道:“你没听说吗,现在养猪的不吃猪肉,养鸡的不吃鸡肉,生豆芽的不吃豆芽。” 马飞扬笑道:“他们都以为自己没良心,总寄希望于别人有良心,也相信这一点,所以自己搞的东西不吃,只吃别人弄的东西。” 大庆道:“这可能就是叫什么心理暗示的吧。”王闯笑骂道:“你涨学问啦,就不是眼不见为净吗?”江船王建武便嗤的一笑。 马飞扬又问:“谷志明于金宝怎么没来?”大庆道:“于金宝跟亲戚出去做生意了,志明没法来了,电话都打不通,我上天听说,他有几十万块钱放在四老婆那里,谁知道四老婆把钱全部卷跑了。” 几个人一听都是吃了一惊,都问“小孩儿呢”?大庆道:“小孩在这之前,已经送给志明他妈那边了。”王闯道:“我乖乖,这女人连儿子也不要了,也真够狠的呀。” 江船道:“唉,志明干这叫什么事啊,整天净干一些不靠谱的事情。”王建武笑道:“他什么时候靠过谱?”大庆道:“问题是,志明这钱也是借来的,是准备发工人工资的,这下一弄全完了,志明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说着凉菜已经到了,几人便开始喝酒。马飞扬道:“这个周末我们是不是去一下刘雨的家,这事他们家里也可能知道了,现在恐怕也忙着这些事儿呢。”大庆道:“肯定知道了,对,这个周末回去一趟。”王闯江船王建武也都同意,现在他们都住在城区,正好一车回去。 周六兄弟们都坐江船的车回周庄。现在通往村庄的道路也都是新铺的水泥路,接近村庄,马飞扬看着外面,说道:“我感觉村庄环境好多了,前年我回来一趟,那沟塘里面到处都是垃圾堆,老远就能看见白花花的一片。” 王闯道:“这两年不是搞新农村建设嘛,新农村建设别的方面见效慢,环境卫生见效还是快哒。” 马飞扬道:“我们从河堤上走吧。”王建武道:“对,走河堤,河堤那路也是新铺的,河堤上车也少,两侧都是树林,开车走在上面,确实舒服爽快。”江船便转头走了河堤。 此时正是深秋,树叶已经发黄,本来这样金黄的树叶在湛蓝的天空下应该是格外的醒目亮眼,可惜因为雾霾的缘故,让如此的美景不知打了多少的折扣。 马飞扬看那北沙河,河面老远的看去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带子,河岸两侧也不知有多少沙场、码头、船厂,它们仿佛一个个吸血的牛虻吸附在北沙河的身上,那污水、废渣无情的污染水体,根本不顾北沙河的死活。 此时,马飞扬心里只觉得堵得慌,本来开车走河堤是为了舒服爽快,可是这时也不觉得怎么样。 他们来到刘雨家,感觉这个家突然敞亮多了。马飞扬记得刘雨出事后,这个家里一片愁云惨雾,即使是晴朗的天空,那空气也是又沉又重,能把人压的喘不过气来。现在给人的感觉都轻松多了,刘雨的父母也有了笑容。他们见马飞扬大庆都来了,高兴迎了出来,连说“感谢”。又让到屋里坐。 大庆问:“准备什么时候去接刘雨?我们准备一块过去。”刘雨的爸爸道:“也就最近几天吧。” 马飞扬问:“国家赔偿申请了吗?”刘雨的爸爸道:“赔偿由本人申请,唉,我们觉得赔偿还不是最重要的,我们想追究当年办案人员的责任,二十年哪,难道就赔点钱算了?他们难道不该承担责任吗?一个人能有几个二十年啊,而且这是一个人最好的二十年哪。”说到这里情难自已,竟哭出声来,刘雨的妈妈也跟着落泪。 马飞扬等刘雨的父母情绪稳定了一下,长叹道:“二十年,很多人和事早已经物是人非,只怕有的当事人都已经死了。” 一二一、支持国产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大庆接道:“这些事情也用不着我们来操心了,现在新闻媒体已经开始报道,整个社会一关注就好办了,到时候自然有人提出要追究当年办案人员的责任,当然我们该提出也要提出。我感觉这事不会轻易就结束了的。” 他们和刘雨的家人又坐了一会,无非说一些刘雨出来后准备干些什么,还有抓紧成家之类的事情。马飞扬认为,刘雨回来后应该先休息,当前就是以调整心态为主,把心态调整到正常人的或接近正常人的状态,只有这样才能有利于他之后的干工作和结婚成家。另外他还要多接触一些新的事物,逐渐学习和适应社会,说句实话,国家这二十年的变化真是太大了,别的不说,就说通讯吧,现在都已经是智能手机了,而刘雨呢,连当初的普通手机还没有用过,所以出来以后多走走多看看多问问,这是当务之急。 又过了一个星期,大庆通知马飞扬明天去接刘雨回家,马飞扬立刻和队里的同事调休,回家又和汪梅林说了。 周大庆和江船各开一辆车,带上刘雨的父母姐姐,直奔监狱而去。刘雨出来的时候,先是和父母抱头痛哭,继而又和大庆马飞扬等兄弟们抱头痛哭。 刘雨这时候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已经更换一新,但是仍然掩饰不住苍老和落寞。在马飞扬和众位兄弟们的记忆中,二十年前的刘雨是那样的阳光风趣,是那样的能干机灵,可是眼前的刘雨皮肤粗糙松弛,眼神灰朦缓滞,虽然是喜从天降,也想强作欢颜,但是他笑不出来。 周大庆和马飞扬把刘雨送到家,约定明天晚上兄弟们痛饮一场。次日晚上,兄弟们都如约而至,王闯道:“我听说,今天法院和公安局的领导去你们家公开道歉的是吗?”刘雨点头。 王建武问:“你们家是怎么说的,原谅他们了吗?”刘雨道:“唉,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原不原谅的又能怎样?国家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唉,不想说这些了。” 大庆立刻道:“对,不说了,今晚弟兄们好好喝一场,今晚是我请客,都不要跟我争。”马飞扬接道:“这样也好,后天晚上,我来请,过两天王闯来安排,兄弟们轮流庆祝。” 刘雨看着一帮好兄弟,只说“不用不用”。江船道:“兄弟,你就不要跟我们客气了,人这一辈子就这几十年,能处到老的朋友有几个啊,我现在就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跟几个好兄弟喝两杯闲酒说两句闲话更加高兴的事情了。” 这天晚上他们果真是一醉方休,大庆、马飞扬们都是想着法儿和刘雨说笑,希望刘雨能自然随意一些。可是很显然刘雨还一下进入不了状态,他不说多少话,仿佛语言功能已经退化了。于是他们就按着酒喝,终于都醉了。 马飞扬虽然头重脚轻身体打晃,但觉得意识还很清醒,刘雨觉得自己没有问题坚持要打车回去,马飞扬哪里放心得下,于是也跟车送刘雨回家,然后又回城区。他到家已经是十一点了,汪梅林和小笨笨都睡了,他蹑手蹑脚的洗脸洗脚上床睡觉。 次日一早,汪梅林问:“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马飞扬答道:“早就回来啦,我看你都睡了,就没有惊动你。”汪梅林又问:“刘雨的状态怎么样?”马飞扬道:“别的没有什么,就是感觉和这个社会生疏了,一下子适应不了,他很少说话。”汪梅林也叹息起来。 汪梅林一边给小笨笨梳头,一边说道:“这个星期,市民广场那边有个车展,我们去看一下吧,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车型,你不是早就想买车了吗?”马飞扬道:“好啊,到时候小笨笨也去,看看笨笨喜欢什么车。” 小笨笨一听一下蹦了起来,兴奋的直叫“好”。汪梅林连忙把她按住,道:“你站好喽,不要动啊,我正梳着头呢,不然就把你弄成丑八怪。” 小笨笨的学习成绩一直很稳定,始终保持在班级的中游,对此汪梅林和马飞扬也已经接受了现实。 马飞扬觉得人有所能有所不能,或许小笨笨确实不是学习材料,那又何必逼着赶着呢。至于将来,几乎可以预见,小笨笨只能徘徊在社会的底层,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大多数的人都在社会的底层,唉,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 对于买车,汪梅林倾向于日系的车,她认为日系车省油,发动机技术成熟。马飞扬则不然,他是除了日系的车,什么车都可以考虑,他对于几年前打砸日系车的场面还是心有余悸,当时他就想,如果他要是买车一定不买日系的车。 虽然他觉得这种事情是不可理喻的,但是他害怕啊,他怕有一天他会遇上这种事情。唉,还是买国产车吧,在自己的国家开自主生产的车,走到哪都不用害怕,还能博一个爱国的美名呢。 他把这想法告诉汪梅林,汪梅林笑道:“唉,随你的便吧,反正车主要是你来开,只要你开的舒服就行了。” 其实汪梅林知道,老公之所以选择国产车,还是因为国产车便宜,说到底就是没钱。不过经过马飞扬一讲解,她对于国产车也有了新的认识,那就是价廉物美,同样的价格国产车可以买一个豪华配置的,但是合资车只能买一个普通配置的。 车展那天,马飞扬一家三口看的眼花缭乱,小笨笨道:“爸爸,你不会挑花了眼,又不买了吧。” 马飞扬听了哈哈大笑,但是闺女的话也确实说中了他的犹犹豫豫的心态,他总觉得把家里的仅有的十来万块钱一下子全部掏出来,实在下不了狠心。 汪梅林也催他:“看吧,笨笨都说你了,在家还是信心满怀的,到了车的跟前怎么要打退堂鼓啦,唉,买吧买吧,钱没了,再慢慢的苦嘛,再说了,苦钱不就是花的嘛。”马飞扬看着汪梅林娘儿俩,终于不再啰嗦。 马飞扬开上了自己的车,那感觉确实不一样,他让汪梅林赶紧考驾照,汪梅林也有考驾照的想法,但是老是用忙为自己开脱,现在家里买了车,她决定这个暑假就要拿到驾照。 马飞扬见她决定了,立刻给报了名。汪梅林见马飞扬给她报了名,一惊道:“怎么这么快就把名报了啊,着什么急啊。”马飞扬笑道:“哼哼,名一报过钱一交上,你不学也得学啦,还有你知道考驾照的有多少人吗,现在报名正好在暑假里面学。” 接着是五一假,马飞扬和汪梅林商量着准备自驾游。马飞扬跟郑前进又请了半天假,因为三天的假期,城管局只放一天半的假,而自驾游怎么也得两天的时间,所以只好跟队里请假,郑前进自然支持。 马飞扬让爸爸也一起去,马报国道:“我不想去,你们是去爬山的,我现在不想爬山,也爬不动喽。”汪梅林跟马飞扬悄声道:“爸爸不想去,可能是因为怕多花钱。”马飞扬道:“那你在劝劝吧。”汪梅林道:“爸,一块走吧,黄山也并不高,再说了,你买门票还是半价呢,也花不了多少钱。”马报国道:“怎么花不了多少钱,晚上住宿,你们一家有一个房间就可以了,我要是去就得两个房间,当然啦,我不想去,是因为最近我觉得腿有些疼,肯定不能爬山,你们去玩吧,把笨笨看住喽。” 马飞扬一家凌晨三点便忙活起来,很快就上了高速,到了高速立刻风驰电掣般的跑了起来,那真是一种自由驰骋的感觉,他技术娴熟在车流里自由的穿插,汪梅林不断的提醒,叫慢一点。 马飞扬道:“你一定要注意,别人开车的时候,千万不要一惊一乍的,你那突然一声,对司机的影响是很大的。”小笨笨倒高兴,说爸爸开的车就像游戏机里面的赛车一样。 开了三个多小时,天已放亮,前面的车也渐渐多了,马飞扬的车速也逐渐放慢,又走了一会,只见前面的车就像长龙一样浩浩荡荡,马飞扬叫苦:“糟了,堵车了。” 这时候,大家都是走走停停,那车就像乌龟爬,马飞扬一开始还挺急的,过了一会,也不急了,因为急也没用,再说这种情况现在已经很正常了,如今的汽车就像旧时王谢堂前燕,已经飞入寻常百姓家。车多,自然就会带来拥堵问题、停车问题。 一二二、自驾出行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一会儿,小笨笨叫道:“我要小便。”刚好车也不走了,马飞扬对汪梅林说:“你带笨笨去路下面小便吧。” 汪梅林道:“这样能好吗。”马飞扬笑了一下,道:“哎呀,这不是非常时期嘛,自然要非常对待喽,你看前面后面的,不是有人下去了吗,唉,快去吧,尿不能憋着啊。”汪梅林没有办法便带着笨笨去了。 回来笨笨上了车,汪梅林便在车外站着,看前面的车龙,这时候整个高速道路全部是车,应急车道也已经占满,马飞扬也下来活动腿脚,他看着汪梅林笑道:“你要不要小便啊,要不我拿件衣服给你遮挡一下。” 汪梅林瞪了他一眼,马飞扬道:“你不要瞪我啊,你看这车堵得早着哪,什么时候才能到服务区啊。”汪梅林仿佛被说中了心事,没了言语。 马飞扬知道汪梅林也想小便,便劝道:“走吧走吧,反正大家都能理解的。”汪梅林看着他眨眼道:“那我们走的远一点。”马飞扬道:“也不能太远,要是车能走了,不是耽误事儿吗。好啦,走吧。” 汪梅林虽然小便了,但心里还是羞愧,嘴里不断的埋怨:“哼,早知堵成这样,我就不出来玩了。” 过了一会,车又可以动了,接着居然可以跑起来了。就像一口气憋了半天终于通了一样。 到了九点钟,车已经开到了景区,但离景区还有老远又堵车了。大约半小时,马飞扬的车终于进了景区,在停车场绕了几个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这时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汪梅林问:“感觉怎么样?累不累啊。” 马飞扬道:“还可以,你们呢。”汪梅林笑道:“刚才我和小笨笨又小睡了一会,好,你歇着吧,我去买票。” 马飞扬看那买票的队伍有一百多米,索性就带着小笨笨逛起了景区的小商业街,转了一圈,又找了个地方坐了一会,他见汪梅林快到了买票窗口,就带着小笨笨过去。 汪梅林买了票,过来,然后一家三口又开始排队进门,景区大门口的队伍比买票窗口的队伍还要长,而检票又稍微复杂一点,所以景区门口的队伍半天也看不出动了一下。 马飞扬看时间,又看看队伍的长度,觉得十一点半还是能够进入景区的。汪梅林笑道:“九点钟到的,到现在还没有进入大门,排队排了两个多小时,哎哟,以后不出来喽。” 马飞扬道:“呆在家里老是觉得对不起假期,出来马上就后悔不迭,唉,大家都是这样,这就是网上说的痛苦并快乐着。”汪梅林看着密不透风的人群,喃喃道:“这么多人,倒也是一大景观。” 过了十一点半,终于进了景区,马飞扬看着游览指示牌,道:“好了,让我们开始吧,笨笨,就看你的啦,来,每人拿一瓶水。”马飞扬背着背包,背包里全是吃的喝的。他们开始登山。 山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马飞扬一开始还担心小笨笨爬的太快,现在看来这是多虑了,这么多人,无论是谁都快不起来,只能随着人流亦步亦趋。照相,想让镜头里只有自己或者自己和家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到了半山腰,天气愈发的阴沉,感觉要下雨。马飞扬正说着:“不会下雨吧。”这雨便下了,这是用实际行动进行了回答。 雨虽然不大,但是淋湿衣服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山上的商贩早就准备好了雨衣,是那种非常简单的一次性雨衣,这种雨衣在市场里两块钱都没人要,可是在景区门口能卖十块钱,现在到了山上能卖二十块钱。 马飞扬给汪梅林娘儿俩分别买了一个穿上,汪梅林问:“你怎么不买一个?”马飞扬笑道:“我这不是有背包吗,也能遮挡一下。哈哈哈,其实这雨衣穿和不穿也没什么差别。”说着便指前面一个人给汪梅林看,汪梅林看那人虽然穿着雨衣,但是衣服还是湿淋淋的,原来这一次性雨衣太薄,稍不注意就破了裂了。 汪梅林笑了笑,看了小笨笨一眼,说道:“笨笨这不碍事,她个头小,不绷着就没事。”马飞扬道:“再走一会,就不下了,山上的天气变化太快。” 到了迎客松处,汪梅林和小笨笨都喊累,然后就找了个地方休息,马飞扬又给她们水喝,面包也拿了出来,还有水果。 可是小笨笨不想吃水果,要吃黄瓜。马飞扬笑道:“要吃黄瓜你早说啊,哎哟,这儿的黄瓜可不便宜啊,恐怕得五块钱一根。”一问,并不是五块钱一根,而是十块钱一根,马飞扬买了两根。 汪梅林道:“买两根干嘛,我可没要吃黄瓜啊,唉,收着吧,等笨笨再要吃的时候,还给她吃。” 汪梅林看着那迎客松,跟马飞扬说道:“这就是蛮声中外的迎客松喽,啊,今天终于见到真容了。”她又接着说道:“图画上的迎客松固然漂亮,但还是不如面对面的观赏它。” 马飞扬道:“看图画永远触发不了感情,你总是觉得画里的东西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当你走到了它的跟前就不一样了,因为你来看它也是作了付出的,比如时间、精力、金钱,你付出了这么多终于站到了它的面前,这个时候你就会觉得和它之间已经有了一种微妙的感情。” 汪梅林点头,她观察迎客松,给小笨笨讲解那旁逸斜出的枝干仿佛是一只伸出的大手,正在迎接远方的客人。小笨笨倒不觉得有什么神奇的,听了两句,便跑开了。 马飞扬要给汪梅林和迎客松合影,汪梅林摆好姿势,可是马飞扬迟迟不按,他想等镜头里只有汪梅林一个人的时候再按。这怎么可能呢,大家来到这里,都是冲着迎客松来的,每个人都想跟迎客松合影,迎客松的面前人潮人涌,都是争先恐后的向前。 汪梅林叫马飞扬快照,马飞扬心有不甘的照了,汪梅林又把小笨笨叫来照了一张,然后又请人给他们一家三口照了一张。汪梅林又要给马飞扬照,马飞扬道:“我就算啦,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等着这个位置呢,让别人照吧。” 这时候雨虽然停了,但是山顶依然雾气昭昭一片迷茫,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他们期待中的云海奇观肯定是不可能出现了,看不到云海,马飞扬顿觉索然无味,兴致立刻减了大半,小笨笨倒是游兴不减,围着爸爸妈妈跑来跑去就像树枝上的黄雀,时而问这,时而问那。 在下山的路上,他们一家遇到了好几位挑山工。马飞扬告诉小笨笨,这就是挑山工,你们的课本上还有这样的一篇课文。小笨笨问:“他们挑这么重的担子,怎么不累啊?” 马飞扬笑了,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累?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正常的人,无论是谁挑这么重的担子登这么高的山都会觉得累。” 小笨笨眨着眼睛又问:“要是累,就不要挑了呗。”马飞扬若有所思,说道:“你以为他们想挑吗,他们只是不挑不行,这就是生活啊,其实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像他们一样,被生活推动着而不得不这样。” 汪梅林皱眉道:“怎么突然感慨起来啦,小笨笨能听懂嘛。”马飞扬笑道:“现在或许不懂,但将来会懂的。” 汪梅林莞尔一笑,道:“是啊,这个世上能把爱好当成职业的人有多少呢?不过我挺佩服他们这些挑山工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儿啊。” 马飞扬倒不觉得,只是说道:“干习惯了,也就行了,这里令人感动和尊敬的是他们对于生活的态度,为了生活他们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 汪梅林听着,不由得握了握马飞扬的手,她知道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也是这样的人。 下山出了景区已经过了五点半,小笨笨直叫饿啦,快吃饭。马飞扬便问:“我们吃些啥呢?”汪梅林问小笨笨,小笨笨要吃肯德基,马飞扬听了大笑道:“吃肯德基还用着跑到黄山来吃吗?到了黄山就要吃些富有特色的东西,这样吧,我们去吃臭鳜鱼和毛豆腐。” 一二三、抽调借用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汪梅林笑道:“你这是从电视上看来的吧。”马飞扬道:“是啊。”汪梅林道:“可是你知道哪一家才是最地道的呢?”马飞扬道:“找找看啊,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儿了,吃过就找宾馆睡觉啦。” 他们到了市区,先找了一家宾馆,放下行李。然后到街上找特色美食,可是还没走两条街,小笨笨就叫喊“累死啦,饿死啦,不想再走啦”。 其实马飞扬和汪梅林也不想再找了,爬了一天的山,这时候真的不想再走了,他们俩都叹道“唉,正宗的恐怕一时半刻是找不到的,再说了,你看哪家店的招牌上不是写着正宗两个字?” 他们就近来到一家饭店,马飞扬先看价格标示牌,又当面问清了价格,这才点了菜。小笨笨被饭店里的一只大鱼缸吸引了过去,这鱼缸里有各种各样的鱼。马飞扬连忙过去把小笨笨拉了过来。 汪梅林道:“你让她看一看吧。” 马飞扬笑道:“出门在外,要处处留心啊,我们队里的郑队长和朋友出去玩,吃饭的时候,一个朋友也是指着鱼缸里的一条鱼直说不错,这时候饭店老板马上把那条鱼捞了出来,当场就摔死了,然后就给他们做,鱼端上桌子,几个人都说没有点这道菜啊,老板说你们刚才不说这鱼好的吗,郑队长说没错啊,是说好的,但是我们并没有点啊,老板说,在我们这里说好的意思就是点了。几个人听了都是一惊,忙问这鱼多少钱?老板说,不贵就八百块钱。当时一个朋友就要发作,郑队长立刻按住,忙说好好好,八百就八百,然后示意抓紧吃抓紧走。郑队长后来说,那明显就是来讹人的,你跟他有什么道理可讲?大家出门在外是游玩的,图的是高兴,时间又这么紧张,惹这些闲气干什么,以后注意就是了。” 汪梅林听了也是嘿嘿的笑,小笨笨叫道:“为什么不投诉?老师说,遇到伤害就报警啊。” 马飞扬笑道:“可以投诉也可以报警,但这就意味着你要在这儿耽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处理,这对于游玩的人来说就不值得啦。大多数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是选择息事宁人自认倒霉,笨笨,有时候适当的示弱也是很必要的,一个劲儿逞强较真也不一定是真英雄。” 说话间,菜端了上来,汪梅林尝了两筷,说道:“感觉也不过如此,好像没有电视上的好吃。”马飞扬噗嗤一笑,道:“电视上的你又没有吃过。” 汪梅林道:“但至少比这好看多了。”马飞扬道:“吃吧,真正正宗的臭鳜鱼,我们普通人肯定是不容易吃到的,因为你看那电视上,一道正宗的美食做出来,根本就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饭店里每天要接待那么多的顾客,怎么可能花这么多的时间,下这么多的功夫来做呢,这样的做法也接待不了几位客人啊,所以我们所吃到的东西基本上都接近于半成品,顾客一来,然后半成品下锅,二十分钟左右搞定。” 汪梅林笑道:“嗯,好吧,算你说的有理,哼,不是你要来吃特色美食的吗?”马飞扬道:“对呀,不管怎么样,我们来到黄山一趟,这么有特色的东西总要体验一下吧,回去有人问吃臭鳜鱼了吗,你就可以毫无愧色的说,吃啦。” 回到宾馆,马飞扬躺倒床上,这才感到真是太累了,这一天真可谓马不停蹄啊。躺了一会,汪梅林要和马飞扬规划明天的线路。 马飞扬想了想,道:“这儿离胡适先生的故居不远了,我们去看看胡适故居吧。”汪梅林问:“笨笨,明天去胡适先生的故居怎么样啊?” 小笨笨睁着大眼睛道:“胡适是干什么的?”汪梅林“嗯”了一声,道:“你知道鲁迅先生吧。”小笨笨道:“鲁迅先生我知道。” 汪梅林道:“他就是和鲁迅先生同一时期的人物,也是个大教授。”小笨笨叫道:“肯定不好玩。” 马飞扬和笨笨打成一片,笑嘻嘻的道:“笨笨,那个地方可好玩啦,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要不然怎么能出现这么有名的人物呢。”汪梅林看着他们笑个不住。 马飞扬又道:“去胡适故居还有一个原因。”汪梅林问:“什么原因?”马飞扬道:“我估计那个地方不会堵车堵人的。”这样一说,汪梅林也是眼睛一亮,他们也实在是被堵的怕了。 只可惜,马飞扬想错了,胡适故居这个地方一样的堵,而且很多人的想法都和他一样。刚才停车的时候,他就听那边车里的人说“哎哟,这个地方也堵啊,我以为这儿应该不堵的,唉,看来这两天就没有不堵的地方喽。” 从胡适故居出来又是中午了,汪梅林开始催促赶早回去,不然说不定会堵在路上,今天又是返程的高峰,马飞扬也是这样想的。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人还有很多,他们都不谋而合,于是相会在高速上,终于把高速公路跑成了低速公路,最后干脆变成停车场。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堵在高速公路的路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感觉都能使人绝望。汪梅林唉声叹气,不住的后悔,幸好这回她接受了教训,从天亮到现在她都很少喝水,喝也只是小口的喝,在拥堵前的一个服务区还上了个厕所。马飞扬则想,幸好爸爸没有来,这种旅游对于老年人来说,简直就是活受罪,说不定还会造成危险。 回到家已经是九点了,马飞扬什么也不想了,直接上床睡觉,想着明天一早又要上班,心里竟然生有畏惧之感,随即又想起黄山上的挑山工,于是又立刻勇气倍增,沉沉睡去。 次日上班,兄弟们一见面便聊起出去玩的事情,有几个出去玩的,最大的感受就是堵,都说以后不能在放假期间出去了,就是找罪受嘛。 大家正说的开心,郑前进过来说道:“马队,市里成立治霾联合执法组,城管局也要去一个人,局里安排你过去,你准备一下马上就可以过去报到了。”马飞扬听了大喜,其余兄弟也都过来恭喜,都说“这下好了,可以过几天正常人的生活了。” 马飞扬也欣慰道:“好的,感谢领导关怀。”刘星笑道:“马队,这相当于专门给你一个人发福利啦,别的不说,就说休息吧,你到那里是正常的双休,这就等于领导每个星期都给你放一天假。”马飞扬听了一时得意。 市里类似这样的机构也不知道有多少,凡事都得联合整治,整治就得成立领导小组办公室。前段时间,马飞扬遇到公安局的一位老兄,一问现在到什么单位啦?那老兄便叫苦,说到了犬治办。这老兄说话有方言音调,马飞扬听成了拳治办。马上一惊,以为这是在整治各种拳馆、武馆、还有广场上打太极拳的,便笑问:打拳有啥整治的?这老兄知道听岔了,又加重语气说:是犬类。还用上手势作狗跑的样子。马飞扬马上明白了,笑道:哦,就不是打狗的嘛,哎呀,老哥,你就说打狗的不就行啦。 这老兄挠头笑道:“哎呀,马队长,说实话,这可真不是好事,现在亲戚朋友动不动就来笑话我。”马飞扬道:“这有什么笑的呢,狗虽说是人类的朋友,但你们打的是恶狗疯狗,这是好事啊。”这老兄道:“他们都说我的权力大喽,说什么贵妇啊、小姐啊现在都喜欢养个狗,要知道这可是她们的小宝贝儿、小祖宗,你这一打,她们肯定要求你,求你能不给点好处?”马飞扬听得惊喜道:“哎呀,还真是这样的,老哥,我真是太羡慕你了。”这老兄也便哈哈哈的笑。 治霾工作是市环保局牵头的,所以联合执法组就设在环保局,联合执法组还有市场监管局、交通局、公安局、建设局、质量技术监督局等几家单位的成员。马飞扬一看前来报到的都是老同志,年龄都比他大,他原先以为他奔四的年龄也够大了,孰不知到这儿是最小的。 原来,像这样的整治,各单位一般都是派出年龄大的同志,因为像这样的老同志在单位里事情少资格老用不好,所以遇到此类活动,便首先考虑老同志。 这些老同志在自己的单位里都已经不干什么事情了,到了这里呢,环保局作为临时领导自然也不好过多安排工作给他们,所以工作基本上就交给马飞扬。马飞扬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他年龄最小,也不好意思和各位老哥斤斤计较,而且文字材料方面的工作要求能够熟练使用电脑,这些老同志基本不用电脑,所以也只有他来干。 治理雾霾首先是分析雾霾形成的原因,雾霾的形成是多种原因造成的,具体包括工业污染(三高企业)、农业污染(秸秆焚烧)、生活污染(浴室锅炉)、建筑施工扬尘、交通道路扬尘、汽车尾气排放、餐饮油烟超标排放等等。雾霾的出现,是生态环境恶化的显著标志。当然生态环境的恶化是一个全方位的概念,还包括水体污染、土壤污染等,也就是说人类赖以生存的最根本的基础已经报警了。当前国家及时提出“生态即生活,生态即生命,生态即生存”的“三生环境治理观”,并直接将生态环境的治理列为地方政府考核的首要指标。现在整个国家正在开展的是“史上最严厉的生态环境大治理”。治理雾霾只是其中一项,就在北阳,同时开展的还有北沙河沿线环境综合整治暨生态修复工程、废旧物资集中整治等工作。 一二四、拱卫高考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也能明显感觉到此次的整治工作和以往确有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引入了严厉的问责机制。比如说秸秆禁烧,这一次的第一把火在观山县的三岔口乡烧起来了,县里毫不客气的就把乡里的党委书记和乡长免掉了。接着市里就把秸秆禁烧的现场会开到了观山县三岔口乡,分管市领导明确表态今年观山县的年终考核降一个等次,不参加评先评优。 这样一来,震动就大了,现在全市所有的乡镇全部都行动了起来,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白天黑夜的巡查。乡镇每天的禁烧工作动态图片要及时发送到县区秸秆禁烧工作群,县区督查巡视组的工作图片要及时发送到市治霾办联合执法组的工作群,市治霾办联合执法组的工作图片要及时发送到市治霾办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工作群。 自从有了微信,便有了工作群。现在的机关工作人员哪个没有十几个群?多的甚至能达到几十个群,再加上个人的私群,手机里正常都有好大几十个群。开展工作,往往都是一下车、一见面、一坐倒的第一件事便打开手机照相,先把图片发到群里。那感觉便如同下了蛋的母鸡,叫“咯咯哒”一样。 到了六月份秸秆禁烧工作就算告了一个段落,可以说这次秸秆禁烧工作确实取得全面胜利,除了三岔口乡的那把火,便再也没有燃烧的地方,这让人不能不惊叹地方政府强大的执行能力,用一位市领导的话讲“不是干不好工作嘛,关键还是想不想干的问题”。 其实马飞扬知道,地方干部为了干好秸秆禁烧工作是下了多大的功夫。地方政府采取的是严厉处罚和高额奖励办法,他们的口号是“罚要罚的心痛,奖要奖的心动”,这之前,凡是参与秸秆禁烧的工作人员全部缴纳一定的保证金,只要你所包保的区域不出任何问题,那么就一倍返还,一万就返两万,两万就返四万,但是如果要出了问题,那么就按每次事故核减百分之二十来扣除保证金。 这样一来,哪还有懈怠之理?包保人员到了包保区域连睡觉都是睁着一只眼睛。这也是应了一句老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马飞扬和几位老哥常常下去督查,每当看到乡镇村居干部熬红的眼睛,便感叹道“同志们不是不愿意付出,不是不能付出啊,而是付出与回报的比例是否能够对等。不计报酬无私奉献的人也是有的,但毕竟是少数,这样的人便是英雄,应该致以崇高的敬意,但要求大家都来做英雄那只怕会让工作大打折扣”。 六月份还是高考的日子,也是重视教育最集中展现的时刻,全社会没有哪个地方不在保障高考。交警早已把考点周边的道路实施了交通管制;城管对考点周边的市场、店面、街道又反复整治了几遍,确保没有噪音没有油烟没有垃圾,就是要为考生创造一个舒心的应考环境;市场监管局也对考点周边的饭店进行检查以确保食品安全;医院的120急救车也在随时待命;出租车公司的爱心车队也是随时恭候;另外还有移动公司也送来了饮用水以备陪考的家长不时之需,当然顺便再推销几款手机;还有一些大酒店也推出了“谢师宴”、“上榜宴”等优惠大酬宾活动。 治霾办联合执法组也不能闲着,他们要检查市区的所有建筑工地,裸露的土方要全部覆盖,所有的施工要全部暂停,这主要是防止有扬尘或施工噪音影响考生的考试和休息。 考试的最后一天,马飞扬一到办公室,就听几位老哥在议论事情,边说边叹息。原来就在中午时候,有个考生跳楼死了。马飞扬也是心中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一位老哥说:“听说这个考生感觉上午没考好,中午吃饭的时候被她的妈妈埋怨了几句,中午休息的时候,她便跳楼了。” 办公室里一会说这位妈妈不对不该这时候埋怨她,一会说考生不对怎么也不该跳楼。然后又有人说:“唉,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啦,心里承受能力怎么这样差啊。前天我在网上看到的,母女俩走到桥上,女儿因为母亲说了几句,转身就从桥上跳了下去,唉,你说这都是干什么嘛。” 晚上,马飞扬和汪梅林聊起这件事,说着说着汪梅林忽然道:“你发现了吗,最近几年来自杀的中学生包括大学生大多数是来自于农村的家庭。” 马飞扬承认,他想了想,说道:“城市化进程加快,使城市和农村的差距越来越大,来自于农村的孩子自卑感也就越来越强,要求改变生活改变命运的愿望也就越来越强,于是学习的压力也大,稍有挫折,便会产生严重的心里波动,如果再遇上父母的不理解甚至继续加压,就很容易崩溃。所以说学校应该加强学生的心里疏导,不能一味的关注学习成绩啊。” 汪梅林笑了一声,道:“学校,几乎就是制造应付高考考生的工厂,老师也知道学生挺可怜的,但还是不得不继续增加学生的课业负担,你不增加,学生家长自己也会增加,更何况学校要的是成绩,老师自己的评先评优进职晋级也要的是成绩,也就是说家长的希望、学校的声誉、老师的实惠全部系于学生的成绩,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学生的心里疏导啊。” 夫妻二人说着,又说到小笨笨,小笨笨秋里就是初一了,重点中学肯定是上不了啦,汪梅林忧心忡忡,马飞扬安慰道:“算啦,人各有命,不能强求,我们尽到责任就行了,不能因为她成绩不好,我们就整天的垂头丧气吧。” 汪梅林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还是着急啊,飞扬……”说着竟哽咽起来。马飞扬连忙劝道:“哎呀,你怎么哭啦,抓紧把眼泪擦了,要是被笨笨和我爸看见,还说我欺负你了呢。”马飞扬嘴上劝着,其实心里也是发苦。他拿起书来看了两页就感觉看不下去。 要睡,电话又响了,马飞扬见是郑前进的电话,一接通话,方知道队里徐晓冬的爷爷去世了,郑前进和马飞扬商量怎么烧纸出礼,马飞扬道:“出礼肯定是三百块钱啦,就是送纸花圈还是送鲜花圈的事情,我看就送鲜花圈吧,鲜花圈虽说得一百块钱,但不是好看嘛。” 郑前进道:“好的,那就这样定,我这就通知鲜花店抓紧做,明天一早就送过去。哦,还有正吊是大后天,你尽量去吧。” 马飞扬道:“我肯定去啊,这是多重要的事儿啊。”他放下电话,“啊哟”一声道:“又得三百块啊。”汪梅林问:“这一个月出了多少礼啦?” 马飞扬道:“这是第三次啦,唉,下两个月礼就多喽。” 汪梅林问:“为什么?”马飞扬道:“高考成绩出来啦,我们局里有好几个同事的孩子今年都高考,估计都能考上大学。” 汪梅林一听便“哎哟”一声,叫道:“还真是哒,我们学校也有几位同事家的孩子要上大学喽,这可要了命喽。”她叹息过,又郁闷起来,喃喃道:“小笨笨也考不上大学,这礼出去了,也回不来啦。” 马飞扬苦笑道:“哎呀,我的亲老婆啊,你怎么又说笨笨干嘛呀。” 徐晓冬家的丧事是在老家办的,他的爷爷刚好九十岁,正是典型的喜丧。郑前进马飞扬等一众兄弟都到了,徐晓冬忙迎了出来,脸上也未见有什么悲伤,还和兄弟们说笑呢。 马飞扬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徐晓冬道:“什么都不用,就是等一会到殡仪馆告别一下就行了。”说着又进里面忙去了。 郑前进环顾了一圈,笑着对马飞扬道:“怪不得不用帮忙啊,这些活全部都包出去了。”刘星也道:“这里有两套班子,一套是吹喇叭的,一套是酒席,你看这酒席班子,他们把什么事情都干啦,包括碟碗筷子都是人家自己带来的,还有那桌椅板凳也是自己带来的。” 马飞扬看了一下道:“还不止啊,那些端菜的人也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人。”郑前进道:“等一会哭的时候,徐晓冬家的人连哭都不用,歌舞班子里专门有人哭,哈哈。” 刘星道:“徐队家里,把钱准备好就行啦,什么都不用操心。” 马飞扬哈哈笑道:“这不就是服务外包吗?市里整天喊要在服务外包方面寻求突破,要做大做强服务外包产业,谁能知道殡葬领域早就实现突破了。”大家听了都笑着点头称是。 到了下午,根据安排一众亲朋好友全部都去殡仪馆参加告别仪式。 这天的殡仪馆异常的繁忙,虽说是下午,但是等着火化的还在排队,徐晓冬的家里也是焦躁不已。 一二五、扶贫走访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闲来无事就在殡仪馆里乱走闲逛,他看殡仪馆的宣传公开栏里有尊重警察尊重医生尊重教师的标语,仔细一看,原来是对死者为这三大职业的人开展的优惠活动,什么火化打几折,使用停尸房打几折,使用告别大厅打几折等等。马飞扬忽然想起徐晓冬的爷爷好像就是赤脚医生,连忙把徐晓冬叫过来看。徐晓冬一看认为可行,便跟工作人员联系。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问:“赤脚医生有没有医生资格证啊?”徐晓冬道:“没有。” 工作人员道:“没有,不能优惠喽。”徐晓冬急道:“我爷爷确实是医生啊,在家乡看了几十年的病呢。”工作人员道:“怎么能证明?” 徐晓冬眼睛一翻,想了半天道:“有病人送的锦旗行不行?”工作人员道:“哦,那也行啊,带来了没有?” 徐晓冬喜的不得了,连声说:“带来了,带来了。”原来这些锦旗本就是要跟随一起火化的,没想到竟发挥了作用。 有了锦旗的证明,殡仪馆马上安排绿色通道,提前火化。这让那些还在排队等候的人羡慕不已,都说还是干警察医生教师好,连死都受到优待。 从徐晓冬的老家回来,郑前进问马飞扬:“到治霾办感觉怎么样啊?”马飞扬在兄弟们面前没有必要装模作样,笑道:“这还用说吗,肯定比在大队轻松多了,别的不说,光是正常休息正常放假这一点就没法比了。” 郑前进听了哈哈大笑,道:“好,这过去就当作休假了。”马飞扬道:“对于我们城管局的人来说,那算是休假了,其实别的单位过去,根本没有这种感觉,唉,我就想不通为什么城管局总是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殉道者的形象,老是觉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比如不给我们双休吧,实际上双休并不会耽误工作,单休也提高不了多少效率,但是你就是不能双休。” 郑前进又道:“马队,本周六又该下乡扶贫了,你虽然暂时脱离了城管工作,但是扶贫工作是不能脱离的。” 马飞扬道:“这我知道,这次下乡主要做些什么事啊。”郑前进道:“事嘛,倒没有什么事,但是这不又到了第二季度走访了吗,没事也要去看看啊,说说话唠唠嗑拉拉家常嘛,增进一下感情加强一下互动,再问问还有什么急需要解决的难题。” 刘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然后吃顿饭回来,再把车里的油加上。”他接着又说:“郑队啊,你说我们每次去这么多人下乡,又是吃饭又是加油的,这是何必呢,不如不去,把这些钱省下来直接给他们。我们去了能干什么,这平常日子去又不给钱又不给物,空手白话,人家看着都讨厌了。” 马飞扬嘻嘻一笑:“你说的可真不错,交通局一位老哥到扶贫户家走访,结果人家把门锁上了,还在门上写‘我们已经脱贫了,请不要再来打扰了’,哈哈哈。” 郑前进道:“我那户也是的,过年时我送油送米给他,他是眉开眼笑,这两次我空着手去,都走到了他面前,也不说一句话。” 马飞扬一边开车一边说道:“郑队,你发现没有,这些贫困户多数都是因为本人或家人有伤残或疾病致贫的,他们治病要钱,但是又失去了工作能力,结果就陷入了贫困。” 刘星也道:“只要是正常有劳动能力,怎么都能脱贫,一方面能苦钱的地方多了,另一方面我们的脱贫标准太低了。” 郑前进道:“总之帮助健全的人脱贫好办,他没有技术可以培训,他没有资金可以贷款,他没有工作可以介绍,要是一身恶习呢,可以开导矫正,但是对于病残贫困,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马飞扬道:“让我们这些普通职工来帮助脱贫,到底能有多大效果呢,说句实话,我们这样的家庭本身也没有什么抗风险能力,我们的幸福其实就是建立在平安的基础上的,家人都能健康再没有事故,生活就能富足一些,一旦有了事情,就有可能一夜回到解放前。让我们来扶贫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郑前进嘿嘿笑道:“让我们来结对扶贫,其目的恐怕只在于体现政府的一种态度,意思是政府没有忘记他们。”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市区,马飞扬又给郑前进刘星各自送到家,也就回去。 周六下乡扶贫,城管局帮扶的曹庄乡离市区有四十公里,像这么远的路程有的单位是租一辆大巴去的,有的单位是租几辆中巴去的,城管局是自己搭车去,回来报销油费。 九点钟到了村部,大家就开始进村入户进行走访,这次走访还要更新数据,这是挺麻烦的事,每个人都搞的不太清楚,比如收入信息,作为走访人员并不清楚收入情况,问也不一定能问的明白,这只能根据常规情形来估计,既然是估计的那么就要瞻前还要顾后,让数据合情合理。 马飞扬帮扶的贫困户,因为慢性病长期卧床。他到了的时候,正在床上躺着,见马飞扬来了,便要起身。 马飞扬连忙过去扶住说道:“你躺好,你躺好,今天我们就是过来看看。”这时马飞扬便坐到了床头,用一只手扶着,那贫困户也知道要照相了,又稍微坐起了一下,还露出一点笑容。刘星赶紧拍了一张。马飞扬又随便说了几句,便告别了。因为他还要给刘星拍。 很快就到了中午,回市区肯定是来不及了,分局办公室便通知到曹庄街上吃饭,这一次人虽然没有到齐,但也坐了四桌,这就是普通的工作餐,没有凉菜也没有酒,直接炒菜吃饭,吃完各自回家。 下午到家,马飞扬准备休息一会,然后到体育公园打篮球。他这几年篮球打的频率明显少了很多,一方面是因为年龄大了,运动能力在下降;另一方面是因为单位的事家里的事太多,让他根本无暇顾及篮球。但是对于篮球的热爱,他自觉并未减轻,遇到重要的比赛,他依然会早早的守候在电视机旁或及时打开手机视频。 近一年来他基本上是每个星期打一次篮球,如果时间允许也可以两次。他现在打球也不较劲了,也不争吵了,图的就是一个舒服,流行的说法叫养生。 自从更换了智能手机,网上那些关于健身养生的文章五花八门,这些文章时常发生矛盾,弄得准备要养生的人无所适从,不知道该信谁。比如喝酒吧,有的说喝酒好;有的说喝酒不好。马飞扬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干老本行,打篮球吧。 有了智能手机便有了微信。这微信的信息量太大了,不过渐渐的他发现微信朋友圈几乎也变成了一个名利场,拉票的、卖东西的、做宣传的、请求点赞的、推送观点的每天都让你目不暇接。以前,他也会转发文章分享信息,还时有评论,可是渐渐他发现有些当时的报道并不是事情的真相,当你得知你所转发和评论的已经不适于最新的变化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被人带偏的感觉。 最近马飞扬尤其感觉到朋友圈已使人生畏,因为有些文章看完以后,后面还会缀上这么几句“无论有多忙,也要把它转出去”、“看完以后,反正我转了”、“如果没有一百万人转,就说明我们的国家民族真的完了”。那轻轻的一转仿佛是秘制金丹能化腐朽为神奇,马飞扬对此虽然是嗤之以鼻,但也常常觉得罪孽深重,深感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民族对不起世界。现在他也不看朋友圈了,一方面是没时间看,另一方面是没啥可看的。 一二六、还是买房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篮球,下来休息,他看了一下手机,有未接电话,是周大庆的,回过去一问,原来是刘雨晚上要请兄弟们吃饭。马飞扬自然高兴,他觉得刘雨能主动约兄弟们出来玩,就是很大的改变。 他看了时间,给汪梅林打电话说不回家吃饭了,挂了电话直接朝饭店去。周大庆叫大家早点去,早去兄弟们可以多坐坐多聊聊。马飞扬到的时候,大庆、刘雨、王闯、江船已经到了,他一到就可以打牌了,因为刘雨不会打还缺一个人,有了牌打,便都不再着急了。 大家都知道刘雨申请的国家赔偿一共二百万已经到账了,于是大家都劝他抓紧买房子。 刘雨道:“我想租个门面,开个饭店,这两天我又试了一下手艺,感觉也还可以,到时候我再请一个人帮忙,不就可以了吗?”大庆立刻摇头:“不好,不好,还是买房子划算。” 刘雨道:“房子,最近我也看了,市区好地段的房子都要五六千块钱一平方,太贵了,要是买房子,再装潢,我手里就没什么钱了,就干不成什么事了。因为这钱还要给我爸一部分,这么多年因为我这事情,家里也借了不少钱,这帐还得还哪。” 马飞扬一边打牌一边接道:“我觉得还是买房子好,现在的房价不断的涨,无论如何要先抓一套房子在手里,手里有房心中不慌啊。我有个同事叫郑盛,他到市区来工作也都十年了,直到今年才把房子买了。十年前的房价还不到一千块钱一平方,他当时和售楼小姐怄气没有买,后来房价不断的涨,他就开始观望,同时也想多聚点钱能多付几成首付,谁知道这房价越涨越高,他聚的钱根本追不上涨价,房价越涨他心中越气,但是现在他终于服气了,但也悔不当初,认为房子还是早买早好啊。” 江船笑道:“说起这房子涨价,还有个笑话呢。有个老板到外面的城市做工程,包养了一个小三,双方谈好一年十万块钱包三年,为了包养方便,这个老板就在当地买了套房子,过了三年,老板的工程做结束了,开始到别的地方做了,于是就把这套房子卖了,结果这套房子净挣了五十万,去掉包养小三的三十万,他还挣二十万。”大家听了都是哈哈大笑,都说“这完全有可能”。 刘雨皱起眉头道:“买了房子我干什么呢?总不能就在家呆着吧。”大庆道:“唉,我问你,你苦钱是干什么哒?不就是买房子吗,现在房子都有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先搞点小生意做着,能赚钱则好,不能赚钱赔了,也赔不了多少钱。你开饭店,那是多大的投资啊,一旦砸了,那可是血本无归啊。”刘雨听了笑着点头。 王闯道:“马大队不能给想个办法吗,你们城管局不是搞流动摊点疏导点吗,给刘雨考虑一下。” 马飞扬笑道:“这不是问题,我也觉得刘雨先搞小生意,这样比较稳妥。”他看了刘雨一眼接道:“刘雨,你可不要小看这小生意,生意小但是赚钱不少啊,我经常和这些摊贩接触知道的,有的生意好一天赚个四五百块钱是不成问题的,生意差一天也能赚一两百块钱。”刘雨听的怦然心动。 这时候,谷志明和王建武也到了。大家便坐下喝酒,王建武看刘雨,直说气色不错。 谷志明也说:“气色确实不错,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人一轻松就有精神了。”说完便叹气:“唉,俺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哦,整天乱七八糟的。”王闯笑道:“你肯定乱七八糟哒,谁叫你老婆多呢,俺这一个都觉得忙不过来,你弄三四个,不过也说明你本事大啊,哈哈哈。”这时大庆马飞扬江船也附和着笑。 王闯跟刘雨喝酒时,问:“打算找人没有,要不要我给你物色物色?”刘雨一杯酒下去,长叹一声:“唉,我现在能找什么人?虽说我是无罪释放的,但是毕竟也是服过刑的人,你总不能见人就说我是冤枉的,我是无罪释放的吧。现在马上就四十岁了,年龄差不多的早已结婚了,离婚的大多有孩子,我也不能接受。唉,不说了……” 大家这时也是感慨,都觉得刘雨说的实际,确实挺难办的。只见王闯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顿,乘着酒兴大声道:“抓紧买房子,娘的,有了房子不怕没老婆。”众兄弟便又笑开了。 马飞扬正色道:“买房子这事要抓紧,找老婆不能急,说实在的,刘雨这年纪,不能折腾了,必须要找一个本分厚道人。”大家都说对。 刘雨酒喝多了开始红脸,他目光呆滞的看着手里转动的酒杯,喃喃道:“要是不出这事,我的孩子也跟你们几家的孩子一样上初中或高中了,唉现在……现在……”众兄弟都心酸起来。 王闯道:“嘿,没有小孩儿,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我是累死了,也烦死了。我们家那个现在学也不上了,也没有个正当当的事儿干,整天在家打游戏上网,我不看不生气。” 大庆道:“养个小孩确实不容易,俺家的今年秋里高一了,前段时间和几位同学竟然跑了,离家出走,我找了四五天才找到,回到家你问他什么事情,他也不说话,我都要急疯了,但是我又不敢打不敢骂,现在的孩子心理脆弱啊,弄得赵甜甜都给他跪下了,求他好好上学,求他不要搞歪门邪道。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一时间,几位兄弟都吐槽养家糊口不容易,这时候马飞扬才知道原来家家确有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挺不容易,但是出来进去人前人后还要维持光鲜亮丽的外表,以免被人笑话了,今晚都是自己兄弟,所以也都不怕揭自己的短,说出来倒也痛快了。刘雨也知道众兄弟是在安慰他,也便不再自怨自艾。 一二七、跟团出行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这一个暑假,汪梅林的主要任务就是考驾照。考试是在八月上旬,所以整个七月,她就泡在了驾校,她的同期学员都羡慕的要命,都说还是当老师好啊,一年有寒暑假三个月的假期。对此,汪梅林也不和他们争辩,只是笑笑算了。 学校里的一位同事找她,想利用暑假一起办个辅导班,赚点钱补贴家用,汪梅林哪里能同意,且不说考驾照没时间,就是有时间她也是不干的,她知道这是违规的事情,虽然有的人一直在干,但是她有自己的原则,违规的事情坚决不做。 考试很顺利,各科目都是一次过。但是考到了驾照并不意味着能开车,当马飞扬把车交给她的时候,她立时便有一种恐慌之感,一直以来有教练坐在身旁,突然旁边没了人,心里极不适应。她把马飞扬叫上车,笑道:“你来观察一下,看看我的车开的怎么样?”马飞扬知道她肯定是胆怯了,但也不说透,只是说道:“好的,那我就来观摩一下你这科班出身的驾驶员。” 好多天过去,汪梅林开车已经能够应付自如。一晚,马飞扬道:“十一长假,这次再出去玩,车就给你开喽。”汪梅林道:“上高速开呀,哟,那我可不敢哪。”马飞扬道:“你开车不能上高速,那叫什么司机啊,嘿嘿,再说了,十一时候的高速也跟普通公路差不多,想快也快不起来。” 汪梅林努了一下嘴,道:“那么快,我怕反应不过来啊。”马飞扬道:“什么事情都要尝试,你不试一下,怎么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潜力?” 汪梅林忽然道:“谁说我们十一要出去玩啦,五一堵成那个样子,你难道忘啦,我可不去找罪受喽。”马飞扬想了一想,其实他也不想开车出去玩,但这回因为汪梅林刚学会了开车,正好出去可以让她到高速上跑一跑试一试,既然汪梅林不想了,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眼看就到了十一,每当此时,大家都是心存期待,摩拳擦掌的同时又踌躇不已,想出去玩但又怕堵,不出去玩又觉得对不起长假。 马飞扬问汪梅林有何打算?汪梅林便问小笨笨,小笨笨用不着说啦,她希望跑的路越远越好,玩的时间越长越好。 汪梅林道:“这次再出去,我们就不要开车了,就报个团吧,跟着团走,一切有导游了,省心又省事。”马飞扬笑道:“那就是上车睡觉下车撒尿啊。”汪梅林笑着横了他一眼:“又说粗话。” 马飞扬道:“跟团省事是挺省事的,但是跟团不自由,而且搞不好还要购物。”汪梅林道:“听说旅游市场也在整顿,不允许强制购物的。”马飞扬道:“只怕没这么简单,好吧,那我就看线路喽。” 他们一家走的是云台山两日游线路,导游姓牛,长得胖墩墩的笑眯眯的,年龄不大。她一上车便展现出热情服务的姿态,把年龄老的都叫爷爷奶奶,稍微大的都叫叔叔大爷,年龄和她差不多的都叫大哥大姐,她说:“我姓牛,你们叫我小牛好了。” 一路上,小牛不仅给游客讲出行各方面的注意事项,还给大家讲述当地的风土人情,说着说着还插上一个笑话什么的,直把游客逗得哈哈大笑,很快小牛就和满车的人打成一片。 他们中午到了景区,预料之中的开始排队,两个小时后终于进了景点,小牛告诉了集合的地点和时间,便跑的没影。 到了下午五点半集合,出了景区大巴车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程,直接来到一个大院子,小牛说:“今晚我们请大家看堂会,这也是我们这儿的文化特色,希望大家拿出热情出来,积极参与积极配合。看完了堂会呢,我们就可以到住宿的地方吃晚饭了,如果一切顺利堂会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可以结束了。” 有几个游客道:“小牛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云里雾里的,如果顺利,一个半小时就可以结束了,要是不顺利呢?”一个游客接道:“哈哈,不顺利,他就不带我们去吃饭睡觉啊,反正得顺利。” 那堂会其实就是一个江湖艺人表演团体,都是耍把式的,什么吞宝剑、扎喉咙之类的。堂会开始,一个身着劲装的小伙子风风火火满脸带笑的来了,只听他说道:“各位游客朋友们,你们好吗,欢迎你们的到来。今天晚上将由我们龙飞凤舞艺术团为你们表演节目,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们的表演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的,请各位朋友放心大胆的观看。今天晚上,为我们表演的都是一些老艺术家,有些艺术家一年只表演一次或两次,今天我们能够赶上应该说是非常的幸运,我们的老艺术家大多是来自于北京天坛,以前呢,都是给王爷、娘娘表演的,今天来到这里,你们就是王爷,你们就是娘娘,如果你们认为表演的好,也请你们不要吝惜自己的掌声,放开自己的喉咙,你们的掌声你们的叫喊就是对我们的最大的支持和鼓励,好的,光说不练是假把式,我们的表演现在开始。” 这样的一番鼓动,原本是应该场面沸腾的,可是大家都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所以都表现的沉着冷静。 两三个节目过后,那身着劲装的小伙子上来说道:“各位王爷,各位娘娘,小的现在先给你们请安了,接下来的节目,可是我们的保留节目,表演者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艺术家,他将为我们进行吞宝剑和吞铁球的表演。大家有可能不知道,在进行这项表演之前,表演者从早晨就不再进食了,我们的这位老艺术家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一点东西,为的就是今晚的演出,好的,请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请出老艺术家。” 这时候,终于掌声轰鸣。那老艺术家果然白发飘飘,他到台上先走了两圈,算是亮相,接着拿出二尺多长的宝剑,他将这宝剑挥舞了几下,又送到观众面前,请求鉴定。劲装小伙及时说道:“我们的宝剑可以保证不是伸缩的。请各位摸一摸试一试,看一看是不是真家伙。”前面几位观众伸手试了试,都不断的点头。 老艺术家开始扎马运气,只听大喝一声,然后将宝剑提到嘴的上方,突然那宝剑一下子掉进了嘴里,只露出一截剑柄。座下一阵惊呼,马飞扬也是吃了一惊,虽然他有疑虑,但是他看不出门道,也只能啧啧称奇。小笨笨更鼓掌欢呼。 欢呼声止,老艺术家并指如戟,向那剑柄一挑,那宝剑噌的跳了出来。接着又拿过铁球,铁球鸡蛋大小,他将铁球向空中一抛,便听“砰”的一声,铁球砸中地板,说明铁球是货真价实的,然后同样又找人试了。 又是运气发声,那铁球一口被吞下肚子。老艺术家站立台上,面上微露痛苦之色。这时,劲装小伙道:“各位王爷各位娘娘,我们的老艺术家表演的好不好?”哪有说不好之理的,都便说好。 小伙道:“我们的老艺术家已经年近七旬,为了这场表演,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你们说辛苦不辛苦啊,我们的演出虽然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的,但是面对这样的老艺术家的倾情表演,各位王爷各位娘娘你们能无动于衷吗,你们是不是要打赏一下,是不是啊。好的,你们的打赏不论多少,都是对我们老艺术家的肯定和爱护。”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不掏钱,任谁都觉得不好意思啦,还有那吞铁球的老艺术家,此时还站在舞台上,铁球还在肚子里,看来不看见打赏他是不会吐出来的,大家也害怕出事,于是纷纷掏钱,最低也是十块,多的一百二百也是有的。 四五个服务人员捧着大盘子,盘子里还放着手机二维码,挨个的领赏,原来他们也知道现在大家出来随身带现金的已经不多了,这也算是与时俱进了。到马飞扬跟前的时候,马飞扬稍显犹豫,小笨笨已催着喊:“爸爸,快给钱,快给钱啊。”马飞扬给了十块钱,小笨笨立刻撇起嘴来,觉得给的少了,仿佛丢了她的面子。 一二八、风水局长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最后的表演,是一位书法大师,要现场赠送在座的三幅书法作品。屏幕上先播放一段视频,讲述的是书法大师的生平事迹,书法风格以及艺术修养还有道德情操。这时主持人已经换成了女主持,她用深情的语言说道:“大师的作品是无偿赠送的,我们只收取装裱的费用二百八十块钱,好的,现在大师的第一幅作品已经出来了,哪位想要收藏,请……举手。”只可惜没人响应,这时候大家也看出来了,天下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 主持人略显尴尬,随即笑道:“看来,观众朋友们,还在思考,不要紧我们再来一次。”这次有一个人举手了,于是服务员立刻将作品包装好送了过去,随即微信收款。接着,主持人继续要求大家踊跃收藏。 马飞扬忽然想起,小牛说要是顺利的话,一个半小时就可以结束了,现在明显不顺利,看来一个半小时结束不了,结束不了就不能去宾馆吃饭睡觉。想到这,马飞扬举起了手,同时远端一个人也举手了,各收藏了一幅。 吃了晚饭,小牛说道:“明天早上五点钟起床,五点半吃饭,五点五十准时出发。”大家一听马上鼓噪起来,都说干嘛呀起的这么早?小牛道:“我们一共是两天的行程,这么多的景点,非常的紧张,我们还要计算堵车的时间排队的时间,所以大家只能辛苦辛苦了。” 第二天,四点多的时候,便有人起床了,虽然大多数人都还想再睡一会,但是为了不耽搁大家的时间,也还是努力的起来了。 吃了饭上车,大家都想着到车上再睡一会,可是小牛来了,她开始和大家东拉西扯,一会问听说这种东西没有?一会问知不知道这种产品?马飞扬越听越不对劲儿,感觉下面应该是购物的时间了。 果然走了一个小时,车在一个大厂房样子的超市门前停了,小牛把人带了下去,立刻有超市工作人员过来,直接带进第十工作室,然后就开始进行产品介绍演示。 马飞扬和几个年纪相仿的人对这种形式的活动嗤之以鼻,便出来闲聊。小牛道:“你们怎么都出来啦?”有人回答:“哦,出来透透气。”有人回答:“出来抽支烟。”马飞扬也不理她。 小牛道:“不要乱跑,要尊重别人的劳动,要配合工作。”马飞扬听这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弄得好像他们都是一些没有素质的人。 几个都不再理睬小牛,小牛有些生气:“你们要是聊天,就到那边去吧,不要影响别的人。”这话说的,其中一人要发作,想和小牛理论,但是一个年龄较长的老哥忙拦着笑道:“唉,走吧走吧,我们过去聊。”他们都知道出来玩的,还又拖家带口,惹这闲气干嘛呢,所以也并不怎样放在心上。 差不多七点半了,大家都纷纷回到了车上,购物的人实在不少,他们大包小袋的拎着,有的说“我买了五百多块”,有的说“我买了一千多块”。 马飞扬问汪梅林:“你买了多少啊?”汪梅林笑道:“我买的不多,有三百多块。”马飞扬笑道:“其实都是一些没有用的东西。”汪梅林道:“有些东西也挺实用的。” 马飞扬不说什么了,他也知道不买不太好,那小牛看见谁没有买东西,马上就把脸拉的像大褂子,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八点钟进入景区,游客们便分散游玩,十点半集合。大家都说“怎么这么早就集合啊”?小牛道:“我们中午还要吃饭,下午一点半要准时出发的,你们想要晚一点集合也可以,那可就要耽误你们回家的时间了。”大家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也不再说一些没用的。 十点半,到了车上,小牛又开始和游客们东拉西扯,很显然是在调动游客的情绪,大家一开始也是不想理她的,可是时间长了,根本经不住她再三再四再五再六的鼓动。 后来小牛也干脆了,她打开窗户说亮话:“说句实话,大家购物我能提成多少呢,也就是一百块钱五块钱的样子,我们做导游的非常的辛苦,每天起早贪黑的陪你们玩,而我们自己的家呢,都扔掉了,你们说,小牛辛苦不辛苦啊,你们要是不买我也是没有意见的,你们买了,买的多,就当作我们相识一场,我为你们服务一次,你们给的一点念想。” 马飞扬和刚才几个老兄这次连进也不进了,反正都有家属进去买了。车暂时不给上,他们就找了块阴凉地闲聊起来。 一个人说道:“唉,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是好多了,毕竟不强买强卖了,原来可不是这样,你不买东西,导游就骂你,你东西买得少了,导游就损你,搞的不好就把你扔在半路上。” 马飞扬道:“以前那是粗暴式的,简单直接,现在是催眠式的,有一定的技术含量,但殊途同归目的都是掏游客的钱。” 又一个人说道:“这种催眠式的更让人讨厌,你看小牛所说的所做的全部都是为购物做铺垫,我现在看见小牛一张嘴说话,心里就直犯嘀咕,哈哈。” 马飞扬叹道:“唉,以后无论如何不能再跟团出来了,感觉就像被挟持了一样。”说话间,购物的游客已经纷纷返回。 回到家里,马飞扬跟汪梅林说:“以后还是自驾游比较好,虽然累一点,但是自由没人烦你。”汪梅林道:“说到累人嘛,我看也差不多,导游不给你睡觉,带着你到处跑也挺累的,说到省钱嘛,如果没有购物确实省钱,这一购物反而还费钱了呢。” 却说,转眼到了12月份,城管局又传来局长变动的消息。大家都说副局长张振南这次能转正,又过了几天,张振南接任局长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局里甚至有人开始恭喜他了。终于,连张振南自己也忍耐不住了,开始在自己的亲朋群里通知,明天组织就宣布了。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这天夜里事情又起了变化,第二天组织一找谈话,竟然接任的不是局长,而是数字化城管指挥中心主任。局长是一个国有企业的老总,叫甄福高。 局长一换,根据几年来的惯例,自然是先换口号。所以不等新的口号出来,整个城管系统的各部门各单位早就把顾局长的口号铲掉,就等着甄局长的新口号了。 可是甄局长弄不出新口号。他本也想搞个新口号,但是他思来想去才发现,口号都被前面几任提完了,怎么提都不能体现他的特色和创新,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句话。所以他干脆也不提新的口号了,并在心里自嘲:瞎喊空口号干什么,不如脚踏实地干些事情,现在不是反对形式主义吗,喊口号就是典型的形式主义,一定要坚决抵制。 甄福高是风水学爱好者,对生活中的一些细节问题相当讲究,生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坏了风水,影响了运势。所以,他的办公室里,花要怎么放,桌子要怎么放,柜子要怎么放都是经过一番斟酌的。 很快,他就指出城管局的大门位置不好,应该再向东移动二十米,因为目前的大门正冲“虎头”,城管局的对面是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北阳分院,他们的办公楼檐口正好对着城管局大门正中位置,这在风水学上叫正冲“虎头”。而且甄福高认为原先的大门有点小了,城管局的办公楼比较高大,这就造成了“宅大而门小,门小则纳气不足”。经过一番改造,现在的大门高大气派,也十分令人放心。 可是不久,甄福高又发现了问题。最近市里搞拆墙透绿工程,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北阳分院也支持地方工作,把院墙拆了,这院墙一拆,郑直才发现一棵将要枯死的树正对着城管局的大门。 这可大大的不好,枯树对着门主阴邪气重,同时也阻挡阳气进入城管局的院子,最好是挖掉或换成枝叶繁茂的树木。书上也说了风水对于单位的影响,它影响不到普通职工,只影响单位主官。所以一时间甄福高心烦意乱,北阳分院那棵将要枯死的树,就仿佛是扎在他喉咙中的一根刺,使他极不舒服,甚至觉得阴气已经上身,不然这两天头怎么又疼啦。 大门是不能再改建了,刚建好的大门再次拆掉重建,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这不是典型的瞎折腾吗;在大门前放上两个大石狮也可以镇一镇,但是连市政府门口都没有石狮子,城管局的门口要是放上,只怕也不太好;跟北阳分院协调?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况且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北阳分院是军事单位,地方政府都管不到,这工作肯定不好协调。 一二九、处心积虑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甄福高一时想不出好办法,他干脆把分局长程耀聪找来,把脸一拉说道:“现在市区市容市貌的管理水平是不是有所下降啊。” 程耀聪一怔,他一时没有弄清领导怎么会有如此一问,通常这样一问,一定是有所指啊,却不知道甄局长目的何在,只好嘿嘿直笑,说道:“是有些下降了,我最近正想在分局范围内搞一次市容市貌大整治呢,请局长再给点指示。” 甄福高漫不经心的道:“搞大整治好啊,但是要注意细节提升,一花一草都不能掉以轻心,比如说仿古一条街老陈大锅台门口的那棵景观树,明显是被热汤菜水浇死了的,要抓紧查处补植,还有北阳分院对着我们城管局的那棵树,都快要枯死了,要督促抓紧更换。我们做领导的要经常到一线去,不到一线去怎么能够发现问题?尤其是我们城管工作,更要到一线去,不但要发现问题,还要帮助一线执法队员解决问题。很多问题,光靠我们一线的执法队员是解决不了的,这个时候领导就要上……。” 甄福高不住的说,程耀聪不住的点头,嘴里不住的说“是,是,是”,手里拿笔不住的记。程耀聪心想:看来甄局长作风确实扎实,交办工作交办的这么详细具体,可见事先是经过走访调研的。 程耀聪回到分局立刻召集各大队长开会,布置市容市貌大整治活动,他指出:“这次市容市貌大整治非常重要也非常必要,一方面是庆春节迎新年的需要,另一方面是为明年的创文迎检作好准备,甄局长也对我们分局的整治工作寄予很大希望,为此他还专门点出了几个问题,希望同志们能高度重视……” 会后,程耀聪又专门把城中大队长贺刚找去,贺刚一进程局长办公室立刻拿出笔记本,正襟危坐凝神细听指示,程耀聪也不管他是否方便记录,只顾说着,最后问:“听清楚了没有,还有什么问题,要是没有问题,抓紧组织实施。”贺刚笑道:“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转身出来。 贺刚到了大队,跟几个副大队长传达分局会议精神,说到程局长还有交办的工作,仰头回顾程局长的讲话,副大队长王立民道:“你不是有笔记本吗,打开看看不就行了吗?” 贺刚苦笑一下:“唉,这是拿在手里做样子的,他滔滔不绝的说那么多,我怎么记啊。”王立民一把拿过笔记本笑道:“我看你们这些领导,那手也没闲着啊,都记些什么呀,我看看。” 一看,大家都哄笑了起来,原来贺刚的笔记本上记着“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下面还画了两个小人儿。 当说起要把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北阳分院的那棵枯树清移掉的时候,几位副大队长都“哼哼”的笑,王立民道:“这不太好办啊,像这种军管单位,我们只怕进都难进。”贺刚道:“唉,先去找看看吧。立民,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王立民知道,这事情来强硬的直接的没有用只能软磨,请北阳分院能支持一下工作,或许有点希望。 他找到北阳分院的后勤洪主任,洪主任也还客气,只是说:“好的,我跟领导汇报一下。”为了方便联系,王立民和洪主任互留了电话。 隔了两天,王立民追问,洪主任说分管领导出差了,还没有汇报。 又过了几天,王立民再问,洪主任说已经跟分管领导汇报过了,领导说知道了,别的话也没有了。 又过了几天,王立民再次登门询问,洪主任说分管领导的意思他还要跟院长汇报一下,还得再等等,院长忙啊。 王立民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跟贺刚汇报。这边,甄福高见分局那里也毫无进展,便把程耀聪找来狠狠的批评了一顿。批评了程耀聪只能发泄一下愤怒,但是那枯树还是解决不了,忽然他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接着,甄福高安排办公室采办慰问物品,他要在春节临近之际对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北阳分院进行慰问,以继承和发扬城管局拥军拥属的优良传统,时间就定在腊月二十,因为根据天气预报,腊月二十二开始要有大到暴雪。 腊月二十那天,甄福高亲自带队到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北阳分院慰问,学院的院长常胜军自然热情欢迎。 甄福高是国企老总出身,出手向来都是大手笔,这次慰问,光是物品就花了十万块钱,另外还有慰问款三十万块钱。院长看见甄局长出手如此阔绰,高兴的眉开眼笑,很快二人就称兄道弟。 甄福高趁热打铁,提出枯树问题,说道:“院长啊,你们办公楼右前方那棵树都快要枯死了,不如抓紧挖掉,马上我们北阳要创文迎检,还请院长多多支持工作啊。”常胜军院长笑道:“这不是问题啊,你安排工作人员对接一下不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跟我说呢,哎呀,甄局啊,我说你简直就是事必躬亲啊,小心身体哟,要知道,你的身体不是你个人的,而是属于国家的宝贵财富,为了事业你也要好好保重啊,哈哈哈。” 甄福高笑道:“之前,我们有执法人员来对接过了,一直没有回复。”院长一听,道:“有这事吗,我不知道啊,蔡院长你知不知道啊。” 蔡院长忙道:“哦,我也是刚知道的,正要跟您汇报呢,你最近也忙,还没有来得及啊,呵呵。”常胜军道:“哎呀,这样不好,我们要多多支持地方工作嘛。” 甄福高离去,常胜军问蔡院长:“这个甄局长好像对那棵枯树非常的上心,你怎么看?”蔡院长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常胜军哼哼的笑,只说道:“把那棵树暂时移走,先配合工作嘛。” 腊月二十二那天,大雪如约而至。根据天气预报,这次大雪为近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所以这两天全市上下,早已按照应急预案进行了全面准备,各单位的人员、工具、路段全部安排到位,就等着下雪啦。 这种事情,城管局向来是打头阵的,所以城管局的准备工作做的也最充分。甄福高要求所有人员不得休息不得请假一律上路清扫积雪,包括抽调人员也要回来,所以马飞扬也回到城北大队。 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来到北阳市,城管局的兄弟们根据指示立刻开赴指定路段,开始清扫积雪。 本来扫雪是应该等到雪停了以后,但是甄福高的指示是“雪停路净”,于是城管队员们可就有的忙活喽,雪不停的下,他们不停的扫。 路上的行人过来过去都报以惊奇的目光,一个小朋友道:“城管叔叔真好玩,居然在下雪的时候扫雪。”有的人干脆说:“这些城管脑子都坏掉啦。”还有的人说:“做秀,又做秀,扫雪连等雪停,都等不了啦。” 就听分局局长程耀聪说:“办公室,注意多拍一些照片,抓紧发到群里。”眼看这雪一时没有停下的迹象,连甄福高也只好作罢,好在照片都拍过了,城管局是全市第一家上路扫雪的单位。 局里的最新指示是:暂时回去休息待命,全体人员二十四小时不得关机,只要雪一停,我们就立即上路。 这晚十点钟的时候,局里通知:明天凌晨六点,指定地点准时集合。次日六点,局党组成员、数字化城管指挥中心主任张振南亲自主持点名,除了拖运工具的人,其余全部到齐了。点名的照片已经上传到群里,郑直也竖起了大拇指。 张振南又作了一番动员:“同志们,长期以来,都说我们城管队伍是铁军,今天我算是亲眼看见你们的风采了,确实不愧铁军的称号,在这样严寒的天气条件下,在别人还在梦乡里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战天斗地了,我代表局党组感谢你们,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张振南话未说完,工具已经到了,大家有的拿铁锨,有的拿扫帚,有的拿雪推,就此动手。 一三0、掐准七寸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这场雪确实大,积雪厚度已经达到二十厘米,此时雪虽说停了,但是空中还有细小雪粒随着北风呼呼的刮。每个人都是咬着牙在干。 天稍微有些亮,街道上便热闹起来了,各个单位都是提前上班扫雪。解放军、武警部队可能比城管局还早,因为他们此时已经把一条道路清理出来了。 这时候,公安干警也扛着大红旗来了,那红旗上绣着“党员突击队”五个大字,很快市场监管局的也到了,也扛着红旗,那红旗上绣着“党员先锋队”五个金黄大字。 甄福高此时也来到城管局的清扫现场,本来是很高兴的,可是一看公安局、市场监管局都扛着红旗在干,立刻露出一脸的嫉妒和羡慕,那表情就像一个小男孩在望着别人手里的冰棍。他悻悻的对着身旁的办公室主任说道:“我们也应该做面旗子啊。” 这么大的城市,遇上这么大的一场雪,可是也就是用了一天的时间,各条道路已经全部清扫出来,交通秩序完全恢复。据一个在北阳工作的外国人说“你们政府的这种动员能力和组织能力真是太强大了太可怕了。” 出了正月,马飞扬接到局里通知,由于当前创文迎检工作任务繁重,所以局里决定安排另一位同志去接替他在治霾办的工作,他还是回到城北大队工作。接到通知后,马飞扬自然一阵落寞,他真不想离开治霾办,而且现在治霾办的工作已经被他理的得心应手,但是没办法,命令一到唯有服从。 这一天,郑盛来找马飞扬,告诉他:“前几天,观山那边纪委把张高云带走了。”马飞扬吃了一惊,问:“因为什么事情的?”郑盛道:“有经济问题,有生活作风问题,具体还不知道。” 这样一说,马飞扬才想起,他和张高云之间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交往了,张高云的事情他几乎是一无所知。有时候他也想联系一下问候一声,但是一想张高云怎么不主动找我啊,他不主动找我,我干嘛要上赶着去贴他啊,他的身份地位不一样了,应该多联系联系我们这些兄弟,这样想着也便算了。 同样的,张剑桥也是这样,他和张剑桥之间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联系了,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他前年就知道张剑桥已经登上全国富豪排名榜了,而且排进了前三十名。 他也想给张剑桥去封信的,祝贺恭喜一番,但是一想张剑桥富贵了也并没有向我报喜啊,我突然向他问候,会不会唐突呢?如果张剑桥已经不念旧情,我这样的主动岂不是让双方都显得尴尬?唉,算了,就这样吧,俗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毕竟身份地位已经不一样了。 此时,马飞扬想的更多的是温柔,他怨恨张高云,有这么样好的女人,还在外面花天酒地,而且当初也是你张高云拼了命一样要得到温柔,现在得到了,居然毫不珍惜。他不知道温柔现在怎样了,他开始重新评估当年的决定,那或许是个错误。 郑盛叹道:“高云可惜了,听说他马上就要提副处级了。”马飞扬道:“唉,这也没有办法,归根到底还是自己没有把握好。” 郑盛笑道:“当官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他也想把握好,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想把握就能把握的,去年落马的建设局侍局长,那可是个好官啊,开发商给他送钱,他是坚决不收的,拒绝一次拒绝两次,但是后来有领导跟他说,收了吧,没事的。这时候你说他能怎么办?再不收就得罪领导了,只好收了。” 马飞扬叹了口气,道:“等判了,我们一块去看他吧。”又问:“你那房子现在已经涨了多少啦。” 郑盛一听笑道:“嘿嘿,已经涨将近一千块钱了,看来房子确实得早买,听说这房价马上还要涨,要是有钱抓紧再买啊,飞扬。” 马飞扬哈哈笑道:“你说的不是废话吗,要是有钱,当初城郊的民房多买几套,现在光拆迁就发财了。”郑盛长叹道:“是啊,可见钱不是人挣的,钱是钱挣的。” 又问他老婆的事情,郑盛道:“唉,这事我也不想啦,确实没那么大的本事,我老婆原来还提这事,现在也不提啦。” 马飞扬一时沉默,他知道郑盛挺不容易的,老婆一直在县里调不过来,夫妻俩两地分居已经有十来年了,有的单位夫妻两地分居,还能利用周末或假期在一起,但是城管局的周末只有一天,还不能保证。 二人说着,又聊起生小二子的事来,都知道现在可以生二胎了,郑盛笑道:“政府要是能把我老婆调过来,我就生,就算是作为回报了,哈哈。”马飞扬笑骂道:“小盛子啊,你这不对啊,这不是分明和政府讲条件吗?” 郑盛道:“哟,你这意思是,马上要实施造人计划喽,好啊,到底你是运动员,也有身体本钱。” 马飞扬调侃道:“你不懂,为什么要加强锻炼身体啊,是因为身体不行啦,我这身体还等着给城管局再奉献几年呢。” 郑盛听了便是一番感慨:“你这种想法好,照顾好自己然后为国家为人民多干几年,哎,有些模范人物,他们伤病不下火线,很少休息,这种精神确实可贵,但是往往英年早逝,这对于国家和人民来说难道不是一种损失吗?试想,这样的好人要是生命能再长些,可以为国为民多做多少事啊。” 马飞扬听着长叹道:“是啊,就像一台机器如果日白昼夜的运转,从不维护保养,最多可用一两年,而要是正常的维护保养,则可用十多年啊。” 郑盛道:“可是人毕竟不同于机器,机器的使用全看使用者的,人可以有自己的判断,觉得不行了,就休息休息不要再硬撑着嘛。” 马飞扬忽然一脸的落寞,半天才喃喃的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啊。”一时间,二人都是淡淡的,又东拉西扯说些别的。 再说,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北阳分院的蔡院长这两天正为提升改造学院整体环境经费不足的问题而烦恼。提升改造学院的整体环境一方面是提升学院外部形象的需要,另一方面是北阳市创文迎检的需要,根据市里要求,学院的几栋大楼要粉刷一新重新亮化,而现在经费相当紧张。他来问院长常胜军,看看怎么办。常胜军一开始说:“没钱,我也没办法,科研项目上有钱,但是谁敢动那个钱,反正工作交给了你,你就要想出办法来。”蔡院长只能苦笑摇头。 忽然,常胜军想起一事,慢慢的说道:“经费不用愁了。”蔡院长立刻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领导。常胜军道:“你去把我们对着城管局大门的那棵树弄死了再说吧。”蔡院长仿佛有些懂了,转身出去。 弄死一棵树太简单了,扒掉树皮或浇点热水都可以,那树很快便枯了。甄福高发现了这个问题,连忙打电话给常胜军,要约常胜军还有院里其他领导出来坐坐聚聚。 常胜军来者不拒,准时赴会。喝酒的时候,甄福高问:“院长最近忙些什么啊,什么时候能安排一位教授到我们城管局开个讲座普及一下国学文化或提升一下法律专业知识。” 常胜军道:“最近忙什么,还不是配合地方创文迎检吗?又叫我们粉刷大楼,又叫我们提升亮化,唉,你说我们一个办学的机构,哪有这么多钱哪,我都愁死喽,没有钱就完不成市里面的任务,上面就会说我们不支持地方上的工作,军爱民来民拥军,该我们做的,我们也不能含糊啊。” 一三一、同窗之情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甄福高笑道:“是啊是啊,创文是目前市里的头等大事,哦……说到这,我想起来了,你们学院的那棵树怎么又枯死了,这肯定要影响创文啦,还得请院里清移掉,要么就再换一棵。”常胜军哈哈大笑:“一棵树,有什么要紧,我目前的头等大事就是搞钱粉刷大楼,我粉刷不了大楼肯定要影响创文,那树移不移的也就没有什么意义啦。” 甄福高漫不经心的道:“院长,你目前还缺多少经费啊?我考虑我们城管局可以对学院搞些捐赠嘛,这样经费不就有了吗?唉,创文事大啊,别看你们单位出了问题,但是板子有可能打到我们的身上哟,所以你们的创文工作出现了停滞,我们也是挺着急的。” 常胜军笑道:“哦,原来是这样,你们可能是我们的包保单位,哈哈。”甄福高“嗯嗯”的也不承认也不否认。 常胜军道:“甄局啊,我们现在还差一百万,所以我着急啊。”甄福高是国企老总出身,哪里把一百万看在眼里?他随即应道:“一百万不是问题,我来解决,有钱就要用来支持国防教育事业嘛。” 常胜军笑道:“哎呀,那可就太感谢喽,唉呀,甄局长,我代表学院感谢你。” 他们边喝边聊,一下又说起最近市里被带走的副市长。常胜军砸吧着嘴道:“这三四年来,北阳都已经被带走两个副市长啦,看来北阳这个地方不太好干啊。” 甄福高随口道:“这事说起来和我们北阳的风水也是有关系的。”常胜军“哦”的一声,说道:“这里有什么讲究吗?” 甄福高便道:“我们北阳有个灵龟湖,你知道吧,灵龟灵龟,谐音就是‘两规’啊,再倒过来念呢,就是归零。你想,这一被双开,岂不就是归零了。” 常胜军听了,长叹一声,接着赞叹不已,只说甄局长好见解。 这只是酒场上的闲话,谁知很快就传了出去。现任北阳的市委书记杨思书虽然不迷信,但也讲究吉利,于是便安排有关部门向国家方面申请更改灵龟湖的名字。国家方面立即给予驳回,说灵龟湖是千年古湖,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传承,不得随意更改名字。 过了几天,城管局的捐款到位,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北阳分院的那棵树也随即清移。移树那天,常胜军和蔡院长亲自到场,蔡院长叹道:“想不到啊,我们这棵树竟是一棵摇钱树。”常胜军笑道:“这树就是银行卡。”他向城管局一努嘴接道:“那就是我们的ATM机。” 到了秋里,张高云的案子也审结了,被判了五年。当年一个宿舍的兄弟商量着去看守所看望送别一下。现在相互联系十分方便,他们一个宿舍的在微信上建了宿舍群,有什么事情就在群里喊一声。 马飞扬的手机里有几十个群,可以说每一个群都代表着一段经历和一份感情,比如说,他在中师阶段除了这个宿舍群,还有班级群,还有篮球队群。 那天上午,正是艳阳高照。朱鹏、方豪杰、郑盛、马飞扬、李宏伟聚齐了,坐上方豪杰的商务车,直奔看守所。 双方的见面是安排在亲属接待室,会谈是在热烈而稍显伤感的氛围中进行的。宾主双方首先回顾了当年一起学习一块生活的情景,均表示友情来之不易,应当倍加珍惜,并对“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这句老话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双方还就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深入交换了意见,当听说监狱内还存在欺凌现象的时候,马飞扬方豪杰等都深感震惊和不安,并表示严重关切。室长郑盛对张高云当前的精神状态表示赞赏,张高云表示,虽然当前人生已经进入低谷,但是精神不能萎靡不振,理想信念不能丧失,当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积极改造争取早日重获自由。最后宾主双方都对友谊天长地久表达了良好的祝愿。 离开看守所的时候,马飞扬郑盛方豪杰朱鹏李宏伟一行还饶有兴致的参观了看守所的外围环境,看到看守所的周边环境很好,马飞扬郑盛等都高兴的说“好”。以下是他们会见的部分记录: ……很快,他们和张高云见面了,他们没有唏嘘不已,只是很正常的说话聊天,仿佛原来宿舍里一样。张高云精神状态还好,方豪杰笑道:“五年的时间,其实也就是一晃而过,我们毕业都多少年啦,二十年啦,时间过的太快了。”马飞扬道:“你再好好表现一下,立个功估计三两年的也就回来了。”郑盛道:“不行,现在必须要执行一半才能考虑减刑。” 李宏伟还开起了玩笑:“张书记,其实说起来,你是个清官啊,连一百万都没到,这算什么事啊,居委会书记都能弄几千万。” 朱鹏道:“我们张书记,绝对是有良心的好干部,就这点钱,也是别人硬塞硬送的,有些领导变着法子搞钱,想着点子搞钱,收小钱办小事,收大钱办大事,不给钱不办事,给了钱乱办事。”兄弟们听了都是哈哈的笑,张高云也是苦笑不已。 张高云说了一些看守所中的生活情况,用手摸了摸脸,有些落寞的说道:“谢谢兄弟们了,今天能来看我,唉,还是我们这些老兄弟的感情是真的,这感情没有上下不讲高低不计荣辱,嗯……要说起来,我对不起兄弟们啊,这么多年来,我们的聚会不多,这都怪我,说句实话,我还是有些膨胀的。” 马飞扬笑道:“也不能说怪你,一方面大家有了老婆孩子以后确实太忙了,另一方面你是单位主要领导事情肯定非常多也确实忙不过来,要说责任哪,小盛子也有责任,他是舍长啊。” 郑盛笑骂道:“你又瞎操,我这舍长还不是你封的吗,你是班长啊,我舍长最多负直接责任吧,你班长难道不要负领导责任吗?”大家顿时都哈哈的笑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该告别了,这时候兄弟们触景生情,都不禁难受起来,方豪杰又安慰张高云:“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有任何负担,说句实话,这算什么事呢。” 李宏伟也说道:“高云,这确实不算什么事,你要把心态放开,当初让你当党委书记那是人民的需要,现在让你来这里坐坐同样是人民的需要。”这样一说,张高云也笑了…… 五人回到市区,方豪杰请吃饭。席间,大家都感叹岁月匆匆时光易逝,转眼已是不惑之年,不出意外,此生将在平淡和平庸中过去。郑盛道:“这样也好,岂不闻‘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如此太平盛世,最好的生活莫过于老婆孩子热炕头。”李宏伟长叹一声,接道:“话是不错,但是老婆要好,否则整天在热炕头上吵架,也毫无滋味。” 方豪杰看着李宏伟,笑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和梁晶晶那可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啊。”马飞扬朱鹏也是哈哈的笑。李宏伟却是长饮一杯,又是一声长叹。 郑盛道:“看来宏伟也有伤心难过之事啊,正好今天兄弟们都在,说来听听吧,梁晶晶也不是外人,如果梁晶晶欺压你,我们兄弟给你做主找她算账去。” 李宏伟咕咚又是一口酒,喝完又把酒杯翻来调去的看了半天,这才说道:“也不瞒兄弟们了,我和梁晶晶已有半年没有说话了,以前还吵过,现在也不想吵了,我们已经约定好了,等孩子一上大学,我们就把离婚手续办了,现在一切都看在孩子的份上,凑合着过。” 兄弟们一听都是惊诧不已,郑盛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竟到了这种地步?” 李宏伟苦笑一下,说道:“其实什么大事也没有,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但是日积月累,却也令人疲惫不堪。” 马飞扬道:“你说的具体一些,我怎么感觉你们俩是在作啊。” 李宏伟笑道:“比如说她看不惯我老是把脱下的袜子放在沙发或椅子上,我看不惯她总是把衣服堆成一堆从来不叠。还有她不喜欢我吐痰吐在垃圾桶里,我不喜欢她把擦过的纸巾放在桌子上。挤牙膏的时候,我都是从下往上用,而她却是从上面掐着就用。唉,总之像这类的小事还有很多。” 朱鹏皱眉道:“你们这不是半斤八两嘛,大哥别说二哥,相互容忍一下不就行了?” 李宏伟笑道:“问题是我们都觉得自己所做的没有什么不对,却觉得对方的行为是不能容忍的。” 一三二、人在中年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马飞扬听了,接道:“宏伟这情况其实也不稀罕,关键还是得加强交流和沟通,爱情要经营,婚姻更要经营,不能一结了婚,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啊。” 方豪杰看着李宏伟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对梁晶晶厌倦了?我看这才是根本原因吧。”郑盛立刻接道:“你烧什么啊,你凭什么厌倦啊,想当初你不也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吗?” 李宏伟叹道:“唉,所以说嘛,早恋还是不好,容易一叶障目,甚至把缺点都能当成优点来看。” 马飞扬郑盛朱鹏方豪杰听了都大笑起来。 方豪杰把桌子一拍,喝道:“但是你也早占便宜啦!我劝你就不要胡思乱想啦。”朱鹏也道:“是啊,宏伟,过日子就是那么回事,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是将就着过的。” 李宏伟把眼皮缓缓翻起,看着朱鹏说道:“你们日子过得肯定比我强……”郑盛立刻哈哈笑起来,说道:“不强不强,一点都不强,我那老婆跟我妈至今还是格格不入,我现在也不想再调和了,随他去吧。” 这样一说,朱鹏也道:“我老婆对于我们家庭里的事情家族里的事情从来都是漫不经心,甚至不闻不问,就说烧纸吧,她至今连我家老祖宗的坟头在哪都不知道,哎,女人都是这样。” 马飞扬笑道:“大鹏,你说这是指四十五岁之前,过了四十五岁,百分之八十的人就不用将就了,而且怎么看怎么好。” 方豪杰笑道:“四十五岁,还有五年,那时孩子正好上大学了,这约定到时候就是狗屁啦,哈哈。” 郑盛道:“哎呀,我说你们也别劝了,宏伟梁晶晶既然觉得痛苦,那就分开嘛,何必相互折磨呢,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马飞扬朱鹏便大笑起来,方豪杰也说“小盛子不地道,只有劝合的,没有劝分的”。郑盛笑道:“你们懂啥,我们越是劝,他就越来劲儿,不如送他一把。” 马飞扬道:“好了,不说了,这个星期我们都去宏伟家坐坐,到时候叫梁晶晶炒两个菜,咱们兄弟喝两杯,就什么都好啦。”朱鹏方豪杰郑盛都说:“对,就这样办。” 李宏伟道:“我没有问题,到时候梁晶晶不炒菜,我就带你们去饭店吃。”马飞扬笑道:“那没事,梁晶晶不炒,我来炒。哈哈。” 五人越说越高兴,三瓶酒喝完终于散了,走时又约定了去宏伟家的时间。 到了十一月,城管局进行了一番人事调整,这次调整过后,大队里的执法人员就更少了,之前每个大队还有六到八名执法人员,现在一个大队正常只有四五名执法人员,一个大队长三四个副大队长,其余都是协勤人员。城北大队的大队长还是郑前进,三个副大队长是马飞扬、刘星、郑盛。执法人员虽然少了,但是协勤人员却不断的增加,像城北大队就有接近三十个协勤人员,所以整体工作也并未受到影响。 这一年度的城管总结大会给马飞扬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能容纳六百多人的大会议室,已经坐不下了,而且后面又加了两排座椅。他记得去年的总结大会,最后一排座椅还是空的。城管局现在已经算是名副其实的大单位了,这几年好像很多单位都在不断的膨胀,像开发区,原先筹建的时候,也就几十人,现在已经有一千多人了。还有一件事,马飞扬也记得清楚,就是局长甄福高要求明年的工作重心要围绕服务大项目来开展,他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这个大项目是全国著名的大企业天空集团,而天空集团的老板正是张剑桥。 张剑桥可不得了,他现在是世界级的风云人物,出来进去都是众星捧月一般。天空集团是目前全国数一数二的房地产企业,张剑桥作为一个成功人士是不可能忘记家乡的,所以当北阳市委市政府邀请张剑桥先生回家乡看看的时候,张剑桥也是心领神会,即刻提出要在家乡投资一个百亿级大项目。 这两天街头巷尾单位庭院无不在议论张剑桥,城北大队的兄弟们闲来无事也常提及张剑桥,但每当此时,马飞扬都是不接话题。 郑盛了解到张剑桥是周庄人,便问马飞扬:“你不也是周庄人吗,你们年龄差不多说不定还是同学啊,你何不找他絮叨絮叨一番,哈哈。” 马飞扬只能在内心苦笑,说什么啊,说我和张剑桥不但是同学还是好朋友?我们之前还一直通信来着的,有意思嘛。现在的问题是,张剑桥还能不能认识马飞扬,或者即使也相认,但并不热情,那有什么意思呢。再说了,张剑桥虽是大老板,但我并不依靠他,干嘛非要往上硬贴不可呢。他做他的大老板,我做我小职工,大家两不相扰,岂不是好。 春节期间,张剑桥果然回到了北阳。马飞扬从新闻中看到张剑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市委领导又是接见又是座谈。汪梅林也问:“这个张剑桥好像是你的同班同学吧。”马飞扬笑道:“是啊,现在是今非昔比喽。” 三天后,马飞扬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但是那声“飞扬”却一点也不陌生,他心头骤然一阵激动,随即又压抑了一下:“剑桥,啊,是张总吗?”张剑桥在电话那头道:“我张剑桥,晚上有空没有,我们一起吃个饭。” 马飞扬喜出望外:“好啊,大老板请我,我必须得到啊。”张剑桥笑呵呵的道:“你跟我扯什么犊子,什么大老板啊,晚上除了我们俩,什么人没有连老婆都不带怎么样?”马飞扬喜道:“好啊。” 这个电话仿佛有兴奋剂的功效,一下让马飞扬活蹦乱跳起来,他心道:看来剑桥还是没有变啊。 这之前,马飞扬想过,张剑桥不找他,他是绝不会主动找张剑桥的。现在,张剑桥来了电话,马飞扬也就没有必要故作清高了,大家都是兄弟,没有必要装腔作势扭扭捏捏的。而且听张剑桥说话的语气,一点也没有居高临下的样子,这正说明他们是原装正品的兄弟啊。 一三三、兄弟如酒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晚上,他们在北阳国际饭店见面,坐了一会。张剑桥问:“我们到哪去吃?”马飞扬道:“我们就不要在这种大饭店吃啦,两个人还是找个小饭店搞个小包间怪好的,今天我请你吧,算是给接个风。”张剑桥听了一怔,然后笑了笑,道:“好的,我们兄弟不讲究这个。” 马飞扬干了多年城管执法队员,对市区内的特色小饭店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他很快就找了一家,二人进了一个四人包间,马飞扬叫上一瓶酒。 张剑桥道:“哎呀,我忘了带酒了,我让人送来吧。”马飞扬连忙叫住,说道:“不要啰嗦人了,即使是工作人员,我觉得也不要随便的使唤。我们今晚就兄弟两个叙旧,我知道你叫送来的酒肯定不是一般的酒,但是那样的好酒我觉得反而妨碍我们叙旧。” 张剑桥笑道:“嗯,你说的也是,唉,飞扬啊,我觉得你太会说话了。”马飞扬道:“我说的是实话啊。” 二人开始喝酒,张剑桥端起酒杯就叹气,马飞扬笑道:“怎么啦,是不是看这酒不好啊。这是我们红色记忆系列新版民红,已经很不错啦,你就将就着喝吧。”张剑桥也哈哈笑了:“我哪是这意思啊,你不要看我有点钱了,就以为我吃饭睡觉都跟人不一样了,其实我觉得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很好的,我只是不想喝酒,但是你放心,今晚我肯定要喝的,唉,现在我需要应酬的场合太多,需要喝的酒也太多,虽然你不想喝,但是还是不得不喝。” 马飞扬喝了一杯,皱眉道:“你现在也是大老板了,你要是不喝,谁能把你怎么样呢?” 张剑桥苦笑一下,叹道:“在很多人眼里,我也是风云人物,好像无所不能,其实在官员的眼里我们算个啥?”张剑桥的脸上略显落寞,马飞扬忽然觉得张剑桥那无限风光的背后,或许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痛苦。 张剑桥道:“飞扬,说句实话,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有个稳定的工作,有个稳定的家庭,没事的时候就和三五个自己的朋友兄弟打打球打打牌喝喝酒,多轻松自由啊。” 马飞扬笑道:“我们都羡慕你,你知道吗,现在有多少人把你当做英雄和偶像啊,张口闭口张剑桥当年怎样怎样。呵呵……” 张剑桥立刻条件反射般的嗤之以鼻,说道:“网上关于我的那些东西,百分之六十都是胡扯,唉,每个人的成功都有自己所不能言说的密码,而这则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是不能拿出来分享和炫耀的,至于那怎样吃苦受难的,如何屡败屡战的,什么愈挫愈勇啊,总之这些高贵的意志品质肯定不是成功的决定因素,但是积极作用还是有的。” 马飞扬想问,你的成功密码是什么?但是一想到既然是秘密,还是不问为好,虽然是好兄弟,但也要避免尴尬。当下只是笑道:“是啊,如果吃苦耐劳坚持到底就能成功,那么成功的人就太多了,大家都成了战略家、指挥员,那么谁来操作谁来实施最具体的事情呢?” 张剑桥道:“社会就是一座金字塔,在上层的人只可能越来越少,也只有这样才能稳定,试想,如果把金字塔倒过来,金字塔还能安然无事吗?” 马飞扬道:“但是处在金字塔上层的人,也应该看到他们的存在是需要基础的,如果基础不存在了,他们也就不存在了,所以他们必须要维护好这个基础,让这个基础牢不可破,这样才能永远做他们的基础。” 张剑桥点头称是,笑道:“好啊,飞扬,你这话太漂亮了,你不做领导可惜了。”马飞扬道:“唉,我只是随便发了些感慨,你倒来哈子我啊。” 二人不疾不徐的喝着,张剑桥忽然道:“飞扬,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在师范学校附近请我吃包子的事情?” 马飞扬微笑道:“你这么大的人物,还能记住这些小事,真是感动到我了,哈哈。” 张剑桥道:“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包子,我这次回来,还专门去找那家包子店的。” 马飞扬噗嗤一笑:“你肯定没有找到,对不对?”张剑桥干笑着。 马飞扬道:“别说你找不到了,我都找不到了,那儿都拆有十年了。”张剑桥叹道:“唉,我还记得,当时我们俩一下吃了二十个包子啊,我可能是吃了十一个,我印象中好像是比你多吃了,我吃的快啊。”他接着长叹一声:“现在想吃什么都有,但是,我还是觉得那包子最好吃了。” 马飞扬有些感动,眼睛发热,他没有想到张剑桥如此念旧如此感恩,他淡淡的说:“那时候包子不常吃,自然觉得新鲜解馋,还有那时的猪肉也确实比现在的猪肉香,如今真是很少有那样的包子了。”他只说包子,不提别的。 张剑桥举着杯子又喝了一口,问:“你现在的酒量怎么样?还能喝多少酒啊。”马飞扬笑道:“现在年龄大啦,喝酒明显不行了,我如今也很少出去喝酒了,一些不相干的场合,我都是尽量推掉的,只有自己兄弟朋友几个人玩,我是不推辞的,唉,现在喝酒就是图个乐,就是图能和兄弟们说说聊聊。” 张剑桥笑道:“这也是我想要的喝酒状态啊,唉,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啊,现在尤其是喝酒的时候,两人一见面就说一见如故,喝起酒来都是脖子一扬,那感情看起来都要砍头了,其实呢,过了几天在某个地方再遇到,有可能连招呼都不打,有什么意思呢。” 张剑桥又问:“飞扬,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体制内,去干一些想干的事情啊。”马飞扬道:“没有想过,因为我并没有把握到了体制外能活的比在体制内还好,所以我还是把眼前的事干好吧,毕竟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冒险不适合我。” 张剑桥道:“到我公司来吧,我们兄弟联手,再干一番事业。” 马飞扬看了张剑桥一眼,他能感到张剑桥是真诚的,张剑桥接着说道:“飞扬,你如果过来,就负责目前北阳的项目,年薪先定二百万,这只是刚开始,以后等进了集团的高层那自然又不一样了。” 马飞扬当然知道张剑桥是想帮助他,让他有更好的生活。可是他想的是:第一张剑桥交给的事情他能不能做好,若干不好那时岂不尴尬?第二同事之间共事和朋友之间相处不一样,如果要是跳槽过去,以后就是同事还是上下级,他们的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就不好说了;第三如果真的为张剑桥工作,那可就要披肝沥胆鞠躬尽瘁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尽到兄弟情分才能全了“君臣”名节,那种压力之大是可想而知的,而目前他的工作可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马飞扬忽然笑道:“哦,你想让我给你打工啊,这可是大事,我要好好的思考一番,不过你的心情,我还是感激的。”张剑桥道:“对,确实是挺大的事,去家和老婆商量商量也好。” 一瓶酒还剩小半瓶,二人都说不喝了,再喝就不舒服了。马飞扬道:“酒,就喝到这样为好,有时候遇到一些场合,我感觉喝的多了,就直接离开场子跑掉,现在有很多人都是这样,根本不讲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还是身体重要啊。哈哈。” 张剑桥笑道:“你能这样,我不能啊,你想想,我要是跟一些省领导市领导甚至区领导喝酒,能喝着喝着就跑了吗?”马飞扬哈哈大笑:“那就成笑话啦。”于是,二人便开始吃饭。 马飞扬到家,跟汪梅林说了和张剑桥吃饭的情况,自然提到张剑桥邀请的事情。 汪梅林听说张剑桥要给二百万的年薪,也是吃惊咋舌,便问:“那你想好了吗?” 马飞扬道:“你知道我们今晚玩的多么愉快吗,我们还像当年一样心无芥蒂,在我的面前坐着的就是我的同学兄弟,并不觉得他是个大人物,而剑桥呢,也毫无大老板的架子和威势……” 马飞扬还要说下去,汪梅林笑道:“好,你不用说了,我懂了……你是决定要拒绝他了。”马飞扬道:“一旦为他工作,就变成了上下级的关系,再讲什么兄弟感情,只怕就难了,不如现在双方都无拘无束的。再说,我还没有到揭不开锅的程度。” 汪梅林知道马飞扬是一个喜欢自力更生的人,更是一个看重自由和尊严的人,他既然决定拒绝,那就拒绝吧,二百万虽然不少,但是要让他在张剑桥面前唯唯诺诺的,那肯定比杀了他还难受。 对于马飞扬的决定,张剑桥表示理解和尊重,同时心里也非常的感谢,因为他并不是不害怕,如果他和马飞扬变成了上下级的关系,还是否能够维持这种亲密无间的兄弟情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非常敬佩马飞扬的,他不能不承认,像马飞扬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一三四、这是生活 - 灵龟湖畔 - 金枫居士 话说,这天上午,郑前进跟马飞扬、郑盛、刘星说:“这一两个月来,我们的行政处罚案件明显不如以前,当然不光我们大队是这样,其他大队也存在这种问题,现在局里要求我们要加大执法处罚的力度。” 说到这,大家都笑了。郑盛道:“就是有座金山,也不够甄局长花的。”刘星道:“他搞的大数据平台,也是烧钱的事情啊。” 郑盛道:“问题是这大数据平台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其作用和数字化城管是一样的,就是发现问题,然后派给我们处理。其实呢,这些问题我们早都发现了,能处理的也早都处理了,那些处理不了的,即使派给我,也还是处理不好。” 郑前进又道:“这天热了,局长准备给北阳分院送凉爽了,又是十万块。” 马飞扬正想说话,忽觉心里一阵恶心,一下子没了心情。 几人又说了一会没要紧的话,便出去开展工作。 到了下午,马飞扬仍然觉得坐卧不安心神不宁,眼皮也不住的跳。他正不以为意,忽然电话响了,显示的是陌生号码,只听一个声音说:“你是马飞扬吗,你老婆叫汪梅林是不是,她出事了,你快来医院。” 马飞扬接完电话如同五雷轰顶,心跳骤然加速,他安慰自己这肯定是骗子的电话,他忽然想起给老婆打电话确认一下不就行了,唉,差点被吓蒙了。他拨了汪梅林的电话,竟然无人接听,这下他慌了。于是也顾不上跟队里说一声了,开车便去了医院。 一路上,他反复判断汪梅林到底能出什么事呢,他想不出,他只能在心里祈祷不要出什么大事,啊,要是出了大事,我们这个家就完啦。 到了医院急救中心,一个医生告诉他,汪梅林身中四刀正在里面抢救,你先到收费处交钱吧。马飞扬完全蒙了,怎么回事啊,早晨还好好的,是谁捅了她四刀?他来不及想了,赶紧到了收费处交了五万块钱。 马飞扬回到急救中心的门口,六神无主只能乱转,爸爸马报国姐姐马小扬也来了,姐姐让他不要着急。一会来了一个警察找到了马飞扬,跟他通报了事件的过程。 原来,今天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汪梅林下楼准备上班,就在楼道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向她直喊“阿姨,救我。”汪梅林就看见一个男生手里持刀顺着楼梯追赶小女孩,汪梅林连忙叱责那个男生叫他住手,可是这个男生哪里听她的说话,直接上去对她捅了四刀,然后继续追赶小女孩,又把小女孩也杀了。 马飞扬听的心惊肉跳,半晌才道:“那男生是什么人”正说着,急救中心的一个门里推出一辆车子,上面蒙了一块白布,旁边一群人哭天嚎地。 那正是被杀死的小女孩,其实小女孩是当场死亡的,但是家人一定要求抢救,这便来了医院。马飞扬见小女孩的一家悲痛欲绝,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一幕会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警察道:“这个行凶的男生已经被控制了,初步了解,这个男生想强奸小女孩,结果被小女孩一脚踢中裆部,于是恼羞成怒便拔刀要杀小女孩,中间遇到了汪梅林,小女孩求救,结果连汪梅林也遭到了伤害。” 听了警察的叙说,马飞扬欲哭无泪。他跟父亲和姐姐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看着,笨笨放学,家里不能没人啊。” 马小扬道:“钱还有吗?”马飞扬道:“已经交五万了,要是再让交就没有了。”马小扬拿出一张卡来,说:“这卡里还有十万你先用着,一定要把人给我抢救过来,你听到没有啊。”姐姐说话的声音都变腔了,话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马飞扬也是泪如雨下。父亲马报国突然之间就好像老了十岁。 到了晚上九点钟,小笨笨也来了,哭着喊着要妈妈,一家人都哄她,跟她说妈妈没事的,小笨笨不想回家说要在医院跟爸爸一起等妈妈,马飞扬好说歹说才把小笨笨劝了回去。 马飞扬一夜没合眼,最担心的就是医生找他,有时看见医生朝他走来,他便立刻紧张。 次日,他又去了派出所。那杀人男孩的父母也从外地回来了,这是一个留守儿童,就是爷爷一个人在家陪着上学。男孩的父母一看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听说自己的孩子杀人了,慌的赶紧回来,但回来也是六神无主。谁知那男孩见了父母和爷爷忧愁紧张的样子,竟安慰说“你们怕什么,我还不到十四周岁,杀人是不犯法的。” 警察跟男孩的父母说,你们的孩子虽然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但是你们要承担民事赔偿责任,你们赶紧拿钱出来。男孩的父母只是个普通打工的,哪有多少钱呢?他们把家底翻出来也就凑了两万块钱,公安局通过银行系统查询,他们确实没有钱,是真穷啊。市区的房子也是租的,老家的房子卖了也没有多少钱。 马飞扬极度失望,这就意味着,他们两个受害家庭只能自认倒霉了。 这时候的马飞扬已经陷入混乱状态,他一会为汪梅林祈祷平安,一会想着要怎样伸张公平正义,一会又想没了汪梅林,他们父女怎么过。 第三天的上午,汪梅林醒了,马飞扬惊喜起来,但是看着汪梅林的虚弱不堪,心又沉了下去。马飞扬轻轻的安慰汪梅林:“梅姐,你没事的,好好的,过几天就好了。”汪梅林挤出一丝笑,吃力的说:“没用了,不要……再花钱了。” 马飞扬一下抓住汪梅林的手,热泪盈眶使劲的说:“不,没有事的,你相信我。”汪梅林道:“飞扬……谢谢你,在……你……最好的……时候……遇见你了……我好……幸福……” 马飞扬哭了,他把汪梅林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哭着说:“梅姐,是我应该谢谢你啊,没有你,就没有我的现在,梅姐……你一定要坚持,我们还有很多风景没去看呢……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到退休我们一起去的……呜呜”。 汪梅林摸着马飞扬的头发,凄然一笑:“我不能……陪你了。”歇了一会,又说:“笨笨呢……我想见她。” 马飞扬听了立刻擦干眼泪,出去给周大庆打电话,叫他赶紧把笨笨带来。 笨笨来了,她直扑妈妈的床前,哭着喊“妈妈,妈妈。”汪梅林想摸笨笨的脸,笨笨赶紧拿起妈妈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汪梅林用慈爱的眼神看着笨笨:“妈妈……爱你,但……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学习,多学些……本领,保护好……自己……照顾爸爸。”小笨笨使劲的点头。 她又看向马飞扬:“带好……笨笨。” 马飞扬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周大庆也眼泪汪汪。汪梅林停了一会,使劲的说:“你们,你们要……好好,活着。”说完又晕了过去。 小笨笨连喊带叫:“妈妈,不要死,不要死。” 马飞扬连忙叫:“医生,医生。”医生、护士纷纷跑来。 很快,医生过来找马飞扬,马飞扬见医生向他走来,他知道他最不想听到的事情来了,他努力的站起来,整个身体都颤抖了。医生道:“对不起,病人的伤势太严重,现在已经死亡了。” 马飞扬“轰”的一声,倒到了椅子上,小笨笨嚎啕大哭。很快,家人都到了,马飞扬的父亲,姐姐姐夫,弟弟马跃扬夫妻俩也赶到了,汪梅林的父母,妹妹妹夫都到了,无不伤心欲绝。 突然,马飞扬心生杀念,他想去杀了恶魔男孩,既然法律管不了,那么他就来管。可是,他一抬眼,看见家人都在忙着,父亲那衰老的身躯,笨笨还没有长大,又想起汪梅林最后的喊声“你们要好好活着”。他长叹一声告诫自己:算啦,算啦。 马飞扬给汪梅林买了一块五万元的墓地,看着那墓碑,只觉自己也到了那墓里。他让家人都回去,他说他还要和梅姐再坐一会儿,还有话要和她说。 他就倚着墓碑坐在地上,眼睛看着蓝天,那蓝天多高啊,和那天他们一起去学生家走访的天气一样,汪梅林的歌声笑声又飘荡过来了,那笑是多么灿烂多么漂亮。他想着想着,泪水又滑落下来,他闭上眼,任由风从他的脸上吹过,吹干了泪水,就这样他睡着了,他太累了,就在汪梅林的墓碑前睡了。 一阵风吹来,马飞扬忽然觉得一丝凉意上身,他病了。 这两天,马飞扬昏昏沉沉,笨笨也上学了,父亲又仿佛老了许多。马飞扬吊了两天的水,感觉好些了,他咬着牙,握了握拳头,感觉还是有力量的。他对自己说:马飞扬,你不能倒下,千万不能倒下。汪梅林的声音又在耳际响起“好好活着”。马飞扬长吁一口气,向着空中说道:“放心吧,我们会好好活着的。” 接下来,马飞扬把车也卖了,虽然欠的是姐姐的钱,姐姐也没有让他还钱,但是姐姐的钱也是辛苦赚来的,还是还了。 又几个月过去了,一天郑盛跟马飞扬说:“这个周六,我们一起去看张高云,你也去吧,上次你没去,事情也跟高云说了,高云说让你这次一定去。” 周六,马飞扬见到了张高云,张高云对马飞扬说:“其实在我出事的前两年,我和温柔已经离婚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离婚吗?”马飞扬道:“不知道。” 张高云叹道:“结婚后我才知道,温柔并不是因为爱我,也不是被我感动了,才和我结婚的,她从来没有高兴过,她除了看见儿子以外,几乎是不笑的,嘿嘿,就像褒姒一样。我为什么要在外面找女人?也就因为她的冷淡,我想我一个堂堂党委书记,想对我笑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干嘛要求你呢。后来有一次,我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始终收藏着你给她写的信,我明白过来了,她的心里是爱着你的。好了,我上次知道你家的事情,我忽然想起温柔来,我想你们该破镜重圆了,去找她吧,趁着都还年轻,好好的生活。” 听了张高云的一番话,马飞扬仰天长叹,他没有想到温柔竟然是一个爱情理想主义者。他这才知道他错了,他不仅害了温柔也害了张高云。他低下头来,悲怆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是我害了你们。” 张高云惨然一笑:“唉,这里没有谁对谁错,这就是生活,只是被我们赶上了。你用不着内疚。” 这段时间,恶魔男孩连杀两人的事情,早已轰动北阳。温柔的妈妈赵美芳自然也知道了,并且很快就听说死的是楚西中学的老师,也是马飞扬的老婆。这两天,她又开始盘算温柔和马飞扬现在都单着了,可以在一起了。 这天,温柔来了,赵美芳便跟温柔提起这事,温柔又好气又好笑,只说道:“好啦,我知道,你是我的亲妈,一切都是为我好,但是我请求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好不好?” 父亲温雪岭一听也生了气,说道:“你少说几句话行不行,整天多事,没有一样能干好的。大丫头听你的,现在也离婚了,当初那警察,如今已经是公安分局的副局长了,这二丫头也听你的,也离婚了,哼,现在又来瞎撮合。”赵美芳被奚落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温柔听说了这事,也想过她和马飞扬的将来。但是这和当初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现在他们都是有孩子的人,温柔扪心自问,她不可能像爱自己儿子那样爱马飞扬的女儿,爱屋及乌是不包括对方的孩子的,孩子,永远是自己的好。她问儿子“妈妈想再成个家怎么样?”儿子未置可否,因为在他的心里父母永远是自己的好。 马飞扬这里也是一样。 一个上午,马飞扬去菜场买菜,蓦然回首,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场景让他想起了那次的书店相遇,依稀也是这样。 温柔回过头来,也看见了马飞扬。二人面对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马飞扬笑道:“你好。”温柔抬起手来招了一下,也笑道:“你好。”接着便是沉默,仿佛有些尴尬,温柔道:“我菜买好了,要回去了。”马飞扬道:“我还得再看看。” “再见!” “再见!” (全书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