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韩望想不起来到这个倒霉的非洲小国有多少天了,反正他也不准备去想,混一天算一天。 自从大学毕业后脑子一热报名参加了军队,然后鬼使神差的被选拔上了特种部队,当然不是那种天下无敌的,只是一个二流部队;所以这一类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出国任务自然就落到他们头上,因为这里的武装组织还不如民兵有战斗力。 然而世事无常,命运总是和人开玩笑,韩望在过去的三百六十四天里的执勤都在数鸟中消磨时间,今天出大事了。居然接到通知要去支援山地四号关卡拦阻军火嫌疑犯,营地队员对总部的垂青始终还是有点小渴望,五分钟,准备完毕,一辆吉普,一个士官,两个士兵,一个翻译(当地土话十几种,韩望顶多听得懂几十个常用语)不到半小时就赶到关卡,关卡里还有一个美国一个澳大利亚的维和部队士兵。简单通报并了解双方情况,六个人按照条例严阵以待,就等着军火贩子上门。 那个叫史密斯的老美看韩望英语说得不赖,就和他拉家常“嗨,密斯韩,据说是一辆卡车,有三个匪徒,你们不用紧张”。 韩望靠在吉普上,吹了声口哨,“史密斯,中国有句古话‘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不是也有谚语‘足球是圆的’对吗?” 史密斯耸耸肩,”我的朋友,你们这次的任务是支援,等会目标出现了,要看我手势,不要乱来。“ 韩望没说话,士官接话“明白,你们不用担心,一切按规矩来。 ” 这时候,高处的狙击手出警告“报告,目标出现,不是一辆车,一辆丰田,两辆卡车,度很快,5分钟接触“过了会,狙击手怒了”麻蛋,人数也不对,估计至少十人以上,各式武器都有,呼叫支援,快!” 史密斯汗下来了,情报错误造成麻烦大了,最近的中国基地至少半小时,还有几分钟就要接触,根本来不及,于是按照条例下达命令“进入掩体,检查通讯,检查枪械弹药,罗伯逊,呼叫总部紧急支援,呼叫医疗支援,狙击手目标锁定” 狙击手出警告“目标人数十一,正展开攻击队形,有狙击手!”“嘭”然后狙击手就挂了。 一瞬间,子弹横飞,韩望射击还可以,但是真正的战斗没碰见几次,美式装备精度高,弹药耗费严重,不到一刻钟,大家弹药消耗的差不多了,史密斯呼叫“注意节省弹药,对方火力太强大,准备撤退,韩,你掩护!”嘭!史密斯也中弹了。韩望正好看见土著翻译朝史密斯开枪,他一转枪口,翻译被打成筛子。赶忙跑过去给史密斯包扎伤口,腹部中弹最要命了,必须尽快进行外科手术。韩望呼叫罗伯逊“史密斯中弹,腹部,大量失血,呼叫直升机!” 韩望跑动中暴露位置,军火贩子冲着他的方位集中火力,其中一个戴墨镜的,大概不耐烦,从车厢里扛了管火箭筒出来,士官大喊“Rpg,隐蔽!”就看见一火箭弹冒着烟扎向韩望和史密斯。 韩望耳边轰隆隆的声音一刻不停,昏昏沉沉,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死了么?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就像火车过山洞那样,一明一暗,仿佛漩涡转个不停,越转越快,韩望不一会就觉得头晕,哇一声吐了出来。 一个女声“总算活过来了,真是命大!” 韩望第一反应,“医生,基地医院!‘他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想睁开眼,也没力气,不一会还是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周围一切都很神奇,是的,神奇,他居然看见了油灯,对,就是油灯,电视上看到过的那种带灯捻的古老油灯,虽然绿豆大的灯光,依然给韩望带来温暖和惊奇!”这是哪里?“他问”有人吗?“他想起身,然后直接摔到地上,再次晕了过去。 韩望第三次醒了过来,他誓这次不喊不动,先把自己稳住再说,自己身体怎么不听使唤?他看了看,应该是白天了,桌上的那盏油灯已经熄灭,看来上次不是做梦;目视之下,这是一间土坯房,土坯墙的空隙漏进来一缕缕的阳光,房顶是用树木做框架,然后用茅草盖上去。身下是泥土,还有点温度,看来是土炕,身上盖着被子,被子已经老旧补丁较多,但是没有异味,自己身上只有一身土布做成的短褂短裤,他突然一身冷汗,这个不是非洲,怎么感觉是回到国内?回到解放前了?不会这么不靠谱穿越了吧? 门开了,一个女性身影进来了,典型东方女性,个头不高,身材瘦弱,皮肤粗糙,脸色暗黄,长期营养不良,不过眼睛比较有亲和力,韩望判断,穷苦人家的善良女子,看起来应该有二十五六岁了吧,得管人家叫姐姐!于是勉强开口“姐姐,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韩望的声音把女子吓了一跳,猛地转回头看着韩望,惊喜的说”公子醒了,醒了就好,真真是菩萨保佑!就连何半仙亦断公子是九死一生,这熬过来了不是,公子真乃福大命大“ 韩望仿佛雷击了一般,半天没说话,什么公子?什么何半仙?冯家庄是什么玩意?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定了定神再问,“那个什么,我是不是在中国?” 女子愣了会,掩嘴笑着说“公子莫要说笑,我等均是大宋子民,何来中国一说?倒是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大宋子民?穿越了?我怎么来的?我怎么回去?我的老爸老妈怎么办?我的二十万存款怎么办?这么倒霉,最后一天执勤居然会碰上军火贩子,居然会被炸死?居然还穿越到古代?我的枪在不在?我的手机呢?没电脑,没可乐,没香烟,我还是死了算了!韩望的脑子此刻爆出无限想象力。等等,这么荒诞的事情不可能是真的,该不会是愚人节吧! 于是韩望严肃的说“大姐,别玩了,我是维和部队的,你这么干会有麻烦的!赶紧带我去政府” 女子诧异莫名,伸手试了试韩望额头,半晌才说道,”公子身体尚未恢复,此间事物勿要担忧,此地乃是冯家庄。吾等世代本分,冯员外托我家公公收留公子,你且宽心养病,奴家这就去请何半仙为公子再行诊治。“ 韩望想起身去门外看看,但是浑身酸软无力,挣扎半天弄得浑身大汗也没爬起来,索性躺下休息。 不多时,女子领着一个道士装扮的中年男子进屋,见韩望醒着,道士坐在床边,把住腕脉,片刻眉头舒展,“恩,这命算是救回来了,贫道再去给他开个固本培元的方子,七嫂切记,尚需好生调理,至多三五日这位公子便可下床行走,不出十天应无大碍了。” 看来,道士打扮的应该是她前面口中的何半仙,懂点医术。见道士要走,韩望忙问他“请问道长,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到这里?” 何半仙倒没惊讶,大概七嫂给他说了韩望醒后的状况,温言安慰“公子不记得此前事务了么?” 韩望摇摇头,心里说“我说在非洲被火箭弹炸死了,你信么?“ 经过何半仙半天解说,韩望才知道,两天前,自己赤身飘在庄外的小河里,遍体凌伤,奄奄一息,幸亏庄户人现捞起来,报给本庄冯员外,冯员外请来何半仙救治,何半仙还真的就把自己救活了,现在自己是借住在冯河家中,七嫂本名娟娘,是冯河的大儿媳,现在是宣和四年,当今天子就是后世家喻户晓的宋徽宗赵佶。此地是河北西路真定府真定县冯家庄,庄主冯员外是有秀才功名的大善人,十里八乡屈一指。在韩望的进一步了解下,知道娟娘只有二十一岁,农户人家吃住不好,常年操劳,所以在韩望看起来偏大了几岁。合着该叫妹妹,韩望心想亏大了! 正说着,屋外有人喊“冯七嫂子,那位公子活过来了吗?” 第一章 被围观了 娟娘忙开门回应,“冯员外,公子醒了,何道长已然诊治过了,说是没什麽大碍。 ” 进来一位面容清瘦老者,一身蓝袍,腰带挂着一枚玉佩,细看下来,两鬓微霜,应该有五十岁上下,他进来后冲何半仙拱供手,“道长辛苦,救人一命,功德无量!” 何半仙连连摆手,“员外谬赞了,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也是公子自身造化,好赖命算保住了”给冯员外让出位置,退过一旁。 冯员外靠近韩望,和声问”这位公子,老朽是本庄冯文,敢问公子身子可还好些?“ 韩望浑身无力,回道“多谢冯员外搭救,一切无妨,只是不能起身,失礼了!”脑子里有个声音,“咦,我怎么说起台词了,不过甄嬛体我学的也不差” 冯员外笑道“如此甚好,冯七嫂,你且去准备些米汤给公子服用,大病之后还是服用清淡些妥当。”说完看了看何半仙。 何半仙闻言知意,说“正好我带了点固本扶元的药材,一起熬煮,定能生效。冯七嫂,请”说完和娟娘离开房间。 韩望还不明白,连声谢谢。冯员外见室内无人,坐在床边,“公子高姓大名?” 韩望老实说“不敢当,在下姓韩名望” 冯员外吃了一惊,“韩王?请问可是东京城内的大王?” 韩望苦笑一声,“非也,韩信的韩,举头望明月的望,冯员外您误会了。小” 冯员外也自嘲的笑笑,“不妨事,年岁大了,有些失聪,公子见谅,韩公子,请问家居何处?家中可还有亲人?” 韩望一时无法作答,前前后后也想过,十有九八是穿越了,自己是违和部队的,不可能被人开这样的玩笑。来到这个八百多年前,身无一物,举目无亲,怎么解释呢?直接说,人家肯定认为你不是疯了就是装傻,与其这样还不如编一个身世糊弄过去。这个神奇的世界,走一步看一步吧,等自己身体恢复了,一走了之,量这个小村子拿自己没办法。 冯员外也不说话,静静等待。韩望打定主意,“冯员外,在下除了自己姓名实在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来到贵庄,但是员外放心,我绝非歹人。” 冯员外也不点破,心里说“小子,你这样可不行啊,保长里正都知道这事,你糊弄不去过的,看我先试探一二再说”开口道“韩公子勿急,初见你时在庄外河荡草丛里,浑身是伤,老朽推断,韩公子或许途经西边二龙山,遭受歹人劫掠,重伤后被弃山涧,经上游漂流至此,这才为本庄乡民现“ 韩望想一想,没什么问题,顺口接着“员外所说定然不差,只可惜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冯员外眼神一凛“韩公子,你是说脑子里想不起来?”宋代如果说记忆,思考大多都是心里想而不会说脑子想。 韩望还没觉察不妥,下意识点点头。 “员外,可有不妥?” 冯员外忙恢复如常,“无妨,不过韩公子救治事宜,保长里正均已知晓,还须韩公子尽快好起来,以便上报县衙” “县衙?些许小事还要惊动县衙?“韩望吃了一惊,这闹到县衙,恐怕自己的来历在这个时空就无法自圆其说,万一被抓起来估计凶多吉少,看来必须要考虑周一些, 冯员外一直观察韩望神态,心说,韩公子八成没说实话,看他身材高大,虽然面相是宋人模样,但来历不明,言语多有古怪,况且头极短,莫非是个和尚,又或辽人派来的奸细?仍然随和回应“这是自然,韩公子在本县境内遭遇劫匪,险些遇害,此等大事自当上报县衙处置,匪患一日不除,吾等乡民一日受其骚扰欺凌,韩公子且宽心,此事县衙定会妥善处理,不过,还请韩公子尽量将实情上报,以便县衙尽快破案,抓捕匪徒。这样,韩公子也算为本县本乡保境安民出一份心力,不知韩公子意下如何?” 韩望只得应承下来,可是二龙山是么鬼地方,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匪徒更没谱,不想那么多,身子还没恢复,撑了大半天也确实有些头晕乏力,便闭上眼昏昏睡去。 冯员外暗自冷笑,“这个后生定然古怪,语焉不详,吞吞吐吐,一看便不是良民;下午且请保长里正来过问,由不得他不说实话,实在不行就联他同保长押送到县衙,这几天些须看紧点,不可走失”出的屋外吩咐冯七嫂仔细照顾,一有状况及时上报。然后自己回去和保长商议前后事宜去了。 等韩望再次醒来,身上依旧绵软,口渴难耐,却见娟娘正在门口用茅草编织事物,喊了句“七嫂,有水吗? 娟娘忙停下手里活计,不多时自隔壁端来一碗开水,吹了吹热气递将过来,韩望道声谢,接过喝上一口,一股淡淡的泥腥味有点让喝惯可乐矿泉水的他下意识瘪了瘪嘴。娟娘看在眼里,歉意道”本庄地处山野,急刻之间也寻不到什么好水源,韩公子见谅!“ 韩望看了看娟娘愧疚的眼神,想起自己二世为人,却还在穷讲究,不禁一笑,“七嫂哪里话来,刀下捡了条命已经是天大的运气,现在能有口水喝已经是不敢在做奢望”说完又喝了一口才把碗放在床边。看到门口的草鞋,韩望有心了解一下情况。“七嫂方才做什么?” 娟娘又回到门口继续编织,回应“公公每日上山打材,鞋子磨得厉害,趁着空闲编织几双草鞋也是一份孝心。” 韩望兴趣来了,“七嫂果真心灵手巧,草鞋样子也好看,应该很多人买吧?” 娟娘噗嗤一声笑出来,“韩公子真会说笑,草鞋家家户户俱会编织,卖与谁人?若是赶集到或许可以买上几双,现下也就是自家用用,这一双是替韩公子织的,莫要嫌弃。“似乎想起了什么,娟娘问”韩公子定是读过书的秀才吧?“ 韩望没多想,点点头,“读过几年,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你的草鞋实在。” 娟娘眼睛一瞪,“韩公子,读了圣贤书,就能考取功名,是天大的荣耀,怎地说无用?莫非韩公子有意取笑娟娘?” 韩望苦笑一声,心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实业兴国啊,不是千千万万个你们养活了官老爷,他们读再多的书还不得饿死,也没心思和她计较,忙说”不敢,你看我这吃喝都要你照应,实在抱歉。“ 说话间,门外一阵嘈杂,听声音是一些人走近了,娟娘站起身探了探,笑着说“庄子上难得来个客人,听着韩公子醒了,这都过来瞧瞧,我去迎一迎”不多时,门口有人向内探望。娟娘进的屋来说,”乡亲们带了点菜粮看望你了“ 韩望赶忙说“多谢相亲厚爱,无以为报,我不方便起身,麻烦七嫂请他们进来吧“ 娟娘笑着说,”都想沾点你的福气和文气,我们庄子除了冯老爷和冯家大少爷是秀才,至今都没人读出秀才来“冲着外面喊”李婶,张姨,你们都进来吧,韩公子要当面致谢呢“ 其实,娟娘家也不大,进的三四人已经满满当当,韩望笑脸相迎“各位乡亲厚爱,韩望感激不尽,日后但有差遣,必当尽力而为”大家一下哄笑起来,说道“韩公子,莫要客气”“韩公子真真读书人,话说的就是有文采”人群中冒出一个小女孩,约莫7、8岁模样,见大人笑,也就不害怕,靠近了韩望问“你怎地没头?是庙里的和尚?” 韩望一摸脑袋,果然还是部队里剃的板寸,在乡民看来,和光头差不多了,何况身体肤受之父母,不当和尚谁要是去剃头是要遭唾骂的。她家大人唯恐韩望责怪,啪的给了女孩头上一记巴掌,忙不迭说“娃娃不懂事,公子莫怪” 韩望忙阻拦“婶婶不可,些许小事,不要伤了孩子”看着女孩委屈心疼不过,冲她招招手,“过来,过来,告诉你,我不是和尚,这头是被坏人剪了去,过段时间又会长出来的”这时候,娟娘将熬好的米汤端来,韩望喝了一碗,肚子越的饥饿,连声说,“七嫂,有劳再添一碗”,几个姑嫂笑着说,能吃就是要大好了,韩公子吉人天相。吃了几碗米汤,韩望心里暂时不慌了,感觉力气恢复一点,正琢磨活动活动四肢,突地门口有人说,”保长和冯员外来了“ 第二章 保长的威严 屋内的妇人们仿佛被开水烫了一般快退了出去,娟娘亦跟着出门迎接保长,韩望不禁心下一沉,看来保长在乡民心中份量不轻,而且保长还需要冯员外这个秀才公去请,想来手段也不简单,小心应对吧。说 只听得众人纷纷寒暄,近乎谄媚的逢迎声中,一个铜锣般的声音说“众位乡邻,不必多礼,此番受秀才公相请,且容吴某先将差事办妥,再一一叨扰,恕罪恕罪。”话音一落,材门推开,跟着冯员外身后,一个高大身影进得屋来,想必就是本地吴保长。 韩望看吴保长3o岁上下,一身皂色紧身衣衫,走路虎虎生风,看来有些功夫底子,脸上靠近额头左侧一道疤痕较为醒目,两只眼睛直管在韩望身上扫来扫去,警惕之色不言而喻。 冯员外给吴保长介绍,”保长,这位就是前天河里救上来的韩公子,幸得何道长妙手回春才活转回来,捡了条性命,辰时老朽探望过,可惜韩公子似乎失却记忆,家在何处,家中何人,因何流落到此,全然不知,保长见多识广,故此相请保长大驾,看看可有甚么恢复之法“ 吴保长听得话后,冷笑一声,“吴某见多识广不敢当,然则宵小奸猾之辈却也识得不少,倘若以为使些花言巧语妄图蒙混过关,算他瞎了眼,这些年,落在本保长手里的江洋大盗也有那么几个,秀才公您说是也不是?”他想着先声夺人从气势上压住韩望,说不定打草惊蛇,趁着韩望心虚慌乱就能探询一些内情,再逐一逼问应该可以套出话来。 冯员外连声应诺,回转头冲韩望说“韩公子,保长在本县也是数的着的好汉,当年梁山贼子作乱,吴保长也是立下保境安民缉捕乱贼的功劳,在知府大人面前也是挂得上号的。 看你的情形,吴保长若能襄助一二岂不大善,若有为难之处亦不用担心,直管说来,保长定能给你做主。“ 韩望早就看透吴保长虚张声势的伎俩,也不恼怒,忙谢道“在下韩望,莫名流落至此,实是无奈,有关在下家世实在是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如若保长有恢复之法,在下感激不尽” 吴保长见韩望不识相,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冷冷道“若是真的得了失魂症便罢,可巧偏偏又记得自家姓名,公子莫要以为吴某好欺?本县靠近宋辽边境,难不成你是辽国派来的细作?看你模样不僧不道,口音古怪,定非善良人士;再不从实说出事情缘由,休怪吴某明日一早送你去县衙,交于县令大人!”说完看也不看韩望。 冯员外看场面有点僵,忙着给双方调解,“保长,消消气,韩公子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或许有难言之隐,他身子弱,尚未恢复,即便真的去县衙求助县令大人,亦要十天后身体恢复方可。”转头劝韩望“韩公子,吴保长受县令大人重托,负有守望乡邻重任,如若公子身世交代不过去,他也会被县令大人责罚,吴保长一贯快人快语,言语上若是重了还望韩公子看在老朽薄面上不要放在心上,毕竟保长也是一番好心。” 韩望越觉得有趣,且让二人演戏,几天之后等身体恢复个七八成,就算两个吴保长,韩望也不在乎,毕竟特种部队三年不是吃白饭的。于是假装支撑不住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他这一睡把个吴保长恨得牙痒痒,指着韩望半晌才气呼呼的说“这厮好生无赖,秀才公,您还说他知书达理,我看多半鸡鸣狗盗之徒,待几日后他身子能走动,我就押他去县衙,看他招是不招?“说完交代冯员外仔细看管,随时汇报。甩门离开,门外乡亲见他脸色不好,亦不敢上前触霉头。 冯员外看看韩望,摇摇头,仿佛自言自语的说“何苦得罪吴保长呢?他若较真岂不是自讨苦吃,民不与官斗啊!”出门对大家说,“众位乡亲,韩公子身体尚弱,还需好生休养,你等不可叨扰太甚妨害了人家,且散了吧!” 那个小女孩一边走一边说“阿公,韩公子好和气,他不是坏人!”冯员外乐了,“你才多大的娃娃,还操心韩公子的事情,回家好生帮着爹娘做活要紧,快去!”一众乡民渐渐走远,娟娘进来看看韩望还在假睡,又出去编织草鞋。 韩望忽觉内急,估计是几碗米汤消化得快,这可麻烦了,看看屋内也没有方便的地方,试着支撑自己身体慢慢坐起,还好,虽然诸多疼痛,但是勉强能活动四肢,但是自己走路估计够呛。不得已,只能唤娟娘“七嫂,在吗?” 娟娘应声进来,“韩公子你能坐起来啦!可是有什么吩咐?”韩望憋的脸红,但是不得不说“这里可有方便的地方?”娟娘一时没听明白,说“公子可有哪里不方便?“韩望实在无奈,人家根本不懂你的意思,咋整。组织了一下语言,说”茅房,尿尿的地方,我内急的紧“娟娘恍然大悟,忙说”茅房在屋后,你若不能走,我给你拿个尿盆进来。“ 韩望连忙点头,待得尿盆到位,娟娘回避,韩望依靠着土墙终于身心愉快了一把,心说,再不拿来真要尿裤子了,丢人呀!娟娘将尿盆收拾走,韩望觉得精力还好,想着去屋外,看看8oo年前是怎样的景象,问娟娘,“七嫂,可否扶我去屋外看看?”娟娘看韩望气色好些,仍然担心地问“韩公子,你身子刚好,还不能见风吧?”韩望笑笑“憋在屋子里一天,实在闷得慌,要想早点好起来,还是要呼吸新鲜空气,看看自热风光,心情好了,病就好了一半,你扶我一把。” 娟娘虽然听不懂空气,自然,但是意思还是明白的,见韩望坚持,也就过来扶着韩望一步一挪终于把他带出屋子,当然,韩望自己也是出了八分气力,不然,按照他一米七八的大块头,娟娘还真搬不动他。 韩望坐在门外土坯上,看了周边,一共两间土坯房,还有个圈舍,估计是羊圈。门口有个百平左右的平地,晾晒着黑豆、小米,和放眼望去,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远远地还有群山如黛,令人心旷神怡,心想这穿越也不见得都是坏事;看看日头,感受气温,估摸着现在应该是五月;收回视线,四下里一片苍翠,都种着各式各样的作物,几乎都没见过更叫不上名,偶尔有几间草屋点缀,想来都是庄户人家;一条小河自西向东延伸,似乎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北方民歌顺风飘过,但是空气纯净新鲜的令人妒忌,不免大口呼吸,这模样惹得娟娘偷笑不止。 韩望也乐“死过一次的人,比较留恋世间,那怕平平常常的田野山水,也是值得珍惜,倒叫七嫂笑话了。” 娟娘拢一拢头,回道“韩公子说的自是不假,大道理我们也不懂,娟娘知道,拿我们庄户人来说只要有口吃的,就是顶好的日子,这每过一天都是赚来的,“ 韩望觉得还是要了解一下村庄的简单情况,先从娟娘开始,于是指着田地问,“七嫂,你家的田在哪里?” 娟娘指了指右侧不远处,“那一片黍粮便是公公家的,还有十几亩麦子在村子北边,这里看不到“ 韩望还是吃了一惊,问“你家这么多地?家里忙得过来么?这一天怎么不见他们?” 娟娘脸色暗下来,低声说“这段时间不是农忙,公公趁着天好,去前面山上林子里打材,估摸着就该回来了,娘前年一场大病没挺过来走了,小叔这段时间在县城李记粮铺帮工,好歹能挣点钱回家。“ 韩望没听她说自己丈夫,“你先生也去帮工了?”看着娟娘愣的眼神,韩望反应过来,“哦,就是你夫君” 娟娘恨恨的说“县衙募他做了厢兵,去瓶型寨5年了,成亲那年去的,前几年边境不安定一年难得捎口信回来,年前说是今年边境太平,秋收节气兴许告个假能赶回来。“说完又是满眼期待的神情。 韩望忽地问道“冯员外怎地劳烦你家照顾在下,我见你家也不甚富裕,是何缘由?“ 第三章 老兵冯河 娟娘听得这话,抬起头来,“韩公子大门大户,公公家虽寒酸,但搁在庄子上,3o亩田都是自家的田也没多少户,且不说每日打材,小叔还能去县城帮工,养活一家老小,何况公公自己起的两间屋子也不是一般人家住的上。 “停了一会,”奴家知道这些在韩公子眼中算不得什么,公公早年也是厢兵,见过大世面,受伤回得庄来置办这一份家业殊是不易,冯员外知道公公热心肠,家中收拾的也算干净,加之小叔去了县城,所以拜托公公接你过来住下。公公昨日说今早去山上打材,或许可以采得点药草带回,公子或许能恢复得快些。“ 原来如此,看来这庄子上娟娘这一家应该不差,农忙下地干活,农闲打材帮工,加之娟娘内务收的齐整,确实适合收下韩望细心调理。韩望冲娟娘拱拱手,“冯老丈古道热肠,七嫂照顾在下的恩情,韩望来日必当回报。” 娟娘脸红了,忙摆手,低声说“哪里说来,冯员外才是救治韩公子的大恩人,请动何道长救治与你,况且抬你过来的乡亲还带来许多米粮,都是冯员外派人送过来的。我们只不过出些气力,当不得韩公子如此大礼” 韩望点点头,“冯员外自然是救命恩人,正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冯老丈和七嫂为照顾韩某操心劳力,在下岂敢忘却!”其实韩望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前世人情冷暖尝的够够的,遇到这里质朴无华的民风,自然心有感慨。在小农经济的时代,生活简单到近乎单纯,男人干活,女子操持家务,鸡鸣而起,日落归家,夫复何求!这一刻,韩望甚至宁愿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在前世的生活根本毫无目标,浑浑噩噩,原本执行完任务回国就要退役,还曾经担心工作,房子,结婚怎么落实,父母的唠叨,亲友的关注,都让韩望一度产生了逃避的心理,现在好了,一切都变了,穿越了八百多年,怎么穿回去还是没谱的事,不如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过也是不错的主意。 娟娘这时已然编织好草鞋递与韩望,说“新鞋有些磨脚,一天下来应该无碍,韩公子且将就试一试可合脚。” 韩望看看崭新的草鞋,笑笑就套在脚上,确实有些不习惯,草梗有些戳脚,但是大小正好,赞道“七嫂手可真巧,不大不小正正好。”有心问了一句“七嫂,你们冯家可是与冯员外家有渊源?” 娟娘叹了口气,“有是有的,我公公姓冯名河,和员外家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不过已经出了五服,按辈分算,我家公公是冯员外叔叔辈,冯员外书香门第,父子都是秀才,我们哪敢高攀?好歹公公父子从军也不会教人轻慢,乡邻还算敬重“ 韩望笑道,“他家从文,你家从武,可谓平分秋色,不相伯仲,请教你夫君名讳” 娟娘也笑起来,“农户人家哪有什么名讳,外子大名冯亮,行七,庄子上都唤他冯七,平时随着公公耍弄刀枪,是个闲不住的,韩公子是读书文的,可考取过功名?”想起来,韩望失忆,一时也觉得尴尬。 韩望摇摇头,“此番遭遇,前事都不太记得,不过识文断字应该没忘。 ” 娟娘羡慕的神情显露无疑,眼珠一转央求韩望,“公子大才,要是能帮着公公写封书信给外子就太好了!” 韩望没多想,“这简单,待我再恢复些,在劳烦员外取来纸笔,保管教冯老丈满意。”娟娘连声应是,生怕韩望反悔。庄子里就冯家父子识文断字,且冯少爷在县学读书,冯员外人贵事多,一般人哪里敢去相请;这韩公子人和气,知书达理,肯写上一封书信在托人给夫君送去,夫君还不得当成宝贝啊,虽然夫君识字不多,好歹家书抵万金呐。娟娘也有自己的小心事,托着公公的名头,为的是加上几句自己贴己相思的话就阿弥陀佛了。 说话间,娟娘看着远处,起身说“想是公公回来了,我去热些吃食,韩公子且坐。”韩望抬眼望去,果然依稀有个人挑着两捆干材远远的过来,这就是一家之主冯河。看来身子骨还挺硬朗,两百斤的担子就这么晃悠悠的挑回来,路程少说也有十里开外,不愧是当过兵的。看着一路过来还时不时和田里的乡民打招呼,人缘肯定也不差。 偏房里娟娘生火热饭,韩望再次打量四周,靠近傍晚,田地里的人大多开始收拾器物,有的还招呼那些河边放牧牛羊的孩童回家,金色的夕阳把田野照的红艳胜火,劳作了一天的农户心情好的扯开了嗓子放歌,心情不好的扯着小孩一顿胖揍,夹杂着孩子的哭闹,画面真的引人入胜。在韩望神游天际时,冯河已经在门口空地上放下担子,这两捆材可真不轻!看着冯河身材不高,但是从行立停等举动就知是从军多年留下来的习惯,韩望忙作揖问候道“冯伯辛苦,大恩不言谢,晚辈韩望身上有伤,只能在这里给您行礼了” 好人缘的冯河忙说“唉呀,这如何敢当,公子昨夜还昏迷不醒,今日已然可以起身,好一副铁打的身板!“ 韩望忙指着两担干材说“冯伯才是老当益壮,英雄不减当年,这担材怕是不下两百斤,晚辈都不一定挑得回来。” 冯河一见韩望口气亲和,不禁好生欢喜,平日小门小户难得来人,蹲在门口就打开了话匣子,“这算不得什么,当年我在厢兵那会,起早摸黑的挑土,身板差一点的一天就趴下了,就这样,三个月还不是给俺们垒起一座五丈高得寨堡,现如今年上了年岁不比从前了!”话语间不胜惋惜之意。看了看韩望,忍不住赞道,“公子这身板比一般辽人还要壮些,哪里人士?” 娟娘也端来一大碗黄米奉给公公,冯河责备道“韩公子是客,先紧着客人!”转向韩望抱歉地说“乡野惯了,没什么规矩,倒叫公子见笑了” 韩望边谦让边解释“冯伯客气了,方才已经喝过米汤,况且何道长嘱咐过,现下不宜多食,多谢您一番盛情。” 冯河点点头,这才接过儿媳的碗,“理应如此,重伤之后确实不宜多食,可是看公子气色较之前两天真是天差地别,估摸着三五天也就好的的**不离十了。到时候沽些酒来再与韩公子好好庆贺一番。”估计冯河劳作一天确实饿的紧,闷头大吃起来,不一会一大碗就吃的精光,娟娘很有眼色的过来接下碗筷收拾去了。 韩望待冯河吃好,见此时天已暮色笼罩,便与冯河说了自己的境况,又打听了一些保长,冯员外的消息,冯河行伍出身原本就是爽快人,和韩望聊得不亦乐乎,时而替韩望高兴,时而又为韩望不平,闻听韩望失忆又是惋惜不已。一直到天黑,娟娘给公公和韩望打来洗脚的热水,两人整理收拾好,冯河搀扶韩望回床上说是天色晚了大家歇息,明日一早还要去山上打材。 韩望这才明白,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庄子里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刻,忙与冯河挤在一张床上,不一会冯河已然熟睡,但韩望无路如何也睡不着。 这新世界的第一天即将过去,韩望感触匪浅。虽然不知道怎么来到这个时空,但是既然来了就随遇而安,说不定哪天时空的力量又会把他牵引到另一个时空,过好当下的每一天比较重要。估计明日吴保长还会来找自己麻烦,自己身体还没恢复,不能硬抗,不然就像冯员外说的还是自己吃亏;到底怎么解释自己莫名来历呢?虽然这是一个封建迷信时代,但是你也不能扯自己是神仙鬼怪吧,真的这么说了,估计被砍头的下场跑不了。胡乱编自己的来历冒充异乡宋人,也不靠谱,官府花上几个月的时间也能调查清楚;只有说自己不是宋人官府才查不到,但是外国人进入宋朝没有相应的通关文牒,那就得当做细作抓起来吃牢饭。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不禁恨恨的诅咒起大宋严厉的户口制度,要是战乱时期,人口流动性大,也没什么审查,可惜现在天下太平,大宋朝内防之严甚于抵御外敌。 突然韩望灵光一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场景,没错,就用这个方法应付吴保长,谅他也无可奈何。 第四章 我是奸细 天还没亮,怕打扰韩望休息,冯河就轻手轻脚起床了,听声音隔壁的娟娘也已经起床烧水,做饭,鸡鸣而作可真的不假;韩望判断现在大概5点钟,试试身体,经过一夜的修养,各关节活动虽不灵便,但是也不像昨日那么吃力,只是肚子饿得不行。所以也起身下床,勉强一步一挪,好歹算是能走路,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外面有动静,虽然光线不足,但是依然能辨认场地中央冯河正在练棍术,一套棍法在他手上举轻若重,势大力沉,棍梢带起的破风之音呜呜作响,练到精彩处,化刚为柔,化直为曲,长棍犹如一条巨蟒在场中飞舞。 等冯河站定收式,韩望不由得跨出门来鼓掌致意,赞道“想不到冯伯武术竟如此了得!令晚辈眼界大开。” 冯河回身看到韩望,哈哈一笑“只是自家闲来无事玩耍一二,上不得台面,韩公子见笑了!” 韩望忽地想起个问题,“冯伯,听闻当年您因伤返乡,现如今还有这么好身手,一点也不妨碍么?” 冯河视乎不愿意谈起这个问题,只是连声说些许小事哪当得起公子挂记,又邀请韩望一起用早饭。 娟娘做的早饭是野菜小米粥,配上一碟咸酱,这绝对的原生态环保的早餐让韩望唇齿留香,加之饿了一个晚上,足足喝了三大碗方才罢手,娟娘又递上来两个鸡蛋说是冯员外昨日派人送来给韩公子补身子的,韩望想着早日恢复也就不客气了,三两口就吞下肚,惹得娟娘偷笑不止。 韩望虽然精神不错,但行动上还是差了一些,依据现代医学,血液循环对身体恢复是有好处的,所以吃过饭后,趁着有气力得多运动啊,正好也消消食,于是韩望对冯河说“冯伯,晚辈班门弄斧也打个拳法请您老多指点。” 冯河没想到韩望也是会武术的,兴趣上来了,不过有些担心他身体能否吃得住,关心的问“韩公子,你这身子骨还没好利索,能行吗?“ 韩望笑着说”现在确实没法完全施展开,不过套路招式还是可以比划一二,即便不到位,您老见多识广,也能猜出个九八不离十。“说着便走到场地中央,调气运功,做了几个热身动作,然后神情舒张,打了一套特种军体拳,这套拳法专门为特种部队训练而设,较之公开的三套军体拳更为快捷有效,尤其杀伤破坏力极大,寸劲的使用到了极致,可谓出其不意杀人无形,一般的对手防不胜防。 冯河刚开始没怎么在意,但是越看越心惊,这哪里是拳法,分明是糅合了头拳掌指肘肩腰腿膝脚各种关节技并且这些技能都可以一招毙命,配合各种虚虚实实的步法,变幻莫测,尽管韩望只磕磕绊绊的演示了四十八个招式,但是各种招式组合可谓层出不穷而无穷无尽。这种拳法一旦小有所成,一个人打十几个人都没任何问题,简直闻所未闻匪夷所思。更重要的是实战性针对性太强,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拳法,而是战场上的杀人技!对,自己猜的肯定没错!韩望的师门或者家门必定是军中顶尖人物。 可是这种绝技韩公子居然敢大大方方当着外人演示,难道他真的失忆糊涂了? 韩望打了一套拳,身心舒张,虽然局部关节有些疼痛,导致动作变形,但是也证明身体恢复的还算顺利。想来再过三四天,恢复到正常水平七八成还是没事么问题。看着微微变色的冯河,韩望心里算是有底了,一套军体拳换一个出身挺划算的。想想自己三年部队苦憋的经历,到了这里可以保命的东西还真不少呢!来日方长,哈哈,今儿真高兴! 冯河原本是要上山打材,但是他改变主意了,山就那里不会跑,但是和韩望拉近关系却不能等,这韩望肯定大有来头,老吴这个夯货居然不知好歹冒犯人家,要是遇上气量小一点的早死的挺挺了。平日里夯货还算敬重我,得想法提点他一下万莫再寻韩公子麻烦。想到此处,冯河连胜夸赞“韩公子真人不露相啊,这拳法高深莫测,万夫不当,我是闻所未闻呐,而且公子年纪轻轻却已是大成功,果然是山外有山,人上有人,实在佩服!” 说话间,朝阳升起,薄雾消散,清脆的鸟鸣在林中欢唱,田间地头农户们在辛苦的劳作,河边老婆婆,小媳妇,大姑娘们洗洗刷刷,孩童们又开始放牧牛羊,韩望自主意识的第二天已经启动了。他在等吴保长,今天为自己搏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宋出身就落在他身上! 日上三竿,吴保长果然来了,还带了两个保丁,看来是想把昨天的场子找回来。本来以为半死的流浪汉三吓两唬就能搞定,结果这家伙没眼力见敢耍无赖装死,当时就想作,但是当着冯员外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员外不能天天护着你吧,今天定要你好瞧。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以为我老吴是白混这么多年的么?呸,个怂货也不知道今天还装死不,就算装死,我也非把他整到县衙大牢。吆,居然爬起来了,这怂货恢复的倒挺快,好好好,这样才能让我解气,你要是病怏怏的我也不屑与下手,皇天有眼呐! 冯河一看吴保长架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提前迎上去,借势拦住三人,老吴还没作,冯河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要是不想死就别找韩公子麻烦,他绝对不简单,不是你能惹得起!” 吴保长没听仔细,说“什么意思,冯叔你不是想替他出头?” 冯河恨恨地说“他不能惹,惹了你可别后悔!”然后领着三人来到门口。 吴保长哪里知道生前面了什么事,想来冯河不会坑自己正在狐疑间,韩望迎了上来,冲他拱手,“有劳您了”吴保长下意识也回了个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韩公子看来是大好了,昨日的问题,今日相必是有答案了罢!“韩望点点头说“是的,不过这个答案你未必愿意知道。” 吴保长强忍怒火,心说“混账,到现在还拿腔拿调,如果不说实话我先打你个半死再说。“冲韩望点点头,”好样的,本保长倒想知道什么是我不愿意知道的,如果你能说出来,我可以酌情处理。若是胡言乱语,休怪吴某执法无情。“ 韩望招招手,说“既然你执意如此,也罢,请附耳过来,事关重大,只得你一人知晓”吴保长看了看两个手下,心一横凑近韩望。 韩望轻声说“我的确是奸细,不过是从燕京得到机密逃了回来,在途中遭遇伏击,现下你说该怎么办?“ 吴保长倒退了几步,脚有点软,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半死的流浪汉居然会是朝廷派出去细作,好死不死干嘛要和我扯上关系,万一出了问题,我不也跟着倒霉么?等下,这是他一面之辞,莫不是糊弄我的吧,再确认一下比较好,问道“果然出人意表,不过一面之辞难以服众,你可有凭证?“ 韩望知道吴保长从军,缉捕匪盗,一句话吓不住他,于是轻声说“机密之事怎能随身携带,保长可差人至京城赵龙图府上一问便知。”真定到开封快马也要四五天,一个往返就是十天后,那时候自己早可以远走高飞。而且宋朝马上依据海上之盟的约定要和辽国开战,打的就是燕京,这时候赵良嗣可没闲工夫管一个不知名的细作。即便赵良嗣对自己感兴趣,那么自己也有让赵良嗣感兴趣的东西,所以韩望早就盘算过之间的各种利益因果,这一次至少八成的把握糊弄过去。 吴保长看韩望说的理直气壮,心底打鼓,回想冯河的提醒,真是悔不当初,好了吧,这下惹出麻烦大了,无论如何先把今天场面保住,于是客气道“本保长立即派人快马回报县衙,且看县令大人怎么说。” 韩望心底一宽,吴保长还真的被糊弄住了,不知道这招对县令管不管用。 第五章 三林村高手 韩望昨晚拿定冒充大宋第一卧底的身份,就完全放开身心,和吴保长应付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困难,倒是两个保丁大概初次跟着老大出场参加这么高级别谈判,有点紧张不停地打量着韩望,还不时捎带着瞄一下冯河和娟娘。故意问“吴保长,这两位好汉身材魁梧,不会是您专程请来抓韩某上县衙的吧?” 吴保长心思被戳穿,也不脸红,嘿嘿一笑“公子果然玲珑心,还真就让您说中了,吴某这是怕公子身子没好走动不方便,此去县衙即便是走得快也需半日路程,故此让这两位兄弟帮衬着,您也好省心省力不是。”冲两人招手,“大牛,追风,过来见过韩公子” 两个马仔屁颠屁颠过来给韩望施礼,个头小的那个拱手说“韩公子,小的是大牛,这位是我兄弟追风,来的路上保长吩咐过了,以后有事您直管差唤我俩就成。”看来大牛能说会道,追风反倒不善言语,只是依样朝韩望拱了拱手就立在一旁,全凭大牛开口。 韩望心里明白,这是吴保长怕自己跑了所以变相的监视自己,于是点点头,“如此谢过保长一番美意,以后有劳了;不过这劫后余生,韩某的胆儿越小了,两位兄弟得保长看中,身手应该不凡吧?如有得罪还望莫怪!” 吴保长正愁没地方炫耀自己手段,心想让两个保丁当你的面耍些棍棒刀枪功夫,吓不死你个文弱书生,赶紧顺话接上,“大牛,追风,韩公子这是在考较我们冯家庄有没有人呢?你们也活动活动,把自己本事亮一亮,也好叫韩公子放心。” 冯河自然知道这两货有几斤几两,于是上前劝吴保长,“这开个玩笑的话保长不必当真了吧,大牛追风都是些乡下把式,还用在韩公子面前献丑?“吴保长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哼了一声不搭理。 大牛人机灵,看这架势不替保长出口气自己以后肯定没好,于是赶忙收好衣袖裤脚,抄起早间冯河靠在墙边的木棍,大喝一声跳进场地,将棍棒但在臂间冲韩望三人一抱拳,“大牛有缘随得五台山智海大师学了些八卦棍法皮毛,今日演示一二,但请多多指教。”俗话说棍乃百兵之祖,原始人最早就是会用木棒,几十万年演变下来,即便是现代社会警棍做为武器也还在使用,至于棍法更是五花八门数不胜数,何况宋太祖就是靠着双拳一棍打下百年江山,宋朝学习棍法的武者自然更为普遍。八八六十四式五郎八卦棍居然在大牛全力施展下也打得虎虎生风有模有样,虽然比不上冯河,但是的确是经过名师指点,下了几年苦功的,冯河倒也连连点头。 待得大牛打完收式,韩望鼓掌致意,连声称好,吴保长更是趾高气扬。故意谦虚地说“大牛,你的性子躁了,若能沉稳些许这棍法才能更为精妙,好生练得三五年应可更上层楼;韩公子,大牛这棍法可还过得去么?” 韩望拱拱手,笑呵呵地说“吴保长,强将手下无弱兵,棍法好,大牛果然英雄了得!不知追风兄弟是何绝技?” 追风见吴保长眼色,只得下场,拱手施礼“小的自幼顽劣,喜爱弹弓打些鸟雀,长大后经高人点拨,专心练习弹弓和飞蝗石,雕虫小技给诸位献丑了“只见他左手从后腰处摸出弹弓,右手从腰囊中摸出一把打磨过的石弹,冲大概3o米远处的大牛喊了句”牛哥“,大牛把早准备好巴掌大的泥块立刻丢在空中,追风连五弹,泥块在五次撞击的最后一击中化作粉末。 然后追风又摸出三颗石弹,再次示意大牛开始,待大牛抛出泥块,追风这次使得飞蝗石阳打阴打和盲打三种手法,三弹三却同时击中泥块,这时间度力度还有听风辩物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 韩望亦是鼓掌致意,连声赞道“真真是神乎其技,韩某看追风兄弟有李广之风啊,了得了得!”转头向吴保长,冯河亦是致意,“冯家庄可谓人杰地灵,卧虎藏龙,韩某佩服佩服!” 冯河还没说话,吴保长便直愣愣的拿话挤兑韩望“大牛追风前些年随吴某追剿梁山余寇已经名声在外,吴某别的不敢妄称,打些许山匪流寇不在话下,如此,韩公子一路上可安心了?“ 冯河悄悄摇头,这个夯货真不知好歹,人家深藏不露,不与你一般见识罢了,犹在哆哆逼人,只怕是要大祸临头。这韩公子也是好涵养,不怒不急,依然和声细气,人家看得明白,身体未愈隐忍不,一旦康复如初,有的你遭罪。奈何听不进自家忠言相劝。 正在寻思间怎么缓和韩吴之间关系,一阵铜钟声在庄中急促响起,吴、冯四人均大为紧张,吴保长也不理韩望,说了句“庄中有警,大牛,追风,走!”冯河说了句,“韩公子且好生休息,我去去就回”抄起木棍追赶了过去。 韩望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是娟娘却仿佛司空见惯一样,依旧操持整理家里家外,于是好奇的问“七嫂,这庄子上莫不是生了是么大事?” 娟娘叹了口气,搬出篓豆子摊在地上晾晒,随口说道“响了钟声多半是马匪劫掠、贼寇入境除此之外就是邻乡拼斗了,看这天时,八成是三林村今年又来争水了,少不了几条人命,造孽啊!“ 韩望还不是很明白,“何谓邻乡拼斗?怎么个争水?“经过娟娘一番解释,韩望才知道,宋代北方两个相邻的村子时间长了多少总会有些摩擦,如果协商不能解决问题而又必须要分出是非曲直,一般就是双方约好日子两方村民集中械斗,胜的一方得利,输的一方自认理亏,虽然不会有人故意害人性命,但打将起来顾不得那么许多,失手伤人性命也就在所难免。之所以不去县衙对簿公堂,一则这个自古弱肉强食的法则比较简单,二则打官司劳心劳力还得赔上大笔花费便宜公差,花了钱不一定能解决事情,干脆就比谁的拳头大。至于三林村来争水问题,也已经持续好几十年了,北方水少,三林村和冯家庄隔河而居,丰水期自然相安无事,但是枯水期的时候多一桶水也能救活一头牲口,都想要水而水就那么点,自然纷争不断,所以争水比斗也就不奇怪。 韩望感叹,这古代也是水资源紧缺啊,不过看着刚刚走掉的四个人,都算身手不错了,估计冯家庄赢面比较大,娟娘也是说,这几年枯水期,冯家庄五十八户可以占到六成水量,三林村虽然六十九户,但是只能得到四成水量,所以三林村的年轻后生一直都不服气,纷纷苦练武术,以图有朝一日打败冯家庄,但是冯家庄仗着身手好的乡民每次都打败三林,娟娘估计今年也不会例外,只是替双方无辜丧命的乡民惋惜。 可是还不到中午,庄子上有老妈子急匆匆过来唤娟娘,“七嫂,赶紧到祠堂,我们庄子输了,你公公也被打伤了,赶紧去帮忙!”娟娘大叫一声,“啊,刘家舅妈,怎么就输了?”老妈子摇头“哪知道呢?说是三林那边出了高人,一个照面就把我们打输了,赶紧的去啊,我到前面几家招呼了就过去。” 韩望也觉得奇怪,按说就凭前面四个人去,怎么着也支撑得住,何况依照娟娘说的,对方即使人数多,赢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赢得这么快不容易,难道对方真出了个万中无一的高手?这种几率应该不大,看着娟娘收拾一些碎步和针线赶去庄里的祠堂,韩望也一瘸一拐的跟上,到了庄子东面有个白墙黑瓦的大院子,门上的匾额写着“冯氏宗祠”,应该就是这里了。还没进去,就听得里面哭叫不断地,进得门来,叫人有些惨不忍睹,几乎个个负伤挂彩,有几个伤口严重的血流不止,乡民只能随便撒点药粉再用纱布紧紧的缠住,而何道士一个人有心无力,一时间也忙不过来。冯河的脸色苍白,伤口位于右臂比较长而且都看得见骨头,娟娘正手忙脚乱的往伤口上裹布条。 韩望走过去,唤了声“前辈,你的伤必须缝合,否则一旦感染整个胳膊都会坏死,您信得过我的话,我来试试。” 冯河知道韩望本事,在军中多年也知道这样的伤口处理不好真的胳膊就得砍掉,年纪大了,又有伤,情绪低落,但见韩望语气知道八成是有法子,赶忙应声,“韩公子,有劳了,这是这伤口如何缝合?用针线么?”“对,针,线,如果有牛筋更好,止血药粉,还要烈酒,油灯”好在每年械斗都会出现伤亡,应急伤药都有准备,很快,韩望需要的材料准备齐全。 韩望看着好奇的乡民心说“让你们见识一下野兽派外科医生的时刻到了!” 第六章 熊大来了 韩望正准备拿酒冲洗伤口,拿起那碗半透明的“烈酒”不禁叹息,这时代根本没有所谓二锅头那样的烈酒,多半都是黍米酿的的米酒,而且庄子里的酒基本上都是农家土酿,和后世果酒差不多。 这不行还是用烧开的水清洗比较保险,韩望又让人准备热水,不多时有人打来一桶,韩望待水温度合适,冲冯河说,“前辈,忍住了!”接着用水快冲洗伤口内外,冯河咬紧牙关硬撑,清洗两遍之后,韩望撒上止血药粉,基本上控制了出血,把伤口顶端捏合起来穿着引线几分钟就缝好伤口,再敷上草药,用抹布包扎好伤口,抹了把汗说“前辈,好了,这伤口每天只需清洗换药包扎,五六天就能基本愈合,只要没有感染就没多大问题。” 冯河原本就失血过多,嘴唇白,还是欠身致谢,“韩公子身子未曾大好,即仗义援手,大恩大德冯河不敢忘!” 韩望连忙将冯河按住,“前辈这话却是见外了,当初在下奄奄一息之时,全凭冯庄上下热心救治,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要说起恩德,你们才是韩望的恩人。七嫂,您扶着前辈回去好生静养”当他转过身才现,祠堂里的乡民眼神放光,一个妇人立马扑到跟前,”韩公子,赶紧救救我儿吧,来世给你当牛做马报答“就这样,依仗着特种部队野外生存救护和维和部队的国际护理培训基础,韩望和何半仙一起忙到傍晚才算吧十几个伤者收拾妥当。其中外科的伤口处理何半仙本来就不熟,一见韩望处理的干脆利落就知道是行家,不禁暗自记在心中,也按照这种方法给伤者处理;有些吃不准和不明白的特意向韩望请教,韩望倒是毫无保留,有问必答,言无不尽,何半仙对他的好感度迅提升,也把自己的治理心得说给韩望分享。倒是吴保长心事重重的在一旁看着,尽管他没说一句话,但是满脸的疑惑确是再明显不过。 为了酬谢何半仙与韩望救治庄民,冯员外特意打了仆人来邀请二人到府**进晚餐,韩望随着何半仙来赶往冯府。秀才公家果然不同,远看去,全庄唯一一幢两进的宅子,天青色的瓦片,石灰粉刷的白墙,朱红色的大门,长短划一的青石板一直铺到门口,无一不显示主人家的身份地位。韩望随着冯府管家进得门来,才知道冯家财富逼人,院落阔大,房屋全部是上好的木料搭建,地面俱是青砖条石铺就,最惹眼的是一组巨大的太湖石群耸立在西面墙角,整个形状酷似雄壮的飞鹰翱翔于九天,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再过去就是一个小小池塘,池边一座凉亭美轮美奂,随处可见的精美盆栽棵棵不凡。冯家有钱啊,真是个打劫的好目标,韩望不无恶意的想。穿过二进的院门,就见冯文穿着一身宝蓝色簇新的锦袍,立在大厅迎接二人,于是双双抢上前见礼,冯员外赶忙回礼。做足了双方面子后,冯文引二人到大厅入座,卑女奉上茶点后,先开口致谢,“今日亏得道长和韩公子在,若不是得了两位鼎力救治,我冯庄怕是又短了几条性命”说完起身躬身做礼。 何半仙赶忙回礼“员外言重了,救治本就是份内之事,今日庄民多赖韩公子妙手回春,贫道此番只是打个下手“ 韩望也是起身回礼,“不敢当,员外与贵庄上下对韩某有活命之恩,如若在下小小伎俩,能够为乡民减少一点苦痛,早一日康复,也当是韩某偿还一丝心意。“ 冯员外感激的说“韩公子仁德之心天地可鉴,何道长劳心劳力,老朽无以为报,略备薄酒敬请赏光,请!”冯文将二人让进隔壁的食厅。看着桌上已经布满各种吃食,韩望心底愉快的呻吟“奶奶的,总算可以吃顿好的,这两天真的当和尚当得苦水都翻出来了。”但是还是装模作样互相推让一番,最终三人落座,冯文坐上,左侧何半仙,右侧韩望。 冯文席间不停劝酒劝菜,自己吃的不多,韩望各式菜点都尝了几筷子,觉普遍味道比较淡,除了几个时令蔬菜,基本上就是鸡鸭鱼肉,米酒喝起来也就有点酒味,几乎等于饮料,好在自己早有心理准备,对于冯庄今天比斗输阵的事有点好奇,于是接着闲聊随口问起,“员外,贵庄以往争水时也是今日之惨烈?“ 冯文一听之下,怒气上来,恨恨道“若非三林厚颜无耻,我等岂会遭此大辱?” 何半仙也是不清楚情况,忙追问“员外,何出此言?三林此番是如何行事?” 冯文便将上午比斗情况大致说了一通,原本双方本乡本土,两个村子情况相互熟知,这次冯家庄照理非赢不可,那料想,上个月三林村招了个上门女婿,此人唤作熊达,天生神力,身形巨大,惯使一把开山巨斧,凶悍异常。他上场一顿乱砍打的冯家庄找不着北,估计三林那边也是憋闷了几十年,撺掇这熊达把冯庄几个身手好的废掉,免得明年还得苦战,所以冯河才被重点照顾,受伤最重,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也都重伤在身,本来庄户就不多,这一下躺下去十几个壮劳力,眼看庄稼正要农忙,这日子可没法过了。最后冯文气愤的满脸通红“这十里八乡祖祖辈辈传下来,赘婿何时算丁口了?也就三林没羞没臊的干出这等惹人耻笑的勾当!” 韩望方才差点喷出,什么?居然熊大都出来了,我特么的还是强哥呢!想想此人不简单,冯河的功夫即便是打他不赢,也绝不会受伤如此之重;军阵前退下来的老兵别的本事没有,自保的功夫肯定过常人,何况这么多年刀光血影下来,一看也知道苗头,估计十有九八混战时出了意外才导致冯河受伤。从感情上来说,他欠了冯庄一条命,报恩的心态多少有点影响,问道“这次输了就没法挽回了?” 何半仙点头,“祖辈留下来的规矩就是如此,哪怕明知道三林使诈,输了就是输了,这水三林指定是要拿六成,要想打回来,只能等明年了。”何半仙也知道三林的熊大,接着说“熊达可不简单,说是原西军秦凤军悍卒,在军中也是略有功勋,不曾想得罪了上官,被踢了出来,家中无有亲人,流落到此身上半文钱也无,无可奈何才入赘三林的。估计也是三林看他武艺高强才收留的他,要不一个外乡子哪里讨得这门便宜亲事“ 冯文依旧气呼呼,一拍桌子“来年定教三林血债血偿!“桌上的碗碟乒里乓啷,倒是提醒了冯文,说”罢了,老朽失态,这事先放一放,来喝酒!“ 何半仙正好端起酒杯敬酒“韩公子,你可也真是天赋异禀,前夜里我还真担心你撑不下去,没成想今日已然下地还能为庄民救治!”没等韩望接话,又问“今日一见,韩公子医术果然了得,请教师承哪位高人?” 韩望怕一时半会扯不清,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轻轻笑道“道长过誉了,此乃雕虫小技,不过是些保命急救之术,何足挂齿。若道长有意,改日还请道长不吝赐教“ 冯文见他连饮几碗米酒,脸不红心不跳,大为叹服“韩公子好酒量啊,满上满上!”不由分说给韩望又满了一碗。 韩望心里说,员外,想让我酒后吐真言,这些饮料可不成啊,就是红星二锅头整瓶吹我也没到,但是毕竟身体处于恢复阶段,少喝为妙,于是连连推辞,“员外,若在平日,几碗酒也没甚打紧,只是身子疲乏,这碗饮过切莫再添” 冯文身为一方秀才公,接人待物自是纯熟,眼见韩望口风严谨,知道他有所保留,亦不作多劝,如此吃到掌灯时分,何韩二人方尽兴而归。 韩望回到冯河家中,冯河毕竟年岁已高,加之失血过多,已经昏昏睡了,娟娘正在服侍。韩望试试他的温度,还好没有烧,看来伤口没炎,好事。倒是娟娘担心地问,“韩公子,公公伤势严重,该如何是好?”她在祠堂见韩望动作娴熟,又见何半仙求教,知道韩望医术高明,专门等到他回来求个准信。 韩望神情轻松,语气肯定的说“七嫂莫要担心,前辈身子骨硬朗,这伤虽不轻,但是悉心调养一个月左右应该可以康复”娟娘忙连声致谢,又送来热水给韩望梳洗,韩望收拾好也觉得困乏不堪便上床休息,不一会也进入梦乡。梦里韩望又回到非洲那场战斗,看着史密斯被土著翻译枪杀,想先开枪确怎么也扣不到扳机,而军火贩子仿佛射了无数火箭弹,弄得自己狼狈逃窜,怎么画面一转,自己变成熊大,后面有个强哥胡乱开枪追杀自己,又变成自己上大学那会,一个富二代拿钱砸自己脸上,还叫打手胖揍自己,自己都不知道还手,傻傻的在地上任人乱踩乱踢。 韩望是被人摇醒的,猛一睁眼,就看见娟娘,急得满头大汗,“韩公子,你看看公公,气色不对!”韩望一惊,赶忙摸向冯河额头,竟然烫,看来还是伤口感染,必须尽快降温,不然冯河可就危险了。一把掀开冯河身上的被子,吩咐娟娘“你去弄桶凉水,几块布巾我给前辈擦身子,你去请何道长开个清热降火的方子,只要能尽快控制住热症状不会有事。”娟娘不多会打了一小桶凉水交给韩望,转身又赶去何半仙那里求方子。“ 韩望心知,冯河的这次手术极有可能受到细菌感染,估计当初没有把伤口怒清理干净,以至于今天早晨全身热,“冯河,你可要坚持住啊! 第七章 花娘酒铺 娟娘正赶去何半仙的道观,不想半路就遇见了,两下一说,方知昨日伤者中还有两个也是突急热,庄民大早求救,正是前去诊治。听闻韩望如此举措,何半仙安慰娟娘,“七嫂且宽心,韩公子高人,既然如此安排,冯老丈应无大碍,需要的汤药,我稍后一并熬煮差人送来,你还是回去等候,我先依照这个法子安顿好病人后再行探望老丈。“ 韩望将冯河全身擦洗,又用湿巾敷在他额头,用物理降温的方式,期望尽快退烧。在这个时代,韩望并没有多少有效手段,只能依据一些病理常识,结合简陋的条件,剩下的就要看冯河的生命力;他担心的是眼下伤口开始感染,引起体温持续高烧,对冯河而言,就是一道鬼门关,如果能将这关键的危险期熬过去,后续的伤口愈合身体恢复等问题都不会太大。 自娟娘口中得知还有两人也出现热症状,而且何半仙也准备按照这个方法应对,韩望只能希望老天保佑。 相对于冯家庄焦头烂额的情况,三林村可谓喜气洋洋,尤其三林村主蒋忠,今年夺得六成河水,都是他调度安排,自然意得志满。昨夜举村欢庆,流水席摆了二十桌,村里面不论男女老幼都能上桌吃喝,自然获得满村称赞。三林村原先村主是蒋忠老爹蒋伯,不到六十,眼力原本不好,自去年近乎于失明,请了多少郎中也无济于事,不得已推出长子蒋忠主掌全村事务。 蒋忠年方三十七,习得一身好枪棒,也随着教书先生读了几年私塾,在三林村来说也算得上文武双全的人物。今日一早蒋忠去父母房中问安,蒋伯待儿子问安过后,循着声问“大哥,昨夜听闻比斗冯庄输了?” 蒋忠心情大好之下,没听出父亲语意,胸口一挺,“爹爹,昨日一场比斗,俺们村大获全胜,今年六成水量已经是三林的了,冯庄几个厉害角色张,冯泰,冯刚都伤的不轻,尤其冯河那个老贼胳膊也被废了,替您报了一眼之仇” 蒋伯继续问“哦,俺儿有心,不过他们几个为父倒也晓得,本事不低,如何就能这般不堪?是怎么回事?” 蒋忠此时亦听出自家老爹语气不对,有点心虚“倒也不是,全凭全村上下齐心合力方能大获全胜。一” 蒋伯厉声喝道“逆子,跪下,你爹眼睛瞎了,可是心还是明的,昨天你若是堂堂正正赢了一阵,为父自是替你高兴,可是你求到外乡人头上,即便胜十场也不光彩!” 蒋忠气不过还嘴“他入了三林的门,就是村里的人,怎地不光彩了?若不是当年冯河伤了您一只眼睛,爹爹也不会落得双目失明,俺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只胳膊换一双眼睛,便宜他了。” 蒋伯气得抖,“混账东西,三林村百年名声就毁在你这个逆子手里,走,抬着俺去冯家庄给人家赔礼道歉!“ 蒋忠哪里肯,跳起来”爹,儿子好歹也是一村之主,今天要是随着爹爹意思去了冯家庄,日后还怎么掌管村子?“想想不能和他老爹硬抗,使出一个缓兵之计”爹啊,这马上就要农忙,俺们村子年年缺水,没水庄稼只打得七成,您能忍心村里的父老忍饥挨饿?您能忍心娃娃们瘪着肚皮哭?您忘啦!俺们村自己不舍得喝也得给牲口多喂一口水?那还不是指望多打几口粮食,再缺水村子里人都跑光了!这次请熊达帮忙,不说假话,俺是有私心,可这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他们冯家庄就那么点人,就算四成水他们也是够够的,粮食不少打,人畜不缺水。 ”看着他老爹有些犹豫,马上跟着说“爹,您就行行好,当是可怜村里的娃娃多吃一口饭,多喝一口水!大不了今年多打下粮食,儿子请人在村里打口深井,明年把水再让给他们冯家庄总行了吧,求您啦!“ 蒋伯脸色由红变黑,再变白,儿子说的也没错,尽管手段不光彩,但是为了活命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村子上人口越来越多,自己十几年也没寻思出办法解决缺水缺粮问题,儿子好歹为村子里谋的一个保障,昨夜满村欢腾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是整个村子的意愿,即便自己一个人觉着不妥又能说什么呢?终于长叹一声“爹老了,管不了了,你且好自为之吧!”说完摸索着回去里间。 蒋忠见老爹被自己说动不再插手,赶忙抽身来到前厅,这时厅里面已经有几个短打衣衫的大汉左瞄右探,想是等的着急,一见蒋忠出来,忙围拢上去,这个问“哥哥,可是老爷子动气了?”那个说“蒋大,俺们趁着势头干脆今日就去寻冯老贼的晦气”还有人继续吹捧蒋忠英明神武。 蒋刚忠一摆手“好了,你们轻点,老爷子火气大,刚完脾气,有事去花娘家说个自在,走”几个汉子轰的一声朝外走,一个笑道“弟弟刚从花娘嫂子门口过来,看着新衣新裙的在门口张望,却原来是盼着哥哥早点过去”还有个接上话“这次哥哥可要讲明在先,万不可再拿掺水的酒糊弄俺们,俺们从没失了礼数,可是一直都唤她嫂子的”蒋忠假意怒,“你个浑人,乱嚼舌头,叫个甚嫂子?给花娘听见俺还能有脸去喝酒?还有你,别的不敢说,花娘家的酒可从来都不掺水,这些年俺可是没少喝,掺过水的酒还能喝不出?”有个后生冒出一句“哥哥这话说得亏心吧,那花娘嫂子即便倒上一碗水你也铁定说是琼浆玉液”众人越笑得翻了。 说笑间,一行人来到村口花娘酒铺,说是酒铺,其实就是两间土坯房和一个侧边的草棚,草棚摆着两张方桌几个长条凳,桌上还有茶壶和茶碗,土房南边的墙上开了个窗户,透过支开的窗户看进去,一个二十来岁女子正在擦拭物事,屋内窗明几净,货品齐整,还有醉人的酒香和浓郁的肉香,这个酒铺生意不好都不行。 有人抢先唤道“花娘,花娘,今次贵客上门,可不许再拿掺水的酒糊弄俺们”花娘听声还未出门,笑声先传了出来“谁再胡说俺酒里掺水俺可撕烂他的嘴,打瘸他的腿!且去打听,十里八乡谁不夸赞俺家酒真”门帘一挑,一位模样俊俏的女子似笑非笑的打量众人,粉脸如玉,眉目含情,身材高挑,前突后翘,一频一笑,一步三摇,直教人酥到骨子里,就真如哪位仁兄所言:即便喝的白水也胜过琼浆玉液。 蒋忠见花娘出来,忙迎上去,冲着几个喝道“你们几个措大,怕连酒是啥味都不知道,还在这胡咧咧,冲着花娘的名头,断断不能掺水,下回若是谁再乱说叫俺听到,俺的拳头可不是好相与的。”说完还拿拳头冲着大家晃了两晃。 花娘纤纤玉指掩嘴一笑,“村主的拳头可比沙包还大呢,这一拳下去可就半条命没了”这一笑可把蒋忠看得痴了,正想上前捉住美人的小手把玩一番,花娘却惊醒一般巧妙的让过一旁“啊呀,光顾着说话,各位贵人赶紧上桌,俺这就去准备好酒好菜犒劳犒劳村子里的大英雄们。这几十年头一回打赢了冯家庄,给你们多加两个菜!” 大伙轰然叫好,蒋忠扑了个空,只得带头进棚,几个人围着桌子说话,有勤快的拿着茶壶给蒋忠和大伙倒茶,蒋忠一口喝干茶水方才压住心头的火,定了定神说“此番叫兄弟们过来,是想着今后该怎么收拾冯家庄,都说一说。“ 有人说“就是,一定要趁这次把冯家庄打趴下,除了几个老家伙,还有年轻的也不能放过!“还有人说”冯家庄总是打俺家菜园主意,最好能让他们交出偷菜贼,不然就俺赔钱。“接着乱七八糟一通胡说。 蒋忠听得直皱眉,这些汉子没个头脑,提到的都是些细枝末节,按照蒋忠的意思最好能一劳永逸解决冯家庄,省的天天费心思,可是冯家庄虽然输了一阵,但是整体实力还是比三林高,而且也不是傻子。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冯家庄毫无反抗的吃亏,而且这个亏要能让冯家庄实力大减,几年之内翻不过身来最好。忽地有个人灵光一现,说“哥哥,何不请那熊达那厮过来吃酒,那厮以前西军什将,和党项打生打死多回,保不准有好主意。”蒋忠一时半会也没头绪,只得差人去相请熊达,说是日后大家少不了相处,多亲近亲近。 韩望对冯河使用物理降温法看来起了作用,终于冯河清醒了过来,让娟娘好生相谢。不过何半仙那边有个后生严重烧,而且虽经多种降温持续高烧不退,何半仙赶忙差人请韩望过去帮忙,韩望看了情况,就判断这个伤者伤势严重,感染恶化,估计撑不过去了,果然到了下午,伤者还是死于伤口感染。在这个时代韩望第一次感到无助,也许一支并不昂贵的青霉素就能救活这个年轻的生命,但是他没有。韩望身份是个军人,但是并不表示他冷酷无情。 “也许,老天就是派我来改变这个世界的” 第八章 细女的礼物 韩望从没打算当什么救世主,但是时间穿越了将近九百年,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预知未来,思维前,学识渊博等优势集一身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不过韩望的劣势也不言而喻,如何融入这个世界而不引起反感,如何改变别人的固有观念而不被人视为异端,都是需要时间摸索,改变一个世界可不只是想一想随口说说。 说目前,最大的威胁是保长,县令和远在汴梁的赵良嗣,估计吴保长昨日就已经派人上报县衙,不出意外,今明两日就会有官吏来庄上审查自己。 韩望大致记得历史的走向,在这个时代,经赵良嗣谋划宋金海上之盟定下联合攻辽的策略,宋负责长城以内,金负责长城以北,不过后来宋朝因为方腊内乱导致民心军心不稳攻辽接连失利;就连燕京也是靠金国打下来再卖给宋朝,并且燕云之地的户口财物均被掳夺一空。更为严重的是金国看透宋朝的军力政治虚空不堪。于是金军携灭辽余威南下开封,宋徽宗传位太子并南逃金陵,又被迫割让大片国土地奉上巨量财物乞求金军撤退,次年金军再次南下更是大破汴梁掳走徽钦二帝,造成遗恨千年的靖康之耻。由此以及后来的蒙元灭国,满清亡汉确是华夏文明的三大悲剧。 至于为什么冒充奸细而拉上赵良嗣,是韩望期望这个宋金之盟的倡者和缔造者能够关注自己,被自己影响从而能改变历史的车轮,哪怕一点点改动,也有可能造成不一样的结果,至于变好变坏不用担心,因为还能有更坏的结果吗? 既然县衙还没有来人,那就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大多数伤者需要清洗换药,为了避免二次感染,换下来的布巾也要高温消毒,重点是关照冯河的康复,毕竟受人恩惠还是要特殊对待的。 让韩望满意的是,通过三天的时间,原本身体素质就很好,现在已经恢复的不错了,至少走路行动不像鸭子一样扭来扭去的,身上的气力正在快恢复;这得益于每天早晚两遍特种军体拳,加之原生态食物和良好的环境,估计再有几天就能完全恢复。 看到新的治疗方法有效减少了伤者的死亡率,伤患的恢复度明显提升,对韩望心悦诚服,整天虚心求教,这可是金山也换不来的绝技。虽然何半仙不是真正的大夫,但一半凭借师门流传的跌打损伤和养生调理之道,一半是借鉴医书和民间偏方,多少算个“赤脚大夫”。韩望的医护常识以及卫生观念何半仙也能很快领会,所以两人之间关系比较融洽。 冯河的伤口虽然没有恶化,由于年龄关系康复起来就费时费力,不过比起一般人,身体还能扛得住。空闲的时候也和韩望谈论有关武艺及军旅的话题,韩望对古代的军队和战争概念逐渐有了大致的了解。目前宋辽两国基本上是军队国家化,战争模式化,至于情报、后勤、通讯、参谋制度都无从说起,即便有点沾边也原始的很。出于对枪炮的职业喜爱,韩望也对火药火器较为关注,不过冯河只是厢兵,对这一方面知其名而不知其实,而且火药火器即便是大宋禁军也只作为试验性质,几乎没有实战检验更谈不上批量制造。 傍晚,冯河家来了客人,娟娘招呼韩望“韩公子,细女、羊仔、满娃他们来看您了” 韩望出门看到客人方知,这个细女就是第一天见到的那个为自己辩护的瘦小女孩,见她粗布衣裙许多补丁,但是还算干净,手中拎了个小桶,汗流满面的,后面还有两个小朋友,笑着问“细女,羊仔、满娃,你们这么晚来可是有要紧的事?“ 细女性格活泼,本来就对韩望亲近,把小桶递给韩望,腼腆的说“娘说,爹爹的命全凭恩公救治才活过来的,俺们几个小娃娃别的也做不来,想着一早去林子里寻些鸟卵给恩公补补身子,这看时辰不早这才送了过来,若是吃的好,俺们明日再去。“ 韩望接过小桶,看里面大约有三四十只大小各异色彩斑驳的鸟蛋,有的还带着些温度,应是刚刚自鸟窝掏出来的。放下小桶,拉起细女的小手,果然一双小手上都布满了树枝留下的划痕,有些已经结痂,想必胳膊上,腿脚上都是如此。韩望的心一下收紧,这么多鸟蛋,花了细女他们一整天时间,而且并没有人教他们这么做,后世九八岁的小女孩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卖萌,但是这个时代他们已经知道要替家里承担责任了。韩望知道这不是几十颗鸟蛋,而是一颗淳朴炽热的心,是对韩望的认可和信赖。 韩望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温言致谢“细女,羊仔,满娃,谢谢你们一番心意,但是明天万万不可再去,倘若万一弄伤了手脚,俱是我的罪过,你等切记!“想了一下,叫娟娘拿来一个大碗,装了十几个鸟蛋,然后把小桶还给细女,坚定地说”我身子已经大好,这一碗是留给冯老丈的,剩下了且拿回去给爹爹补身子,他若是能早一天康复我最高兴不过“细女哪里肯拿回去,但是韩望一再坚持,加上娟娘劝慰,孩子们还是拎着小桶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韩望觉得细女这般大小的孩子应该是读书,想来是穷苦人家读不起,如果自己能教他们读书写字应该可以改变他们的一生,而且古代一些简单蒙学比如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当然诗经,唐诗,宋词自己也都能教,也可以教一些数学、自然,体育,这算是对细女信任的一种赞赏,不过教孩子们读书学习知识的事十有九八应该还是要和庄主冯文商量。于是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冯河娟娘,听听他们的意见,娟娘赞成就不说了,冯河出外当兵,自是知道读书人考功名是光宗耀祖的事,恨不能明日天一亮就把私塾办起来。 原来冯家庄较为偏远,没有教书先生愿意来,冯文虽说教授蒙学完全足够,但是他事情多、身份地位也不允许他当教书先生。现在好了,有韩望当老师就没有这么多问题了,甚至冯河一再叮嘱,明日一早他要陪着韩望拜见冯文,落实这件大事。 蒋忠酒菜刚上桌,熊达也赶了过来,熊达按照现代标准就是一米八五,相对于平均身高一米五几的宋人来说,这就是姚明和郭敬明的差别,在加上身宽体胖,一般人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出。熊达进得棚子“冲蒋忠和大伙一拱手,”村主盛情款待,熊某感激不尽,如有在下效劳之处,尽管开口。“ 蒋忠忙拉着他坐到自己边上,“熊家哥哥,这么说是要折煞俺们么?昨日哥哥一番血战,杀得对方丢盔弃甲,真叫人痛快,来,俺们先敬哥哥一碗!”几个人赶忙端起酒碗冲着熊达一抱拳咕嘟咕嘟干了,熊达也豪爽的一气喝完。蒋忠喝了声彩“哥哥好酒量!”。蒋忠接人待物,周转协调都做的不差,他在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熊达完全放松心情后再和他谈。喝了几碗之后,蒋忠朝小弟使个眼色,立马有人会意借着敬酒的话题问”熊家哥哥,昨日一战,虽打垮了冯家庄,但他们放言日后报复,哥哥你见多识广,可有什么法子治他们一知?“ 熊达头痛,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既然自己心甘情愿当了三林的赘婿,又是村主专门邀请,怎么也不能开罪与他。八成这才是酒席的主题,于是哈哈一笑“想治冯家庄也不难。就看诸位想不想了?”他也是刚到三林村不久,对于双方恩怨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寄人篱下,站对立场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事者立马说“村主一直担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熊家哥哥有啥好主意还是直管说吧“ 熊达应声道“趁火打劫,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九章 打上门来 话音刚落,有人问“熊达,怎么个乘火打劫,不战而屈人之兵?快些说与俺们听听!” 熊达也不做样,直说“俺们气势正盛,冯庄想必低落,此时不趁胜追击更待何时?且寻个由头再压他们一压,若聪明些答应则罢了,若是不识相拒不答应,则俺们须下的狠手,管教冯庄几年之内不得翻身,此消彼长,冯庄不足为虑。 “ 蒋忠也是这个心思,但是却不好如此直接,问道“此举是否有欺人太甚之嫌?这个由头若是名不正言不顺,叫人落下话柄”然后看着一众人等。 自然有人接话过去“哥哥,冯庄欺压俺们几十年也没个人说句公道话,这年头强者为尊,俺就觉着这个法子好,再打一场,看冯庄还敢说个不字?” 还有人说“这个由头怕是不好找,须站得住脚,又教冯庄下不得台面,总不能偷鸡摸狗的事拿来分说。” 熊达开口,“莫不如这四六分水自今年即为永例,俺村六成,冯庄四成,由头吗就说按照户口分水,也省的年年争水伤了两村的和气” 蒋忠眼睛一亮,一把拍在桌上“好!这个由头任谁也说不出是非来,就这么定了!“说完冲熊达举起酒碗”来来来,俺敬哥哥一碗”大伙也是一阵叫好,俱是酒碗乱撞,兴高采烈,如同四六分水已经板上钉钉。蒋忠虽想今天就促成此事,但已过正午,还是明日一早前往冯家庄谈判不会失礼。拿定了主意就安排相关人等该送信的送信,该准备的准备,自不一一表述。 冯文接到蒋忠捎来的口信,当下回了句“明日恭候三林村主大驾”,待得送信人一走,忙差人请来保长吴贵,冯河,何半仙等庄子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商量。 细女和孩子们刚走,冯河就接到冯文的邀请,虽不知道具体事情,但是入夜时分庄主有事相商,指定小不了,匆匆赶去。进去的时候人差不多到齐了,看各位气色都不太好,忙靠近何半仙询问缘由。何半仙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冯河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这三林也太霸道了吧,这一回看准了庄上身手好的几乎都有伤在身不能再参与比斗,而且对方有熊达这样的百战老兵,凶悍异常,真的打起来冯庄准没个好。但是三林步步紧逼,总是退让也不是个事情,这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有人忍不住了“员外,那三林就是卑鄙小人,熊达那厮只是上个月才入赘三林村,竟然没羞没臊的也上了场!这得陇望蜀居然打将上门,须让他不得“这话引得众人纷纷附和,更有甚者要去别的庄子邀请好手助战。 冯文也是郁闷的紧,叹口气道:此事老夫如何不知,熊达手下的功夫大伙都见识过了,冯泰、张,即便是三叔也为他所伤,寻常三四个人近不得他身。一时半会又哪里寻得助力好汉,没柰何。“他口中三叔就是冯河,虽年近半百在庄上也是打斗好手。众人一时也没好主意,场面尴尬。 冯河突地一动,想起韩望的身手高深莫测,估计虽然身子还没大好,但应付熊达不在话下,只要压制住熊达,三林村的那些小角色就不足为惧,唯有吴贵对韩望忌惮的紧,却不知他是怎么想法。又一想,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开口便说“庄主,我倒想起一个人,可以制得住熊达”大伙也是好奇,纷纷询问一时间厅堂上乱哄哄的。冯文赶忙打住,让冯河仔细道来。 冯河于是将韩望情况一一说明,尤其是他那套特种军体拳,加上出众的身体素质,拍着胸脯给韩望打了保票,更把韩望想教庄子里娃娃们读书识字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来韩望救治了庄上的伤者已经让大家有了好感,这一下,大伙对韩望更是赞不绝口,有人担心“韩公子能文能武真正了不得,不知他可愿意出力相助?” 吴贵却更为担心韩望身份,下意识里已经将韩望当做罪犯看待,冯河越是夸赞,他就是越是起疑,他站出来,冲着冯文一拱手,“庄主,有句话吴某须当面讲明,那位韩公子莫名流落至此,来历不明,如若将他随意收留,日后恐惹是非,前日已将实情上报县衙,这两日应有差役下来询查,以吴某看来,还是等查询过后再做打算较为妥当。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冯文心知吴贵和韩望有芥蒂,也不点明,思量了一会,说“保长说的不错,一韩公子客居本庄,已经救助庄民甚多,些许小事再去劳烦贵客于理不合;二县衙尚未差人询查,万一下场比斗失了手,老夫对韩公子对县衙都无法交代;三韩公子有心助力本庄开设蒙学一事并无不可,明日差人寻得合适场所即可置办起来,相应花费均由老夫支出。“说完看着吴保长“保长,明日三林来人务必到场,届时还要多多仰仗保长顶住对方气势,且看看他们到底是何居心。”大伙也没什么其他好的办法,于是拱手告辞,待冯河起身离去时。 冯文轻轻唤注他“三叔,明日一早,能否请韩公子过来商谈蒙学事宜?” 冯河猛地看向冯文,似乎要说什么,但是看着冯文笑呵呵的神态,瞬间心中雪亮,回了一句“庄主放心,我这就去交代韩公子”冯河回家单把冯文大力支持开设蒙学的事情告诉韩望。韩望也是蛮开心的,医生和教师在任何时代都是高尚的职业,后世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而在这个时代,仅仅当了两天医生,就受到无比的尊敬和信赖,如果再成功的当上老师,双重效果光环的叠加还不得让人飞起来啊。 次日一早,韩望兴冲冲收拾好自己,在冯河的陪同下,来到冯家大院,冯文很热情的接待他们,问起开设蒙学的逐项事宜,很多地方韩望还要解释两遍,终于冯文完完全全理解,当场同意由韩望开设冯庄蒙学,地点也选好了,就是冯氏祠堂,里面有两间房间,一间当做课堂,一间作为韩望的卧室,至于笔墨纸砚桌椅书籍以及韩望的伙食和酬劳都由冯氏家族承担。其间韩望特别明确一点:冯庄蒙学是开放式的,男女老少都可以进来求学。冯文也和韩望约定,以半年为期,所有学生必须接受冯氏族人考核,优赏劣罚。 冯文和韩望正谈得火热恨不能基情四射时,蒋忠和熊达上门拜访,正好把韩望冯河堵在里面。冯文抱歉道“蒋村主,不巧得很,老朽正在商谈蒙学事宜,二位远道而来,且喝口茶,歇息片刻如何?” 蒋忠脸色一沉,心说“你个老家伙,俺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喝茶来的,谁有闲工夫听你胡扯,不行,得找个话头逼得他先跟俺谈”随即他看到穿着冯河若干补丁旧衣服的韩望,于是冲着冯文拱拱手,笑道“这个自然,客随主便,不过这位兄弟面生得紧,在下蒋忠,还没请教高姓大名?”他冲着韩望也是一拱手。 韩望可不知道蒋忠过来是打的是么注意,于是也回礼道“蒋村主安好,在下韩望,正与冯员外商讨开设冯庄蒙学一事,冯员外已答应鼎力支持,如果贵村也有适龄孩童,也可以前来冯庄就读。” 蒋忠满心思都是河水四六永例,所以今天特地带熊达压场面的,就是想一枪头搞定这件事,回去也有夸耀的资本。“冯员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俺当作是什么大事呢?却原来竟是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蒋某事务繁多,此次前来贵庄是商谈有关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友邻和睦的百年大计,冯员外才高八斗知书达理,不会不知道这个事情的轻重吧?“韩望满心好意想让三林村的孩子们有学上,有书读,不想被蒋忠连讽带刺,憋了一口气,索性退在一旁不与他一般见识就是了。 冯文早有准备,咳嗽一声,“蒋村主一番高论,老朽可不敢苟同,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等皆为一族之长,一村一庄之,若无远虑,定有近忧啊,再则,韩公子先来,蒋村主后到,贵村既是为双方百年和睦而来,为何连片刻都忍耐不住,是何道理?“ 蒋忠听罢,哈哈大笑“俺敬你是长辈,是秀才公,但员外方才一番话却好不通事理,如若是先来后到,年年争水所谓何来?如若是贵庄真的能深谋远虑,此次比斗惨败而回却是何故?“都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蒋忠当着冯文的面直言冯庄痛脚,可谓肆无忌惮。他犹嫌不足,指着冯河的胳膊”冯老丈,十年前你厉害坏了俺爹的眼睛,十年后俺们变强了废了你一只胳膊,这就是成王败寇,你打的过俺,俺服你,你打不过俺,只能听俺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冯文拦住冯河,盯着蒋忠说“成王败寇?蒋村主,你今天带了熊达来到底是商讨百年睦邻还是趁火打劫?你以为我冯庄怕了你不成?” 蒋忠冷笑一声,指着熊达说“员外,蒋某是个粗人,别的道理不明白,只晓得谁拳头大谁就是道理,你们庄上若是有人能打得赢他,俺二话不说给您老人家赔礼道歉。但若是没人敢下场比试,为了避免贵庄的伤亡,俺看从今往后河水俺六你四,就这么定了!”这时候冯府门口已经围观了很多庄民,一听这话轰的一声炸了开来。蒋忠也不怕犯了众怒,犹自趾高气扬。 冯河冲着熊达怒喝一声“我和你打!” 第十章 两个都头 ”慢着!“,院外吴贵也赶了进来看此情形急忙喊停,冲蒋忠抱拳“村主稍候,且容在下与员外说得几句如何?”蒋忠也不搭腔,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吴贵上得厅来凑近冯文低声说“员外,县衙的公差已经到了庄外,大牛正引着过来,我先一步回来,这里情形如何?” 冯文心头一动,心想“还真是凑巧,也好,他蒋忠再厉害还能在差人面前耍横么?且先帮着韩望应付住公差,韩望那里也更好说话”当下心底稳稳的,回道“保长,你看三林的人都打到门上来了,我冯家庄何时受此大辱啊?老夫能有什么法子?既然公差莅临,三叔那里我去稳住,三林方面保长能否周旋一二?” 吴贵点点头,“好的,我且与蒋忠分说,公差在此,不信他还能闹上天去!”然后来到蒋忠悄悄把情况简单说了下,让他少安毋躁,果然蒋忠一听公差来庄上公干,立马作忠厚老实状,入座喝茶。冯文亦安抚冯河,又和韩望知会一声后,众人迎出大门恭候公差。 不远处就见大牛引着两位骑马的公差,均是皂色衣裳腰间束着红带,一人执棍,一人挎刀,近得前来,两位公差也是翻身下马,吴贵忙引见,说“员外,这二位是胡都头与王都头“,挎刀那位浓眉大眼身体壮实,看上去三十来岁,上前来给冯文抱拳见礼“秀才公安好,胡某与王都头此番奉县上差遣来贵庄公务,多有叨扰”冯文便知二人以此人为主,王都头应是从旁协助。 冯文见对方礼数周全,甚是高兴,忙引二位都头入内,分宾主落座,重新奉上茶点果品,此时厅上只得冯吴胡王四人,其他人均在门外远远候着,方便公差说话。胡王二人正式送上拜帖,冯文才知胡都头大名胡春,王都头大名王义。 胡春喝了口茶,看看门口人群,开玩笑的问”秀才公,贵府气象万千,如此热闹的紧,可是今日有喜事啊?” 冯文故意苦笑一声,叹气不语,胡春瞧向吴贵,吴贵心知冯文作态是为了让自己出面说话,当下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个七七八八。胡春听完也不说话,王义明白:看来胡春是不愿意节外生枝,掺合进来。于是接过话头转问冯文,“原来如此,不知秀才公作何打算?” 冯文冲天拱一拱手,说”老朽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是读过几年圣贤书,三林此番寻衅而来欺人太甚,吾等绝不作苟且偷身之事,道不同不相与谋,正好公差际会,便为双方作个见证,可好?“ 胡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忽地问”秀才公,前番比斗三林可是打赢了一阵,如若贵庄再输就不好收拾了,莫若胡某居中斡旋一二,何如?“冯文断定蒋忠不会罢休,明知胡春有担心事情闹大的心思也不挑破,点头应允,待胡春调解失败,蒋忠必是恶了胡春,最后凭借韩望打败熊达,如此胡春定不会偏袒蒋忠。 胡春见冯文应允,放下心来,心想把韩望的事情先查询再说,于是问”不知韩望韩公子是怎生个情况,知县命我等查询周详,劳烦秀才公详说“冯文便将前后情况一一说与二人,其间吴贵也补充疏漏。 胡春听罢,心下有了计较,若韩望真是赵良嗣亲自布置的密探,询查证实倒也不难,听这情况韩望倒也没有要紧公务,无非县衙行个公文差人上报京城,十多日自然水落石出,还是先见一见本人再说。 于是拜托冯文相请韩望前来。冯文不敢耽搁,唤得韩望进来见过胡王之后,连同吴贵避入后院。 韩望立在厅间,虽旧衣草鞋,大病初愈,但面貌俊朗,身形挺拔,尤其宠辱不惊的神情气度自与一般人不同,胡春当下以为”多半真是赵大人手下,这份镇定自若,怕是连县尉知县大人也是不如,但衙门做事素来讲究证据,于是轻咳一声,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因何滞留本县冯家庄?” 韩望自然知道胡春拿腔拿调是和当日吴贵一个套路,不紧不慢的回应“回都头的话,在下韩望,昔年奉赵龙图赵大人差遣,潜伏燕地,非不得已不可南返”停顿了一下,缓缓道“不曾想,上月契丹南京道耶律大石亲军密捕我等,除韩某侥幸逃脱,余者三人悉数蒙难。” 胡春追问“蒙难三人姓名?”韩望当即回“曲海,贺原,汤小虎“ 王义突地问”南京道为何密捕你等?“韩望亦不慌乱,略作思索”委实不知,许是四人之中走漏了风声“ 胡春再次问”你说与赵龙图相识,是何时何地?近年可有联系?“ 韩望经过细心编排,这样的必答题自然胸有成竹,”十年之前,燕京城下,赵大人自北南返,一直未有消息通传,原以为十年光阴可助力复燕大业,奈何功亏一篑!“ 胡春王义互相交换了下眼神,王义接着问”那你因何流落至此?又如何这般模样?“ 韩望尴尬的说”只因盘查的紧,不得已装扮僧人,且辽人索迫甚急,一时不辩南北逃入山林,夜间跌落河水,险些丢了性命,所幸为冯员外搭救活了条命下来。“ 胡春又说”如此说来,韩公子是我大宋有功之臣,不知现下如何打算?“他这是套话,如果韩望回答想去真定府,即有可能是替辽军刺探虚实,如果急迫想要去往东京,则有可能是借赵良嗣的关系探查朝廷动向,毕竟河北路已经整军备战,辽国也是心照不宣;方才韩望所言太过理想化,在耶律大石亲军抓捕之下还能逃脱,又穿行几百里边境回到大宋境内,匪夷所思,即有可能是辽军探子,故此先看看韩望下一步怎么动向再说。 韩望想了一会,摇摇头说道”胡都头,有功之臣韩某愧不敢当,此次事情败露,皆因我等失职有负所托,亦无颜面再见赵大人,兄弟尽数蒙难燕地,再想举事已力不从心,现下韩某孤身一人,但凭都头落。“ 胡春明显松了口气,这韩望的意思随我安排,难道还指望我把你带去真定府,既然吴贵说他还有伤在身,且在这偏远的冯家庄拖他几日,待回去详细报与县尉大人,由他作主。这韩望即便真的是赵大人安排燕地细作,看他行事不周败露潜逃且寸功皆无,料想赵大人也不会再重用。罢了,这几日让吴贵严加看管就是。 打定主意,胡春笑吟吟站起身,上前拉着韩望的手,”韩公子大可不必,待得我等回去禀报县衙上奏朝廷,定会论功行赏,不能让你等忠臣寒凉了心;且赵龙图当下圣眷正隆,若大人念着昔日故旧举荐一二,那时韩公子平步青云莫要忘了我等。听闻韩公子伤重未愈,我且嘱咐吴保长好生安排公子在冯庄将养,留得有用之身他日报效朝廷,博个封妻荫子岂不快哉!“韩望见胡春如此说话,以为过关,作揖答谢。 一旁的王义忽地问”在下闻听韩公子一身好武艺,不知是何门何派,尊师名号可否见赐?“ 韩望愣了一下,说”乱世当中,年少时机缘巧合,随一老卒习得几手拳脚,勉强防身而已,哪里当的起什么好武艺?“王义笑笑不再说话。韩望心想,看来这个王义还是对自己不放心,不过,胡春已经如此说过,王义也不会再驳他的面子,这一关应该过了。 胡春招呼吴贵和冯文回来,大致交代了一下韩望的事情,吴贵心里明白,这是要他监视韩望,当口答应下来。这到了晌午时分,冯文忙把两位都头、吴贵、冯河、韩望还有三林村的两位引进偏房午餐。王义看看蒋忠和冯河怒目而视,不由心念一动,脚尖碰了一下胡春,胡春和他多年搭档,当下会意。 众人均上前给胡王敬酒,轮到熊达,胡春赞道”听闻兄长是西军什将,身经百战,有万夫不挡之勇!“熊达听的话音不善,诺诺不言。不想蒋忠郁闷了一上午,此时再也憋不住了,傲然说道”胡都头,您这可是说对了,不说远日,就前日里熊家哥哥一人之力,杀得百十人四散逃窜,真乃武曲星转世。有的人胳膊还没好利索居然大言不惭,可笑可笑!“ 冯文看冯河脸色不好忙按住他,冲着蒋忠冷冷道”蒋村主,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老夫奉劝一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十一章 我有个条件 冯文话音未落,蒋忠哈哈大笑“冯庄主,若说真定府其它村庄寨堡卧虎藏龙还真说不准,但是你冯家庄夸这个海口俺却是一百个不信“他看了看众人,轻慢地说”俺还是那句话,但凡今日有人能打得赢熊达,俺赔礼道歉,只怕是你们没这个胆色!“ 吴贵也是保长,眼见蒋忠不知进退,只顾逼将上来,酒碗一顿,寒着脸直呼其名“蒋忠!你既这般嚣张,如何不敢自己上场?只晓得熊达,熊达,忒地没羞没臊!“ 冯文拦住吴贵,问蒋忠“蒋村主,今日若是有人胜得了熊达,你就赔礼道歉,可是当真?” 蒋忠眼睛一瞪,“两位都头在此,蒋某还敢诓骗不成?只管差人来战!” 冯文得了冯河的保证,心下有数,对众人正色道,“冯庄虽小,一直与人为善与邻为友,今日三林蒋村主一再相逼欺人太过,冯庄不得不还以颜色,两位都头适逢其间,劳烦二位作个见证!”说完四下作揖。胡王二人本就借机查探下情,遂满口应允下来。冯文向着冯河韩望说道“三叔,韩公子借一步说话”三人进的后院,冯文便把冯河极力推荐韩望的事说出,邀请韩望助力,替冯庄打败熊达,给蒋忠一个教训。 冯河见韩望有些犹豫,不免急了“韩公子若是不愿意相助,老朽上场就是,哪怕拼了性命也要与他斗上一斗!”冯文倒是有些明白韩望心意,问道“可是韩公子顾虑身子尚弱,熊达又刚猛凶悍?” 韩望心想,身体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以自己目前状态,收拾熊达是没问题的,但这次对双方而言都是脸面之争,既然到这一步,也只能出战了,但是不趁这个时候要点好处可就太亏了。 于是微微笑道“员外,冯伯,以在下看来,熊达武艺高强,且久经阵战,要想胜他恐怕不易,”看着冯河皱起的眉头还有冯文快黑下来的脸色,爽朗一笑“不过也不是没有取胜之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还望员外成全!” 三人回来,只见吴贵正在陪着胡王劝酒布菜,蒋熊二人自顾自说着话,见三人回来,各自回归本位。冯文说“今日冯庄就由韩望韩公子出战,不知三林是何人应战?“ 吴贵心下一抖,始终还是韩望出场,虽然没见识过他的身手,但是冯河冯文十拿九稳的模样,多半有和熊达一战的实力,说来也怪,他韩望前几日都快死了,这短短几天功夫居然好的七七八八,看来还真的有点门道,且看下去罢。 蒋忠是今日和韩望初次见面,虽觉得面生,不过看他衣着破落,面色白净,听得一句半句原来想投靠冯庄做个教书匠,浑不放在心上。不想冯文推他出来做替死鬼和蒋忠比武,实在看不下去,“冯庄主,这打斗比武,该俺们粗人干的活,他不过是来贵庄做个教书先生,你逼着韩先生作甚?再说,看他瘦弱白净,这上的场了,拳脚无眼,万一损伤了性命,俺们即便赢了也胜之不武,不成,不成!“他又冲着胡王二人分辨”二位都头都见着了,是这冯庄欺俺们心软,使这般无赖手法,万一俺们上场手下没个轻重伤了人命可算谁的?“ 韩望近前一步,立在蒋忠面前,笑着说“蒋村主,谁说教书先生不能比斗了?若是打输了韩某无论伤亡皆与你们无干,但若是在下侥幸胜了,蒋村主又如何说?“ 蒋忠心中恼怒,这厮不识好歹,你这个小身板就是俺也能一拳打翻在地,还想胜了熊达,做梦呢吧?但是也不好作,只得说“如若韩先生打得赢这一场,蒋某听凭先生您落好了!”后面又补了一句“韩先生,您可要想好了,这开不得玩笑!” 韩望拱手致谢“韩某谢过村主一番好意,自会小心,不知是否熊前辈替三林村打这一场?” 熊达也上前,他看得比蒋忠仔细,韩望身型高大,四肢修长,动作干脆利落,隐隐有军旅做派,暗自心底赞了一声,说道“韩公子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失敬失敬,正是熊某代替三林出场,还望手下容情” 既然确定了人员,双方又签署了生死状,接下来就是准备比武场地,韩熊二人等着上场比斗了。 比武的消息一传开,冯庄三林可就热闹了,大家都没想到韩望竟然敢下场和熊达较量;按说熊达的凶悍庄里面都是知道的,对于韩望仅仅知道他是个河里漂过来快死的人,活过来后帮着何半仙救治伤者,大家多少都感念着一份情,所以大人小孩都停下活计前来观战,期望韩望不要输得太惨。 因为庄中也就冯府门口的比较开阔一点,所以定在此地比武。冯文门口有人用石灰洒出一个大大圆圈用来做比武场地,圈外就被庄民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当然,三林村也有好事者占据一边,给熊达鼓劲加油。 韩望和熊达站在场中,王义权作裁判,宣布比武规则诸如点到为止,不得暗中伤人之类,说完准备下场,韩望说声“王都头留步”蒋忠不由得笑出声来“韩先生若是认输,俺们也不会强人所难,这还用得着比么?” 韩望朗声说道“蒋村主想岔了,韩某记得比武之前蒋村主说过若是你们三林输了听凭我落,其实在下只有一个条件,还是先说出为好,免得到时候不认账大家尴尬”蒋忠差点被气糊涂了“直管说来,俺们认!” 韩望冲四周庄民躬身施礼,“韩某有心在冯庄教授蒙学,既然三林冯庄互为友邻,在下只盼三林的孩子来冯庄蒙学读书识字明理,只此一桩,肯与不肯,请蒋村主讲当众讲明“ 蒋忠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听错了?随后围观乡民惊讶声不断,场面一下嘈杂起来,王义也没想到韩望来这么一出,毕竟作为裁判,只好大声问“韩先生,你这是何意?” 韩望早有准备,冲着三林那边的乡民说“三林的父老,韩某自小也是目不识丁,在外讨生活吃够了苦头,后来随着老师读书识字,慢慢明白事理,韩望遭遇不幸流落到这一片土地,是秀才公救活了我,更收留了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身无一物,唯有把自己的学识奉献出来,前日,在下眼睁睁看着一个与我相仿的年轻人仅仅因为争水失去了性命,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只要孩子们能在一起读书,能识字,明事理,互亲互爱,他们就能找到文明的解决方法,他们的将来必定比我们更强,三林和冯庄才能真正变成兄弟和朋友,这样的日子才能一天比一天有盼头!韩某在此拜托各位啦!“说完一躬到地。 这下四周反应更为强烈,很多人虽然不明白韩望所说的,但是依然不断地叫好,因为大家对历年的比斗确实深恶痛绝却无可奈何,既然韩先生说可以避免这样的事,自然要支持。冯文不由自主站起身来,上前扶起韩望,拉着韩望的手,连声说道“韩先生真正大才,老朽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念了。这蒙学老夫砸锅卖铁也要办起来!” 这时蒋忠才反应过来,闹了半天,依着这样都是冯庄当好人,我们三林就成恶霸了,不能让韩望得逞,他嘴皮子功夫太厉害了。眼珠一转想出一个主意,他也上场,抬手往下按了按,说“韩先生好一副伶牙利嘴,不愧是读书人,蒋某人是个粗人,最佩服的就是拳头,如果你能打得赢俺们,不要说孩子们读书识字,俺也可以拜你为师。” 韩望似笑非笑,“此话当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你们两个一起上来吧,十招之内如若不能打倒你们,任由你处置!” 蒋忠和熊达怒火翻腾,这韩望也太狂妄了,简直就是在侮辱三林,尤其蒋忠,上场不好,不上场也不好,熊达哪能让他动手,只得说“村主,十之九八他在激您,可别中计,俺一个人稳稳地把他料理了,乡亲们自然也无话可说了,你也放心,俺手下留着劲,这里偏僻有个好先生不易,瞧着韩先生是有大学问的人,俺不伤他性命就是。” 王义看双方都准备好了,一个健步跳出圈外喊道“比武开始!” 十二章 自由搏击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一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熊达心想战决,免得节外生枝,一个猛扑奔向韩望,左手虎型探向韩望肩头,右手拖在一侧预备应付变化,熊达果然还是加了小心;韩望看到他的起势就知道对方攻击方位,提前退了一步脚跟右旋,正好避过。熊达原以为必中的招式居然落空,即刻顺势变招为苍鹰搏兔,整个身体一个临空翻腾再次扑向韩望,同时手脚并用封住韩望左右方位,意图限制韩望的行动。熊达百战得来的经验就是:减少对手的变化机会,就能逐渐掌控场上局势和节奏,一旦对手落入你的预判的有利于攻击位置,结局也就毫无悬念。 但是韩望和熊达最大不同点是格斗理念的差异,后世特种作战当中格斗课程一直强调:用最少的气力控制对手,用最直接的招式制服对手,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战斗,所以,要么不出手,出手必然就是战斗的结束的时刻。韩望还是提前退后了一步让过,这时候他距离场地白线只有一步左右。熊达两次失手,大喝一声右脚闪电般踢向韩望小腹,准备逼迫韩望自己退出圈外,韩望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不退反进,伸手一抄抓住熊达右脚顺势一带,施展了太极的四两拨千斤心法,说声“走!”,熊达庞大的身躯居然被自己的惯性带着甩了出去,轰的一声砸在地上。 场外很多人还在为韩望担心,眼看这个变故实在大出意外,不少人惊呼起来;而冯河,吴贵,胡春,王义,蒋忠都是行家,顿时站起身,韩望的招式很普通,施展的也很随意,但是时间、力度和精准却拿捏得分毫不差,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判定:熊达没机会打赢韩望。 熊达被摔得不轻,爬了两次才起身,晃了晃脑袋,似乎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韩望笑着说“熊前辈,三招已经让过,可还要比试?”熊达不傻,原来以为韩望不简单,自己加了小心,还是太低估了对方;但是就这样认输,面子上下不去不说蒋忠那里也不好交代。于是哈哈一笑“韩先生文武双全,果然了得,方才熊某大意输了一招,好容易遇上个对手,来来来,俺们再比试过” 韩望还是笑着说“好,方才你攻我守,这次换我攻你守,小心哦!”熊达忙稳住身形,双拳护身,以备韩望攻击。韩望待他站定,也不强攻,踩着错步,绕着熊达转圈,如果有识货的人肯定知道,这是拳击的步法套路,熊达见韩望步法虽古怪但灵活多变,不敢大意,紧紧跟随韩望的身形变化而变化,没成想韩望猛地逆转一下瞬间绕到熊达身后,用右肘使了一招关节技中的颈脖绞锁住熊达脖子,并用膝盖死死抵住对手的腰部,使得对方无法运用腰部力量突然挣脱;熊达虽然现韩望变向,但是身势却没反应过来,大骇之下双手向后拉扯韩望衣服,但是韩望不为所动,臂弯紧紧夹住,这种关节技历经多国特种部队和自由搏击擂台实战检验,根本不是熊达这个时代的人可以防御和反击的,待得四五秒时间韩望赶忙放开,此时熊达已经面红耳赤呼吸不畅,半跪砸地上不停咳嗽,如果再坚持几秒熊达估计都得昏迷过去。 韩望等他气息稍微平稳下来,走上前搀扶起熊达,轻轻说“前辈,就不用再比了罢,不管你信与不信,再来十次,我依然可以打倒你十次” 熊达已经知道韩望手段厉害,这样的招式闻所未闻,更是从来都没见过,自身跟随名师自幼练得一身好拳脚,虽说已经过了三十岁巅峰状态,但痴迷武艺的精进,平时也寻不着对手切磋,颇有高手寂寞的味道,今日与韩望两次过招两次败北,让他眼界大开,这种新奇的武艺的展示,就好像在他面前打开了阿里巴巴的宝藏一般。有心结交韩望,他也干脆,一抱拳大声说道“韩先生武功深不可测,熊某此前有眼不识泰山,俺输的心服口服!” 这下冯庄的人群顿时大声欢呼起来,不停地为韩望鼓掌叫好。原来熊达像块浓黑的乌云一直压在冯庄头顶,没想到韩望就像一阵风轻轻一吹就四处消散了,大家的心情也就如同阳光明媚起来,还有人冲着三林那边的村民挑衅炫耀,三林的村民也灰头土脸低声下气,全无方才那种得意洋洋的光彩。 蒋忠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总之心情大坏,眼看胜利就要到手,没成想被韩望打了个落花流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果然诚不我欺。但是场面上的事总得要他这个村主出面,所以咬紧牙关来到冯文面前,叉手施礼,闷声道“秀才公,你们冯庄赢了,三林输了,适才多有冒犯,还请您老大人有大量,宽恕俺们一回!” 冯文心情大好,忙笑呵呵的说“村主不要介怀,胜败乃常事,何况这次韩先生说得好,贵我两方理应互亲互爱,互助互谅,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蒋忠诺了一声,就要走开,冯文叮嘱一声“冯庄蒙学明日开学,三林的娃娃们可要早点来开课。” 蒋忠虽点头应诺,心中却恨极了韩望,这几日威风八面的感觉太好。本来计划这次是在冯庄耀武扬威,抢下四六分水永例,然后风风光光的回村,这么一来加上比斗获胜,他在三林的地位就无人动摇,即便是他老爹也做不到这种地步吧;精心算计的美梦反而弄的自己狼狈不堪,面子里子丢了个精光,就连冯庄的妇孺也在一旁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蒋忠心情从高高的云端被打到臭烘烘的泥潭,越想越郁闷,在冯庄多呆一刻恨意就增加一份,草草带着熊达和泄了气村民们回去了。 胡春和王义虽然震惊但是都没有显露出来,满面笑容的上前给冯文和韩望祝贺,自然又是大大的夸赞了韩望一番,王义问韩望“在下也略通些拳脚,方才若换作是王某对阵熊达,在他手底下能撑上十个回合就算万幸,没曾想韩公子这两个回合俱是一招必杀,这到底是何种武功竟能如此神奇?“ 韩望看着四周人群都是聚精会神的样子,淡淡的说“王都头,其实韩某招式是汲取了华夏武术中的精华,糅合了契丹女真摔打搏击的要领,临阵对敌,依据自身体质以及对手情况,并无固定招式,讲究攻守兼备,动无虚,先制人,后先至十六字心诀,总之,怎么能打败对手就怎么来。韩某称其‘自由搏击’“韩望把特种部队格斗术的特点当做自由搏击的心诀说了出来。 胡、王、冯、吴等练武之人一面暗自琢磨这十六字心诀,一面感到不可思议,一门一派最为要紧的就是心诀,只是在自己修炼和传授正式弟子时才口口相传,这韩望居然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他相干什么?不过顾不得韩望,这十六字还真是精妙,如若达到这种地步就立于不败之地,再想一下韩望对阵熊达的两个回合,无一不是这种心诀的完美体现,效果自然不言而喻,平常能打三五个人的百战悍卒居然就像面团一样被他修理的惨不忍睹。 胡春口中念叨“自由搏击,自由~搏击,好!韩公子年纪轻轻,却已然开宗立派,将来必定声震武林,万家传颂,胡某佩服!”不想得他这么一说,四下冯庄许多后生居然纳头便拜,央求韩望收为弟子传授这自由搏击的功夫。 韩望其实一直觉得改变命运的是文化教育,对于格斗术没怎么看重,坚持不肯接受,冯河看情况知道韩望心事不在这上面,于是劝慰众人,“韩先生身体初愈,又心系蒙学,这实在没精力顾得上教授诸位,你们先回去,待我隔几日再与他解说,散了吧。”众人看韩望此刻绝不松口,但冯河又给了大家一个期望,于是慢慢也就散开了。 冯文因胡王要赶回真定,所以提早举行晚宴,一则为二位都头饯行,二则为韩望庆功,庄里面有头有脸的都相请过来,坐了满满三桌,席间众人都是笑语不断,尤其韩望身体已经恢复可以喝酒,大家敬的尤其多,也被他的海量吓住了,喝了十几碗还能眼明心清,他们那里知道,这种低度数米酒,对于韩望完全可以当饮料喝,大不了多放几次水就没了。正喝喝得高兴,有人冲着冯文耳边说了几句,冯文脸色大变。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十三章 二龙山贼 冯文悄悄将冯河拉到一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冯河也是神色紧张,央得何半仙一起匆匆赶了出去。韩望估计多半有了麻烦,瞅机会从冯文那里得知,冯河的次子冯晨今日从县城返回途中遭遇山贼,财物被抢夺一空,伤重昏迷,被路过的庄民抬了回来,冯河爱子心切,招呼都忘记说一声就拖着何半仙跑回家了。 据冯文猜测,十有九八冯晨返回途经二龙山地域,碰巧遇到山贼下山劫道,冯晨善财难舍意图反抗,惹恼了山贼才被打伤。二龙山地势险要,据称有数百贼寇聚集十数年,为的是一位外号九头龙的寨主,还有位飞天虎的二当家。二龙寨屡屡对抗官府,官府对此也十分头疼,山区不便大军进剿,派出的小队多次被山贼伏击损失惨重,故而不了了之。一般情况山贼劫财不伤人,旅客遇上山贼交纳一半的财物也就能活命,出于宣扬山贼血腥手段,那些违逆山贼不如实交纳钱财或敢于反抗的人全被杀死。 韩望觉得冯河家里还真是流年不利,老子胳膊差点没了,小儿子又被山贼打成重伤,一个大儿子还在最危险的边境戍边,这一家子莫非冲撞了哪路神仙?既然何半仙去了应该能应付情况,二来这边宾客满堂自己再贸然离开,也会造成人心惶惶,所以冯文的意思等晚饭后再一起过去慰问冯河。 吃过饭,庄民都6续告辞回家,韩望出于关切自然赶到冯河家中,乡邻见韩望来了,纷纷让他进得屋去,毕竟韩望救活了那么多人,希望这次能吧韩晨救活。 韩望看到冯晨的状况吃了一惊,冯晨浑身十几道伤口,失血过多,其中腹部伤口破裂肠子也流出来了。 脸色白,瞳孔放大,生命垂危,这种外伤没有后世专业的外科手术存活率非常低。正在思虑之间,冯河也现韩望来了,忙攥住他的手腕,请他救治,不用说何半仙给冯晨下了死亡通知书。韩望也想救冯晨,但是先需要输血而且是大量输血,在这个时代没有血型检验技术,盲目输血就是等同于杀人,至于滴血认亲是没谱的事,就算冯河是父亲也不一定血型匹配。 韩望直到这时候冯河是最激动的,不能一下将实情告知,丧子之痛恐怕他接受不了。借口与何半仙会诊拖延一时半刻,何半仙和韩望神情都不是太好,冯晨估计也挨不了多久,韩望看着冯晨才十七八岁的面容逐渐苍白,狠狠心找来冯河,抱歉的说“冯伯,令郎失血过多,且拖延太迟,只怕在下难以救治。。。”冯河颓然坐在床边。 很快冯晨撒手人寰,冯河饱经风霜的脸上已经老泪纵横,搂着儿子渐渐冷却的身体嚎啕大哭,娟娘也是抽泣不止,依然给韩望何半仙施礼感谢两人尽心尽力。邻里亲友也是分别劝慰,何半仙帮着指派众人准备冯晨后事,冯文吴贵庄上管事的人都来慰问劝解,并提供力所能及额的帮助,吴贵也拍胸脯保证尽快向县衙上报贼人动向,催促县府出兵剿灭山贼。待得冯晨诸多后事大致准备妥当,冯文和韩望吴贵等人辞了出来。 冯文说“祠堂的蒙学房舍已经收整好,趁着今夜过去看看,倘若短少了物品也好连夜差人准备,保证不耽误明日开蒙大事”韩望自然同意,这几天和冯河睡一张床上,无论怎么安慰自己总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何况今夜冯家有丧事,更是不便打扰,这时有自己单独住的房间当然好。 祠堂在村子中央,也就几步路程,很快二人就进了祠堂。祠堂内是六十多岁的苦爷在看守,说来是冯文父辈的家奴,年岁大了不能干活,耳朵也不太灵光,便委他在祠堂打扫值守,图个清闲安心。 冯文大声和苦爷交代“韩先生明日一早就要给蒙学开课,你再收拾收拾,平日里就听韩先生的吩咐,但有需要只管找管家支取即可”苦爷憨厚的嘿嘿直乐,说着“少爷,我听韩先生的,您放心吧!” 韩望忙过去与苦爷见礼寒暄,接着韩望看了教室和自己的住房,很满意,教室内收拾的整齐,有一张太师椅应该是韩望坐的,还有十几张小书几,是学生用的,椅子桌几都被苦爷擦拭的干干净净。虽然没有黑板粉笔之类,但是笔墨纸砚早已准备齐全,这还是从冯文书房挪用过来的。书法韩望在大学书法兴趣班里也练过几年,虽然不怎么样,好歹能凑合着用。 自己的房间睡床、书桌齐备,书架上有千字文,百家姓等蒙学书籍,论语,尚书等科举考试的书籍当然不能少,还有就是唐宋名家诗词,各种知名典籍也有若干。至于韩望后世耳熟能详的三字经没有,而冯文亦毫不知情,其实三字经最早版本出自南宋,现在自然没有,韩望连连致谢,这些实在是太重要了。而且,更为贴心的是冯文照着韩望尺寸送来两身新的换洗衣服,换过之后简直神清气爽。 韩望觉得有这么一间教室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通过自己的学识肯定可以改变来读书孩子们的未来,因为只有孩子们才是最容易塑造的,如果让他去教授冯文这种思维已经僵化固定的老学究,估计没谈几句就得打起来。居然敢说地球是圆的?地球围着太阳转?世间没有鬼怪牛神?皇帝不是真龙天子是普通人?这是要被抓进官府砍头的! 韩望打定主意:老老实实当个边远地区最帅教师,享受几年纯天然氧吧无公害食谱的田园生活再说。而且孩子们纯真,乡民多淳朴友善,不用担心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完全是全生态度假模式开启啊! 蒋忠回到三林,还没开口,就有好些带着孩子人来问是不是自家的娃娃明日可以去冯庄蒙学求学;原来有好事者早早赶回来报信,今天的情况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村民虽然诧异熊达比武输了,没能拿到四六分水永例,但是自家孩子能否去上学自然更为要紧。 蒋忠没好气的说“冯庄会那么好心?娃娃去冯庄能放心得下?且不说你家拜师礼拿得出么?”被村民七嘴八舌问得的不耐烦了,一挥手甩了句“要去自去,出了事情也不与俺相干!”径自回家生闷气。不一会三两个跟班也摸进门来,瞧着蒋忠脸色不好,有人劝慰“哥哥,胜败乃常事,日后寻得机会再打胜回来就是” 另一个就说了“那书呆子一点也不呆,手段毒辣得紧,俺瞧着怕不是好相与的”先前那人气不过“俺看着也不咋样,那小身板风吹就倒,熊达那厮也不知道是不是**汤灌多了,一个照面就败了,俺瞧着稀里糊涂?” 蒋忠听着更烦,“尽说些个没用得作甚,你们几个先去寻思个主意再来,俺出去躲个清静”拔脚出门,看几个还想跟着,眼睛一瞪骂了句“都给俺滚远点!”几个后生方讪讪的散了。 他这一肚子心思琢磨来琢磨去,一抬头,现竟走到花娘酒铺门口,也好,喝酒解闷也不错。自顾自在棚子里坐定,唤了声“花娘,烫壶酒,来两个小菜” 花娘忙出来招呼,一见他脸色不好,再加上下午的传闻,心里明白“村主大驾光临,稍坐,酒菜片刻即来”也说花娘手巧,片刻果然端着酒菜来了,一碟酱牛肉,一碟炸花生米,一盘葱烧豆腐,两壶酒,两只酒杯。花娘一边给蒋忠斟酒一边笑着说“承蒙村主多有照拂,一人独饮无趣,若不嫌弃,花娘陪着村主浅饮两杯,如何?” 蒋忠思虑片刻举起酒杯“好,多谢花娘一番美意,今日不醉无归”然后一口喝掉。花娘抿嘴一笑“村主好酒量!”一扬玉脖也是喝得干脆利落,蒋忠原本烦躁的心境,见得花娘如此豪爽,也就高兴起来,赞道“花娘可算得女中豪杰!俺自愧不如”花娘斟满酒杯,笑道“这回花娘回敬村主”竟是眼也不眨的又喝一杯,蒋忠只得喝酒。 第三杯蒋忠正要端起来,花娘说话“花娘自幼父母早亡,嫁来三林却不料夫婿命薄,只丢得一间破屋,卧床的老娘年幼的小叔,钱财皆无,可是俺就是不认命,靠着手艺打理酒铺撑起这个家,今日借着酒胆说句不知轻重的话,谁家没有过不去的难关,难不成都不活了?你是堂堂七尺男儿怎有空闲借酒浇愁?不思进取!?” 十四章 我有个梦想 蒋忠腾地站起来直愣愣瞪着眼前这个貌似较弱的女子,花娘这话就像刀子在戳他的心,又像铁棍狠狠地砸在他脑袋上,半晌才醒悟过来“花娘,你说得好啊,男儿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不该作贱自己,输了就输了,俺认!“说完抄起酒壶喝了起来,酒水洒在脸上脖子上衣服上到处都是,浑不在意,这就是泄,如果一直憋着,总有天爆出来就会是大乱子。喝完酒壶一丢,说声痛快,哈哈大笑昂阔步走出酒铺,那个意气风的一村之主又回来了。 花娘很得意:一村之主又怎样,要方要圆全凭老娘搓揉,慢着,这天杀的好像酒钱没给就跑了!算了,还是琢磨下小叔子求学的事,那韩先生虽说来历不明,不过听的村里说救活了很多人说明他医术精妙,把熊达那个夯货打输了两次说明武艺高强,居然还识文断字要给娃娃们开蒙学这是大秀才啊,不计前嫌允许三林的娃娃们去冯庄求学,说明人品好,明日和小叔一起带上酒肉到冯庄拜师求学,须亲眼见见这个奇男子。 早晨天刚放光,三林,冯庄很多人家带着娃娃朝冯氏祠堂涌来,不多时已经有十几户候在门口。大门打开,苦爷笑呵呵的出来,随后韩望也出门招呼大家进院。只见大院正当中挂着孔圣人的画像,画像下面是长案,摆放着香炉果品,这是要举行蒙学开学仪式,很多庄民也自觉肃穆起来不敢大声说话。 冯文等人自然是早早就来观礼,也安排管家帮着抄写登记学生名册,等学生登记完毕,一共十三人,冯庄九人,三林四人。 按说三林户数多,可能还是有顾虑,所以来的人就少。不过韩望也不介意,看看时辰不早,拿着名册唱名“冯举、冯杰(两人都是冯文的孙子),李阳,陈冉,东方白,6亥,6丑,“唱到这里,一个叫猪一个叫牛,娃娃们都窃窃的偷笑,韩望看了一眼是双胞兄弟,也不多说继续”胡粟,周骏,葛柏,梁锦,蒋言,蒋梓。今日十三名学子均入册求学,冯庄蒙学今日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其实韩望还是希望细娘也能来上学,但是这个时代只有男子才能上学,官宦富裕家庭的女子大多在家学习女红,贫苦人家的女孩大多是帮家务或寻得良善富家作婢女丫鬟。总的说来:女子无才便是德。 门口有人喊了句“韩先生,等一等,还有我们”众人瞧去,却原来是三林酒铺的花娘,后面跟着一个十岁左右胖胖的男孩;花娘进院走上前来,给韩望施了个万福“先生,妾身乃三林姚花氏,今日送俺家小叔姚明前来求学,略备薄礼,万莫嫌弃!”后面的男孩立即将一坛酒一大块猪肉呈上,花娘也递上一个食盒说“这是妾身方才自己做些寻常小菜,以表寸心”。 韩望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心里赞叹道:这个时代还有如此明亮清丽的女子,赏心悦目啊!再一听差点晕了“姚明”好吧,冲着后世那位巨星的名气也不能拒绝啊,不过怎么还带着酒肉来的?忙说“姚花氏,昨日时辰已然告知,今日实不该迟到,念是初犯,不可再有,切记。“接过食盒,说”这一份心意我收下,至于酒肉等礼仪请恕韩某不能收“ 大家一片哗然,这个时代老师没有其他副业,只能是每年靠学生家长的谢师礼过日子,有的送米粮,有的送酒肉,各行各业送的都有,有钱的大户财主,不仅要送上传统的束脩,还要奉上财物,这韩先生居然不收?拿自己带来的东西还得自己拿回去? 韩望知道引起误会,忙拱一拱手,“非是韩某不识抬举诸位一番好心,实乃与冯公有约,蒙学一切花销均有冯氏一族承担,既然衣食无忧,亦免得乡亲劳民伤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若日后诸位认为孩子上进,其间有韩某一份心力在里面,在下就知足了。”于是将姚明排入队列,净手焚香,再带领十四名学子向圣人鞠躬致礼。 拜过孔夫子,韩望也安然落座,接受弟子叩拜,韩望点头致意,说道“今日尔等拜入韩望门下,应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记下了么?”众弟子连声应诺。礼毕,冯文等众人上前祝贺蒙学开学,韩望开门收徒。众乡民亦与学子告别,韩望今日除了留下花娘一份自己做的食盒,其余谢礼当真一份也不收全数退回,众人啧啧称奇。 韩望让十四个弟子进入教室落座,并不上课,而是让每个弟子先做自我介绍,他先做了一个示范“我姓韩名望,今年二十五岁,读过几年书,练过几年武,懂一点医术,喜欢运动,喜欢结识朋友,厌烦一成不变的生活,现在的理想是能够四方游学,我的说完了,谁愿意接着来?“ 孩子们还不太适应,毕竟来之前家长一律严厉警告:在学堂不得胡闹,老老实实读书,万一惹先生生气,后果自负。终于冯举大着胆子站起身来“先生,俺叫冯举,今年八岁,学过千字文和百家姓,能背唐诗,最喜欢玩耍,俺的心愿就是像我爷爷那样当员外”轰,娃娃们都笑了起来,冯举涨红了脸讪讪的坐下。 韩望止住大家的哄笑,在纸上写下,冯举的心愿是成为爷爷那样的员外。开口说“冯举给全班做了一个表率,你的心愿也很棒,我已经记下来,希望你能努力学习实现自己的心愿。鉴于你是第一个敢于自我介绍的,恭喜你得到一朵红花,这是整个蒙学第一朵红花,如果一年当中得到十朵红花,老师亲自送你一份特殊礼物”这一下,十几个孩子炸开了锅,都抢着要作自我介绍,后世幼儿园小红花奖励机制大获成功,韩望撇嘴“这帮小屁孩,搞定!” 接下里韩望在十四个孩子中现几个好苗子,冯杰,九岁,心思稳重,数学感好;姚明,聪慧机敏,过目不忘,;周俊,十岁,善于手工,编织雕刻有模有样;蒋言,三林村蒋忠家族子弟,运动型,身体素质好;暂未现其他孩子有异于常人的天赋。韩望准备给这四个弟子因材施教,相信几年之后他们都能领先于这个时代,成为各方面的代表人物。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韩望宣布下课,孩子们都在吃自己带来午饭,相互之间饭食差距也引起孩子们的攀比,韩望觉得为了避免贫富差异,还是先让他们提前享受后世的盒饭比较好。当他打开花娘的食盒,觉得真是用心,虽然只有一小盘切片牛肉、一小盘茴香豆,一小碟蔬菜,两张烙饼,但是整理的干净卫生,而且食材调理的色香味俱全,难不成花娘天生是个美食家,有口福了。 午休结束,韩望给四个得意弟子分派任务,冯杰数学好那就先做个账房先生,配合韩望制定考核制度,更要记录所有蒙学有关的收支、奖惩等;姚明脑子灵活,做学习委员上传下达的事情交给他了;周俊明显就是大师级工程师,先做个造型师吧;蒋言,不用说,体育委员不二人选。再依据剩余十人的偏向分了三个小组,数学组,艺术组,运动组;最后为了奖励冯举激励全班,韩望指定他做第一任班长,除了韩望就是他最大,要相当员外管理庄子就从班级开始吧,而且勇气可嘉得到韩望欣赏,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是棍棒底下的孝子,得改变,至少这十几个孩子要改变。 随后教授了孩子们认识并书写自己的姓名,村庄,县府,路治,国家名称和隶属关系,数学就是让孩子熟悉一到十,韩望有意运用汉字和阿拉伯数字的对照模式;由于韩望后世小学教学质量比较高,所以欧美那种开放式寓教于乐的学习方法让孩子们新鲜新奇,注意力和兴趣极大地提升,学习效果自然就好。 第一天的上课孩子们精力旺盛以至于放学后还依依不舍,但是次当老师,韩望的嗓子明显抗议这么强大的载荷,半夜直接罢工,哑了!韩望终于体会到自己的历任老师的辛苦和耐心。不过要是把金嗓子喉宝捣鼓出来会不会大财呢? 十五章 外卖盒饭 韩望大清早特意跑了一趟冯府,嗓子说不了话,只能靠比划和一声半句,总算让冯员外明白学生统一伙食的意思。 但是冯文提出两个问题,一、费用问题,十几个孩子长年累月的饭食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二、学生众口难调怎么解决,有的孩子条件好,平日吃的不差,万一不合口味又是问题。 韩望拍拍胸脯,意思包在他身上,冯文见韩望坚持也就答应让韩望试试。 韩望回到祠堂,抱歉示意自己嗓子哑了,当下抄写了八句千字文和八句百家姓,既然冯举学过,让他带着同学一起朗读和抄写。然后从最基础的算学开始,十以内加减法用组合分解的方法教学,这种可以让孩子自己动手实验的方式使得学习氛围融洽,有了第一天的冯举作为表率,孩子们的积极性和勇气都提高了很多。 到了下午,韩望感觉嗓子好点,虽然半哑也能说得出话了。于是开始实践活动,课题就是蒙学统一午餐问题,一顿午餐预算十文钱,必须有足够主食,两种蔬菜,肉食,时令瓜果,汤。 冯杰要制作财务报表,姚明则统计食谱搭配,周俊需要定制统一的餐盒,蒋言必须要四处探寻食材价格,冯举就是把各组的结论数据整理上报并协调各个组的配合,他还有督促和审核的职能。 韩望全权交给孩子们,并不指望他们能做得多出色,而是有意识增强情商的培养,死读书和读死书在后世已经被批判的人尽皆知,韩望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果然问题很快来了。 先姚明的食谱和蒋言的价格产生了矛盾,按照蒋言的调查,两个大人(包括苦爷)加上十四个孩子,一顿午餐,米饭两文钱,蔬菜两文钱,肉蛋类四文钱,瓜果类三文钱,汤一文钱,共计十二文钱,出预算两文钱。 两个小人居然争执不下,冯举看了姚明每天食谱没问题,蒋言报上来的价格也没问题。这两文钱看起来不多,但是一个月三十六文,一年四百多文就是大数目了;这个时代一两银子可以供农村一家人过一年,换算一下四百文可以让一家人过3个多月。于是上报到韩望。 韩望看着三个小人各抒己见,也不制止,还参与其中,通过引导,启,最终解决两文钱。主要是调整食谱,降低高价牛羊肉类占比寻找低价替代猪肉鹅肉鱼肉,尽量采购常见的大众性瓜果还可以用黄瓜、荸荠等。 更重要的是韩望乘机教会他们批量采购和单个采购有价格差,通过调整午餐的价格可以降到十一文;这时候可以承诺全年的午餐生意都给一家酒店供餐,这样十文钱也是有人愿意做的,毕竟长期稳定的客户才是好客户。 说到这里,姚明立马反应过来,就说,“这个十文钱的午餐,俺嫂子可以作,俺家在三林那边本身就是开酒铺的,而且绝对保证很好吃!”韩望听到最后一句就拍板了。三个小人还是问韩望“这十文钱谁出?”毕竟冯文可没说要管十几个人的饭。韩望神秘的说“先生自有妙计!“就打他们把计划再周详一些。 这个时代的农村,想挣钱可是太难了,自己自足,什么都不花钱,即便是赶集也大部分以货易货交易。 韩望经历后世那么多金融和经济手段,办法自然信手拈来。 先是借鸡下蛋法,冯文虽说不出饭钱,但是韩望还是从冯文那里借贷到了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承诺一年之内还钱,利息三百文。然后用先一百文给花娘作为预付款,剩下两百文月本月底连同下个月一百文预付款一次性付清。 暂时应付了伙食费,韩望拿出四百文投资,第一项就是花娘酒铺,主要是开蒸馏酒技术,提纯白酒度数,后世茶糖烟酒四项中目前唯一可行的就是酒。 韩望调查过,花娘酒铺一斤米酒卖两文钱,但是县府那里最好的酒可以卖到十文钱。韩望很快计算出:一文钱一斤黍可以酿两斤普通米酒,扣除酒曲药、人工费,可以赚两文钱;如果提纯一下,一斤黍酿半斤四十度左右的粮食白酒没问题,至少可以卖六文钱,这样用的酒曲数量没增加,但是可以赚四文钱,百分之两百的暴利啊! 韩望放学后借着谈午餐盒饭的机会和花娘商量借她家酒铺开展酒文化研究和普及的伟大事业。花娘很痛快,”蒙学午间餐饮,十文钱妾身就接下了。不过,这十里八村虽说我这铺子有酿酒专营权,但县府的酒曲都是定量的,一个月能酿得百十斤酒算是顶天了,韩先生你把这酒酿了去,妾身这铺子可就要关长了~“ 韩望心说:美女你这是要好处费啊!只得忍痛割让利润,韩望四百文,花娘出资两百文,但是利润对半分;花娘两百文可以赚六百文,同等韩望两百文就只能赚三百文。但是韩望要求花娘想办法多弄一点酒曲,争取每个月酿二百斤酒。 韩望面带微笑和花娘绅士的告别,转脸就泪奔”越是漂亮的女人越狠啊!“谁叫自己看着美女就晕晕乎乎的呢,挨宰是肯定的了,但是被九百年前的美女欺负,这感觉实在说不出的郁闷和不甘。 韩望回倒祠堂先把蒸馏器大致画出来,明天可以交给周俊接手。周俊果然心灵手巧,一个下午根据韩望提出的要求,带领小伙伴们设计的木质饭盒简洁耐用,估计他去找的木工明日就可以赶出来了,小伙子有前途啊! 韩望估计这个酒文化项目的利润,满足一年饭费外加学习文具不成问题,也就是这地方偏僻,要是换成热闹一点的州府城市里,一年下来不赚个几百上千贯都不好意思。还得再想一个财门路。 韩望前脚离开三林,蒋忠得着消息就来找花娘“花娘,冯庄韩先生来干什么?”花娘把盒饭的事情说了,酒文化提也没提。毕竟生意上的事情少一个人掺合就少生一个事端。 蒋忠听完拍桌子吼起来“十文钱?!还要管十几人吃好吃饱?花娘你可不能答应。虽说他没收拜师礼,但生意归生意,莫是他觉着俺们三林人好欺负?”花娘白了他一眼“村主,您觉着俺傻是不?”把他按下坐住掰着手指算给他听。 “按说这一顿饭至少十二文,可为啥俺十文钱就接下这笔生意,人家韩先生也说了,不会叫俺吃亏,俺的酒铺每日食材采购量不大,价格也是不变的,但是加上他们这一天十几人,一年下来要的量就不少了吧,这就是批量订货,买的愈多愈便宜,所以通过这样可以降到十一文肯定没问题。连带着俺自己那部分的价格也便宜了不是” 蒋忠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买一个梨子不会便宜,如果买十个、二十个梨子人家都会多送一个两个的,点点头说“是这个理,不过这还是短少一文钱不是?” 花娘给他倒上茶,接着说“人家又说了,一天十文,一个月三百文,一年三千六百文,薄利多销,细水长流,上那找这么稳定的客人;再说俺有了十文,别家没这十文,一天两天见不出,可时间长了差异就大了,还有,冯庄的娃娃们吃了俺做的饭,那是替俺花娘传名声,三五个月下来,俺酒铺的生意想不好都难啊!“说完美滋滋的。 蒋忠倒吸口凉气,一拍脑袋“俺个天爷,这都是韩先生告诉你的?他怎生想得出这么些门道?”花娘飘过一句“要不怎么说韩先生是有本事的人呢!” 蒋忠心里见不得花娘看重韩望,酸溜溜的说“花娘,这小白脸花花肠子太多了,俺替你担心日后多加小心,莫要被人骗了!“ 花娘粉脸一扬,冷笑“俺们非亲非故,不敢有劳蒋大村主替民女担心,再说了,俺就是上当受骗也是自家的事” 蒋忠气的指着花娘“你,你不识好人心。。” 花娘双胸一挺迎了上去,“怎地?蒋忠,别人惧你,老娘可不像你家里那位好脾气,俺们家的事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夺过蒋忠手的茶碗,“村主,茶您也喝完了,俺还有事要忙,就不留您坐了”把他轰了出来。 蒋忠跺一跺脚,“花娘,你且记着今日的话,莫要后悔!“气呼呼地走了。 十六章 一封家书 今日是冯家迎三,韩望前两天忙得脚不沾地,还真是没顾得上帮忙,从三林村出来干脆直接到冯河家。 老年丧子是人生悲剧,尽量劝慰宽解冯河,同时再检查他胳膊的伤口怎样了。冯庄三林相距也有七八里路,加上山岭河溪一般人单走一趟至少要将近一个时辰,韩望脚下力半个时辰就赶了回来。 冯河的土坯房披霜挂雪,在这翠绿如毡的田地间,宛如一朵洁白的菊花,远远望过去,心情也变得肃穆起来。韩望当日看到冯河丧子那一刻的悲绝,再说人年纪越大就越容易固执,强行劝解肯定起到反效果,想来想去,还是多提一下冯亮的事情,或许可以分散冯河的注意力,只要分心了,也就能顺势一点一点开解。 门窗的框边都扎着白纱,地上散落着没有烧尽的黄纸,空气中还有香烛烟气味,看来何半仙果真来放焰口了。小屋中央摆了一块门板,上面垫放了些干草,干草上铺了一层黑纱布,纱布上停放着冯晨的尸身;冯晨已经穿着新做的寿衣,而且经收敛后看上去就像睡着一样,韩望没想到何半仙还是个很专业的入殓师。 冯河蹲在一边,看上去老了一大截,再也没有初见时那种廉颇饭缶的精气神。心里不停的回想,自己戎马半生,仅有两个儿子,老妻几年前病逝,长子也去了戍边,唯有小儿子常伴左右。本意让他去县府打零工,一来补贴家用,二来见识世面,结交一些朋友,以便将来可以混个好差事。没想到这次白人送黑人,当初不应该太贪心了,留在自己身边种庄稼,打猎,砍柴,怎么也能糊口饭吃。所以愧疚、悔恨、自责充满了他心里的思绪。 由于临近夜晚,何半仙和几家帮衬的友邻都已经回去,娟娘招呼韩望“韩先生,多有劳烦,赶紧劝劝阿爹,这两天都没吃东西,伤口也没清理换洗”娟娘是真的担心公公想不开,冯河本身就带着重伤,这次气急攻心谁都看得出来,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一个妇道人家可没办法扛起这个家。 韩望点点头,他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于是顺着话说“前辈,我们来到这个世上,唯一不能掌控的就是生老病死;冯晨兄弟不幸遇害,晚辈也痛之惜之,但人死不能复生,前辈还是要坚持住,我相信令郎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看到您如此悲伤” 冯河虽是行伍出身,自然不去做那小儿女状,只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竟然死于非命,一时间不能接受。而且年纪大了,想留个儿子在身边,可这祸事怎么就降临到自家头上呢?默然不语。 韩望接着劝,“前辈,死者已矣,当珍惜生者,晨虽去,亮仍在,晚辈思虑,是否去封书信告知家中变故,倘若大郎能借机返乡一趟,一来给您老以安慰,二来家中诸事暂时也可有人支撑“ 冯河原本无神的眼中焕出一丝亮色,对啊,我还有一个儿子,无论如何要和他见一见,几年不曾见到,也不知道亮儿是胖是瘦,还有好些要紧的话嘱咐他,顿时就想明白了。冯河站起身“韩先生说的在理,俺着实有些话要说与亮儿,能否劳烦先生代为执笔?” 韩望早有准备,取出随身的纸笔,伏在小桌上开写,冯河说一句,韩望写一句,尽管自己隶书写的不怎么样,但是好歹规规整整,不至于叫人认不清。一会书信已经写好,冯河经过这门一打岔,想的多了就从丧子的情绪中解脱了,心思也转了过来,把信收好,挽留韩望一起吃饭。 当然韩望也没忘记当初的应承,信的结尾还捎带了几句娟娘亲口的问候,娟娘感激的连连万福。 信写好了,要托人送到县府那边的驿站交于曹官,再由曹官委托去往瓶形寨的铺兵带过去,由于瓶形寨是军事要塞,平日里固定一天一递,所以顺利的话三五日后冯亮就可以收到这封家书了。 写好信,韩望清洗护理冯河的伤口,伤口有些红肿化脓,所幸不严重,于是亲自动手尽量把浓水吸附干净,再敷上草药用布巾包扎好。随后与冯河说了一些蒙学的事情,看冯河心情有少许气色,加之天色不早就告辞回去。临出门时叮嘱娟娘:每日必须换洗敷药,这样伤口才能早日康复,若是长期不愈合问题就大了。娟娘连声应诺,一直把韩望送出好远才回转。 五月的天,夜色降得比较快,今夜无月无星,摸黑走路让韩望吃了些苦头,乡间的田埂细窄,稍不留神就踩到田下去,搞得有好几次韩望都以为自己崴了脚。好不容易狼狈不堪的回到祠堂,就看见门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韩望问道“谁在哪儿?”“先生,我是周俊”原来就是未来工程师啊!赶紧有请吧,韩望把周俊领进祠堂,进的房间,韩望就看见周俊手里捧着一个木盒,便说“是你的食盒做成了?” 周俊激动的点点头,把木盒递了过来。韩望接过来,果然不错,榆木板材,层层纹理如羽毛铺叠,经过匠人打磨也有几分光彩。大概有二十公分见方,深度大约十公分,隔成一大三小的隔间,采用天地盖形式,这个盒盖上篆刻有“冯氏蒙学”以及编号,“一”。 十岁的孩子能做到这种程度,连韩望都不得不佩服。挑起大拇指说了句“顾得!”周俊的神情蒙,看着食盒,口中疑惑的重复”鼓得?“ 韩望拍了她的小脑袋一下,笑着说“就是先生很满意的意思,你做的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不仅仅是食盒做得很好,更好的是你有责任心,有毅力,只要你日后能坚持这两点,加上你的天赋,相信你一定能够闻名天下!“ 周俊得到如此夸赞很兴奋,说“先生,这第一号食盒就是送给您的,我一直就在匠工那里候着,做好了就赶紧给您送过来的。” 韩望却把精美的食盒还给周俊,“周俊,我看过了,这食盒做的很好,你且先送回,等明日我与你还有其他同学一起领取,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上学,早些回去歇息。” 周俊没明白“可是,您是先生,先拿着也是应该啊!”“正因为我是你们的先生,所以更应该与蒙学其他人员一起领取,这个道理你将来会明白的。” 看着周俊有些意兴阑珊,转身回去,韩望说了句“明日领取食盒的时候,我会给你颁一枚红花!”周俊霍地转身,一瞬间神采激扬起来,朝着韩望鞠躬,“谢谢先生,俺这就送回去”飞也似得跑了。 韩望第一次对这个时代有了期望,尽管他知道几年后凶悍残暴的金军铁骑呼啸南下,北宋朝灭亡之后,北方汉族由千万户急剧锐减至不足百万户的悲惨结局。 既然**的赵氏皇族和糜烂的朝政不可能抵御这场民族之殇,那么我韩望就站出来挑起这个重担;既然这个时代可以涌现出宗泽、岳飞、韩世忠为代表的许多千古民族英雄,那么我韩望凭什么不能挽狂澜于既倒!而最让韩望真是感动的是,周俊这样的孩子都能执着坚持,这片土地就孕育着无限的可能。 韩望不是没有担心,北宋军队的战斗力就是一个笑话,如果要抗击金军,没枪杆子可不行;但是自己这个状态现在想要搞枪杆子肯定死得快,而且没钱也搞不起来啊,还是要尽快财才是硬道理。第一目标挣钱,第二目标培养人才,第三拉起一支足够的精锐军队,同时提防皇帝和朝廷的迫害,韩望可不想当民族英雄被人祭拜。 挣钱的话花娘倒是合适的人选,形象好,够聪明,关键是压得住场,这些就是天赋;自己既然学不来就先给她一些甜头,等赚到钱了,获得信任之后,在把她聘过来当韩氏公司的销售副总好了。 人才问题,相信每年培养几个弟子,几年后也勉强用用了,目前看起来,熊达是天生的战将,追风倒是有些特种部队大队长的风范,用不了几个月就可以突出培养出来,后勤看着冯文冯河估计没啥问题。 至于兵源,看看三林冯庄争水比斗就知道这河北民间尚武,民风彪悍,日常打斗习以为常,是是不可多得的上好兵源。只要自己有了钱有粮,想法弄个官身,扯起义勇大旗一次招募几百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另外,还有二龙山贼窝就是个宝藏啊,估计寨子里面金银财宝积攒了很多,而且还有好几百初级武装人员,韩望早就想好了,军事化的第一步就是打二龙寨的主意。毕竟他也是“亮剑”中李云龙的粉丝。 十七章 老钱的拜访 辰时也就是后世七点钟,韩望已经带着孩子们在复习昨日学习的千字文,百家姓,直到孩子们每一个人都能记住,虽然有几个孩子背诵的的时候依然磕磕巴巴,但好歹记住了。 但是默写的差距就拉的比较大,有的孩子年纪小,识字不多,简单的还好,遇到笔画复杂的字可就变成一大团墨汁,韩望和冯举分别耐心的辅导书写不佳的同学。这一通忙活下来,总算有点收效。 于是韩望又抄写八句千字文,八句百家姓,给学习好的孩子,而第一天课程没学好同学由韩望带着反复抄写,背诵,强化记忆。然后韩望一口气出了十道数学题,五个加法,五个减法,让同学自己用手指计算,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搬弄着指头还真是其乐无穷。 数学以冯杰最为出色,几道题目刚挂出来,他几乎同时就写出了答案,而且一题不差,得意洋洋的交了上来。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其他孩子6续交上来,韩望看完考卷,心中决定拿冯杰做样子给大家上一课。 韩望原本也不想到刁难弟子,题目简单,应该大部分都能做出来,但是冯杰这种神还是让他大为惊讶,“冯杰,如何这般快的写好,你都是一一计算过了么?” 冯杰大声说“回禀先生,弟子不曾计算。” “那你是如何得出结果?而且这个结果完全都是正确的!” “弟子一见得这些题目,心中便有了答案,所以就写了出来。”。 韩望拿起戒尺,冯杰脸色一变已然将左手摊开,韩望轻轻拍了一下手心问道“冯杰,你可知错?”“弟子知错!” “你哪里有错?”“这。 。。”冯杰小小的心里也有一种傲气,天赋对数学的敏感使他有一种优越感,方才的意得志满虽然极力掩饰也是欲盖弥彰;现在先生不但不奖励反而要惩罚,实在难以理解。 “啪!”韩望接着拍第二下,“这第二下打的是你太相信自己的心算能力,虽然这些题目你都做得很正确,但是你忘记了验算,做完题目,至少也要再核对一遍,尤其是算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这一记惩罚你可认下?” 冯杰含着泪水,哽咽着点头认罚。“啪”韩望又拍一记,冯杰的小脸涨得通红,忍住委屈没哭出声来。 “这一记打得是你盲目骄傲,轻视同学,你以为你比别人强么?“指着其他同学厉声问”除你之外,十三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你如何能因为一点小小成绩就得意忘形?“ 冯杰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先生责罚的是,弟子知错,以后不敢了!” 韩望神色严肃,“念是初犯,且回家反省半日,午后再来课堂罢”冯杰抽泣着在孩子们惊讶的眼神中回去了。 冯文正在会客,忽听得孙子哭着回来,眉头皱起来,冲客人拱手致歉,向外问道“可是冯杰哭闹?” 下人赶忙回“回老爷,正是杰少爷从蒙学哭着回来了”“叫他来,我有话问他”不多时冯杰来了,还好不哭了。 眼睛红肿,鼻子时不时还抽一两下。 冯文问“小杰,今日在蒙学何故中途返回?”冯杰也不敢隐瞒,当下将原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说到委屈处又伤心的泪花滚滚。 冯文爱惜孙子,奇怪道“这韩先生也是古怪,算得快,且无错,不奖反罚,日后孩子学问如何精进?” 不想那位锦衣客人却抚掌大笑,“恭喜冯公贺喜冯公,您有一个好孙子,他也遇见了千金难求的名师!” 冯文闻言更是诧异“钱老爷,你这话是何道理?” 这钱老爷本名德寅,年不过四十,却是真定县有名的铁器经营大户,城内半数铁匠铺都挂着他钱家的招牌,因此家财万贯。钱老爷素来交友广阔,与冯文昔年算是熟识。 见冯文问,便一一说来“令孙聪慧机敏过人不假,若是一般先生自然百般爱惜,可这韩先生反其道而行,责令其反省,意在戒骄戒躁,若非有意栽培,何必煞费苦心?这一番训诫,在下听来奉为至理名言也不为过,若是令孙经得住韩先生琢磨,说不得将来封侯拜相亦未可知!“说完又深鞠一躬“庄上既有如此高人,钱某有心结识,烦劳冯公务必引见一二” 冯文仔细一想,果然如此,心中不禁大喜,韩望这是严师出高徒啊,冯家就数小杰最为出色,但是小时聪明,大未必佳,果真如德寅所说,小杰若能熬得住韩望打磨,日后必成大器。于是赶忙掺起钱德寅,“德寅,你说的不错,老夫险些错失一位良师,你且稍坐,容我换身衣裳再去拜会韩先生。” 一会冯文换了身青灰色长袍,后面还有个仆人拎着礼盒,如此三人一起去往祠堂。一路上冯文将韩望的情况说了一遍,惹得钱老爷啧啧称奇,“冯公,这韩望居然如此不凡,不知他今后是如何打算?” 冯文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德寅诸无不可,,唯听不得好物什,一旦见着必定想法设法巧取豪夺了去,老夫怎就识得你这么个朋友?遇人不淑啊!“ 钱德寅哈哈大笑,“冯公,爱美之心在下确实有之,然巧取豪夺之事钱某可从未做下半分;不过冯公大可放心,韩先生真个如你所说,岂是我一布衣百姓轻易说动?此次仅是求得一面之缘,不敢做他想。“说完居然从袖子里扯出一折纸扇,以示风流状。 两人进得祠堂,苦爷忙去通禀韩望,韩望闻听冯文前来,亦是出得课堂相迎。见着冯文拱手致意“韩望有失远迎,冯公恕罪“ 冯文笑着说“韩先生哪里话来,冒然来访,却是老夫失礼在先,先生莫怪才是。”钱德寅乘机上前“鄙人钱德寅,早听韩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方知果然风流人物,端是教人亲近!” 冯文自是不好抹他的面子,给韩望介绍“钱公乃真定名望,亦与老夫多年相交,此番得知先生事迹,心向往之,特来拜会,还望见谅!”说完也颇不好意思,毕竟没得到韩望同意就带着陌生人进来,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忌讳的。 韩望知道冯文多半是为了冯杰的事,但是这个钱德寅素不相识,又为什么来拜会自己?看其身形不甚高大,但腰身有力,且衣着锦绣,物饰华美,非富即贵啊!从真定赶过来,难道是赵良嗣那边这么快就有反应?不会的,时间来不及,不多想了,且看他如何意思再说。一念至此,连连摆手“见过钱公,本是流落孤民,幸得冯公收留,当不起风流二字,钱公大门大户,莫要拿韩某开玩笑。” 正说话间,祠堂外有人问到“周俊小哥可是在蒙学里?”苦爷在门口拦住说“呆子,娃娃们正在课堂念书,且放轻声,搅扰了课堂,韩先生指定拿大板子抽你,先歇着,我去通传。”苦爷进来告诉韩望,有人送来两大箱物件说是给周俊的。 韩望点点头,然后苦爷出门领着一个苦力挑着两个大木匣子进来。钱德寅很好奇,问道“韩先生这是何物?”韩望也不多做解说,”跟我来“,说完领着大家进入教室,叫来周俊处理这些事情。苦力认得周俊,周俊让他打开木匣,每个木匣里放置了一大六小七只食盒,两匣一共十四只,苦力把每一只都打开交于周俊验看,周俊亦是一丝不苟反复查看。直至确认无误,他才报给韩望。 韩望点头认可,说“周俊,做得好!为师会客之后再来评说,你等在课堂暂时自习复习“周俊谢过苦力,留下食盒。 韩望把冯钱二人让到自己房间落座,钱德寅见食盒样式新奇,便问道“这个食盒甚是精巧,定是先生定制吧“ 韩望笑着说“韩某只是将大致想法说出,设计、绘图,打造均是周俊负责” 钱德寅却不相信“莫不是方才那位娃娃?如此年少便可作的这般事?” 韩望点头,“自古英雄出少年,孩子们的想法和角度虽称不上完美,但贵在敢想敢做,他们缺少的只是经验和机会;而韩某恰恰可以给他们这个机会,假以时日,他们就能创造无限可能” 十八章 鱼上钩了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钱德寅本是经营铁器世家,到他手上更是扬光大,十年间由原本三家铁匠铺展到八家,占据真定县铁器生意的半壁江山,在真定府钱氏一族中财力最为雄厚;但是他也有苦处,近两年展停滞业绩一直徘徊不前,尤其受到铁器行另一个巨头叶氏的竞争。叶氏虽然经营和规模不如自己,但是叶氏一族是有官府背景,叶氏族长叶半城的女婿是真定押司县黄寿,因此许多官方订单被叶氏拿走,虽多方打点,局面始终不得改观。 今年初,叶氏曾托人传话,有意成立行会规范经营,邀请他做副会长。狗屁!这明摆这就是针对自己下的套,一旦入了行会自己根本没有决策权,要生要死都看叶半城的脸色;但是敢拒绝就肯定会被同行抛弃,那些同行拿了叶家蝇头小利就找不着北,可是自己万贯家财莫非就要替他人做嫁衣?几个月奔走下来,但凡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钱德寅都跑遍了,今天连偏远的冯文他都亲自登门拜访,可见形势是如何的紧迫。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可以见到一个神奇的韩望,钱德寅压住内心的激动,行会那边不能再拖了,看这韩望文采,武艺,医术,教学无一不神奇,尤其食盒构思精巧,看来是有真本事的,奇货可居!如果能帮着自己在铁器生意上出谋划策渡过这道难关,我拿出三千贯酬谢~恩,一千贯吧,一千贯也很多了。打定了主意,钱德寅躬身施礼“先生金玉良言,德寅醍醐灌顶,然则钱某心中尚有一事请教,不知韩先生可否教我,如蒙赐教,在下愿奉上一千贯谢仪。 “ 冯文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这钱德寅前面说好不作他想,这一开口居然满口铜臭,韩先生连学生的拜师礼都不收,哪可能会要你的钱,要不怎么说无商不奸呢!下次离他远点,不然面子都丢光了。 韩望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要送钱上门啊,好事,不过这老钱眼睛转个不停,奸商无疑,既然肯出一千贯,那么不妨抬抬价,先做个姿态吊他胃口,正色说道“钱公,来者是客,何况冯公与您多年相交,您如有难处尽管说来,韩某定当尽心尽力,千万莫要提钱这个俗物”冯文瞥了一眼钱德寅,意思,你看看人家高风亮节,好好一次会面被你搞的臭烘烘的。 钱德寅拜谢之后,把自己的遭遇详细说了一遍,时而对于叶家种种阴谋诡计义愤填膺,时而对于官商联手前途无望而悲从中来。不得不说钱德寅多年商战磨炼早成了是演技派高手,加上巧舌如簧,就连冯文也是感同身受,在一旁长吁短叹。钱德寅心里暗想这下该够分量了吧,年轻人大多正义感强,恨不得扫尽天下不平事,这个惩恶扬善的重任你韩先生能无动于衷? 韩望后世对于商战还是熟悉的,那些商业巨鳄哪里有吃人吐骨头的?叶家放到后世简直就是十大杰出商业代表了,要对付叶家不难,但是轻易答应下来还怎么讨价还价?这钱德寅面临这么险峻的局面只肯出一千贯,估计是想试试水,既然找到我,没理由不敲他一笔,反正便宜叶家不如便宜我,何况我缺钱缺的厉害,钱家和叶家都是铁器经营大户,将来有大用场,正好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真定的富商也不错,奇货可居! 钱德寅见韩望不开口,心下着急起来,试探问道“先生,钱某这局面是否有法可解?” 韩望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的冯文钱德寅莫名其妙,外间说什么午餐已经送到,韩望这才一笑而起,“冯公,钱公,午餐到了,事情再大也大不过吃饭睡觉,如不嫌弃,就在蒙学简单就餐,午后再作计较如何?” 冯钱无奈只得客随主便出得门来,只见三林花娘酒铺的午食已经送到,只见花娘和一个闲汉正在将米饭,菜品一样一样摆放好,就等孩子们来打饭了。 由于韩望交代过,每个食盒四格,米饭放最大的格子,荤、素、汤分置其余三格,合上盖子,顶部放一个水果就可以端着回教室吃饭了。 韩望和花娘招呼一声,便唤来冯举让他通知冯杰来午餐,在安排周俊给每个学生放餐盒,并且当众宣布由于周骏的辛劳做成了这统一食盒,故此奖励红花一枚。周俊自然喜笑颜开,孩子们有羡慕也有恭维,还有的在想怎么才能拿到下一枚红花。周俊依据事先的规定让孩子们在花娘面前排起一列队伍逐一打饭打菜,一切都有条不紊。 韩望将自己和苦爷的餐盒让给冯钱二人体验一回,钱德寅看着这一班稚嫩的孩子表现出的朝气、文明、有序连连叹服“先生大才啊,蒙学不过三两日,居然次序井然,几岁大的娃娃们竟然就知道各司其职,其间大有文章!冯公,你可不知,钱某膝下一双女儿乖张跋扈,已然是气跑了三位先生,这真是天壤之别啊!不知可能入得冯氏蒙学?” 韩望笑道“钱公说笑,不过是孩子们自己自律而已,倒是令千金身份尊贵,冯氏蒙学一视同仁,她们吃苦您能不心疼?“ 钱德寅那是吃得苦中苦方有今日之局面,一向自律甚严,若是儿子自会言传身教,可是膝下就只有一对宝贝女儿,哪里严得下去,何况女儿终归是要嫁作人妇,只要她们开心就好。但是人和人就怕比较,看着这些孩子们聪明,懂事,日后的前程自然不差,那我的女儿也不能落在人后的心思就越强烈。 当下恭敬一礼“先生可想的差了,钱家祖辈至钱某俱是劳心劳力,如何不知持家之难,只是一对小女生于富家,未尝人世艰辛,加之钱某多有疏忽欠缺管教,如蒙先生不弃收为弟子,钱家上下感激不尽。” 韩望见他说的诚恳,也不作态,哈哈笑道“钱公既说的如此恳切,韩某也不便推辞,随时恭候”这时他们打好饭菜,冯钱二人对于这种新式午餐形式胃口大开,吃了个风卷残云,还意犹未尽。依据蒙学卫生条例,清洗餐盒打扫卫生都有专人负责,做满一个月可以得红花一枚,所以这个活被6亥6丑包了。 下午开课之后,韩望布置了第二天的实践活动:冯庄调查,一调查人口,户数丁数,男女比例,年龄结构,二调查地理环境,河流山地道路桥梁,三调查经济,比如农作物,经济作物、商业形式,以及特产矿产等。冯杰由于上午在家中被冯文提点,所以很快醒悟恢复过来,抢到了人口调查主管,周俊自然是环境调查,姚明也拿下经济调查,然后各自召集粉丝分工布置去了。 这时冯钱二人才知食盒制作果真不是韩望一人之力,这些孩子都是参与其中,心下更是佩服了一分。钱德寅更是看出一点点门道,问“先生,今日委派学子调查冯庄可是有什么说法?” 韩望大学里面不论是社会实践还是学生会组织活动,遇到的调查五花八门,所有调查的核心就是为了达到尽可能收集策划者想要得到的信息这一目的。所以韩望慢慢说“我们认识这个世界是从自身开始,对自己,对家庭,对村庄,城市,乃至国家;越是了解透彻,我们就越能掌握可以合理利用的资源去做最大可能的事,当然也可以现我们的资源是否足够实现预计的目标,个人购买物什,国家方针大计,概莫能外!无非是从小就培养他们量力而为的观念罢了。” 冯文、钱德寅耸然动容,这种眼光、气魄几乎可以比肩宰辅,但韩望就是这么平淡从容的随口说了出来。钱德寅更是怦然心动,如果说把这种调查用到行业竞争上,几乎是无往而不利,即使叶家再有后台,自己随时可以现对方的不足和漏洞,只要自己动动手脚,叶家还不束手待毙。 韩望见他有所深思,轻轻笑道,“钱公心思玲珑,举一反三,果真经营奇才,难怪十年时间生生打出一片天地,韩某佩服!”心里暗说:鱼上钩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十九章 半夜遇贼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当下两人商议好,钱家两天内派人在全县铁器行业中暗中进行调查,然后汇总数据再和韩望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办法解决叶氏铁器。虽说两天时间很短,一来真定县不是很大,二来韩望也不需要非常精确的数字,三钱德寅的心里都有本帐,只是那些不确实的数据才会派人专门调查,所以韩望觉得两天时间绝对够了。 钱德寅临走时奉上韩望一叠交钞,韩望看了看,整整一千贯之多,钱德寅解说“一铜兑二钞,交钞方便携带,事了之后尾款也会如数奉上“,这就算是预付了一半定金。 冯文看的瞠目结舌,这如同做梦一样,韩望昨日不名一文,自己还借给他一贯钱买米买菜;今日不过动动嘴皮,就那些娃娃们玩的游戏,精明的鬼一样的钱德寅居然舍得花上这一千贯重做东京,这韩望得有多厉害啊?同时又在担心,这小小冯家庄能栓得住韩望吗? 韩望不是太在意钱,但是这一千贯还是很有帮助的,这年头想做点事情没钱万万不能,尤其在这么偏僻的农村,用得好这一千贯可以抵得上一万贯。比如酿酒,比如蒙学的扩大,比如接下来要和县城的富商贪官打交道,就怕钱太少了。 一庄喜自然就有一村忧,三林的几个憨大下午就听到风声,韩望今天进了一千贯钱,光是听到这个数字就能把人砸晕,虽然凑在一起口水流的老长也无济于事,索性来找蒋忠想办法弄到这笔巨款。 蒋忠正在练拳脚,打得拳脚呼呼有声,几个泼皮倒是真心夸赞“哥哥,你的拳脚越精湛了,俺看熊达也不如你厉害!“转头又说”哥哥,今日冯庄那位先生得了好大一笔钱,与其便宜了他,不如今夜俺们替天行道取了来,你说如何?“ 蒋忠一听到韩望二字心里就别扭,本想把他们轰走。 但有个泼皮撺掇他“哥哥,不说韩望那厮上次让你落了面子,就说他这几天和花娘勾勾搭搭,你就能忍得下去?他今日得了一千贯,明日花娘还不得自荐枕席?俺们把他钱弄出来,算作劫富济贫,也替哥哥出口气!” 蒋忠哪经得起这撩拨,想起千娇百媚的花娘就要躺在别的男人怀抱里,就怒气冲冲“花娘也瞎了眼,怎么能信了那韩贼,指定要出口气,不然生生憋坏了,你们这一回当真想恶了他?”众泼皮纷纷说是,一个个卷起袖子好像马上开仗一样。 蒋忠琢磨了一下“虽说冯家祠堂只有他和那个老头,韩贼身手不弱,打起来俺们不见得占便宜,更何况这是摸进他们村子腹心之地,一旦纠缠住了,肯定被堵在里面,跑都跑不脱。怎生是好?” 刚才出主意的说了“哥哥,勿担心,俺给他备好了足量仙人醉,保准他一觉睡到大天亮,剩下那个老头,随便吓也把他吓死。”众人都称妙计,还有人提到请熊达帮忙。但蒋忠也觉得这么做是十拿九稳的,不需要让熊达出场,于是亲自安排人手准备晚上去偷韩望的一千贯。 韩望晚上批改完学生的调查报告,心里对冯庄的经济规模,实力大小有了大致上的了解。冯庄五十八户共有男丁一百三十三,人口总数两百零六;主要以粮食、棉麻为主,副业以放牧,打猎,木工、草编为主;两条河流,二龙河,浑水溪,共有一座石桥两座木桥与外界相连,辖区与二龙山接触,相距十余里左右。网周俊画的建议地形图虽然不太准确,但是方向、河流走向,关键元素都标出来了,韩望算是很满意。 韩望眼前不禁模糊起来,看着眼前的地图转换成军事地图,耳边麦不停传达总部的指令,子弹,火炮,飞机,坦克纷纷出爆炸的轰鸣声,这个夜空喧闹起来,好半天韩望才清醒过来,这已经不是后世了。猛然惊醒之后,总是觉得心神不宁,索性走出屋外,天际乌云满天,月亮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估计时间应该靠近十二点了。 韩望一直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这一切太让人匪夷所思,平白无故就跑到北宋了,这谁能说得明白,难道真是五维空间可以穿梭时空?怎么来的不知道,但是来了之后能留多久也不知道,是能回去还是接续时空旅行到别的时空,韩望没办法知道,还是想想怎么把眼前过好。 还有四年后金军南侵,自己这里当其冲,到底是在这里拉起一支队伍,还是去找东京汴梁的门路掌握一支军队?算了吧就皇帝老儿那副风流天子的样也不可能有靠谱的军队,还是自己拉起来的部队可靠,本来还愁没钱没人,这下钱有了一点,要招揽队伍,还必须有名目,不然会被县尉砍死的。 就听得庄上人呼狗叫的,打起来了?怎么回事?就看见祠堂大门咣当一下被撞开了,几个蒙面大汉闯了进来,韩望一下明白过来,这是要抢劫老子啊,尼玛,当老子软蛋啊!正想站起来,对方一见正是韩望在院内,立即有人射了飞蚊钉,韩望急侧身避开了两支,但是第三支还是刺破他的小手臂,顿时麻木感从手臂上蔓延开来。 ”妈的,暗器有毒。。。“那几个汉子嬉皮笑脸地说“哈哈,这韩先生见识不少,认得暗器,明白说与你听,沾上仙人醉,任你大罗神仙也别想动弹”还有人说,“废什么话,先找钱要紧,这会那帮人带着他们兜圈子可撑不了多久!“苦爷刚听声音起床,就被一个泼皮踹了回去。不多时,忽见一个小子从韩望房内窜出来,向大门外跑,一边跑一边连声说”得手了,得手了,快走!“几个正要跟着出去。 只见那人刚出门,接着就倒飞了回来,摔在地上,同伙还奇怪,“咦前面跑的不是挺快,这咋就回来了?”门外一人回答“爷爷送他回去的,还有谁不开眼的想试试?二大王有令,这里许进不许出!你们给俺老实呆在里面” “轰“,蒙面的几个泼皮炸了锅,这附近除了二龙山那个二当家的自称大王还能有谁?敢情飞天虎也惦记上这块大肥肉了,消息可传得够快的。这下自己也被堵住,飞天虎来了怕是落不下好,方才拿着钱的小子忙把钱丢在地上,自己滚到一边缩起来。还有的向朝后门溜走,没成想后门也被人守着,走不脱了。 不多时只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在门口停下,有人回禀“二爷,都在里面被堵住了,一个都没跑”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小的们做得好,这了财回山上酒管够!”山贼们齐声喝彩。 这时韩望估计山贼来了不少人,压在庄上各个关键位置,原来抓贼的一些人应该被看管起来,毕竟这些亡命之徒可是真刀真枪,而且大半夜的看不清山贼虚实,所以剩下庄民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躲在家中。他不知道,就连冯文家吴贵家也都有几个山贼把门,山贼知道只要控制了这几个主要人物,这个庄子就是他们的战利品了。吴贵虽说缉捕江洋大盗,但那是他人多势众的时候,这时候山贼人多而他就一个,如果反抗未遂,大队山贼来了,一家老小可就没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二当家的果然没叫韩望失望,飞天虎穿着虎皮袄,提着一把九环大刀,身材肥硕粗壮,秃顶圆脸,黄牙参差不齐,一双大眼如同瞪出来一般,整个形象着实丑陋不堪。飞天虎进的院来,一脚一个把那那帮蒙面贼踢翻在地,早有喽啰撤掉蒙布,韩望才人出这是三林蒋忠和几个手下。“你们这帮不开眼的混账,二龙寨看上的货也是你们能惦记的?一人割下一只耳朵,记着爷爷是二龙山二龙寨二当家飞天虎!” 韩望笑出声来“这么多二,看来你是够二的!”飞天虎一愣,慢慢靠近韩望,低声问“你说什么,俺没听见”他虽然不知道韩望是谁,但是语气是明摆着嘲讽他的如何不知,如果对方敢再说一遍,估计他这刀就要砍下韩望的脑袋。 韩望动了动四肢,幸好只是中了一支仙人醉,这时候四肢已经逐渐恢复,韩望慢慢站起身,顿时就比飞天虎高出将近十五公分,然后退开两部,捂住鼻子冲着蒋忠挥挥手,“蒋村主,好啊,怎么这大晚上的客串强盗?”又对飞天虎说“二当家,麻烦你以后说话不要距离这么近,我受不了你的口气!” 话没说完,飞天虎恼羞成怒,一刀劈过来,度奇快,韩望急转闪避,堪堪避过,飞天虎刀势过老便往回抽,韩望欺身跟进,脚跟一力,右脚闪电般扫在他膝弯处,飞天虎没想到韩望反击如此快,一个没提防,居然膝盖一软,单膝下跪。趁此时机,韩望左手顺势捏住了他的喉结,轻声说,“二当家,你们二龙寨看上谁的货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二十章 吴贵抢山贼 飞天虎被韩望拿住要害,仅仅错愕了一下,不怒反笑,“这位想必就是韩先生吧,果然身手不凡,好本事!”他虽然镇定,但是他身后的喽啰却乱作一团,“好大胆!赶快放了二大王,不然杀光你们全庄!”还有的说“有话好说,别伤了俺们二当家的” 韩望却不紧不慢,仿佛没听见,盯着飞天虎“你们来了多少人?” 飞天虎也是见过世面的,看韩望的架势就知道碰上硬茬,而且感受到韩望捏着喉结的手沉稳有力,如果回答不让对方满意,估计下场不会好,“今夜来了二十个弟兄,碰上韩先生俺们认栽,如若能放俺一条生路,必当厚报!” 韩望微微笑了笑,“怎么个厚法?” “奉上一百贯铜钞,猪羊各十头,上等绸缎十匹,以后双方井水不犯河水!”飞天虎咬着牙,他报出的价码可不低了,毕竟这是穷乡僻壤,按照这些钱财的价值可抵得上三百贯。 韩望虽然不太清楚价值,但是看飞天虎肉疼的模样,知道使他能开的最高价了,“着实不少,不过韩某不是庄主,这事我说了不算,要不我陪你问问庄主可好?” 虽然是商量,但是飞天虎小命撰在别人手里,哪敢不从,忙不迭说“理应如此,来啊,差人去请冯庄主说话。”手下喽啰马上有人跑去请冯文来。 冯文本来在家睡得好好的,结果半夜一通乱子,说是来了盗贼,刚穿好衣服爬起来,下人又说来了山贼,门口都被看守了,吓得在家不停祷告希望消灾避难。他本来就是一个秀才,遇到这帮山贼,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被人连推带搡的逼着赶来祠堂,脚都软了幸好两个山贼拖着他进来。第一眼看见韩望捏着山贼头目的咽喉,转头又看见蒋忠几个躺在地上,更加糊涂了。 韩望倒是神清气闲的解释,“冯公,您是庄主,这二龙寨的二当家有话和您商量,故此有劳您半夜辛苦一趟,二大王,你和我们庄主说说吧!“飞天虎只得照着说了一遍。 冯文总算反应过来了,原来是韩望制服了山贼头领啊,这下底气足了。山贼服软,看来自己庄子不会遭难了,不过也不能太过火,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然后患无穷。韩望把谈判推到自己身上看来也不想闹大,毕竟还有二十多个山贼,韩望一个人可也顶不住,就这么解决吧,山贼还是让他们早点走庄民们也好早安心。当下连忙说“主随客便,就按照二大王说的办,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请二龙寨的英雄好汉们早些回去为好,韩先生,您看呢?” 韩望点点头,“冯公说的在理,我送送二当家的。”说完一怕脑袋,“哎呀,我怎么把蒋村主忘记了,冯公,蒋村主和二龙寨前后脚半夜来访,二当家的,你们可是事先约定好的?” 蒋忠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日间一时冲动半夜来扮劫匪,原本想拿了钱立马消食,即便韩望知道是自己,但是空口无凭,只要死不认账,他也拿自己没办法。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二龙寨的截胡,然后赫赫有名的飞天虎居然被韩望翻盘,自己落了个人赃并获,按照大宋律:”犯劫盗者,恶斩,余者远配“。他越想越害怕,但是已经如此地步,索性心一横,咬牙往飞天虎连爬几步,拉住飞天虎的小腿苦苦哀求“二当家的,求求您,带俺上二龙山,俺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您不带着俺,俺就死路一条”一把鼻涕一把泪,其他几个泼皮也醒悟过来,一起爬过来冲着飞天虎磕头。 冯文心知肚明,蒋忠要是被送进官府,肯定就是死,毕竟是邻里故旧,如果蒋忠被砍头,那冯庄可就和三林结下乐死仇。现在蒋忠自愿求飞天虎去落草,倒是保命的一个法子,这样自己对官府有了交代,对三林也好说话,于是把脸别在一边,表示随他蒋忠去。 飞天虎心里苦,尼玛,钱没抢到不说,还倒赔出去一大笔,收留你们几个孬货倒是不打紧,里面有个是三林的村主,蒋家钱应该不会少,带回去从他身上可以把这次损失捞回来。但劳资还被人掐着脖子,这韩先生啥意思谁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推掉先。说“俺们不是一路人,莫求俺!” 韩望看看冯文,再看看蒋忠,大致明白两人的想法,手头一紧,“真不是一路人?!仔细认认再说”他这是有心要放蒋忠他们一条生路。飞天虎咳嗽连连,哪里有不明白的,忙说“他们都是二龙寨的人,俺这就带他们回山,韩先生,您看行了吧?” 韩望笑着说,“二当家客气了,你们兄弟半夜大老远跑了来,连口水都没喝上,是韩某招待不周啊。”朝向冯文喊“冯公,天黑,容我送一送英雄好汉。“冯文连忙摆手,”有劳有劳“ 这时候二龙山的喽啰都知道二当家被人抓了人质,自觉聚拢到祠堂门口,外面就围着一些听到风声乡民,有好些还拿着农具或者棍棒之类的家伙防身。 吴贵和几个保丁在人群最前面,看着飞天虎被韩望抓住,吴贵心思开始活动,如果抓住飞天虎送到官府,那可是大功一件,州府的官兵都没剿灭,反而落在自己手里,估计能在县府混个一官半职,要是混到都头可就美了,及时虞侯也不差啊,好歹可以光宗耀祖。打定主意,他一边跟上韩望,一边悄悄示意跟着来的五六个保丁,准备趁其不备从韩望手中夺下飞天虎。只要飞天虎在手上,韩望肯定不敢来抢,而身后庄民已经聚拢了三十四人,不怕二龙寨的山贼反扑,这计划完美无缺。 吴贵此刻眼睛放光,几年前虽说走运抓了一个不入流的梁山小喽啰得了些奖赏,但眼前这个飞天虎的份量可就不仅仅是奖赏,看着飞天虎那就是一顶金光闪闪的官帽啊。他心一横,突然插入韩望和飞天虎之间,荡开韩望手臂,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顶在飞天虎后心,喝道“冯庄保正缉拿匪飞天虎,无关人等闪开,否则同罪论处!”他这一声喊,身后的几个保丁立马团团将他和飞天虎围了起来,防止别人来抢。 韩望一下没堤防背后有人抢飞天虎,居然被吴贵得手,但是盗亦有道,即便山贼,冯文说了放他们走,那就得守信。这吴贵居然连冯文的面子都不给,二龙寨的怒火是可想而知的,铁定要来冯庄报复,吴贵这么干就是惹下了大祸。忙说“吴保长,刚才在里面冯公已经和二当家的谈好了,都是误会一场。” 冯文听到动静赶忙出来,一见此间情况,吓得不轻“保长,你这是何意?” 吴贵居然一I脸正色,大义凛然地说“吴某身负保境安民之责,不敢懈怠,今夜既有山贼扰民,某自然是擒拿匪押送官府处置,冯公方才与匪只不过是虚与委蛇,吴某定会在县尉大人面前为冯公分说” 韩望肚子里骂娘了“你他娘的刚才怎么不保境安民,这等劳资抓住了,谈好条件了,你从劳资手上抢人,还说的这么义正词严,脸皮也太厚了吧” 飞天虎忽地大声笑起来“哈哈哈,好的很,俺算看明白了,你们冯庄这一手耍得真是高明,小的们回山禀告大王,就说俺失了手,请他来会一会冯庄的英雄好汉们!”他估计落在吴贵手上是不大可能被放的,要是交到官府,自己也是挂得上号,州府的缉捕图形都还在各个城门口挂着,活捉的赏金整整八百贯,就是死的也有三百贯之多。 飞天虎说完,那帮喽啰一看架势不对,对方庄民愈聚愈多已经有四十多人,还有韩望武艺高强,明显不敌,赶忙四散奔逃,蒋忠见机快,跟着山贼溜之大吉。 吴贵洋洋得意,还冲着韩望抱拳,“这飞天虎缉捕归案,韩先生也是有功劳的,州府赏赐下来吴某定不会短少你的一份”他这就是拿话堵韩望嘴,如果你聪明的话就别再掺和,好处少不了你的。 冯文却颤巍巍的问“保长,祸事了,二龙寨可是兵强马壮,不下四五百好汉,惹恼了他们,咱们庄子可就毁了啊!” 吴贵根本不听,因为他也知道,二龙寨的小队到是有可能四处劫掠,但大队人马怎敢光明正大出山,州府的募兵义勇就是一直在等他们出山的时候好一举剿灭,就怕他们不来。小队人马不过二三十人左右,要想对付有一百多壮丁的冯庄肯定不够,所以这次吴某升官财是十拿九稳得了。 二十一章 动员大会 看着吴贵喜不自禁,浑听不进劝解的样子,冯文的脸色难看之极;吴贵糊涂胆大钻进官眼里了,但自己大半辈子活下来如何不知山贼的厉害。那二龙寨历来行事凶悍霸道,早几年敢于反抗的村寨被杀的人还少了?这些年村寨碰上了这些山贼都是花钱买平安,加之官府也关注,所以二龙寨行事不那么激进。但是这次山贼摆明了被冯庄打脸,以九头龙的火爆性子岂肯善罢甘休,估计这两天肯定会来找麻烦。 冯庄距离二龙寨不过二十多里地,跑得快点,两个时辰就能杀过来,那时候官军还能救得及?吴贵泼出胆子干下这等引火烧身的事有得他后悔,还想着去县府邀功请赏,做梦吧!山贼来了他一个人死了无牵挂,庄子上父老乡亲可就遭了大祸,不行无论如何也要找人拦着他。还有三林那边赶紧派人过去通传一声,蒋伯要知道生了这么个混账儿子估计都得气死,但是怎么说冯庄和三林挨得这么近,两个村庄联手总要好一些。 要得把庄子上身手好的后生组织起来,日夜加紧巡防,提前做好预备,不行的话再去外庄请些刀客回来,但是谁领头呢?吴贵?看他那样子恨不得连夜上县衙邀功,指望不上了,冯河也不行,有伤在身,对了,韩先生身手好,也有见识,今夜还是他拿住了飞天虎,得让他领这个头,大家伙也服气,就这么着啦! 冯文撇开千头万绪的事,直直的过来找韩望说话,拱手施礼“韩先生,明人面前不说瞎话,二龙寨二当家被吴贵扣住,此事必不能善了。老夫自会再去寻些村中长辈劝说吴贵放人,然则山贼凶悍,报复心又重,旦日之间或许杀到;为庄里百姓保一条命,老朽决定召集后生组成护庄队,请先生担任队正,带领庄民抵挡山贼,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韩望也是觉得头大,如果二龙寨真的来了大队人马,估计这些农民把式还真不够看,自己脱身倒不难,但是自己真能看的贼子祸害乡亲?于是躬身回礼,“冯公,在下亦是如此看法,然则庄民未经训练,仓促组织上阵难有作为,为今之计能否向县府告急,同时去四邻八乡求援,如若人手凑得两百左右以壮声势,倒不是不可以与二龙寨勉力相持,只需坚守三两日,二龙寨贼子还得堤防官军进剿,亦不得不退,不知冯公以为如何?“ 冯文听了韩望的话,心情大定,思虑也清晰起来,击掌赞道“不错,正该如此,时间紧迫,如此你我连夜分头行事,先生且带着庄民布置安排,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我去差人联络周邻助力,但求我冯庄平安渡过这一劫!“ 韩望心思一动,拦着冯文,竖起一根手指,“冯公,在下身受贵庄大恩,理当挺身而出,然两军对阵,令行禁止方有一线生机,如若队中各行其是,阳奉阴违,请恕韩某不能胜任!“ 冯文知韩望作为一个外人,想确保队正的权威,不然谁听他的,一团混乱还能打得过整日厮杀的山贼?这的确是胜负的关键,必须让韩望放心,于是让人敲钟召集男丁祠堂门口集合。 不多时,庄户里的男丁6续集合,除去原来的四十人左右,又来了将近四十人,算起来冯庄大半的男丁都到了。这些人有些还没睡醒,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懒洋洋的没精打采,还有些着牢骚,不耐烦的打听着小道消息。韩望看的直摇头,这些人要是遇上凶恶的二龙山贼匪不尿裤子才怪了。 冯文心下有数,在门口大着声音把情况都说了一遍,再三言明二龙寨的凶狠无情,这是大家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现在韩先生当了队正,大家必须令行禁止,如有违反不遵韩先生号令者全家一律逐出冯庄。 果然,二龙寨会来报复的消息一传开,好多人害怕了,庄子上就这么几十个农民,打架还凑合,要去真刀真枪和贼匪厮杀却是不行,都吵嚷起来让吴贵交出飞天虎避祸,不然二龙寨几百人,自家这么点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吴贵笑眯眯的,他可是早有准备,耍起无赖把手一摊“飞天虎是朝廷通缉匪,你们想好了啊,谁敢放走就得按照通匪论处,是要抓起来关大牢砍头的,要放自己去放,俺不拦着!” 这一下大伙虽恨得牙痒痒,却也拿他无可奈何,再说了即便是放了飞天虎也不管用,二龙寨的还是会来报复的,所以一时没了声音。 半夜风寒,很多人打着喷嚏,缩在衣服里抖,四下的火把被风吹的忽忽律律的,韩望看看时机到了,站到祠堂门前的上马石上,喊了一声“各位父老乡亲,听韩某说两句如何?”说着抱拳向四下作礼。 下面庄民有回应的“韩先生,您本事好,也见过大世面,俺们庄子这次不合遇上山贼,山贼人多势众,这些年连官军都损兵折将的,俺们都是土里扒食吃的土老二,没啥见识,您赶紧给说道说道,俺们庄子该咋个办?俺信得过您” 还有人说“是哩是哩,俺家娃都说先生是文曲星和武曲星附身,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本事大了去,就连县府的钱老爷,那可是万贯家财啊,遇着难事也来请教韩先生,佩服的五体投地,晌午刚刚孝敬了一千贯,俺也信的过韩先生,您说咋办就咋办!” “一千贯!俺得挣到猴年马月才能赚这么多钱啊?上次知道不,三林的熊达,西军打老了仗的什将,上回一个照面就把冯河伤了的那个,俺亲眼看着韩先生抬抬手就制服了,真是厉害呀!不管咋地,韩先生还给大伙瞧过伤,这可不是胡吹得了吧!” 韩望双掌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听他说“承蒙各位长辈的抬爱和信赖,不过靠我一个人也打不跑山贼,得靠大家齐心合力,方才冯公已经安排人前去县府告急,又差人到左近四坊寻些助力,为的就是要抵挡住山贼两日,只要顶得住两日时光,贼人自己就会退去,庄子也就保住了!” 下面有人问“韩先生,俺们这些人莫说两日,恐怕半日也抵挡不了啊,山贼们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齐全,俺们不是怕死,是真心打不过啊!” 韩望笑了起来,“好啊,只要大家不怕死,韩某就有办法能顶得住山贼两日时间,我就给大家说一下情况就明白了”他张开手掌,弯曲大拇指说“一,冯庄有天时,现在河水充足,二龙河,浑水溪上面三座桥拆掉两座木桥,东方、南方、西方就只有石桥一条路;除非他们会游水过来,都是北方的汉子,水性好的估计十不存一吧,这座桥只要用泥石封堵住一二十个人完全可以把守得住。“ 韩望曲下食指“二,我们还有地利,西面是二龙山连接的大路,看似一马平川,无险无阻,但正是设陷井机关的好所在,我们动全庄多挖陷阱,多埋机关,既杀伤贼人,又耽误他们时间,估计等他们到了庄前,少了数十人,耽搁小半日就算我们成功!“ 韩望再曲下中指“三,我们还有人和,县府到冯庄骑马两个时辰,步行一日,所以两日之内县府肯定出兵救援,四邻八乡谁不恨贼匪残暴?所以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估摸能来助力的不下一百人,乡亲们只要同仇敌忾众志成城,贼人也不可怕!“ 韩望曲下无名指“另外,即使贼人势大,外线抵挡不力,我们就撤进庄子,我们把整个庄子各门各户,各家各宅,变成一个个长刺的堡垒,布置下一个个送命的陷阱,让贼子们不得部分散人手,大家在自家的院墙内、屋顶上集中力量各个击破,让他们进的来出不去!”韩望这时候衷心感谢《地雷战》《地道战》的导演和编剧,这是多么好的教科书啊。这时候大家的情绪被韩望一步一步提高了,都有了一些信心。 最后韩望攥紧拳头“最后,韩某可以保证,只要有三五个身手好的跟着,就能乘乱偷袭九头龙,擒贼先擒王,抓住了九头龙,剩下的贼子必然不战自乱,我们到时候大举反击,争取把这帮祸害全都剿灭干净!” 有些年轻的后生听得如醉如痴,按着这么个思路,就算来个两三百贼人,也没什么好怕的,这是俺们自己的地头,打起来哪里跑哪里藏闭着眼睛也能摸得到,随便给他们一个闷棍一个石块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纷纷鼓掌叫起好来。 韩望看看大家情绪高涨,又说“各位父老,实不相瞒,贼子前来报复,即便如我所料,韩某也没有十足把握保全各位性命,混战之中伤亡是避免不了的。但是每家每户都是有父母妻儿,你们能想得到他们一旦面临贼子报复后的惨状,所以为了能有个安定的生活,为了以后不再担惊受怕,这一场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必须打败二龙寨的贼子,你们说,我们还有退路吗?“ 绷紧了精神的庄民居然齐声大喊“拼了这条命俺们也不能退!“杀了这帮挨千刀的,俺和他们拼了!” 二十二章 贼中将门 冯文看到这里终于心下大定,让管家跟随韩望,但有需要一律满足,自己向韩望叮嘱两句,就要去安排求援的人和事去了。 韩望想了一下,觉得三林的熊达是一把阵战好手,如果他能来应该可以独当一面,于是追上去让冯文想办法邀请他过来助拳。冯文自然知道熊达的厉害,回答的干脆利落“这件事他亲自去请,不惜重金也务必要请到熊达过来助阵”。 话说韩望正式接过护庄队队正一职,第一便是清点人员和物资,十六岁以上和四十岁以下的共有四十九人,韩望整编成六人一组,一共八组,看上去挑了一个年龄不大看上去挺机灵的当通讯员,如果外援来人就分别充实到各个组当中,争取每个组能有十五到二十个人。 剩下三十人年岁偏大的庄民,虽然拼杀不足但是土工作业还是有力气的,韩望直接分成三组,一组准备庄子内部的防守工事和投掷器物,比如运石块,挖陷阱,埋地刺,打墙洞,堵房门,小巷设绊索,树上挂滚木等等。一组负责拆除两座木桥,主要是把桥板拆下,但是不损坏桥柱留着以后还可以接着用,拆完桥后就去配合庄内那一组布防。最后一组就是去村外尽可能远的地方挖陷阱,埋地刺,然后虚虚实实,争取弄个四五里路的魂迷大阵。如果不出意外,“二龙寨鬼子”还没进村就得损兵折将,要么士气低落,要么凶性大,无论哪一条韩望都乐见其成。 当然,韩望觉得如果有时间把火药提炼一下,搞个土地雷,药炸包,效果就完美了,不过这一时半刻也弄不出来,眼下是用不上了。为了给贼匪气势上毁灭性的打击,韩望悄悄让管家预备了一个大杀器,即便匪徒扫荡清除外围所有障碍和防御工事,强行进攻内庄的话,韩望也有绝对的把握一战破敌。 中 管家一路跟在韩望后面,心里不停地咋舌“俺滴娘来,这韩先生莫不是鬼谷子的传人?这些害人的机关手段不得了,自己听也没听过,他是怎生想出来滴?还有这个大杀器,太狠了吧,二龙寨的山贼如果来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哦!”韩望更除了言听计从还有一丝崇拜油然升起。 吴贵带领两组防守庄子正面,大牛,追风各自带领一组分别防守左右两翼。虽然吴贵满脑子心思想去县衙,但是如果这次抵挡不住二龙寨的报复,想了也白想,所以他还会是蛮配合的;至少吴贵清楚论到排兵布阵谋划布局自己不如韩望,更何况自己前面私自扣留飞天虎几乎激怒了全庄,如今还是老实点比较稳当。大牛追风两人身手不差,也跟着吴贵混了几年,总算有点见识,管着一个小队还是够格的。 冯河虽说胳膊伤势严重,但是毕竟在外戍边多年,行伍上的经验丰富;所以韩望给他两组人手去守石桥,有了冯河镇守,估计石桥不会败得太快只要能拖得住,就能尽快派支援过去。韩望就是要他能依据土防工事顽强防守,进退得法,而不必亲自上阵,替他守住后大门。 剩下两个组是留作预备队的,韩望毕竟是我党我军多年教育出来的优秀战士,每年老红军报告会,革命老区观摩,经典战役复盘等活动把韩望早就灌输成“战术大师”了,预备队制度屡屡在敌强我弱的战场上扭转局势,这么有用的法宝韩望保证能让近千年前的二龙寨一众贼匪惊喜到爆。 至于武器就惨不忍睹,整个冯庄就没有制式兵器,几十把柴刀,斧头,草叉,锄头,镰刀就算是铁器的武器,其他就是棍棒木槌一类的木制家伙。韩望把把武器分给每个组,保证每个队都有锐器和钝器,也注重长短结合,还尽量找来木制的大锅盖勉强当做圆盾。 二龙山二龙寨聚豪堂,一个胖头陀正在听小喽啰回禀飞天虎失手冯家庄的经过,九头龙详详细细听完暗暗叫苦:好你个飞天虎,我说怎么吃过晚饭你就要去巡山,我还寻思这黑灯瞎火还用得着二当家巡山?没想到你却原来跑到冯家庄吃偏食去了,吃了也就罢了,居然没吃到还被人家抓起来,你飞天虎不要脸事小,俺们二龙山都被你臊得慌了!但是这种气话不能明说,只得装腔作势骂骂咧咧了一番,然后必须的表态,“娘的,冯家庄反了天啦!扫平冯家庄,救回二当家!” 九头龙手下有个谋士呼延美,绰号“赛狐狸”,他与二当家关系多有不睦,看机会难得便想趁机除掉飞天虎,自己坐二把交椅。于是劝九头龙,“大哥,飞天虎那厮贯吃独食,这下可好,把自个性命搭了进去。要说救俺也想,可兵书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俺们对于冯家庄是么情况一概不知,怎么救?人马去的少了不顶事,去的多了,万一要是中了奸计,损兵折将的寨子可就难保啦!“ 飞天虎那帮手下不干了,“老狐狸,还是个汉子不?冯家庄都是乡下把式,几十口子人,怕个鸟来!”还有的干脆指着他就骂开了“你是瞧上二当家的交椅了吧,想借刀杀人下这黑手?有脸说是磕头烧香的生死兄弟?”“大当家的,你就个话,二当家救是不救?二当家平日对俺们那是没话说!“”俺们当初上山,可是冲着二龙山讲义气的名声!这一回莫教兄弟们寒了心” 九头龙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吵吵啥?俺说过不救二弟了?你们急就能救回二当家了?看一个个的就知道窝里横,有本事去冯家庄耍耍?”看看下面不做声,摸着光脑袋心生一计,“呼延老弟,这冯家庄必须得甘他娘一家伙,不然这帮土把式还以为二龙山吃素的,你再合计合计,俺们怎么能收拾冯家庄,又能救回二弟?” 赛狐狸一看九头龙决心已定,现在是让自己出主意,不敢推辞,思虑一会说“大哥,俺们真定能够一招制服二当家的人还真没几个?估摸着冯家庄怕是来了高人,不过也没啥,再厉害他也就是一个,叫弟兄们小心点就是,再则听说他们和三林前几天打了个两败俱伤,很多人都伤筋断骨的,俺们寨子出动一半人马应该就能灭了冯家庄。但是这事俺总觉着说不出的蹊跷,想着还是多派几个弟兄去打探消息周全,漂洋过海的莫在河沟里翻了船“ 九头龙虽然对外声称二龙寨聚齐四百好汉,但是实有人马两百出头,其中真正能打能杀的就一百六七十个。按照赛狐狸的意思,这次出动不能少于一百人,他也觉得要么不去,要去就得压得住阿猫阿狗的村子庄子,不然以后谁还给你缴钱上供。既然必须要去,那就马上准备,看看这天都亮了,再去晚了飞天虎就要变成飞天死虎了。 九头龙也怕迟则生变,天刚亮的时候就把人马点齐,每人先好吃好喝一顿,再许诺,打下冯庄后除了庄主和吴贵家留给自己和呼延美,剩下人家的财物女子都归兄弟们抢掠而不用上交。一听这话贼匪们嗷嗷直叫,红着眼睛劲头十足的就开出二龙山向冯家庄直扑而来。看这架势,午时左右就能赶到冯家庄,一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由于担心埋伏,九头龙让赛狐狸带山寨三十个骑马的悍贼做先锋,一旦前方有状况必须停住,等待汇合后军再一起行动;而自己带着八十多个装备齐全的手下紧紧跟上,为了消除自己的担心,特意加派出三个斥候四下前驱警戒。这一下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呼延美骑着高头大马率先一步出,心里对这趟差事却是不乐意的。想那飞天虎就是个一根筋,遇事不动脑子,而且贪财好色,连带着手下那帮混账除了喝酒赌钱就是玩女人,一点大志向都没有。如果不是看在飞天虎和九头龙是拜过把子的兄弟份上,山寨很多人早就砍死他了,除了坏事就没千过好事。 呼延美祖上据说是呼家将的旁支后人,因这一代家道中落,而这一系亲人都凋零的差不多,只得上山干这没本钱的买卖。年少时家学私塾公学都上过,身为将门后代,双鞭施展开来也能打斗十几个回合,兵法阵战统军自是熟记于心,故此获得九头龙的重用。 其实呼延美明知道这种劳师远征,敌情不明是兵家大忌,但是自己却绝不能再阻拦什么,毕竟自己是在二龙寨混饭吃的。如若飞天虎因此有任何闪失,他那些手下还不把自己撕了啊,自己刚入山寨时间不长,也没多少得力的手下;不能把人得罪狠了,最多趁此机会立个头功,也好让九头龙对自己的信任更强一些。想到这里,回头冲着九头龙轻声说“这一回看看是你九头龙英明还是呼家将厉害!” 二十三章 丁佩和宋轲 天终于亮了,真定县衙已经准备开始办公,衙役们开门的开门,洒扫的洒扫;班头正在一个个检查装束,不时呵斥一两句显示权威,咱们这个县令平日里不但注重自家仪容仪表,就连下属的风貌也十分在意,哪个兔崽子要是没睡醒整的不利索,给大人撞见了这一天都别想痛快了。 班头的训斥衙役老交头才无所谓,是个踢一下才动一动的性子,除了开堂审案或者跟随县令走访稽查会有油水,平时就靠月头的俸米物品过生活,难得县令大人哪天高兴赏些贬值的交钞,除此之外,生活日复一日乏味得紧。 班头进去应付县令大人,老交头靠在大门边正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就听见大街那头传来气喘呼呼的喊叫声“县尊大人,快救救冯家庄吧,二龙山的贼子要来攻打俺们了!” 轰!大街上一下就炸开锅了,这个二龙山贼子可都是街头巷尾的好说嘴,什么九头龙独闯官军大营,什么飞天虎夜劫富家千金,还有赛狐狸智赚州县捕快等等,一个一个口口相传,居然传得活灵活现。 卖菜的妇人说“看见没,刚过去的那小子直喊呢,二龙寨的好汉们又下山了,这回是冯家庄碰上了,八成是他们庄子上做了啥不厚道的事,九头龙看不下去了替天行道来着” 卖肉的屠夫撇了撇嘴“他嫂子,你不知道早上来买肉的钱记厨子和我说啥来着?冯家庄可是出了个了不得高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又是文曲星和武曲星转世,一千年才能出这么一个,我看八成就是他把二龙寨招去的,这样的人物那就是辅佐君王的宰相,二龙山那两个大王肯定听着风声,想把这高人抢回去打天下唻“ 后边有个卖熟鸡蛋的半大小子来了兴趣“叔,那高人啥样啊?都有啥本事?你快给说说呗” 屠夫一见有听众了,得意起来,“哎,俺也不好搬弄是非是吧,回头钱记府上问起来,可不兴说是俺说的啊”看大家聚精会神,满足感爆表,清了清嗓子吐沫横飞“那人身高八尺开外,印堂高挺,双目如电,身穿紫金八卦袍,左手一柄银丝拂尘,怀中暗藏一颗阴阳珠,胯下一座避水青牛,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法术无穷无尽。。。“ 半大小子听得目摇神驰,没想到他娘在边上扭着他的耳朵骂道“就知道偷懒,不好好卖鸡子,卖不掉这筐,一家人吃啥喝啥?俺没日没夜缝缝补补还不是要养活你们这些个讨债的祖宗!再教俺看见偷懒打断你的腿!” 屠夫正说的高兴,看看这样子是怪他耽误做买卖,忙说“散开散开,是俺不好,俺这嘴碎,五婶说的是,不开张一家老小吃啥喝啥,做买卖要紧”大家伙这才哄笑着散开。 老交头看着一路叫喊的冯家庄汉子,一把拦住呵斥道,“哪里来的憨货,瞧见没这是县衙大堂?县尊大人正在堂上公务,谁敢乱闯,懂不懂规矩?!”这事情越急,衙役们越是刁难,不然谁给你好处;要是不给这些小鬼送上好处,你还真就进不去,县令大人的面都见不着,别说办事了。 那汉子急了,自然也是懂规矩的,忙说“差人老哥,快放俺进去,俺是冯家庄保丁,是庄主吩咐俺县上来求救的,二龙山要兵来攻打俺们庄子,晚了庄子可就毁了呀”说完靠上前,悄悄塞了一串小钱到老交头怀里。 老交头感觉份量不差,估摸着得有个十几文,马上讲文明树新风提高服务质量,换个好脸色说“早说啊,这帮天杀的贼子整天不安生,早就该收拾他们了,你等在这里别乱走,我进去通传一声,说不定县尊大人要传唤你”不多时,老交头出门传求救汉子上堂问话。 大堂上方挂着“正大光明”牌匾,牌匾中央还有面铜镜,取意明镜高悬,这镜的由来一说为秦始皇宫中神镜“照骨莹”,能照视人身骨骼,五脏六腑,辨人忠奸。一说开封府三宝之一的阴阳镜,可使包拯日审阳夜断阴,毫厘不差。镜下一张高案,真定县令丁佩端坐太师椅俯视堂下众人。一边的幕僚问话“上堂何人?为何喧哗闹市且私闯县衙?” 汉子抹了把汗水,噗通给丁佩跪下,“县尊大人,俺是冯家庄保丁,因昨夜保正吴贵抓住了飞天虎,恶了二龙山贼匪,今日必遭报复,故此庄主差俺来搬救兵,望大人开恩啊” 丁佩一听抓住了飞天虎就来了兴趣,这二龙山匪患一贯猖獗,屡屡骚扰百姓,州府多次进剿不但寸功未立,反而损兵折将,所以多年来县里府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冯家庄泼出天大的胆子居然抓住匪之一的飞天虎,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功劳啊!如果能把飞天虎控制在自己手里,交到真定府,说不定自己的官身就能提升一级。于是赶紧朝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自是明白其中利害,又问“原来如此,吴贵是怎生擒拿的匪飞天虎?须详细说来,不可隐瞒!” 保丁倒是全程跟着吴贵看了个明明白白,所以把昨夜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丁佩好像对韩望有点印象,经师爷提醒才想起来,前两日刚派人往东京送查证文书就是为了韩望。 前后考虑周全了,丁佩先让保丁去堂下休息,再差人传县尉、押司和胡春王义二位捕头来县衙,一起会商冯庄遇贼救援事宜,丁佩主要算计要给县尉多少好处,才能说动县尉带兵救援冯家庄当然主要是去把飞天虎押回来。因为要剿匪就必须动用甲兵和义勇,动用兵勇就必须得到县尉的支持,而且带兵的必须是县尉本人才行,不过县尉没有县令的出兵令也是没办法迪调动任何一个兵勇,这就是大宋的以文御武之道。 丁佩估计县尉的要求就是奏报上必须同列名字,如若连汤不让人家喝,人家还能给你干活?许了他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等会来了再探探口风,如果县尉识相,列个名字也无妨,武人再怎么提升还是不能和士人相提并论;至于黄押司有关飞天虎的收监,鉴别,刑讯,押送等诸多文书程序是他的尾。 这一番,无论如何得把吴贵笼络住,只要他肯站在自己一边,把擒获匪的大功转成在自己授意下行事,就有可能让自己由现在的从八品直接跳到从七品,那时候许他吴贵一个县衙都头或真定虞侯也不是难事。想到这里,叫来师爷,把自己意思说出,再命师爷必须亲自跟去冯家庄见到吴贵,并且牢牢掌握再手中,不可让他转投别人门下。师爷哪有不盼着东翁飞黄腾达的,拍着胸脯保证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吴贵尽在掌握。 丁佩刚商量好,县尉宋轲,黄押司,胡春王义都来了,丁佩再传冯家庄保丁说明情况,保丁说完了之后猛地拍了下脑袋,说“俺走的时候好像听韩先生说要拖住二龙寨两日,给官军围剿山贼赢得时间,争取把他们一网打尽。他们还在庄子周围设置机关,组织人手修建工事,但请大人尽早兵,救救冯家庄!” 宋轲个头不高,但是强壮有力,应该是练过外家功夫,看着古铜色的皮肤,就知道是练武场上的老手,听得保丁说完,不由得笑出声“俺个老天,这冯家庄奇事不断啊,二龙寨有多难打在座的都清楚,怎么遇上了冯家庄就没了脾气?还是说这个韩先生真有大本事,一个人顶的上一百乡兵?胡王都头,你们可是亲眼见过这个什么韩望罢?到底咋回事?” 胡春忙起身告罪“县尉大人,韩先生的查证文书刚刚往东京,所以到底是不是赵大人的人,目前还不好说。我兄弟二人有幸观得韩望的比武决斗,对手是西军什将,即便胡某下场也是败多胜少,但是无论攻守,韩望均是一招破敌,武艺神乎其技,叹为观止!” 宋轲心里也在盘算,这次好处肯定不少,看丁佩意思是要分润自己,就是不知道分润到哪种程度。自己干了县尉足足八年,早就该挪一挪位置了,去年搭上了真定府衙的主簿,对方说只要有拿得出手的功绩,舍得钱财,可保举他做一个甲兵都头。宋轲一旦见识了府衙的气度和威严,就再也不想待在县衙了,总是在存钱,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买个都头当当,现在距离实现梦想就只有一步之遥。 二十四章 宋轲阅兵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 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胡春的话已经让人难以置信,但是王义跟在后面补充了一句“韩望武艺群不假,医术更为高明,曾在冯庄救治伤病;卑职查探过伤患情形,十数人轻重伤口经其清洗缝合,皆康复,仅一例术后因高热不退而回天乏术。韩望亦力促冯庄设立蒙学,亲身教化十余名庄户子弟,声言为感激庄民救命之恩。卑职所虑者有二,一韩望装束、言辞尤为怪异,二本人虽阅人无数,然对韩望却看不透甚至偶尔莫名不寒而栗“ 丁佩听了王义的话脑海翻腾,胡春虽然和宋轲亲近,但王义却暗地里和自己往来,二人异口同声证实,这韩望看来是大有来头,似乎飞天虎最初是被韩望制服后被吴贵接管,如果真是这样的绝世高人,估计自己也要去一趟冯庄,听前面保丁的话好像韩望还准备趁机伏击二龙寨,如果这时候真定团练出动封堵二龙寨后路,很有可能一举歼灭二龙山匪大部,再挥军进剿山寨,那就是一个完胜! 但是王义后面的话引起他的疑惑,“王义,你说的不寒而栗是何意?“ 王义瞧了瞧胡春,尴尬的笑笑“但愿是卑职多疑,与其接触短短半日光景,卑职实在不堪与其周旋,只因韩望似乎总能预先洞悉他人所思所想,故而只能草草收场,只能靠收集庄户上的只言片语推测个大概“胡春也是默默的点点头,看来他也深有同感。 宋轲哈哈大笑,半真半假的说“如今街市上都传其为鬼谷子传人,莫非源头就是王都头这里?” 王义憋了个脸红,又不好说什么,方才他的意思确实会让人误会韩望拥有鬼神心计;但是他怎么也不能忘记韩望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神,只看了自家一眼,然后自己就仿佛背上一凉,全身五脏六腑都被人看的透彻,太诡异了。最后拱手道歉只说“大人说笑了,市井流言不足信,卑职偶得感受亦作不得数,此事全靠大人明察秋毫!” 丁佩咳嗽一声,接着说“韩望之事,容后再议,现下还是商议冯庄救援之事,宋大人,这二龙寨的实情如何?依着宋大人看来,冯家庄是否危在旦夕?本县救是不救?” 宋轲不愧是八年县尉,二龙山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当下说了一番,“二龙寨原先有几个剪径的流匪,后来逐渐盘踞二龙山石佛洞,九头龙是十年前夺得匪第一把交椅,飞天虎是其结拜兄弟,二人孔武有力又凶悍残暴,故此不断胁迫周边乡民和往来客旅上山落草,这两年对外号称四百余众,实有人马不过两百出头,然则今年又落草以为赛狐狸担任军师谋士,据称其为呼家后人。“ 宋轲说了一通,喝口茶,接着分析”二龙寨去冯家庄二十里路,两个时辰即可赶到,按照正常情况,贼匪出行劫掠多为三十至五十余,此次因耀武扬威恐吓四邻,又兼冯家庄举庄反抗扣押飞天虎,冯庄丁口已经出一百,按照一个贼子可敌对两至三个乡民,宋某推测九头龙应该带着至少一百贼子攻打冯家庄,至于冯庄具体情况,方才保丁已经大致说明。“ 押司黄伟对于阵战不是很熟悉,于是问道“若是只有一百贼子,近郊光甲兵和义勇可以调动足有五六百,流寇山匪,一鼓破之!宋大人,如此大功,让洒家眼红!“黄伟是丁佩的嫡系,平日里喜好结交三山五岳人士,所以言谈举止略带江湖口风。 宋轲素来见不得黄伟黑不黑白不白,冷冷回应,“甲兵义勇半日之内宋某调动六百易如反掌,然则军马未动粮草先行,开拔钱、安家费,车马粮需,民夫差役,就要五百贯了,还没算攻防器械,善后修补,汤药救助,这些银子何处着落倒要劳烦黄押司了“ 不是宋轲叫苦,实则大宋一朝优待军卒已经形成惯例,真细算下来六百人行军打仗,一日所花费至少三百至四百贯,打败了,伤者自然医治救护,还要支付阵亡者家属慰恤费和丧礼金,打胜了则赏金明目更多,这都还没算上民夫军械等。 这些账目丁佩自然清楚,忙接过话题“宋大人,六百对一百,未免涨贼子士气,二则,冯家庄十万火急,近郊召集人马徒耗时辰,不若先调动城内甲兵一百,义勇一百,先期出,再派人沿途招募义勇百余人足可以应付大局,如若冯庄抵抗得法,消耗贼子一部,加之里应外合,冯庄可无忧矣!“ 宋轲不好当众驳丁配的面子,但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得先把老丁的钱掏出来再说,于是欠身笑道:县尊说的在理,宋某自当遵行,即便调动三百兵勇,开拔前亦需军费三百贯,明日尚需三百贯,若是能得两日军费保证,宋某又何惜拼死一战剿灭了这些逆臣贼子。“ 丁佩真是肉疼啊,县库的库银所剩无几,估计这趟军费花出去,就要等秋税收上来再说了。但是钱不花在刀刃上还花在哪里?为了官帽赌一把,于是咬牙说,“宋大人无须担心,本官这就给你手令去县库调拨费用及军需物品,不知宋大人何时可以开拔,又何时可以到达冯庄剿灭贼匪?” 宋轲知道丁佩不会如此大方,关键是自己能否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六百贯不多,如果换算下来,顶多就是击溃山匪,保下冯家庄,要想围剿九头龙,还要损伤不少人,至于进剿二龙山,就别想了,山寨内情况都不清楚,进山也没好结果。回应道“县尊大人,只要钱粮到手,午后便可开拔,先锋酉时可望赶到,宋某以为今夜应可救援的及,进驻冯庄严防死守,明日一早探得贼匪虚实再作商议” 丁佩知道宋轲在讨价还价,但是这么多人一天下来光吃喝用就要三百贯,如何拖得起啊?苦口婆心劝说“宋大人,破贼良机转瞬即逝,贵部后勤接应由本县一肩承担,如若获胜,朝廷奏报还须劳烦宋大人附名。”同时把方才写下的手令折叠好交于宋轲。 宋轲心中暗笑,老狐狸,拿不住了吧,既然你拿出底牌,我也只有不客气了,“县尊说哪里话,朝廷奏报岂是宋某指手画脚,我这就去催促诸部集结备战,早一刻出也是好的,必不负县尊大人一番苦心!”说完连同胡春一起前往库房交过手令,提出三百贯军费,虽然依照惯例半铜半钞,宋轲还是很满意,有钱有权,自然无往而不利。 兵勇的队列前放着一辆架子车,上面堆满了黄澄澄的铜钱和交钞,甲兵和义勇两百到校阅场集合,全都眼巴巴的望着,另外丁佩也紧急差人征民夫,粮草、器械都有专人一路路的回禀宋轲面前。宋轲手拄三尺青锋,面无表情的看着场中诸人,靠近午时,各路安排均已妥当,而场下甲兵和义勇整整两百全部到齐,等着宋轲训话。 甲兵和义勇都有各自的门路,悄悄小范围传播讯息“老张叔,听人说县尉这次可是要带俺们去剿匪?” 老张自是消息灵通人士,“就是去剿二龙山的九头龙和赛狐狸,跟着俺后头,你娘可就指望你给他抱孙子,你连媳妇都没娶别抢着送死!” 后生嘟囔着说“老叔,这可难得遇上升官财的时辰,现在不抢那还有机会?依着俺的意思,就凭俺的身手,不如拼着命赶他娘一场,割三五个级,闹来功勋和赏赐,不比什么都强么?” 老张悄悄踹了他一脚,“浑小子,老叔的话也敢不听?功勋和赏赐是那么好拿的,就算你能挣着可是你他娘的得有命花,上了阵战对方也和你一般心思,你就不怕被对方割了脑袋?别尽想美事,听叔的,踏踏实实的别往前凑” 那小子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不服气,想着自个武艺群,年轻力壮,打三五个贼匪还不是手到擒来么;真上了战场,谁还有空听你老叔的,年纪越老胆子越小,心里越瞧不上老兵了。 宋轲听罢回禀,眼光锐利,扫了两遍士卒,顿时场面安静下来。老兵自然知道,如果此时还有不开眼的,军法就会结结实实的落在屁股上,县尉对于不长眼色的混账从来都是拿出来当娃样子,杂乱的声音一丝一毫也听不见。宋轲开口了“诸君怕是都知道宋某召集大家伙来此是干吗滴了,知道也好,省的俺费口舌,不错,就是要去打二龙山九头龙;一则还父老百姓一个安居乐业,这二来凭自家本事搏个封妻荫子,别说你们这帮混蛋不想,反正宋某整天价想的骨头都痒” 轰,全场兵勇都笑的喷了出来,这宋县尉还真是说到咱心里去了,当兵吃粮,那些孔武有力新入军营的后生,闲时无聊谁没个盼头,但是这里不是宋辽边境,捞不着仗打,县内就一个二龙山,州府吃亏了之后就一直按兵不动,半年下来一股子劲差不多都要耗光了,没成想老天开眼,居然要和二龙寨开兵见仗,合着自己财! “啥,二龙寨也不好打,好几百贼匪,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你少胡说,上面说了,这次只有一百贼匪,攻打冯家庄,据说是飞天虎被抓了。你想冯家庄敢抓飞天虎,那也不是吃干饭的,俺们这不是去打山寨,是在冯家庄堵口子,和冯家庄里应外合,别说一百贼匪,就算一个对一个,俺也不怕他二龙寨,这回非囊求赚十个八个级回来!你们可别眼馋!“ 宋轲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大声说“既然这一百多贼子送上门,宋某只有笑纳,你们谁不想去的只管站出来,俺不为难你,不过车子上的钱可是真金白银,想要的就给宋某冲上去砍他娘的,砍死一个一贯钱,砍死三个俺提拔你当伍长,砍死五个俺许你个队正。啥?砍死十个?你做梦吧,就你那副腰身?若是你能砍死十个俺县尉不做让了与你!“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二十五章 雪中送炭 天亮了,韩望还在睡觉,昨晚一直熬到凌晨熬,把各个组的工作都跑了一遍,很多关键细节韩望一遍一遍的讲解;好在庄民们都知道这是替自己保命的活计,纷纷拼着命的干,什么石头砸了,皮磨破了,渴了累了,胡乱应付一下再接着上场干活。 庄户上的妇女也连夜烧煮吃食,还熬了一大锅一大锅的汤水抬到各个工地,没有一个人说感激的话,在面临贼匪劫掠的威胁面前,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这个时候大家都不会有什么私心,凭着自家的最大限度,家里庄上有什么最好的全部拿出来罢,吃到自己肚里总好过便宜杀千刀的。 韩望看了两圈下来,各种工事布置都能依据自己的要求有些模样了,才回到祠堂打个盹恢复精力。 冯文和韩望把祠堂当做指挥中心,第一这里是两进的大宅子,院墙高厚坚实,用来做防守是最合适不过。一旦开战,庄中年老体弱和妇孺全部躲进这里避免伤害。两人轮流值班,想着今天还有生死之战,韩望也不得不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和精神。 先来到冯家庄的是三林村的人,一男一女,熊达和花娘,冯文左看右看还是只有两个人,心中悲苦,“这三林看来是不愿意招惹二龙寨,恐怕还有一个心思,蒋忠可是落草了,三林的人万一在阵仗上见到他们几个,是砍还是不砍?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三林日后的麻烦也不小,不去添堵了。熊达花娘两人能顶着全村人的压力来冯庄就是天大的恩义衙,想到这里笑脸相迎“熊什将,姚花娘,老朽感谢三林助力,冯庄上下铭感五内,快请进!”将两人让入祠堂偏房,命人奉上茶水果品,有差人相请韩望前来会客。 昨夜冯家庄将讯息送到三林村后,整个村子都翻天覆地,一是很难接受蒋忠扮盗贼不成反而真的落草,二是冯家庄居然惹上了二龙寨。 文在这方圆三十里,二龙寨的话可是比官府的政令要管用,人家兵强马壮俺们平头百姓还能惹得起,所以先就拒绝了援助的事,至于蒋忠落草之后谁来接任村主之位,有的人说要在蒋家选择一位担任,有的意见是蒋家后辈出色者不多,索性几大家族各推举一人在评判谁人合适。 虽然三林村不参与此次冯庄援助,但是熊达为人豁达,也看不惯二龙寨嚣张跋扈的模样,再说他早想趁机拉近与韩望的交情,既然这样现在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要好得多,故此自己打定主意一早前来助拳。没成想花娘比她更早一步,只不过熊达度快半路上碰到了一起,这才一同赶来冯庄。 熊达抱拳道,“冯公高义,在下听说贵庄昨日恶了二龙寨,这帮贼匪今日就要来寻仇报复,别的俺也不会,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俺的本份。只是未曾想到,花娘子巾帼不让须眉,也前来相助,路上遇见正好一同前来,冯公但有需要尽管差遣就是。“ 与熊达高大魁梧的身材想必,花娘就像个布娃娃一样娇小,一身紫红色百褶裙,头上钗耳珰齐全,淡妆丽颜,明眸如水,好一个俏丽的女子!冯文在开蒙学,送午餐时见过两次花娘,现下看来心里还是不由得赞叹一句。 花娘站起身,冲冯文万福行礼“冯公,小叔求学贵庄,姚家上下感恩于心,一直无以为报,既然贵庄今日有难,花娘虽一介女流但还是晓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俺寻思上阵厮杀不成,煮饭烧菜,跑前跑后这些粗活杂事您老且吩咐着就是。“ 冯文忙还礼,待花娘落座,想着还是先了解一下三林今后的动向为好,问道“昨日一夜三惊,想必其中亦有曲折故事,但不知蒋忠一事贵村上下可有计较?蒋伯如今可还安好?” 熊达和花娘都是外人嫁入三林,是不好就村内权力变化分配随意表态,但毕竟熊达心直口快,不说也难受,便开口“回冯公知晓,蒋伯昨夜得知蒋忠假扮盗贼来贵庄寻衅滋事已然怒极攻心,随后又闻落草二龙山,顿时就吐血数口,卧床不起,听说大夫已经开了安神调养的方子在家静养为宜。 至于三林今后谁人做主,长辈们自会慎重行事,一有消息定会前来通禀。“花娘也是这个意思,点头附和。 冯文正与两人叙说昨夜经过,熊花二人自是听得津津有味,这比说书唱曲的都精彩啊,熊达听得入迷更是急的抓手,依着他的意思,应该把那二十几个贼匪全部一拳一个打倒,再和飞天虎硬刀硬枪的单挑,最后打败飞天画这一场就圆满了。 花娘却对韩望的应对举措大感兴趣,各种谋划布局,各种工事机关,再加上庄民口中流传的鬼谷子传人的消息,这简直就是天然的偶像,女性好奇和追星的天性古今皆然。在另一个方面,韩望即便不是玄乎其玄的什么传人,但有大学问,大本事是实实在在的,自家小叔子能够学到一星半点也是不得了的事。 花娘对韩望打得赢二龙寨还是有信心的,一路走来看见诸多设置和举措,听熊达话里话外的意思二龙寨要吃大亏的,进了庄子,看到各种堡垒各种机关,听说时韩望传授指导建造,熊达也吃惊不已,连声说,如果有百十个人坚守,没三四百正经官军是打不下来的。熊达是西军打老了仗的什将悍卒,对于阵战厮杀自是行家里手,什么陷坑隐藏、绊索高度,木刺硬度角度等,花娘听不明白,但是也知道韩望本事更是信服。 然后外面接连来了几波助力的乡邻,冯文都是一一接待,迎到房内,蛮多都是周边村庄冯庄的亲友至交,还有一些刀口讨生活的刀客,加上熊花两人都已经有三十六人了。 韩望睡梦中被唤醒已经起床收整一番,听说来了助力,心里也很高兴,就赶紧来到偏房与大家见面。一个个问好,一个个招呼,最后看见熊达和花娘,更是安慰,冲花娘点点头,上前锤了一下熊达厚实的胳膊,“前辈能来援手,在下就高枕无忧啦!” 熊达连连谦让,“韩先生,这如何敢当,这一路过来,您的机关布置可谓鬼神莫测,俺虽然不懂,却晓得这上头是有大学问的,不过二龙寨那些无胆匪类只要敢阵战,您就交给俺吧,不是瞎说,凭俺的身手管教他们有来无回!” 韩望鼓掌致意,“好,前辈快人快语,冯庄防御正需要您的鼎力相助,诸位请上前来”说完到墙边拉了一下卷轴,一副白底黑线的简易地图徐徐降落,展示在大家面前。 熊达抢先一步看得仔细,图上冯庄方圆五里的地形,河沟山丘,房屋院落,道路舟桥,机关陷阱,人力配置都一目了然。这就是周俊经过调查后绘制的冯庄草图,韩望逐一添置了很多细节,比如各预设阵地,各种机关,以及各种后备物资数量,各队人手,包括领队人员,让然还有各种箭头穿插其间,让人眼花缭乱。 但是熊达一看便知,这完全就是冯庄周边态势图,他怎能不识货,赞了一声“好,有了这个地图,俺们就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韩先生果然当世高人,二龙山贼匪根本不足一提。其中有些地方熊某愚笨,还望先生教我”韩望自然逐一介绍,很多后世的概念熊达经过解释也很快能理解,对韩望的布置击节叫好。 韩望趁着众人观看地图的功夫,看看没有孩子们来上学,于是问冯文“冯公,孩子们今日缘何不来学堂?” 冯文当然知道,庄户上的家长因为要打仗,所以就没让孩子们上学,第一是担心孩子们安全,第二是担心孩子们来了之后会给韩望添乱,也怕影响韩望指挥庄民抵挡二龙寨。试探着说“今日恐有一战,蒙学是对方攻击的核心,蒙学休学一天也是应当“ 韩望想了一下,没有坚持,但是说,“冯公,能否让冯杰、冯举、周俊三人来祠堂观摩研习战术指挥及后勤保障,我等生于乱世,唯有多学多看多做,学以致用方能真正成为国之栋梁!“然后指着地图又说,“两座木桥均已拆卸,后方只剩下石桥,有冯河前辈镇守必不会有大的疏漏,唯有迎敌正面始终放心不下!“ 按照韩望想法要是庄上的人手加上援助能有两百人,这个仗还有得打,但是看看已经靠近中午,总共人手却连一百都没到。缺了一半的口子,这个仗还真的不好打,如果差距太大,牺牲是在所难免的,这时韩望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但是关键的熊达来了,韩望没看走眼,这个西军悍卒天生就是打仗的将才,他将能在关键时刻挥决定性作用。 至于花娘他还真是感激于心,因为这个时代女子是地位卑贱的,如果冯庄防守落败,庄上的女性肯定被掳掠,侮辱,一旦如此日后的生活将会变得艰难和悲惨,而她就这么毅然决然的相信自己,把自己的安危全然交给韩望,这份信任需要的勇气何其巨大。 一瞬间,都有些神情恍惚,信任一个人是多么难,信任和背叛又是那么讽刺,韩望狠狠的揉了揉脸,这时候他听到有人飞奔过来,大声喊“韩先生,二龙寨先锋已经快到外围阵地了,有三十来个骑马的山贼,好像是赛狐狸带队的。” 二十六章 冯庄保卫战一 呼延美带着兄弟们信马由缰,当然他不会依靠九头龙那几个斥候,第一信不过,第二时间上等不及,所以他自己也派出三个哨探,呈扇形在前面一里远的地方趟路,有可疑情况必须马上回禀。尽管呼延美不认为冯家庄有能力对付自己这一队“精锐骑兵”,但是对战场特殊的敏感总是提醒他小心应对,越是靠近冯家庄,呼延美的心里就越不舒服,危机感深深浸入皮下,毛孔居然在收缩,这太奇怪了! 呼延美临时喊停,派人去召集哨探回来问话,他自己不停的观察四周情况,同时问手下,距离冯家庄还有多远。 他身后有的山贼已经不耐烦了,心里对赛狐狸鄙视的不行,其中一个马贼小头目是原来统带骑兵的二龙寨老人,借机上前,“回军师,这里距离冯家庄只有五里地,不如一鼓作气杀进去,凭俺们三十几匹马也能踏平他小小的冯家庄,救出二当家的” 呼延美瞪了他一眼,心说你还真不怕死,骑着马冒然突进,庄子里回旋空间狭窄,俺们几十个人只能进不能退,一旦遇阻就会陷在里面。失去了度和空间,骑兵还真不如步卒,躲在墙头屋后一枪一刀就能轻松的解决,别想害我。但是他不能直接拒绝,只能说“莫小瞧冯家庄,昨日逃回来兄弟的弟兄们都已经说得明白,冯家庄有高人,何况大当家也吩咐过小心谨慎,不可冒然行动。“ 那小头目以为呼延美胆小,不敢冲杀,于是拍着胸脯说“军师休听飞天虎那帮软脚蛋瞎说,他们整日胡天胡地也不整练,遇上个农家土把式就以为世外高人;俺就不信这个土掉渣的小庄子,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要给俺二十匹马,保证给你拿下冯家庄!” 虽然队中也有二当家的手下,但是一来他们确实干得不好,二来说这话的是九头龙的心腹,骑术和马战都是山寨顶尖好手,也不敢找他说理。 呼延美连声拒绝,“不可不可,大当家吧兄弟们交给俺带出来,俺不能擅自做主妨害了弟兄们性命,稍安勿躁,大当家的随后就到,且听大当家如何说俺们就如何做。”那马贼正要分说,就见三个哨探已经回来了。 呼延美见了问话“你们三个在前方可曾见看见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三个哨探都回答没现异常情况,他们已经能看冯家庄外围的农户房舍了,就是四下里没现下地干活的农夫。 呼延美还在考虑,总觉得哪里不妥,但是前面说话的马贼急了“军师,别是冯家庄害怕俺们来寻仇,跑了吧,要是这样他们狗急跳墙,二当家的可就危险了,您就给俺十个人,俺保证拿不下庄子提脑袋见您。” 他这一说,飞天虎的手下可就沉不住气,如果飞天虎死了,他们就没靠山了,改投别的手下,自然不如跟着飞天虎舒心,所以马上就凑到前面,纷纷劝说呼延美尽快杀进庄子。 呼延美受到两派人马的催促也有点吃不消,而且看飞天虎手下怒目虎视的神情,仿佛在说你要是不杀进庄子,是不是想拖延时间一定要记得快进快出,好让他们弄死二当家,你好坐上他的位置吧。于是一咬牙,说“罢了,你自己挑十个人先进庄,我安排下随后就到,不可滞留!” 那小头目大喜过望,呼哨一声,匆忙领了十个手下一路狂奔而去,随着十一匹马提狂奔的架势,越来越靠近冯家庄,但是路面正当中的灰尘有节奏的震动起来,如果细心一点就能现是一个近一丈见方圆形的陷阱机关把主路完全截断。如果是步卒,估计可以承重4到五个人才触机关打开,但是骑兵就不一样了,一人一马,加上冲击力,只要他踏上这片地面,机关立即作。 所以小头目很不幸的被韩望坑了,这么小的一个坑,居然等到第三匹马掉下去,后面的马贼才紧急勒住缰绳,深坑下面埋着尖竹刺,第一个掉进去马和人已经被戳的血肉模糊眼见没气了,第二个马身上伤痕累累,人估计被甩到一边浑身是血不知道伤到哪里,第三个已经有了预防意识,而且下面已经有两人两马当肉垫子,根本没伤着,就是受了点惊吓,不过马腿好像断了,他赶忙连蹬带攒的爬出了坑。 呼延美一见前面突状况,赶紧催动战马赶了过来,到了坑边倒吸一口凉气,坑里面惨不忍睹,那小头目在最底部已经千疮百孔血水淋漓,受伤的人和马哀叫声连连,整个坑内竹刺,树枝杂草散落的到处都是,这些都是隐蔽陷阱的道具。赶忙命人把伤者救上来,腿断了的马是要不成了,顶多杀了吃肉,但是现在哪有那种闲情逸致考虑吃东西?虽然对小头目不满,但是人家已经挂了,你再说哪些追究的话只能叫人看不起。 骑兵队里脸色都不好看,当然暗自也有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的,再看呼延美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人家怎么说也是山寨第三把交椅绰号赛狐狸,凭借得就是智谋,俺们厮杀汉心眼实在,这阴谋估计不服人家真不行。 在呼延美看来这是一个标准的陷马坑,非一般农家汉子甚至下级军卒能懂得挖设布置,而且在种地方布设陷马坑很有眼光;此地距离冯庄也就两里多路程,骑兵到这里多半就会提前进,一旦加了就不太可能避得开这块地方,这就是设计者预判好的。 想起来呼延美也真是郁闷,自己刚说过担心埋伏,但是手下不听,然后逼迫自己放出去十匹人马,没想到韩望陷阱就在鼻子底下,让自己损失两人三马,估计事后和九头龙解释的时候要费一番口水了。现如今反而坚定了他的判断,韩望肯定是有预谋的,居然连陷马坑这么高明的防御举措都准备好了,不用问冯庄里面肯定机关密布,就等着自己上门。 不过既然确定韩望积极备战,呼延美反倒轻松了,不就是拼杀么,等九头龙来了大队人马一起杀进去,看他还什么能耍出什么花样。呼延美跳下马,仔细勘察陷马坑和周边地形,再远远的观望冯家庄,突然现庄口居然有一截土墙围城的瓮城,怎么冯家庄居然一夜之间花费了这么大气力修筑土墙?看这架势想让俺们去攻打?肯定有古怪! 韩望带着大家已经赶到瓮城之上,虽然看不大清山贼模样,但是山贼停下来的位置正好是第一个外围陷阱的所在,第一枪打中了!贼子分成马步两支队伍,之间有间隔,正好可以试试分割诱敌,趁机消灭这只马队对接下来的防御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这支马队的领吃亏之后缩了回去,那么就起不到骑兵的机动穿插作用,还是先抛出一个饵看他接不接招吧。 早上赶来助力的三十六人除去花娘和另外三个条件不符合的,还有三十二个,韩望给冯河调去四人,后方石桥有十六人防守就能坚持一段时间。有分别给大牛追风各调去四人,每组达到十人,两个侧面主要是提防小股山贼偷袭,十个人也能起到预防预警的作用。然后给吴贵调去十二人,正面防守有二十四人据守也得到强化,自己手里经过刚才的分配只剩下八人,加上之前两组合计二十人。整个冯庄有战斗力的刚刚达到八十人。 虽然新加进来得三十二个人不多,但是冯文每天一贯钱招募的刀客就有十五人,这些人都带着自己吃饭的家伙,虽说是私自打造的刀枪但好歹也算有了十几把硬家伙。韩望想也不想全部顶在最前面,前期能尽量消耗一部分贼匪就能减轻后期核心阵地的压力。 这些数据,冯举、冯杰和周俊都一一详细记录在地图上,韩望让周俊复制了多份简易地形图,正常情况依据敌情一个时辰换一张态势图。冯举和冯杰的脸色不太好,毕竟这是要面对二龙山的山贼,平日里都是听说,今日倒要正面对战,在他们幼小的心里还是紧张的不行;倒是周俊若无其事,这份冷静韩望自然看在眼里,他自然不会让孩子们冒险,但是有意让他们经历一些大场面,可以培养他们的坚韧,也可以锤炼他们的心性,不然如何在即将到来的乱世生存。 庄内核心防御工事已经大部完工,还有些也在抓紧赶工,这些简单粗陋的工事虽然和正规城防天差地别,但是对付山贼韩望还是有信心的。现在关键是能否增强我方实力比如人手,兵器,防御工事和计谋得以实现,同时尽可能削弱敌方人手,或者分散对方进攻力量;正式的攻防战将取决于核心阵地也就是内庄防守,一旦把山贼兵力分散,自己手上的预备队就能集中剿灭各个点的对手,这个战局的展是韩望理想的规划。 但是呼延美和九头龙是否能友情出演这个剧本呢? 二十七章 冯庄保卫战二 呼延美已经派人去通知九头龙遭遇伏击,同时派人仔细搜索路上可疑之处,让个四五喽啰下马拿着刀枪一步一步试探,果真给他找出了另外两处陷阱,这样一边谨慎前进,一边等待后面的消息。4Ⅺ 韩望带上熊达追风和两个箭术好的猎人,沿着小路悄悄潜伏在距离庄前右侧大约八百米左右的一片坟地,这地方距离正路不到一百米;杂草丛生,还有些灌木荆棘,而且还有一些疏疏落落的树木,既适合隐蔽又可以利用树木阻挡一下骑兵追击。韩望目标就是距离二龙寨骑兵队几百米的五个正在路上专心搜索的喽啰,争取再干掉两三个,估计就可以把这队人马的火气逗上来了。只要他们敢追击,韩望就能利用这一带的复杂地形狠狠打击他们。 过了一会,报信的山贼回来了,九头龙是火气冲天,倒不是针对呼延美,而是传令呼延美做好路上的查探,他尽快带兵前来,两队人马合兵一处攻打冯家庄,破庄之后凡是参与反抗的庄民无论男女老少统统处死。大当家一声令下,路上搜索的人也加快度,不一会就进入韩望这边的伏击范围,两个猎手已经准备就绪。 韩望低声喝道”射“嗖嗖声不断,两个猎手各自射出了四五箭,虽然射中了两人,毕竟距离还是有点远,大多数要么落空要么被躲避掉了。射完了,熊达和追风掩护猎手立即撤回庄子,自己依旧潜伏在草丛里,他赌马贼一定会追杀这四个偷袭的人。只要马贼进了这个伏击圈,自己的单兵作战技能可以挥巨大威力。 呼延美一惊之下,看清楚情况后更是七巧生烟,这些胆大妄为农家汉不知死活,狐狸不威你当俺是病猫?八百米距离,骑马的度可以赶在他们回庄之前拦截下来,依照骑兵对步兵的优势,这四个人必死无疑。呼延美立即带十几个马贼追赶,他所依仗的就是即使有埋伏,在村外开阔地带他想走就走,没人拦得住他,既然后顾无忧,自然要杀几个人见血立威。 呼延美骑术不错,马脚力也好,一骑当先紧追不舍,身后十余骑也快马加鞭,在地上卷起一阵烟尘,人呼马叫的的气势倒是不弱。不过赛狐狸虽然火气大,但是职业的敏感还是警惕的打量四周,尽量避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但是他身后喽啰就没这种意识,全是满脑子心思追上去砍死这四个人。 追风和两个猎手看着骑兵追的越来越近,显得有些慌乱一边回头看,一边拼命跑。熊达出来没带他的大斧头,而是拎了杆长枪防身,对付骑兵必须用长兵器是常识,熊达能做到都头级别的什将,自然不会傻到用斧头和骑兵对阵。他是见惯了阵仗的,说的不客气点,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个人对付四五个山贼他倒没放在心上。更何况韩望会偷袭截杀追兵,吴贵和大牛带着十几个刀客就在庄边的接应点,一旦呼延美中计追过来,他们也会马上出庄支援并围剿这一队马贼。自己和追风猎手四人组合只要坚持几个回合,就能合围这帮马贼。 距离庄子三百米,呼延美已经追上熊达,放低身形,伸手自背后拽出双锏,准备狠狠砸在高个子大汉的脑袋上。不想熊达不闪不逃居然一转身蹲下身,手中长枪稳稳地拄在地上四十五度角直冲马的脖子,如果自己不改变方向就等于直接撞上枪尖;那两个弓手和另外一人已经回到熊达身后,又是开弓射箭,又是飞蝗石乱飞,前面庄子里居然跑出一二十个刀客,看样子自己中计了,右脚扣紧马镫,一带缰绳强行掉转马头,向右冲去。大喊“有埋伏,走!” 呼延美的警告还没喊出,韩望已经如猛虎下山一般自草丛窜出,提几步正好冲到追兵中间一个马贼身旁,跳起来一把扯住他的衣服,马贼居然就被他生生拽下马来,马贼身体还没落地,韩望手中的剔骨尖刀在他脖子一侧的大动脉一带而过,然后不管不顾的就奔向下一个目标,这一系列动作也就是眨眼之间吧。 而那名马贼大叫一声摔倒在地,感觉左侧脖子喷血不止,忙用手去堵,可惜韩望划破的是他颈动脉,怎么堵也是无济于事,喷泉般的鲜血从指缝间急涌出。瞬间马贼半边身子已经被血染红,脖子一侧的口子,就像一张大嘴不停地吐出鲜红的血液,马贼犹自嘶叫不停在草丛乱跑,向同伴呼救,但是他的同伴大多都自顾不暇,根本管不了他;不多时马贼的意识逐渐模糊,终于跪了下来,然后扑倒在地,浑身抽搐,已经救不活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呼延美身后马贼惊慌失措,紧跟着他的两三个马贼还没反应过来就冲到熊达面前,熊达已经抄枪在手,对付小喽喽自然不在话下,闪开劈向自己的马刀,一枪捅进贼子腹部就势一挑,回身架开另一个马贼刺来的长枪,和他战到一处。 而追风和两个猎手集中火力对付另一个冲过来的马贼,三个人打一个人,尤其追风近程命中率是弹无虚,先给那人面门上中了一记石头;马贼本能的用手捂面,两个猎手的从容射,一箭中胸部,一箭中腿部。那贼子也强悍,居然狂痛之下不管不顾胡乱挥舞着马刀直接冲过来,三人只得狼狈翻滚让开。 马贼虽然冲了过去,但是却正好撞在吴贵大牛的手里,吴贵哪肯放过,连赶两步迎着马就突到近前,俯身避开马贼攻击,一刀砍断马的小腿。马在高中失去平衡扑翻在地,砸起尘土一团,马贼本就受了重伤,再经马背重重摔下,已经口吐白沫,奄奄一息。吴贵手上有了飞天虎,就看不上山贼小喽啰,于是冲大牛使个眼色。 大牛自然领会,抢步上前一刀割了贼子级,根本不顾血水喷溅污渍了衣衫,提着贼子脑袋就得意的嚷嚷“开门利是到手,再得两级,俺大牛也混个官军当当”。身后的刀客自然眼红,韩望为了刺激刀客和庄民,出战之前悬赏花红一个贼子一贯铜钞,马贼两贯;平常人家一年花用也不过一两银子,一两银子不过一千五百文。 一无所有的刀客本就是拿命博钱,钱被别人抢走哪有不心疼地,有的急了就嚷,“大牛哥,您忒地手快,也给俺们这些穷兄弟留些喝酒钱啊!” 大牛呵呵大笑,“承让,承让,回头喝酒俺请!“却将级用绳索牢牢系在腰间。跟着众人蜂拥冲向剩下的马贼。 韩望冲进马贼中间虽然给马贼造成一团混乱,但是马贼也不含糊,立时就上来三四个人围着他刀枪齐下,韩望仗着身手快,和他们游斗,在马肚子下窜来窜去,不多时又结果了一名马贼,但是左肩受了一刀,幸好不深。看看熊达和吴贵四面围了上来,心底大定,便不再冒险缠斗,虚晃一招跳了出来。 几个马贼再看四下,呼延美已经跑的远了,还有四五个马贼见机得快,跟着呼延美向右边逃窜,剩下的四五个现形势不对想逃。这时却被众人围了起来,马没起来,冲撞就没力道,加之刀客挣钱心切,各个奋勇上前,一时了结了三个贼子;剩下两个吓破了胆,丢了兵器滚下马来磕头求饶;有个刀客杀红了眼,上前一脚踹翻一个准备砍了拿钱。 韩望觉得留着活的俘虏还能派上用场,上前阻拦,“这位好汉且慢,这两个贼子虽然罪恶深重,但是已经弃械求饶,杀之不祥,我等还是捆了交于官府,赏银花红韩某照付,如何?” 那刀客一见是金主话,又不短少自己赏钱,哪敢不乐意,连连点头,朝那贼子啐了一口“狗贼,且容你多活两日”上前绳捆索绑扎了个结实。 见贼子逃得远了追不上,大伙只好先押着俘虏回庄,经过清点战果:韩望击杀两人,熊达击杀两人,大牛击杀一人,众刀客击杀三人,俘虏两人。整整十个马贼被歼灭,还缴获五匹战马,六把马刀,只有韩望和两名刀客负了点轻伤。 这一场诱敌深入的伏击战总算是取得完胜,韩望当下兑现奖赏,刀客拿到钱自然兴高采烈,没拿到的只恨自己手脚慢了,暗暗决定下一会一定抢先。 至于熊达、大牛有些不好意思领赏,但是韩望以赏罚严明才能更好地提高士气为由,硬是塞了给他们,大牛扭捏了半天还是收了,熊达嘿嘿一笑,把赏金分了给追风和两个猎手。猎手苦于只是伤敌而未能击杀,但诱敌功不可没,熊达是靠他们掩护才能逼迫呼延美撤退,才有机会击杀两名马贼。追风不善言辞,但是他和猎手一人一贯,硬还给熊达一贯,蹦出一句“一人一贯,人人有份”,熊达碰到这样较真的闷葫芦也不再推辞。 不过开心时间没持续多久,韩望就得到消息,九头龙带着山贼大队人马已经开到。韩望登上庄口简易瓮城,山贼从规模看上去有一百多人,全副武装,还打出了二龙寨九头龙的大旗,正在气势汹汹逼近庄子。 日近正午,双方剑拔弩张,一番血战就要展开了。 二十八章 冯庄保卫战三 呼延美好容易才逃回去,自己失误中了对方埋伏损失十个人,加上之前陷坑里面两个,就有十二个手下没了,几乎一半人马丢了。9 9 八一小4Ⅻ8 说网8 听到九头龙赶了过来,也知道大当家心眼小,这么大的损失是咽不下去的,但是没办法只能苦着脸前去拜见。 九头龙见到呼延美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把呼延美踹到,拿着鞭子劈头盖脸一顿乱抽,呼延美倒也硬气,不避不让硬生生受了七八下马鞭,脸上、胳膊上、背上都是鞭痕,力道大的地方,衣服也被抽破,脸上更是一串串血珠止不住的流,一生都没吭。 九头龙抽累了,鞭子一指呼延美,喝问“军师,前面俺是怎生吩咐的,万不可轻举妄动,待俺大队人马合兵一处攻破冯家庄,你是耳朵塞驴蛋了?你若是打胜了没啥好说的,就这么一帮农家汉,你居然也能折了俺十个弟兄,你倒有脸逃回来?要是二龙寨各个都似你这般不听号令,这寨子干脆拆了散伙?!都说你是赛狐狸,今后干脆叫赛毛驴算啦!“ 呼延美又羞又愧,但还是咬着牙爬起来跪在九头龙面前,强忍疼痛回应道“大当家的,是俺错了,一时鬼迷了心,想着给弟兄们报仇,偏巧韩望诡计多端,十个弟兄尽数失了性命,罪过都是俺的,你暂且留俺这一条命,俺去拿下前面的土城给弟兄们报了仇之后,要杀要剐俺没二话”。 九头龙哼了一声,臭着脸说“怎么?不死心还想着上去哪?你问问还有谁敢跟着你,我不拦着?“说完丢下呼延美朝前面走去,一直走到最前面,观察地形和冯家庄的防守工事。一座小瓮城堵在进庄的主路口,其他地方要么是树林密布,要么是河塘沟汊,不利于大队人马冲击,向左向右再远一些,分别是二龙河与浑水溪。据探子回报,两条河上本来三座桥,冯庄已经拆掉两座木桥,剩下浑水溪上一座老石桥,已经有人把守。 九头龙想试探一下这庄子两侧是不是防守严密,看了看呼延美,“有谁愿意去左右两侧试探虚实?” 呼延美知道他心意是要自己当炮灰以示惩罚,便跨前一步,“大当家的,这次便让俺戴罪立功就是” 九头龙点点头,语气客气了一些“军师,这冯庄看来的确是早有预谋,既然来了,俺们就得打下庄子,不然以后真定就没二龙寨的地盘了。要打下庄子就得知道虚实,避实击虚我们也不用死太多弟兄,你看呢?“ 呼延美点点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哥说得对,依小弟看瓮城必定是对方重点防守的所在,左右两侧对要空虚一些,要试探才能知晓对方强弱疏漏之所在。莫如俺带十几个手下去左侧,再派一队去右侧,哥哥我你居中策应,三路齐头并进,看这冯家庄怎生应付。若我这边得手,哥哥带着大队就赶过来,若右侧得手,你就跟着从右侧攻进庄子。只要能进庄子就好办了,把交通一封,挨家挨户把这些反抗的农夫抓起来,是死是活全凭大当家的高兴。“ 九头龙火气已经消了一些,听了呼延美的话,觉得大有道理,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就不信这个小小的冯庄还能是个王八壳。先生火做饭,吃了饭一鼓作气拿下冯家庄。” 一声令下伙夫开始生火煮吃食,搬来坑里的死马也割成大块丢入锅内烧煮,不多时肉香飘了起来,贼匪都眼巴巴的瞅着;平日里肉类都是大小头目享用,他们一旬也难得吃一回,这下算是沾了死人的光。 庄内的紧张状态缓和了一些,毕竟仗得胜,韩先生的计谋一下击杀了十个马贼,大大鼓舞了士气;虽然外面还有一百几十个山贼,但是心理上的压力大大减轻。尤其熊达和大牛不停地给大家打气,熊达军痞的作派耍出来,荤话还多,不时指点着附近烧饭收拾的大姑娘小媳妇说说笑笑,惹得那些婆娘脸红心跳的,胆子大的还啐骂两句回来,熊达只是笑嘻嘻不在意。 韩望经过估算,剩下的贼匪还有一百二十多,因为时间太紧,瓮城不大也就五六米见方,高度还不到两米。是韩望用来吸引山贼的重点进攻,如果山贼一波流硬冲过来,韩望把三四个猎手和追风还有刀客中飞刀手、力气大的投掷手实施几轮远程攻击后立马后退,让出瓮城给山贼占据。 山贼进入瓮城后就会现只有左右两侧开了一个门,按照常理推断,山贼为了快追击,肯定兵分两路。然后利用巷道和房屋的布局,再分为两条道路,而且两个路线方向也是左右分开,这样就能把山贼分成四个部分。熊达带着刀客,吴贵带着庄民主力,分别防守两条主要通路,韩望希望他们能顶住半个时辰。 韩望利用手上的预备队视情况配合大牛或者追风战决解决最少一部山贼。再会合熊达或吴贵击溃贼匪主力一部,这时候估计另外两部贼匪应该能闯入内庄,这时候推算,山贼还有八十到九十人左右,自己的八十人估计能剩下五十人左右就算不错了。不过接下来的巷战,优势就会偏向冯家庄,己方人手完全可以利用各种堡垒和机关陷阱零损伤杀伤敌人。 韩望握起拳头轻轻砸了一下瓮城的土墙,叹道“关键是能顶得住啊!”不想声旁一只芊芊玉手递过来一份食盒,韩望转头就见到花娘。 花娘高卷袖口,扎紧罗群,一副干练短打的装束,笑道“先生文武双全,智谋过人,也有为难的事?”顿了一下说,“天大的事也不能不吃饭,吃了俺做的饭菜,先生一准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韩望对花娘还是有好感的,更何况两个人都合伙开酒文化的伟大事业,更是不见外,接过食盒和筷子,闻了一下,赞道“花娘好手艺,色香味俱全,方才不觉得,现在可真是饿的紧了。”边吃边问“前面那么多山贼,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花娘可不是小女生,见多识广,撇了撇嘴”那些个贼骨头没一个好东西,上回来俺们三林索走大笔钱粮,别的事情俺不大掺和,但这打山贼的事绝少不了俺!若不是老天将俺生作女身,俺非得上前厮杀不可,“她看到韩望左肩的伤,问道“先生的伤要紧吗?” 韩望刚咽口饭下去,就看见山贼已经开始整队,忙说“些许小伤,不碍事,记住,山贼马上要大举进攻,你和老幼妇孺全部躲进祠堂大院,我已经做好了安排,那里很安全”说完赶紧三口两口吃完把食盒交还给花娘,催促她赶紧回去。 花娘狠狠的看了一眼山贼,冲着韩望说“晓得,先生,倘若这里实在不成,还是尽早退入内庄以策安全为好”说完拎着食盒返回祠堂去照顾老人和孩子们。 韩望吹了下口哨,熊达、吴贵、追风、大牛听见韩望特殊的指令赶紧跑上瓮城,看过去,山贼已经分成三部分,左右两边分别只有十几个人,中间是将近一百人的大队。大牛心直口快说“看来山贼主力必定要从中央突破,左右两边负责牵制俺们人手,韩先生俺们如何应对?” 熊达觉得不可思议,问道“俺瞧着山贼没这么蠢罢,明知这里是防守最严密的,还巴巴的过来送死?是不是太嚣张了?” 韩望就看见中央部分的山贼们抄起兵器,在大小头目的带领下缓缓进逼,向左右两侧空挡地区进的小队已经出动了,心念一转,冲着大牛话“大牛,去左侧,不要出战,尽量利用地形和他们缠斗在一起,即便放几个进入庄内也是不打紧的。“ 大牛看冲着他的防区过去的小队山贼大概有十五六个,估计自己十个人蛮难对付的。但是他说不出什么,其他方面的山贼更多,忙答应一声赶了回去。 熊达问“俺就在这里守着,看他们能抗得住俺几斧头?” 韩望看看山贼开始奔跑起来,估计很快就能杀过来,忙阻止“熊前辈,吴保长你们二人赶紧回去堵好口子,无论如何要防守半个时辰以上才能撤进内庄,这一次贼子们太多了,尽量拖住他们,我好去收拾左右两翼。” 九头龙带着八十多个山贼的中路已经距离瓮城不到五十,准备开始试探性攻击,如果攻击不顺利,就等左右两翼的消息,再调整进攻方向。韩望集中了一二十个远程攻击人员,弓箭手四五个,飞刀飞蝗石类的暗器有三两个,剩下的就是投掷手。 弓箭最先射,五十米距离即使是猎弓也有杀伤力了,山贼又密集队形,所以几乎每轮射都能伤了那么一两个,可惜距离太短,射三轮之后,山贼已经靠近土墙,这时候暗器类和投掷手猛地动攻击,一波打击之后伤了山贼至少有五六个,韩望见好就收,喊了声“撤”带着人分左右两门跑了。 他们刚从瓮城撤下,山贼中有手脚快的已经爬上两米高的土墙,现韩望逃了,立即大呼,“他们逃了,快追啊!”九头龙没想到最难打的瓮城居然最快打下来,害怕有埋伏,赶忙上前查看。现瓮城里面果然空无一人,左右两侧都有门,这次他没有分兵,而是选择一波流奔向右侧的门,冲着熊达防守的口子追过去。 很快就来到熊达阵前,九头龙见有二十来个刀客庄民紧紧守住一段石头土块垒起来半人高的矮墙,心里不由得鄙视之极,若是在瓮城那么好的防御工事里说实在的俺有点没底,但是你们居然来这个泥巴糊成的破墙后头抵挡俺,是谁出的这个“英明”的主意?太蠢了吧。不过这是好事,省的俺一点一点啃过来,其实结果都一样,反抗者必须死! 双方距离三十米,九头龙和熊达第一次面对面,都在打量对方,一个曾经是官军,一个到现在是土匪,都有一定的镇定。 不过熊达手下的刀客和庄民阵仗经验少比山贼在凶狠上也差得多,有几个农家汉,看见刀枪如林的凶恶山贼,腿肚子开始抽筋,不停的干咽口水。八十对二十,坚持半个时辰,熊达没想到自己撞大运了,这该死的九头龙居然不分兵,直接一波流冲着自己来了。 熊达还没说话,九头龙先问“投降可活,反抗者杀全家!”他身后的山贼举着刀盾挺着长枪向前一步就齐声大喝“投降可活,反抗杀全家,杀!杀!杀~!”向前踏一步,再次大喊口号,贼匪的威势居然也不弱。而冯庄农夫有几个汗水都下来了,这种步步紧逼的威势他们可没见识过,心中顿时胆寒了几分。 熊达知道手下的状态,对于农夫们来说打顺风仗没问题,但是要让他们面对强敌不来点刺激的,怕是真要逃的逃降的降。乃乃的,叫你看开开眼,拎着他的巨斧,单手翻过矮墙,爆喝一声“尔等鼠辈,也敢猖狂!?” 二十九章 冯庄保卫战四 呼延美带着十几个手下猛扑追风防守的位置,追风手下只有两个刀客,剩下八个都是庄民,看见十几个凶神恶煞闯了过来,有一个年纪大一点估计承受不了压力,丢下棒子就向后逃,还连声喊“不打了,不打了,都是他们拉着俺来的,莫找俺。 。。”他一跑不要紧,其他几个心慌的也有样学样,撇下农具跟着逃进庄子里面。 呼延美大喜过望,这帮农夫果然不堪一击,不砍死他们难消心头之恨,一边催促手下“快冲上去杀光他们,俺们要拿头功!”一边催动战马追赶上去。 追风一看形势不好,这些农户斗殴有余,但厮杀还欠缺的太多,这样一逃山贼从背后长驱直入追杀更方便,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呼延美过去,于是双手急射,一时间打出十几颗飞蝗石,最前面的山贼有两个被砸中脑袋居然打晕了过去,其他几个见石头厉害,忙趴在地上躲避,总算替那几个农户缓了一缓被追杀的时间。 呼延美双锏一荡,砸飞了一颗石头,现追风的飞蝗石威胁挺大;如果让他在一旁乱打个不停,估计还得晕几个喽啰,为了安心还是趁早了结他吧,于是一拨马头直冲追风杀来,迎着正午的阳光劈头就是一锏。 追风听力是相当好,马蹄声,铜锏带起的风声,虽然背对着呼延美,但是方位判断的极为准确,在千钧一之际,向前扑倒一个侧翻滚避开杀招,钻入一个草丛。呼延美没料到会落空,等他把马圈回来,看见追风已经躲进一间农舍,由于吃过韩望背后偷袭的惨痛教训,呼延美绝对不想把后路留给一个会飞石头的敌人。 呼哨一声,三四个山贼把这间土坯草房围了起来,追风躲在门后,透着墙缝看见外面已经团团围住,知道麻烦了。自己队中农户全吓跑了,两个刀客且战且退隔得远,都救不了自己,如果外面只有一个呼延美,他还能冒险跑一跑,但是再加上三四个小喽啰,能跑掉才怪了。看来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直到韩望能派人来援救自己,打定主意谁敢上前就给他一下狠的。 呼延美看追风不出来,就知道对方想负隅顽抗,冲两个手下使个眼色,让他们分别两个方向同时进入草屋,把追风逼出来。一个山贼自前门进入,一个从后门摸进来。 追风把门开了条缝,甩手给了前门山贼一记大飞蝗石,正中面门,山贼满脸桃花开,翻着白眼直挺挺倒下去。但是这功夫,后门山贼已经摸了进来,并且现追风的位置,挥刀就砍了过来;追风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记石头正中他的手腕,“啪”的一声,山贼刀落地,由于害怕再中暗器,加上前门没人进入,这个贼子有点犹豫。追风看准机会,在房间内不停闪避的同时不断点射,搞得山贼惨呼不断,最后只能翻身撞开后门逃了出去。 呼延美大怒,几个人围住了还吃不了你一个?翻身下马,拎着双锏就要闯进去。有个山贼出了个毒计,“军师,小心这家伙暗中伤人,既然他不肯明刀明枪,俺们干脆点上火,看他出来不出来!” 呼延美觉得也行,把房子烧了看你还往哪里逃。于是有个喽啰掏出火捻引着火把,丢在房顶上;房顶都是草,加上天气晴好,火势一下就蔓延开了,整个房子被烟火笼罩。 追风本就心思沉稳,看见火起,自然知道自己藏不住了,既然往外冲就要选好方位,争取能逃脱。观察了一下四面情况,熊达在正门,带着点火的喽啰,然后有两个把守后门,还有一个来回巡梭。那就出后门,争取打倒一个,再寻机会逃跑,实在逃不了就怪命不好。 追风看房顶的草带着火开始往下落,赶紧把房间内的被子裹在身上,估计着火势还没烧透,再等一下真正烧起来,冲出去就会效果更好;但是房内的烟雾逐渐弥漫起来,追风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这时候整个房顶都是火光冲天了,方见四下都是落下的火苗把床、桌椅、柴火等都引着了,追风看时机差不多,顶着被子踹开后门向两个喽啰奔去。 山贼一个拿刀一个拿枪看追风出来,上前是一阵乱砍乱捅。但是追风一个转身一面着火的被子抛向两人,两个山贼吓了一跳,见一面火墙扑来,慌忙跳开。“就是现在!”追风大喜,正要从山贼让开的路逃出去,就觉得大腿钻心的疼痛,身体失去平衡扑倒在地,原来是巡梭的山贼听到声音,赶来时正看见追风逃走,抬手就给了他一箭,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射中了追风大腿。追风咬着牙把箭拔了出来,一股鲜血自创口飞溅出来,疼的他打了个哆嗦,再想爬起来的时候,被赶过来的山贼狠狠在他肩背上捅了一枪,支撑不住仰面躺在地上。 呼延美听见呼喊声,就知道追风从后门逃走,急忙赶了过去,看他腿上中了一箭,还被钉在地上,知道他逃不了。走近前,一脚踹到肚子上,追风闷哼一声飞出去三四米,鼓着泡的血水从追风嘴里不停地流出,这一脚让追风内腑受伤不轻,而且腿上,背上的伤口大量出血让他感觉有些麻木。 呼延美上来一脚踩在追风右手上用力一碾,只听得轻微噼啪声,追风手指断了好几根,忍不住嘶叫起来。接着冷森森地说“小子,听好了,敢反抗二龙寨的就是死,到阎罗王那里别忘了报爷爷的名字,俺是呼延美” 追风笑了,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韩先生。。都算计。算计好了,你们。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全部要。。死!”呼延美楞了一下,骂道“死到临头还嘴硬”说完挥起铜锏朝追风头上砸了下去。 大牛那边倒是和山贼打了个热火朝天,他带着十个人都挺佩服他的,所以没有人逃跑,加之大牛猛地突袭,第一棍就打倒领队的小头目,导致山贼像没头的苍蝇乱窜。大牛正好带着人一个接一个收拾居然把人数比他们多的山贼打了个落花流水,算是防守住了。 韩望爬上房顶,看着几处战场,现最危险的就是追风那里,农户都跑了,估计追风也危险;还有熊达那里,山贼人数太多,挡肯定是挡不住,先救哪一处呢?既然九头龙一波流,那就不能硬拼,让吴贵赶过去接应熊达撤退到内庄,用街垒防御工事和山贼周旋。自己带着预备队和大牛回合,想办法歼灭呼延美后再去偷袭大股山贼。韩望想好了就立即派人通知吴贵和熊达,自己奔着大牛赶了过去。 吴贵等了半天也没见山贼,听着方位,追风那边,熊达那边都开始交手了,只能在这里干着急,正在这时候,韩望的战情通报来了。吴贵听完情况觉得追风那边很危险,由于他和大牛追风关系都不错,所以这次没听韩望的安排,而是带着手下赶到追风那边。他判断,这里只有十几个山贼,他有二十多人,可以应付的过来,找机会救下追风他再撤回内庄也不迟。但是他没想到这次的误判几乎给整个冯庄带来了灭顶之灾。 吴贵朝着追风的方位没走多远,迎面就撞上了呼延美,呼延美气势汹汹,看见吴贵这对二十多个人,不仅不害怕,居然还抢先冲击;呼延美整日厮杀搏斗,能在二龙寨坐第三把交椅,身手自然厉害。两下一交手,吴贵才知道不妙,呼延美骑着高头大马,双锏就像绞肉机,冲入人群一通乱打,居然给他杀透了过去,而自己队中已经躺下去四五个。呼延美冲了过去又调转马头,再次冲锋过来,吴贵心知不好,这样再冲一次,自己的人手就要崩溃了。于是赶忙带着众人逃跑。但是呼延美骑马度快,追上去又给他打倒两三个。 呼延美两战全胜,意得志满,看着逃走的吴贵等人,举锏大吼一声“杀光冯家庄,救出二当家!”手下也齐声高呼,像群饿狼一样朝内庄杀了过去。 三十章 冯庄保卫战五 九头龙看着熊达竟敢单人出阵挑战,应该是硬点子,问“看你身手不差,报上名来!” 熊达一人站在场中,身上血战余生的凶悍散出来,不少山贼还真不敢和他对视;呸了一声“爷爷的姓名岂是你们土鸡瓦狗可以问得?只管拿命来。10 8 八 一10 5小 7说网6” 九头龙身后有人说话“回大当家的,他是三林的熊达,原来西军的一名十将,身手了得” 熊达听着熟悉,看过去,原来是三林跟着蒋忠厮混的泼皮,既然被人认出,索性点头认了“不错,就是俺,当年也杀了不少西贼马军,不怕死的且上来试试俺这把斧头!” 九头龙赞道“好汉子,瞧着是个有真本事的,不如上二龙山,俺以兄弟相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岂不快哉!”他这是想招揽熊达这样的猛将为自己所用。 熊达却怒火中烧,叫俺跟你落草,呸!你也不撒尿照照?怒喝一声“住口!俺岂能和你们这帮乱臣贼子为伍,废话少活,有胆下场比试” 还没等九头龙说话,他身后窜出来一个大汉喊了声“俺来会会你”,拎着镔铁棍奔入场中,也不和熊达说话,提棍便打。熊达哈哈大笑“来得好!”看准对方架势,用斧头背磕开铁棍后,趁着对方身形不稳,弹起一脚正中对方胸口,那大汉腾腾腾倒退好几步,被山贼扶住。熊达伸出小拇指,“力道不差,不过还是不够看!”那大汉恼羞成怒,冲上来挥棍横扫,熊达倒退一步避开锋芒,同时寻找机会。 这样你进我退,你攻我守打了两三个回合,熊达全身活动开了,节奏越打越快,使铁棍的山贼反应渐渐地有些跟不上;熊达的斧子可是精心打造的,每天保养,自然锋利如新,看准空隙,翻手给对方腰腹部急划了一下,然后退后守势。熊达知道自己斧头的力道已经划破对手肝脏脾脏,对方必死无疑,索性抽身站定,冷冷看着。 使铁棍的山贼只觉得腰部一凉,心下大骇,低头看去,右侧腹腰之间的衣裳破了一道口子,露出来的肌肤上有一道极细的血痕;本想用手捂住,这时候巨大的疼痛才传来,顿时连棍子也拿握不住,双手按在伤口,不想这反而加伤口迸裂,腹内之气“啵”的一声外泄,随着伤口的扩大,血流如柱,其间夹杂着黑紫黑紫的体液叫人看了心慌。 这时山贼只觉得疼痛一阵紧似一阵,精力仿佛被无底洞一般吸走,脑袋开始晕,强撑着往队中跑了回去,但是内脏收到重伤又怎能轻动?等他回到队中,伤口已经完全敞开,花花绿绿的肠子伴血水哗啦一声流了一地。好几个年轻山贼没见过这场面,居然惊呼起来,还有个没忍住胃中翻腾,哇的一声呕吐起来。几个相识的喽啰赶忙帮他把肠子内脏塞了回去,再用布带扎紧,不过已经于事无补,山贼有气无力喃喃的叫喊“俺不想死,俺有钱,救救俺,。。。”不多时就没了声息。 刀客和庄民见熊达取胜,大声喝彩“贼子败了,熊爷威武!”“好样的!打它娘的乱臣贼子” 九头龙寻思这样下去不行,一个个单打独斗得拖到是么时候去,既然他们人少,干脆就一拥而上杀光他们,管他道义不道义,又不能当饭吃。于是大喊“敢杀俺的弟兄,并肩子上把他们都砍了”由于路不宽敞,只容得六七个人同时向前进攻,所以第一波是刀盾手用盾牌抗住对方攻击,长矛兵跟在身后伺机刺杀露出要害的对手,这一套步战技巧是学习州府的官军战法,几次下来,二龙寨也训练有素。 熊达再厉害也不能真的一个打十个,忙退回矮墙,山贼们都拥挤了上来,刀枪盾牌,弓箭手全部招呼上来;熊达带着众人隔着矮墙苦苦硬抗疯狂山贼的进攻,怎奈装备差,攻击力弱,更谈不上战术配合,不到一刻钟已经伤亡了六七个。熊达身上也挂了几支箭,眼看庄民就顶不住了,憋住一口气猛劈几斧子,逼退附近的山贼,让其他人赶紧撤回内庄的街垒,他就在后面边打边撤掩护手下回撤。 九头龙见机会来了,大喊“冯庄败了,快追!今日破了这个鸟庄子,财物女子任尔等自取,杀一个丁口俺再奖赏两贯!“这一下,山贼们热血沸腾,财的机会就在前面,鼓足精神追杀了上去。 熊达他们就快撤到街垒,不防正碰上追杀吴贵的呼延美,原本吴贵一头钻进内庄的街垒,呼延美还在犹豫是不是直接闯进去。这下看到熊达一队逃了过来,顿时改变主意,决定配合九头龙堵死熊达的退路。这下两面围堵,庄民大乱,四散奔逃,但是一个个被山贼砍翻在地,断臂断手,开膛破肚,比比皆是,一时间血流满地,伤者哀求呼号声,此起彼伏,场面之惨烈使人不忍目睹。 熊达见退路被截,手下死伤惨重,而且吴贵心胆俱寒不肯出来救援,加之身上背上多处箭伤,感觉回天无力,索性靠在一旁的土墙上歇息。这一刻,熊达浑不在意四面围拢上来的山贼,只想着十五岁那年应募西军投身行伍,十年征战下来反倒打熬的一身本事升作一名十将。只因和新来的都头不是一路人,见不得欺压良善就仗义直言了几句,却被都头记恨在心,压在手上整整五年,都头临走了还没忘记寻个由头,革除熊达军职踢出西军。 自己家原本就是真定府的,不过经年战乱,等他十五年后回来,家中亲族早已天人相隔,物是人非。熊达孑然一身,心灰意冷之下经人说项,入赘三林肖家。 然后就是蒋忠托熊达丈人央求出来争水比斗,再然后就遇见韩望,熊达练武痴迷,被韩望精妙武艺折服,心生好感,这才自愿相助抵抗山贼。本来韩望的布置和计划都十分稳妥,熊达也十分赞同,没成想山贼太过强悍,且吴贵私心太重擅自行动,以至于自己这一队撤退不及损耗殆尽,看来今日不仅自己要死在乱刀之下,冯家庄更是在劫难逃。 只可惜新婚的娇妻就要守寡,也不能再与韩望切磋,念及至此,冲着围上来山贼仰天长啸,“韩先生,俺尽力了,可惜天不遂人,十八年后俺们再打个痛快罢!”强行挥动巨斧冲向呼延美。贼子见他这般不要命的砍杀将来,亦不敢掠其锋芒,只是在他四周游斗,趁其不备捅他一枪,划他一刀。 呼延美见熊达好俊的身手,忍不住技痒,心想反正这厮伤痕累累,庄民又不敢出来援救,不如拿他练练手,也好在九头龙面前邀功。于是跳下马来,喝退喽啰,挥动双锏与熊达乒乒乓乓战到一处。九头龙从后边赶上来,见呼延美下场单挑熊达,觉着让呼延美杀了熊达更能激手下的斗志,就并未阻止,骑在马上看这两人打的热闹。 熊达一言不,全然不顾伤痛,手中巨斧使得大开大阖,刚猛迅捷,有时候完全就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呼延美本来是占着体力和心理上的优势,但是他胜券在握,可犯不着两败俱伤,所以有些招式迫于无奈半途而废,竟然一时与熊达打了个难解难分。 韩望带着冯河他们与大牛汇合,不到一刻钟就把十几个贼子收拾干净,等他爬上房顶四下观望庄内态势,才觉这战事已经偏离他预计的太多了。除了熊达本人预备队全数牺牲,追风生死不明队员逃回内庄,吴贵被打的只剩下一半人手也逃回内庄,就算加上追风逃回来的庄民也不到二十人,吴贵想依靠这点人防守内庄街垒,取得胜利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们已经被吓破胆了。 韩望一侧,冯河皱起眉头说“韩先生,只怕这一场俺们冯庄要输了!” 大牛却兴致高昂,“冯三叔,贼子没啥了不得,你看俺又干掉两个,只要保长能在街垒那里顶住,俺们趁机猛攻贼子后路,前后夹击,这山贼说不准就被打散了!” 韩望摇摇头,“大牛,没这么简单,吴保长那里顶多三十人,山贼至少九十人,三打一,恐怕顶不住。” 大牛挠了挠后脑勺问“那咋办呢?难道眼睁睁看着山贼祸害庄子?打不过也要打!” 韩望锤了下大牛,赞道“有志气,有胆气,我们肯定要打,但是你和冯叔必须听我的安排,为我争取一线机会。”于是指着九头龙说“你们两人分别带队从后面和侧面动袭击,吸引贼子注意,打乱他们的队型,我趁乱混进去靠近九头龙,只要一击得手抓住他,我们才有机会保住冯庄这片天。” 大牛目瞪口呆,这个想法也太夸张了吧?一个人在层层护卫之下能抓得到九头龙?不过没准,韩先生可是连熊达那样的猛将都是一招制服,反正现在没啥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说“听先生的,俺人手不多就打他侧面。” 冯河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如果等到山贼杀了熊达再攻破街垒,整个庄子就完全敞开怀抱任山贼蹂躏了。只是问了一句“俺打他后阵没问题,可是你万一拿不下九头龙,怎生脱身?” 韩望笑着轻轻虚了一声“保密!”,然后找了件还算干净的山贼服饰换上,就潜伏到熊达呼延美对战的场外。贼子们都在看场内精彩的打斗,根本没注意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同类,韩望不紧不慢的向前挤,同时观察九头龙的情况;九头龙身边有两个黑高大汉护卫,然后还有五六个山贼将其他山贼和九头龙隔开一小段距离,为的是防止有人偷袭。 这个时候场下两人已经打斗了九八个回合,熊达伤口多,战到此时已经是精疲力尽,全凭一口气撑着;呼延美则悠闲得多,见对手已经摇摇欲坠,大喝一声,双锏加,一锏快过一锏,终于熊达一个没防住,背上中了一锏被砸翻在地,一口鲜血喷出,巨斧也脱手落地。 众山贼齐声喝彩,“三当家威武,二龙寨必胜!”呼延美也有些得意,今日虽然战失利,但是正式攻打庄子可是两战全胜,杀了一二十个庄民,就是和对方悍将单挑也打赢了。上前一脚踩住熊达胸口,问道“熊达,你就算再厉害,还是得输在我呼延美手下。服不服?” 熊达喘口气问道“你就是呼延美?呼延灼是你何人?” 三十一章 冯庄保卫战六 冯河听见前面叫好,知道熊达落败,山贼的注意力全在前面,朝大家比划一下手势就带着手下摸了上去,山贼两个瞭望的哨兵根本没看见,还在踮着脚往场内看,冯河上前一棍砸翻一个,另一个被下手捅了几刀,但是暴露了声响,有几个靠近的山贼回头看见有人偷袭,急忙大叫“敌袭,抄家伙上啊!” 冯河单手持棍冲上去打倒喊得最凶的,然后在一通乱砸,打的几个小山贼抱头鼠窜。 九头龙一听还有人在背后偷袭,赶忙回头,一看才十几人,也不紧张,吩咐手下稳住阵脚,派人反包围冯河,冯河偷袭得手看九头龙反应过来,马上就开始撤离,这时候大牛从扯面也开始进攻,杀伤了几个山贼,九头龙火气上窜,“乃乃的,当老子好欺负啊,一个两个的抓住你们活剥了皮!”他嫌手下传递命令太慢,自己打马朝后阵赶来,几个护卫和保镖没看紧,就和九头龙差了那么一两步距离。 韩望等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九头龙脾气火爆,后阵被人骚扰一次估计很难调动他出来,但是两次骚扰,肯定跳脚,依着九头龙的心态,根本想不到在七八十个手下面前,谁还可能刺杀自己?何况他自己感觉身手也不差。 当九头龙经过身边的时候,韩望猛地转身抓住他的腰带向下一拖,由于事突然,九头龙没注意,惊呼一声,肥硕的身躯竟然噗通一声摔在地上;韩望紧跟着左手施展擒拿手扭住他的手腕向后掰住,右手的剔骨尖刀轻轻贴在他右侧颈动脉边上,这几个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到这时九头龙身边的山贼都还没反应过来。 九头龙刚想起身怒骂,就感觉到脖子边的刀锋冰冷,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这刀可是杀过人的;顿时低头不敢乱动;他能感受扭住自己手腕的力道虽然不是很大,但自己无论怎么用力也很难挣脱,心知遇上了高手,而且十有九八就是设计引诱并打垮呼延美的教书先生韩望。低着头说“是韩先生吧?果然有胆色,好身手,俺佩服!” 韩望哈哈一笑,拿刀拍了拍九头龙粗壮的脖子,不紧不慢地说“大王不笨呀,一猜就中,正是韩某。对了,和你说件事,人的脖子这位置有一条主动脉,不明白?就是血脉,心脏流出来血通过这个颈动脉给头部输送;一旦割破颈动脉,头部缺乏供血过三分钟,就是两百个心跳的时间,你就会陷入昏迷,一刻钟之后神仙也就救不活了。你们骑兵队里今天有两个就是这么死的,或许今天大王您运气好!有个神仙碰巧路过,大王想不想试一试?” 山贼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大当家摔了下来,再一看大惊失色,有人混进来行刺大当家的。刚想上前抢回九头龙,但是看韩望的刀架在九头龙脖子上,再听韩望说的这么危险,顿时就僵在这里,有的贼子还是大着胆子问“你想干什么?快放了大当家,俺们二龙山几百人可不是你能惹” 韩望理也不理会,只顾和九头龙说话,说话的语气异常平心静气,“大王这是不给面子啊?韩某还在等您回话呢!“说着刀锋靠上了颈动脉,还在说”果然是动脉,里面血流的多快啊,一旦割破,血就会像喷泉一样洒得漫天都是,有的据说能喷三尺那么高“ 九头龙虽然知道韩望暂时不会杀自己,但是脖子边上始终有把刀的感觉真是不好受,忙喊“韩先生,别动手,你有什么需要在下办的,尽管说!” 韩望停住手中的刀,看着四周紧密围着的山贼,笑笑说,“大王,我要和您的不适合让您手下听见。“ 九头龙变聪明了,“你们都退到一边,别耽误韩先生和俺说事!”众山贼无奈只得往后退。 呼延美喊了声“慢着!”拖着熊达过来,一手将铜锏高高举起,对这韩望说“放了大当家,不然俺就一锏砸了他脑袋!” 韩望不为所动,看熊达浑身血迹斑斑,也不知道他伤得如何,便问“前辈,伤势如何?” 熊达吐了口吐沫,倒是一半是红的,笑着说“先生,除了这厮砸了俺背上一记狠的,其他不碍事;俺方才还以为要下辈子才能再见到先生,现下这最后一面也见着了,俺死就死了,没啥牵挂的,就是拜托先生别让这群龟孙好活!” 呼延美狠狠一脚踩在他腿上,“想死俺就成全你!”说完作势要打。 韩望笑嘻嘻也不阻拦,就那么看着,手中的刀再靠紧一点,已经切入九头龙的皮肉,还好没流血。 但是九头龙受不了这种死亡恐惧,韩望越是轻言细语和声和气,九头龙的心就越没底,忙喊”三弟,不可鲁莽,哥哥性命在韩先生手中,贤弟且容韩先生说完!“ 韩望还是不说话,就那么一直盯着呼延美。 弄得呼延美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看着笑嘻嘻的韩望恨的牙根都酸了。这韩先生不是教书先生么,怎么就成了滚刀肉,本来想用熊达换大当家的一命,看来他是觉得份量不够。对了,再给他加一个,两个换一个总成了吧。喊了声“把那小子抬出来!” 手下马上抬了一个人过来,也是遍体伤痕,居然是追风,当初呼延美本想一锏砸死,但是由于追风警告韩望能把山贼都杀光,呼延美就判断追风既然知道韩望的计划,尽管追风在拷问之下一言不,但绝对是冯家庄身份不低的人。不如扣作人质,万一有什么意外,还能拿他顶上去,即使冯家庄落败了,杀掉或者勒索一笔赎金全凭自己高兴,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韩望见追风双手都血肉模糊,知道追风受伤不轻,问“追风,是个真汉子,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然后冲着呼延美说“赛狐狸是吧,本来只想和你老大说事情,不想搭理你,既然你非要掺和,也好,你说说是什么意思吧?” 呼延美指着熊追二人说“别当俺们傻,你把弟兄们支开,俺们大当家还不是任你宰割。现在你两个弟兄在俺手上,俺用他们两条命换大当家一条命,你要是觉得不够,俺再去庄里面抓十个八个都好说” 韩望摇摇头,惋惜的叹口气“其实无论他们任何一个我都会毫不犹豫换的,即便我抓了你们一百个人,只要你手上有任何一个冯庄的人,我都愿意换;因为你们在我眼里一文不值,而他们对于韩某来说是无价的,他们是韩某的亲人,是无可替代的,这话你们无情无义的山贼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这一番话说出,熊达和追风眼中不禁闪出一丝光芒,他们想不到自己在韩望心里这么重要,居然视他们为最亲的人,这得需要多大的信任!这一瞬间,熊达已经是全身心折服了,如果能活着熬过这一场,以后就投靠韩望,怎么看韩望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追风也是对韩望大为改观,吴贵对他和大牛确实很不错,但追风也知道是因为他和大牛有利用价值,吴贵的私心他追风怎么看不到?这种上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卖了,没安全感呀,如果韩望能够出人头地,跟着韩望总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呼延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犹自强辩“既然如此,那俺们交换罢!” 韩望故意冲着九头龙说“大王,我不是不同意换,但是方才我还有话说给你听,不想被人打搅,唯独你的这个三弟还真是有个性,我想想,对了,飞天虎被抓了,你也被我抓了,如果你们两个都出了意外,二龙山会是谁当家呢?” 呼延美一听急了,这几句诛心的话还真得很容易被九头龙听进去,回头猜疑自己,忙分辨“大当家,您可别听他胡说,俺就只是想着救你回来,天地作证,按呼延美但有半句假话,心存不轨,死无全尸!” 三十二章 冯庄保卫战七 韩望似笑非笑,冲呼延美竖起大拇指,还给他喝彩“不愧是赛狐狸,这心思转的就是比别人快!好啦,别表忠心了,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他们两个换你家大王一个。 不过让你们让开条路,让我后面的人先进庄。”就在韩望一举制服九头龙掌控局面之后,冯河和大牛为了避免伤亡都相机后退,隔着不远和山贼对峙。韩望必须让这些人安全的进入内庄,有了这三十个人加强内庄防守,就能勉强对付这一百多山贼。 九头龙虽说知道韩望挑拨离间,但是他不能再让呼延美随意指挥,否则赛狐狸真的趁机下黑手,这二龙山还真就像韩望说的姓呼了。忙说“韩先生,听您的,小的们赶紧让开!”呼延美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带着手下和熊达追风避开。 韩望向冯河大牛招招手,示意他们进庄。不一会三十个人就全部撤进去。冯河最后问了一句“韩先生,那您怎么办?” 韩望扮了个鬼脸,轻松地说“前辈,我还要把熊达追风换回来,您只管防守好街垒就成” 九头龙看看冯河他们都进去了,说“韩先生,您说的俺们都做到了,这换两个兄弟的事您说怎么个章程?” 韩望不假思索的说,“追风兄弟不能动了,所以先把他送到街垒门口,然后你让狐狸一个人带着熊达到这里,我们同时放人,之后大王是想继续攻打还是想罢兵休战韩某奉陪到底!“ 韩望并不指望抓住一个九头龙就能逼迫山贼退兵,毕竟山贼也是有底线的,再说了飞天虎可还在内庄,大当家二当家都在手上,除非他不要命,可是即使干掉九头龙,还会有八头龙七头龙出来担任大当家的。 所以歼灭山贼的有生力量,或者改编他们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根本。其实山贼绝大多数原本都是良民,真正逼上梁山的是极少数,还有得救,毕竟这是九百年前,即使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相反倒是那些中央和地方的官吏才是罪恶的源头。 九头龙还真仔细考虑了一会,说“韩先生,俺知道您是有本事的人,若是俺一个人,说不得就回去了;不过山上有山上的规矩,俺们这次下山必须把二当家救回去,所以罢兵休战不可能,但是俺可以保证半个时辰之内不开战,双方修整好再来见高下。” 韩望心情愉快的说“这样最好,不过你不怕被我再次抓住?再抓住了可不一定有人给你换哦?”拍了下他的肩膀,让他起身,既然人家守信配合,韩望也不想弄得九头龙太过狼狈。 九头龙吩咐手下先把追风抬到街垒门口,吴贵大牛赶忙接了回去送到何半仙那里救治。然后让呼延美带着熊达过来准备交换。呼延美押着熊达,韩望扣着九头龙,相距二十步,韩望说“我喊三个数就同时放人,熊前辈和大王各请各自归队,赛狐狸,听清楚了没?” 呼延美吐了口吐沫,“噪呱,只管数就是,俺们二龙山信义当先,换个人还偏生这么多事?” “一、二、三!”韩望数完,放开九头龙,但是刀还在他脖子附近,看到熊达踉踉跄跄开始往回走,才放下心来。 九头龙中途碰上熊达,拱拱手说“将军武艺高强,义薄云天,在下感佩至深,不过冯庄旦夕之间灰飞烟灭,若信得过俺,俺差人送你回三林!” 熊达强忍伤痛,正色回应“九头龙,若是俺逃回三林保全性命不假,可以后义薄云天就愧不敢当了,俺打生打死十五年,活的够本,大王您多费心了。”说完抬头挺胸硬是撑着回来的。韩望赶紧扶着他回了内庄。 韩望清点一下人数,受伤的有十五人,还可以战斗的连他自己在内共有四十七个,这说明有十八人在这轮战斗中死掉,山贼虽然也伤亡二十多人,但是基数大,所以对方还剩下九十多人。自己这边吴贵、大牛、冯河算是中坚;还有九个刀客,三个猎户,算是厮杀技巧熟练的;剩下的三十一人,都是务农庄户人家,除了把子力气就少有实战经验,更别说什么战场血腥的经历。 韩望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不是人手数量,也不是武艺和战斗技巧,而是信心,必胜的信心。没有了信心,人再多,装备齐全,身手再好,也会一败涂地,有了信心哪怕就剩下一个人也能坚守阵地抵抗山贼。必须把大杀器公布出来了,这样才可以换回这些老实巴交庄户人的信心,才能保全他们的性命和将来的生活。另外吴贵不能再带人手了,这么危险时刻,他要是再次私心一起自己带着手下跑了,冯庄可就真的灭顶之灾了。让他带着伤员和妇孺先撤吧,我们留在庄子里拦截住山贼。 韩望当着大家的面,先说了下具体情况,先就要求吴贵带着伤员和妇孺立即通过石桥撤离,他自己带着青壮尽量拖延山贼的时间。 冯文自然知道韩望想把吴贵支开,免得最后关头不可收拾;而且他有言在先,这次战斗唯韩望令行禁止,既然吴贵不听号令也只能这么处理。便极力赞同,说吴保长威望高,人头熟,保全了妇孺伤者那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吴贵也明白自己不讨大家喜欢,又想“看来冯庄保不住了,也好,趁机把飞天虎带走,俺升官财可就指着二当家的了”当下假意争辩几句,在冯文的说和下,半推半就的也就接了这个撤退的差事。 吴贵走了,韩望语气一变,打开一幅地图,这是冯氏祠堂的周边态势图,把地图往桌子上一拍“大家都看看罢,韩某给这些山贼准备了一顿大餐,骄兵必败,这一次不把他们全部剿灭,我再跳到二龙河里去,各位乡亲也别把我捞起来了!” 冯河一看,只见上面一道巨大的箭头直指祠堂门前的大路,箭头尾部居然写了两个大字“火牛”,不由得失声叫道“韩先生想用火牛阵来破贼子?” 韩望点点头,对冯文说,“冯公,您给大伙说说,一共准备了多少头火牛?” 冯河也蛮配合的,清了清嗓子,看大家都关注自己,才伸出一个指头“第一波十头犍牛,”又伸出两个指头“第二波,骡子大猪烈马合计三十” 韩望挑起大拇指故意夸张的说“冯公手段果然狠辣啊,这两波火畜大阵,山贼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冯文怒不可遏“老夫宁愿死后下阿鼻地狱,也要把这些杀我庄民的贼子统统烧死!” 大牛接管了吴贵留下的人马,手上也有十五六个,也听说过古时火牛阵,便插话“韩先生,有这么厉害的计策您为何不早点使出来?” 三十三章 冯庄保卫战八 冯河拍了他后脑勺一记,“蠢牛儿你自己看看地图,祠堂是必攻所在,且门口地形狭窄,山贼聚集于此时,数十头火牛火畜横冲直撞,啧啧,这威力着实不低啊!”众人方才恍然大悟,纷纷叫好,对地图指指点点,有的不明白的,就马上有人给他解说。 韩望看大家信心有些恢复,自然趁热打铁,暂时安抚众人,说“火牛阵虽好,但是贼子狡诈多变,还是要谨慎为好,前面混战,因各行其是以致伤亡较多,这就是血的教训。如若再有人不听号令,就是神仙也就不了我们,结果就是庄破身死!”韩望一个个望过去,很多庄民都下意识低下头,毕竟前面的溃败很多人都是一仗未打逃回来的。 冯河往前一站,大声说“韩先生,您就下令吧,俺冯河行伍出身,自然知道违抗军令就是杀头的罪过,如若俺有不尊号令,您只管拿了俺的脑袋去!” 大牛脑子一热,也站出来“韩先生,这次贼子来了,杀了这么多人,俺是看明白了,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这是俺们最后活命的机会,您说东俺不说西,您叫俺顶住,俺若是退了半步就不是娘生的!” 大伙一看冯河大牛都表态了,也都纷纷赌咒誓听命韩望,一时间气氛热烈,正在这时候,熊达和两个受伤的刀客又回来了,冯河诧异“熊将军,两位好汉,你们不是随吴保长先撤到安全的地方么?怎么回来了?” 熊达还没说话,一个刀客却抢先说了“冯公,俺不是女娘娃娃,受了些伤没什么打紧,包扎一下就是,俺也不是为了赏金。响水三刀早就立誓同生共死,如今三弟把命丢在冯家庄,俺们也不能独活,此番与那二龙寨不死不休,多砍一个贼子就是给俺兄弟报得一分仇。俺们不走了!” 熊达嘿嘿一笑,“响水寨兄弟这话对俺脾气,俺来就是为了杀贼子的,这受点伤就跑?以前西军阵前俺早就死了多少回了,这条命早就够本了,如今韩先生本事俺佩服,士为知己者死,韩先生,俺信得过您,也留下啦!” 冯文激动地抓着他们的手,不住地说“果真是义薄云天,老朽代冯家庄老老少少谢过了”说着就要躬身做礼。熊达和两个刀客慌得忙扶住,连称不敢。但是这一插曲对冯家庄留下庄民可是触动太大了,外乡人都能义无反顾留下来和贼子死拼,俺们自己的庄子还能说啥。 韩望看到一双双坚定决然的眼神,心中总算好受一些了。看这情形太紧张,得放松一下大家心情,于是指着熊达故意骂道“前辈您是不是喜欢挨揍啊,被人家打得那么惨,还回来,没够是吧?既然喜欢打,那就上最前面顶着如何?”又故意说“其实前辈你是最精明不过,这马上就要打败山贼的功劳就要多三个人分啦,没办法,谁叫冯公心软呢,便宜你了!” 熊达还真就吃韩望这一套,嘿嘿一笑,还就当真腆着脸说“先生做的买卖忒地大,肉俺不指望,骨头和汤总得留点不是?别人的便宜俺看不上,先生的便宜,俺还就赖上了,不给不行!”这样的局面下,单是这份嬉笑怒骂,不以为意的镇定和洒脱,西军之中的的将帅也没几个如此气度。再看庄民,短短片刻之间就能扭转颓废恐慌情绪,若说韩望不是行伍中的老人,他是打死也不信。这时候花花轿子众人抬,现在是韩望最需要支持,最需要士气的时候,别人可没有老熊的分量,以后日子还长呢,这份人情可就值大价钱了。 大牛其实看不惯熊达这种兵痞做派,也见不得他在韩望面前卖好,凭啥你三林的到俺们冯家庄拉交情,论交情俺们可甩你八条街。咳了一声说“先生,既然这些英雄好汉都来相助,俺们冯家庄的更不是没卵子的,莫如早些谋划布局,及早筹备,省的夜长梦多,您就说吧,俺听您的!” 韩望觉得九头龙一个小时停战时间已经过了一半,是要早点安排好,就说“好,大牛你前面打得不错,带着你的人去第一道街垒,记住山贼进攻你就死死守住,如果山贼大举进攻,坚守一刻钟就撤退到第二街垒,如果贼子还是大举进攻你就再撤到祠堂来,我安排熊前辈和几个受伤的好汉们留在这里配合你防守。“ 想想又叮嘱了几句“大牛,记住,无论如何你要坚守到火牛阵动之后才可以。还有街垒防守不要硬拼,多想一些法子阻碍他们进攻,比如准备点石灰粉,还可以故意引诱到我们预设的陷阱机关里,你们不要无谓的拼命,总之我不想再看到伤亡明白了没?” 大牛连连点头,拍着胸脯“先生俺懂,您这就是套狼,俺们好比钩子上的肉,只要贼子们咬上了,想脱身怕是要脱层皮。街垒就交给俺了,冯家庄的有一个算一个,跟俺杀贼子去!”十七八个人立马自觉地跟了上去。 九头龙犹豫了半天,自己总感觉那个韩望不太对劲,说出来的话让人总是七上八下的,就那么点人手还敢接着较量,这是疯了么?就算他把道路和房子都连起来,堵起来,还能抵挡住近百人的攻击?呼延美也劝他一鼓作气不能犹豫不决,今天不能打下庄子,怕是官军就要来了,要是在二龙山俺们闭着眼睛也能收拾他们,但是在这平原地带,官军那还真的是个麻烦。 九头龙悄悄卜了一卦,吉凶掺半,更犹豫了,忽然边上有人说蒋忠来了,九头龙抬头就看到骑着马跑过来的蒋忠。 蒋忠跳下马,说“大当家的,俺在后面一直盯着,冯河已经撤离石桥到街垒增援,只留了两个庄民看守,另外半刻钟前,冯庄妇幼全部通过石桥跑了,我好像看到二当家也被吴贵他们押着” 呼延美这段时间怕九头龙疑心,不敢多说话,但是现在忍不住了“韩望这是解决后顾之忧,要和俺们死战到底了” 蒋忠狞笑这说“大当家的,俺蒋忠来山寨寸功未立,只要给十个人,俺去给您把二当家的救回来!”他昨夜投奔二龙寨后,由于了解三林和冯家庄具体情况,也获得九头龙高看一眼,派他先做个哨探,四下打探各种消息,留意各种威胁。来了不久就溜到冯庄后部观察石桥情况,知道现在冯庄乡民逃难去了,还看到飞天虎,这才赶紧赶了回来报信。 九头龙考虑了一下,说“给你十人十马,去把二当家带回来,吴贵那个龟孙,也给俺活捉了来!”九头龙知道真正坏事的就是吴贵,今天自己死伤了几十人,都是吴贵惹出来的祸事。 三十四章 冯庄保卫战九 第一条街垒激战过后一片狼藉,墙倒屋推,不少地方还被引燃弄得烟火弥漫的,山贼只用了半刻钟就打下来了。倒不是大牛他们顶的不顽强,而是山贼人数太多并且防护严密,连续几波攻击下来,庄民的反应跟不上出现了伤亡。最后山贼攻破核心阵地的大门,蜂拥而入,大牛见不能挽回,只得按计划撤退到第二街垒。 呼延美抓住战机毫不停歇,趁他们立足未稳挥军继续强攻,大牛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山贼赶出了第二道街垒,不得已退回祠堂,联合熊达他们负伤的人手,勉强巩固住了防线。 呼延美站在街垒最高处,静静地看着大牛带着有些行动笨拙的庄民,逃进了祠堂,他用不着追杀过去,反正这些庄民的战斗力太弱了;虽说打第一街垒伤亡了五六个手下,第二街垒又损失了三四个,主要大多数是中了机关陷阱和埋伏,这个韩望还真是鬼神莫测,这么些个阴毒的机关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虽然搭上十个手下有些肉疼,毕竟是打下来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只要有钱有粮还怕没人么!年年六七月间,青黄不接的时候,一波一波的流民四处流窜;看着身强力壮的汉子,年轻貌美的妇人,随便给个三五斤黍米就能大把的拉回山上。如果不是山上不好种粮食,估计拉上一两千人马都没问题。 呼延美觉得冯庄的庄民突然变得难打了,在自己这么凶悍的攻击下居然坚持了半刻钟,反倒伤亡了几个手下,亏大了。他第一判断应该是韩望掌握了指挥权,重新调整了部署,激了庄民的士气和斗志。难道就这样么?凭着一些街垒,机关就能阻挡住我的攻击?第二个街垒对面就是祠堂了,根据蒋忠的情报,祠堂是冯庄防守的最核心,再核心也就那么大,韩望难道会妖法? 呼延美对熊达和他说的话很好奇,居然问起呼延灼,难道自己和鼎鼎有名的呼延灼有什么渊源不成?可爹娘在世的时候,没说咱家有什么亲戚,只是说是呼家旁支。呼家昔日威名远扬,现如今除了呼延灼担任御营兵马使,其他旁支谁也不知道谁,管他大富大贵生生死死,俺就一个人过活好得很。 呼延美忽地恨恨的一锏砸在房顶上,泥石乱飞。他想起九头龙听了韩望挑拨是非后看着自己的眼神,呼延美看的懂,这就是是一种警惕,一种对自己深深的怀疑。这九头龙和飞天虎在二龙山聚众作乱,侥幸胜了几仗,虽然人数增加到两百多山贼,但是战斗力却没以往那么厉害了。主要是钱财多了,手下多了,大小头目都顾着自己享乐,实在是鼠目寸光。飞天虎更出格,哪里有钱就抢哪里,哪里有大姑娘只要看中的就抢回去,要不是这样二龙山的名声也不会败落得这样快。 如果九头龙能有韩望那种风采就好了,听了他的那些话,俺也愿意当他兄弟,可是自己偏偏上了二龙山,一日为贼终身为匪,不指望了。可惜啊,今天他也逃不出去的。 韩望算算时间快到五点钟了,也不知道县衙那边的救援什么时候能来,看着这形势一边倒,二龙山也不是酒囊饭袋,当然山贼装备、经验和狠辣都占有明显优势,一个打两个农夫肯定没问题。既然你们知道趁热打铁,那么等天黑了就不要怪我请你们吃点开胃菜,让你们这群土鳖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cQB,什么叫做夜间单兵作战! 韩望爬上祠堂房顶,想了一下,把熊达叫了上来,指着前面的山贼,问“前辈,你觉得接下来怎么办?” 熊达盯着山贼的动向看了一会,说“俺们人手还是不足啊,要是有一百人,倒是可以趁夜里突袭一下,或许可以有大的战果。” 韩望点点头,“我们并没有一百人,不过,夜袭一个人就够了” 熊达问“你去?一个人?” “要不要跟着去”韩望吸口气“你会看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夜袭战” 天黑了,韩望带着熊达悄悄离开祠堂,根据地形图和韩望记录山贼喽啰的巡逻线路,间隔时间,两人很快摸进了山贼的地盘。由于山贼形势大好,所以外紧内松,有一些不用放哨巡逻的头目,在隐蔽的房间内带着兄弟们吃肉喝酒赌钱寻开心。 韩望倒是弄了一套合身的山贼服装,但是熊达身材太高大了,穿了套小号的服装袖子短,裤管也短叫人看了笑。韩望和熊达寻了一个只有三四个人的小团队,门口有个喽啰一边啃着大肉骨头一边不住的探望房内的赌局,于是咳嗽一声走了过去,门口山贼许是刚上山的,问“哥哥,可是来耍钱的?快些进来罢,都在玩了” 韩望笑了笑,忽地指着他背后说“你怎么出来了?”喽啰下意识向右扭头看去,韩望立即出手左右扶住他的脑袋向右快一转,“咔哒”喽啰的脖子脆弱的断掉了,连叫声都没喊出来。 看着熊达惊讶的表情,韩望笑着提醒他“前辈,你的下巴都掉到地上了!” ,那小头目喝的正爽赌得高兴,见有人进来,忙问“兄弟,过来喝点酒暖暖身子,耍两把骰子玩玩?“ 韩望也不客气,哈哈一笑果真抓起骰子念念有词,吹了口气向碗中一扔,说“豹子,通杀!”四个山贼都低头看碗中不停旋转的骰子。韩望瞬间抽出两把尖刀在身边两个山贼咽喉都割了一刀,然后桌子上溅出两朵血泉;随后左手顺势一刀扎进正好抬头的山贼胸腹之间最柔软的部位,向上顶了两下,山贼就不动了,尽管韩望左手动作激烈,但右手那把刀就悬停在小头目的咽喉正面,稳如泰山。 小头目这下终于酒醒了“你是韩先生?俺上有老,下有小,别杀俺”韩望不动声色间杀了三个人,把小头目吓得尿都快失禁了。 韩望提过桌上的酒壶,直接喝了一口,居然是酸的!一脚踹过去“你他娘的喝的什么破酒?这是人喝的么?” 小头目这个冤呀:俺又没让您老人家喝,这也怪俺?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只得好声好气的回答“韩先生,俺们都是些穷苦汉,能有酒喝就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好不好喝俺们哪敢讲究!要是您老想喝好酒,俺们大当家哪里就有不少。” 韩望笑着说“你说说大当家和赛狐狸都在哪里?”韩望一得到消息,后立即打晕小头目,再用绳子捆起来,嘴巴用软布塞住。 韩望很快就找到下一个目标,是三个人一组的流动哨;韩望和熊达借故东倒西歪的踉踉跄跄靠近流动哨,然后趁着流动哨看笑话的时刻,迅雷不及掩耳一人一个解决了。韩望扣住最后一个山贼,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僻静所在,几句话就套出九头龙呼延美现在的位置。 当他们来到呼延美的临时住所时,已经在路上又干掉了一拨巡逻小队,按照这种度,配合得好,他们两个人一个晚上解决二三十个山贼肯定是没问题的。韩望不清楚熊达为什找呼延美,但是他信任熊达,至少这样的局面下熊达出卖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忽地有个骑马山贼策马狂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官军来了,有好几百正在赶来!官军。。”原来呼延美窜出来一把扯他下马,骂道“混账,敢胡说八道俺砸烂了你!”然后把他拎进自己房间单独问话。 原来蒋忠带了十个马贼去追击冯庄妇孺和伤者,追上去的时候远远就现有大队人马举着火把赶来,蒋忠不敢大意,放下庄民,派人前去打探,一探之下才知是县衙的甲兵义勇,前来增援冯家庄,距离这里大概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 九头龙也赶过来,听说官军来得如此之快到出乎他意料之外,原本以为再怎么官军明日午时赶到就算最快了,没想到这一次迅捷如斯。既然有一个时辰,是连夜打下冯庄?还是扯退回二龙山?九头龙就必须要做一个选择了。 三十五章 冯庄保卫战十 九头龙很快做出决定:立即全面强攻,一刻钟之后不管打得下来还是打不下来,都撤回二龙山;同时让蒋忠务必抢在官军之前救出飞天虎,救出之后直接返回山寨。≧ 韩望和熊达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九头龙想跑了,但是贼不走空,与其说临走之前想捞一笔,不如说是九头龙是泄怒火。一天下来损兵折将,自己还被俘虏,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这样的情况下,熊达想与呼延美单独会面是没机会了。而且韩望必须返回祠堂镇守,既然山贼在一刻钟之内全面强攻,正好火牛阵可以派上用场。韩望抱歉的说“前辈,本来还想带您去见呼延美,但是情况有变,必须要回去了。” 熊达看着召集山贼准备进攻的呼延美,叹了口气,说“罢了,且回去准备防守,贼子此番攻击必定凶狠异常,大牛他不一定撑得住,快走!”两人悄悄借着夜色返回了祠堂。 随后九头龙和呼延美各带一队人马开始分路强攻,但是由于韩望已经给众人说明外界情况,只要顶住一刻钟,山贼就会退走,整个祠堂内的庄民刀客又得知官军已经靠近,一个个士气高涨起来。于是在韩望,大牛,熊达带领下防守的更为积极;即便有些轻伤也不肯撤下来,一次又一次抵挡住山贼不同方向的进攻。 韩望站在高处看着山贼都拥堵在门口,点燃房顶上准备好的三只火把,这是给冯河信号,让他实施火牛阵冲击眼前大股山贼。 呼延美看着房顶的韩望点起火把,心底莫名一寒,这绝对是信号,难道这冯庄还有一支伏兵留到现在采用?还没等他多想,就听见闷雷一般声响自西面滚滚而来,“难道是马队?不,这不是马蹄声!” 瞬间,最西边有贼子惊恐的呼喊“牛,火牛来了~!”九头龙看着黑夜中一片火光在如同波浪一般翻滚过来,还夹杂着猪牛骡马的的嘶吼嚎叫,直愣愣的傻了:这火牛阵是听说过,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能在这个小庄子见识真的火牛阵。 呼延美心思千转,万分危急关头顾不得多讲,一把托起肥硕的九头龙扶上马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喊了声“大当家坐稳”,就一锏抽到九头龙的马屁股上,那马吃痛长嘶一声驮着九头龙冲着东面狂奔下去。呼延美磕了一下马刺,他胯下的骏马也是提狂奔,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高处的韩望,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韩望看两人落荒而逃,拱手施礼,故意高喊“大王,军师,夜路难行,恕韩某招待不周啦!” 这是山贼早已乱作一团,有些人逃进转庄内小巷,有些也朝着东方溃散,更多的还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火牛火猪,还朝西边看。终于一头粗壮的犍牛披着火帘自黑暗中窜出,然后是两头、三头,整整十头牛!背上、尾巴上都捆扎着裹了油料的布条,这些布条已经被点燃。剧烈的疼痛的刺激之下,这些牛的眼睛一片赤红,如同喷出火来,看见一堆人堵在路中,如同压路机一般冲撞了过去。 并排三头犍牛的狂奔,近八米宽的场地顿时变得狭窄起来,这时候山贼才明白为是么大当家军师那么快的溜了,在这些疯了一般牛面前,人力实在太脆弱了。有的被牛撞的飞了起来,有的被踩在众多牛蹄之下成为肉饼,有的直接被牛角挑破了肚子,恐惧之下更多人徒劳的往东边逃窜,这些人越是逃跑,就越引起牛的攻击,一路上惨叫哀嚎不绝于耳。 熊达倒没什么,大牛和冯文却惊诧连连,看着韩望的眼神都不对了。 韩望大刺刺的把手一伸“三贯钱拿钱来,这西班牙斗牛节门票一贯钱一张,童叟无欺” 熊达白了他一眼,半晌说道“都说你是鬼谷子传人,可是当真?” 韩望哈哈一笑,“什么鬼谷子?没,没听说过!” 祠堂门前路的两边,还有不少山贼乖巧的紧贴在墙边,缝隙,侥幸躲过一劫,见火牛过去正在庆幸。没想到,火牛之后,还有火猪、火马,火骡子又是一大波杀到,这些畜生已经被火烧的进入了狂暴状态,看见人就咬,看见动的就撞,然后自然遍地的鬼哭狼嚎。 韩望看差不多了,拍拍手,说“牲口活干得不赖,现在该我们打扫战场了,叫兄弟们四人一组搜捕残匪,同时不要大意,更要提防狗急跳墙”几人分别带着人手搜捕流落在庄内的贼匪。其实很多山贼都被这斗牛节弄得不知所措,根本失去了抵抗意志,乖乖被抓了起来。 就在韩望他们打扫战场的时候,官军的先头部队三十来人也快马赶到,当宋轲他们入庄一看局面,就知道自己起了大早赶了个晚集,白辛苦一趟,面色自然不好。冯文忙请县尉大人落座,给他介绍韩望、熊达、冯河、大牛等有功之臣。 韩望看着宋柯那张臭脸,自然心里有数,当即上前施礼“县尉大人,草民韩望斗胆请您借一步说话” 县尉哼了一声,“这贼子都被你们打败杀干净了,还有什么好说?” 韩望眉梢一扬,忙说“县尉大人~您太谦虚了,这贼子可不是草民杀的,都是大人铁骑虎威吓跑的;而且这祠堂一战,大人您身先士卒血战到底,才杀退贼兵保全冯庄的,这么大的功劳韩某等不敢窃为己有。冯公,您可都是亲眼看见的吧?!” 冯文一愣之下,瞬间会意,忙说“哦,对对对,你看看门口那些送命的贼子身上都是马蹄印子,除了县尉大人的铁骑,老朽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立下这桩大功。” 宋轲见韩望机灵,冯文更配合的天衣无缝,脸色才有所好转,他也不好意思独吞这份功劳,故意大方的说“冯公谬赞了,若无贵庄上下齐心合力拼死抵抗,坚持等到宋某前来接应,一众贼子必定得逞。”又转头冲着喊望说“宋某早听说韩公子大才,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一介书生就有如此胆色,将来必定传为佳话!” 韩望谦虚道“大人,夜路本就难走,您又是一路军马劳顿,莫如暂时歇息片刻,再统计战果?” 宋轲可不想被别人半道截胡,煮熟的鸭子飞了;故意正色道“宋某既然肩负朝廷重任,自然不敢丝毫懈怠,等俺收拾了贼匪余部再叨扰冯公。”说完兴冲冲带着人马抓捕庄外受伤的逃命山贼去了。 冯文不经意的时候摇了摇头低声说“大人的心思都在贼子级上头,可怜我冯庄今日白白丢失了这么些条人命,向谁喊冤!?” 大家正在互相救治包扎,有的早些时候还有血勇,大战之后反倒后怕不已,有的受不了门口遍地的尸体残肢,不停的呕吐和哭泣。冯河和熊达多少都清楚,每次大战之后很多兄弟都不太正常,早已司空见惯。 韩望知道他们多少都有些战场后遗症,应该尽量多做一些心理辅导和干预治疗,所以请冯文冯河分别照顾并耐心劝解,自己也力所能及的说一些开心的话题,分散一下大家绷紧的心情。 终于有个庄民打扮的跑了来“员外,蒋忠带人抢走了飞天虎,还抢走了三林那边的花娘子了” 三十六章 烈士陵园 天亮时,跟随吴贵一起撤退的庄民都互相搀扶着回来了,有的亲人团聚抱头痛哭述说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是,更多的人向庄内留守的人探寻打听自己家的亲人,还有的人看见自己房子烧没了,拆毁了,悲从中来,愁眉不展。 韩望赶跑并抓捕了内庄的零散山贼之后,组织庄民做了两件事情,一灭火,二收尸。韩望把三十六位庄民,刀客,助战的死难者全部集中放置在祠堂门口;每一具尸体韩望大牛熊达和庄民们都清洗干净,用冯文去买来上好白布裹好,垫上草席,以便亲友辨认。另外把死去的山贼也集中收殓,人死为大,善良的冯庄人收拾完自家亲人,也给山贼仔细收拾。 看着那些亲人在尸身边呼天抢地,悲痛欲绝,韩望心里也很难受,但是悲伤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他找来冯文冯河大牛熊达商讨烈士的后事操办。大家原本也没什么想法,以往被山贼害死了,只能怨自家倒霉,顶多庄子上多给些安家费,买口好棺材就完了。但是韩望一套一套的说法让他们目瞪口呆,原来丧事还可以这么大操大办得?听起来感觉也不错,这韩先生的心是不是有八窍啊! “先,我们要开全庄追悼大会,纪念这些为了冯庄英勇献身的烈士,给他们留下不朽的名声,让后世都能记住他们的功劳,传颂他们的荣誉。既然县尉大人来到冯庄,可以抬高规格,对外宣称县级追悼会,我想,县尉大人一定不会推辞在会上致追悼词这一光荣任务!其次,我们要厚葬三十六位勇士,用上好的棺木,选风水宝地修建烈士陵园,在陵园里还要建一座三十六勇士纪念碑,以供后人每年清明节瞻仰缅怀!” 看着大家崇拜还有些许迷惑的目光,韩望接着扳下第三根手指说”其三,给他们家赠送烈士奖章,放足够的抚恤金,他们的父母我们冯庄赡养,他们的孩子也由冯庄抚养成人。其四,我们要请江湖艺人名伶戏子把三十六勇士的事迹编成话本剧本,通过他们传播到县府州路乃至全大宋!让后世子孙都能记得,记得这些为了抗击山贼侵略、为了保家护民而抛头颅撒热血的英雄儿女!” 熊达艰难的咽了下口水,自嘲地笑道“韩先生,你说的这些若是真的,俺还不如死在呼延美手里算了!” 宋轲哈哈大笑自门口进来,看着冯文和韩望,说“俺在门外都听了,冯公,韩先生果然高人!真真是机智百出,追悼大会上给真定三十六勇士致追悼词,俺就当仁不让了!”此言一出,大家都是荣幸有加,这可是本县的父母官之一啊,只要他肯出面,冯庄的丧葬规格立马抬升。 韩望却知道官场规矩,毕竟民间义勇以少胜多,打败山贼的事迹可以层层上报,幸运的话还能只达天听;说不定真定县衙还要参与进来,看来得好好和宋县尉沟通沟通,给冯庄争取更多的好处。 接下来,宋轲给大家公布了冯庄保卫战的战果,当场击毙的山贼有二十八名,冯庄自己俘虏山贼十七名,宋轲追上去俘虏的也有十四名;此仗合计消灭山贼五十九名,这可是历年从来没有过的大捷,唯一可惜的是飞天虎趁乱逃脱了,押送人吴贵在和山贼争夺飞天虎的过程中被蒋忠砍了两刀,已经回家养伤去了。 宋轲由于心情很好,所以拉着韩望仔细了解冯庄战斗始末,韩望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当然熊达、冯河、大牛、追风的功劳突出的比较明显,自己反而没有过多强调。宋轲见韩望才识过人,武艺精湛,不禁想收为己用,所以对韩望身份进一步了解核实,希望能够借此拉拢韩望。 韩望只得把原先编造的故事重新复述一遍,至于赵良嗣赵大人那一块,韩望却不肯多说,话里话外的意思你们不都已经去京城调查了么?等结果来了再说吧。其实,韩望推算过时间,因为核实身份不是紧急公务,所以真定和汴梁信息往返至少需要十天到十五天时间,现在只过了七八天,还早呢!乐得逍遥自在几天。 韩望接下来有意无意的提示,如果把这一场战斗功绩渲染的越大,追悼会声势造的越广,不仅冯庄以及周边百姓对县尉大人的官声风评都会加分,而且把战功分润给顶头上司,更可以层层上报到州府路治,那么官运说不定就开始偏向宋大人您了。 宋轲想升官都想疯了,本来就缺一个拿得出手的战功,韩望白白相送,更提出什么“追悼大会”和烈士陵园的主意;简直太对自己胃口了,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所以,怎么看韩望都百般顺眼千般贴心。要是韩望知道宋大人此刻心思,估计会丢出四个字“我不搞基”。 宋轲虽然不知道韩望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不妨碍他利用韩望没和丁佩接触的时间差先行示好拉拢。由于县衙幕僚蔡师爷也来了,此前丁佩指示他务必掌握吴贵再控制飞天虎,虽然飞天虎被劫走,但是抓获飞天虎毕竟是事实;所以蔡师爷准备在吴贵身上做文章,借着探病慰问的名义和吴贵说明利害关系。估计这时间,也快到祠堂来见冯文和韩望。 果然蔡师爷笑呵呵的进来,见过宋轲,再见过冯文和韩望,蔡师爷心思机敏,口才了得,看神情吴贵已经被他敲定了。“今日一战,冯公之忠义必将闻名州府,冯庄之英勇必将万户颂达。蔡某受丁县令所托,援助慰问贵庄,想不到凶悍如狼的大股山贼居然被你们打得大败,蔡某万分敬佩。”说完冲着冯文和韩望拱手施礼。 这冯文倒没什么,但是韩望这人还当真不一般啊,年纪不大,却果敢决毅如此地步,恐怕日后不可限量。若是趁机笼络过来,对大人还是多有助力,不过此子来历不明,且目光锐利,神情淡然,想要顺利招揽恐非易事,不如先探探他的底再见机行事。 “韩先生请了,蔡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尊颜,实乃幸事,闻听此间街垒、各处机关均由先生打造,实在是精妙绝伦,不知先生师从何方高人?”韩望的师门问题一旦弄清楚,就对他的身份,背景,可以利用的价值更进一步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韩望砸吧砸吧眼睛,半晌才回答“韩某是平头百姓一枚,哪里是什么高人?早几年在燕云之地很是见过些阵仗,也跟着好些个老卒偷学了一点。今次冯庄是危在旦夕,不得已才匆忙搭建应付山贼,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好你个韩望,居然和我打马虎眼,蔡师爷心里想着,难道这个县尉大人宋轲在背地里还能许给你什么大好处?不成,最好能单独和韩望谈事情。 韩望又对蔡师爷说了关于筹备会和烈士陵园的事,师爷也相当重视,当下表示尽快通知县令,还满口保证对于这件让真定县扬眉吐气的大事一定要好好操办,丁大人肯定鼎力支持。 选风水宝地自然就离不了何半仙,这一个堪舆点穴的功夫韩望实在无能为力,业术有专精,何半仙来了,韩望把想法仔细交代清楚,剩下的事就要看他的功夫了。何半仙拍着胸口保证这次不收费用,义务学雷锋!还有二龙山死者韩望征得宋轲同意后也需要交还给九头龙,另外花娘被蒋忠掳去必须要有人去交涉,何半仙是最合适的人选。 花娘你到底怎么样了呢? 三十七章 钱氏双姝 老钱来了。 老钱带着女儿来了。 老钱带着两个一样的女儿来了。 恩?居然是双胞姐妹花!才十二岁,就出落得祸国殃民,真得是老钱的女儿?韩望看看一脸朴素的老钱,再看看一双粉雕玉琢灵动不可方物的女娃娃,只能赞叹造物神奇,真他娘的耐克。 两个女娃娃上前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弟子可娘,弟子爱娘,见过先生!”韩望品过两姐妹奉上的茶水,示意两人起身,赠予两人文房用具,算是拜师礼毕。韩望让冯举冯杰带着两姐妹下去熟悉蒙学环境和规章制度。 冯文见娃娃们走开,不由得数落,“德寅,这二龙寨刚刚撤走,若非如此,你们岂非自投罗网?” 钱德寅抓住机会,自然顺势爬杆“冯公,小小二龙寨何足挂齿,韩先生坐镇于此,宵小之辈自然不敢靠近,就算糊涂胆大如二龙寨之流,亦损兵折将大败而回不是”悄悄说“昨日就得到消息,贵庄有警,钱某临时收集了一些小小心意以备将来或用,还望冯公收下不要嫌弃。” 冯文摸不着头脑,韩望看着老钱神秘的样子,估计十有九八会是老钱的私单尾货之类的军品。果然,老钱的马车停在祠堂后门,老钱看看四下没人,撩开后帘,后半个车厢装着的居然真是刀,弓,弩,箭,还有护甲,再看仔细还有很多铁制枪头。 老钱慢慢报数“生锈钢刀二十柄,残盾二十面,铁胎废弓二十张,白羽废箭一千两百支。机关残弩十架,残弩箭四百八十支,步阵破叶子甲二十副,生锈钢枪头五十。这些破铜烂铁太占地方了,听闻冯公成立护庄民团,需要训练器械,借花献佛,区区破烂还望笑纳。” 韩望看得仔细,这些分明就是全新大宋禁军制式装备。这些装备虽然只有一百副,但是足可以训练武装三百人,至少弓手弩兵需要八十名,刀盾手六十名,长枪兵一百五十名是必须的。 老钱看着韩望眼神放光,心下稳稳地,韩先生,终于让我把着你的脉象了,这份厚礼该打动你了吧。然后冲着车旁的老者说,“欧老丈,这位便是韩先生!” 那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师傅欠下身就要给韩望行礼,口中还说着“自今日起,俺就听韩先生您的差遣”。 韩望是受过五讲四美三热爱教育的祖国花朵,哪能让爷爷辈的给自己行礼,自然一把掺住,忙看着老钱,意思:钱公,这是何意? “这位是欧非欧老丈,整日里说自己是精于铁器铸造,然钱某小小铁铺实在容不下欧老丈这位大神,不知韩先生可用的上?” 韩望心中一动,“欧姓可不多,再加上精于铁器铸造?莫非欧老伯和战国时期的欧冶子有渊源?” 欧非摇摇头,“实属巧合,其实俺欧姓一族,依据族谱溯源也只到得东汉末年,与战国欧冶子应该毫无干系” 他抚摸着这些军械,军备,欧非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慈爱“俺打小就喜欢钢铁物什,不喜玩耍,终日守着铁匠铺看得入迷,时间久了,自然熟悉;长大了就干起了铁匠,后来因战乱流落真定,钱老爷在危难之时施以援手,俺只能卖命与他。既然钱老爷觉得韩先生有大本事,一准能使唤的上俺这个老不死,俺这就巴巴的来了” 原来这欧老丈是钱德寅蓄养的奇人异士,平日里老钱这些民用设备,半军用装备,欧非是不屑一顾,听说韩先生能耐大,本事大,想过来见识一下,不过没想到韩先生这么年轻,能有多少见识?欧非其实还是对自己信心爆棚,近二十年经他铸造的铁器无一不是绝世珍品,万千追捧。 韩望看着欧巴自恋,莫非大师都是性格怪癖的?不过这家伙如果真的有料,倒是可以玩一把大的。欧巴先放一边,解决老钱是正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至理名言韩望可是耳熟能详,看来老钱所图甚大啊! “钱公,说吧,您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不太明白?” “我要真定府的铁匠铺只能挂着钱字的旗号!” “不行,这个违背我做人的原则,换一个条件!” “我想每年万贯盈余,你也能做得到?” “这倒不难,不过。。。” “啊!钱某人不是胡吹,大大小小生意十几处,现在每年盈余亦不足千贯,虽说万贯家财,却也是几代人数十年积累下来,这年入万贯岂是你说赚就赚?” 韩望哈哈大笑,“我来猜一猜,这一车破烂,估计你至少花了一千贯才从军备库弄出来,是也不是?” “韩先生料事如神,钱某不多不少,打点了整整一千贯”老钱压低声音“先生文武双全,眼界之高,韬略之精,实乃当世武侯。然先生身份疑点一日不澄清,就一日不能成为我大宋所重用;即使澄清,只怕也难以前往汴梁高升,至多戍边军州胡乱安排个差事渡此余生。昨日遇着县衙的一位大人,说起丁大人对韩先生也是多有赏识,今日宋大人更是青眼有加,依钱某看来,倒不如留在真定,一来教化民众子弟,也可操练庄中护卫,将来遇着有事还能派的上用场。” 韩望就算再笨,听了老钱一番说辞自然知道他另有所图,心中叹道,商人的嗅觉实在灵敏,别人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打算,但是老钱察言观色,不过一面之交,凭着县衙打听到得一丝内幕,就敢下注奇货可居,实在佩服。 这老钱被叶氏打压,在真定难以出头,机缘巧合碰到自己,惊为天人;要钱给钱,要物给物,无非是赌他韩望逆转危局。但是叶氏官商结合,在大宋这个时代,又是这个宋辽边境的偏僻所在,自己真的就能帮他解决? 还不知道叶氏是如何角色,黄押司又是何等人物,官商结合的产物向来是杀人不见血。所以老钱才送来这些装备,希望利用自己才识过人出谋划策,再握有一支强力武装获得县衙头面人物的赏识重用,如此一来勉强可以和叶氏谈判,为自己保留一线生机。好算盘! 不过这些装备倒是自己实际所需,能掌握一直自己的武装力量,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才能生存下去。另外之所以这次伤亡如此之大,固然庄民缺乏训练,没有令行禁止的观念,实则兵器匮乏也是主因之一。 和老钱合作有两个好处,一来可以通过老钱快的赚钱,男儿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但一刻不得无钱;再则,老钱送来一个自称大师级的祖宗,如果真如他说,这就有无限可能了,收是肯定要收的,不过老钱的习惯不好,总是琢磨别人喜好,到我这里必须得敲打。 心念转动,马上把脸一沉,断然拒绝“钱公,莫要害我,为了你那么点家财,我却要担上掉脑袋的干系,绝不可能,你回吧!”说完径自返回学堂。他想起上次老钱说自家闺女刁蛮任性,所以想看看到底是如何精灵古怪的。 冯文看着韩望生气的离开,顿时就给脸色老钱,指着马车低声斥道“老夫没想到德寅你居然胆大妄为若此,别说韩先生恼怒,就连我也不许你如此胡来!” 老钱哈哈一笑,“冯公,此言差矣,韩先生哪有恼怒?这分明就是要请我密谈,何况贵庄此次大败山贼,如无防备之力,他日贼子去而复返,冯公又该当如何应对?稍安勿躁,钱某去静候韩先生相邀” 钱可钱爱大刺刺坐在第一排座位上,冲着冯举冯杰呼来喝去,冯家兄弟脸色难看之极,但是还是不敢有违,冯杰端茶送水,冯举耐心讲解,看得出来,这两位少年脑门上都憋满了汗。 韩望觉得好奇,冯举冯杰那也是出类拔萃,如何就肯俯帖耳听命如此。当下进的课堂,问道“冯举冯杰,你们这是何故?”两人羞愧满面,低头不语。 钱可钱爱见先生进来,立即起身行礼,钱可说“回禀先生,两位学长和我们姐妹打赌,他们输了,自然就要听我们的吩咐,愿赌服输,我们可没强逼他们一分一毫。你们两个呆子给先生说是也不是?”冯举冯杰见躲不过,只得点头说是。 韩望笑笑,冯举韩望到不敢说,但冯杰可是精于计算,心思缜密,轻易不会赌输。冲钱氏双姝挑起大拇指,赞道“好,谁说女子不如男!先生好奇的是,冯举冯杰也算优秀,什么样的打赌会输掉呢?” 三十八章 花娘的抗争 何半仙被蒙着双眼带到聚豪堂,有人解开眼罩,何半仙才看清这是一座庞大的两层木制阁楼,自己就在底层大厅中央,大厅至少两百见方,厅高足有一丈五,四下里一人合抱的圆柱都有十几个。 居中正面正是二龙寨大当家九头龙独坐在一张虎皮交椅上,右手九环大刀拄地,左手按住扶手,阴沉着脸看着何半仙。坐在九头龙左下方是呼延美,右下手是飞天虎,紧挨着飞天虎的是蒋忠,看来蒋忠也混到了一个头目当当,门口有几个孔武有力全副武装的喽啰把守。 蒋忠地位最低,也是刚刚入伙,虽说救出飞天虎有功,暂时得到九头龙的认可,但是除了有几个泼皮基本上就是孤家寡人。没有九头龙的赏识与肯定,他的地位是不会稳固的,所以总想着表现自己的忠心。于是他先开口“何半仙,你不在冯庄待着修行,跑来二龙山干什么?” 何半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胡话,这场面倒也吓不倒他。当下冲着大家一一见礼“回禀大当家,贫道是为了化解山寨和冯庄因误会导致的干戈而来,冯庄庄主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此番双方互有损伤,不如就此罢手,日后井水不犯河水;为了表示善意,遇难的好汉俱已收殓,如大当家有意接回二龙山安葬,可派些许好汉随贫道前去,还望大当家成全。” 飞天虎不等九头龙表态,跳起来指着何半仙怒骂“就此罢手?!放他娘的屁!俺们山寨死伤了六十多个兄弟,他一句话就这么算了?想得倒美,不把冯文老贼的脑袋砍下来,俺誓不罢休!” 何半仙不退不缩,等飞天虎把话说完,又慢条斯理地说“二当家的您大人有大量,别和贫道一般见识,贫道不过就是个传话的人,如果贵寨不肯罢手,也是无妨。来的时候,韩先生说过,如若二龙寨不答应,那么就换一个说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飞天虎被何半仙这种轻视激怒,大吼“快些说,他到底说了什么?” 何半仙微微一笑“韩先生只有六个字:你要战,我便战!” 飞天虎一脚踹翻凳子,大刀忽地举起,作势要砍,呼延美忙上前拦住,低声在他耳边说“二哥,稍安勿躁,大哥还没话呢” 飞天虎再混,也不敢在九头龙面前撒野,看呼延美搬出自家大哥,也不好作,只得吐了口痰,骂了句“你这个贼老道活得不耐烦了!等会就刮了你” 九头龙还是没说话,但是把大刀端起来,用绸布细细的擦拭,慢慢地说“二弟三弟,那韩先生可是当世高人,有千军夺帅的本事,比俺们都强;现在又依仗着县衙众多的甲兵义勇,不把二龙寨放在眼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完把绸布一扔,拎着大刀就来到何半仙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才阴测测的说“道长,平日里没见你这么有胆啊!是不是觉得有了冯庄撑腰,俺们二龙寨是个阿猫阿狗的,都能骑在头上拉屎撒尿?”看他的眼神不停地在何半仙身上打转,估计是等下的回答没让自己满意就会一刀砍下去。 何半仙忙赔笑脸,这时候激怒九头龙那才是真的傻了,自己还没办完韩望交代的事情不能死!呸呸,就是办完了事自己也不能死。这九头龙看来是顺毛驴,那就拿点干货调调他胃口。“大当家的,何至于此,贫道如果有对二龙寨一丝一毫的不敬,愿受五雷轰顶惩罚!不过韩先生还说了,如果大当家的愿意谈判,他可以付出让您满意的代价。” 九头龙停下脚步,“想收买我?他能开的起价吗?” “韩先生说,这个世上的东西都有价钱,问题是没有多少人能出对价格” “他自己的脑袋什么价?” “韩先生知道你要这么问,所以他说,要我的脑袋可以,用大当家自己的脑袋来换,如果大当家敢舍掉自己的命,韩望就奉陪!” 九头龙哈哈大笑,“好个韩先生,这是欺我胆小,不过他还真说对了,我虽然贱命一条,也犯不着和他同归于尽。何道长,咱们都是多年的老朋友喽,站着说话多生分,坐下咱们好好说道说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混蛋,赶紧上茶呀,上好茶!” 何半仙嘿嘿一笑,也不客气,当即落座在呼延美边上,“大当家,你可真吓着我了,我还说呢,咱们多年相识,为了传一句话,您就把老道砍了?不至于啊,不过说实话,冯家庄这次死伤惨重,冯文韩望确实有意和谈,当然对于二龙寨的损失也必定会做些补偿。” 九头龙收起大刀,也不咋咋呼呼的了,长叹一声“道长,我何尝不想平平安安过日子?十年前我是怎么落草上的二龙山,你是知道的;当年,若不是你救了俺一命,俺哪里有今天。既然冯文托你传话,你且说来听听,中听的俺们就当是吃亏买教训,不中听的还要麻烦道长您再带回去,俺消受不起。” “这一,冯庄成立民团,可以招安各位英雄好汉。其二,韩先生请大当家的算算,二龙山一年下来能得多少银子?韩先生出双倍银子,每年都有。”何半仙说完揭开茶盖,吹了口气,闭上眼睛慢慢品茶。 九头龙脸色一沉,他没想到,韩望居然想收编自己,痴人说梦?他能招安山贼?谁给他这么大的权力?一年下来二龙山虽说终日掳掠,其实一年到头,落在自己手里也不过就是三四百贯,除非运气好碰到新桩带的商队才能有个一千贯。他能给得出两千贯?莫非是以招安为诱饵给俺们摆上鸿门宴?想到此处,说“韩先生好大口气,给得起这么高的价码,他图什么?” 何半仙忽地小声说“大当家,能否借一步说话?”九头龙估计这是韩望核心机密了,所以带着何半仙进了偏房。不多一会,九头龙脸色灰白的出来,何半仙的话给他刺激太大了。 通过何半仙的叙述九头龙才得知,前天夜里就在得知官军消息的时刻,韩望居然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如果当时他暴起一击,自己多半人头不保。而且韩望还说,冯庄当时有三个巡逻小队都是被他干掉的,想要潜入二龙寨易如反掌。 韩望想组建一支表面上是民团,实际是掌控在自己手上的兵马,如果九头龙愿意入伙,那就一起干,如果不愿意,他也不勉强。现在县城的大户已经和他结成联盟,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一旬就能拉起两百人,月余就能行军打仗。所以,韩望给了一个月的期限,如果届时还不能接受招安,韩家军就要拿二龙山开刀立威。 何半仙开出条件后又多说了一句,“大当家的,三林村花娘被蒋忠掳掠,是否能将一个苦命女子放下山去,家中还有老娘和半大小叔子需要她回去照顾” 九头龙心头激荡,没心思管男男女女的碎事,让何半仙自己找蒋忠要人。何半仙找到蒋忠,想让他放了花娘。蒋忠如何肯干,只对何半仙说,花娘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让韩望死了这条心。 何半仙借着这个机会,把蒋伯的口信带到“忠儿此番落草,皆因为父宠溺过甚,悔不当初,若寻得机会投效韩望招安民团,也可以将功赎罪”。 蒋忠听了之后,跪在地上,冲着三林村磕了三个响头,狠狠甩了自己三个大嘴巴子,一字一顿地说“儿子不孝,给蒋家蒙羞,自今日起改名夏忠,和蒋家断绝关系”何半仙目瞪口呆,这蒋忠混账至此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随他去吧。 九头龙让呼延美送何半仙下山,所以何半仙又被蒙起眼睛送了下山。临别时,何半仙悄悄说“熊达知道你的身世,不要误入歧途,迷途知返方显英雄本色。” 花娘正在山寨上看着何半仙离开,蒋忠,不对,现在叫做夏忠,一旁冷笑道“花娘,那个韩先生知道了你是我的女人之后,你猜他会怎么想?还会不会对你勾三搭四眉来眼去当个宝?” “呸!”(这个字实在太形象太给力了,为什么要注明?是怕各位大大们看不懂,啊呀!谁拿西瓜皮丢我?还有青菜、番茄,哎,停住,你拿冬瓜就过分了~啊~) 三十九章 师徒斗智 韩望示意冯举说一下缘由,冯举只得如实说来。 原来冯举冯杰想给钱可钱爱讲解学堂具体情况,但是钱可钱爱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就故意说看着你们两个呆头呆脑,想来这冯家学堂也不怎么样。 冯举冯杰自然不能接受,钱可趁势说要不打个赌,你能赢得了姐妹两个,她们就心服口服,不然冯氏蒙学就是误人子弟,冯氏兄弟为了自家的声誉立马跳进这个坑。 钱可钱爱说她们就问两个问题,冯氏兄弟只要答出来一个问题就算赢,答不出算输,冯举冯杰想想觉得自己还行就答应下来。不料钱可问冯举“你们知道我第一个问题要问什么?”,然后钱爱再问冯杰“天日为何卯时小而午时大?”冯氏兄弟傻眼了,只得投降。 韩望听后哈哈大笑,点点两个小帅哥的脑袋,“原来如此,这些道理还没来得及教授你们,答不出是为师的责任”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小萝莉,“你们二人倒是古灵精怪,有些悟性,既然弟子有错做师傅的也有责任(向《大话西游》致敬),不如我出两个题目考考你们吧,如果你们能回答得出任何一题,我替他们斟茶倒水。如果你们回答不出,那要给为师斟茶倒水一个月” 钱爱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活泼性子,顿时兴奋起来,说“先生说话可算得数?” “童受无欺!”韩望举起手掌算是明誓。 钱可心思稳重,总是比同龄能多考虑一层,眼珠一转,说“先生是当世高人,出的题目怕是极难的” 韩望没想到钱可居然还能知道提出限制条件,怕自己以大欺小,当下补充“我的题目不难,答案肯定是你们四个都能知道的,不然就算先生输,如何?”钱可钱爱这才放心,点头同意。 “听好了,第一题,树上有五只乌鸦,我射下了一只,问还有几只?” 话音刚落,钱爱当即举手回答“先生,剩下四只”,连冯举也点头认可,但是,韩望摇摇头。 钱可偏着脑袋想了一会说“一箭过去,树上四只肯定受惊飞走了,答案是一只也没有!”冯杰崇拜的看着她,觉得肯定没错了。 韩望心里说,跟我斗脑筋急转弯,还早呢!笑呵呵地说“树上四只飞走不假,只是树下可还留有一只啊” 钱可一愣,觉自己上当了,哼了一声,小声说“这明明是赖皮”冯杰见她哑巴吃黄连,捂嘴偷笑,没想到钱可暗暗跺了一下他的脚背,好疼,这丫头下手,不,下脚真狠。 韩望就当自己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继续“第二题,石头和鸡蛋砸到头上哪个疼?” 钱爱觉得太明白了,肯定的回答“石头!”冯举冯杰同时点头认同这个答案。 钱可眼珠一转,选择另外一个答案“鸡蛋”心想两个答案都选择了,即便是自己错了,钱爱赢了,按照规则韩望也算是输的。而且还故意很可怜的看着韩望,如同说“先生,这端茶送水的事就麻烦您了,这可是您自己答应的!我也爱莫能助。”。 韩望一笑,屈指在冯举冯杰脑袋上各弹了一下。冯举揉着脑袋说“好疼,先生为何弹弟子?” 钱可一见顿时心思灵透,小脸憋得通红,悻悻的拉着钱爱一起,老老实实的给韩望鞠躬行礼“先生在上,受弟子一拜,这题的答案是头疼,可娘爱娘输了,心服口服甘愿受罚!”冯举还莫名其妙瞪大了眼睛,一头雾水。 韩望惩罚她们两个端茶倒水就是小小的打击她们一下,免得恃才傲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和责罚冯杰反省是一个道理,同时也是磨炼她们的耐心和毅力。当即哈哈一乐,“孺子可教!”就去找钱德寅了,晾了大财神这么一会也该够了。 老钱可是稳坐钓鱼台,冯文见不得他这副腔调,自拉着欧老爷子喝茶畅谈人生去了。老钱见韩望返回,便起身相迎“先生可算回来了,小女顽劣成性,您多多费心了。” 韩望自然投桃报李,大大的夸奖一番,说“费心费力怕是少不了的,不过都是些许小事,倒是你送来一车武器装备,想干嘛?被官府抓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老钱眼皮也不抬,“只要先生能让钱氏年入万贯,钱某这颗不值钱的脑袋拿了去便是。” 韩望心里吐槽,这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看来爱钱如命古今皆然。心里盘算着,二龙山和真定县城是接下来注定要走的两步棋,如果二龙寨不肯招安,那就必须剿灭了他,攻打山寨人手装备钱财缺一不可,所以这批装备无论如何都要。 至于真定县官场商场的混战,还要实际走一趟才能明了,暂时能帮助钱德寅的,就借用这次真定三十六勇士追悼大会,想办法帮他做宣传,结识宋轲曹师爷这样的头面人物,而且知名度提高了才能顺利进行品牌扩张。再看看叶氏最近有没有破绽,不过冯庄一战之后抚恤金,花红拨付出去后,手上差不多又没钱了。得尽快想办法搞钱啊! 韩望收整了一下心情,说“钱公,钱财的事我还真没放在心上,这一车装备我代表冯公冯庄感谢钱公慷慨,全都留下了,欧大师高贵,晚辈自当奉为长辈,小心伺候。”老钱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场面话,眼巴巴的等着韩望说重点。 韩望接着说“当下两桩事务,二龙寨和真定三十六勇士追悼大会,宋大人作为官方代表,曹师爷作为文士代表都会参加,至于民间代表嘛不知道钱公是否有意出任?” “啊!我和宋大人,曹大人同列一席?这能行吗?” “如何不行?这是捐建烈士陵园的善举可是大功德!宋大人,曹师爷说不得要派人张榜公告送锦旗的”韩望后世见得太多了,这个官没有不爱钱的,只要能省下县衙的银子,保管当官的把你当祖宗供起来。 老钱有点肉疼了,前面给了韩望一千贯,这装备又花了一千贯,再要掏钱建个陵园,花销少说也要四五百贯,没怎么滴两千五百贯就流水似得淌走了。估计后面要花钱的地方还有不少,真有点架不住了。 韩望看着老钱愁肠百结的样子,乐趣无穷啊,这时候不宰你,不让你肉疼,以后了财你还能记着我的好?不过虽说万贯家财,实际上流动资金(后世语)也就六七千贯,这次要拿出将近一半的钱,老钱内心的战斗自然异常激烈。患难之交见真情,如果这个决心不下,韩望还真不敢过多的帮助老钱。 老钱脸抽搐着,总算下了决定,“罢了,信你韩先生一回,还要出多少,只管说来贴上身家俺也认了!” 韩望哈哈大笑,“钱公,这个决心不好下吧,善财难舍,可是这世间的事情,不舍哪来得?今日舍弃万贯家财,来日必定大富大贵!”想了一下说,“在下有些问题一直不明,欧大师今日来了,正好请教与他,钱公一同去”拉着还在肉疼的老钱去找欧非。 四十章 倚天屠龙 冯文和欧非应该谈不到一起,冯文书香世家,且在这四里八乡德望皆重,对于书文、礼教、名人风流等雅致事物热衷于心。 欧非生性喜好匠务,精于铸造,痴迷于矿石成色,熔炼火候,锻造技巧等高精尖领域,如此两人牛头不对马嘴。不过两人也找到了共同点,就是对老钱的人品均嗤之以鼻,故此话题转移到老钱的身上,偶尔说到妙处居然也能乐在其中。 韩望掀开门帘,带着老钱进得屋内,说“两位老爷子,何事说得这么热闹?晚辈好奇得紧” 冯文见老钱进来,也不挑破,笑着说“闲来无事,打打趣罢了,先生已经拿好主意了吧,如何?” 韩望当下将自己的顾虑、冯庄的现实以及将来的保障都一一摆明,再逐条分析推论;说明必须有自保的能力才能谈得上其他,决定和钱德寅联手,尽快组织起一支护庄队。所以,这一车装备也要派上用场,必须留下来。 冯文当然知道二龙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既然韩望有信心带出一支精锐胡庄队,那自然太好不过,如果能一举铲除二龙山绝了后患就天下太平了。当下和韩望商量,护庄队规模,配套措施,费用预算,训练成效等主要问题。 韩望大致推算了一下,冯庄人口少,组建三百人不可能,所以他想出了一个联保屯兵法的名目。就是把周邻冯家庄、三林村、响水寨、梁子村、小王庄,大王庄联合起来,小庄出丁十或十五人,大庄出丁十五或二十人,这样应该有九十人,韩望把精选人员进行屯兵训练,闲时练兵,农忙为民,有信心一个月之内初步形成战斗力。 一旦二龙寨山贼再下山骚扰掠夺任何一家,其他五家都必须出兵救援,共同抵抗。日程安排规划,每天安排两个庄子来冯庄接受正式训练,每旬最后一天六个村庄集训。这样既不耽误农活,又能降低费用,对各方都能接受。 冯文也是大为赞许,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实行这个联保屯兵法,目前形势对冯庄还是很有利的。如果说这次保卫战之前各个村庄都不敢明着支持冯庄,但是听说冯庄居然把二龙山打的大败,一举剿灭了六十多个山贼,一下子冯庄的名望和声势就大了起来。 而且这两天,各村各庄都派出头面人物前来慰问示好,转弯抹角的打听内幕;得知韩望能有如此本事之后,顿时起了或投靠或拉拢之心,纷纷送上礼品,表示也要组织护村队,希望能请韩望能到他们村庄指点教导一番。生逢这个乱世,处在这个边境之地,哪家村庄不希望自己兵强马壮的;即使人力单薄的村庄,也要想法找一家兵强马壮的投效,一荣俱荣,如果倒霉,一损俱损,怎么滴也比自家没着没落的强。 既然冯文认可自己的想法,那就好办,接下来该说说赚钱的法子了,自己没钱没人,一个人肯定做不了事情,只有把大家说服了,集中足够的力量和资金,才能获取高额的回报,要是小打小闹韩望还不如回屋睡觉自在。 韩望在桌上摆放了一把家用菜刀,一把铁铺打造的砍刀,一把老钱今天带来的禁军腰刀请大家过目。问欧非“大师,这三把都是刀,价值几何?区别在哪里?” 欧非估计韩望肯定这里面有说道,于是详细说“菜刀民间多为杂铁打造,价值不过两三文钱,这柄砍刀用的倒是精铁,不过火候,锻造较差,价值二十文上下;这制式腰刀选用的是上好精钢,火候老到,锻技高,价值不低于三百文!” 众人皆是叹为观止,摸一摸,掂一掂,就能知道的这么准确,大师就是大师。韩望也连连点头,“大师果然厉害,不过这些想必都入不了您的法眼,有没有法子锻造出比这制式腰刀更好的兵器呢?” 欧非眼神一闪,略略思索便答“这就可遇不可求了,昔年老夫有幸见识一块稀世宝矿,经百炼成钢,猛火锻淬,七个日夜遂得两柄绝世神兵,倚天剑,屠龙刀。” 韩望有点晕,神马?还真有屠龙刀倚天剑?号令武林,莫敢不从?一直以为都是金老爷子兴致来了胡编乱造的,居然还真是有这么回事,当年冤枉人家了,莫怪莫怪! 老钱听见了这样的宝贝职业病顿时作,口水滴答,心里急的猫抓一样,眼珠放光,黑瘦的脸上光彩四射,急不可耐的问“大师,这绝世刀剑现在何处啊?!”韩望冲他竖起了中指,眼神中蕴含了无穷无尽的鄙夷;而冯文欧非异口同声“啐”,老钱一见犯了众怒只得讪讪退下。 欧非还是接着说“这宝矿是客人托请老夫铸造,刀剑铸成也为客人带走,之后便再无消息,若能再遇此等绝世宝矿,老夫定能再铸神兵。” 韩望到不至于被传说迷惑,古代的刀剑和锻造根本不能与后世钢铁工艺同日而语;科学技术的差距,使得古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韩望前世在军中喜爱军用匕,曾经网上自己也搜查过相关制造工艺的资料,炼钢无非是提高炉温,去除杂质,控制碳含量等几个要素。把这些技巧通过欧非实践再应用到老钱的生意中,老钱就能越这个时代成为大宋的钢铁巨头,拥有这样的钢铁产业,赚个金山银海也是轻而易举。 冯文到无所谓,但是老钱却心疼不已,好像别人是从他手里将倚天剑屠龙刀抢了去一般,犹自喃喃自语“不应该呀,不应该呀!” 韩望顾不得老钱,继续问“大师,这寻常矿石和宝矿到底有何差别?” 欧非也颇为迷惑,只是说“这还真不好说,或许宝矿聚天地精华,内藏神奇,故此熔炼锻造之后,坚硬锋利无与伦比!” 韩望点点头,拎起腰刀弹了一下刀锋,说“我在北地也曾有缘见得一位铸造大师,所打造的利刃遇着此等制式腰刀一斩而过且锋不卷刃,经多番求教才得以知晓,原来这百炼钢铁也是千差万别,若想打造神兵其关键在铁石熔炼过程中提高火力与去除杂质两点” 冯文,老钱也瞪大了眼睛,听这话意思,韩望懂得打造绝世神兵的法门,这还了得,现在一把吹毛断的兵器千金难求啊,就算一个月打造一把,一年要赚多少钱啊?难怪韩先生说万贯家财易如反掌了。 欧非也是惊喜莫名,遇到难题同行之间就是相互切磋钻研才最有味道,他到了这个年纪对名利已经淡了,相反孜孜追求的是对铸造技艺的突破。如果韩望说的是真的,只要掌握了这门技术,那么今后自己就可以天天打造绝世神兵了,忙追问“这两点大师又是如何说的?”话已出口才知道失言,这是人家的机密,冒然打听必然遭人回绝,尤其是在多人在场的情况下,不禁老脸一红纳口不言。 韩望微微一笑,“在座都不是外人,欧大师何必尴尬?此等技巧若能善加利用,于国于民都是百利无害。不过小子深知其中利益巨大,所以韩某想凭着这新式钢铁之法求个财路,各位意下如何?” 四十一章 冯庄钢铁厂 老钱喘着粗气上来,一把抓住韩望的手激动地说“先生,您开个价,这钢铁锻造法子俺买了!” 韩望摸了摸后脑勺的短,这十几天没打理,头开始长长了一下,装作莫名其妙的说“谁说要卖给你了?我想的是大家都合股做这个生意” “合股?”“合股?”“合股?”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对!就是合股,这个新式炼钢之法一两个人是没办法做成的,而且将来的展也是你们不可想象的。所以,第一步我们必须聚集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建设一个钢铁厂,用以进行有关炼钢锻造技术的研革新和提升,自然也还需要大量的师傅和人工参与进来,才能确保成功。 另外这新式钢铁的作用到底有多大,能赚多少钱,我想大家都能明白,钱公有半个真定的铁器铺,冯公有这冯庄的地面,加上欧前辈的手艺天下无双,而韩某懂得如何点铁成钢,这次真是天作之合。我敢保证这座新式的钢铁厂,将会是有史以来第一座最壮观的钢铁厂,等它建成的那一刻,你们就知道自己创造了历史” 老钱先反应过来,这个机会不抓在手里那可不成“好!所需钱财就算钱某入一股!新式钢铁有多少俺都包下了。然则先生能否用新法试炼一锅钢水?” 虽然对于神奇的韩望,钱德寅是信心满满,但是仅凭一句话就要要掏出几千贯真金白银,老钱还是想看看这新式炼钢法能练出来什么样的精钢。就连欧非也很期待,如果能先睹为快自然最好。 韩望点点头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不拿出点干货,就然别人出钱出力也说不过去,“钱公,冯庄事务缠身,劳烦您运一套炼钢器械到此,我和欧大师演示这新式炼钢法到底能否让您满意。” 老钱盘算了一下,这一个往返也就两天,今天回城,明日就搬一套设备过来,问题不大,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冯文虽然清高,但是不代表视钱财如粪土,现在韩望有绝对的把握研出新型钢铁,只要明日试验成功,这新式炼钢法将来的展不可限量,利润巨大不言而喻自是;自己现在只是拿出一些土地,应该没什么问题,当下表态“要用的地就着落在老夫身上”然后补了一句,“钢厂招募选拔人工,本庄须得优先考虑”冯文为本庄护食之心显露无疑,好在大家也不计较。 欧非无欲无求,赚钱多少没个概念,只盼着早日见到新式炼钢法得以达成。干脆利落“炼钢的尾就交给俺这个糟老头吧”,这下四掌相击,四人股份确定,韩望占四股,老钱占三股,冯文占两股,欧非占一股,新式钢铁厂合股成功! 韩望提议钢铁厂设立在冯庄,命名为冯庄钢铁厂;虽然存在缺乏人手,地处荒僻,交通不便等不利因素,但是这里进行研和革新安全性比较高,而且相关的土地人员费用都大幅度降低,前期经营经还是以节约为本,如果钢铁厂展的好,将来还可以在真定再开新厂,韩望解释之后冯欧两人没有意见,老钱虽然觉得真定开更好,但是想想真定开厂自己花的钱肯定会更多,也就依了韩望。 为了节约时间,接着韩望拜托欧非选址,老钱回真定准备各项材料、熟练技术人员输送过来,冯文准备各项后勤举措,不仅仅是招募足够的人工,还包括一旦选址确定,冯文都能搞定地契等尾事务。 韩望记得前世的钢铁厂都需要用到大量的水,而且通过廉价的水运把矿石辅料运进来,再把做好的成品从水路运出去销售,就能大大降低运输成本,所以选址之前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欧非,提醒他注意。 由于韩望有较为详细的冯庄周边地形图,所以欧非足不出户也能在地图上尽快落实了两个厂址,就在县城通往冯庄的主干道和浑水溪的交叉不远的一块荒地,一个是通往二龙寨的大路与二龙河交叉的地方。两个地方均是靠近主路和河流交叉,水运6运都很方便,不过由于地图只是平面,欧非放心不下。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钢铁厂的股东了,对,韩望就是这么说的,还说今后钢铁厂扩大了,每个工人也会有股份,这个钢铁厂每个人都是主人,每个人都是替自己干活。听听,这韩先生怎么就像说到人心里去一样,欧非替人打了一辈子兵器,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成为一个大钢铁厂的四大股东之一,给自己办事哪还有不上心的? 欧非很快圈定了两块地皮,就立即去现场勘察比较,说什么地图上总觉得没有亲眼看的放心,带着周俊实地勘查去了。周俊由于心灵手巧,欧非一见之下,心里喜欢,再问过平日学识,周俊回答的也头头是道有条不紊,觉得是棵好苗子,打定主意从韩望手里抢过来收为关门弟子。 老钱在回真定之前,特意把宝贝闺女叫来,说今后你们就住在冯庄祠堂,留下奶娘照顾两人,其他一切都要听从先生的安排,与同学想处,切不可再使小性子,与人和善方得长久云云。两个丫头正是活泼好动胆大妄为的性子,早就听厌了这般唠叨,不住的点头应是,其实早已巴望父亲早早离去,自己好去作弄冯家两个小子。 老钱爱女心切,此前一日不离的,今日就要寄宿在冯氏蒙学,自然牵挂得多一些,最后想想真定那边还有诸多事宜,不能拖延下去,狠狠心驱车离去。 钱爱看着远去的马车,长舒了一口气,拉着钱可指着自家的耳朵,“爹爹总算走了,姐姐,你看俺耳朵都起茧子了,爹爹简直比娘亲还啰嗦”老钱若是看到这一幕估计肯定哭笑不得。 钱可哈哈一笑“哼,整日憋在家里真闷,这冯庄虽说穷乡僻壤,可也乐得自在一阵子,过一段时间,呆得腻了我俺们就回真定去,冯家两个呆子傻傻的有趣的紧,要不俺们再去作弄他们。” 钱爱吃过一次亏,长了点记性,有些担心的问,“姐,先生好像不喜欢俺们作弄别人哦,还借机帮着那两个呆子欺负俺们,偏心得紧,若是再去招惹,先生那关可不好过呢。” 钱可眼珠转了转,说“不怕,俺瞧着看先生挺喜欢俺们的,虽然是惩罚了,可是明显先生很高兴的样子,不过今日就罢了,明日说是学堂还有十几个同学要来读书,再看看那几个有趣些,今日也有些乏了,去寻奶娘做些好吃的” 钱爱又问“听说爹爹要建一个大钢铁厂,原本打算建在真定,后来好像是听了先生的劝告才建在这个庄子里。爹爹平日里可是精明过人,他都听先生的,看来先生是有真本事的!” 钱可本来兴致高,一听见韩望就蔫了,恨恨地说“谁说不是,近日连着上了他两次当,气坏俺了!俺倒想瞧瞧,这韩先生到底有哪些本事,若是只会诳人上当可不成!” 这一日,傍晚的微风拂过二龙河面,层层的波纹顺流而下,经过紧急抢修的木桥已经可以走人,何半仙急匆匆的踏上木桥,他要把带回来的信息告诉韩望,还要赶到三林向蒋伯回禀蒋忠的事情,这一天他可是走的脚底板都在冒火,还是不管不顾的向祠堂奔去。 韩望知道花娘的事情会有怎么表情?悔恨?怒?还是漠不关心?蒋伯知道蒋忠改名夏忠会不会再次吐血?这世道看不懂了,难道变快了么? 四十二章 六村联会 在冯庄打胜二龙寨山贼的威望下,更在韩望的传奇故事影响下,六个村庄的头面人物终于汇聚一堂正式讨论六地联防联训事宜,一时间冯家庄人马络绎不绝。≧ 冯家庄庄民和孩子们虽然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厮杀,不少人家都有亲人遇难,更多人负伤,但是这时候却把头抬的高高的。 尽管面对山贼,面对杀戮,面对失败,他们犹豫过,害怕过,逃跑过;但是在那些悍不畏死坚持到底的男儿的带领下,最终打败敌人获得了胜利! 是的,他们有资格骄傲,因为他们的骄傲是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淬炼而成!没有人敢轻视这样的骄傲。 这一场胜利来的艰难,这一场胜利改变了冯庄自身的命运,这一场胜利给周边的五个村庄带来了希望!原来命运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原来我们自己的力量也会让强大的山贼们损失惨重!我们再也不必对二龙寨畏惧如鼠,他们再也不能随意欺凌称王称霸了!我们来了,我们要加入进来,我们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冯文代表冯家庄头面人物接待五村贵客,三林村来的是肖坚和熊达,肖坚也是熊达岳父已经接手村主之位,其家财殷实,膝下只有一女肖柔。肖柔年过二十,虽相貌不出众,但性子温和,与熊达婚后感情日增。 响水寨寨主赵东带着孙六马飞,赵东为人讲义气,重信用,喜好结交江湖人士,招募孙六马飞等多名好汉入寨,一来保境安民,二来训练刀客赚取外快。 大王庄来的是王富王照父子,尤其王照一杆大枪耍的不赖,年轻气盛,追慕赵云,也整一套白马银枪; 小王庄来的是王槐王峰父子,王峰也是青年才俊,相貌堂堂,身材高大,一手好弓箭,百步穿杨,堪称绝技。 梁子村来的是村主金宁和猎户李庆,李庆一杆三尖叉可独自捕狼,至于陷阱捕猎跟踪等更是纯熟。韩望一开始就把李庆留上心了,这就是特种兵的好苗子啊!只要稍微带几个月,完全可以放出去执行任务,太好了! 好在冯文厅堂宽敞,上冯文肖坚,众人依次落座,几个后生只能站在当家人身后。待见礼之后众人一落座,冯文开口“诸位高朋贵客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古语云:人心齐,泰山移,今日相邀为得是联合六村之力,抵抗二龙山贼之残暴不仁;然兹事体大,不敢擅专,还请诸位集思广益,尽早联合抗贼。” 今天冯文特意给了肖坚上座位的脸面,肖坚自然投桃报李,待冯文话音一落,便接上“冯公,您太客气了,日前贵庄以一己之力便大败二龙贼子,我等诸位援助迟来,实感汗颜;今日冯公高义,不计前嫌,如此胸襟,实为我辈楷模。且说二龙山贼,肆虐乡里十年有余,官军进剿也是连战连败,气焰不可一世,我等苦不堪言。昨日惊闻小婿回禀,方知贵庄勇士前赴后继最终血战破贼,令肖某感佩至深,今日三林响应贵庄联保联训号召,带来二十子弟全凭冯公差遣,共同抗贼,保我村民!” 冯文忙起身致谢,“肖公谬赞,愧不敢当,令贤婿勇武过人,忠义无双,此番能破贼子,他当记大功一桩!”熊达连连拱手致谢。 赵东也是有感于心,接着说“冯公,俺们原来单打独斗,对付二龙寨确实有心无力;可是瞧着你们能把贼子打回去,俺们也有了心气,俺们就是厮杀汉,肚子没啥墨水,也说不来大道道,心口就一句话,打二龙寨算俺们一份!” 这两家表态了,其他三家也就跟着纷纷捧场,气氛也是热烈起来,熊达,孙六、马飞更是有幸参与了大战,历经生死血战后的傲气压也压不住,自然神采飞扬的,其他几家的后生们也是纷纷羡慕。 肖坚看大家都表态了,觉得该加把火,把正角请上来,说实在的,如果冯庄没有韩望,这一仗指定打不起来。五家大老远巴巴的赶来,还不是指望他能把各家的子弟都带出个模样来,而且这屯兵训练不耽误农活,集合起来人多势众,二龙寨确实也不敢惹,所以今天的重点就是看看韩望怎么带这个兵。便说“冯公,这事肖某看就这么着了,您作为六家的召集人,都信得过您,具体事务看着吩咐就成。早听小婿说起贵庄韩先生文武双全,乃当世高人,可否给在座引见引见?” 那几家都是这一般心思,韩先生在各家各户都传得神乎其神,到底咋样俺们还是眼见为实得好,于是也是纷纷附和。尤其赵东更是直接,“冯公,俺们三个儿郎来贵庄助战,只回去了一双,但是俺们不悔,韩先生替死去的儿郎报了仇,所以俺这次还要好好感谢他呢!您就请出来见一见吧!” 冯文哪能不知道大家的心意,忙说“各位稍候,适才已派人相请韩先生,诸位且饮口茶水,应该就到了” 话音未落,二进门外韩望应声道“冯公,韩某来迟,万望恕罪!”一位身材高大,青衫黑裤,头上留着短的俊才已然进的院来。一边走一边道歉“方才县尉宋大人有事相商,以致错过接待诸位贵客,全是在下的错!”进得门来,冲着各位抱拳团团施了一礼,算是给大家赔了个不是。众人自然回礼,一叠声的说着不敢不敢之类的场面话。 县尉大人也对他青眼有加?还是寻他麻烦?不过看他这么气定神闲的,多半不是坏事。这才是真有本事的,这次还就来对了,只是不知县尉大人与他说了些什么,可千万别是到县衙做官,那俺们还费这么大劲联合个啥? 冯文见大家都是有些神情惴惴,倒是替大家问了出来,“先生,宋大人专程寻你说话,可是有甚要紧事体?” 韩望环视一遍,开口说“诸位,是件大好事!县尉宋大人高瞻远瞩,思虑周祥,对我们周边六村苦受山贼迫害多年感同身受,进我们六村联合,特此给予大力支持!” “宋大人是怎么说的?给俺们啥支持啊?” “韩先生,快说说吧” “莫不是县尉大人赏识您,韩先生要跟随宋大人去县衙做官了?” 四十三章 六联兵营 韩望也不隐瞒,便把宋轲询问六村联保联训的事情说了,同时隐瞒韩望用二龙山贼的功劳换取到宋轲初步的信任的交易。 宋轲大方的答应给他一个六村联防义勇营的名头,但是费用人手物资装备均需自筹,而且六村联防训练三个月后,他再来宋庄检验,如果有成效,才会给正式的乡兵编制,拨付一些装备和器材。 得到这个消息,大家自然喜出望外,本来是六个村自组织的联保屯兵,官府根本不会承认合法地位;这次能得到县尉大人的认可,以后在扩编人手,民众捐助,战功赏赐方面就能被官府认可,这简直是双喜临门的感脚。 因此在宋大人的高调支持下,各村各庄信心士气自然更加高涨,六联义勇营迅成立,韩望被大家一致推举为营正,韩望任命熊达为六联义勇营营副,韩望负责兵营的管理制度和训练纲要的规划,熊达则负责日常具体带队训练事务。 大家对熊达原来西军的身份职务,还有威猛无比的身手,血战二龙寨的表现都是认可的,正经西军出来的十将带一帮义勇肯定绰绰有余,所以熊达也顺利就任。 熊达原本是西军十将,地位比都头要低一点,这一转身成了义勇营的营副,算是连升三级。虽说这义勇不是正规军队,但是如果好好打熬,再招纳人手,打几场剿匪战,说不准走走宋轲的门路就能转成乡兵,也一样有官职。 一百位各村各庄精选的后生都集中到冯庄进行登录点验,这批新兵身体好,有朝气,身手也不错;还有些拥有特殊技能的比如木工、泥水匠、猎户、渔夫等各种人才,韩望熊达看过之后都较为满意。 开始熊达担心新兵不好带,这毕竟是义勇,还不算正规军队,如果是西军,一旦进了兵营,犯了军法军纪大板子直接招呼,那怕屁股大腿血肉模糊,往营房里一丢让军医抹上膏药,十天半个月好了脾气也就老实了。 现在可不行,这义勇只是闲时来训练,三天一小训,十天一大训,平日还要帮农活,打坏了庄户人家可是有意见的,这些小伙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干活的好手。 韩望却笑笑说,不用担心,他有办法让这些新兵蛋子自己好好训练,那些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赖子,咱们六联义勇营也不稀罕,趁早赶出去更好。熊达都不知道韩望哪里来的信心,但是自己只是营副,把自己手上的事做好就行。 按照宋朝禁军的编制,一百人一都,五都为营,五营为军,十军为厢,一厢两万五千人。所以,韩望把六个村庄来的人员各为一都,说是现在不满编,将来也会满编。但是都之下,按照十人一什编制,小村庄就一什,大村庄就两什,每什选一个什长。 每日操练时大牛为正王照为副对冯家庄和大王庄义勇负责,响水寨刀客孙六为正马飞为副对响水寨和梁子村义勇负责,熊达为正王峰为副对三林和小王庄义勇负责,三队均是三十人,韩望则这六个领队的人负责。 韩望把李庆单独调出来,集中了猎户,暗器、搏击、易容等技能的十个顶尖好手组成一支特殊小队,专司化妆侦察、敌后偷袭、擒王斩等特种作战。韩望决心把这只特殊小队打造成自己的眼睛、耳朵,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一击必杀,扭转战场局势。 韩望手下有了一百个兵,得让他们做点事,于是选一块大概有将近一千平的靠近河边的荒滩,规划为六联营的营区。韩望把这块荒地分成十块,让这些新兵蛋子每什负责一百平,今日必须平整好地面,因为明日就在这块地面上举行开营仪式,第一个先完成平整土地的先吃,最后一个完成的最后吃,至于最后一个没得吃活该挨饿。将来搭建各式营房再说了,甚至韩望都一度想弄个猪圈养十几头猪,体验一下前世部队饲养员的感受,后来想想军队如果干这个就变味了,才作罢。 韩望让熊达四下巡视,自己带着特种小组在指定区域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其他组看营正也亲自干活,很新鲜,还在嘻嘻哈哈说笑。 熊达一边踢一边推搡,骂道“入娘的,你们是新郎官么,赶紧干活,这块地以后就是俺们的家,要是干不了趁早走。像你们这般磨磨蹭蹭,拉稀摆带,娘们似的,搁在西军,爷把你们通通大板子伺候!打得你们满腚开花就知道军法无情了!” 众人经他一吓,也急忙动起来,再看特种小组抢先一步,想起来万一最后一个干完可不一定有饭吃,大家也纷纷抓紧度,本来就是农家汉,平地种粮是老本行,一个下午,居然也把这近千平整的七七八八,能看得过去。 特种小组本就人才多,加之韩望亲自带队,干活都是拼了老命,第一个完成。响水寨马飞那一队平时干活少,而且自认为参加义勇是来接受正规训练,没想到居然来这里干活,心里有点不痛快,所以进度一直没跟上落后别人一大截。 韩望充分演示了许三多“不抛弃不放弃”精神,自己干完了,又带着特种小组帮着最落后的马飞干了起来。这一举动让马飞很不好意思,冲着队员飙了“裆下有球的都给俺使把子气力,营正那是高人,文曲星武曲星下凡,这看不下去来给俺们帮忙,要是这么点小事俺们都干不了,俺马飞一头碰死算逑!” 这些新兵蛋子看马飞怒了,再则韩望没有打没有骂,卷起裤脚干的比自己都卖力,哪里消受得起,纷纷打起精神热火朝天,不一会都干完了。 韩望看见马飞脸臭的不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马飞,做的不错,有点带兵的样子,记住这次我能帮你,下次就靠你自己。如若你的队,下次还是最末一位,我就撤了你什长”说完也不听马飞的辩解就径自离开。 马飞看着一帮大眼瞪小眼的队员,骂道“看甚看,碰见你们这群孬货俺马飞臊得慌,就你们这样的,还想当兵吃粮?俺懒得和你们说,夜里自己掂量,不行的下回别再来冯庄现眼了。” 这一天下来,韩望都快累垮了,吃了饭让大伙各自回去,明早按照排序轮流到兵营接受训练。 何半仙傍晚赶回冯庄,一一讲述在二龙山所见所闻,大伙对于蒋忠死不悔改又霸占花娘的事情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尽快营救花娘,严惩蒋忠。 韩望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凭自己的专业技能,一个人是可以摸进二龙山,哪怕刺杀九头龙都没问题。但是要想从山上救出花娘并成功逃脱,难度是非一般的高;但是花娘是为了援助冯家庄而被蒋总抓走的,不去救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冯文知道这事很为难,于是安慰韩望,“先生,这二龙山龙潭虎穴,冒然前往如同虎口拔牙,殊为不智,依老夫看来,需从长计较以确保万无一失。另外老夫再派人上山好生商量,即便花钱也要赎回姚花娘!” 韩望忽地阻止,“冯公,二龙山已经恨我方入骨,即使派再多人上山,一时半刻恐难化解怨气”顿了一下说,“只有从被捕山贼的口中才能得知山寨内情,绘制出精准二龙寨地形图,或许可以救回花娘!” 冯文听说可以救回花娘自然满口应允,只是提醒明日一早宋轲就要返回县城,韩望只得连夜审贼。韩望仰望星空,心中默念“花娘,你等着,我一定能把你救回来!” 四十四章 韩望的军规 ps:感谢屋头有饭,2o14汉堡,婷婷玉立4566,晨晨sama,荣耀的开始,月净圣兮,香蕉牛奶糖,清乐初,白羊范儿,浪子西林,十里笑春风,帝白墨,Qas12,汝汝清风,喵喵猫找书之前的打赏支持,约翰牛感谢有您的陪伴。 ≥ 前夜激战的硝烟已经散去,半个庄子都变成了焦土,许多人家都挂起了白幡治丧,肃穆哀痛的氛围笼罩着冯庄。于此截然相反,庄口大路上人声鼎沸,人影憧憧,热闹异常,这是宋轲带来的援兵要回城了。 冯家庄村口,列成长长一队的甲兵义勇们,人欢马叫的开拔,不少人腰间栓着鸡鸭,背着粮食,还有的枪尖上挑着酒葫芦,还有赶着猪羊的,总之满载而归,各个意得志满。几十里路的一场奔波,这些兵卒除了县衙放的银钱,在冯家庄还捞到了一些油水。 冯庄为了“报答”前来援助的义勇,把自己的口粮,饲养的猪羊鸡鸭统统都孝敬了这些兵爷。冯文昨夜硬拉着几个富户,给宋轲凑足了一百贯,宋轲这才应了今日带兵回城。 韩望熊达作为六联营营正营副自然要前来相送,熊达不停地皱眉,他原本就看不惯官兵欺压乡里的行径才和西军上官闹翻,再看到这种状况自然心中愤懑。 韩望看着这个比他高出一截的壮汉忧心如焚,再思量熊达坎坷的遭遇,心中自有一番感叹。虽说北宋富甲天下,文明程度当世第一,但是看看这些算不上正规军队的甲兵义勇荒唐作派,就知道百万禁军边军是何等状况了。 北宋末期灾祸连年,官绅却依然索取无度,以致官逼民反,斩木为兵者比比皆是。大宋禁军对付宋朝内乱那是颐指气使,剿灭方腊乱军更是说不出的凶狠残暴;可一旦面北攻辽,马上显露原形,十数万大军汇攻燕京,却被耶律大石几万留守部族军打的丢盔弃甲,惶惶如丧家之犬,直教人可悲可叹! 兵无必死之心,将无血战之勇,加之夜郎自大的士大夫集团,昏庸糜烂的朝廷;此等状况之下还容不下忠义敢战之士,难怪面对气数已尽的契丹二流军队,胆魄皆丧一败涂地,如此的大宋军队在新生锋锐的女真铁骑面前当真比水豆腐还嫩。 冯文虽然带着乡亲早早来到村口,可每个人心里都是愁肠百结的;这青黄不接的时节,冯庄打跑了山贼,送走了官兵,但是转眼间一无所有,家中尚有老幼妇孺,日子怎么过下去? 宋轲只当没看见冯庄父老的脸色,犹自呼来喝去,最后,看看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翻身上马,冲着冯文略一欠身,“冯公高义,诸位乡民爱戴之心,宋某感恩不尽,倘若贼子再敢骚扰,俺还是一样为尔等做主!” 马鞭一指韩望“韩营正,记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怎么练兵是你的事,一个月后,俺不仅要来主持三十六勇士追悼会,还要检阅你这六联义勇营,如若带的兵不兵将不将,休怪宋某军法无情!”说罢仰天大笑飞奔而去。 韩望见他走的远了,才笑笑,“老熊,带兵是你的事,这板子还是你来顶,如何?” 熊达没好气的怒道“你还有心思笑?!亏这厮有脸说,兵不兵,将不将?俺倒不知他的兵如何是兵了?比山贼收刮的都干净!换做西军那阵遇见俺一顿大嘴巴跑不了他” 韩望指了指兵营那边说,“我我来做恶人,好人给你做,训练内容按照给你的大纲好好收拾他们”。 熊达回过神来,“韩营正,你是读书人,可俺识不了几个字,还弄了这么厚厚的一大叠,俺看不来!”和 韩望指着北边说“你在西军惯与党项交战,这辽军比之党项如何?” “契丹自然强过西贼” “辽军比之女真如何?” “听闻女真以一当十,灭契丹如屠猪狗” “契丹眼见气数已尽,女真兴起之后,有朝一日南下用兵之时,宋大人这般的兵勇能当否?” “不能” “河东河北边军能当否?” “不能” 此时熊达脸色如锅底一般。平日也没想的这么深远,如今在韩望提醒下细细琢磨,不禁一身冷汗;素闻女真崛起于冰天雪地,攻必取,战必胜,多少部族都给他们屠戮的干净,彪悍暴虐之名响彻北国。一旦击灭了辽军,自然不会放过南朝花花世界,那么当其冲就是燕云之地,顺而直下河北路。 虽说宋金海上之盟联合攻辽,宋得长城以南,金得长城以北,但是熊达多年行伍阵战,撕毁协议算得什么?这个世道兵强马壮才是道理。当年西贼强悍,宋军苦苦支持撑,约为兄弟之盟,岁币财物更是年年奉上;一旦西贼内乱,朝廷有意图之,西军不也是趁势步步推进攻城拔寨。这女真当真寻机南下,怕是连大宋精锐的西军也难以阻挡,届时又当如何? 熊达一念至此,悚然望看向韩望“女真南下之日,恐为大宋灭顶之时,亡无日矣!” 韩望指着自家鼻尖“还有我在!” 熊达摇摇头,“万军之中,匹夫之勇怕是难有作为!”意思你韩望就算万人敌,在两军阵战面前也无异于飞蛾投火。 韩望又指着熊达说“还有你,还有六联营,将来还有更多的六联营“指着刚刚平整过的营地说“老熊,女真也没什么好怕的,也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捅他一刀他也会流血,只有砍下他们的头,他们才会畏惧你。你好好看着罢,我会让你看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士兵,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 韩望的底气来自于前世军旅生涯,两年野战部队经历,两年特种部队磨炼。这个时代只要有钱,从这一百人扩展到几万人武装不难,两年时间,就算是新兵蛋子,韩望也能把他们磨炼成百战精兵。这些刚爬出山洞茹毛饮血的女真野蛮人,在冷兵器时代自然所向无敌,但是还没有见识过现代战争的威力。 现代战争打的就是信息和经济,韩望的钢铁厂一旦启动,钱就不用说了,军械的质量比现在要好的太多,再加上韩望将会有意识进行诸兵种合成作战,韩望相信两年以后女真将不再是问题。 韩望郑重的说“但是,老熊,你必须学会识字,还要学习兵法!不然,你在我的六联营里别说是十将,就连十长你都没资格做。我手下的兵将,都要能读书写字,一天不会就学一个月,一个月不会就学一年,学到会为之!”说完自顾自朝兵营走去。 熊达挠挠头,“当兵打仗还要读书认字,这是哪门子规矩!” “韩氏军规!” 四十五章 我要登月 六联兵营已经平整出的一千平场地上除了一百个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四下里还都是乱草横生,草丛里不时窜出一只老鼠,飞起一只鸟雀,往前不远就是浑水溪,现在是丰水期,河面约有五丈多阔。 明知道今早六联兵营开营仪式,宋轲却一刻不留的走了,可见他对这杂凑起来义勇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至于说三个月后检阅,再转成乡兵,几乎就是骗骗小孩子的把戏。 韩望也根本没把宋轲放在心上,靠着吃兵血,吃拿卡要,鱼肉乡里的带兵人,不指望一开始就能看得上;只要你能把这六联营的名份给我,剩下的就是凭各家的本事。你现在对我们不上心,把兵练出来的时候,这些六联营的兵再也不会听你宋轲的;这是我韩望来到北宋的第一批部下,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靠他们才是立身保命的根本,这兵任何人都不能碰! 韩望站在荒滩上,面对着一百名服饰各异的乡民,这些当中大多数十七八岁,除了几个领队骨干和猎户和他年龄相仿,一时间仿佛回到大学军训的那一刻,他自己就站在下面,听着教官宣读纪律,带着新入学的大学生们高唱红色歌曲,一遍又一遍,振奋人心。 终于韩望开口“擒住飞天虎的是我,打败二龙寨的是我,组建六联营还是我,我是韩望,也是这六联兵营的最高长官!你们命好,赶上我们六联营开营,抢了个头彩,尽管将来还会有更多的新兵加入进来,但唯有你们才是这六联营的第一,别人只能是第二、第三,即便明日有人加入进来,见着你们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你们一声老兵! 什么是老兵?不是资格比他们老,而是身手比别人好,仗打得比别人狠,杀的敌人比别人多,挣得军功比别人多,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老兵!在我手下当兵,没别的条件,就一样,打胜仗! 凭什么打胜仗?我现在能给你们最好的训练,日后还能给你们配最好的兵器,最好的铠甲,最好的马匹。一个月后等宋大人来检阅,把我们六联义勇营改成六联乡兵营,你们就能吃上军饷,拿上军功;想吃军饷,想拿军功的,就给我好好训练,就算你是块烂泥,我也能给你变成钢铁!” 韩望指了指下面的新兵,大声说“我要如实告诉你们,这一个月你们会非常辛苦,你们有的人可能熬不下去,毕竟当兵和当农夫不一样,这不丢人。现在,看一看你的身边,他们都是你们的同袍,是战友,是生死的兄弟。大家来到我的兵营都是想着能混出个人样,那你就得把训练完成,不要拖累你的兄弟;坚持不下去的,想走,很简单,看见没有?” 韩望再指了一下场地东边,那里插了四排每排二十五个,共计一百杆小白旗,“我插了一百杆白旗,撑不下去的,自己去拔下一根就成,没人会拦着你,也没人笑话你;留下来的兄弟们只会感激你,因为将来的战场比这训练更苦更累,与其你在战场上撑不下去害死兄弟,不如现在退出,他们就多一分把握活下去!” 顿了一下,韩望大声问“你们有没有现在要退出的?”看看没人说话,“聋啦?哑巴啦?!” 这一下大家如如梦初醒,三三两两乱哄哄的说“没,俺肯定能行”“不回去,俺就是来混出个人样的!”“韩营正,俺是冲着营正您的名头来的!俺保证不给您丢脸!” 韩望手往下一按,“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 下面回答说“没有” “听不见” “没有”声音大了几分,也整齐了一点 “还是听不见!” “没有!”大家都一起扯着最大嗓音狂吼。 “好!既然都想留下来,下面就看你们自己本事了,熊营副” 熊达原本站在韩望身后,听见韩望唤他,忙走到队前,转身向着韩望叉手行礼“属下在,营正有何吩咐?” “带他们去三林跑一个来回,过时限回来的,全队皆罚!” 冯庄和三林相距大约两千五百米不到,一个往返四公里多,正是接近前世当兵的晨跑五公里规矩;这也是新兵最害怕的项目,很多人最初几天都被人拖回来的,一天里面吃不下饭。 韩望也有自己的心理预期,第一天只要不过五面旗子被拔,就算成功,按照递减原则最初三天很可能退出者在十个左右。出三天,后继退出的就比较少了,三个月后,这一百人只要能留下七十个那就阿弥托福撞大运了。 看着熊达带着新兵跑远了,韩望还要赶去蒙学学堂,因为一场保卫战,导致学堂三天没上课,要赶紧去看看。韩望和熊达商量好,每天早晨开营和傍晚收营韩望才会过来督查进度,帮助熊达解决训练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其他时间,韩望要去学堂,要去钢铁厂,一天干三个活,估计到时候肯定忙的脚不沾地。 到了学堂,就看见同学们都围在钱可钱爱身边,不知道这两个鬼精灵又在做什么好事了。 韩望悄悄在门外听,原来钱可钱爱在炫耀自家的富裕,还说自家老爹要在冯庄盖炼钢厂,以后庄子上的人都是自己家的工人,所以从现在开始学堂里所有的人都得听姐妹俩的。 韩望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好办法,没想到这两个精灵古怪居然无意中提醒了韩望。当下走进课堂,大家一看先生来了,忙一哄而散各坐各位老老实实的。 韩望故意问“你们都在做什么呢?” 6亥没吃过姐妹俩的苦头,举手说“先生,可娘说俺们将来都要到他家的钢铁厂里做工,现在也要听她的,要是惹她不高兴,俺们以后就没地做工,会饿死的。” 钱可就在他身旁,横着眼睛冷冷扫了他一下,看来是记在心里了。 韩望点头说,“将来大家学习了各种各样的学问,可以做很多事,当然钢铁厂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工厂,能够在里面工作也是很好的事情”他转折了一下语气“不过,既然可娘欢迎大家去她家的钢铁厂做工,不如下午的实践课,我们一起去看看这钢铁是怎么炼成的,好不好?” 有了钢铁厂,韩望觉得这是学堂弟子们一个实践的好机会,也有利于培养日后的各种专业人才。他准备和另外三名股东商量,把孩子们下午的实践课,选择性的安排进冯庄钢铁厂进行力所能及的帮忙,钢铁厂则负担学堂一部分开支并且对优秀的孩子实行奖学金制度。 而今天下午老钱会带着熔炼设备来到冯庄,韩望也要进行新炼钢实验,趁此机会让孩子们接触一下后世钢铁工业的启动,会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于是韩望除了日常汉学算术教学之外,特意抽出一段时间给大家讲钢铁对每个人的生活帮助,还让每一个小朋友分享自己心得体会,这是为了下午实践课进行预热。 结果孩子们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冯杰想出用钢铁来做生活用品,居然周俊能想出用钢铁做房子做车子做桥等等五花八门都有。 钱可钱爱第一次上课,觉韩望并不像其他老学究那样满口的之乎者也,而是寓教于乐,兴趣大增。尤其钱爱异想天开地说,如果钢铁很坚固,那就可以建一个梯子直接架到月亮上,我也就可以爬到月亮上找玉兔玩。 由于这个想法太过惊艳,即便是韩望也被她的想象力震撼了,所以不说二话奖励了一朵小红花。 韩望看着这些灿烂的祖国花朵感叹,如果持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这些孩子就会自己创造出惊人的成绩。希望这个钢铁厂不仅能带来丰厚的利润,更重要的能造就一批工程师、技术大师,科研大师等各行各业急需的人才。 四十六章 钢中之钢 时间过得真快,韩望中午还没放课,老钱就气喘如牛的奔过来,一进院子就连声呼唤“韩先生,韩先生,炼钢用的器具都在准备了,您要的东西也都带来了,现在就去看看,如何?” 韩望在窗口回了一句“吃过午饭,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对了,有事要和钱公商量下,去我屋里谈。 ” 老钱心里着急上火,这精钢能不能成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韩望这个慢郎中可真的把自己气得跳脚了。想着还有求于人,只得乖乖跟着韩望,天气开始热起来了,满头大汗的老钱还真的有股子创业打拼的劲头。 韩望把孩子们到钢铁厂实践的事情说给老钱,老钱绝对是一点就透,这些孩子在韩望带领下到钢铁厂实践个几年,稳稳地是行业精通人才。作为真定商业头面人物他深深知道,这个时代最缺的就是人才,要不然老钱怎么一见韩望就奉上一千贯呢。 你看这新式炼钢法一旦成功,凭借自己三成股份,一年赚个几万贯不成问题。一想到几万贯,老钱觉得韩望这时候吃饭真是太奢侈了。他恨不得大喊,只要你先去把精钢给俺炼出来,山珍海味龙肝凤胆随你挑。 你应该学习俺老钱,看看这眼睛是不是和熊猫一样,为什么?这一夜俺根本没睡,而是连夜准备器具、人工,一批批一车车都装好,天没亮就候在城门口,城门开的时候,俺是第一个蹿出城的。 最后,老钱忍无可忍的抗议“时间就是铜钱,浪费时间就是谋财害命,你干脆拿刀捅俺两刀算了!” 韩望陡然敬意拔到珠穆朗玛那么高“钱老爷子,你和鲁老爷子认识啊!失敬失敬!算了,你们家奶娘的厨艺还真不如花娘,再听你这么催,一点心情也没有了,不吃也罢!”花娘被抓到二龙山,老钱家照顾钱可钱爱的奶娘就兼任厨娘的活。 韩望将食盒放到专门收集餐具的大竹筐内,6丑6亥会包下清洗打理的工作换取小红花。韩望让冯举待学子们吃完,6丑6亥收拾好,再一起前往浑水溪边的冯庄钢铁厂,下午的实践活动就是观摩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明日早课每人都要谈一谈观摩的体会感受。 老钱拉起布置完作业的韩望飞也似的跳上马车,一溜烟的飞走了,是飞走的,至少韩望就能感受到有一种飙车的味道。 一座高有将近两米的大熔炉就树立在河边空地上,好几个师傅已经在做着各项准备工作,一个特大的风箱有两个人同时推拉,火已经烧起来,就等着韩望施展点石成金的手段。唐宋以来炼钢多为炒钢法,即生熟铁一起炒制,然后锻打成百炼钢。 韩望曾经研究过特种钢打造的特种部队标配军刀,其中碳含量和耐腐蚀成分是关键,但是目前那些可以耐腐蚀成分成分(即不锈钢)根本无法寻找;所以重点在于合理控制碳含量,过高韧性变差,过低硬度不够,最好的比例是碳含量控制在百分之一到一点二。 由于普通铁匠对于炒钢法加上锻打的经验不足,出的百炼钢每一批次都不稳定,只有几十年经验的大师级铁匠才能掌握其中的技巧,故此绝世神兵凤毛麟角也就不足奇。而今韩望将要把这个秘方当众演示,而且是可以媲美大师打造的兵器,简直就是逆天。 在冷兵器时代,如果一支军队装备的都是这么逆天的武器铠甲,攻击力和防护力无疑是巨大的,更重要的是己方士兵的心理优势会获得加大的加分,技战术水平也会更好的挥,对敌方的威慑力自然不言而喻。如果韩望的试验成功,也就意味着这种优势将能够得到实现。 韩望上前,看着欧非已经熟练的把各种器具全部布置妥当,工人们都在开始正常的炼钢作业。韩望虽然对现代钢铁做过研究,但是古代钢铁炼制还真缺乏认知,所以提前让欧非按照他自己的方式精炼一锅钢铁打造一把钢刀。然后自己再用后世的方法炼造钢铁打造钢刀,互相对照看看新式精钢的效果如何。 很快欧非亲手指导的生铁水和熟铁水已经开始熔炼,即将出炉,这时候的欧非全神贯注,目不转睛盯着铁水的颜色和火力强弱,猛地一个瞬间,欧非松开铁水出口,两股铁水汇成一锅,不多时得到一块极为绚烂的块钢,看欧非的神情也是较为满意,大有手艺不减当年的风采。 之后主要是纯手工反复折叠锻打,一共折叠三十六次,成为百炼钢,再由欧非这种精于打制刀具的师傅精细收尾最后通过冰水淬火,一把黑黝黝的百炼钢刀呈现在大家面前。当然这是钢刀的坯身,接下来就交给精磨开刃装饰的师傅施展手工艺,这就不是欧非所关注的了。 韩望趁此时间也在熔炉面前开始自己的炼钢作业,这时候学堂的弟子们也都来到钢铁厂进行实践活动,知道这次试验很重要,都不敢大声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炼钢的流程,特色,以及韩望给大家介绍的原理。 韩望让师傅熔炼普通铁矿石,在此过程中也是运用炒钢法,不过它添加了生石灰在铁水里,经过不断炒制搅拌,得到一块纯度很高的熟铁,去除残渣后重新回炉,接着又拿出一包石墨粉,添加进去,这样的一共炼制三锅,每一锅的石墨粉都逐渐增加,得到三块高碳钢,直接打造刀具然后冰水淬火。 欧非和韩望都是采取一淬,虽然反复淬火可以增强硬度,但是一淬最能体现钢的质量,这样在大家的见证下,大宋制式腰刀,欧非的刀和韩望的三把刀全部开刃放在桌上。 欧非上前仔细观察韩望那三把刀的成色,虽然炼制过程欧非全程跟进,但是韩望添加的东西肯定有他的道理,不知道这三把刀和自己的比起来会是怎样的结果呢?想到这里,逐一拿起每一把刀感受其质感。 欧非先拎起腰刀和自己刚刚打制的刀,交相斩击,腰刀被欧非的刀一切而入将近一厘米左右,不愧是削铁如泥的好刀。大家都给欧大师鼓掌叫好! 接着欧非拎起自己刀,把韩望的刀交给师傅用钳子固定好,然后用力一刀斩下去,就听见“叮”的一声,欧非的刀居然被磕了一个缺口,而韩望那个刀却锋不卷刃,仅在刃口留下一道白痕。众人一阵惊呼,这欧非的刀已经算得上削铁如泥了,这反而被韩望的刀崩了个口子,那韩望的到该如何的刚硬,又是如何的锋利? 欧非脸不变色,再将自己的刀固定,用韩望的第二把刀斩击实验,果然第二把刀一斩之下居然切入欧非刀身。第三把刀欧非用制式腰刀来试验,真如韩望所说一刀斩过去,半截腰刀刀片飞到半空中,居然一刀两断,这是绝对神兵利器! 欧非看着刀片掉落下来,哈哈大笑“韩先生您的新式炼钢法,真可谓是‘钢中之钢’,日后必定闻达天下,青史留名!” 韩望舒了口气,看来这去杂质和增碳法起作用了,练出来的高碳钢比欧非这样的大师级人物的手艺都厉害,而且方法非常简单,除了傻瓜谁都能学会,想必推广起来也很快捷的。 我要先打造武器盔甲和装备,都必须要最好的钢铁,在战场上保存自己才是最明智的决定。然后新的钢铁将会引抢购狂潮,财在望啊!‘美啦美啦美啦,醉了醉了醉了。。。。。。’ 四十七章 蒙学的春天 浑水溪的河边热闹的就像集市一样,众多的庄民,工人师傅,孩子们都七嘴八舌的;还有老钱的管家居然能捯饬了一个香案,香炉,果品,酒水,猪头,鸡鸭等摆满一桌,这是要感谢上天,韩望看着满桌的菜心里说还不如孝敬我实在! 老钱热泪盈眶,捧着韩望的刀就不撒手,打铁到开铁匠铺子,再到真定有名的铁器大亨,这万中无一的宝刀仅仅是听说过,但是居然就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老钱如梦如醉,一个劲的掐自家大腿,可是又不敢太用力了,怕真的是梦里醒过来,只是抱着刀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仿佛就是他的命根子一般。 欧非冯文冯河围着韩望,心情也是非常激动,欧非是为了解炼钢的原理,进行更高深的追求。冯文是为了这个钢铁厂会越变越好,自己庄子上的庄民就能有活计可以做,这里一年到头都不见几个钱,乡亲进了这个厂子吃穿不愁是肯定的。 一众人等焚香祷告上苍,乞求钢铁厂顺顺利利,财源广进等等;这一刻,钱德寅、冯文、欧非对这个工厂将来的展前景再无异议。 韩望趁势把孩子们实践的事说出来,欧非倒没什么意见,冯文就有些犹豫,毕竟大家送孩子们到蒙学求学,是为了将来考秀才举人进士到朝廷做官的,现在要进钢铁厂当工人,当学徒,这不是本末倒置徒费光阴么? 平日里,孩子们搞些调查,冯文都没放在心上;但是今天,韩望明确说了出来,冯文还是反对的,士农工商,学而优则仕,这个时代讲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韩望倒也没强求,便委婉地解释,愿意到工厂学习实践的都是自愿,不愿意绝不勉强,而且保证到厂里实践的孩子们都不会因此耽误功课学业。 费了半天口舌,总算让冯文这个老秀才公不再阻拦,勉强同意这样先试试看,声言如若出现一丝苗头不对,冯文还是要坚决阻止的。 韩望喜出望外,当即对四下里的乡亲宣布了冯氏蒙学的三大举措:先学费杂费全免,优等生可以获得奖学金;其次女生也可以来求学(毕竟钱可钱爱已经进入学堂,只是没有公开宣布),最后冯庄钢铁厂提供半工半读勤工俭学的机会。 这更加让人惊讶,求学的孩子不仅不收学费还可以挣钱,破天荒头一回啊!就是到打铁铺子学手艺,那也得先白干三年,想独立门户自己挣钱还要看师傅同意不同意,逢年过节给师傅师娘孝敬礼品也是绝不能少的,韩先生这是的哪门子失心疯? 最后冯文再次确认了冯氏蒙学的新举措是真实的,希望大家不要顾虑,让孩子识文断字,知书达理总是天大的好事。 有了秀才公作保,大家心思都飞快地转开了,以前穷,上不了学,孩子还不能下地干活,顶多放羊割草看护庄稼等等;现在真的可以不花钱读书求学,那自然愿意让自家孩子上进,万一神仙有灵读出来个秀才可就是祖坟长出大树来了。 当即很多人家都赞同让孩子上学,都纷纷找韩望打听细节,韩望耐心的讲解,最后实在太多问题了,只能让大家明日到学堂再一一解答。韩望感叹这蒙学的春天已经来了,不过自己还要带着新法炼制打造高碳钢刀去兵营找熊达,好歹也要给他一点信心,这兵营才能维持得住,也能压得住这帮冒失的新兵蛋子。 由于获得钢铁厂的支持孩子们上学不仅不要钱,学得好的还有奖金拿,还可以勤工俭学挣钱,到了晚上周边村庄也有一些人决定把孩子们送来冯氏蒙学。并且,由于钱可钱爱的加入,韩望推动女娃娃进学堂的的运动也初步取得了成功,细女也如愿以偿的进入学堂。 学堂迅扩大,又新收纳了十八个男女学子。这样一共有三十四个娃娃,男生二十五名,女生九名,其中年龄最小的七岁,最大的十四岁。韩望重新计划了课程,决定先统一基础教学一个月,然后再根据年龄分成大中小班,小班七岁到八岁,中班九岁到十一岁,大班是十二岁以上的。 何半仙也过来凑热闹,说冯庄现在热火朝天,自己对韩望的手段大为叹服,尤其是学子下午的实践课;提议韩望是不是挑一些女娃娃出来,培养她们一些医护常识,不然钢铁厂都是累活脏活有些不合适。韩望想了想觉得不错也就赞同,于是在自愿和引导下挑了五个女生成立医护队,由韩望和何半仙教授一些简单的外伤包扎伤患护理常识基础。韩望忽然恶趣味的想,将来是不是开后世的标准护士服出来。 韩望赶到兵营,数了数白旗,一个也没少,咦,这居然没人被吓跑累跑?不可能吧?肯定有问题! 熊达一见韩望停在白旗那,就知道韩望是想看看有多少人走了,过来说“营正,今日有一小半人未能在时限内返回,而且每个队都有,如果处罚则全营皆罚,自己担心引起新丁反弹故而未作出处罚手段” “好吧!全营集合,我有话要说,说完之后再来决定罚与不罚” 不一会,熊达就把这一百新兵集合好,等着韩望训话。 韩望看着这一百个身强力壮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了,按照正常情况,十几个人有所延误还是能接受的;现在一小半人没在时限内跑回来,这说明,很多人不以为然,觉得跑得快跑得慢没啥大不了;还有的以为今天跑慢点没事,以后打仗的时候跑快点就是了,所以导致不合格的人数变多了。 这种消极懈怠的风气不好,必须刹住!“老熊都和我说了,这次跑步一小半人没合格,还不想受处罚;老熊更担心处罚了你们,你们就不想当这个兵了。可是我却相反,你们如果因为这个不来当兵,我完全没意见。可是你们知道什么是军中之军,钢中之钢么?”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虽然钢铁厂和兵营相距不远,但是具体生的事情这些新丁是不知道的。 韩望语气冰冷的说“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作钢中之钢!”说完向熊达抛过去一把制式腰刀。然后翻捡出自己炼制的钢刀,说“营副,挡住”一刀狠狠劈下。 熊达挥刀想迎面架住,不想韩望的刀一下就斩在自家的刀上,两刀交相斩击,韩望手中的刀居然一击就斩断了自己手上的腰刀。熊达傻了一般,愣愣的看着还剩下半截的刀,“这,这如何可能?” 轰!这一下就炸场了,场下的新丁也有不少喜欢玩刀的汉子,一见韩望宝刀如此锐利,都惊讶的叫出声来,然后互相边比划便说,气氛热烈起来。还有的目瞪口呆得,口水长流的也有不少,还有的好事者还故意说“削铁断金,如此宝刀万贯难求”“这是营正从哪里寻得到好宝刀,简直绝世神兵啊!” 四十八章 大宋快递 韩望大喝一声“当兵,就是要时刻准备打仗的,在战场上两支军队就好比这两把刀,你们要是不想被别人斩杀,就要按照我的法子训练。 这样的刀枪铠甲,我能给你们每个人都装备上,但是你们必须要对得起这刀。 但凡不想当兵的,怕苦怕累怕死的,还有觉着自己训练不下来的,去拔下一面旗子;想留下来当兵的,就必须准备成为军中之军,钢中之钢的兵,没这个底气的,也去拔下一面旗子;强扭的瓜不甜,我宁可把你们全部打回去,再去招募新的兵来!” 大家被韩望说的议论纷纷,有几个吃不得苦的,虽然不想这么辛苦的训练,但是这么多人面前哪里丢的下这个面子,只得作罢。 韩望冷冷一笑,指着他们说“今天不想丢面子,不愿去拔旗子,那就自己接受处罚,而且是全队处罚,全体绕场加罚一圈!”这就等于再跑四千米,于是大家闷声不吭,在熊达的监督下围着兵营再跑一圈。 韩望也跟着跑,在一些疲惫的、喘粗气的,落后的新丁边上不停地打击、讽刺、挖苦这些新兵。 “看看,因为你的延误,你的战友,你的兄弟袍泽也跟着受处罚;明天还是一样,你一个人的错误,全队的人都因为你会受到处罚,你就忍心?还是接受我的建议,去拔一杆旗子下来,大家都会感激你!“ “很累了吧?那就不要跑了,其实我觉得你不是当兵的料,还是回去休息吧!别看我,看旗子,去拔一根,你就能休息了,不丢人,真的!” “你跑的比这么慢,就是七八岁的孩子也跑得比你快,你没力气了,也没吃饭,还有很远的路程,你觉得自己能跑的下去?别骗自己了,看看你的脚都没力气了,再跑的晚了饭都没得吃,何苦呢?在家里有吃有喝,舒舒服服睡觉,神仙也不换啊!” 韩望越是这样羞辱他们,这样鄙视他们,这些新丁居然还就跟他赌上气了,纷纷咬着牙坚持跑了下来,跑下来之后,很多人瘫倒在地,或者呕吐。熊达自然有这方面的经验,把那些躺倒的一个个拉扯起来,告诉他们疾跑之后不能马上躺下,慢慢走几步缓一缓再坐下休息。 这时候让熊达表演热心大哥的角色,才是韩望所期望的,一支军队要有一个威严的统帅,一个有亲和力的将军,反之亦可;刚柔相济才能持久。如果将帅都严,士气反而不高,如果将帅都和气,战时命令的执行就会打折扣,严重的可能会引起哗变或营啸。 熊达方才对新兵的关照,能让士兵对他产生好感,提升亲和力,也增强了熊达的威望和凝聚力,这样士兵都服他,以后才好带兵,才能把一团散沙变成钢铁般的雄师。 韩望笑了笑,旋即离开。 宋轲骑的高头大马,手下几百个兵勇簇拥着进了县城,后面还押着韩望移交给他的几十个俘虏。县尉大人一战破贼,取得冯家庄大捷,顿时在真定县城内传播开来。 这下直通城门那条主街两边,很多摊贩,商家,居民都驻足观看,还有的欢呼叫好! 很多年幼的孩童拿起地上捡来的石头树枝什么乱丢山贼,山贼双脚双手都被拴住,勉强走路而已,大幅度动作都不能做,只能尽量闪避,可是那么多垃圾都过来哪里躲得开! 山贼们鼻青脸肿的凑了,仆役看着满大街的瓜皮泥石,欲哭无泪,“天杀的山贼,你们一走了之,这堆成山的垃圾,俺们这就算忙到天亮也弄不干净啊”。 宋轲耀武扬威的把山贼一路押到县衙牢房,再到县衙向丁佩交令,毕竟丁大人可是花了足足六百贯钱钞,总得让人家过得去吧。可是宋轲一进县衙大堂就觉得味道不对。而进城之后直接回来的曹师爷正拿着一封书信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棘手的难题。 丁佩先看见宋轲,忙起身下堂相迎,“宋大人果然文武双全,且强将手下无弱兵,冯庄一战俘虏斩百余山贼。着实是我们真定之福,河北之福,大宋之福!这一份大功到手,宋大人不日定要飞黄腾达,本官为县尉大人贺!” 宋轲和丁佩都是官场老狐狸了,哪里不知越是功劳重大,越是要低调做人。宋轲慌忙抱拳回礼,连声说不敢,“此仗宋某些许小功不值一提,全局来看丁大人运筹帷幄,谋划周全,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呀!”两人谦让几番互吹捧几番,宋轲假意关心的问“曹先生片刻不见,如何愁眉不展,莫非县令大人遇着什么为难的事情?” 丁佩心中暗叫“来了,肉戏来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但表演系的功力瞬间爆,立即脸色一僵,犹豫着,最后还是咬着牙说了。原来今日,丁佩收到一封来自东京汴梁的急件,看日程,居然三天不到,就从东京到达真定,这可赶得上后世快递的效率了,无论如何都能算得上大宋第一啊。 宋轲接过曹师爷递过来的信,是太学学正直接给丁佩的,前面主要讲一些官学之类的虚话,再说近期将至真定视察,最后委婉地说受秘书丞赵大人委托过问一下细作韩望的事情。 宋轲觉得纸头烫,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这种信岂是随意看的,肚子里早就骂开了“好你个丁老猫,太他娘的阴人了,劳资在下面为你打生打死,你还嫌我快活是吧,刚回来就给我下套,什么玩意啊?”不过既然被坑,就要有坑的觉悟。 宋轲不慌不忙,也学着曹师爷,眉头一皱,倒吸一口凉气,“丁大人,这又是太学,又是秘书丞,是好是坏,实在捉摸不透,不过俺们同舟共济,有事您尽管吩咐,俺保证办的妥妥滴” 丁佩就喜欢看宋轲被坑老实服帖的样子,简直有智商碾压的快感,“还是宋大人看得分明,这太学学正估计这两日也就到了。关键在于冯庄韩望,只要他不出岔子,一切应无大碍;素闻此子机智过人,文采华章出众,天生的忠肝义胆,故此,无论如何你我二人都要掌握局面,以防节外生枝。” 曹师爷也接着话说,“想那太学学正和秘书丞赵大人,在汴京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何如此急迫行事委实蹊跷。学生推算,县翁上回关于韩望的奏报,怕是刚到京城就被赵大人收悉,不到一日便联络太学学正,再差得急脚快递将此信送与大人。非但如此,学正大人不日亲赴真定,与其说视察官评,不如说专为韩望而来,莫非此子真是赵大人昔年安插北辽的重要心腹?” 丁佩正是头疼这些问题,汴京来人针对韩望是确定无疑,只是为何而来,他绞尽脑汁也无法猜透,如当真是赵大人心腹,那韩望康复之后为何不赶去京城投靠,一直潜居冯家庄那个偏僻的山旮旯?正因为不明白上官心思,如何应对太学学正就变得棘手,所以拉着宋轲一起总能让自己放心一点,两个人头疼总好过自家一个人头疼。 四十九章 夜探山寨一 深夜 无月星稀的深夜 韩望带着熊达和李庆,跨上从二龙寨缴获的三匹好马,自冯庄西向而出,奔着二龙山一路疾驰。 李庆原本就是山间猎户,对二龙山周边非常熟悉,所以韩望特意选了他当今夜的向导;只要他能安全正确的把自己带到二龙山就可以,任务完成后,再能准确安全的把自己带回去就算大功告成。 李庆自然满口答应,不就夜间认路么?俺们猎人不就是干这个的么?拍胸口保证闭着眼睛俺也能给你带到。 熊达是这一次主要的帮手,清扫流动哨点,协助进入山寨,防守退路等,虽说熊达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但是一夜间奔袭二十里,居间接应韩望撤退回庄还是可以的。 韩望决定今夜去探探二龙寨的虚实。能救回花娘最好,不能救,也要实地勘察地形再熟熟悉线路,确定一下俘虏在审问时候交代的地形图是不是胡说一通。 二龙山聚豪堂,九头龙搂着两个袒胸露乳的娇娘,喝着女子用嘴渡过来的美酒,简直是醉生梦死一般。而呼延美有些落寞喝闷酒,他身边虽说也有个侍女,但是他一点心情也没有。反倒是夏忠和飞天虎脸红脖子粗的对上了,居然围着一张酒桌在开赌,大小头目也纷纷围着两人叫好鼓噪。 事实上,二龙寨自从冯家庄大败而回,山寨中人心就不稳了,居然还有几个乡民趁着机会跑回家了。九头龙一边被韩望威胁说什么和自己对抗到底,一边又抛出接受冯庄招安的诱饵,最终九头龙还是拒绝韩望的条件,让何半仙无功而返。 这几天为了泄心中郁闷,也是为了拉拢中小头目,九头龙每日都拉着他们喝酒作乐,同时吃吃喝喝,玩一玩女人,赌一赌钱,就当做鼓舞一下大家的士气。 飞天虎哈哈大笑,一把抓起海碗里的三粒骰子,一边吐沫横飞的骂道“蒋忠,哦对不住,夏忠,你说你怪谁?谁叫你在俺们山寨排行老四?四就是死,太不吉利了,那还不是把把输,要不你找大哥给换换位置。再输下去你可就要当裤子了!” 夏忠已经连输六把,不但把身上的钱都输光了,还借了几个小头目不少的钱,现在又输光了,想来想去也没法,狠狠地起身准备下桌子。 飞天虎一看他要走,拿话故意激他“夏忠别走啊,再玩两把,咋滴?瞧不上俺?没有,没有就坐下,你这是输不起呢?” 夏忠憋了半天只得说身上钱输光,准备去找点钱再回来接着玩。 飞天虎不由非说,一大叠交钞拍在他面前“两百贯,俺够义气不?缺钱了怕啥,有你二哥在,啥时候也不能缺钱花呀!” 夏忠只得硬着头皮坐下继续赌钱,但是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下大就开小,下小就开大,两百贯没几把就输了一多半。 飞天虎又拿话撩他“夏忠,听说你把自家村上的寡妇抢了回来,整天藏在屋里,你不怕闷死那个小寡妇啊?” 另外一个小头目看来手气不错(谁都看得见夏忠头顶黑气喷,要是不赢才傻帽了),拎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二哥,您说的岔啦,夏忠抢回得来不是寡妇,是观世音菩萨!” “怎么个回事?快说来听听” “夏忠,那个小寡妇连床都不让你上,你还把她当菩萨供着?兄弟们看不下去了,你要是裆下有卵,俺们今晚就给你置办喜酒,好好冲冲喜!” 飞天虎眼睛一亮,心理话说“早看着那小寡妇鲜嫩白净的,却原来这夏忠还没得手啊,说不得今夜这新郎官是俺来做。”于是一拍桌子,指着夏忠的鼻子说“好你个夏忠,上回说这小寡妇是你的女人,俺还当真了,原来你俩啥事也没有啊!照俺们山寨的规矩,上了山寨的女人,只要不是家眷,那可都紧着大哥先挑!” 夏忠蒙了,这花娘就是他心头的肉,当初在三林自家有事没事就去花娘酒铺一直纠缠。没想到,韩望冒出来后,居然让花娘动了心思,这二龙寨讨伐冯家庄的当口她还跑去给韩望助力。自己救飞天虎的时候,看着了她,心思一岔就给她抢来山寨,以为天长日久可以使得花娘回心转意。 没想到花娘死活不同意,不仅对自己冷若冰霜,就连看着自己的眼神亦是说不尽的仇恨。本也想用强来着,但是一见花骨朵一样清丽的花娘心就软了,无论如何下不去手。只得把自己房间让给花娘,每晚和同是三林一起来的几个小手下挤在一起,这倒被其他头目抓住了成为笑柄。 那一日何半仙来山寨,说花娘是自己的女人,无非自己舍不得放手,再也就是想恶心恶心韩望。现如今被飞天虎当面责骂,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憋了半天才说,“二哥,韩望那厮平日里垂涎花娘已久,当日说辞也是为了激怒韩望。俺对大当家和诸位死心塌地,天地可鉴,为了山寨俺也算背祖弃家。小弟与那花娘倾慕已久一往情深,劳烦二哥向大当家的求个情分吧。” 夏忠一说到韩望,飞天虎心头就像吃了个苍蝇,响当当二龙寨二当家,居然被一个教书匠俘虏,弄得自己在道上抬不起头,奇耻大辱啊!这个花娘居然还是韩望心爱的姘头,那太好了!既然打杀不了韩望,就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找回来,不狠狠蹂躏一番,如何才能解心头之恨! 飞天虎腾地站起身,隔着桌子一把薅住夏忠衣襟,恶狠狠的问“俺问你,这花娘真是韩望心爱的女人?” 夏忠一听话音就知道不好,这是触了飞天虎的逆鳞,他在韩望手下吃了那么大的亏,一定放不过花娘。可是自己话已出口,如何反悔?看这情况,如果自己敢说个不字,飞天虎拳脚就要往自家身上招呼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花娘,你早早从了俺也不致有今日啊!现下实在护不住你了,自求多福吧!当下只得点头称是。 飞天虎丢下韩望,直直来到九头龙面前,九头龙见他们赌钱耍的开心,忽然飞天虎就要动手,正奇怪呢,就见飞天虎过来,便问“二弟,咋气呼呼的?有事大哥替你做主!” 飞天虎也不啰嗦,张口便说“前日在冯庄栽了大跟头,幸得大哥派人救回,兄弟感激不尽,但是胸中这口鸟气还是憋在里面。弟弟跟了大哥十年,鞍前马后的从没二话,今日想讨一个小娘顺顺气。大哥允是不允?” 九头龙一听,这里面有故事啊,便说“咱兄弟二人,说个什么讨与不讨,哥哥的还不就是你的,不知二弟说的小娘子是哪个?”他还担心是不是飞天虎看上谁的家眷了,万一闹得人心不稳,尤其是现在特殊阶段,所以问问清楚。 飞天虎指着夏忠说“就是他前日掳回山寨的小娘子,三林姚家的寡妇,也是冯庄韩望的姘头,和那夏忠半点干系也没有!只求大哥将这小娘子交给弟弟落!” 九头龙一听还真的上了心,什么样的小娘子能值得韩望、夏忠、飞天虎念念不忘?这飞天虎当众恳求,不便拒绝,但是夏忠巴巴的掳回来又岂是能轻易放手?再有韩望那一头更要小心。 他是怕了韩望的手段,能不惹尽量不惹,两百多手下,一夜光景就折损了六十多个,而且俱是精壮好手,没有三五个月怕是恢复不过来。就算自己真的是条龙,目前也要伏身收爪低调行事。 五十章 夜探山寨二 韩望前世几乎就没骑过马,原来以为骑上了马,鞭子一抽,马就跑的哗哗的。这时代,会骑马的几乎都不用马鞭,马这么金贵,谁舍得大鞭子猛抽。 二十里路能骑将下来差不多丢了半条命,而且全亏了熊达和李庆放慢度,更在一旁的提点;什么踩稳马镫,拽紧缰绳,大腿夹紧,胯下送马;跑起来的时候,不要死死坐在鞍子上,要随着马奔跑的节奏而起伏,要预先给马提示,让马知道快慢和转向等。 尽管两人手把手,耳贴耳的传授,韩望就是跑不起来,没办法只好换了一匹老实的马,才勉强跟得上。到了二龙山附近,已经是后世十点钟左右了。不过大腿内侧还是磨破了皮,下马的时候走路的姿势有些难看。 熊达看着狼狈不堪的韩望,心里不住的打鼓,这个韩先生真是北地燕京逃回来的细作吗?怎滴连马也不会骑。故意打趣的问“营正你这骑的不是马,是不是骑了一头牛过来?” 韩望脸皮很厚,反正天黑,脸红不红看不见,“哈哈,老子高兴骑牛,关你屁事!”三人在山下树林藏好马,李庆带着两人顺着小路很快摸上山去;在一个小山头上,李庆指着一个山口的光亮说,那边就是二龙寨的一个前哨,再过去大概不到两里地就是二龙寨的本寨,内部具体详情可就说不上了。 韩望让他回树林守着马,估计这一趟至少要三到四个小时摸底,就说了两个时辰如果他们两个还没回去,就让李庆自己先回庄。 熊达问“如何行事?” “绕过前哨,我潜进去,摸一摸前后寨门,你帮我看着前哨,如果有异动,就拔了它。那帮山贼说的如果没错,这二龙寨倒也不难破,具体如何还是要看了之后再说”然后一个健步奔着前哨过去了。 花娘就卓然而立,稳稳地站在九头龙面前与他对视,虽然清减了不少,但是横眉冷对这个词,现在用在她身上可真是恰如其分。 九头龙原想看看这个花娘到底如何,自己当山大王多年,浑身的杀气和威势,一般女子见了大气也不敢喘。可是没想到,花娘来到大堂不仅毫无惧色,居然对自己怒目而视,更是对夏忠和大小头目不屑一顾,这小娘子不一般! 思忖半响,问道“三林姚氏,本寨主有一事不明,向你请教” “尽管问来!” “夏头领与韩望,谁人是你相好?” “呸!住口!你们二龙寨都是这般鲜廉寡耻的么?”这时候,花娘的眼神已经转换成鄙夷状态。 九头龙纳闷,这看来不对头啊,于是继续追问“姚氏,实实对不住,俺是听那夏头领这般说,故有一问。夏头领对你有情,不然也不会单单接了你回山寨,俺们都看在眼里。但二当家对韩望有仇,你若与夏头领毫无瓜葛,俺二弟这仇可就得寻到你身上去了。” “笑话,韩先生文曲星武曲星转世,俺一个山野村妇可不敢高攀。大当家方才说到寻仇,俺倒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九头龙一听,原来这都是夏忠胡说一通,正想训斥几句,见花娘有话说,便道“原来是误会一场,姚氏你有话但说无妨,俺九头龙别的不敢说,义气二字在江湖上还是响当当的。只要你说的在理,俺替你做主!” “那就好,就怕你敢做不敢当!四年前的端午,是不是你带着这帮贼骨头截杀了一个运酒的汉子?” 九头龙没反应过来,“姚氏,你这是哪里话说的?二龙山的规矩一直是劫财不害命,如果自家能奉上三成财货,俺们也绝不会为难” 下面飞天虎忽地说“大哥,俺记得四年前是有这么档事,看样子那个酒贩子,怕是这小娘的夫婿了。” “这么一说,俺也想起来了,当时那厮心疼财货,拽着贩酒的车子不撒手;下面兄弟将他踢到一边给了他一顿棍子,没成想是个样子货不经打,三下两下就咽气了。”九头龙暗想,这可就是真真的仇家寻上山来,不能留她性命,不然睡觉都不安生。 沉下声,寒着脸,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是俺做的,又怎样?难不成你想寻仇?” 花娘惨然一笑,说“真是你杀了俺的良人!好得很!这四年来,俺明面上笑得比谁都欢心,可是半夜俺心里的哭声谁能听得见?俺四年前早该随他去了,今天俺先和你拼了命再去寻他!”说时迟那时快,花娘顺手拔下髻上的铜簪子,急趋一步跳起身朝九头龙眼睛扎下去。 夏忠一声惊呼,他绝没想到如花似玉的花娘,背后还有这样的苦楚;都是因为这个九头龙杀了她的夫婿,所以一直隐忍强颜欢笑,直到今天见到仇家,而且距离这么近,所以才不惜性命放手一搏。 飞天虎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娘子,居然有如此之快的身手,寻常人还真就躲不过去。不过这样简陋的刺杀技能,在有着十数年生死经历的九头龙面前还是不够看的,只是担心老大一下杀了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那就太可惜了。 呼延美心中不禁喝彩,好个烈女,好个侠女,只可惜碰见九头龙这个煞星,必定香消玉殒。这个贼老天,一天都不让人安生,算了,眼不见心不烦,俺还是回去睡觉清净。 九头龙见花娘暴起突袭,顿时头向后仰,左手探出已经封住花娘攥住簪子的手腕,使得花娘的簪头向左偏离位置;右掌掌背猛地挥出,正中花娘胸口,花娘闷哼一声,直直摔了出去足有两三米开外。 花娘毕竟是个女儿身,哪里吃得住九头龙这么凶猛的一掌,就像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铁锤;胸口被击中的地方有些麻木,然后如同着火一般疼痛,喉头有血往上涌的感觉,嘴角已经渗血;加上头凌乱,衣衫不整,被边上两个喽啰按在地上。但是眼中怒火不减反增。 九头龙这才缓缓坐正,盯着花娘,阴笑道“这十年来,想要杀俺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凭你这个手嫩足软的小寡妇也能杀得了俺?自家找死,别怪俺心狠,带下去照规矩办!”他下的是山寨的格杀令,今天这花娘必须得死,谁也不能求情。 飞天虎一见老大生气,当然不敢胡弄,但是这个小女娘还真挠的他心痒痒的。所以他一见两个喽啰拖着花娘下去了,马上找个借口也出来了。紧赶慢赶在寨门外追上喽啰,向不远处的草丛一努嘴说“到那边走一圈,这个刺客说不定还有同党,俺还要好好审问这个刺客” 一个喽啰知道飞天虎的德行,肯定又要对这小女子使坏了,不过迫于他的淫威,只得点头同意,拖着花娘就走过去。飞天虎示意他们两个在外面守着,自己扛着花娘进入草丛深处,花娘受伤不轻,根本无力反抗。 一个喽啰挑起大拇指“二当家真威猛,弄个小寡妇的还天当盖地当被,好情致!” “二当家好赌好喝好玩女人是出了名的,只要是女人,那里不能办事,越是这样越是趣味得紧”说完嘿嘿嘿的淫笑 另一个却说“你说,那小寡妇还真叫我开了眼,这么个弱小女子就敢上山为夫报仇,不容易!” 五十一章 夜探山寨三 “谁说不是,俺当时可瞧的真真的,小寡妇拔簪子、跳起上前,别说身手还真不差,可惜遇着的是咱大当家的” 正说着话,前面草丛里花娘出抵抗的叫骂声,然后依稀听见飞天虎骂了一句,接着是打耳光的声音,花娘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那个小喽啰笑着说“二当家准是吃亏了,才下了狠手,八成小寡妇是被打晕了。你猜猜,二当家哪里吃亏?” 另一个噗地笑出声,“哪还有哪里?咱们山寨老二的老二呗!”这话特别拗口,但是想想两人也乐得肚子都疼。 过了一会,一个说,“嗳,二当家的今天很神勇啊,这都半天了,还没出来呢?” 另一个就打趣,“不是你说二当家老二伤了,不得休养一会,再说了,二当家肯定火气大,怎么也得折腾个两回三回的” 先头那家伙侧耳听了听,脸色一变说,“好像不对,那边没动静了!” “你别咋胡的,这里除了俺们还有谁,能出啥事?估摸着二当家折腾累了搂着小寡妇睡觉呢” 那家伙平时和飞天虎处的不错,不由分说向里走去,摸进草丛喊了几句“二当家,二当家,在吗?”一句回声也没有。 另一个家伙也觉不对,赶忙上前在草丛里乱翻乱喊,可是不仅飞天虎不仅踪影,就连花娘也消失了。瞬间山寨就像马蜂窝被戳了一样,一队队山贼打着火把四下里寻找,呼喊二当家,九头龙更是亲自压阵,巡查一个个山口岗哨。 韩望看看身后星星点点的火把,再看看被捆起来飞天虎,两个打倒哨兵看守,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二大王,你说咱们怎么就这么有缘?你哪里不好去,非看中我藏得草丛?我这个人平身最怕吵吵,你要是对花娘温柔点,我也不会介意你们当着我的面亲热。你办事就非得弄得像杀猪似得….疼疼疼” 花娘衣衫已经被撕破了好几处,身上用山贼身上撕下的布条勉强扎了几下,但是还是有不少地方透风,在韩望眼里绝对是欲盖弥彰的诱惑。这时候花娘一只手扭着韩望的耳朵,问“谁像猪?” 韩望飞快的指着飞天虎,“他,百分百是他,我耳朵快掉了,快点说,你是不是猪?”说着拿脚踢在飞天虎肥胖的屁股上。 飞天虎心里泪水哗哗的,尼玛,你们倒有闲情打情骂俏,苦头都是俺的,俺倒是想说来着,可是你总得把俺口的中臭布拿出来啊!被韩望踢得没办法,只好连连点头,嘴里还呜呜作声。 花娘还在回想刚才的惊险,在寨中搏命一击受伤后,又被飞天虎拖进草丛,自家趁飞天虎撕扯自己衣裙的机会,自己用膝盖狠狠顶了一下飞天虎丑陋的下身;飞天虎一巴掌打的自己差点背过气去,眼看自己就要险些被强暴。这时候韩望居然从草丛中探出一刀架在飞天虎脖子上,救下了自己。 花娘在最绝望的当口已萌生死志,但是看见韩望,就仿佛有了主心骨。现在神情也逐渐轻松了起来,伤势也变得不那么疼了。看韩望盯着自己衣衫破漏处,杏眼一瞪“还看!”玉手作势要去扭耳朵。 韩望闪过一边,陪着笑,“花娘姐姐,你这时装是米兰订做的吧!一看就是范思哲的风格!” 花娘虽然听不明白,但是韩望口中的稀奇古怪词语总是不经意蹦出两个三个来,看他表情贱贱的,懒得理他。 韩望看看搜索的山贼慢慢接近,冲飞天虎抱一抱拳,“带个话给大当家,多谢贵寨大仁大义,放花娘归家,今日空手而来,实在不便当面拜谢,改日韩某亲帅六联营上山请他阅兵,告辞!”说完背起花娘进入黑夜之中。 不远,熊达暗处在策应着他,一见韩望得手,便迎了过来,说“快,有一个小队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韩望边走边说“地图基本没错,防守也处处漏风,九头龙能活到今天,他的运气简直太好了,回去抓紧训练,一个月之内,我们六联营就在二龙寨摆庆功宴!” 熊达猛击一掌“痛快,这话听着涨劲,营正,你天生就是当将军的命!” 花娘哼了一声“马屁精!” 熊达哈哈大笑,指着韩望说“咱们三林一枝花,看样子是要落在你韩家了” 韩望托着花娘的柔臀,心猿意马起来,接话“花娘,你们三林一枝花是谁呢?俺这个大老粗还没婚配,梦里都想娶媳妇,你帮着说合说合呗?” 花娘没好气的说“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的什么英雄好汉?” “花娘你想听实话不?告诉你啊,我从小就不想当一个英雄,总是想当最坏的坏蛋,为啥?那还不是英雄吃苦受累一辈子,必须死了之后才被人们纪念崇拜,啥也捞不着;坏蛋就不一样了,整天吃香的喝辣的,穿好衣服,住大房子,想欺负谁就欺负谁,看中美女直接抢回家成亲。而且坏蛋是只有到最后才被英雄打死,可是死之前他享受了英雄几辈子都享不了的福。” 花娘啐了一句“歪理邪说,亏你还是学堂的先生呢?对了,俺不在的几天,孩子们怎么吃饭呀?” “你以为我冒着生命危险,独闯龙潭,大破山寨,于万贼之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最后再来个英雄救美,是图个啥?那还不是学堂上下非你的盒饭不吃啊!民以食为天,先吃饱肚子才能好好干活!这回费了这么大气力把你救回来,怎么说也得好好慰劳慰劳一顿大餐是吧?” “猪食,吃不?” 山贼们最后在左侧山口上现了被捆起来的飞天虎,边上还有两个被打晕了的看守。 九头龙一把掏出飞天虎口中布团,厉声问他“是谁?” 飞天虎有些心虚,低下头闷声的回答,“韩望来了,好像还带着熊达” 九头龙心里凉了半截,这韩望还真是说来就来,想走就走,居然还在自己眼皮底下救走花娘,这还有安全感吗?看着低头耷耳的飞天虎,气不打一处来。整日就知道喝酒赌钱玩女人,好好地一身功夫全废了,比猪还猪啊! 把飞天虎扶起来,替他拍拍身上灰尘,温柔的说“二弟,你说韩望要取俺的脑袋,是不是易如反掌?” 飞天虎赶紧说好话“那韩望小儿只会躲在暗处偷袭,鸡鸣狗盗之徒,哪能比得上大哥雄霸四方,威震河北…” “打住,你说他躲在暗处偷袭,是呀,可是这暗处俺们总要有人来防备不是?” 飞天虎立马明白大哥是惩罚自己,忙明智的说“大哥,以后每夜巡山的差事,俺接下来,保证连鸟都飞不进来!” “好!如果有一只鸟飞进来,俺就让你的鸟飞出去!” 飞天虎鸟蛋一紧,大哥,你这完全是不给俺留面子啊!还能愉快的做兄弟不? 五十二章 四人三马 一开始花娘还有些担心,是不是会有山贼派人来追,但见两人说说笑笑,浑没把二龙寨的追兵当回事情,也就放心了。花娘一来受伤不轻,二是山寨一直绷紧的神经陡然放松,不一会就伏在韩望背上睡着了。 韩望看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星辰,呼吸着山地特有的草木气息,心情一时灵空至深。这清新纯净的世界让韩望打心底喜欢,经历过后世那种污染,嘈杂,高节奏的快餐式生活,偶然遭遇这样简单的如同世外桃源的大宋时代,韩望只会感谢上苍,加倍珍惜。 这个时代普通人的生活何其简单,一片瓦一张床,三十亩地一头牛,就能无忧无虑自给自足。你对我好,我就加倍对你好,你伤害了我的亲人朋友,我不惜性命也要报仇,就连花娘这样柔弱的女子也能无所畏惧的面对穷凶极恶的山贼头子,为什么四年后会生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那些官员将帅和数十万的士兵,碰见金军一战即溃,长江以北千万汉家儿女尽数被屠,不,不能这样。既然我来到这个时空,就绝不允许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生! 为了花娘拼死一刺,为了细女送来的雀蛋,为了冯举的红花,为了周俊的餐盒,为了钱爱的梦想,为了一双双大大的亮亮眼睛,为了那些虽然粗糙但温暖的手,我一定要力挽狂澜撑起这片天! 我来自九百年后,这就是我必然的使命! 熊达咳嗽一声,韩望猛然回醒,这就快到小树林了。 花娘也惊醒了,向韩望连声抱歉说自己有些倦才不小心睡着了。 韩望说“只要不流口水,想睡多久睡多久,包夜也成” 看着熊达忍俊不禁的样子,花娘就知道韩望没好话,赌气说要下来自己走。 韩望走到树林边,放下花娘让她背靠着树,冲里面吹了声口哨。 李庆早就等得急了,听见口哨赶忙牵着三匹马出来。没想到韩熊二人居然还带了一个女子回来,虽看不真切,但闻着香味就知道是个大美女。 熊达简单说了一下花娘的情况,李庆是肃然起敬,不过他心思活,脑子好使,早就闻听韩望花娘的风声,再看这两人的神情眼色,张口就叫“嫂子,您身子有伤,还是骑着俺的马,这马稳重,可听话着呢!” 花娘虽说在三林被人也喊嫂子,但是李庆这一声嫂子,自家心头起了别样的涟漪,脸上有些烧,幸好天黑,不然羞也羞死了。当下给自己加了一个泼辣的状态“谁是你嫂子?下次再乱喊拔了你的舌头,信不信?!” 李庆也喜剧,连连点头“好的,嫂子,您的话小弟记在心里了,下回一准不乱喊了,嫂子,你到底是骑那匹马呀?哎呀,嫂子,俺错啦!您别拿石头了丢俺了” 韩望看着花娘牙根紧咬的样子,指着李庆说“我说大庆,你家油田,不是,你家祖传是说相声的么?” 熊达说“营正,说正事吧,俺们有四个人,这儿只有三匹马,莫如你带着花娘合乘一骑。此地不是方便之所,还是尽早返回为好。” 韩望点点头,花娘也受了伤,还是早点回去医治比较容易康复,不然内伤作起来人受不了,再耽搁了救治就麻烦了。 说“恩,花娘有伤在身,必须尽早赶回去找何半仙讨付汤药喝,静心将养。就这么办,上马,我们回去再商量攻打山寨的事情。 说完抱起花娘侧坐马鞍的前面,自己再翻身上去,双手圈着花娘扯住缰绳,一夹马肚子向着三林的方向出。今天上半夜奔波了这二十多里夜路的磨练下,韩望总算勉强能骑马了,在后世这好马的价格可不比名车便宜,今天该劳资策马奔腾潇洒走一回了吧。 花娘知道目前还没脱险,也大大方方的坐在马上手紧紧地抓住韩望手臂,其实,花娘坐在马鞍前面蛮不舒服的。没走多远就脸色白,咳嗽加重,韩望判断,这样骑马估计没到冯家庄,花娘半条命就没了。电视上两人骑马怎么看怎么浪漫,原来都是骗人的! 当即下马,询问花娘会不会骑马,花娘说年少时骑过马,虽然现下受了伤,但是骑马应该勉强可以的。 韩望充分开启智力强化技能,得意洋洋的提出一个轮流接力的骑马方式,韩熊花三人先各骑大概四五里路,韩望下来牵着花娘的马走,熊达带着韩望那一匹马返回头接李庆,就这样不断地交替,应该可以提高一下度。 结果李庆很奇怪的说“这太麻烦了,我走山路就好了;不就二十里路么?俺从小路走,顶多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营正,你还记着临来时的路不?赶紧带嫂子去找何半仙诊治,万一耽搁了时辰落下病根,以后就有的麻烦了。”得到韩望的确认,熊达也说没问题,李庆嗖的一下就钻入树林寻小路回家了。 韩望被**裸打脸啊,讪讪的同意了。于是三人骑马,一人钻山,各自回家。 韩望带着花娘连夜唤起何半仙,何半仙看着花娘回来,嘴巴绝对可以塞下灯泡,昨天,不对算钱天了,自己在山寨之上还没办法救回花娘,想不到一天一夜的功夫,花娘竟然跟随韩望一起回来了。看样子憔悴的紧,估计受了内伤,简单问诊之后,开了几包汤药说是调补理气,静修安养便好。 韩望拎着药包带着花娘又赶往三林,最后在姚氏祖孙的千恩万谢中返回冯家庄,这时候天开始蒙蒙亮,一夜没睡真累人。 想了一下,今天要去兵营,学堂,钢铁厂,其中学堂最重要,新的学生进来,必须由他在一边掌控者,不会出问题。 至于六联兵营的事务,今天是小训,只有冯家庄、大王庄两个村庄,大概三十人左右的训练;昨晚回来路上已经让熊达盯着点,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钢铁厂那边经过昨天的演示,欧非已经明白高碳钢的炼制流程,让他慢慢自己捣鼓去。要找出最合适的配比,也得需要不断测试,好在有这座大神压阵,韩望自然一百个放心。 另外,为了最短时间批量生产高碳钢,老钱又派人回城里去召集人手,加运设备过来,看他这架势准备把主要铁铺转移到冯家庄来。 老钱其实有点担心官府,还找韩望商量过,这高碳钢性能如此卓越,一旦量产就非同小可,估计很快官府和朝廷就会过问。毕竟他被官府压制的惨痛经历,至今还记忆犹新,所以心中较为忐忑。 韩望自然知道天下的一切都是皇帝老子的,高碳钢用来打制军备是最合适的,也是利润最高的,而且有可能东京将作监会插手进来,没关系,只要给钱,卖谁不是卖?所以给老钱打气,官府朝廷来人一切韩望包了,老钱你就踏踏实实数钱吧。 蒙学扩招的消息反馈回来,今日还要有十几个学子加入,所以冯文又让出一个房间作为临时课堂。韩望手上没钱,依照正规的来说盖上几间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一排排桌椅整整齐齐,那才叫学校呢!等赚了钱再说吧。 他没想到,今天来报道的新学生中,居然会有让自己也大为吃惊的人才苗子。 五十三章 细女的天赋 祠堂门口,即将入学的新学生,很多都兴奋地聚集在一起,互相认识的都嘻嘻哈哈,相互透露着学堂的趣闻和内情。≥而那些已经入学的学长们,自然很有优越性的昂着头走进祠堂大门;钱可钱爱自然动蔑视技能,进门时还哼的一声,可能是对这些新学弟学妹的吵吵不满意。 这些新学生们更是崇拜蒙学,原来上学是这样的啊,这些学长们怎么这么有范啊?韩先生怎么还不来啊?快点领我们进去吧!一些家长也抽时间过来看看蒙学入学仪式的,自己没读过书,所以来看看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望骑着马准时赶了回来,看看孩子们挺多的,急忙跳下马,拱拱手对大家说“父老们,孩子们,今天早上入学仪式现在就开始,大家随我进来吧!”说完引着众人入内。 苦爷早已准备好入学仪式的各项事物,香案,圣人像,草垫。 韩望宣读完十八名新学子的姓名,冯雪梅,冯秋菊,蒋云,蒋月芽,细女,羊仔,满娃,西门通,孙东阳,张赫,王岗,王奎,王贞娘,葛松,何平,盛铁柱,付招娣,杨小妮。 引导着众学子焚香祭拜,宣读冯氏蒙学的学训,接受弟子们的叩拜。一套仪式下来,韩望给每个学子均赠送一套笔墨文具,才算礼成。让冯举带领学弟们进入新课堂,自己将各位家长送出门外。 为了尽快熟悉每一个弟子,韩望还是进行了例行的自我介绍环节。依据每个孩子的特点,韩望又现了几个好苗子。 孙东阳,来自三林,十二岁,地理通,对于山川地形地貌,看一眼就知道大小结构比例和距离远近高低。韩望差点蹦起来,这是捡到个宝啊,简直就是活地图么,而且还是3d版的。 王贞娘,来自大王庄,十一岁,喜好园艺培植,跟随一个老资格的花匠,学习了很多植物的分类和习性,对于种植、培育、嫁接改良很有心得;这是要出杂交水稻之母的感脚呀! 西门通,来自梁子村,十三岁,身板个头都比同龄孩子高出一大截,居然可以耍动四十斤重的石锁,而且可以持续一刻钟以上,可称得上天生神力,不过饭量巨大,平时都没吃饱过,只能吃个垫底。 对于特殊人才那是求贤若渴的韩望,当即决定中午让他敞开肚量,单独做一锅饭称称他的饭量到底有多大。西门通自然欢喜的不行,连声道谢。 轮到细女,她的介绍很简单,“俺叫细女,今年九岁,没上过学,我最盼望的就是到学堂拜师求学,谢谢先生,能让我来这里读书认字。” 韩望“细女,你平日里都喜好做些什么呢?有哪些长处?” 细女说“回先生,俺没啥长处,平日里羊仔和满娃有啥难处了,俺就帮着出出主意。” 原来是智力型选手!这智力到底有多高?试一试看看,“怎么出主意,你说说吧” 羊仔抢着说“真的,细女可厉害了,俺们好多没办法的事,细女总是能给俺们想出好办法来。上回俺走失了只羊羔,怎么也找不找着,还是细女给俺找回来的。” 满娃也说“先生,羊仔说的是真的,俺看着细女牵着母羊,到草丛里转了一圈就找回小羊羔了” 韩望马上明白,羊羔可能受到惊吓,躲在杂草中不肯出来,细女就利用母羊的叫唤和气息,让小羊羔自动寻找母羊,果然巧妙地方法,这一个不能代表什么,在问问还有是么有意思的事。“还有这样的事吗?” 满娃说“先生,俺们村上有时候会来货郎担,有次俺们三个想用鸟卵换米糕。那货郎担欺负俺,说俺们带着女娃,要少一块,只给俺们两块;俺要换三块那货郎怎么也不肯,羊仔也不行,最后还是细女去换了三块回来。” 韩望也很好奇,“哦,细女,你是怎么换的呢?”这时候孩子都看着细女,如果羊仔满娃换不回来,细女凭啥能换回来? 细女忙说,“也没啥,俺问那货郎,你说带着女娃就只能换两块,要是带着都是男娃就能换三块?他说是的,俺就把鸟卵拿过来,说俺来换,俺带着的都是男娃!” 逆天了!这种简直就是逆向思维的经典案例啊! 这种人才太稀缺了,一百个里面都难得出一个,必须重点培养。 以前觉得细女善良,细心,知恩图报,没想到还有这么厉害的技能;还好被韩望现,不然细女这种后世也难得的天赋,就会被埋没在这偏僻的农庄。 韩望把有特殊天赋的弟子再次在心里过了一遍,冯杰擅长数学,周俊擅长手工绘图,蒋言身体机能好,钱可钱爱机智多变配合默契,细女逆向思维,孙东阳活地图,王贞娘偏好农艺培植,西门通天生神力。 没想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在这个近乎于封闭的社会,居然还能有这么多好苗子,只要好好培养,过三五年后,这些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帮手。 虽然这么多好苗子,但是万丈高楼平地起的道理韩望还是明白的,所以搞个五年教学计划,一步一步实施是最保险的。不懂得一加一等于二,这些弟子再有天赋也不能持续展,终是根基浅。 怎么的也得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经史子集,唐诗宋词,还有加减乘除,历史地理,物理化学多少都得学一点,空闲时,搞点才艺、体育、娱乐等才能让这些孩子寓教于乐,乐在其中。 因为这两批弟子入学相隔时间才七天,所以韩望把初始的课程重新教授了一遍,早一批的就当复习,新一批的重点关照,因为相对简单,所以孩子们很快就能进入学习状态,尤其是韩望的开放式教学让孩子们参与的热情满满。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其实韩望真心喜欢这些聪慧懂事的孩子,如果不是准备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有一份自保的实力,韩望会用所有时间去帮助他们成长。 这些孩子都知道来蒙学的机会是韩望争取的,不仅不收钱,还管午饭,还送学习用具,所学习的课程有趣又轻松,韩先生似乎什么都知道,而且早听说他是文曲星,武曲星下凡,亲近感和崇拜感指数飙升。 中午开饭了,钱家奶娘煮了三大盆饭,其中一盆是特意给西门通的,看分量足足有三四斤。奶娘一边给孩子们打饭,一边还嘟囔着说“哪个娃娃一顿能吃一锅饭的?先生还当真了?俺倒要看看这一锅饭他怎生吃下去!” 西门通看着满满一盆黄色的黍米饭,早就按捺不住的流口水了。 韩望又端着一大碗猪肉,一大盘青菜摆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说“曾听闻初唐名将薛礼,一天米饭足有一斗五升,亦是天授神力。今天这一盆足有三升,加上这些肉菜,看看你是否能吃完。” 西门通冲着韩望深鞠一躬,“是,先生!”便开始吃饭,拿起筷子,抱着饭盆大口吞了起来,吃了一会,韩望见他不动肉菜,便指了指肉和菜,示意他还有菜。西门通停下来,说“先生,这米饭太好吃了,不用菜俺也能吃的下!” 韩望说“米饭是气力,但菜肉中还有油盐,人不吃就没精神,所以必须每天吃的均衡才能长得更好。吃吧!” 西门通还蛮听话的,吃了几口后,他嫌一筷子肉,一筷子菜耽误时间,直接把肉和菜倒进饭盆;然后拿筷子搅和一下,继续大口大口的吃,不一会就只剩下盆底了。 奶娘的眼睛都直了,“还真有这么能吃的娃娃啊!谁能养得起哦!”那些小朋友也都纷纷鼓掌叫好,至于钱可钱爱开始编儿歌了“好吃佬,跟牛跑,跑到庄里狗子咬”。 五十四章 首张订单 西门通看着满满一盆黄色的黍米饭,早就按捺不住的流口水了。 韩望又端着一大碗猪肉,一大盘青菜摆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说“曾听闻初唐名将薛礼,一天米饭足有一斗五升,亦是天授神力。今天这一盆足有三升,加上这些肉菜,看看你是否能吃完。” 西门通冲着韩望深鞠一躬,“是,先生!”便开始吃饭,拿起筷子,抱着饭盆大口吞了起来。吃了一会,韩望见他不动肉菜,便指了指肉和菜,示意他还有菜。 西门通停下来,说“先生,这米饭太好吃了,不用菜俺也能吃的下!” 韩望说“米饭是气力,但菜肉中还有油盐,人不吃就没精神;所以,必须每天吃的营养均衡,才能长得更好。你们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赶紧多吃点!” 西门通还蛮听话的,吃了几口后,他嫌一筷子肉,一筷子菜耽误时间,直接把肉和菜倒进饭盆;然后拿筷子搅和一下,继续大口大口的吃,不一会就只剩下盆底了。 奶娘的眼睛都直了,“俺个老天,还真有这么能吃的娃娃啊!谁能养得起哦!” 那些小朋友也都纷纷鼓掌叫好,有的还吐着舌头,对西门通的饭量佩服的无以复加。 至于钱可钱爱开始编儿歌了“好吃佬,跟牛跑,跑到庄里狗子咬”,唱完嘻嘻哈哈的取笑西门通。 西门通根本不在意这些,专注的把盆里最后一颗饭粒舔干净,然后舒服的打了个饱嗝,笑呵呵的冲韩望说“先生,俺都吃光了,这几年俺是第一回吃了个饱饭,总算没白活,谢谢先生赐饭!” 韩望听了心酸,这些孩子多可爱,就为了吃顿饱饭才现生活的意义,不由得抚摸着西门通的后脑勺,“阿通,你能吃是因为你天生神力,必须要吃的多,你有了这样的神力,就能去做伟大的事情,你是个不一般的孩子,你注定要扬名天下的。以后你就到我这里来,为师管你吃饱饭!” 西门通眼圈红了,扑通一声给韩望跪下,“先生,俺不回家了,俺一辈子侍奉您。” 韩望愣了,忙吧他拉扯起来,“阿通,怎么回事啊,我记得今早还是你娘亲送你来的,怎么不愿意回家呢?” “俺爹嫌弃俺吃的多,说养不活俺,要把俺送到县城卖掉;俺每次吃饭都不敢吃,等他们吃完了我才吃点剩饭。要不是俺爹听说学堂里管一顿饭,俺娘也不会送俺来的!”说完,嚎啕大哭。一众孩子都下意识的同情,钱可钱爱也不唱儿歌了。 韩望不停地轻轻拍打的西门通的后背,制止住他的伤心和哭泣,斩钉截铁的告诉他“阿通,你是注定要当大将军的,你爹和你娘将来都要靠你过好日子的。别担心,一切有为师替你做主,你下午就跟我好了,我带你去一下六联兵营,那才是你的舞台。” 吃过午饭,除了王贞娘,蒋月芽,付招娣,冯秋菊,杨小妮五个人去何半仙的小道观里帮忙,学习分辨药材,切片,捣药,称量,熬煮汤药,清理纱布,包扎伤口等基础技能。 韩望带着剩下二十九人都赶到钢铁厂基地,观摩各项炼钢、打造、装饰的生产流程。 老钱没想到一下子有这么多孩子,连忙找到韩望,“先生,这里是炼钢的工场,有几个娃娃看着学着也就是了,几十个娃娃,俺们还要不要干活了?这里面温度高,杂物多,万一没看住一个两个,弄伤着胳膊腿脚的就不好了!” 韩望挠挠头“是哦,好像人的确多了一点,好吧,我明日调整一下,今日我带一些去兵营,剩下的你可得给我看住了,一个娃娃出事情,我唯你是问!”说完带着西门通,蒋言,羊仔,满娃,6亥,6丑,李阳,陈冉,东方白,王岗,王奎,葛柏,葛松这些身体壮一点,年龄大一些男娃娃们去见识见识兵营。 韩望是有心培养一批童子军,这些大男孩大多十岁到十三岁,四五年,后年龄大的勇武有力就能带兵上阵杀敌,年少的也能做副官传令兵什么的。 正准备要走,周俊远远地跑过来“先生,钱伯父,欧大师说请您两位大人过去,商量高碳钢的事情” 韩望老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说“成了!”老钱虽然年纪大,但是这时候心思灵巧,第一个反应过来拔腿就跑,韩望自愧不如,带着周俊匆匆赶去。 一条长约五米的木案,上面摆放着十把黝黑亮的钢刀;细细看去,每一柄刀的锋刃透出的寒光,犹如猛兽的巨齿让人禁不住胆战心惊,而黝黑的刀身如同无尽的深渊,只把人都吞噬干净。 神兵利器!战无不胜! 锻造传奇!名垂青史! 吸金神器!富可敌国! 韩望,欧非,老钱三人,此时此刻的想法完全不同! 不过这高碳钢刀,也真的可以一次满足三个愿望(不是给某某蛋打广告),说明冯庄钢铁厂已经站住脚了,接下来的展自然就不可估量。 欧非指着十柄高碳刀,说“先生,这是昨夜连续十锅钢水,分别打造的刀,刚柔比例已经调制到最好。你们都是行家,试试手感吧!” 韩望抄起一柄钢刀,对着披盔贯甲的木人一通劈、砍、刺、割、绞、刮、挑等动作,原本是禁军制式的盔甲,在欧非督造的高碳钢刀面前犹如薄薄的木板一样脆弱。 老钱哈哈大笑,“欧大师,果然高人,一夜之间,就能将这高碳钢调试到最佳比例,钱某佩服!”冲着韩望说“韩先生,这高碳钢既然欧大师确定了配比,俺们该如何卖?” 韩望看这没有卷刃的刀,说,我先订制两百套常规兵器装备,再加订二十套特殊兵器装备,特殊装备的图纸我明日送过来,常规的就麻烦欧大师先行打造。” 老钱说“韩先生,你的六联兵营才不到一百人,要得了这么多装备吗?” 欧非觉得老钱整天谈钱,实在是低级趣味,懒得陪他,带着周俊就去捣鼓钢铁和研究韩望提出的新奇工具,尖嘴钳,老虎钳,长臂钳,武士刀,军用匕,弹簧,螺丝螺母,尤其韩望提到订制标准件,这让欧非怦然心动。 秦始皇统一了度量衡,可谓标准件的鼻祖。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具体应用到实际生产生活中还没人尝试过。但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只要定制了标准件,很多工作就简单而高效;而且制作工坊就能得到飞跃的展,制造业就能想韩望说的,形成集约化,规模化和产业化。这将是越邻国继续屹立在万国之巅的最好证明。 韩望鄙夷的看着老钱“俺的六联兵营即将扩编两百人,你说俺这点订单算不算多?” “你的兵营要扩编?周边的村寨可都出兵了,哪里还有人给你扩编,别想好事了!” “二龙山还有两百多人呢!筛选一下,留一百个不成问题。” “你要去打二龙山?那可是贼子的巢穴,你区区一百人,怎么敢去山里打人家两百人?上回州府派了足足五百官军进山剿匪,都被二龙山打的溃败,你还是想别的办法比较靠谱!” 五十五章 特训基地 每天早上负重二十斤越野往返五里,仰卧起坐一百,伏地爬行两里路或百米障碍跑五个来回,刀枪刺杀技能联系一个时辰。 站军姿半个时辰,弓箭弓弩射一百次,抗击打训练五十次或格斗互练半个时辰,晚饭后,继续负重二十斤越野往返五里。三天一次游泳和骑马训练,六天一次跑步,游泳,格斗互练或射击三项组合,十天一次野外生存,一个月实战二龙山。 熊达看着韩望的一个月成指导手册,有些担心这些新兵抗不过去,要求太高了!这刚刚跑五里路都还喘个不停的一帮人,怎么可能完成韩望的这么多要求?但是韩望不由分说就强行推行,时间定在三个小组第一次轮训推行之后。 韩望指着西边说“一个月之后,我要带着他们去解决二龙山;你就和他们明着说,想保住命的就给我训练。凡是训练通过的我都给他们提一级,打下二龙山,缴获赏赐我分文不取,全都给他们,不说别的,光二龙寨的缴获就不会少于一万贯” 熊达点点头,想要军心可用,一是身先士卒同甘共苦,二是赏罚分明。而且趁着二龙寨新败,士气不振,打他个措手不及,说不定真能打下来。如果剿灭了二龙寨,再把俘虏招安,六联兵营就有小两百人马,在真定也能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其实二龙寨熊达还真没看上,一些土匪山贼,都是乌合之众;就算有那么几个悍勇的头目,也与正规训练出的军队不好比。很多阵战的动作要领,全凭着一天天反复摸爬滚打才能练就的,而且装备后勤更是一门大学问。比如说成套的装备比杂七杂八凑起来装备的攻击和防御都提升不止一个档次,而且山贼根本没有像样的后勤保障,即便有估计也挥不了什么作用。 按照韩望的要求,这才练了两三天,就突然增加训练科目和强度?韩望提供的训练科目多而且繁重,一般人扛个三五天就了不得,能坚持到月底该是什么样子的兵?熊达没说什么,上司既然决定了吗,那就想办法完成。 什么办法?身先士卒呗,亲自做给这帮混蛋看。只要俺能带头训练,估摸着这些浑小子还有一些能听话跟着练得;营正,俺都这样拼了,兵要是跑光了可不怨俺! 韩望昨夜就让人在附近找了块平地,设置了一些土墙,独木桥,悬索吊,匍匐通道,攀援网,沙包,沙袋,还有一个大大的沙坑,弓箭场地,格斗场地,还特意把这些设施的作用一一用木牌标示的清楚,至于游泳训练,门口就是浑水溪,在河边搭上条板做码头,扎一些竹排充作渡河工具,算是天然浴场了。 韩望当着熊达,新兵和孩子们的面,做了一会热身运动,感觉差不多了,就从土墙开始进行障碍跑,跑完了所有障碍最后来到河边码头,穿着衣服噗通一声跳了下去,把浑水溪划了个来回,再接着原路返回,当他返回终点时,熊达叫好“营正,一刻钟都不到,这度也太快了吧!” 韩望结果布巾擦了擦河水汗水,说“我最好的时间是半刻钟,这已经算很慢的了;战场上能快一分就能多活一天,如果抢先对手,我们就能扭转战局取得胜利。你们只有一个月时间,必须都进入一刻钟以内,否则自己去拔旗子吧。” 李庆看着韩望跑的轻松,加上自己身手灵活,自告奋勇的要试试,韩望笑笑,“你们不服气?那就都试试,能过我的成绩我就给你提一级,熊达你也去跑一圈!” 熊达却苦着脸,不肯挪窝,半晌说“营正,俺不会水性!”他这么一说,很多新兵都附和说不会水。今天在场的三十个兵,不会水的就有十八个,普及游泳势在必行! 剩余十二人在李庆的带头下,开始障碍跑和着装泅渡再返回的项目测试。有很多人光那堵土墙就翻不过去,土墙不高只有一米六七左右;但是一个翻墙的动作,却集合了掌腕腰腿脚等部位的协调配合,不是那么简单的,更重要的是如何迅捷的悄无声息的更具挑战性了。 小朋友们数着“一、二、三、四,一共有四个人爬不上去,从边上绕过去的” “咦,独木桥那边更好玩,都有七个掉下去了,尤其那个胖子,都掉下去三次了,估计这次还是会掉下去” “快看匍匐通道,有个人卡住了,动不了了,好好笑哦!” 最后李庆是第一个到达终点的,花了两刻钟时间,其他的就更差了。韩望依然等最后一个新兵跑到终点归队。 “第一次跑感觉怎么样?” 李庆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营正跑的不费劲,但是真的跑一遍,还是蛮难的,不留心就会摔倒,俺们服了!” 韩望说“第一次跑,你们能到终点,我就很满意了。任何技巧只要天天练习,日日用心,没有不熟能生巧的。今天你们跑了半个时辰,明天就能更快一点,每天快一点,一个月后,就能达到我的度。”他转向那些不会水的新兵,“你们不会水?追击敌人的时候有一条河,没有船,那你们还不打仗了?如果被敌人合围,只有一条河是退路,你可以对敌人说‘我不会水,你不能杀我?’” 说完,韩望指了指扎竹排剩下的竹竿,“每人抱一根,下河!” 熊达这个时候,只能配合韩望的命令,第一个扛着竹竿下河;然后就像下饺子一样,十几条大汉纷纷抱着竹竿下河。这会已经是五月下旬了,水倒是不凉,就是不会水的的北方汉子突然下到河里,那可就洋相百出。 韩望挑了几个水性好的下河,教这帮旱鸭子熟悉水性。“会水的,三天训练一次;不会水的,每天练习,直到会为止!”这是韩望下的死命令。 半晌,熊达喝了一肚子河水爬上码头就哇哇大吐,吐完冲着大伙说“营正也太狠了,今天折腾俺们够呛的,不过俺好像抓着竹子也能漂浮一会了。兄弟们,辛苦就辛苦点吧,会水总比不会水强,说不准日后还真的能保咱们一条小命” 几个表现不错旱鸭子,在兼职教官的同意下也爬起来了“营副,你说的没错,俺看营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俺有个叔在边军当伙夫,有回回来说起边军的苦,别俺们六联营苦多了;而且他们那里当官的,都是朝死里使唤人,营正再怎么说也是为了俺们好!” “可不咋地,上回县尉的甲兵,在庄子里可霸道了,先把俺家米缸弄个底朝天,又把俺家的鸡全掏光了。俺就是要当一当这兵,谁要是再来抢,俺就和他拼命” 熊达指着哪些障碍,“俺们不会水,营正是不会让俺们练习这个障碍跑;俺就觉着这个障碍和平时阵战上遇到的地形和样子差不多,只要这个训练拿下,俺们就是不会输给百战老兵,所以兄弟们咬紧牙关,三天后俺陪着你们一起继续训练。!!” “熊哥,俺们都听你的,你都在练俺们更没二话,就是手脚笨,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那边上一个水性好的汉子也讨好熊达“营副,其实小时候被俺爹丢到河塘里,差点淹死,后来总算学了一身水性。所以啊,学水性,没别的窍门,就是整天泡在水里,三五天自家也就会了!” 五十六章 叶家二公子 韩望正给孩子们讲解兵营的一些设施和训练科目,忽地看见冯文带着几人远远的过来,这时候都快吃晚饭的点,秀才公怎么会来兵营?后面几个看起来面生得紧,看穿着体面,举止风流,不是这附近的人。 冯文已经在招呼他了,“韩先生,县衙来人了,说是有要紧事寻你说话。” 县衙?自己只认识宋轲和曹师爷,顶多算上胡春王义两个捕头,到底是谁来了?韩望一边猜测一边迎了上去,“冯公,怎劳您大驾,差人吩咐一声就好了,都是韩某的罪过!”再一看,跟着冯文的,一个穿青衫的中年人,白面美髯,风仪翩翩。还有一个年轻的富家公子,锦袍玉佩,手中折扇,精雕细刻,更不是凡物,忙给两人见礼。 冯文介绍,“这位是丁大人衙中张管事,这位是叶家二公子叶欢” 叶欢,十有九八是叶氏铁器的人,看样子不过二十四五岁,不知道习性怎样,不过今日是张管事,丁佩不会无缘无故委派管事前来,所以忙说“久闻两位大名,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怠慢了贵客,不如一同去冯公府中,如何?” 冯文还没说话,叶欢却接过话头,“久闻韩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不瞒先生,在下便是叶氏铁器的子弟,昨日闻听韩先生在冯家庄开办钢铁厂,特地前来拜会,冒昧之处还望见谅!”又指着不远处的钢铁厂,说“想必那就是钢铁厂,既然近在咫尺,不知先生是否容张叔与在下见识一番?” 张管事面带笑容,也微微点头。 冯文心说,好厉害的叶家二公子,待人接物滴水不漏,言谈举止,话中有话,心机极深。虽然强人所难,但是却叫人无法推辞,尤其参观钢铁厂本是大忌,同行之间防备之心无以复加;但他却借一声“张叔”点明自家和县衙的关系,算准了无论如何,韩望也不会驳了县令大人的面子。 韩望仿佛毫不介意,说道“一个破烂厂子,杂七杂八的物什还没规整,怕是污了贵客的眼,二公子既然有心,请随韩某来罢!” 三座高高的熔炉旁,老钱,欧非,给张管事介绍炼钢流程。老钱和欧非是什么人?在这个行业里打拼了半辈子,叶家二公子一进兵营,这边得到消息,立马采取措施,该停止的停止,该遮掩的遮掩。等他们来了,和普通铁匠铺没啥区别。面对张管事和叶家二公子的到来,还假装惊喜莫名。 叶欢尽得其父叶半城的真传,还是有真本事的,这点障眼法如何瞒得过他。钱德寅几乎是举家搬迁,把几个大型的铁匠铺拆迁到冯家庄,费钱费力,这地方还偏僻;除非老钱是疯了,要不然就是这里的钢铁厂会有重大的事情要生。 自己作为叶氏铁器的二代佼佼者,将来的真定铁器商会的掌舵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敏感的信息;今日得到准信之后才出冯家庄实地考察,同时得到黄押司的消息,张管事受丁大人委派也要去冯家庄,所以狐假虎威了一把。 叶欢看着随意打造的农具和一些军民通用的装备,掂量掂量后说“宋大人自从冯庄大破山贼之后,对先生您可是惊若天人,且坊间多传您为文曲星武曲星下凡,如仅仅是打造这些普通物什,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 韩望哈哈一笑,“二公子说的是,如果是一般钢铁,韩某也犯不着劳师动众。钱公,欧大师,都是钢铁界的前辈,韩某偶有一点小小心得,想着试试炼制一种无坚不摧的钢铁,故在此试验锻造。” “哦?无坚不摧?韩先生果然高人,不知这样的钢铁是否炼成?” 老钱紧张的盯着韩望,害怕他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消息,结果韩望话一出口,差点没把自己气晕过去。 “二公子来的巧了,今日碰巧炼制一锅钢水,欧师打造了几柄刀具,应该可以称得上削铁如泥吧!劳烦张管事验证一二,如何?” 韩望随手把自己的佩刀摘下递给张管事,张管事拔出佩刀,刀一出鞘,森森的寒气逼人,不由脱口赞道“好宝刀!”握在手中,耍了几个花式,意犹未尽。 既然韩望把宝兜了个底掉,老钱也只好尽量卖乖,让人竖起几捆芦苇,这芦苇浸水泡制,柔韧性与人体相差无几,多用来试刀剑的锋利程度。 张管事居然也是习武之人,长刀一振,连劈三刀,人腰粗细的芦苇卷,三斩三过,“好!”张管事简直爱不释手。 叶欢一声不,上前细细查看斩断芦苇的切口,每一斩切口均是光滑如镜,这刀的锋利程度竟然达到这种程度了么?浸泡一夜的湿芦苇卷,一般的刀剑很难一气斩断,即使上好的宝刀能一气斩断,切口也是参差不齐的,这种光滑如镜的切口,叶欢还是第一次见识。 叶欢的后背凉气不断涌出,钱德寅竟然把这样的钢铁炼制出来,日后还有叶家的活路吗?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既然能逼走老钱,也能吞下这个钢铁厂,大不了再给县衙送钱就是,只要掌握了这种钢铁技术,钱从来就不是问题! 不,不对,这钢铁一定是韩望研制出来的!他的事情自己多少打听了不少,韩望的身份背景可没这么简单。还有钱德寅,冯文,欧非,这些人肯定互有利益;自己万不能打草惊蛇,必须稳住他们。等回去再找爹爹和姐夫好好商量。 一瞬间,叶欢已经好几个心思转动,站起身,冲着韩望拱手致礼,“先生高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叶欢能得见如此钢铁,如此宝刀,幸甚!无坚不摧,果然当得起!” 韩望客气道“这次只是碰巧,还需多次炼制,反复试验,现下可当不得二公子夸赞” 看张管事反复在刀身刀锋摩挲,于是上前说“管事与这刀有缘,若是喜欢,就送与管事,留作纪念!” 张管事大喜过望,心中暗赞韩望会办事。这种宝刀,放在京城少说也要万贯能入手,如今韩望相赠,自然乐得收下。说“韩先生果然是个妙人,难怪丁大人念念不忘,这钢铁厂办的不错,日后必定日进斗金” 老钱欧非赶忙谢过吉言,冯文这才说“天色将晚,府中备好酒菜,正好替张管事庆贺一番”一众人等俱是连声称是,赶往冯府不提。 酒席中,张管事因得到宝刀,心情大好,喝了几杯,酒意渐浓,便说“韩先生,你是真人不露相啊,既然和赵大人有渊源,为何屈居如此偏僻所在?” 恩?赵良嗣那边有反馈了!自己胡编的经历,赵良嗣居然没看破? 不对,那赵大人能获得皇帝老儿的肯定和信任,绝对不是简单人物,这里面一定有内情。不过张管事身份地位所限,不清楚而已,而且丁佩肯定是因此派人查探,那自己是走是留? 五十七章 太学学正 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且看丁大人如何说法。 这张管事的神情不像是有什么坏的结果,二,即使事情有变,顶多就是押送汴梁,就现在这种状况,还没有人能够留得住自己吧。实在不行跑就是了,往辽国跑,马上就要灭国的地方,谁还管得了一个外乡人,就是这么打算,一切都安啦。 看大家都有些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淡淡的说“都是陈年旧事,韩某一个落难飘零的人,险些丧命,有些事看的开了。这里山明水秀,民风质朴,众乡亲与在下活命之恩,韩某在此地足慰平生” 那张管事见韩望不以为意,酒劲作,指着韩望笑着说“东京的急件已经到了,太学学正不日就到真定,十有九八是是受了赵大人托请,专程寻先生而来,这一遭怕是你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太学学正?什么官职?冯文费了半天得劲给他解释,韩望恍然大悟“中央干校训导主任”!至少是厅级干部吧,乖乖,这也是冲着我来的?开什么玩笑?赵良嗣让他来找我干什么呢?不过,京城来的大官,可以拉拉关系,无官不贪,要是送他一些钢铁厂的股份应该会满意的吧?再能借着他的关系把 如果再能借此能搞个正式编制也不错,要是讨一个和宋轲官职差不多的官身,自己就可以独当一面了。还可以透露一下金军的凶悍残暴,辽军的死而不僵,吓唬吓唬这个“训导主任”。能让他们对金军对辽军有个大致的认识,说不定可以给我的六联兵营搞点福利啥的。 还有,这钢铁厂出产的钢铁,最好能从官府的订单中挖一块下来,只有搞军工生产,才能家致富,才能源源不断带来高额的回报。不过这个“训导主任”到底是谁呢?北宋的名人自己记得住的就那么几个,太学学正还真没听说过。 韩望胡思乱想,冯文踩了一下他的脚,立马醒悟,“张管事,韩某何德何能,这太学学正官高人贵,岂是我等平头小民说见就见得?此番丁大人若有差遣,韩某定当鞍前马后,敢不尽心尽力鞠躬尽瘁?” 张管事手捋长髯,微微笑道“孺子可教!”便不再多言,和冯文叶欢等人把酒言欢。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时辰,终于进入尾声,韩望冲着老钱使了个眼色,老钱心领神会,借个由头和叶欢在一旁聊了起来。 韩望邀请张管事去祠堂看看蒙学,张管事也是顺势答应;两人告辞转到蒙学,韩望给他简要介绍蒙学的创办,扩招和教学的情况,也将自己的想法坦率讲明。 张管事连连点头,赞道“韩先生,在此偏僻所在教化百姓,劳苦功高,更难得学以致用;为真定县的开蒙和培育人才尽心尽力,定会禀报县翁大人,必将重重褒奖!” 韩望最后问,“有关学正大人即将莅临真定,不知丁大人如何安排?又有何差遣劳烦张管事吩咐?” 张管事盯着韩望看了半天,眼见韩望不骄不躁,不惊不慌,才说“韩先生自北而来,果真是赵大人昔日心腹?此次南归想必是有紧要消息通传?” 韩望亦望着他,不快不慢的说“昔年,韩某不过是个流浪的穷小子,混迹街头几乎饿死;有幸遇得赵大人,大人见我汉家儿郎,便施以援手,这条命便是赵大人给的。十多年来,在下时刻不敢相忘赵大人活命之恩。此番被契丹追击,命悬一线,以致功亏一篑。既然大事未成,且赵大人位高而权重,怕是不记得当年的事了,韩某又怎能厚颜求告其门下?” 张管事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说道“如果仅仅是这样,赵大人为何要委托学正大人亲临?你从北归,对我朝官场不甚了解,其间险恶多变,相互倾轧之事亦不鲜闻;倘若与上官应对不妥落个牢狱之灾,你这大好年华岂不可惜?” 看着韩望不动声色,便转个温和的语气,接着说道“丁大人一向爱惜人才,对你所言所行,一直赞赏有加。张某临来之前,还一直嘱咐张某定要全力协助,帮你拿捏稳妥,如有所请一概皆准!毕竟你是在真定,只要如实相告,如能立下大功,县翁必将上奏官家为你搏个功名富贵;即便有些须不妥,你也无需担心,堂堂真定县衙还是有法子为你转圜一二的。你看看,县翁对你实在是关照有加啊!” 这是借着官场的规则,告知韩望,你在真定,是好是坏全凭丁佩一言而决,他有权力帮你解决问题,也有权力给你制造问题。只要交代实情,他也能直通天子,太学学正也无权干涉,如果实情对丁佩有利,还可以送你一份富贵。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啊!古代的说客还真不是吹的,韩望要是真的是北边过来的细作,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被这么一忽悠一恐吓,说不准就竹筒倒豆子了。但是自己穿越九百多年,哪来的功绩给你丁佩啊,不过现在直接拒绝,那就等于是撕破脸皮了,不行!怎么说人家也是地头蛇,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能招惹啊! 既然你上赶子打听,就给你透露一些惊天绝密好了,识不识货,就看你自己有没有眼力见了。 韩望假意纠结,上下打量,左思右想,终于眼珠一定,说“也罢,既然管事说到如此地步,韩某再不如实相告,就不识好歹了。不错我自北南逃,确实有桩要紧的消息,原本是要通告赵大人;但如此紧要事务不可著于信笺,非亲口回禀。故此借吴保长将韩某之情上达县翁再通报赵大人。” 张管事见韩望已经松口,便直切要害,追问“你掌握了辽人何等紧要消息?” “耶律大石已拥立耶律淳为天赐帝,南京道当下仅有亲卫军三千,辖渤海军五千,汉军两万余。闻听童太师兴兵二十万在即,若大军兵贵神,当可一鼓而下。百年燕云,一朝归宋!”韩望心里说这颗重磅炸弹够意思吧! 张管事多少知道童贯兵攻辽的事情,估摸着现在已经开打了;如果这个关键当口,韩望在北面探知燕京的准确军情,自然会引起赵良嗣的重视,原来如此! 丁大人对韩望的猜测果然不错,这颗重要棋子万万不能轻易与人。赵良嗣想要将人带走,可以,不过多少要留下点好处。也不枉自己在冯家庄走这一遭,快刀斩乱麻,明日一早必须带韩望回县衙,掌握在自家手里才是万无一失。 张管事不由得假意吃惊“原来如此,难怪赵大人如此谨慎行事。既然先生身负重任,关系到我朝燕云百年夙愿,明日一早且随张某返回县衙,丁大人必定重重有赏!” 韩望估计到这个情况,心里想这来了有半个月,还没去过县城,正好也去县城看看,估计叶家也会和自己接触,如果对方好说好商量,也可以扩大钢铁的产量和销售。老钱的生意还是有点小,只有三个高炉量上不去,虽说一个月之内可以增加到五口高炉,但是韩望还是嫌慢。 “韩某恭敬不如从命,正好可以领略一下真定县城的繁华和气象,既然明日一早还要赶路,也请张管事早早歇息为好!” “韩望,你年纪虽不大,但是处处有心,你我倒是一见如故。县翁,素有君子之风,喜好闻鸡起舞,明日带口好剑,互为鉴赏岂不乐哉?” 果然宝刀没白送啊!好的,只要你敢拿,我就敢送! 真定,我来了! 五十八章 真定县城 昨夜分别对熊达,老钱,冯文交代了军营、钢铁厂、蒙学的事,另外还特意让何半仙这两日再去看看花娘的病情。所以一大早,韩望带着欧非连夜打造的长剑,跟着张管事还有叶欢前往真定。 张管事和叶欢都有马车,也说接送都有马车。但是韩望觉得自己马术太次,多一个机会练习骑马自然不肯放过,于是两车一马滚滚而去。 白天骑马还是蛮爽的,风和日丽,禾苗如同绿波层层叠叠。韩望触景生情,一时控制不住,扯着嗓子唱了起来“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 “好好词哪有如此乱唱的,真真是个北胡,还当教书匠!不要误人子弟呀!”老张张大嘴巴,终于忍住没说话,权当年轻人少不经事,轻狂张扬。 “这韩望还真多才多艺,虽然曲调不和音律,但是这种北方小调唱的还真够劲!”叶欢年轻,接受新事物的适应力比较强,感觉这歌曲唱的很流畅,心中不由自主跟着哼起来。 那两个马车夫和下人纷纷捂嘴偷笑,韩先生还真神了,能唱得出这种奇怪唱曲。昨天看着钢铁厂、兵营、蒙学,听庄里人说如何如何打败凶残的山贼,都是韩先生的功劳,心中不自觉得敬畏起来。但是这一大早上这么乱吼一通,都把敬畏丢在脑后,韩望顿时变得滑稽可爱起来了。 就在这些人贬褒取笑的过程中,韩望心无旁骛的和九百年前美丽的大自然狠狠地放肆了一把。看看远山,看看河水,摇摇头,又手舞足蹈,一会驻足出神,一会放吗狂奔,简直可称得上放浪形骸。 这个时代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理解:这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有什么稀奇,何以韩先生会激动得狂? 韩望一路上也没遇见几个行人,只是靠的县城近了,人才多起来,村落和道路也相对密集起来,韩望忽地想起这县城有多少人?整个真定有多少人?于是随口和张管事搭了几句,就借故吻了起来。 张管事想也不想报给他听,“真定城内两千余户,县内下辖四十余村寨户数两千余左右,合计四千五百户是有的。” 韩望大致推算出,按照一户五口计算,这真定人数大概在两万到两万五千居民。按照十五岁到四十岁成年男子来算丁口,不少于八千男丁。自己目前只有一百个兵,少了点,搞个四五百问题不大,八百一千那是最好! 张管事见他想心事,便问“韩先生,何故问这户口数目?” 韩望随口说道“兵太少了,多招一些才能打仗啊” “去哪里打仗呢?” 韩望陡然醒悟,忙岔开话题“小子只怕北辽趁机作乱,万一流窜到此,骚扰境内,六联兵营只怕寡不敌众,要吃大亏的!不过这也算小子杞人忧天,有丁大人宋大人在,自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哈哈~” 说话间,已经隐约看见前面一片低矮的民居,还有高高的城墙。 走得近了,韩望才看清楚,城墙有七八米的高度,这城墙除了城门周边一圈用青条石码起来的,其他地方都是泥土夯实的,直接裸露在外;一块块一层层,分明得很。于是问“这城墙不应该是砖石砌造的么?” 张管事白了他一眼,“砖石砌造?你算过没,这城池五里见方,整个城墙足足有二十里,墙高三丈,全部用条石砌造,花用可就是数十万贯了!历朝历代除了京城,重镇,谁也不会全部用砖石来砌造城墙,当真钱多!” 由于张管事带队,一行人自然顺利过关,进得城来。 果然,城内的景象好看得多,大部分都是砖瓦房;虽然有两米左右的高度,但是骑在马上韩望总是觉得房子低矮的不行。城门大街沿街商铺繁多,时值正午,小吃店,酒馆,客栈,裁缝店,布店各种店铺的伙计纷纷出门招揽顾客,还有很多小商贩和手艺人贴在屋檐下高声叫卖,有口才的还编成小曲唱了起来。 店铺商贩摊点上很多新奇的事物,各种风土人情,尤其是满城古董,让韩望有心逗留观赏品鉴。但是看看张管事急匆匆的神色,只好压住心情,紧紧跟上。把心思收一收,正事办了再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很快就来到县衙,叶欢不便跟进,也要回去找父亲商量,便向两人告辞。张管事让韩望在门口公事房等候,自己进去通禀。 过了一会,丁佩便内间来到大堂落座,曹师爷也随着张管事出来迎接,韩望上前给曹师爷见礼后进入大堂。大堂还算干净宽敞,约有二十平见方,堂内除了丁佩的官案座椅,下面左右两侧还有两张靠椅。此时曹师爷和张管事已经按照习惯,立在官案两侧,时刻候着丁佩的差使。 韩望上前躬身施礼,“学生韩望见过县翁大人!” 丁佩适才已经得知韩望生负紧要军情,亦不敢轻视,当即让韩望免礼入座;吩咐下人送上果品茶水,这已是难得贵客待遇了。 韩望接过茶盏,浅尝即止,礼数周到,静声摒气,以备丁佩问询。 丁佩点点头,对这个神奇的韩望多了一分好感,尽管短短的头看上去不伦不类,但是如果能从他身上挖到金子,哪怕他是光头,也觉着看得顺眼。轻咳一声,开口问道“韩望,本官早就听闻你身怀绝学,带领乡民抗击贼子,又开创蒙学,教化子弟,受命宋大人设立六联兵营,保一方平安,此番更是炼制出无坚不摧的精钢,实在劳苦功高!” 韩望起身施礼,“学生微末伎俩实乃雕虫小技,当不得大人看重,即使些许微功,亦是大人统领有方在先。县翁乃真定父母官,学生亦是大人子民,韩望本年少轻狂,且少磨炼,还望大人不吝赐教,多多提点,学生自当铭感五内,唯大人马是瞻!”说完解开随身带的包袱,将宝剑呈上,“学生闻听大人精于剑道,此剑乃铸剑大师欧非,采用钢厂新出的精钢打造,斗胆请大人品鉴!” 丁佩不由得心中暗喜,这小子知情知趣,只要肯听我安排,自然一切好办,看来张管事还是会办事,回头给他子侄安插一个肥缺。 接过曹师爷转呈宝剑,花梨木的剑鞘无花无纹,至简至素,绝对是大匠级别的手工。再按下窍簧,苍啷一声,伴随着龙吟,宝剑出鞘,黑黝黝的剑身所散出来寒气,足以证明此剑不凡。 丁佩虽是文官,但是书生仗剑游学,自唐朝以来就是文人雅趣;何况丁佩不是文弱书生,也算是精于剑术之人,对剑的优劣自然能分辨。不过在韩望面前,丁佩也不卖弄,随手合上剑鞘,故意说“如此宝剑,稀世罕有,当真是在冯庄钢厂锻造?” 韩望老实回答“不敢期满大人,确实是昨日连夜打造,此事有张管事可以为证。” 丁佩摆摆手也不就此追问,反而问“此等精钢,一日可产多少斤?” “现下三口熔炉,每日一炉可出精钢一百斤左右,若不出意外,一日三百斤精钢还是能保证的。” “一日三百斤?那一年岂非足足十万斤精钢?”韩望点头确认。 丁佩心情掀起巨浪,这十万斤精钢如果都打造兵器是个什么概念,这个情况绝对不比辽**情分量轻。说不好,自己就能借此带着韩望南下东京,直面管家圣人。 捡到宝了! 简直是捡到一个聚宝盆了! 五十九章 宋食一品居 丁佩忽地大声笑道“好好好!你南归不过短短数日,就有如此大作为,果然青年俊杰。若能将这熔炼锻造精钢之法献与朝廷,荣华富贵自不必说,即便有心入朝为官,老夫也会尽力促成!如何?” 恩?老家伙想要秘方?这就有点心急了吧?老子一文钱都没赚到,就上交秘方,我傻啊?再说了秘方交了,就你们朝廷上那些管事的,连个保密意识都没有,分分钟就被透露到国外去了,不行! 稍微组织一下语言,韩望站起身再次施礼“大人抬举在下,是小子天大的福份;不过这新法炼钢只是刚刚试验阶段,其间比例和火候,就连欧非大师也极难掌控。如若朝廷不明内情,稍出差池,就是韩某的罪过” 丁佩记得韩望前面说一炉一日可出精钢一百斤,怎么还有差池呢?莫非他不想进献朝廷?哦,应该是担心秘法一旦上交就会泄密,他这门生意就没钱赚了。年轻人还是太嫩了点,钱算什么?只要你当官了,想要钱还不容易?你不当官,有了钱,那就是肥肉啊,谁都可以咬你一口!也罢,这一时半会不能勉强,稍后让张管事好好点拨点拨就是了。 但是毕竟韩望驳了自家面子,尤其自己是一番好意,私下点拨是一码事,给年轻人一个教训是另一码事。丁佩咳嗽一声,“无妨,韩公子虽然年纪轻轻,知道稳妥行事,本官亦是欣慰。本官事务繁多,不便奉陪,若有疑难尽可说与张管事!”说完端起茶盏,这是点茶送客。 韩望随即起声告辞,张管事送出门来,不由得伸出食指,点了点他“适才多好的机会,县翁大人难得为人保举,你还有意托词?!就你这点小心思,谁看不出?守着钢铁厂能有什么出息,入朝为官那是光宗耀祖!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倒好,平日见你心思百出,这回怎么犯了糊涂?” 韩望连连点头,说自己错会了丁大人好心,还请张管事代为解释挽回。这说了一回好话,张管事才悠悠的回过脸色。 “也罢!看你小小年纪,确实也是不容易,我再替你探探县翁的口风。今日且在馆驿住下,有什么消息自会通传,去吧!” 韩望出得县衙大门,门口有一个精明伶俐的小伙等候已久,看见韩望,忙迎上前,鞠躬问候“贵人可是冯家庄韩望韩先生?小的是钱氏铁行伙计,钱九” 钱九?看来是钱家家奴,应该是能说会道,真定城内也是熟门熟路。自己初来乍到,老钱还是很贴心的派了家奴接待伺候,以防韩望人生地不熟,耽误事情。好的,这靠近中午了,丁大人个小心眼没留饭,得找个吃饭的点。“钱九,真定哪家酒楼名气大?” 钱九笑呵呵地说“韩先生,小的早就在一品居给您订好房间了,这边请!”说着要扶韩望上马。 韩望笑着摆摆手,踩好马镫带紧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倒是不差。钱九在前带路,走过两个街口向右再走一个街口,有一幢两层木制阁楼的饭店。酒幡随风吹动,分明就是“一品居”。 一品居小二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机灵人,一见钱九,忙上前招呼“九哥,您给贵人预定的房间早就布置齐了。劳烦这位贵人楼上雅间稍稍歇息,酒菜随后就来。”待韩望下马,接过缰绳让人牵到后院马厩洗刷喂料,自己跟在两人身后,不住的吹嘘自家酒楼的诸多优点。 韩望进入雅间,果然一尘不染,桌椅都是精心打造,房间临街南向开窗,光线充足。临窗望去,半个城池一览无余,城门楼,县衙,楼下街道人来人往,店铺、摊点,叫卖声此起彼伏。看来这是一品居最好的房间了,韩望点点头,说“钱九,你有心了!” 钱九忙说“先生是当世高人,俺家老爷吩咐过,您来真定就如同老爷亲临,小的怎敢不尽心伺候?”在边上一一给韩望介绍,城门大街,东坊,西市,夫子庙,逍遥观,天王寺,特别提到“先生,俺们真定最有名的就是府学坊,就在南面不远;如若先生午膳之后有闲暇,小的给您领道去转一转” 府学坊,应该是文教区吧,也好,看看这真定教学质量怎么样,看看这大宋的才子又是何等风流。当下点头说“如此,有劳了!” 这时小二唱菜“凉菜八美,水晶鱼脍,酒香飞凤、蜜汁鹅肝,清蒸白鳝,猴头炖干贝,金线牛肉,桂花富贵鸭,黄金烤羊腿,芙蓉竹荪羹”。八凉八热一汤,整个桌面都铺满了,还层层叠叠架起来。 韩望听这个菜名就知道价值不菲,自己从来还没这么奢侈过,老钱诚心诚意,既然点了,那就尝一尝九百年前饮食是怎么个滋味。于是入座,准备开吃,见钱九还站在身后,便说“钱九,坐下吃饭吧!” 钱九愣了一下,赶忙推辞,“先生吃饭,哪里有小人的位置?俺就在这里候着,有甚需要只管吩咐就是”韩望倒是没想起来,这个年代身份差异还是很严格的,钱九作为钱家家奴,是不可能和主人同桌吃饭;如果被人现他和主人同吃同住,如非特殊情况否则绝会对被人告到官府,轻了也要挨一顿大板子,重了可就要刺配充军或者流放南方。 韩望见钱九坚持不肯就坐,心知必有缘由,只好先吃。 由于宋代铁锅并未流行,饮食菜肴多为煮,炖,蒸,煨,烤,这些简单的制作手法;比较特别的就是鱼脍,居然是生鱼片?边上放着醋、盐、酱和一些说不上名的调料。原来小东洋的刺身还是源自泱泱华夏,韩望不禁又鄙视了一番。 不得不说,后世的嘴吃的刁了,虽说这一品居是真定屈一指的酒楼,但是味道普遍清淡;且香料和调味料使用根本不对,这些精美的食材没能挥出应有的特色,所以韩望每样尝了几口就觉得不想再吃了。 钱九看着满桌子美味佳肴,胃口早就大开,只是韩望是主,他是奴,如何敢一同吃饭。见韩望放下竹筷,意兴不高,便问“先生,可是菜肴不合胃口?俺给您再换一桌” “不用了,这些菜肴精美可口,一品居名不虚传,只不过是最近一直胃口不振,不便多食而已。” 钱九见韩望不愿再吃,便唤来小二,将菜肴撤到后院;再奉上茶点果品,请韩望稍候片刻,自己去去就回。 韩望顿时明白,钱九这是去后院吃饭,前面不肯就坐是因为尊卑有别,不能上桌。钱九必须等到主人享用完之后,才能去吃,看样子,今天钱九可以好好美餐一顿了! 六十章 遇见师师 等不多时,钱九就跑上来候着了。 韩望笑着说“我又没催,何必这么着急?饭都没吃安稳吧。” 钱九其实在下面每样菜也就吃了几口,再塞了一大碗饭,算吃的饱了。他给了伙计几文钱,把菜全部送到钱府侧院,给自己那些苦哈哈的弟兄们也开开荤,所以自然就快。 既然两人都吃过了,那就去府学坊吧,出了一品居奔着南边一路过去。越往南走,只见街铺上的装饰粉粉绿绿,服饰店,香粉店,饰店等等多了起来。 韩望还以为到了女人街,忙问“钱九,这里是府学坊?” “先生,这里已经是府学坊的地界了,前面就是正街,比这里还要热闹呢!” 韩望指着这沿街的店铺,“既然是府学坊,为何都是些经营女子物什的店铺?府学坊是个是么所在?” 钱九见韩望问的仔细,自然一五一十相告,这府学坊是真定最有名气的风月场所。只因此地原先最早有个州府学院,故此一直以来都叫做府学坊。但是不知何年何月,这里开了第一家妓院,生意好得不行;吸引了更多同行前来扎堆,一来二去,这地方反而变成了真定最大的风流所在。所以真定只要提起府学坊自然知道是花钱如流水的风月场。 钱九之所以带韩望来这里,无非是受老钱影响,老钱平日里招待官员和贵客都是带到这里喝花酒,所以他也自然而然把韩望带了过来,表明对韩望的尊重。 韩望其实对后世的会所充满好奇,但是一直没机会也没资本进去消费,既然在这一世碰上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逛逛这风流销金窟。最著名的要数和宋徽宗还有宋江有一腿的李师师,韩望在各种文学浸染下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过这里是真定,而李师师在东京。 没想到钱九好似听见他的心声,指着前面说“先生,这一间就是真定有名的花魁,小师师的水仙阁。平日里官家少爷,富家小哥都把门堵得满满,看这宾客盈门的,十有九八小师师先生今日弹琴或是唱曲,小人想法子给先生找个座去” 韩望是无所谓,自从来到这个时代,除了花娘有点让他惊艳之外,其他的女子都慢慢的乡土味,与后世的审美观一点也不融洽。看看古代会所是个什么情调,同时满足一下内心角落里当大爷的邪恶快感,至于小姐漂亮不漂亮,其实并没有多高的期待,何况这位东施效颦,模仿李师师的名号,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水仙阁周遭的不下四五幢阁楼,清一色都是风流场,阁楼上下俱是女子招揽生意,白天大多就做些喝酒品茶,听曲闲谈的生意,但是不妨碍这些女子尽情展示自己的本钱。一个个服装华美,穿金戴银,更有甚者,袒胸露背,尤其身材傲人的还特意摆出婀娜的姿势,引人遐想无限。 三三两两做着才子佳人美梦的穷酸秀才,苦于囊中羞涩,只能流连于楼下;不时摇头晃脑冲着群芳吟诗作对,期待哪位佳人青眼有加,可以上楼一亲芳泽或者**一场,方不枉此生。 韩望看看这些秀才心中直摇头,一没有考取功名的本事,二不事生产手无缚鸡之力,简直就是废人。偏生一个个臭屁得很,还眼高过顶,视一切如粪土,实在不知所谓! 韩望记得曾经在后世听到一个故事,知名教授做个实验,找来很多热恋中的情侣,问他们爱情值多少钱?很多人都说爱情是无价。教授说五千块放弃你的爱人,没有一个同意;教授再出五万块放弃你的爱人,绝大多数还是拒绝,只有一个说家人手术缺钱,可以放弃爱情拯救生命;如此这般,当教授最后出到五千万的时候,只有一个男的坚持不愿意,他的女友却说要结束恋情。只因为她现男友根本不知道取舍,为了盲目的爱情放弃五千万是不明智的。 所以美女嫁给富翁和高官的比例在哪个朝代都是最高的! 钱九很快跑了出来,悄悄说“先生,待会小师师就要出场弹琴,很多公子老爷都在候着,好像还看见有几个名仕准备当场赋诗作词。俺买了个位置,就是稍稍远了些,先生莫怪!” 韩望当即一笑,将马交给门口小厮,举步跨入水仙阁。果然内有洞天,曲折回廊,雕梁画栋,天井下一方舞台上,三四个妙龄少女伴随着明快的琴音身影翩翩,引得一阵阵叫好不绝。 韩望的位置挨着楼梯,距离舞台隔了两个桌位,天井之内本也不是特别宽敞,应该不影响观赏。韩望入座不久,舞台上的舞娘已经徐徐收势,看来小师师的才艺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一位年近三十的浓妆女子上台,台下立即哄笑起来,还有好事者叫嚷“翠姨,俺们钱都花了,赶紧让小师师姑娘上场吧,回回到你这水仙阁捧场,非得吊着俺们胃口?” 翠姨还没接话,下面当即有人争锋相对,“有钱又怎地?万贯家财抵不过一篇锦绣文章,好好地情调被铜臭熏得如此不堪,罪过罪过!” 方才那公子顿时下不来台面,站起身脸红脖子粗的冲着那一方怒吼,“是谁?给俺出来!这真定城还有不长眼的混账?”那边一见这公子真的怒了,倒也没了声响。 这时翠姨立马上前,一手帮着捋公子胸口顺气,一边媚笑着说“叶大公子,您身份高贵,何必动怒,都是俺们照顾不周,翠姨这就送上一壶玉堂春给您赔不是,算了,算了”说着把叶大公子按在了座位上。即便如此叶大公子还是气呼呼的朝那方观望,估计心有不甘。 翠姨稳住了这位焦急如火的叶大公子,再回到台上,先给众人赔不是,再接着说“俺们师师姑娘琴舞冠绝河北,今日抚琴一曲,以谢诸位厚爱!” 下面也有初次登门的新手,便问“既然号称双绝,为何单单抚琴而不起舞?” 新手立即被人鄙视,自然有好事者取笑道“这位兄台想必是初次来真定的吧,若想师师姑娘琴舞双绝,并非不可,只怕兄台胸中墨水还不够多!哈哈哈” 六十一章 姻缘千载 翠姨一见,怕火苗又烧起来,忙解释“好教这位贵客知晓,师师姑娘早年立下规矩,每日演艺一技。﹤但有贵客在俺这水仙阁留下佳作,师师即为众人再演艺一技助兴。” 那人方才知晓,这是师师姑娘为自家名声造势而有意为之,既然这个规矩早年就讲明,总不能为自己而破例,当下也不多说。 翠姨当下吩咐在舞台中央布置琴案等诸多物什,很快就布置齐整;翠姨双手轻拍三掌后退出舞台,这是小师师出场的信号。 只听得楼梯声响,应该有人下来,但是韩望这个位置正好是死角,钱九也是颇为尴尬,因为来得晚了,这个位置因为不好所以才能买得到。 下面很多人按捺不住,纷纷招呼“师师姑娘,俺李长生又来看你了!”“师师,这回弹什么曲子,必定余音绕梁”“啊呀,师师姑娘,可是比前日要清减了”。。。 等到师师姑娘在丫鬟的陪同下,下了楼梯登上舞台,钱九就更尴尬了,因为这个位置只能瞧见师师姑娘的背侧面。忙不迭向韩望道歉,说自己不会办事。 韩望没想那么多,听听古代名妓弹琴也不错,纯当过一下后海酒吧的瘾,晚上去酒吧喝酒听歌跳舞,也就在大学时代才有那么几次。不由得回想起后世的相关事情,浑没注意舞台中央师师姑娘已经准备就绪。 主角落座,弹拨几下调试琴音,觉得手感不错,点点头,丫鬟便退后一旁。四下众人屏胜静气。 小师师神色一收,按住琴弦,双手十指勾拨抚拉,一串串音律,犹如行云流水自琴台响起。平缓如湖面凝光,激扬如怒海狂波,高低错落犹如山峰起伏连绵不绝。众人听得如醉如痴,本以为高处为至高,不成想却有奇峰突起;本以为弦断音绝曲已罢,又听得缓缓续声更悠扬。玉手挥去如黄钟大吕,纤指拈来似情人密语,一**华美的音节让人春风拂面,一阵阵流畅弦动如同久旱甘霖。 韩望的心情随着音色在回忆中畅游,心中那一张挚爱的面容,忽近忽远,苦苦追索难以自己;竟不自觉向琴声出处靠近,而钱九早已沉醉在这摄人心魄的曲乐声中。 韩望已经越过前面两张桌子,终于有人觉,惊讶的张大嘴巴,竟有人敢在师师姑娘弹琴的时候出来搅局?岂非要引众怒打成肉饼? 小师师觉察身后有异,便回眸一瞥,只见一个短布衣青年,怔怔的站在身后,痴痴的凝望自己,一时错愕,手下一滑,曲调戛然而止。 韩望脑海中的面容和眼前女子姣好的面容居然合二为一,当下抢步上前跃上舞台,执住小师师的手,含泪问道“美美,不要离开我吗,好不好?” 嚄!满场大哗! 丫鬟花容失色,“无耻之徒,放开小姐!” 翠姨怒道“哪里来的浪子,快快拿下!” “啊呀,这个小子忒无礼了,成何体统?” “这是和尚还是道士?怎么混进来的?” “我的小师师,别怕,俺来护你!”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韩望早死几百遍了。 反倒是小师师镇定自若,自十四岁登台献艺,这三四年间,对她痴情追求的男子不计其数。跃上台这位八成也是爱慕自家容颜与声名,只是面生得很,没甚印记。细细看来,男子高大俊朗,虽说饰怪异,但总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不是坏人! 钱九此时已然惊醒,心中暗叫,坏了,坏了,惹下大祸了!这当众调戏轻薄女子已经是有伤风化,是要吃牢狱官司的,尤其这是真定头牌名妓,哪里遮掩的过去? 有些反应快的客人已经扑到舞台前,准备上去把韩望拉下来痛打一顿再送交官府。而水仙阁的护卫更是操起棍棒奔了过来。小丫鬟已经挤进韩望和师师姑娘之间,打算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小姐。 师师觉察韩望情绪异常,唯恐激化局势,好在这男子自家观察下来并无恶意,当即朝四下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别轻举妄动。再轻轻推开丫鬟,温言对韩望说道“贵客是在叫奴婢吗?奴婢艺名小师师,本名金娘,不是美美。” 韩望眼前的面容顿时一分为二,其中一张消散无形,独留下小师师的绝世容颜。这怎么可能?小师师居然和自己后世的恋人美美七八分相似,刚才情难自控,以至于错认。 我靠,自己都干了啥?居然跑到舞台上了,手里还有啥,晕,居然握住人家姑娘的手,这下恐怕要坏事!眼角扫了周围,尼玛,十几个大汉都围上来了。也难怪,在这个时代,自己这样就算非礼了人家心目中的偶像,一旦放手让小师师离开,自己绝逼被扁的五颜六色大小便失禁。 不行,好汉不吃眼前亏,还得继续装傻! 于是继续握住小师师的手,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假意大哭“美美,我是三哥啊!我想你想的好苦啊,你撇下我自己一个人走了,我可是寻你寻了整整三年,呜呜呜~” 小师师自然看得分明,适才韩望眼神至真至诚,语调悲切,多半是身不由己有感而;但现下,眼珠乱转,手上传来的劲道不像刚才那么紧,这已经清醒过来,装的倒像!哼!不过,看他也不像坏人,要是被这十几个大汉一顿乱打,再送交官府,即使留得性命,一辈子也就毁了。算啦,本姑娘就饶过你这一回,陪你演一遭。 小师师语气缓和的说“三哥,美美不走了,美美陪着你”同时用左手朝大家指了指自家心口,示意这是遇上心智不清醒的痴汉,然后又朝台阶处的壮汉们挥挥手,让他们避开,然后手掌再朝大家向下一按,示意大家放心,她能搞定这个痴汉。 几个动作一做,翠姨就明白小师师的想法,也担心这个痴汉万一被激怒,暴起伤了自家头牌花魁,那就亏大了。摆了摆手,示意护卫让开楼梯,交给小师师自己妥善处理。 小师师缓缓而行,引着哭泣的韩望上楼进入自己闺房,再把门一关隔绝内外。留下满场大眼瞪小眼的客人护卫,不明所以。还有人想着上楼探听动静,但是被翠姨阻止。小师师自小被自己收养,才智是绝顶聪明,没有有绝对把握,不会如此冒险,多半没问题。 关上门后,小师师把手一甩,低声恨恨道“还想握多久?” 韩望立即放手,退开两步,抹了抹眼泪,尴尬的赔笑道“原来师师姑娘都知道了!在下韩望,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小师师气呼呼坐在坐在桌边锦凳上,“本姑娘好好的一场弹奏,都被你给毁了,下面众多贵客还不知道如何补偿,你一声恕罪就没事了?你是天王老子不成?” 六十二章 一词换一舞 (谢谢因顾惜朝,十里笑春风,婷婷玉立4566,旧时装,2o14汉堡,荣耀的开始,屋头有饭大大们的打赏,你们就是阿牛的动力) 韩望撇撇嘴,心里说“这是要讹上我的节奏?可惜劳资钢铁还没卖出一两,不然,就你这真定头牌包十个都没问题。≥≧可惜自己囊中羞涩,所有花销都是钱九会账,不过看她之前为我打掩护,再加上这种语气语气,难道是想养小白脸?人穷志不穷,士可杀不可辱,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很多奇奇怪怪的语言漂浮在房间里。 结果到后来韩望还是选择低眉顺眼的回答“师师姑娘大仁大义,韩望来世当牛做马报答!” “下辈子上哪里去找你?堂堂男儿,尽是说些没用的,俺倒后悔帮你这一场了”小师师马上就显出不耐的神色。 韩望耍起无赖“要钱没有,要命不给,大爷还不耐烦和你玩了!”说完一屁股坐下,自己大模大样拿起茶壶倒水喝。居然是今年的新茶,口感苦中回甘,上品!这小师师的东西都不错啊! “无赖!”小师师还想着多数落几句就打他走,没想到这韩望态度转变这么快,“谁允许你拿俺的杯子喝水了?” 韩望没搭理她,女孩子你越不给她好脸,她就越黏着你,逆反和好奇是女生的通病。看着满屋的诗词歌赋,不由得冷笑摇头。 小师师果然忍不住问道“俺这屋里可都是各大名仕才子,当堂写就的传世佳作!” 韩望看了满屋子的诗词,一句也没印象,想来也没什么经典之作,随口说“不过如此!” 小师师火气腾地就上来,这个家伙简直太放肆了!先前癔症不说,又说便宜话,再耍无赖,想想也不与他一般计较,这居然还对自己视若珍宝的名仕佳作不以为然,他以为自己真是天王老子吗? “没想到,韩公子还是有大学问的高人啊,这些诗词都不放在眼里!莫如先生也作一篇,给小女子开开眼界吧!”语气尖酸,讽刺之意一屋子装的满满。 韩望忽然想恶作剧一把,当即说“这有何难!若是作的一,姑娘可否不再追究方才唐突之事?” “一言为定!” 韩望无论在学校还是在部队,伟人的纪念堂纪念馆,那是每年都必须要去观摩学习的,来一沉重的看你这个小女子接的起不?当下站起身,推开临街窗户,沙哑的口音一句一顿背诵起了伟人的《忆秦娥娄山关》,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小师师听完上阕,眼睛就已经直,悲凉,雄壮,豪气,视野广阔,隐隐有王者气势,自己竟然能听人做出如此震撼的诗词,不是在做梦吧? 小偷韩望装了半天十三,居然没听到掌声,回头一看,原来吟诗的对象在花痴,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心里给伟人磕了个头,泡妹子大杀器,效果杠杠滴啊!不由得轻咳一声。 小师师猛然醒悟,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立马跳起来,盯着韩望问“这,这词,是你做的?” 韩望笑了笑“这支忆秦娥,如何?” 小师师脸红的快滴出来,躬身万福向韩望道歉“奴婢适才冒犯,还望韩公子见谅!” 韩望愉快的说“那就好,前面我冒犯了你,刚才你又冒犯了我,这下我们扯平了,两不相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能走!”小师师一急,张开双手把门拦住。 瓦特?不会是给劳资来个囚禁游戏吧?但是看着对方因为激动而不停起伏的心口,暗赞一句“有料啊!” 小师师忙说“韩先生,您今日就是俺小师师的贵客,俺说过,只要是能留下佳作,俺就加演一场,今日也是交了客人的雅兴,正好借先生的大作,献舞一场” 那敢情好,刚才亲弹得真是好,看来这跳舞也差不了,“如此就有劳师师姑娘了”这下,文质彬彬的韩先生又元神归位了。 小师师打开门,把刚凑到门口准备偷听的翠姨吓了一跳,忙问“师师,怎么了?!” “翠姨,方才韩先生作了一词,师师少不得要加舞一场了!” 我的天吶!师师可是好久没献舞了,方才那傻子还能作诗赋词?还是能让师师献舞?不管了,这下水仙阁可要爆棚了!伙计们赶紧接客啦~错了,伙计们赶紧布置舞台,师师姑娘要献舞一场! 嚄,满场哗然! 什么情况这是,简直是神转折!谁写的剧本?有这么玩人的么? “哥哥,这小师师莫非也癫狂了?怎滴好好献舞?” “方才好似听到她说韩先生作词一,所以要加舞一场,咦,如此说来,这其貌不扬的莽汉还做得出诗词?真是好生怪异” “这师师姑娘有半年没献舞了吧,没想到今日被人搅了弹琴,却因此能够一睹师师姑娘的花雨云袖绝技,不枉俺日日捧场啊!” “这位先生,师师姑娘的花雨云袖在下只闻其名,未曾观赏,到底风采如何?” “这个,怕是言语不能形容,笔墨亦不足以描绘,叹为观止啊!”他这一说,众人心思更急迫了。 有人还没忘记韩望那档子事,便问翠姨“翠姨,师师姑娘献舞,可是因那痴汉作的一诗词?既然师师姑娘如此看重,必是传世佳作,不知可否请出佳作让我等有幸鉴赏为快?” 众人纷纷称是,都想看一看这举止怪异的青年能做出何等诗词。 翠姨一见也难以推辞,便进屋向韩望讨要词曲。 韩望也不拒绝,师师更是取来笔墨纸张,韩望便将忆秦娥从头到尾誊写一遍,交于翠姨。 楼下自有文人名仕品鉴,亦是惊讶莫名。众人围着观赏,或指指点点,或反复吟唱,不断做出感悟良多状。 这词大气雄浑,悲壮豪迈,确实是难得经典;一时间,让这些自以为是的文人墨客自愧不如。 而此时,外面也得着风声,水仙阁有人做出传世名作,还有小师师时隔半年终于献舞一场。 门外不断地涌进各色人等,一时间水仙阁人满为患一票难求。 六十三章 花雨云袖 正要开场时,有两位白衣男士进入水仙阁。≥ 一人年长约三十,身高将近一米七五,面如白玉,双目如电,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高大上的帅哥模样;另一人只有二十上下,身手矫健,虎步龙行,必定武艺高强,八成就是年长者的护卫。 年轻人看看这人满为患的情形,挤也挤不进去,有些无奈的的朝年长者摇摇头;年长者自嘲的一笑,点头示意无妨,便站在外围留心听众人高谈阔论。 听到韩望的忆秦娥,白面帅哥也是神色一动,口中喃喃道“没想到这个韩望,竟有如此文采?如此气魄?”当听到韩望方才看似神志不清,居然斗胆上台冒犯小师师的情形,也是摇头不以为意,年少轻狂,性情中人,有大才者形式多半特立独行。且看看这真定小师师的花雨云袖是何等惊艳。 楼下舞台已经布置七七八八,翠姨先请出韩望,留下小师师换上舞服。 韩望此时已恢复平常状,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忙下楼,团团抱拳躬身施礼“在下韩望,方才感悟小师师姑娘的绝美琴音,以致一时神识失常,误将她认作故友。打搅诸位的雅兴,在下罪过深重,还望诸位见谅见让!” 大家原先倒是对他满腹怨气,不曾想片刻之间创出佳作,又令小师师献舞一场;这是赚大了,心情已经多少缓解,只有几个老者叮嘱下回不可造次。 还有年轻公子打趣“韩公子,看您这非僧非道,敢问高就?” 还有文士打探韩望家门和师承“没请韩先生教贵府何处?拜入何人门下?”。 有人听闻韩望二字,却似曾相识,便问“你是韩望?可是前几日在冯庄大败二龙山数百贼子的蒙学韩先生?”他话这一出口,下面都有所耳闻,顿时一片议论纷纷。 韩望冲最后那人抱拳,“在下便是冯庄蒙学韩望,至于击退山贼,多赖众庄民不畏牺牲,宋大人救援及时,各乡兵勇善战,在下不敢居功。” 这几天街坊里巷茶余饭后的谈资多少都谈到,二龙寨的山贼在冯家庄吃了大亏,带领庄民的就是蒙学中的一个教书先生,叫做韩望。至于宋大人和兵勇赶到时,贼子已经被火牛阵冲垮,一哄而散。大家探听到实情自然心知肚明,韩望是文曲星武曲星下凡的传说被传得活灵活现。 现在见到活人,都大吃一惊,怎么这个韩望一点也不威猛?不是说像个大黑塔一样身高八尺腰围八尺的么?这看起来也就高一点,白净一点,有这么厉害么? 既然是韩望,说话的语气自然就客气了几分,“韩先生,您就不用谦让了,俺们真定都已经传的满城皆知,谁不知道您是文武星宿下凡?冯庄一仗打的真好,那些贼子死有余辜,还抓了那么多俘虏,大快人心吶!” 白面书生还不知道刚刚生的冯庄战事,忙向旁边一个百事通打听详情;那人洋洋自得,一五一十,加油添醋说的天花乱坠。最后见白面书生颇有赞赏之色,一指韩望说“出了韩先生这等人才,是俺们真定的造化!” 韩望忙安抚众人,说“诸位好意在下心领,待有空暇,韩某定当一一拜会请教;舞台已然就绪,劳师师姑娘久候怕是不妥,不如先观赏这花雨云袖的绝妙,如何?” 大家才想起,还有师师姑娘等着献舞,对对对,不可错过! 顿时场面安静下来,韩望见状亦返回本桌,路过几桌,客人都起身向他问候致意,亦一一回礼。 钱九见虽然平息方才变故,已然一脸汗颜的连声致歉,责怪自己没拉住韩望,给他添了麻烦。 韩望笑笑说无妨,示意他稍安勿躁,等着观舞。 白面书生听完百事通叙述,心中不免再惊,这种投笔从戎的典故虽说不在少数,但是这韩望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所作所为,当真匪夷所思。化解械斗,开办蒙学,击破山贼,开办钢厂,凡此种种,智勇谋无一不精,这下连诗词歌赋都如此出众,当真是星宿下凡不成? 云板响起,楼下众人皆平声静气,午后的阳光自天井洒落,丝丝缕缕的光线或明或暗,别有一份静谧。 小师师终于推门而出,美目含春,肌肤如雪,一头青丝挽作美人高髻;朱唇艳而不浓,明珰大而不显,腰不过一握,举手投足自有风流无限。上身粉色锦缎裹胸,外罩白色薄纱披肩,勾出金丝祥云边,下身深蓝百褶长裙,银丝镶嵌斑点如夜之星辰,最妙的是双臂藏在一副洁白如云丝袖之内,柔若无骨一般。 只见她款款下楼而来,环视众人,似怒似笑的神情,犹如天界仙子徐徐下凡,这一刻当真扣人心弦,亦呆了多少位看客! 待上得舞台来,向四周福了一福,感谢众人捧场;舒展身形站定,如同睡莲静静地准备开放。随着伴奏的曲调响起,小师师开始了一场精彩的花雨云袖舞。 双手托袖自腰部缓缓抬起,待及胸口处,笑颜如芙蓉瞬间绽放,双袖齐齐抛向半空;众人视线跟随,却见袖口过处,朵朵桃花飞出,宛如一片桃花盛开的景象。小师师借助舞台上几处垫高所在,且舞且行,舞至高处,犹如蓝天衬托白云自花雨中冉冉升起,一时间全场心醉神迷,都忘了叫好。 随着小师师云袖忽而飘荡,忽而叠搭,有时扬抛,有时挥拂,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此眼花缭乱精彩纷呈的袖舞,简直叫人不敢相信,这袖子如同藏了两只活的精灵一般。 众人还没回味过来,音律一震,节奏更为快捷。此时的小师师却杏眼圆睁,神情决绝;左袖在半空飘零,右袖在地面蜿蜒,不同的动作,不同的感受,这舞的意境和表现形式教人震撼,平生仅见。如此片刻,只听得鼓声如雷,此时双袖忽地交相缠绕,如同两条白龙在空中翻滚追逐,小师师身体亦随之旋转,一时间白云翻飞,红花如雨在此纷纷飘落,最高的当口,锣声大作,小师师一个空翻,自高处坠下稳稳落在一地红花之中,双袖掩面,各种乐器同时收住,全场刹那间静寂无声。 简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六十四章 千年一会 寂然无声片刻之后,哄然山响的喝彩声掀翻了屋顶,这一场精彩绝伦的袖舞,已经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饰、钱袋、银两纷纷抛上舞台,更有狂热的观众涌向舞台;辛亏护卫们经验丰富,拼命拦住不给靠近。 小师师收袖起身,四方鞠躬答谢,便在丫鬟的帮助下,上楼回房休息,这一场舞耗费的精力和精神着实太大。见小师师回房,更引起下面一片狂吼乱叫,在任何时代,粉丝对于偶像的魅力总是崇拜和敬仰。 韩望虽叹服小师师舞艺出众,魅力爆表,不过这舞美得效果还是不能与后世相比,因此震撼感对他没起到多大作用。一见袖舞结束,就起身悄悄离去;现在不走,等下有人想起来忆秦娥这档事,寻他求根问底的,对自己而言是件徒耗时间和精神的烦心事,不如早去乐得清静。 白面书生一见韩望离去,也随后跟上,出门不远,便唤住韩望“韩先生,留步,可否借步说话?” 这都能跟上来?好吧,劳资别的不服,就服气有毅力的人;想要签名的话,倒是可以考虑。“阁下,有何见教?” 白面书生上前拱手致意,“此处不是说话所在,可否左近寻个茶社,边喝边聊?” “抱歉抱歉!实在不巧,在下有些事务需即刻办理,恐难从命。兄台府邸何处,若这两日得空定当登门拜会”哥哥,随便聊两句马马虎虎就行了,你还整个边喝边聊,劳资可没你这份闲心,三十六计走为上。 二十来岁的护卫脸色一沉,“你这先生,好不省事,我家大。。。”话没说完,就被白面书生踩脚了。 白面书生忙阻止,赔笑说道“下人粗野惯了,缺少礼数,韩先生莫怪,秦桧给您赔罪了。” 韩望小腿肚子猛地抽筋,晃了两晃,差点摔了出去。 神马?秦桧?千古大奸臣?使劲咬了下舌头,呸,好疼!不是做梦。 他怎么到真定了?记忆里,秦桧这几年应该官居御史中丞,一直待在汴梁,后来被金兵俘虏去了北国。再后来结识金国贵人南归,获得皇帝老儿信任,权倾朝野。莫须有,风波亭之后,民间一直以为是秦桧杀害了岳飞和许多抗金义士,人人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由于诸多原因没法将真相公之于众,最终落得千古骂名。 (历史上,秦桧此时还是一个有远见卓识的大宋少壮派,更加难得的是,他还具有其他士大夫没有的智谋与灵活,对于大宋高层的妥协投降观念持有强烈的不满,一度辞官不就,以上都是有据可查的史实——约翰牛按) 秦桧莫名其妙的看着韩望,方才还好好地很正常,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更小心的不让护卫说出大人字眼,心里还想着自家姓名总在真定这种小地方,不会那么巧有人知晓;但是怎么韩望听到自己名报出姓名后,反应会这么大? 自己一路行来,紧赶慢赶终于提前两天赶到,也没通知真定衙门;就是本想四处走走看看,探访实情,没成想,在水仙阁居然能够碰上此行的正角。不过这次偶遇,秦桧的收获是巨大的,对韩望有了进一步认知,由于韩望的身上还有着更多的谜团,他渴望更进一步深挖下去,故此拦下对方。 自己原本对韩望也无甚所图,不过关于攻辽一事,赵良嗣素来与自家有志一同,而且自己也想借着赵的名气,能够在收复燕云的机会中建功立业!所以受他所托前来真定一探究竟,同时看看北方边地到底备战情况如何?退一步说,宋金辽三方已经开仗,收集任何有利于战局的消息情报,作为大宋有志青年,自己责无旁贷。 韩望稳住心神,怎么看这秦桧都是一副人面兽心的模样,心里不爽。不过既然人家礼数周到,而且对于御史中丞这么大的官,自己得罪不起,更要紧的,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张管事,丁佩口中京城太学学正就是他?他不是御史中丞么?想到此处,便有心与秦桧攀谈。 忙避过一旁,不敢受秦桧赔礼,说“哎哎哎,没事你总鞠躬干嘛,我可受不起,你说什么就什么吧!” 钱九一见秦桧和护卫,心中暗暗吃惊,这两人的气度和作派绝对是京官,尤其服饰质地和款式也是京城款,不能慢待!当下插话“韩先生,前面不远就是云雾楼,是俺们真定品茶会友的绝佳所在。” 秦桧点头应允,韩望自然没意见。钱九一路小跑过去安排房间,韩望就与秦桧边走边聊。由于这个千古奸臣在身边的心理作用,韩望这一路走得胆战心惊,东张西望,总担心遭遇青菜瓜皮臭鸡蛋。 秦桧见韩望贼眉鼠眼,畏畏缩缩,便打趣道“血战山贼韩先生尚且不惧,如今奈何畏民如虎?” 韩望鼻子都气歪了,麻蛋!还不是你给害的?想取笑老子,门也没有!“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秦桧霍然起敬,其实这句话简单讲起来就是五个字,无知者无畏。秦桧才华出众,书法端正,二十五岁就进士及第,算的上朝廷中少有的青年才俊。宋初赵普“半部论语打天下,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名言举国皆知,所以对于《论语》秦桧肯定是滚瓜烂熟。 秦桧再问“何为天命?”这句话其实是故意试探韩望,因为不管怎么回答,都会有小辫子落下。 韩望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秦桧给韩望的心智打九十分,但是心机只能给五十分,有些话不说就不会有毛病.官场倾轧的太厉害,秦桧可是深有感触,自己这么些年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果像韩望这样口无遮拦,早被贬到琼州种菜去了。秦桧见前面钱九已经小跑回来,就不再多言。 众人牵着马匹来到云雾楼,也是一间两层阁楼,四面飞檐悬空,楼内中心是一个大大的天井,完全就是一个“回”字结构。楼下是一排排的方桌条凳,楼上被隔成十几件雅间,东西南北都有一个小厮随时应候。 秦桧挑了一个北面的房间,韩望一想,这大多数人都喜欢朝南房间,还可以推开窗户看看外面的街景,或者相中了叫卖的吃食也可以让摊主送上楼来。这秦桧故意选这北面房间,还真是别有深意呢。 六十五章 奸雄重英雄 茶博士送上茶水果点,钱九打点过赏钱就和护卫退了出去,并带上房门;那名护卫拦在走廊上,不允许其他人靠近,钱九也很自觉地躲得远远。≧ ≧ 秦桧喝了口茶,赞道“好茶!” 韩望还捉摸不定他的心思,也拈开茶盖,浅尝润口。果然特有的山区新茶,味涩带苦,隐隐有一丝甘冽渐渐融化,看来是这家茶社的上品绿茶。“苦中回甘,清冽如山泉,果然好茶!” 秦桧索性也不遮掩,“本官乃东京太学院学正秦桧,此次受赵大人所托替他来真定走一遭;早上刚到,没想到下午就能碰见你,可见颇有一些缘份吶!” 他终于断定,韩望之所以知道自己是丁佩走漏的消息。否则,韩望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知道自己的名字,毕竟太学院这个机构,除了太学学子还有为了官评要关心一点小官,其他也没什么人能波及到这偏远的边地。故此为了取信韩望,套取更多消息,索性大大方方的和盘托出。 韩望见他将自家的情况甩了个光棍,也不作假,起身深施一礼“昨日丁大人就吩咐韩某在城中等候,今日蒙大人召见,韩望诚惶诚恐,如有差遣,韩某敢不尽心竭力!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恕罪,”这也很干脆的表明,我知道你秦桧,有什么咱们说什么就好,如果能帮忙肯定会帮的,但是强人所难肯定不行。 秦桧忽地轻声问道“赵大人十年前并不在燕京,你到底是何人哪?” 果然,这假冒细作的事情露馅了,不过既然你都来了,还是心有所图啊!“虽然不曾结识赵大人,但韩某亦是汉家子孙,怎么认贼作父?闻听赵大人南归壮举,心有神往,故而南归,以报效朝廷!” “说得好!赵大人可是献上平燕策,促成海上之盟,获官家赏识御赐国姓,方可一门富贵。你若有金玉良言,富国强兵之策,本官可为你保举,官家与朝廷必不吝赏赐。” “秦大人,韩某虽一介布衣,却也胸怀天下,苦于报国无门;如今大人既然问起,斗胆问一句:契丹亡后又当如何?” 秦桧虽面无表情,但心中极为震动,这个韩望还真敢说!?“自然燕云归宋,北辽归金,兄弟之邦,互守盟约,共享百年太平” “大人高见,在下佩服!” “果真如此?” “大人如此想,在下便如此想?” “哈哈哈,你在本官面前胡言乱语,不怕掉脑袋么?”秦桧依然漫不经心的问,但是眼睛却死死盯着韩望的一举一动。 韩望摇摇头,“大人砍了韩某的脑袋实在易如反掌,大人既然有心于复燕平辽,定不会在韩某身上浪费时间。契丹已是昨日黄花,女真若图燕云再南望中原,则我为鱼肉,局势如何大人心知,在下亦不敢说。” 秦桧见他两次提起女真,而且几乎明言金国将在契丹之后成为大宋心腹大患,便问“你对女真如何看法?”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女真立国未久,猛将精兵数千即能击败百万辽军,兵锋所指北方诸部或降或灭,可谓绝世强军。”韩望知道秦桧目前几乎是赵良嗣的代表,对于宋金联合攻辽一事必持肯定态度,但是总要给你一个紧张的由头,不然以后俺还怎么玩? 秦桧终于开始认真思考女真南下的后果,女真目前兵力最多三万,大部分都在追击辽国败军,占领辽国大片国土,只留下燕云和西辽。 童贯率领数十万人攻击燕云,日前已经接到白沟一战溃败的消息,秦桧当时简直不敢信心自家眼睛。耶律大石带领着自家亲卫和几万杂牌军队,加上萧干的配合,在东西两面竟然能打的童贯种师道丢盔弃甲。这些被耶律大石杂凑起来的军队在辽国连二流都算不上,却能击败数倍大宋禁军,在以一当百击破辽国精锐的女真铁骑眼里,大宋完全等于赤果的羔羊啊! 这河北原本还有童贯的大军镇着,现在可倒好,一夜之间折腾了干干净净;兵败事小,军心丧失事大,已经胆寒的将士,又如何能抵挡骄横凶残的女真?思前想后,手中不禁捏一把冷汗。“韩先生,你有何良策?” 韩望斩钉截铁地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亮剑可是韩望最喜欢看的电视剧,这军队就是打出来的,好好学生往往打不了仗,韩望深以为然。 秦桧一击掌,脱口而出“好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者胜!听说你在冯庄组建了一个兵营,现下有多少人马?” 韩望目前人手着实少,只得捏着鼻子说“秦大人,六联兵营实有一百人,应对山贼绰绰有余。”稍稍迟疑后又说“如大人能助在下一臂之力,韩某必将还大人一支精锐之师!” 秦桧眉头一挑,却低头沉思,半晌才缓缓问道“你要本官如何助你一臂之力?” “大人可否移驾冯家庄,蒙学、钢铁厂,兵营均为新建,若大人亲临体察,必有感悟”这是让秦桧实地感受一下冯家庄的实力,要人才,有!要装备和钱,有!要精锐之师,有! 缺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缺官呀!没名没义那叫地方武装,有了官身那就不一样了,可以拉大旗作虎皮,招兵买马什么的就方便多了;如果遇上什么麻烦,把帅印一亮,咱是替官家做事的!另外没有人在朝中撑腰,这些迟早被人吞吃干净,结好秦桧就是为了防止这个局面,毕竟秦桧是可以直达天听的。更有让秦桧放心的一层意思在里面,这些官场老油条,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给点干货哪那么痛快给支持。 秦桧笑了笑,这是要结好咱家啊,不急,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韩望,你的事某是信得过,只是即便如你说所,女真乃绝世强军,给了你支持,你将如何行事方能化解?” 这就是传说中的终极面试吧,韩望当即给秦桧深施一礼“燕云之地如锁钥,燕云在,则大宋稳若泰山;燕云失,则遗祸无穷。今韩望经营于真定,一则北驱胡虏为大宋藩篱,立下不世功勋;二则大人在朝,韩望在外,如此可踞不败之地!” 六十六章 叶氏家宴 秦桧怎能不明白,没想到韩望对于人心的揣摩如此透彻,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居然被他一语中的,这个韩望实在太厉害了! 自己身为太学学正,看起来位高而名重,其实就是个闲职。≧ 自小就渴望握有权力,进士及第后虽说搭上了王家,但是始终不能宰执一方,大权在握的美妙滋味,仅仅是梦里才能享受。为何忍气吞声结好赵良嗣,还不是想找机会建功立业,在官家面前显露自己的才华。 这个韩望既然有把握练出与女真抗衡的精锐之师,如果能握在自家手上,倒是一记妙棋!当朝诸公谁的手下不是握有各路军马,各路军马也都纷纷投靠公相宰执,以自己目前的声望资历哪有机会掌控军队?没有外部军队大佬的支持,就是想建功立业也是枉然。童贯够厉害了吧,想要成就伐燕大功,但是种师道阳奉阴违,以至于这次兵败如山倒,还不是朝中有人见不得童贯势大,背后拆台。 韩望如今直白相告,也是急于找靠山,肯定是丁佩和他谈的不愉快。好,真的如你所说,这个官我送给你! 当下便问“如此甚好,你放手去做,某在朝中为你周全;今日暂且定下秉义郎,待你稍有功勋,某在设法替你迁” “秉义郎?”韩望有些傻,这是啥官? “武官五十三阶中排四十六,从八品,你一介布衣,登堂入室,已不算低了!不过你有败贼之功,别人也无话可说。” “哦,剿贼也算功勋?” “那也要分情况的,寻常布衣百姓,给点赏赐也就罢了,若是运作得好,迁三转也不在少数” “哪太好了,我正准备过段时间就把二龙寨给拔了,秦大人,您看届时帮我一呗?”有了机会就要把握住,能使唤的时候自然拼命使唤,何况这是老子拼命,你捡好处,一点力气不出,咱还投靠你干啥? “你个泼猴,到知道顺杆爬!二龙山易守难攻,可不要,没偷着桃,反被套住了?”秦桧还是觉得韩望心情急躁,说风就是雨,去打山贼哪有那么容易? 韩望点头受教,忽地问“在下之于宋县尉,孰高孰低?” “俱是从八品,然你的秉义郎,秦某自兵部直授,你可知晓其中厉害?” 中央直接授命,乖乖,见官大三级呀!韩望自然心领神会,连连道谢。 秦桧觉得谈的差不多,便说“明日一早我便正式入城,你与丁大人是如何情况?” 韩望当下将前后一一说与秦桧,秦桧听完不禁冷笑“丁大人倒是煞费苦心了,也罢,既然你有心为朝廷分忧,某就保你后顾无忧!明日午后,何等精钢,何等强军,且去冯庄一观便知!” 韩望见秦桧眼下有送客之意,便起身告辞。随同钱九回到驿馆。 驿馆门口好几拨人候着,无非是接待等候大小官员,走门路,托请事项。 正要入内,只见一小厮模样的伶俐人,上前行礼,“敢问贵客,可是冯庄韩先生?” 韩望吃惊,今天遇到的人可是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了,忙问“正是在下,不知贵府主人高姓大名?” 那小厮恭恭敬敬回答“吾家家主,叶氏叶半城!小人叶十七” 原来是老钱的对头,想必是叶欢回去找他老子悉数告知韩望情况,这就找上门来。“不知叶公有何吩咐?” 叶十七自怀中取出拜帖,“家主于府中设下便宴,差小人邀请韩先生晚间务必光临!” 哈哈,只怕是宴无好宴,不过有了秦桧这尊大神,黑白通吃的黄押司,韩望也不放在眼里。当下恭敬接下拜帖,“叶公如此看重,容在下收整一二,就有劳小哥回去通禀,韩某稍晚即上门拜访。” 钱九由于担心叶半城使坏,耽误自家老爷生意,虽然内心焦急,但是却不好多说,唯有跟紧韩望,替他打点礼品礼单。其实韩望和老钱的利益已经捆绑在一起,如何会朝三暮四。 叶府朱门高户,宅地广阔,门口仆役就有三四个。时近傍晚,骑马坐轿的客人纷纷汇聚,倒也算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看来叶家官商结合在真定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叶十七早早在门口等候,一见韩望便迎了过来,交代给管家相陪,又让人通禀二公子出迎。 钱九递上礼单便在门外等候,叶十七却笑着说“九哥不是外人,如何在门外候着,教我家老爷知晓,弟弟如何担待得起!”便拉着钱九去侧院歇息,钱九碍于场面也不便推辞,进了侧院自有酒肉招待不提。 不多时,叶欢已经急急赶来,一见韩望便躬身致歉,“韩先生,叶欢来迟,万望恕罪!” 韩望笑呵呵地说“二公子这如何敢当!你我一见如故,如不嫌弃,你我二人兄弟相称如何?” 叶欢也就笑盈盈的说“韩先生,当世高人,叶欢求之不得!当下韩望年长为兄,叶欢为弟,约好择日结拜”说完低声赞道“哥哥今日水仙阁一举成名,博得美人小师师的欢心,如此福缘,真教小弟羡煞!” 韩望一愣,“此话怎讲?我与那小师师姑娘不过误会一场,绝无此事!” 叶欢早就将韩望大致行程打听清楚,特别是水仙阁这一出好戏,一边走,一边将韩望离开水仙阁的情形讲述一遍。 原来韩望走后,大家想起忆秦娥,准备找韩望求证,但是四下无人,于是有人开始怀疑韩望弄虚作假,后来有些话语说得极其难听。没想到小师师居然公开为韩望辩护,力挺韩望是有真才实学的;不料更激起好些名仕才子的嫉妒之心,纷纷要求当堂对质,不得已,小师师最后是以自家名誉担保,三日之内寻得韩望当众质证,是真才实学还是剽窃佳作沽名钓誉。 所以小师师爱慕者之一的叶欢谈起来绘声绘色,同时不无醋意的埋怨起来“哥哥一来真定居然得到真定花魁的青睐,艳福不浅!哦,对了,哥哥的文采,小弟自是信服,但俺们真定城内的那些文人骚客倒也有几分墨水,不去招惹最好!”他是提醒韩望不要去水仙阁,以防应对不妥,反而被人取笑丢了面子。 韩望这才知道,自己悄然离开,不仅没能息事宁人,反而引了更大的争议,至于那些文人墨客倒不在乎,大不了就是背诵课本和名人诗篇吗,这点还是手到擒来的。但是小师师为了自己居然压上名誉确实打动了自己,仅凭一面之缘就能信任若此,韩望不可能无动于衷。 其实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能言而有信,不像后世诚信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讲的越多越没人信。 “明日我去会会这帮老夫子!” 六十七章 智取半城 韩望跟随叶欢进入院内,才现诺大的院子,已经摆上八张方桌,加上厅内一张大桌,足足九桌。 而院内八张桌子已经坐的七七八八,厅内那张却只有两三人就坐,看来贵客入内,寻常宾客只能在外落座。 叶欢自然带着韩望直接入内直奔主桌,引起私下议论纷纷,这二公子领得何人可以入内就座?有好事者在水仙阁见过韩望,当下认出,传播开来,众人这才知晓,这怪异青年就是冯庄破贼、置办钢厂、独自练兵且诗词惊人的韩望韩先生。 即刻若干人等近前有心结识,叶欢忙劝阻,说是酒席将开,酒席之上自会引荐与众人,韩望亦连连拱手致歉。进的厅内,叶欢一一介绍,俱是县衙要员,估计这一桌是真定头面人物,即便正主不能亲临,也都委派子侄或管事前来。 韩望虽是这酒席的正主,但是目前只是布衣,身份悬殊只能落在下,好在韩望不太在意这些形式。便与那些官员代表们聊得火热,这些人听闻叶欢介绍,亦收起轻视之心,慎重对待起来。 随后接近黄昏,屋内屋外都掌起灯火,重要客人都6续入座,最后叶半城和黄伟出场。叶半城穿着明蓝对襟长褂,冲诸位宾客颔致意,即交给黄伟应酬。 黄伟没穿官服,而是换了身黑色交领罩袍,黄伟到干脆,向熟人一一拱手后说道“诸位亲友高朋,今日非年非节,家岳何故设宴相邀,只因日前偶得一件五彩琉璃樽!” 下面惊呼之声不断,五彩琉璃本就稀少,多为西域商队带来敬献官家的贡品;少数西域胡商将自己把玩的珍爱少量出售,故此价格一直居高不下。一件普通五彩琉璃数百贯,品相好的千贯也不为奇,若是精美器物比如酒樽,镇纸,环佩等叫价两千贯也是常事。 黄伟洋洋得意,接着说“原本就是个物件,家岳也不喜张扬,然黄某却收悉传闻,说家岳的五彩琉璃实乃赝品。诸位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故而相请,品鉴此物孰真孰假。劣酒贫菜,不成敬意,诸位请吧!” 众人一听便知,什么赝品?是么鉴赏?全是幌子,多半就和这个韩望有关。没办法,谁叫叶半城有个好女婿呢?既来之则安之,看着酒菜还行,吃着喝着,先图个嘴巴快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微醺之时,黄伟来到堂前,下人搬来准备好的大半人高的案几;案几上有一块红布盖着的物什,想必就是五彩琉璃樽了。这时大家打起精神,这五彩琉璃寻常人家根本见都不曾见过,老叶把传家宝都搬出来了,机会难得! 黄伟道一声“诸位请了,且品鉴品鉴这五彩琉璃樽。”说完小心翼翼揭开红纱巾。一个晶莹剔透五彩缤纷的长颈双耳酒樽显露在大家面前,在灯火的照射下,五彩色泽好似缓缓流动,宛如清晨的霞光和波动的湖水。 众人纷纷露出讶异之色,这可是少见的活五彩琉璃,品相完好,虽说是转手品,但是这种琉璃根本就有价无市,没有三千贯是拿不下的。黄伟更加得意,还在一旁假意询问真假,捧场的人自然连声夸赞。 趁着众人前去围观,叶半城忽地对韩望问道“贤侄,你看这琉璃如何?” 韩望随口应道“实乃稀世珍宝,小侄为叶公贺!” 叶半城淡淡的说“既然喜欢,老夫稍后让欢儿送到驿馆” 韩望虽然感动,但是鼻子差点气歪了,这就是一个沙子做的玻璃杯,而且还是残次品,搞得我好像承你天大人情似得,门也没有!“叶公哪里话?小侄虽不学识浅薄,但君子不夺人所好还是知道的,此事万万不可!” 叶半城微微点点头,“贤侄言之有理,老夫反倒着了相,你且随我来”带着韩望进了偏房。 韩望心说,这是要摊牌了么?不过当初我就不怕你,现在就更不用在乎你的后台。 叶半城沉吟片刻,见韩望不开口,还是问道“冯庄钢厂一年可炼精钢三十万斤,老夫有心随一个份子,不知贤侄能否应允?”又接着说,“老夫不是贪心之人,十万斤足矣!” 韩望见叶半城语气诚恳,便有心一试,“叶公,若是其他倒也无妨,唯独这精钢之事怕是不好办。实不相瞒,钱氏已然将钢厂所产全部精钢包下,何况钱氏亦有参股钢厂,只能请叶公见谅!” 叶半城多年商业场的老狐狸,闻着味就能找着鸡,“参股?钱氏参股几何?” “三成” “三成?就想独吞三十万斤精钢?贤侄,你可别被钱氏所诓骗,十万斤精钢或许没问题,但是剩下二十万斤只怕他有心无力。到头来吃苦的是贤侄你呀!在真定,我叶家的钱财、人手和声望无人能及。钱氏能办得到事情,叶氏也能办;叶氏能办的事情,则钱氏未必办得成” “叶公教诲,小侄感激,只是之前有约,叶公想必不会让小侄做言而无信的事吧?” 叶半城仔细琢磨韩望所说的一字一句,陡然眼神一亮,“贤侄,你与钱氏是如何约定?” “冯庄钢厂所出精钢,除自用外,均由钱氏卖” 叶半城眼珠转了转,想了想,觉得有把握了,才说“贤侄,如此说来,老夫不好强人所难,此事作罢。不过还有一事相求,望贤侄不要再推辞了!” “叶公但说无妨!” “能否开办叶氏钢厂?” 韩望差点都要欢呼鼓掌了,好家伙,等你这么半天,总算说了出来。却假装不明白,“叶公,您这是何意?” 叶半城前前后后一通劝说,耐心解释外加利诱;言明地皮,财力,人手,官府背景统统都由他解决,只求韩望指点年产三十万斤精钢,韩望可以拿到叶氏钢厂三成股份。并说这不违反钱氏和韩望的约定,叶氏不要冯庄钢厂的精钢,自己开厂,由韩望指导总可以吧! 韩望当下没有赞同,也没有拒绝,说兹事体大,需慎重考虑,不管成与不成,两日后一定给个准信。 叶半城却相当乐观,还给韩望介绍真定钢铁行会,说钢铁协会统管整个真定钢铁供给,在县衙也是备案挂号的,信誓旦旦许诺给他一个副会长的位置。 韩望心说:财力展示、诚心诚意,权力保护伞,名望地位,四大杀手锏齐出,这本下的够大的。不管了,先吊两天再说,至少也得搞定秦长脚,才有空来理会你们。 既然双方正事谈过了,具体结果还要看韩望的决定,其他都无关紧要。叶半城和韩望回到正堂,黄伟有眼色的见了,也就顺势结束了鉴赏,再接着喝酒闲谈。不过黄伟抽空给韩望介绍了一个朋友,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六十八章 相州敢战士 黄伟朝院内偏远一桌招招手,“邱都头,这边说话!” 一个黑脸黑衣大汉自人群中站起,摇摇晃晃的过来,看来酒喝得有点多。 黄伟一见觉得失了面子,便啐了口,“老邱,洒家平日里没少你喝少你吃,今日酒宴你怎地也喝得歪歪斜斜?” 邱都头也浑不在意,嘿嘿笑道“押司,平日里的酒哪能比得了今日酒好,没事,这都惦着量的,有差遣吩咐一句,俺绝不含糊!”说完还故意站得直直的。 韩望觉得邱都头有些憨直,但是真定只有两位都头,哪来这位邱都头?便问“这位是新任的邱都头?失礼失礼!” 黄伟拍了一下自家脑门,忙接着介绍“怨我,这位邱都头乃相州都头,前日来真定公务。往日里多有交集,虽是个浑人,却最是豪爽不过,相州地面三山五岳的好汉都能说上话。”又接着介绍韩望“邱都头,这位便是冯庄韩望,九头龙、飞天虎都曾是他手下败将,也是了不得的英雄好汉。” 邱都头左看右看,只是笑,黄伟见状问他何故笑。邱都头摇摇头“九头龙飞天虎的名头俺也知晓,算上一把好手,押司,你说别人拿得住倒也罢了,这韩先生听闻不过是蒙学先生,手无缚鸡之力,莫诓俺!” 黄伟顿时脸拉的老长,你这邱厮,不知轻重,俺好心介绍财神爷给你结识,哪有这般驳人脸面的?后来一想,这厮酒喝得五迷三道,气也白气,便说“好好好,算俺多事,你且回去喝你的酒罢!” 不料邱都头酒劲一涌,竟大声嚷嚷起来“押司,你平日待老邱不薄,俺不能见你被人蒙骗了,韩小哥,你既然能拿下九头龙飞天虎,定是有大本事的,可敢与俺较量几合?” 韩望知他酒疯,便不与他一般见识,拱手致歉,“黄押司适才谬赞,在下愧不敢当,邱都头,您身份高贵,不必与韩某一般见识。”说完就要离开。 岂料邱都头自以为抓着韩望痛脚,便有心教训韩望,替黄伟出口恶气。竟然一把拽着韩望袖子,“休走,俺就是要领教小哥身手,如何骗得俺哥哥,俺便如何替哥哥讨回来。” 韩望一皱眉,正要说话。黄伟急了,这邱都头要坏事啊。万一不小心伤了韩望,恼火之下,黄了叶半城的生意,自家找谁说理。平日里自己大手大脚,都是叶半城在背后支撑,一损俱损啊! 而此时叶半城和众多宾客也被惊动,纷纷围拢,叶半城脸色更是比邱都头还要黑。但是下面宾客有好事者还鼓掌加劲。 “这位邱都头方才还欺俺们真定无人,说相州大枪河北无敌,韩先生,你是武曲星下凡,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韩望被扯住袖子不得脱身,心中有些恼怒,看黄伟叶半城的脸色,心知和这种浑人没地方讲理,更何况酒喝多了呢!于是便说“也罢,既然相州邱都头有心以武会友,韩某却之不恭,刀枪无眼,不如比试拳脚如何?” 邱都头一把推开韩望,口齿不清地说“好,就比试拳脚!”说完摇摇晃晃退了两步,准备拉开架势,但是酒劲作,站也站不稳,不停地摸自己脑门,还在嘟囔着“打过你再喝酒,好酒~”。 下面有人起哄“哈,甚相州大枪河北无敌?我看是相州醉汉大宋无敌才是!”一整卷堂大笑。韩望不禁摇头,便要走开。 邱都头身后闪出一人将其扶住,此人黑衣黑裤,身手沉稳,身材与韩望倒是差不多,唤了声“庆哥儿,将都头扶下去歇息”一人应声而至把持着邱都头,邱都头还在喃喃嘟囔着浑话,总之没人听的清。 便有眼尖之人嘲讽起来,“这位相州小哥,看你面相非常,定是勇武之士,不如替你家都头下场比试一番,如何?”大家一看,果然此人左眼大右眼小,难怪说他面相非常,顿时又引得吃吃笑声一片。 韩望心中一动,相州,大小眼,场景有些熟悉呀! 有人说“方才那都头说起,这位敢战士可是夺了汤阴枪技头名的,应该有些本领!” 果然是他!韩望心中大呼,今天居然能遇着一忠一奸两位千古名臣,好混乱! 那年轻人涨红了脸,双手握拳,默默忍受着众人的羞辱。他一个农家子弟,苦练武功,潜心研习兵法;三个月前夺了汤阴枪技第一名,经师傅推荐来真定刘大人处应募敢战士。此次,相州一共集合了一百名敢战士由邱都头带队赶赴真定,还没着落,就被邱都头拉来旧交黄伟家见识世面。没想到这邱都头酒品酒德欠佳,惹来众人耻笑,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抗辩。 黄伟见情况有所缓和,便息事宁人,“诸位,都是黄某的罪过,邱都头有些过量,教大家见笑了,散了吧!” “慢着!”韩望拦着,指着年轻人说“这位小哥,武艺不凡,韩某今日托大,欲互相切磋,不知叶公允否?” 啊!这韩望还真要和汤阴枪王较量?既然人家号称枪技第一,必是有真功夫的,韩望虽说拿下九头龙飞天虎,大家也就那么一说,一个教书先生还真能打打杀杀不成?多半就是捧场,没想到韩望还真要下场比试,有看头! 叶半城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韩望,见他不似作假,再看看那位小敢战士,心想,既然你想露脸,那就成全你,如果落败,我再替你挽回,也得记我一份好不是。当下吩咐下人就在院中,腾出比试场地。 一见有比武可看,大家兴致高涨,纷纷将中心桌椅搬开,留下一个两丈见方的空地。 韩望进入圈内,一拱手冲着敢战士说道“我便是真定冯庄蒙学先生韩望,今日相遇便是机缘,以武会友,点到即止,如何?” 年轻的敢战士本就热血青年,心想:也好,打便打,今日受辱如斯,且等俺显露身手,一雪前耻!韩先生应是黄押司贵客,手底下留些劲道,不教他输的难看就是。想好之后便下的场中。 韩望心知对面这位年轻的敢战士,十有九八应该就是日后金军闻名丧胆的中兴四大名臣之一,岳飞岳鹏举!不过看岳飞信心满满,跃跃欲试,一准吃定自己的神情,有些郁闷“劳资看起来就这么弱?等下叫你尝尝佛山无影脚和如来神掌,看你嚣张! 六十九章 韩望设局 韩望和秦桧的约定是要练出一支精锐之师,几千人的队伍,估计熊达加上自己还能凑合。如果万人以上的军队,两人都没什么经验,原本还想着培养熊达的;但这岳飞机缘巧合的撞了上来,韩望就起了收小弟的心思。 不过韩望有些嘀咕,这岳飞不应该是大义凛然,雄壮威武,气宇轩昂的么?怎么感觉有些文质彬彬,书生意气?不过历史应该不会开玩笑的,先抢一个统帅和战力指数都是99+的做小弟总是占大便宜。看来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应该没啥心机吧,得给岳爷爷下个套子,否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对面敢战士深施一礼,“在下相州应募敢战士岳飞,韩先生既然有心考较飞的身手,却之不恭,还望先生手下留情!” 果然!不枉我一番心机,岳爷爷,对不住,不要怪我阴你,只能怪你自己太帅了! 韩望笑笑,“好说好说!岳飞,你是使兵器呢还是拳脚?” 岳飞思忖了一下,师傅说自己枪术已经出神入化,对付韩望一来胜之不武,二来万一有个闪失不好交代。便说“拳脚”。心里想,自己苦练拳脚多年,又在师傅的指导下开创一门新式拳脚,绝对不会失手,因此信心满满。 韩望说“既然如此,那就定拳脚比试,既然比试,总要有个彩头才吉利,叶公,您说是也不是?” 叶半城点头说“自然,韩先生但说无妨!” 岳飞却一脸尴尬,自己家境不富,身无长物,哪有什么彩头?顿时脸又红了起来,韩望心里笑得翻了,岳爷爷你整天扮关公作甚?便说“前日在下请欧大师打造了长刀一柄,权当今天彩头,二公子,麻烦让钱九将我驿馆包裹拿来” 叶欢惊讶的张大嘴巴,见韩望竖起手指放在嘴边提示他不许说,只好飞也似的去找钱九拿包裹去了。 过了会,钱九气喘吁吁的拎着包裹交于韩望,韩望提出长刀,这种长刀就是后世的日本武士刀,刀型弧长,适合马战挥劈。交于叶半城,说“就用此刀作彩头,如若韩某失手,此刀便为岳飞所有!”此刀原本是送给学正大人的,但是韩望觉得秦桧用不用刀都无所谓,再说了,两人已经利益共沾,还用的着送刀?不如赚一个岳飞多好! 叶欢心直抽抽,一见这刀形状奇异,更是韩望层层包裹,修长的刀鞘和精美的刀盾,无一不显露出此刀比上次在钢厂看到得还要好!如果韩望失手,这刀就这么给了连官军都算不上的敢战士?几次欲言又止,心里诅咒韩望暴殄天物,明珠暗投,牛嚼牡丹,辣手摧花,嗯,最后一个词好像不对路子?反正气糊涂了。 叶欢巴不得岳飞自动退出,就问“岳飞,你有何彩头?” 岳飞憋了半天才说“飞,身无长物,不用比了,俺认输” 韩望忙摇着食指说“no,no,no!你有彩头,就是不知是否愿意充作彩头?” 岳飞猛地把低了很久的头抬起来,自己还能有什么彩头?除了一身换洗衣物,就是师傅赠送的大枪,那怎么可能拿来当彩头?可是他怎么知道俺有一杆宝枪?绝不能答应!“先生,那枪乃岳飞授业恩师亲赠,不敢轻易与人,还请先生莫强飞所难!” 韩望直截了当地说“没枪什么事?韩某就是看上你的一身好功夫了,你打赢了,刀你拿走;我打赢了,你得跟我走!如何?” 岳飞又是一身汗,自己是相州应募的一百名敢战士之一,何况师傅担心自己被冷落,还特意写了荐书,这韩望到底什么人?思来想去还是毫无头绪。 那叶欢不高兴了,你一个小小的敢战士,那里那么多七七八八,口气自然不会好“相州除了酒鬼是不是就只剩下没卵的了?” 岳飞正尴尬时,邱都头在那边喝了几碗醒酒汤,清醒了点。一见此情形,便知岳飞顾虑到所在,便说“岳飞,你只管下场比试,输了万事有我,只一点,不可丢了相州父老的脸。” 岳飞得到批准,自然应声道“如此,岳飞从命就是,若飞学艺不精,自当唯先生马是瞻,如有违誓,不得善终!” 韩望双掌一击,叫了声好,将袖口裤管扎紧,衣服下摆也塞进腰带,一切停当,便与岳飞战到一起。岳飞拿出独门绝招,双手如钩似爪,施展开来,指透千钧,虎虎生风,气势极为威猛。虽然大家对相州人没啥好感,但是岳飞却是拳脚极好,还是获得观战众人一致好评。 韩望漫不经心的说“好一个大力鹰爪拳!”由于后世搏击技能的训练讲究快准狠,所以这鹰爪拳的攻击度提不上来,就对韩望少了很多压力。 岳飞却心中疑惑丛生,自从出师以来,自己很少动用鹰爪拳法,韩望是怎么知道的呢?尽管岳飞招式猛烈,但是韩望步法轻灵飘忽,而且招式没门没路,什么掌拳指肘乱来,岳飞有些适应不了,两人打的旗鼓相当。 叶半城,黄伟,叶欢和众位宾客这才现,场下两人都是真功夫,黄伟看着场面,对叶欢说“二舅,估计再有二三十个回合,韩先生就要显露败势,这相州岳飞还真的是个练武奇才,只怕不下十年苦功!” 叶欢又问“韩先生打得也不错啊,你看看他有几年功夫?” “顶多三年,这功夫和身手须日夜勤练,不然底子和内功出不来。韩先生就是讨巧在身法灵活,不按常理出招,加上岳飞手下留情,不然现在就已经败了!”黄伟多年结交江湖人士,对于一个习武者的身手底子,修行如何,看了几个招式就能做到心中有数的。 果然,韩望的耐力渐渐跟不上了,而岳飞就像装了核动力电池,内力源源不绝。几十个回合下来,韩望那点套路也被对方摸了个干净,之所以不把他放到,就是要给韩望、叶家留面子。 韩望被逼急了,大喝一声,双拳环击岳飞,趁岳飞格挡的时候,全身力量压在左肩,狠狠顶在岳飞胸口,岳飞猛然受击,踉跄着退出去好几步,撞到桌上方才停下。 岳飞连忙抱拳称“韩先生身手了得,飞甘拜下风!”这时人群都欢呼起来,仿佛这场比试是自家下场打赢的一般,当然,韩岳二人打的难解难分,都是不错的好汉子。 七十章 岳飞夜访 韩望却朗声笑道,“岳飞,既然你打赢了就应该高高兴兴,有什么好遮掩的?”说完举起了胳膊给众人观看,只见韩望腋下罩衣上出现了三条破痕。 方才在岳飞被撞出的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在韩望腋下施展了一记鹰爪拳,如果不是岳飞留手,韩望只怕要开膛破肚了。 韩望上前扶住岳飞,连声夸赞,又将长刀取来,交于岳飞,明言自己比试落败,此刀归岳飞所有。说完向叶半城和黄伟告辞,便回驿馆去了。 待送走韩望,邱都头看着岳飞手中的刀,忽地说“俺怎么觉着这把刀与俺们中原的刀剑大不相同?”岳飞忙将刀奉上,邱都头一按窍簧,叮的一声,宝刀华光一闪而过,众人皆是一惊,好刀! 岳飞问“此刀只怕不是凡品?” 叶欢见韩望坚持将刀赠与岳飞,就知道是有心为之,不好再行谋取,但是怨气话不说心里不舒服,“当初韩先生手中还有一柄刀,客人出价万贯,我看这刀犹在其上!也不知为何非要赠送与你,小小的敢战士配用这么好刀么?” “万贯?”邱都头傻了 叶欢嫌他啰嗦,自他手中拿过刀,又将十枚铜钱摞成一叠;然后猛地挥刀一斩,在众人惊呼声中,十枚铜钱变成二十个半钱,而长刀锋不卷刃,光洁如新。这一下好多人张口结舌,下巴掉了一地。 叶半城哆嗦着接过刀,屈指一弹,嘡啷一声微声悠然传出好远;怔在当地,半晌无言,随后收刀入鞘,交还岳飞。拍了拍长刀,意味声长地说“宝刀赠英雄,韩先生好眼光!”便交代黄伟叶欢招待客人,自己回后院休息。 众人围着岳飞,一边观赏把玩长刀,一边羡慕恭维;原本有人想从岳飞手中收购此刀,但是叶欢一刀斩十钱,更说出的万贯价格,不是他们能出得起的,不多时便三三两两告辞散了。 邱都头看着岳飞愣愣的表情,便再来和黄伟套近乎,“押司,今日都怨邱某莽撞了,给您赔不是了。不过,这韩先生什么来头?为何如此亲近俺这岳家小哥?” 岳飞也回过神来,忙上前将刀交于黄伟,“此刀如此名贵,飞不敢受!请押司大人代为交还韩先生!” 黄伟也不讲究,拉过两张长凳,把邱都头按住,两人坐下,方说“如此宝刀,莫说真定,即便河北路也不见得出其右者。邱都头,只怕韩先生有心收纳你这岳家小哥,这将刀还回去?不是打人家脸面!”又看了看岳飞,说“韩先生乃真定奇人,自北地而南返,距今不过区区半月,就已经立下诸多功勋,甚而牵扯东京上官。一朝运转,便可翱翔九天,既然有心栽培他,你何不成人之美?也是送一场造化给这岳小哥!” 邱都头一听,便上了心,这黄伟平日三山五岳交结广阔,讲的就是义气二字,今日所言还真是一番金玉良言。还了刀回去,就等于撕破脸皮,但是冒然就将岳飞交给韩望,怕是岳飞不肯,当下不便答应。岳飞也说,自己是应募敢战士,是为国赴难,一心抗辽,不想成为私人护庄家将。 黄伟不好多劝,赞了句“人各有志”也就不再多说。邱都头三人最后告辞回客栈在做计较。 路上邱岳两人满肚子心思一言不,但那位庆哥儿瞧瞧四下无人。却说“都头,哥哥,俺听了一晚上,有些个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邱都头素来知道庆哥门槛精,连声说“快些说说,俺这心里全堵塞得死死的,一丝主意也没有!”岳飞也点头同意。 庆哥说“俺听说韩先生就住在驿馆,距离俺们敢战士歇息的客栈不远,何不当面探探口风。若对方是存有私心的小人,就将宝刀奉还;若真如黄押司所说,是个能通天的贵人,俺们就将性命卖与他又怎滴?俺在后头瞧着,这韩先生气度非凡,为人豪爽得紧。” 岳飞有些意动,看着邱都头,邱都头一把拍在他肩头,“还愣着作甚?这就去驿馆拜望韩先生去!岳小哥能遇着贵人,搏个封妻荫子,可别忘了俺们这些相州的苦哈哈!” 三人即刻赶到驿馆拜见韩望。韩望已经收拾一通准备上床休息。说实在的,这半个月每日晚间九点睡,早晨六点起,和部队里差不多。一听岳飞来访,便拨亮油灯灯捻又点亮纱灯的烛台,便请岳飞三人进来。 岳飞心明口拙,邱都头又浑汉一枚,所以由岳飞致谢,庆哥配合着探探口风。岳飞一番谢词说完,便与韩望介绍庆哥,徐庆,汤阴人,与岳飞结为兄弟。 韩望只记得岳飞手下有牛皋,王贵,高宠,杨再兴,这个徐庆倒不记得,不过看起来身手也不差。听了半道,就明白三个人的心思,原来是礼太重,把岳爷爷吓着了。也是,现在还没当上敢战士,说白了就是个泥腿子,你突然送给他一万贯,心理压力着实太大了,吃不香睡不着肯定的,说不定还小心加提防。 韩望也不隐瞒,说自己六联兵营正在招募英雄豪杰,目前只有一百人,计划一个月之内剿灭二龙山寨。由于缺兵少将,邀请岳飞徐庆加入六联营,每人给的编制是一都,也就是五百人。打完二龙山,今年招满两千五百人就去燕京攻伐辽国,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如此一说,徐庆心思就动了,自己当敢战士只是一个大头兵,如果能给韩望当都头,那就一天上一地下。虽说现在人少,但是韩先生一百人就敢打二龙山,说招两千五百人那也肯定不含糊。要说有什么图谋,眼下自己光棍一条,连一文钱都没,倒是人家巴巴的送给岳家哥哥万贯宝刀,礼贤下士也不过如此罢,没说的,俺徐庆跟定你啦。但是他不表态,等着岳飞先说。 岳飞迟疑不决,只是说回去和兄弟们商量商量,韩望也不勉强,一直将三人送到门外。 相州敢战士集中住宿的客栈,岳飞久久不能入睡,不断地抚摸着刀鞘,思想斗争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其实他也觉得韩望人不错,但是这六联兵营他找人打听过,根本不是正规军,只是自组织的义勇。就在那么一瞬间,背上的字迹仿佛隐隐作痛,他猛地将刀一挂,准备翻身睡觉。 七十一章 第一个粉丝 徐庆见岳飞有了决定,轻声问“哥哥,想好了?” 岳飞猛地回头,徐庆一双大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居然一直也没睡着,就等着岳飞的决断。≧≥≧ 岳飞点点头“俺不能去韩先生那里,明日将刀还了去!” 徐庆心里一阵叹息,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是这还是令他有些伤感;自己打小就和岳飞熟识,练武、干活、打架、投军一直如影随形,自己就是岳飞的兄弟和小跟班一样。如果韩望不出现,做做小跟班倒也蛮好,反正大家都是穷光棍,大哥别说二哥。但是既然韩望给了这么一个机会,岳飞更不愿意去,我可要争取一下,这时徐庆才现,原来自家不甘心永远做个小跟班。 明明有都头可以当,干嘛还要当大头兵?都是一样剿匪,打辽国,难道正规军的名声就那么重要?韩先生从来没诓骗过咱们,有什么说什么,人家是当世高人,万金宝刀说送就送,尤其是送给一个敢战士,士为知己者死,俺徐庆绝对不会看错! 一直熬到天亮,徐庆和岳飞都没睡着,各自想各自心思,抬头一见,整个一对大熊猫啊! 徐庆闷着头说自己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去投靠六联兵营,哥哥如果生气,要打要罚都认,只求给自家一个成就功名的机会。岳飞何尝不希望功成名就,无论是师傅教导,还是娘亲严训,不就是指望自己为国家效力,建功立业,出人头地。但是韩望待遇虽然再好也是野路子,和自己理念不符。徐庆要去,自己如何能阻拦弟弟求富贵?当下将刀交给徐庆要他带给韩望。 但是徐庆何等聪明,如果自己拿着刀去拜见韩望,说岳飞不来了,自己来,还把刀送还,不给人家打出来才怪!更何况自己也希望哥哥与韩望多多交集,说不定哥哥一改愚忠,能跟着韩先生打拼。便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要送就自己送回去,收拾包裹,和邱都头交代好了告辞一声就奔着驿馆去了。 邱都头锤了岳飞一记,“你个呆子,人家那么看重你,你反倒矫情!你看看徐庆心思多活络,你啊!天生穷相,就当一辈子泥腿子吧!” 正说话间,一名衙役进来,说所有敢战士赶紧去军校场,又大人要来训话,迟了要挨罚。 大家到军校场一看差不多有一千多人,几乎都是敢战士,按照各州整顿好后。高台上站起一位年轻军校,银盔银甲,左手按剑,右手拎着马鞭,眼神冷峻的看着这些刚刚集合起来敢战士,眼神中说不出有多么的鄙夷。 “小爷就是刘光录,本该领着一都军马上阵杀敌,可惜犯了太岁,没柰何被配过来收拾你们这帮泥腿子。听好了,小爷只说一遍,记不住就吃马鞭军棍;刀枪随身,同袍敌忾,令行禁止,赏罚分明!记住了没?”下面乱哄哄的回答记住了。 刘光录见这些人有气无力,不把自家当回事,一阵狞笑,这些人还真就和大哥说的一样,必须多打几顿才能老实。于是朝下面怒一努嘴,台下站着的十几个亲卫见了指示,拿着皮鞭冲进人群,劈头盖脸一通乱打。现在是夏天,这些敢战士本身衣服就单薄,很多被皮鞭抽的破破烂烂,血迹斑斑;当场就躺下去二三十个,其中一个被打的最重,又遭人踩踏,眼见不行了。 刘光录也不管,骂道“要死?那就死到外边,丢出去!你们这群记吃不记打的夯货?还敢拿小爷的话当耳旁风?”指着十几个站成一排的亲卫说,想活命的,照着他们排好队,有站不齐整的,十鞭,随意说话的,十鞭,不听军令的,二十鞭。” 你别说,这个时代的农民还是很害怕军爷的,被刘光录一场下马威给唬住了,老老实实站的个个好似标枪。岳飞因为到的晚,站在最后,刚才也没落着挨打,这种气势和威严,反倒激起了岳飞的向往,心想这军队就该这么严格。 徐庆巴巴的一早赶到驿馆,韩望很高兴,完全没有受到岳飞不来的影响,招呼徐庆一起吃了早饭,因为今早答应了小师师出面印证忆秦娥真假一案,所以也把徐庆带上。好歹也是岳飞一起练武兄弟得,虽然不像岳飞后来那么变态,但是总算是战斗力8o+的武将。 钱九一见韩望招来了第一个粉丝,心里高兴,加上徐庆心思活络嘴巴甜,两人聊得挺热乎,一会就称兄道弟了。韩望啥也不管,骑在马上,任由钱九带路,不多一会就到了水仙阁。 翠姨红光满面,精神焕,头上大红花都插了三朵,整个一花痴啊!见了韩望满面春风就凑了上来,“韩郎,这么晚才来,害得人家等你半天咯!”韩望胳膊上分明能感受到翠姨那胸口也是有料的,毕竟才三十出头,搁后世完全就是认妻熟女型的,尼玛!劳资今天事情不少,别再节外生枝,男人的抵御力在会所类型的娱乐场所里就会急剧降低。 “呵呵,翠姨,你今个可真是美若天仙,不如趁着高兴献个舞唱支曲,给徐少爷长点见识!”说完朝着后面的徐庆呲牙一笑,看你个青春小纯男能不能招架得住。然后奔着舞台上的小师师就过去了。 既然韩望要办正事,翠姨就吩咐人给徐庆钱九找了个稍好一点的位置,送上茶水果点。 徐庆第一次上这种地方,脸红的就像油爆大虾一样,心跳的急促,拼命喝水。偏生好奇不过,时不时的偷着瞟一眼楼上的那些女娘丫鬟,楼上的哪些主一见就知道徐庆是雏,纷纷招呼徐庆上去玩一玩。钱九见状自然取笑个不停。 虽说昨晚得到通传,说今日一早韩望会来为自己辩解证明,小师师始终还是心悬着的,现在果然见到韩望践约而来,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柔情无限的看着韩望一步步走近,世界顿时都沉静下来。 韩望见今日小师师特意梳妆了一番,双环髻,翡翠簪,翠绿裹胸外罩一抹薄云纱,水红百褶长裙。韩望有那么一刹那回想前一世的场景,但是马上回神。 韩望这一瞬间的错愕,还是让心思灵性的小师师猜测,韩望心中的那人与自己定是有几份相似。不然怎会出现柔和幸福的神态,哪怕是一瞬,女性天生的敏感的不服不行。 韩望上的台来,躬身施礼,“倘若韩某是个骗子一去不返,姑娘搭上自家声誉岂不冤枉?” 小师师冷哼一声“韩公子昨日不告而别,有违君子之风!若师师再不出面,这好词就被世俗之人玷污了!” 韩望忽地惊醒,是的,如非小师师挺身而出,这忆秦娥落下个剽窃之名,罪过就大了!忙诚恳致歉“师师姑娘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韩望受教!日后定不会如此莽撞。” 七十二章 再作一首 韩望忽地惊醒,是的,如非小师师挺身而出,这忆秦娥落下个剽窃之名,罪过就大了!忙又诚恳道歉“师师姑娘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韩望受教!日后定不会如此莽撞。≧” 小师师白了他一眼,见他还算诚心,便故意说“若非奴婢自幼喜爱诗词歌赋,又怎会庸人自扰,权当前世造的孽今世来还债。也罢,客人亦来得不少,先生稍事休息,待会究根问底不知凡几,有的你烦!” 韩望看去,七八个各名仕文人围着一老夫子争论不休,只听得那老者激愤道“老夫端的不信,此子片刻之间就作的出如此佳作,藏头遮尾,甚是可疑,你等稍安勿躁,我来一问便知。”这就是要挑战自己啊! 老夫子见韩望大刺刺独坐舞,便上前问话“便是你昨日写下这曲《忆秦娥》?” 韩望起身,点头称是,拱手回应“正是在下,敢问老先生高姓大名?” “老夫姓名无关紧要,但有三问,不知当问不当问?”老夫子咄咄逼人。 韩望回道,“但问无妨” “你此前可有其他类似的名篇佳作?” “不曾写过”话音一落,满座皆哗,如果不是诗词久经浸湮,如何一出口就是传世名篇,作假也太不讲究了! 老夫子按捺众人,又问道“你可有功名在身或师承何人?” “并无功名,以古为师”嚄,这又是虚得不能再虚的托辞,没有考取功名的资历,有没有名师指导,难道无师自通,肯定是没有真才实学! 老夫子满眼都是鄙夷的冷笑“那你可敢当堂再作一?以证清白!”他料定对方无才无学,这当堂作诗作词毕竟难度最高,必定能揪出这个斯文败类。 “好啊,我就再作一。不过在下事务繁多,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望老先生见谅。”韩望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可不想整天被人纠缠于诗词歌赋,所以抢先定下规矩,再作一可以,但是下不为例。 唏!老夫子连同一众文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韩望竟然同意当场作诗词,大感意外。 老夫子很快反应过来,这怕是原先请人做好,再抄袭过来,不能给他机会,便说“果然才俊,老朽定个题目想来韩先生不会介意吧?”一众才子纷纷醒悟,对对对,当场命题,看他如何作假! 韩望心弦一扣,不露声色地说“老先生,请出题。” 老夫子左右看看,想了半天,偶然看见一幅岁寒三友图,心思一动。此时入夏,如果出当季应景的,怕是有所准备,不如给他来个冬季的题目,应该准备不及吧。神色一收,指着岁寒三友图说“老朽题目就在这岁寒三友图中,不知可否?”众才子纷纷称妙,不取应景之题就更加杜绝了作弊手段,而且岁寒三友古来名篇佳作比比皆是,想要出彩可不容易。 韩望心中好笑,这老夫子还挺谨慎,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当下假意颇为犹豫了一会,便说“老先生的题有些冷,不过既然已经出题,在下勉为其难就是。” 小师师一见情况有变,便端着茶盏过来,悄声问“如何?这题太刁钻了!” 韩望轻声回道“放心,一切有我!”喝了口茶,心里反复默背了几遍,提笔在纸上一挥而就。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待韩望最后一字落笔,小师师心跳的快蹦出来了;这卜算子接近民间小调,可歌可词,朗朗上口,但是非常人不能出精品。但是近旁看来,韩望似乎一气而就,浑然天成,如此才子,平生难见。这时候韩望的一些小毛病统统抛到脑后,眼中除了小星星就只剩下柔情蜜意了。 下面的老夫子和一干文人见韩望笔走龙蛇,顷刻之间似乎又完成一篇,心下焦急。小师师见此情此景,不由得对这些所谓名仕才子起了一丝不屑的心态,这些人说的头头是道,但是文字浮夸绵软,哪有韩望这一曲悲壮一曲高洁来的痛快淋漓。 韩望待墨汁稍稍凝却,便交于小师师,传送与当场诸位评鉴。老夫子虽然言辞刻薄,但是诗词好坏还是能看得分明,这卜算子可谓精品中的精品。如今可以确定的是,韩望应该不是作弊,如果另有作者,这等人才,岂能为韩望作弊?两支词曲拿到东京汴梁,平步青云,高官厚禄也是轻而易举。 众才子看完卜算子,一时间无言以对,场面颇为尴尬。韩望见状拱手道“诸位,如何?” 老夫子方才醒悟过来一般,吃吃哎哎的说“韩先生果然文采飞扬,老朽方才多有不敬,汗颜之极!” 韩望微微一笑,“如此,就谢过老先生为韩望证明真伪,然则要务在身,不敢久留,各位请恕韩某先行一步。”说完要走。小师师忽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红着脸低声问“公子何时再来?” 韩望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小娘子已经对自己芳心暗许了。本来若是时间充足,韩望不介意来个ons,不过秦桧、岳飞、徐庆的事情都还没落实,兵营、钢铁厂、蒙学更不能半途而废,只能违心的拒绝美女的邀请。“在下事务紧急,再会之期难以定夺,实在抱歉!” 小师师的心被猛地戳了一下,自己虽有花魁盛名,但是脱不了一个贱籍身份,在这些文人才子眼中不过是个玩物。尽管自己仍是完璧之身,花容月貌,放下矜持,拉下脸面,期盼和韩望多一些相处,到头来还是免不了遭受如此羞辱。当下咬着牙,忍者泪,依旧笑盈盈的说“无妨,奴婢不敢耽搁公子要务!”说罢径自上楼去了。 韩望还觉得莫名其妙,不过秦桧那边还没消息传来,难道情况有变?也没想得太多,便和徐庆钱九望返回驿馆。一到驿馆,便觉情况不对,门口居然有一二十个禁军把守,刀剑出鞘,如临大敌;原来门口摊头车夫跑腿的闲杂人等一律赶走,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如此韩望经过门口盘查,门内搜查,才准许回到房间。正在疑惑间,驿丞前来通传,秦大人有请。 七十三章 大宋暖男 就这样,韩望经过了门口盘查,还要在门内搜查,才准许回到房间。 正在疑惑间,驿丞前来通传,秦大人有请。 韩望赶到秦桧房内,却见宋轲也在内,一副欠人一百万愁眉苦脸的样子。秦桧见韩望来了,当下介绍情况。 原来五月二十六日,西军杨可世部被耶律大石偷袭击溃,杨部即退向雄州欲与种师道汇合;耶律大石紧追不舍,种师道见状亲帅三万西军主力,在雄州城外准备与辽军决一死战。 不料耶律大石派出两千精骑左右奔袭雄州后防,一举将西军粮草辎重焚毁,如此西军军心动摇,种师道亦不能控制局面。耶律大石趁机动猛攻,居然凭借八千杂军打得种师道三万精锐丢盔弃甲,伏尸百里,如丧家之犬向真定逃来。 今晨宋轲接到西军哨骑急传,忙禀报丁佩,如此重磅炸弹使得衙内诸多官员六神无主,想那西军精锐都惨败溃逃,这真定弹丸之地,契丹铁骑片刻即到,如何能抗衡?一时间,大小官员纷纷收拾行李准备离城南逃。此时正好驿馆差人回报说是太学学正大人已经入驻驿馆,派人通禀丁佩。 丁佩也不傻,这弃城舍土的罪名如何敢当,不如拉着秦桧一起扛,毕竟他是京官,总好过自己一个芝麻绿豆官。于是让宋轲先来回禀情况,他带着胡春王义弹压住下属官员,再联络刘韐和刘光录一起赶来驿馆,共商真定城防要务。 宋轲见到秦桧便将实情尽数告知,秦桧对行军打仗可谓一知半解,此刻竟然也无法决断,正好韩望回来,便差人相请,想听听他的意见。 韩望倒吸一口凉气,这八千辽人居然将四万西军打的溃不成军,而且还是名将种师道亲帅的西军精锐,真难以想象其他宋军如何衰弱模样。不过这不是他思考的,还是先了解情况再做决定,详细问了宋轲真定实际兵力和城防。经过宋轲介绍,韩望知道,真定有三支部队,刘光世部,约三千人马,巡抚副使刘韐的敢战士约一千余名,宋轲属下甲兵义勇约有一千余人。 这一合计就有六七千人马,再加上即将溃败过来的种师道人马,应该不少于五千人。这下韩望心里稳稳地,如果辽军从骑射状态转成攻城模式,就没有多少便宜可赚,所以保卫真定没问题。 此言一出,宋轲和秦桧都明显松了一口气;是啊,只要城防在,契丹辽军就没法打,列阵不战,是辽国百年血的教训,更别说攻城战。 韩望提出三个要求,一、将真定的兵勇和敢战士全部集合在城内,交由一人统一指挥;广招民夫加固城墙,准备充足的粮食和防守器材。二、在城外设立溃兵收容所,整顿溃败至此的西军,整顿好一部入城一部,协同防守,且溃兵大营和真定城互为犄角,有利于提高城池的防守强度;三、广布刺探,四处侦察辽军动向,同时向东京和其他州府急脚递,争取早日派来援军。这有这样方可确保真定不失。 如此安排,秦桧和宋轲都一一赞同,唯有城防军队统一指挥的人选,目前就有刘光录,刘韐和种师道三人,至于选谁人出任,还是要等丁佩等人来了再商量。 接下来,秦桧就有些头疼,因为宋轲还禀报了一个情况;西军由杨可世部殿后,在雄州和真定之间与大队失去联络,生死不知,需尽快派人前去搜救。 韩望忽地心里一动,这个场景怎么和拯救大兵瑞恩相似;乱军之中,大队军马不宜前往,只需一个小队见机穿插敌后,说不定能救得出来。如果自己能去最好,毕竟这样的情况就类似于特种作战,正好可以带着十人小队去一趟,就当实战演练好了。不过现在不能表态,看秦桧和宋轲的模样,这种事情没人愿意去涉险,最好能狠狠地敲秦桧一竹杠。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丁佩、刘光录、刘韐也到了。刘韐、刘光录没见过韩望,丁佩特意介绍一番,秦桧也有意无意帮衬了两句,算是在他们心里留了一个位置。 接下来大家对统一指挥的事讨论,由于刘韐是巡抚副使,大义上他代表官家执掌真定兵事,但是具体作战还是要靠刘光录,毕竟是刘光世的弟弟,又有对党项作战的经验。所以刘韐负责调度,刘光录负责直接指挥,丁佩筹备后勤,宋轲负责整顿溃兵和城内警戒。 既然城防关键岗位都落实到人,大家又开始讨论搜救杨可世的事情,果然无人愿意为了一支不知生死的溃兵冒险。但是又不能不派人去接应,否则西军飙朝廷问责也不好应对。 刘光录把主意打到韩望身上,便试探举荐韩望前去,说真定只有六联兵营距离雄城最近,要不韩望带着义勇稍微前进刺探一下。 宋轲马上附和,说真定乃要害所在,不宜轻失!六联兵营虽然人少,只要稍稍前进搜寻即可,同时保证如果现契丹大队军马,完全可以再撤回来,不会有危险。 骗小孩么?韩望假意纠结,闷声不吭,说道“兵营刚刚成立三天,哪里能放出去,怕是没见到辽军就跑光了。 秦桧自然清楚韩望底细,这一准是要好处啊!轻咳一声,大家一见学正大人有话说,自然盼着他最好能撺掇韩望赶紧出,应付搜救西军的这个苦差事。不料秦桧不但不循循善诱,反而厉声训斥韩望“朝廷养兵千日~呃即便是三日,那也是大义名分,怎能畏畏缩缩,如此要你何用?!你要是干不了干脆别干了!” 大家一听怎么回事,学正大人脾气还挺大,但是把这韩望挤兑走了,谁来干这事?宋轲忙作和事佬,说了韩望两句,又劝慰秦桧几句,说是年轻没经验也情有可原,是不是好好在商量商量? 秦桧忽地眉头一展,冲着韩望说“两条路,要么从兵营退出,回去当教书匠;要么带人去搜救杨将主,如果找到杨将主,他向朝廷为他请功秉义郎”又说从县衙调拨三百贯军费,另外还给他六联营调拨三十个骑兵以壮声势。 韩望一见暗地里挑大拇指,这秦桧真是知心人啊,配合得太好了。给官给钱给人马,好一个大宋暖男! 七十四章 特种小分队 韩望见好就收,二话不说立马答应下来,丁佩和宋轲把钱把人马交给韩望的时候,总觉得秦桧和韩望眼神贼贼的。 但是韩望不去,他们也得倒霉,纯当花钱消灾吧,只好催促韩望赶紧出。韩望带着徐庆和三十骑兵动作迅,二十里路硬是一个多小时就赶到冯庄。 由于西军溃兵漫山遍野逃窜,不少人还路过冯庄,有些为非作歹的,已经被六联兵营的熊达带人抓了起来。这一下西军兵败,契丹大军即将过境的消息都传开了,人心惶惶。韩望此时带着几十个骑兵赶回来,太及时了,很快稳定住了慌乱。 韩望和熊达商量,时间紧急,只能分头派人去其他五个村庄将妇孺老幼尽快撤走,但是隶属兵营的一百个兵勇必须即刻返回六联兵营,执行渗透到辽军背后进行游击牵制作战的任务。 韩望抽出十七匹好马,其中自己、徐庆和李庆的十人小队,再加上这次加入的五名骑术战术上佳的骑兵组成特种搜救小队去寻找杨可世。 而熊达带着九十名六联兵勇和二十五名骑兵,组成接应大队,负责清理辽军哨探和守卫退路,以策应韩望的行动。万一特种小队找到人,需要通过辽军重重包围,十几个人是不够看的。 欧非和老钱特意送来二十套新打造的高碳铠甲,还有三十柄长刀,三十个枪头,四百只箭头;另外特意给熊达打造一柄斧头,比原来的轻便,但是锋利程度绝对上了好几个台阶,长短轻重非常合适熊达使用。 韩望二话不说,十七人特种小队人手一副盔甲,一柄长刀;其中射术好五名猎户,每人换上四十支高碳箭头,给他们一刻钟时间试射。当这些猎户熟悉了新箭头的特性后不禁啧啧称奇,这种箭头带有放血槽,锐利无比,双层盔甲,也能轻易穿透。就是说只要射中对方,即便不死也丧失了战斗力。剩下的全部交给熊达携带。 周俊此时给韩望带来了最宝贵的东西,两套六个村庄的地形图,韩望一套,熊达一套。这套地图是可以拼搭在一起组成大幅全景地图。韩望知道周俊是动了其他村庄的同学,一起绘制的,由于有了冯庄地图绘制的经验,所以这次周俊制作的地图基本上符合韩望的要求。 当下韩望熊达在地图上标示出进军时间、线路和集结点,熊达打二龙山贼的时候就对于韩望绘制的军事地图上各种符号、箭头、比例和地形完全明白。所以不由得叹服“营正,有了这地图,行军打仗变得简单了,很多调动配合一目了然,俺铁定不会误事!” 韩望既然定好作战布置,就立即出;熊达一边换装备,一边等待其他兵勇返回,一个时辰之后不到的兵勇全部除名,然后开拔到指定的集结点。冯庄在冯文、冯河的带领下组织庄民坚壁清野后,由小路向真定撤退。 庄口,韩望骑在马上,身后是十六名特种小队成员。“我是你们的营正,也是你们队长,今日我们将深入契丹人的身后救回杨将主。这个任务真定城内的兵将没人愿意做,但是我却接受下来;你们或许会说我蠢,或者说我不自量力,其实我没有其他想法,只有一条,杨将主他是我们大宋人!” 韩望猛地拨转马头,看着十六人厉声问道“为了大宋每一个子民可以安稳睡觉,杨将主正在前方全力拼杀,现下是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能拒绝吗?我给你们准备了最好的盔甲兵器弓箭马匹,让那些辽狗看看,是他们的盔甲硬,还是我们手中的刀剑锋利。三十六烈士英灵作证,今日一战,必将成就六联营的赫赫威名!走哇!“说完调转马头,单人匹马向北奔去。 徐庆李庆对于韩望高度信任,喊了声“杀光契丹狗,救回杨将主!”一拍坐骑紧跟其后,然后十几个人呼叫着口号一窝蜂的出,迎着辽军的兵锋疾驰而去。 前进了一个多时辰,接连碰到几波大的溃兵,大致确定了最后看见杨可世的方位是小庄河附近。李庆说已经出了真定,往前就是保州地面。韩望让一名骑兵回去给熊达报信,一面继续前往小庄河搜救。 一路过去,那些溃兵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韩望被实在气不过,砍了几个强暴民女的败类。接近小庄河,哨探报告,前面已经现将近两百的辽军骑兵围着一群宋军厮杀,再前进的话会被现。看样子,契丹还没得手,杨可世极有可能活着! 时间靠近傍晚,韩望隐蔽在树林里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距离大约一千米的地方,宋辽两国士兵在河边唯一的小山坡上厮杀,山坡上大概有二三十宋军重骑簇拥着一员大将,山坡下约有两百辽军将其团团围住,宋军已经插翅难飞。 韩望心中暗喜:赶得巧了,这秉义郎已经到手! 韩望一声令下,十六人全部着甲,由于高碳片甲强度高,韧性好,重量只有普通铁甲的一半,加之欧非大师的锻造炉火纯青,灵活性和防护力大大提升。韩望知道此时就是抢时间,而且一定要给山坡上的宋军增强信心和希望,不然有可能就能会被辽军一举击溃。十六人全副武装后,韩望一马当先,左徐庆右李庆,带着十三名下属一路高喊着口号“杀光契丹狗,救出杨将主”,自树林里向辽军冲击而去。 辽军显然受到惊吓,以为南朝大队援军赶到,可是一看只有十几个人,纷纷蔑视,辽军统帅直接分出一支三十人骑兵前来截杀韩望。但是宋军在绝境中见到一支援军小队,士气很快回升,渐渐稳住阵脚。 一千米,双方骑兵对冲,也就几分钟时间。韩望冲着辽军啐了一口,“弟兄们,辽军狂妄,只派了三十骑过来,放走一个就是我六联兵营的耻辱!”众人见韩望信心满满,连声称诺。 李庆和四个猎户早早弯弓搭箭,一声唿哨过后三轮射,对方至少落马六七个。 韩望大喝一声“李庆,头功给你们记下,随我破贼!”话语间,两队人马撞击在一起。 七十五章 以一当十 在韩望徐庆李庆带领下十六人奋勇向前,十数柄长刀劈砍之下,辽军兵械铠甲不堪一击,纷纷落马,居然给他们轻易杀透。韩望喝道“徐庆李庆,速速分头合围,绞杀了这些契丹狗”。 徐庆李庆分别向左右绕回去,韩望居中掉头,居然把剩下的十几名辽军围在当中一顿乱砍;片刻光景,就将三十名辽骑尽数斩杀,而韩望手下只有三人负了伤。 徐庆舔了舔刀口的血迹,笑着说“如此稀松的契丹狗,西军是怎生打的鸟仗?”这么轻易就灭了两倍的辽军骑兵,大家信心高涨;看着剩下一百多辽骑,如同一袋袋赏金,眼睛纷纷发亮。 山坡上下的宋辽人马一晃眼后,都发现前去截杀的辽军,居然被这一支小队屠杀得一个不剩!辽军当即停下了厮杀缓缓后退,看样子是要重新整队。辽军组成四队长列,仍然将两支宋军隔开,这样辽军就变成腹背受敌,本是兵家大忌。但是那名高大的辽将却不以为意,依仗着自己还有一百六七十骑,准备一口吃掉一边之敌再回身剿灭另一支宋军。 上坡上的宋军也得以喘口气修整并未追击,那员大将绝处逢生自然喜出望外,其下一员偏将高声问话“敢问援军所属何部?主官何人?” 徐庆随即高声回应,“俺们是真定六联营的,俺们营正姓韩名望,受刘巡抚之命前来接应杨将主” 那员大将动声问道“俺就是杨可世,韩营正还要多久赶来?” 韩望心中石头落地,扬声回答“韩望在此,杨将主好生歇息,且看我等如何灭了这群契丹狗!” 杨可世没料到韩望竟然就在小队当中,听他意思竟然要单独率队攻击辽军,豪气也上来了,哈哈大笑“痛快!俺筋骨方才活动开,杀契丹狗,岂能让你这娃娃专美于前?众将士听令,跟俺下去杀个痛快!”一提马缰,骏马一声长嘶,冲下山坡;二十来个亲卫紧紧护住杨可世左右,如同钢铁旋风般扑向辽军马队。 韩望心说,这杨可世也当真是一条汉子,不枉自己亲自救援。当下大喝一声“杀!”催动战马带着小队杀向辽军。 辽军主将此刻有些迟疑,是主力对付韩望还是杨可世?匆忙之中,下意识的喊了句“全军迎敌!”但是下面的骑兵不知道到底对付哪一队宋军,有些已经自发出击,有些还在茫然望着辽将,队形混乱起来。 杨可世久经阵仗,自然知道机会难得,一碰马刺,战马吃痛高高跃起,发力狂奔。亲卫熟知其心意,也如法炮制,这二十人马就仿佛一把尖刀狠狠扎在辽军松散的队列上。杨可世挥动大枪左挑右刺,片刻之间已经杀了三人,浑身被敌兵的血染了个遍;兴奋之余,看准辽将所在,大吼一声如猛虎般杀将过去。一时间前来围堵的辽军,被杨可世杀了个人仰马翻,竟然自乱阵脚,有些溃散迹象。 辽军后方,韩望也已经杀入阵中,辽兵俱是身材壮硕的兵士,手中大多是又长又重的兵器,虽说砸中一下就要了小命;可惜遇着的是韩望这一队,个个平日都是机敏灵活的角色,往往辽军高高举起的兵器还没砸下,就被一刀捅死或劈落马下。尤其韩望猛突进去,左右双刀寒光飞舞,一路过去,满地的辽兵残肢断臂,叫人不寒而栗。 韩望左右两翼跟随韩望进击,一路上辽兵也是血花四溅,惨叫连连。辽兵有幸砍中韩望和其他兵士,但是还没等他们高兴,对手浑不在意,依然将长刀快捷的插入自家身上,然后扑向下一个目标。 这南人居然刀枪不入啊!这怎么打? 终于有的辽兵受不了两队如狼似虎般的撕咬,发一声喊,“南人凶,败矣!”自顾自跑了。 这一下,本来还绷着意志的辽军全面崩溃,辽将一见大势不好,在众卫士遮护下夺路而逃。 韩望徐庆李庆一见,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紧追不舍;而杨可世也早就盯住辽将,同样打马追赶。但是辽人马快,韩望喊了声“射那辽将!”李庆收刀摘下弓箭,带出三支长箭稳住身形,一箭三发如流星般射向那名高大的辽将。 辽将的反应到也快,一个镫里藏身,躲过两箭,还有一箭却正好射中了他的马脖。箭头如电钻般穿透了出去,箭头都带有血槽,瞬间伤口处血如泉涌,跑不了两步,噗通一声当场栽倒。辽将来不及撤磴,被马压住右侧大腿,加之盔甲厚重,爬不起来。几个亲卫一见主将落马,赶忙回来救护。 这一耽搁,韩望和杨可世已经赶到,那几名亲卫倒也不含糊,死死将辽将围在当中,负隅顽抗。 杨可世看着韩望心生感叹,自己帅一千余骑白梃兵殿后,遭遇辽军大队,多番苦战之后,仅剩百余突围。不想又在小庄河遭逢三百余辽军偏骑,人困马乏,坚持一个早上身边就只有二十来人,本已打算死战报国。在小庄河绝境之中竟然等来了援兵,更没想到我大宋军中竟然有此等骁勇之将,区区十数骑竟然就敢冲杀两百辽军,更是配合自己将敌军击溃,后生可畏! 韩望也在打量杨可世,杨可世三十余岁,黑衣黑甲,一杆鸭蛋粗细的大枪至少有两米五长,身上大小创口四五处,却浑不在意,真是铁打的汉子! 杨可世和韩望三十余骑陆续围拢过来,杨可世问“韩营正,辽狗如何处置?” 韩望恭敬回答“全凭杨将主处置!”想了一下又说“此地距离真定尚有半日路程,辽狗受此惊吓,定会穷追不舍”韩望第一要务就是安全的把杨可世带回去,而不是抓获辽将邀功请赏。再说辽国覆灭在即,抓辽将以后有的是机会,此刻却不能因小失大。 杨可世点点头,自己这队人马连番苦战,已经疲惫之极,若是再被辽军纠缠,势必凶多吉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就都杀了!”话音出口,韩望身后几个猎人,便开弓放箭将剩下几个全部射翻。 韩望见今日一战,徐庆冲杀在前不甘人后,便有意提拔,示意他去解决辽将。 徐庆跳下马来,朝辽将走去,辽将好不容易从马下挣扎而出;又见徐庆杀气腾腾的过来,心胆俱寒,竟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乞求饶命。徐庆丝毫不为所动,长刀挥过,一颗肥硕的头颅伴随着四溅的血花冲天而起。 清点下来,这一场遭遇战,斩杀辽将一名,辽军骑兵九十余名。韩望部一死六伤,杨可世部死掉八骑,剩下十七人悉数带伤,战果比超过一比十了。 杨可世看着韩望的长刀眼睛一亮,“好快刀!” 七十六章 追兵一千 韩望冲杨可世龇牙一笑,“杨将主,等你到了真定,我送你一柄就是” 杨可世不知道韩望的钢铁厂已经能锻造高碳钢刀,自然大喜过望,高兴之余,询问韩望接下来该如何退往真定。韩望就把真定大致情况说了一遍,目前城池自保没问题,就是外围可能会受到辽军的骚扰破坏。至于撤退线路,韩望和熊达早就约定好,每天两个指定的集合地点,过时无人集合就自动赶到下一个接应点。 韩望所部将带着的食物和水囊交给杨可世所部,不禁让杨可世感动莫名,自己和部下已经连续两天水米未沾,如今韩望考虑的太周到了。韩望他们趁着杨可世饮食,让属下把自己的装备整理好,受伤的赶紧包扎,牺牲的烈士,用布巾包裹在拿皮索捆在马背上带回去。 韩望说“每一个牺牲的六联子弟,都要带回冯庄烈士陵园,和真定三十六勇士安葬在一起,这是六联兵营的规矩!” 但是在六联兵士心里就不一样了,同袍兄弟战死了,俺把他们带回去;万一俺战死了,同袍兄弟也会带俺回家,俺死后也能和真定勇士睡在同一寝陵,真好!这种强烈的集体荣誉感,激励着六联兵营的每一个兵勇。这些事都是自发着去做。 杨可世见韩望下属纪律性和自觉性都很高,他们身上的装备,就连自己的号称西军重骑的白梃兵都比不了,越看越惊奇,这哪里是义勇,分明是精锐中的精锐?以前没听过有六联兵营这么一支部队? 还没等杨可世部吃饱喝足,远远地就听见韩望的哨探赶来,“回禀营正,近千辽骑正兵分两路企图左右合围,打的旗号是易州史成的军马。韩望不知道史成是谁?翻着白眼没啥反应。 杨可世却说“史成乃易州豪强,拥兵数千,军力在其他部族军中算得上强悍,一直颇得耶律大石信任。如今急速追杀过来,想必是为了拿下俺们替这些契丹狗报仇。此地俺们不熟,有劳营正指引” 韩望淡淡的说“杨将主说的是,既然狗鼻子这么灵,现在就出发!”一行三十余骑向真定疾驰,后面史成的骑兵遮天蔽日的追赶过来。 史成原本汉人,在易州手眼通天,那些做马匹、生口、兵甲和各种奢侈品生意的富商,都要他点头才能在易州交易,自然富可敌国。他见世道混乱,便早早的蓄养私兵,到现在共计蓄养了一千骑兵,三千步军,在北方除了契丹人就算他实力最为强悍。 耶律大石见他颇有统帅之才,不仅给他粮草军马器械,还特授予他临机专断之权,统管易州汉军。史成受此殊恩大为感动,因此铁了心紧跟契丹,反过头来仇视大宋,就连童贯派来劝降的使者,也给自家一股脑都绑了送到燕京。 本来带着五千人马配合辽军把杨可世、种师道等南朝名将打得满地找牙,正准备乘势攻取保州直捣真定府。没想到,耶律大石手下一名辽将和近百精骑居然被南人杀了,而自己距离小庄河最近,故此,耶律大石命令自己,无论如何要把这队南军留下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史成不敢怠慢,当下点齐全部骑兵,火速奔袭小庄河,到了小庄河南人已经走了,满地契丹人的尸身,左耳都被南人割了下来当做首级带走。在河滩边的草丛里总算找到两名躲藏起来的辽军士卒,得知对方两拨人马加起来不过三十余人。 史成心中暗自鄙夷,劳资还以为南人来了几千人马,感情就三十几个!两百辽军对三十南人,居然被打的丢盔弃甲,不仅死伤近半,连对方一根毛都没留下,大辽国一代不如一代了! 没说的,追上去吃掉他们,报答大石林牙对俺的知遇之恩!史成慎重起见派出了四百人作为主力沿路追击,另外左右各派两百护卫侧翼和扩大搜索,自己带着两百护卫居后调度。 耶律大石高大的身材站在山坡上,想着刚才几十个辽军溃兵的汇报,本来已经将杨可世绞杀,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支小队,居然悍不畏死,盔甲刀枪不入,刀剑无坚不摧,一战击灭三十,再战便击溃我军,十五对三十,三十对两百?南人什么时候这么勇猛了?就连杨可世,种师道都是自己手下败将,我倒要看看这个小队之中是不是藏龙卧虎! 谁都知道,辽国眼看就要完了,百万精兵都能被七千盔甲不全的女真人打的望风而逃,更可耻的是,天祚帝竟然弃军而逃,一昼夜狂奔500里!大辽国士气民心瞬间崩塌,契丹族的脸面荡然无存。自己抬出天赐帝就是看不过去了,那种皇帝根本不配当做契丹人的君主。 更气愤的是,宋辽约为兄弟之盟,百年不动兵戈,如今女真崛起,南人不知羞耻居然乘人之危背后捅刀。自己和萧干素来不合,但是对于惩罚南人这一点所见略同;萧干领两万部族军攻击南人东路,自己带领一万人攻南人西军,一击得手,再击破军,大胜之后自家就在雄州驻扎。 向南人表示的信息已经很明白了:契丹败于女真,国之将倾,但是你们南人想要乘火打劫,还是不够看!同时这就提醒南朝,女真是如何强悍,辽国覆灭之后,南朝又拿什么抵挡女真? 原本史成要去打真定,自家也可有可无,随他好了;不料帐下一员偏将追击杨可世部,居然被三十余人击溃,护步达岗一战的翻版在自己眼皮下重演,孰不可忍!当下把逃回来的溃兵什长以上全部斩首,余者五六十兵卒顶到战事最前沿,死光了为止。 这个南军小队难不成有阿骨打那样的传奇英雄,为了避免事情朝恶化方向发展,调动史成必须将其截杀住。史成兵马强悍,不逊辽军,加上自己调拨给他的精良装备,足可以抵挡万人南朝军马,让他派出一千骑兵对付三十个南人,应该够了吧。 自己都快四十岁了,如果再年轻二十岁多好! 女真兵马气势如虹,非人力可违,这一年来苦苦思索,日后的出路究竟在何方。 自家手上一万人马,如果加上萧干两万,寻找一块地盘,十年时间未必不能拉起十万控弦之士。 可惜萧干自立之心太重,不肯与某有志一同,这大辽的天真的要塌下来了么? 七十七章 伏击斗米村 韩望和熊达第一个集结点就是斗米村,这其实是梁子村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夹在两山之间的狭长河谷地带。大约三四十户人家,由于地形狭窄,大队人马进出都会比较迟缓,却有利于六联快进快退,万不得已还可以朝山上跑,敌军就是有骑兵也发挥不出优势。 如今,后面跟着一千追兵,韩望决定利用这个地形狠狠打击一下史成,这家伙就欠收拾,当什么不好,偏要当汉奸!劳资最恨的就是汉奸,对外国人奴颜婢膝,对自己人凶如豺狼虎豹,不能放过他。 韩望把想法告诉杨可世,想听听他的建议,杨可世听说还有一百多人在都米村准备打伏击,不由得精神一振,这才是好男儿!受了这么些天的鸟气终于可以好好发泄一下。 便看着地形图指点韩望如何布置,陷阱路障配合正面抗击工事,两翼弓手配置,封口的易燃物,上坡上的滚木石块,机动骑兵的位置,逐条都进行详尽说明。韩望也虚心接受,毕竟冷兵器时代的阵战自己不熟悉,最后干脆让杨可世提前赶去斗米村全权调配指挥,等自己到了伏击点,就带领徐庆李庆十几个人组成机动小队,专伺对方重要目标的狙杀。 史成沿着韩望他们的印迹一路追到斗米村外围,眼见着前面不远二三十人躲进了山谷,心想再让他们跑到山区去,搜寻起来就麻烦得多。于是让前队加快速度冲进去,黏住南朝小队。 韩望故意等了史成他们一会,才假装慌乱的撤进山谷,就是要先引诱第一波四百人进来再关门打狗。看着后面四百骑兵大呼小叫的追上来,冷冷一笑。按照计划好的线路,带领他们来到陷阱区,抢先一步上了左侧坡地,此刻黄昏的霞光照满整个天空,真的残阳如血了。当四百追兵聚集在坡下时,韩望右手臂高高举起,猛地劈下。 对面山坡上站起来精选的四十名弓箭手,六联营的每个士兵每天射箭一百次,总能培养一些射术有天赋的弓手。这四十人排成两列,一列射完就退后张弓搭箭,后面一列接着上前发射,如此反复,箭就如同雨幕连绵不停,杀伤力也是最大。 韩望要求身旁的四五个猎户就定点狙杀带兵的大小头目,使其指挥系统失灵,加快崩溃的速度。李庆果然厉害,基本上两箭必中一箭,下面带队的汉军主官自然成了重点照顾目标,两轮箭过去就中箭下马。 面对这种箭雨风暴的打击,汉军终于反应过来,虽然没有命令,但是各个小队在队长带领下自发进行攻击。内侧的骑兵向两边坡地拼命攻击,后侧的骑兵开始增援上来,在他们眼里,韩望这边只有三十骑兵和四十弓箭手,只要骑兵冲上坡地,毕竟自己有四百人,还是稳赢的。 想法没错,但是山坡上层层叠叠密布着各种机关陷阱和绊马索,准备冲上山的骑兵被困在半山坡,侥幸几个冲上去的也很快被击落下马。 韩望又举起手臂,再次挥下,两边山坡上都出现了十几个大型干草球,引火之后便纷纷滚落下来,向着汉军冲去。一时间烈焰冲天,由于地形狭窄,骑兵猬集,根本无法避让,汉军的攻势顿时乱了起来,很多骑兵和马被火球引燃,四散奔逃,又更大范围的引燃了更多的骑兵,火势大作,甚至比天上晚霞还要赤红。 此刻后方的汉军一百余骑兵才发觉可能是中了埋伏,再不撤退,估计都要被烧死在这里,便呼哨一声向谷外退却。可惜进来容易出去难,熊达带领着二十名刀盾手,二十名长枪兵,已经把谷中最狭窄的地段封住。本来骑兵打步兵是十拿九稳的,不过因为地势的关系,骑兵没有办法提速,只能在崎岖绵软的河谷龟速而行,尤其路面狭窄的只能四马并行,这个口子已经固若金汤。 刀盾兵和长枪兵的搭配组合成了骑兵的克星,盾牌格挡,刀手砍马腿,长枪兵不停地向最前面的骑兵马匹一通乱捅,杀了几十个企图突围的汉军之后,终于没有人再奢望冲出河谷。韩望和杨可世已经各自带领骑兵居高临下,虎视眈眈。追上来的弓手依旧朝人群密集的地方发射着夺命之箭,汉军骑兵急剧减少,四百人不过一刻钟,就减少了一大半,只剩下一百多人马了。很多人依然在坚持,期望史成尽快赶来救援。 终于有的汉军坚持不住丢下刀枪,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投降了,还有一部分汉军躲在障碍物后面,韩望立即出动骑兵俯冲,再加上刀盾兵和长枪兵逐步推进,合力绞杀顽抗之敌。当韩望砍下最后一个汉军头颅的时候,谷口处,史成的后继人马才刚刚进谷。 见了满山谷的惨状,史成便知四百骑兵全部歼灭,心疼的直打哆嗦。思前想后,权衡利弊,他不能冒险。四百骑兵没了,只要有钱大不了再招就是,我招他个一千两千也是轻而易举。史成便下令全体缓缓后退,撤了出去,山谷中顿时响彻一片欢呼声,“契丹狗逃了!俺们胜了!” 韩望正要追击,杨可世拉住了他,直指了指老天,意思天色已经快入夜了,贸然追击追击容易被人打伏击。此时,天边仅剩下一抹彩霞,即将进入黑夜的怀抱,韩望思虑万一遭人埋伏,就前功尽弃,还是见好就收。 斗米村伏击战算是圆满完成,清点下来,己方阵亡七人(主要是最后关头两面俯冲下去的时候,有些新兵技战术掌握的不熟练,而汉军又是拼死搏杀,所以这是不可避免的),受伤二十余人,但是击毙汉军近两百,伤者一百,投降一百余人,战果比小庄河还辉煌。不过可惜的是史成见机快,没有抓住,有一点遗憾。 韩望计划把这些俘虏通过教育和招揽,尽可能转变成自己的兵,这些可都是老兵,而且也是汉家子孙,既然肯放下武器,还是给他们一条活路,说不定将来还能建功立业呢。俘虏的事,韩望大致和许庆说了一遍,如果这些人肯加入六联兵营,就给他独立建都,分一部分给熊达,从熊达那边抽调一部分老六联过来当核心骨干。 徐庆脑子灵活,便和韩望做了一下配合,假装要处决俘虏,徐庆恳求刀下留人,给俘虏一个人活命的恩情。其实这时代当兵打仗,就是为了吃饱饭,只要给饭吃,管你宋人还是辽人,至于伤者,韩望给他们自主选择,愿意回去的就不强留,愿意留下的带回到冯庄给他们救治。,如此一来,韩望又收进来六十多个的老兵。 七十八章 第一桶金 史成大败而回,就绝了攻打真定的心思,毕竟丢了四百骑兵,可是伤筋动骨。再说了,契丹人都在雄州窝着,把自家顶到前面,万一有个闪失,自己裤子都没得穿。吃一堑长一智,劳资也不打了,还是趁着便宜在雄州招兵买马加强实力,这世道兵强马壮才是硬道理! 没能抓住杨可世和韩望,又损兵折将,史成提心吊胆的去给耶律大石复命。一见耶律大石他就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说南人如何如何阴险卑鄙,自己不小心中了埋伏;又遭到对方近两千伏兵冲杀,自己奋战到底,但是寡不敌众,一千骑兵仅仅带回来不足三百。因为没能完成军令,请求大石重重治罪。 耶律大石立即将他扶起,好言安慰,说将军何罪之有!是本帅不察敌情,致使你部损失惨重,无过有功!当即提升是成为易州太守,并赏钱五万贯,调拨一千套军械马匹,帮着重整旗鼓。 史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不但不罚,还给自家升官加赏,调拨军需马匹,做梦了吧。结果史成赌咒发誓,说死心塌地效力大辽国,自己即刻整顿好人马再去找南人报仇。 耶律大石呵呵笑道“不急,不急。史成,你说那南朝小将到底是何等人物?孤军深入救援杨可世,十余骑就敢冲击我大辽军阵,居然也能给他打胜,再设下伏兵引诱你部进入山谷伏击,最终获胜,这等胆识,这等智谋,教人好生钦佩!” 史成猜不透他的心思,不敢乱说,便道“回林牙,南人地广人稠,英雄豪杰自然不少,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南朝西军号称精锐,还不是在林牙面前灰飞烟灭了么!一两场小打小闹算不得真本事。” 耶律大石摆摆手,“某有自知之明,南朝派系林立,内耗太过,此仗我军获胜,亦是仰仗南朝自己出了一半的力。你连日阵战,受累甚多,且回去好生将息,日后某还有重任交付于你!” 送走史成,耶律大石才黑下了一张脸。如此豪杰,智勇双全,连战连捷,今日不能将其拿下,日后必遭反噬。 史成保存实力的想法,自己一看便知,这等眼力胸襟的汉人,即便能拉起几万人的人马,看着声势浩大,其实都是花样子,有个几千辽骑,保管能压得他死死地。 只是这燕云之地本就不是自家的归属,契丹子民应该是大草原上笑傲天下的民族,一旦像南人那样修建宫舍城池,几十年过去,就丧失了血性和武勇。结果就是百万大军居然被区区数千骑女真打的一败涂地,绝不能去南朝!必须向西,把南朝让给女真。数十年后,此消彼长,俺再回来,想必那时的女真就如同俺们现在这般。 耶律大石坚定了撤往西辽的信念,哪怕只有一万族人,也要奔赴万里西域,那里才有广阔的土地和天空,在那里契丹一族才有涅槃重生的机会。有过灭国的惨痛教训,未来的契丹必将更为强大吧,必须尽早回燕京着手准备。 另外还得防备萧干破坏。倒不是自家小人之心,实乃燕云不可踞,宋金一上一下虎视眈眈,典型的两线作战,兵力如何能够,即便兵力足够,回旋余地也是极小,守着这一块旧地如何能大破大立?就让萧干当他的六部大王吧,趁他横扫南朝东路军的档口,自己去说服天赐帝准备西征。 “起帐,回燕京!” 韩望和杨可世押送着几十名俘虏,自斗米村经梁子村回到冯家庄,已经半夜了。冯文冯河一见韩望居然打了胜仗,自然兴高采烈,向他们打探辽军会不会继续朝这边开进。 杨可世觉得史成倒不会再来,契丹人却不一定,还是加强戒备的好,韩望派出四组哨探布置到保州一线,如有敌情即刻示警,已经撤走的妇孺暂时不慌回庄,等等消息确凿在返家不迟。 第二天一早,韩望忙着安排各项善后事宜,将牺牲的兄弟安葬在烈士陵园;教育愿意加入六联营的俘虏,在六联营大兴土木,盖出十间军舍,安置这些新兵;同时由于辽军动向不明,六联营所属兵勇也必须全部日夜驻守在军营里。 至于冯庄钢铁厂还必须加快生产,提高产量,老钱提出抗议,他手上的钱不多了,再这样下去都要破产了。韩望想想这段时间确实开销太大,必须把这个漏洞补起来,哪里去补呢?正好杨可世前来所要宝刀。让韩望眼睛一亮。钱不就在眼前吗,守着宝山讨饭吃! 捞钱一听可以来钱,马上就到,韩望说“精钢的产量不大,不过想赚钱还是可以的,打造一批高品质的刀剑出来,分散到东京、西京、燕京去销售,一个月内估计可以捞来十万贯银子不成问题。 老钱说哪里能卖的出那么多钱?虽说这宝刀万贯,但是谁肯真的花一万贯买把刀? 韩望笑了笑说,销售无非就卖概念,卖得好,一块木头都能上千贯,何况货真价实的宝刀,如此这般,如此那般,把销售技巧和经营思路当堂说了一遍。 老钱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一把光溜溜的高碳刀不买一万贯,只卖三千贯,那还不疯抢啊,也不多卖,只发卖三把,这样三个城市就有两万七千贯,再卖三把宝剑,又能卖两万七千贯。最后让欧非大师订制三套刀剑合璧的高端礼盒套装,定价八千贯,每个城市只买一套,又是两万四千贯,三项合计七万八千贯。再搭配一些花哨的冷门兵器比如斧头,吴钩、匕首和箭头、飞镖啥的,估计小十万贯还真的没问题。 老钱想了想说东京那边的价格再抬高三成,本来京城物价都比其他地方算高的没谱,这刀剑的价格过去那还不是白菜价啊,按照韩望的话说就是——体现不出价值! 韩望同意,那边都是王公贵族,吃一顿饭都要花上百贯,这种绝世神兵才几千贯,确实不算贵。只是嘱咐要派机灵的伙计和管事前去,其中点名让钱九去燕京,在真定那两天,钱九给他的感觉非常好,察言观色,处置事务,接人待物都做得滴水不漏,是个难得人才。老钱没啥意见,就这么定下来,欧非也确定了这批高端兵器,只需要五天就能出货。 有了这第一桶金打底,韩望心情非常好。 既然有钱了,杨可世也救回来了,该去真定找秦桧要官了。 另外还要敲一下老叶的竹杠才行,自己花钱地方太多了,三成股份少了点,起码四成。 七十九章 官秉义郎 韩望最终送给杨可世一把高碳战刀,杨可世自然投桃报李,对于韩望有意自立一军的想法出了不少主意。 秉义郎的任命仅靠秦桧是需要等很久的,想要快就必须说动刘韐,上报给童贯直接任命。刘韐是河东河西宣抚使童太师的参议官,是童贯重要属官;而童贯又领枢密院,可不经御批直接任免七品以下武官。 此次韩望救援杨可世,击溃辽军,击败汉军,加上之前大破山贼,可谓三功并举;只要刘韐拟好请功战报,童贯一般不会驳刘韐的脸面,且童贯眼下急于挽回白沟大战失利的局面,一定会以功遮过超迁嘉奖,如此方十拿九稳。 韩望对于官场有点明白了,想当官还要找对人啊,而且当什么样的官涉及到什么人,都是需要仔细琢磨,层层推进的。 对于韩望六联骨干请功名单,杨可世也逐一指点,韩望请秉义郎御武副尉,熊达资历可以请忠训郎仁勇校尉、徐庆和李庆可以请保义郎仁勇副尉,至于其他中级骨干,可以选七八个请承信陪戎副尉,如此应该都会照准。同时他也会在种师道和童贯面前保举韩望,给他加分。 最后杨可世还是提醒了一句,对于近百名汉军俘虏如果韩望确实想留为己用,最好给他们安排一个阵前反正的科目,不然韩望一个人都别想留下。至于熊达这两天扣留和收拢的三四百西军溃兵,必须无条件交给自己带走;你韩望还不够资格处置西军兵士,之前几个败类杀也就杀了,如果有麻烦他自然有办法顶住。 韩望自然点头称是,西军那些兵痞他也看不上,索性交给杨可世省心省力。自己手下的兵还需要好好重组整训,哪有精力顾得上西军。 这一仗阵亡和重伤的就接近二十人,但是增加了徐庆和三十名训练有素的骑兵,还有九十名汉军,实力翻了一倍多,再磨合几天,直接去干二龙寨,扫平真定隐患。等官身下来之后去保州雄城附近招兵,争取一个月之内实实在在的组建起不低于五百人规模的队伍。 杨可世见他有意扩建队伍,便问他自己亲卫之中有些负伤的老兵要不要。韩望差点给他跪下喊观音菩萨了。这些老兵可是都是百战余生,军伍阵战无一不精,即便不能上战场,当训练教官那是绰绰有余的,千金不换啊! 韩望一张口,最少十个人,多了也不嫌多。把杨可世噎了个大跟头,劳资(跟着韩望后面学会了)亲卫两百,一仗下来就剩二十多个。你要去一半?想得美!最多给你三个,分别精通刀盾,弓箭和马术,看那徐庆枪术不错,熊达那厮到你手下倒是听话,真是一物降一物,嘿! 韩望自然又给杨可世搬了两套铠甲,杨可世对于韩望的装备实在眼馋,提出预定一千套装备。韩望立即打折,说是三个月内只能提供两百套给你的亲卫,剩下的往后排吧。 杨可世知道这是韩望最大限度了,毕竟从装备上看六联营也只装备二三十套,可见打造之难。事情都安置好了,韩望把汉军打散,给每个都都增加了十几个。让熊达坐镇兵营,盯紧新加入的汉军避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如果胆敢异动,可以不用上报自己决定。就带着徐庆李庆跟随杨可世前往真定。 求官,尤其是十拿九稳的时候,心情都不坏。 当韩望第二次来到真定,刘韐、刘光录,丁佩、宋轲,秦桧都松了一口气。韩望给了辽军两次打击,暂时把他们的气焰压下去了,短时期内真定还算安全,阿米豆腐! 韩望趁机把请功战报交给秦桧,同时表明尽快拿到官职最好,毕竟自己要招兵买马,有了官身自然就效率更高。秦桧一点就透,马上交给刘韐,说当初劝韩望出兵时就承诺过的,大家都在场,如今韩望不仅把杨可世带回来了,还两战全胜,这件事必须你刘参议才能办到。 刘韐哈哈大笑,一个秉义郎换一城安危,划算。自己也希望韩望能更进一步,早日成为大宋栋梁,立即署名差人送交童枢密,说不日就有回应。随后刘韐通知杨可世一个不好的消息,种师道在败退途中不幸中箭,目前箭伤发作,生死难料。 杨可世跟随种师道征战多年,亦师亦友,自然赶往城外西军大营。韩望亦跟随探望这位北宋末年名将。 城外西军大营已经收拢大约万余溃兵,一见杨可世回来回来,便急急领入中军大帐。但见一位白发老将侧卧榻上,袒露上身,肩背处伤口红肿,想必天气炎热,处理不慎引发炎症。 医官叙述病情,两天前中箭,当时行军途中,只是切开伤口取出箭头,洒了些药粉,没想到今日就红肿的厉害,老种相公出现发热和间歇昏迷症状,采取冷敷和汤药措施,不见好转。 杨可世急的直搓手,整个西军为老种相公马首是瞻,万一老种不治,西军又遭逢此次败绩必定一蹶不振,四分五裂。 韩望想起花娘那里可能有中低度白酒,如果再蒸馏一遍就有可能得到类似酒精的高度白酒,用来清洗伤口,说不定能起到控制炎症的效果。如此一说,杨可世虽不敢做主,但是还是让韩望差人回去准备酒精,等老种相公清醒后再做决定。 韩望自然差李庆回去找花娘,务必将提纯的白酒再行提纯,用来救命。往返需要一个半时辰,蒸馏白酒需要一个时辰,估计入夜前后就能返回。 果然,老种不多时就醒转过来,看见杨可世回来,心情宽慰。得知是韩望救援及时,更击溃两百辽骑,击败一千汉军骑兵,啧啧称奇,精神好了一些。韩望将酒精清洗伤口阻止炎症发作的想法告知,老种哈哈大笑,“只管照做,生死何惧!” 老种想到每次打仗,战死的倒还少数,大部分是战后伤口感染造成各种炎症医治无效而死亡,便说如果确实有效,西军以后必须储备一批这样的消炎酒精。 韩望说只要西军提供足够的药曲和粮食,酒精不成问题,老种又问米酒提纯成白酒,白酒提纯酒精,费粮几何?韩望回答,一斤好的白酒大约二十文,一斤酒精大约五十文。 老种忽地笑道,“韩御武实在多才多艺,西军此次受你大恩,不知当如何回报?” “老相公乃大宋西北柱石,尽心尽力是小子份内事,老相公早一日康复,百姓便多一分福佑,如何当得起恩惠二字?” 八十章 老种的心机 老种谈及此次战败,颇为唏嘘,战前自家虽多次提醒童贯,但童贯携平灭方腊功勋,且二十万重兵在握,根本没听进去。尤其对于辽军异常调动判断失误,西军虽称精锐,久战成疲,兵士思归,再被耶律大石偷袭得手,军心动摇,一触即溃。 韩望身份微妙,虽然敬仰老种风采,自己目前对于童贯不宜评论。便笑着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契丹气数已尽,苟延残喘罢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老种笑呵呵地说,“韩御武,你倒是打了胜仗,饱汉子哪知饿汉子饥?朝堂之上早有人看西军碍眼,担心西军势大割据一方,哪里有战事尽数派俺们顶上去!百年下来,数十万西军将士埋骨他乡,若是这仗明明白白倒也罢了,谁家将士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惜,兵不识将,将不知兵,倘若再互相倾轧,将西军折腾了干净,难道靠禁军来抵挡西贼和契丹吗?” 杨可世也是愤愤不平,自己奉命与禁军共同合击辽军,等到半夜也不见对方出现;己部仅仅五千白梃兵,没有步军掩护,根本难以撼动契丹大营,不得已撤军返回。不料耶律大石抓住机会,设下伏兵,以至孤军血战一整日,仅剩千余突围。撤至雄州城,种师道率军出城准备与耶律大石决战,岂料禁军防守的右路被辽军轻易突破,导致辎重粮草全部焚毁,若是这两次关键所在,禁军但凡能扛上一扛,局势岂能如此败坏? 种师道摆摆手,“契丹虽败于女真,可是耶律大石与萧干皆是当世英雄,老夫此战失利皆为己因,岂可怪罪他人?西军妄自尊大,如今积重难返,非人力可违。若非韩御武突发奇兵,漫说可世,恐怕就连老夫亦死无葬身之所。可世,你且吩咐下去,全军不得某的将令不可轻动,违令者,斩!”杨可世正要离帐传令,种师道又招招手,“再传某的将令,明日一早全军迁至西山扎营” 杨可世急了,“老相公,西山在真定以西三十里,如此迁移,恐惹非议。再则契丹已经止步雄州,如此退缩士气何在?!” “放肆!”老种怒喝一声,不料扯着了后肩,疼的龇牙咧嘴。 杨可世犹自盯着老种,他不明白为何一向智谋胆色过人的老种相公,今日一反常态的消极避战,更加退避三舍,如此,一世英名岂不毁得干干净净?! 好一会,老种调匀气息,才对杨可世说“你的心意某如何不知,实则西军精锐再也折损不起。某今年六十有四,个人名节早就看得淡了,留下你等西军将种,日后可保西军东山再起。届时,朝廷和官家必将授以重任,如此西军无忧矣!” 韩望没想到面对辽军的虚张声势,老种这等名将居然也会打自己的小算盘,意图保存实力,更把大营驻扎在真定后方,这是要拿几万条人命去拖住辽军追击的时间?简直太丧心病狂了,莫非这一仗把老种的胆子吓破了? “老种相公,韩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老种眯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韩御武,若同可世之言,不说也罢。某年过花甲,历经浮沉几十载,或许你等现下不明白,日后自然就能懂某得苦心!可世,替老夫陪韩御武在营里走走看看。” 我靠,这老家伙居然下逐客令?韩望心头火气腾地就上来:你倒是轻快了,可是西军的士气,真定的人心就乱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不行,我不能走! “慢着!,韩某有三句话不吐不快,如若老种相公不让在下说,以后你这西军大营我也懒得进!”杨可世碰了碰他,意思对老种还是要尊敬一点。 老种明显不悦,看了韩望半天,勉强说“韩御武,不要以为你有了小小的功勋,就能在老夫帐前耀武扬威!既然想说那你便说,若是无理取闹,休怪某不讲情面!”这老头也动肝火。 “战争是朝廷决策的延续” “狭路相逢勇者胜” “如若老相公肯战敢战,韩某可助一臂之力” 老种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但是脸色不像刚才那么臭了,看来内心争斗也不小啊,半晌才问韩望“韩御武,老夫何尝不愿杀敌报国,可是辽军骑兵凶悍迅猛,西军经此一仗,只怕胆气十不存五。请教韩御武,这河北何处可战?何处能战?” “雄州!” “雄州?” “雄州?韩望,雄州已为契丹占据,距此足足三百余里,如何能战?”杨可世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连声质疑否决。 老种倒是眼睛一亮,果然自己没看错人,好眼光!就是雄州了,从自己手上丢的,再去自己拿回来,不过这个小子还真有点意思,不枉我费心思啊! 韩望笑呵呵地说“英明神武的杨将主都想不到,我猜契丹人就更想不到了,既然有心算无心,拿下雄州不难。” 老种还是黑着脸,“你这娃娃,说得轻巧,雄州城高墙厚,若是辽军拒不出战,五万人马也未必能拿的下来,休得胡言乱语!” 韩望瞥了他一眼,你个土包子,就让(劳资,不对~要尊敬老大爷)小子给你演绎一遍特种作战的神奇之处吧。“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如以真定当做雄州城,您派人防守,小子凭借六联兵营的人马,三天之内拿下真定。” 老种眼神一收,大声问道“你可敢立下军令状?” “有何不敢?” 杨可世瞧着老种神色不对,略一思索,恍然大悟,心里挑起大拇指,老相公,姜还是老的辣啊,韩望啊韩望,不能怪哥哥不提醒你,是你自己跳进来的! 文书立好军令状,韩望签好名字,老种心情豁然大好,说道“二十年了,还没人敢在某的大帐中给某下过战书,韩御武当真是了不得的少年英雄!可世,既然是贵客,替老夫好生款待;某倒要看看,你这百十个人如何夺下真定!” 杨可世见老种把军令状叠好仔细藏入怀中,心里摇头叹息,面上却笑容满面“韩兄弟,老相公有些乏力,不如去我帐中稍候片刻吧!” 韩望满腹狐疑的跟着杨可世,出来没走几步,忽地一拍脑袋。 “麻蛋,我被这个老狐狸骗了!” 八十一章 酒精非酒 韩望绷着个脸,心里下毒咒戳小人拍鞋底子,亏自己还是九百年后来的,居然被一个糟老头子轻轻松松的骗了个彻底,伤自尊吶! 杨可世一直强忍着笑意,韩望见他憋得辛苦,终于忍不住笑了,“那是一头老狐狸,你也是个小狐狸!明知道老头子骗我,还不提醒,就是个帮凶!早知道我晚点去小庄河了,没义气!” 老种军纪严酷,严禁饮酒,但杨可世还是有办法悄悄弄了点酒菜来,算是赔罪,韩望气鼓鼓的,吃了两口酒菜说“上回听黄押司说拙酒劣菜,当时不明白意思,到你杨将主这里总算见识了,菜没菜味,酒没酒味,你也算抠到家了!” 杨可世把酒碗一顿,“你不喝,劳资喝!这一桌酒菜可是花了俺半个月饷银,你还挑三拣四,真当自己是富家公子啊?” 韩望眼珠一转,嬉皮笑脸的凑上前,“哥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和老狐狸求个情呗,俺也就张口胡说,一百多人咋可能在英明神武的老相公手下抢真定?” “滚!俺没你这个弟弟。” “别呀,万事好商量不是,对了,说实话,你这酒小弟实在没啥胃口,等会送你两坛子好酒,保管比你这甜水好喝一百倍!”韩望采取死缠烂打策略。 “酒留下,人滚!” “哥哥要不明日你去看守城门呗?” “哥哥还想留着脑袋喝酒,你净出些歪主意!不如想想怎么把军令状弄回来,一把火烧了干净,这样岂不更好?”杨可世在阴他,偷盗主帅的公文,可以当场打死。 “你以为我没想过?那老狐狸把军令状藏在贴身衣服里,没法子!” “那你自求多福吧!”杨可世表情很丰富,完全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最后韩望咬着牙说“行,算你们西军狠,不就是拿下一座城吗?劳资纯当实战演习加热身运动了,徐庆,明日一早把弟兄们都带过来,实战演习!”然后拉着徐庆又交代了几句,才让他回庄安排。 想起来老叶家还等着回话呢,马上差人拿自己帖子去拜会,交代晚间专程拜访叶府,不管怎么说,只要把钢铁行业做大,大家日子都会好过得多,不然连去府学坊都没钱。 想起府学坊,就想到小师师,上次走得匆忙,这次抽时间去听听她弹琴也不错呵。 快到傍晚,李庆终于回来,带着一坛酒精交给韩望,韩望当即来到老种帐内。老种依然无惧,韩望于是将小刀片(欧非依据韩望的图纸,打造了几套手术用具)等手术用的器械,丢在水里烧开消毒。 等一套手术措施准备好,韩望也不耽搁,打开酒精的时候满帐都是酒香,当然这算不上酒精,至多算高度白酒基本上凑合着用。 老种闻着酒味芬芳,不禁有了酒意,要去尝了一口,火辣辣的酒精顺着口舌咽喉直入胃肠,好似着火一般,够劲! 韩望等他喝了一口,便打趣道“素闻老相公军法严峻,曾严令军中禁酒,有犯者鞭十记,何故知法犯法?” 老种开怀大笑,撂下一句话“酒精非酒”。 韩望将伤口重新切开,再用酒精冲洗,老种疼的汗水滚滚,犹自强撑。冲洗干净,敷上药粉,再用冯庄带来消过毒的纱布包扎好,就算成了。韩望把各种材料交给一旁观看的军医官,给他一一讲解,直到他完全明白,才向老种告辞。 老种身体本就不好,经此手术精力损耗严重,也顾不上多留韩望,便让杨可世代为送出营门,自己躺下休息。 送完韩望,杨可世回到中军大帐看望老种,于是两人关于此次韩望百人夺城之事。杨可世恭敬地说“老相公,你这招欲擒故纵实在妙啊!” 老种呵呵笑道“这娃娃倒也有趣得紧,多像老夫年青的时候,智勇兼备,重情重义,忠君爱国,是颗难得的好苗苗。如能循循善诱,将来必成大器,可惜现在他不一定听得进去,所以我才设了小小的计策,一为西军荣誉,二也是为了警醒他不可得意忘形。想必没少在你那里撒泼发浑吧?” “诚如老相公所言,韩望出帐即发觉自己中计,虽然气闷,终以大局为重,已经开始布置夺城事宜,既然如此,老相公接下来如何应对,难不成这百十来人还这能夺了城去?”杨可世在老种面前无话不说。 老种从内衣拿出军令状,问杨可世“换作是你来攻城,老夫都不必起身,但是这个韩御武心智百出,又胆大包天,谁知道他又会有什么计谋使出来?你还是好生看守城门,不能教他轻易得手,你可知道为何?” “卑职可以给韩望行些方便,但是雄州城内可没人给他行个方便,既然他把这种赌注当做实战演习,那俺们给他来个明刀明枪,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老种忽地招招手,杨可世附耳靠近,老种轻声说了几句,杨可世大喜过望,又左右扫视一边。心里对老种的谋略更是佩服,对即将夺取几百里以外的雄州城也更加放心。 老种问了下这两日收拢的兵马有多少,杨可世每日早晚清点,便说,已经收拢一万五千余,这几日再向保州雄州方向多派哨探,应该还能收集一些溃兵,估计最后应该有两万余。 杨可世见老种黯然伤神,便劝慰,西军兵力总计三十万,此战出兵五万虽说损兵两万,但并未伤及根本,只需一年半载就可以恢复如初。 种师道惨然一笑,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眼下攻辽军东西两路均大败,依照童贯的秉性,必定会寻找替罪羊,只怕不日就要聚众升堂,兴师问罪了。 杨可世自然知道,童贯向来受官家恩宠,只要他找出替罪羊自然就有得扯皮,故此老种无奈之中才设计韩望,期望能尽快拿下雄州,让童贯无法趁机下手。连声安慰,说韩望年轻气盛,心智胆识异于常人,尤其令人锻造的钢铁无坚不摧,雄州指日可待。 韩望直奔叶府,叶半城和叶欢扫径以待,三人见面也不绕圈子,韩望提出要么四成股份,要么按照成本价自己采购一半的钢铁。韩望明显觉得自己扩兵将会有一个迅猛的个增长,冯庄的钢铁一半发卖,一半自用,这边也一样,别看三十万斤,一套盔甲就有二十斤,加上其他兵器,一个人至少四十斤使用量,这一年三十万斤还不够一万人装备的,如果是重骑需要的就更离谱了。 八十二章 美发美妆 叶半城不愿意再让股份出去,毕竟生意是细水长流,这钢铁生意在他们看来绝对很抢手,一成股份一年后就是能值十几万贯。商量了半天,还是叶欢头脑灵活,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答应每年提供十五万斤低价钢铁给韩望。 韩望自然知道叶欢把主意打到增加产量上去了,说好三十万斤,结果他再上三个高炉,就变成六十万斤了,给十五万斤韩望,他叶家还是赚得多。但这也无所谓,有钱赚,有钢铁用就够了,自己又不是掉进钱眼里了,自然双方合作愉快。 叶欢见双方签字画押,便问何时可以开始施行,韩望便说先派人去冯庄钢铁厂找欧非,学会了高碳钢的炼制锻造方法就可以了,这个看你们自己安排吧。 叶半城说宜早不宜迟,明日让叶欢亲自带着师傅去冯庄求教欧大师,韩望当即写了一封信给叶欢说交给欧非就可以,见时间不早,便告辞前往水仙阁。 翠姨见韩望来了,大喜过望,三步两步赶了过来,悄悄说,“小师师已经休息两天了,人也没精神,韩公子就多多拜托了!” 是么情况?韩望满腹狐疑,翠姨只是捂嘴偷笑,引着他上楼,故意说“师师姑娘,有贵客拜访。” 小师师有气无力的说“翠姨,俺身上乏力,怕是不便接见,替师师给贵客陪个不是。” 翠姨干脆地说“好的,那你好好歇息,韩公子,师师不便见客,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呯!”看样子房内是么东西掉到地上碎了,小师师焦急的问“翠姨,哪位韩公子?” 翠姨白了一眼,哼了一声“还能有谁?不就是上次惹你生气的韩望韩公子喽,我都想赶他走的,正好你也不适,我让他回了啊!”只听得里面急促步伐,一边说“翠姨,请韩公子稍候,我这就来”门一下开了,一张俏丽如花的面容正好和韩望对上, 韩望微微一笑“师师姑娘,别来无恙!” “啊!”呯的一声门又关上,“翠姨~你怎么带他上来了,我还没梳妆呢!韩公子,你且喝盏茶,奴婢马上就来” 韩望冲翠姨微微一笑,“翠姨,看来师师姑娘恢复的很快!这里交给我吧。”说完推门进去。 梳妆台前小师师惊得梳子都掉落在地上,“俺还没收整好,你怎生进来?” 韩望上前拾起牛角梳,“不介意的话,我给你收整吧!”见小师师发愣,便将小师师头发打散理顺,前半部的头发向后收起束成马尾,从中分开,把下面的马尾自上而下穿过开口,如此重复三个步骤,再用簪子固定住。前额刘海卷成弧度左右自然分开,挑出发角处两缕垂坠的发丝,一个后世清新职业女性的发型瞬间完成。 韩望在小师师梳妆台前的瓶瓶罐罐里翻了半天,才算勉强找齐脸妆需要的东西。先挑了一款与她肤色接近的粉打底,再用一款稍重的做眼影,做好眼影,勾出几根眼尾线;睫毛刷没有就暂时不用,反正小师师眼睛还挺大的,接着画出眉型走向,在眉峰处稍稍强化,最后补一些腮红,完美收工! 小师师手中还捏着一张大红色的唇红印纸,替她取下,再把她的头转向铜镜扶正,笑嘻嘻的说“大功告成!看看韩氏美妆美发如何?” 韩望这一连串的手段,小师师如坠云里雾里,到现在才如梦方醒,嘴里还嘟囔着“哪有男子会梳妆打扮的,呀!”韩望早知道她会尖叫,但是还是受不了女生的超高分贝,用手指塞住了耳朵。 小师师第一次发觉这么怪异的发型和装扮,居然能将自己衬托的如同天上仙子一般清新脱俗,和原来的自己截然不同。如果非要比较,原先的自己就是一块璞玉,现在的自己如同一块清润无暇的玉佩,不敢相信得尖叫起来。 翠姨听见叫声赶紧探头向内张望,只见韩望坐在圆桌边喝茶,小师师在梳妆台前大呼小叫,“师师,你怎么了?哎吆!”当师师转过脸的时候,翠姨也发出惊喜的尖叫。一步垮了进来,凑在她面前仔细端详,“啊呀呀,俺的老天,这,你,怎么,怎么?”整个语无伦次了都。最后看了看韩望,再看看春意盎然的小师师,悄悄的问“韩公子替你梳妆?”小师师含羞点头不语。 翠姨点着她的头故意说“你呀!不是一直身体欠佳的么,怎么见着韩公子,比平日里都有精神?”小师师还在左看右看的看不够,嗔怪道“翠姨,您说的都是什么啊~哪有那样的!” 韩望一旁说,“师师姑娘如若无恙,可否同韩某共赏这坊间阑珊灯火?”化了妆做了发型自然就要去血拼,不然废了这么多功夫,难道是为了当宅女? 小师师不好意思答应,只是看着翠姨,翠姨啐了一口“看俺作甚?即便不让你去,心也不在这里,去吧去吧,省的俺一见你就烦。这两日俺不知道推了多少老爷公子,你就连弹个曲,喝盏茶都不愿意,女大不中留喽!” 小师师一听翠姨放人,马上蹦起来跑到里间,嘴里还说着“韩公子稍候,奴婢换身衣衫就好。” 翠姨低声对韩望说“韩公子,你将来是要当王侯将相的,应该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吧?” “什么规矩?” “师师就如同我女儿一般,老身知道她对你有意,你若无意,早早讲明不要耽误她;若您也有意,就劳烦韩公子挑个吉日,替师师姑娘赎身吧!” 韩望有点蒙,那啥,这也太快了吧,怎么就谈到赎身了?劳资现在一毛钱都没有,这翠姨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翠姨,别开玩笑了?小师师可是您的心头肉,您舍得让她赎身?” 翠姨眼睛一瞪,这小子难不成真的是来寻开心?不想赎身,你干嘛替她梳妆?这种女孩家私密的事都做下了,现在倒没担当了?不对,这小子怕是没钱,找个借口吧? 正要说话,那边小师师已经换好衣衫出来了。只得缓和语气,“这几日都吃不好睡不好的,今日早些回来才是!”又补了一句“从侧门出去” 小师师答应一声,带着韩望从侧门翩翩而去,宛如一对小情侣逛夜市。只有翠姨看着两人的背影禁不住叹了一声。 八十三章 为悦己者哭 韩望看着开心的小师师,内心有如经过一道暖流,如果抛开时空差异,这种场景就如同记忆深处埋藏的那些画面一般。熟悉的发型,近似的面容,就连性格也有几分接近。 小师师在各个店铺挑女孩家喜欢的物什,也帮着韩望买了一把折扇,两块玉佩。韩望没有拒绝,反而笑呵呵夸赞她眼光好,自己很喜欢。最后七七八八买了一大包,韩望自然是义务拎包员,反正后世陪女友逛街自己也是这么做的,业务纯熟。 韩望看见前面有一个老汉带着孙儿摆出来的面摊,于是说“我晚间还没吃,肚子有些饿了。” 小师师自然关心的不行,上前吩咐老汉烧煮两碗汤饼,然后还说一碗要多加肉块肉汁。韩望把包裹放在一边,坐在老汉的小桌边,乐呵呵的看着小师师张罗,这种被关心被呵护的感觉又回来了,真好! 老汉一见生意上门,笑逐颜开,马上拉动风箱,生火煮面,还夸赞说“老汉几十年了,还没见过小娘子这般俊俏人儿,真真如仙女一般!这位公子也是相貌堂堂,着实一对璧人!” 不一会,两碗汤饼好了,就是后世的宽面皮,加上香喷喷的牛肉和卤汁,闻起来的确不错,看着老汉的孙儿不住地咽口水,韩望从包里翻出一包粉糕递了过去。 老汉哪里肯收,还是小师师接过去撕开包装,塞在孩子手里。老汉见这也拆开了,不好不接受,千恩万谢。 又给韩望和小师师加了一些签菜,才满心欢喜的看着孙儿贪婪的吃着美味的糕点,这些精美的糕点价格不菲,孙儿只能看看而已,这心如愿以偿了。 韩望吃得很快,一会一大碗汤饼就下肚了,小师师看他意犹未尽,吩咐再煮一碗过来。看着小师师一口一口的吃着面,韩望问“你本名是叫金娘?” 小师师点头,“六岁那年,俺爹把俺卖给水仙阁,那时翠姨还是水仙阁的头牌红人呢!这一晃都是十二年过去了。俺本名李金娘” 韩望说“想必你父母也有不得已的难处,现在令父母可好?” “听村上的人说,俺爹第二年就饿死了,娘带着俺弟弟离乡去找活路去了,迄今毫无音讯,怕是,怕是” 这几个不吉利的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这就是小师师在世间仅有的亲人了,她不愿意承认这个噩耗。 韩望握住她的手,说“没事,我有空帮你去打听他们的下落”又说“今日翠姨问我替你赎身的事,我没答应。” 明显感觉小手抖了一下,还硬要抽回去,韩望却笑呵呵的说,“你就不想知道其中缘由吗?” “还能有什么?还不是奴婢身份低贱,辱没了你这个大才子,放手!” “你与我一样,都是父母所生所养,没有贵贱之分!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一些实情,你听完后再做决定” “李金娘,也许是宿命,也许是千年的缘分,我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喜欢你“韩望回想着初次见面的场景”但是,就在昨天,我带着十六个人,在雄州小庄河冲入两百辽人骑兵阵中,战至最后侥幸击溃敌军,我方一死数伤。“ 尽管韩望好好地坐在面前,李金娘还是抓紧他的手。 “随后汉军一千精骑追击,在斗米村一百五十人伏击对方四百先锋,全歼敌军,是役七死数十伤。”韩望接着说“这不是在向你夸耀功绩,而是想告诉你,我随时随地可能死于阵战。” 又温情的地说“即便翠姨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两个人相爱是一辈子的事,万一哪天我。。” 小师师用手掌按住韩望嘴巴,眼中含泪地说“韩公子,我就知道没看错您,奴婢不敢奢望能与您天长地久,但求能知心贴己足以。你在阵前打仗,我在家中操持,若是你有不测,奴婢亦不独活!” 韩望用手拭去小师师脸上的泪痕,说“还有一条,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吃碗面都要你会钞。。。” “俺还有些压箱底的首饰,还有这些年翠姨替俺存的打赏,应该有五百两银子,若是省着点用,也可以维持好几年。”小师师红着脸说“俺女工做得也不差,到时候街坊上寻个缝缝补补的活计,总之不叫你饿肚子就是。” 韩望这下是真的感动了,握住柔软的小手,“金娘,你今日送我一碗汤饼,我明日便还你一个家!” 这一句话戳中了金娘的心窝!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涯,家只是往昔的记忆和对将来的憧憬才会想一会,终于有一个男人承诺要给自己一个家!这个“家”在金娘心目中可是无比贵重甚至可以用神圣来形容。 虽然泪水不住的滑落,但是嘴角确是开心的微笑。 看着李金娘如花的容颜泪如泉涌,韩望心里说“再这么下去,就不是为悦己者容而是为悦己者哭了!便安慰她“好了好了,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会我欺负你了!”一边说还一边四下张望。 李金娘噗嗤一声笑出来,自己摸了一把泪水,哽咽着说“以后就叫俺李金娘,不管以后你娶了正妻还是多少个小妾,也不许赶我走。这辈子就跟定你了!” 韩望没明白什么意思,“什么娶多少妻妾?我是要娶你为妻啊?” 李金娘叹了口气,“金娘身为贱籍,岂能奢望为妻?只要能日日相伴,俺就心满意足了。您的文采连真定府最知名的冯老夫子都赞不绝口,说将来指定是要当大官的,俺不能拖累你。” 韩望看一旁端着碗发愣的老汉,哈哈一笑,接过碗来,说“什么贱籍,我不在乎,我只知道在心里,你是最珍贵的!” 说完感觉胃口大好,继续一通风卷残云,一会就吃了个碗底朝天,方愉快的摸了摸肚子,说“吃得好饱!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金娘今日终身大事遂了心愿,自然满身心得愉悦,丢了一角碎银给老汉,老汉吓得忙说只要九文钱。这都九十多文,哪里敢收。 韩望说“难得她开心,您老就收下吧,下回多放些肉汁便好”老汉一见只好千恩万谢紧紧撰着银子。 两人沿着街往回走,一路上金娘怎么也看不够,以至于韩望提醒她好几次,看前面好好走路,别撞到树上去了。回到水仙阁已经快九点了,翠姨还在门口张望,见两人回来,点着金娘脑门说“还记得回来呀,也不看看时辰?” 八十四章 一举夺城 金娘撒娇的说“翠姨,俺不是回来了么,韩公子还给你带了百味坊糕点呢?”翠姨哼了一声,低声说“只怕还是你花的钱罢,人家说几句好话就哄得你团团转,别怪翠姨多嘴,男人没碰你身子前,是么都好,一旦得逞,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金娘满脸通红,“翠姨~,你说到哪里去了?韩郎不是那样的人!” “吆!这韩郎都叫上啦?你们是不是已经?”说着把两个食指并在一起。金娘跺了跺脚,“没有的事!韩公子只是说要娶我。”说到后来面红耳赤低下头去。 翠姨见金娘身子没什么不适才放下心来,大声说“韩公子,既然你对师师有意,那我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水仙阁养了她十二年,这吃穿住都是俺们这楼里头一份,既然师师姑娘也有意,俺翠姨也成人之美。不过从水仙阁出去的姑娘,都是要补贴俺们一些养老钱!您文采好,肯定知书达理,要不您说个数,只要过得去,俺们也不为难您和师师姑娘。”说完目不转睛的看着韩望,这么多年来察言观色就能判断对方钱多钱少。 “翠姨,韩郎只是乡里教书先生,哪里能拿的出钱来?”金娘帮着说了句公道话,翠姨又拿手指点她脑门“急什么呢?这还没过门,胳膊肘就朝外拐?养你这么多年一点好不都记,白眼狼!” 韩望也不说话,只是笑呵呵看着金娘和翠姨斗嘴。 其实翠姨身世也不好,和小师师的遭遇差不多,最后翠姨也没脾气了,只好恨恨地说,女生向外,拿你没办法!让韩望无论多少封个红包意思一下,雇顶花桥,不能冷冷清清的过门。 金娘说“翠姨,您对俺们得好,这心里有数着呢!韩郎现在虽然身无分文,但是凭他的文采和战功日后肯定封侯拜相,俺认准的就是他了。”韩望也说“谢过翠姨一番心意,但请您放心,等我忙过这几日,我一定会给金娘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翠姨点头道“一言为定,俺一直拿师师当妹子,她能许个好人家,俺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如此双方谈妥,韩望送金娘上楼一番叮嘱后再告辞回驿馆。 这边韩望方走,金娘的小姐妹闻听消息纷纷过来道喜,见着金娘新颖的发型面妆如此惊艳,纷纷夸赞金娘此番得遇良人,脱离苦海,金娘自是半羞半傲一一感激。 韩望回到驿馆,琢磨怎么把模拟夺城做的漂亮一点,手上满打满算只有两百个人,强攻明摆着不可能。那么只有智取,明日老种肯定要加强真定城防,不如先声东击西,然后暗度陈仓和浑水摸鱼,最后来个擒贼擒王!想好了,便让李庆过来,如此如此讲了一番,李庆连声叫好,说这样真定半日就可拿下,然后便去落实的布置。 早晨起床,有些小雨,韩望早早来到西军大营;杨可世将他引进老种的大帐,一路上连声道谢。说方才见着老相公,伤口已经好的多了,这酒精对伤口还真的有神效,就是这么好的酒精冲洗伤口可惜的紧。得,看来这货也没少偷喝酒精。 老种也已起床,穿一身交领黑色衣衫,精神比昨日要好一些,见韩望进来,便笑着说“小子,来得正好,今日老夫亲自与你对阵,看你个小猢狲能耍出什么把戏来!” 韩望没好气的说“小猢狲哪能斗得过老狐狸啊,既然老相公以老欺小,小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呗!” 老种可没这么好糊弄,说韩望示敌以弱,必是有所图谋,不顾身体箭伤亲自上城楼坐镇。杨可世尴尬的笑笑说“老相公居然和你较起真来,不用太过担心,尽力而为就好,至于雄州城,本就是长途奔袭,成与不成全凭天意。” 韩望随着老种杨可世到城门楼上,这时不过早上九点,进城门的人也多了起来,由于都受到严格盘查,所以城外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即便很多人抱有怨言,由于老种相公就在楼上,所以接替门卫的西军老兵不敢掉以轻心,一个一个仔细搜身。 过了一会,十点钟左右的样子,雨下的有些大了,这时城外淋着雨的百姓纷纷鼓噪起来,要求尽快进城,而此时,哨探也上来禀报,五里外约有一百五十多人骑直奔真定而来,看着旗号就是六联兵营。 老种见六联营全军出动,便放下心来,就让门卫尽快检查后将排队的百姓们放行。西军门卫舒了一口气,三下两下就检查完了,让百姓全部进城避雨。韩望看着下面队列中至少混进去三十多个六联领队老兵,加之另外门路混进来的应该不少于五十人,这真定拿下来了! 六联人马逐渐靠近,停在一箭之外。领头的熊达徐庆在队列最前面,全营人马兵甲齐全,任凭大雨浇在身上,一动不动的站定。韩望传令务必在西军统帅种师道面前展示自家实力,不能胜任的可以不来,来了的就必须拿出训练、阵战的气势,做得好,就能当先锋攻打雄州夺回失地。 稍候,熊达举起巨斧,全营人马异口同声“二龙寨、小庄河、斗米村,战无不胜”“夺雄州,复燕云,保大宋,六联威武!”声音高亢,战意旺盛。 老种赞道“小猢狲,你的人马有股子气势,的确不弱啊!”补充了一句“这份军纪倒比俺们西军强上不少!你是怎么练兵的?” 韩望当下一番比划,一番绘图,将自己的训练方式讲解了一番。老种亦是惊奇,不足十天就能将一帮农夫练得如同西军,不,比西军还要厉害,这韩望究竟使了是么魔法啊?欣然接受韩望邀请去冯庄眼见为实。 话还没说完,熊达巨斧向下一挥,带着人马就向城门进发。杨可世开始虚拟计算折损,等熊达快到城墙时,损失了二十余人。老种吃了一惊,忙问是不是有错,这样的攻城战,往常至少伤亡两成多,这看起来怎么也应该有个三十四的伤亡率才正常。 杨可世无奈的地说,六联的防护盔甲性能非常好,所以大大降低了伤亡率,即便二十来个还是自己往高了说的。老种接着再看如何攻城。 只见六联兵士分成三个一组,三组一队的架构,分成多路突击上来,弓手弩手的杀伤力很惊人,杨可世自己先行解释,六联每个兵士及队长,每日实地射箭不得少于一百次,这样的训练强度确保普通兵士的准确率也非常高。就这样六联兵营在一个时辰之内,以伤亡七十人的代价击败了一百五十人的防守,一举夺下了真定城门。 八十五章 联合作战 老种不得不佩服六联营的战斗力很强悍,将士之间信任感很强,调动起来如臂使指,打起来得心应手。正向韩望说着恭贺的话,就见宋轲和胡春急匆匆赶来。 宋轲上前见过老种,低声说,“老相公,在下接到消息,城内多处要害部位均发现可疑行迹之人,单凭县衙绝难应付,恳求西军速速发兵一网成擒。” 老种吓了一跳,“那些要害之处?对方有多少人?” “县衙、武库、粮仓、马房、还有南北两座城门,合计近五十人。”韩望扳着手指头一一报了出来。 宋轲一愣,张口便问,“韩望,你是如何知道的?” 杨可世也是大吃一惊,“怎么?这些都是你们六联营的人手?你们何时入的城?” 老种心思一动,前因后果瞬间明了,缓缓说道“六联步骑逼近,这五十人或前或后鱼目混珠,既然南门可以混入,北门想必也是如此,好手段!进城便直奔各处要害,攻城时,再行发动;首要怕是武库,夺了武库转攻县衙,得手之后便封锁两面城门,如此,整座真定城就是韩御武的囊中之物了。” 宋轲面无人色,这六联兵营仅仅两百人就能顺利拿下真定,说明真定的防守和治安是有漏洞的。不过也暗自庆幸,这辛亏是实战演练,要不然,还真的稀里糊涂作了刀下鬼。杨可世听完老种分析,问韩望,是否如此? 韩望冲着老种深鞠一躬,“老相公所言不差,不过这攻城战原本小子不想打,毕竟拼人命的活伤亡太大了。我本意分兵调动城上防守,只需围着城转圈即可;如果非要打,我也会选在北门南门结合部发动攻击,伤亡会小很多。还有,如果城内有所警觉,会有人分头纵火,引起城内混乱,再突袭武库和县衙。手段有很多的,无论哪种手段,最后结果还是一样的。” 老种冲韩望和杨可世点点头“如此攻城战,某还是第一次见到,韩御武,你的六联兵营不仅攻城战、野战、城内作战都出类拔萃,好样的!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好好去大营歇息,可世你去照看着,吩咐伙房准备吃食,另外还要煮一大锅姜汤给六连的弟兄们。” 然后对宋柯说“劳烦县尉大人通禀丁大人,刘巡抚,刘宣节至县衙,种某稍后有事相商。”宋轲自然不敢拖延,立即去派人通禀。 杨可世、宋轲一走,老种抬起脚狠狠踹了韩望一记,“你个小猢狲,反天了?一点面子都不给老夫留,信不信给你办个破坏和谐社会安定团结大好局面的罪把你关起来?” “哎吆,老相公,你耍赖皮?” “我就耍赖皮了,怎么滴?想告我?那你得去东京汴梁找官家” “你个老狐狸骗我,你早就预谋好了?唉呀,再踢我翻脸了!” “老头子的脸面本来就不多,结果被你这一通刮的精精溜溜的,以后还怎么带兵?踢你两脚怎么啦?你倒是翻一个我看看!” 韩望面对老头子的怒火无力吐槽,这名将不应该都是令行禁止、言出法随的么,怎么轮到自己就变成耍赖皮了呢? “好好好,您别忙上火,咱们先去县衙,各位大人都在等着您呢!对了,您这聚众升堂是不是与雄州的事有关系?” 种师道冲韩望勾了勾手指头,韩望立即凑了上来,“军事机密,无可奉告!”这老爷子还真记恨上了,气量也太小了。两人一路上鼻子不是眼睛的来到县衙。 种师道也不啰嗦,直接就把自己想夺取雄州的想法和计划和盘托出,并且重点介绍了韩望的内外合击的攻城战法。刘韐一听大感兴趣,逐一过问距离远近,人员配合、线路选择、以及雄州城内情况。 种师道不愧是名将,兵马调动,线路选择,后勤保障、攻防转换等各项举措布置的有条不紊,关于雄州城内具体情况,韩望说昨夜就派出细作和商贾前去保州、雄州刺探军情,晚间就有消息返回。这一下,大家对韩望战争嗅觉如此灵敏大为佩服,这就等于提前了一天得到情报,如果每次都能这样的效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不是不可实现。 种师道问他“你小子昨天夜里是不是就派人偷偷混进来了?” 韩望说“肯定的啊,昨天既然决定由我攻城那一刻,战争已经开始了,事前的情报侦探事宜自然越早越好,越详细越好!” 种师道又问“这次夺雄州,还是要靠你打头阵,说实在的,西军已经不能再有大的损伤了,既然你能以最小代价拿下雄州,哪怕种某给你牵马拽镫又有何妨?” 韩望点点头,说“攻城不难,难的是攻城前后的各部联合作战问题,不要误会,小子没有别的意思,首先,这仗要打明明白白才能获胜,其次,各司其职上面必须统一调度才能决胜千里之外,最后,雄州得手之后地方治安和民心安定都需要尽快派人抓起来,不然打下来反而是给自己找麻烦。” 丁佩马上就嗅出其中的机会,如果把手伸到雄州,就有可能把保州也带上,一下掌管三个州的行政,简直不可想象。自己接过来后将重要位置全部安插自己的人手,即使朝廷几个月之后会派官员下来接手,但是这几个月可不都得看我脸色;若是运作得好,县官不如现管,实际上自己就是这三个州的土皇帝。对!就这么干!必须支持韩望的想法。 丁佩便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韩望说的在理,与其事到临头手忙脚乱,不如先计划好,大家也从容有序。” 刘光录,宋轲都不想掺和攻打雄州的事情,所以干脆一推二六五,全部交给种师道处理,毕竟这次是西军恢复名誉之战,顶多自己打打下手,看守交通线,看管俘虏什么的,真的要上前打仗,打死也不去。 刘韐倒是很想趁机拿下保州雄州,这样就可以避免真定两线作战;这事必须向童贯汇报,还有兵力调配的事,加上真定大小军务还需要自己坐镇,看来只能让种师道去了。便点头同意。 丁佩抢先说“既然刘巡抚负责调配,种老相公负责攻城,那丁某就勉为其难负责善后事宜吧” 八十六章 韩望的告身 诸事妥当,刘韐自怀中取出一叠文书,交于韩望,“韩御武,你的告身老夫给你办妥了,你的请功单朝廷也照准;此乃官家圣德,以后当尽心尽力,为大宋为官家扶保万世江山!”又说,原本还有官服,但是时间仓促,已经安排织工赶制,不日即可交付。 官身终于到手了,这下草台班子要变正规军了,韩望心花怒放。但此时此刻,还是装乖乖兔比较好,就如同小鸡啄米般不住的点头,连连应是。众人纷纷恭贺韩望跨入阴险狡诈、祸福无常的官场,同时还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和精神上支持。 咦~不是说当官有礼收的么?怎么这帮老狐狸小狐狸只顾着说话,都不拿点干货出来?韩望超级无敌鄙视技能发动,但是遇到的都是反弹、免伤、漠视技能,好吧!劳资第一天当官就学会了一条:皮糙肉厚是王道。 由于六联营已经纳入河东河北正规军队编制,满员是五百人编制;目前仅仅两百人是不够的,尤其马上要展开夺回雄州的战役,刘韐最后还是很公道的让刘光录支援敢战士五十名,宋轲支援义勇五十名。 种师道居然很大方的说既然你们都支援了,西军也不能小气,当即调拨五十骑兵,五十步卒,这样韩望手下就有将近八十骑兵,三百步卒,实力一下翻了两个跟头啊。 因为六联兵士一早赶来,什么来不及准备,老种就让人挨着西军大营多搭一些帐篷和营帐,尽量把他们都安置下来。 韩望心说,好家伙!劳资脖子都拧的快抽筋了,最后才来!但是人情得领啊,立马鞠躬,一一拱手致谢,最后还缠着种师道,问他要一些有带兵经验的老军卒,不然人一多就难弄。老种说,可以,只给一个都头,是好是坏要自己凭眼光去挑,愿意跟着你的我不拦着,不愿意的你不能强求。 韩望事不宜迟,立马就跑到西军大营翻箱倒柜起来,一营一营的看过去。被惊动的杨可世赶来问明缘由,不由得哈哈大笑,说老相公威望深重,御下有方,即便是溃兵也能坚持自己找回来继续干。你想找一个自愿跟着你干的都头,怕是没这么容易的。 过然,杨可世陪着都转了一圈,愿意跟着韩望的带兵都头或者副都头居然一个也没人肯跟他走,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没名气,算了,大不了自己培养吧。正要走,一队骑兵自营外疾驰入内,带起一片灰尘把韩望给呛得昏天黑地。 杨可世鼻子气歪了,咳嗽几声理顺了气才骂了出去“韩五,你个浑牛,没见着这是贵客,撒野也不挑个地方,自己去领二十板子!” 那位高大的汉子嘟囔了一句“又是挨板子,杨将主你能换个花样不?”还随手丢了两个圆溜溜的东西到韩望脚下。韩望定睛一看原来是辽军哨探的脑袋。看着这汉子的背影,再看看地上辽军首级,猛地问杨可世“这个韩五,他的名字是?” 杨可世还真问着了,挠挠头说“兄弟们都叫他泼韩五,本名叫什么来着?良臣,对,韩世忠,字良臣,绥德人。俺们这边不是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你看他高高大的的身手可真不赖,就是人浑了点,你不会是打他的主意吧,这厮能阵战但是也能惹事,你可考虑好?” 还考虑个啥啊?这位将来与岳飞齐名的南宋名将,并且是善终的,绝对是当世高人,不然早被皇帝老儿灭了。去看看他挨板子的模样如何。 韩世忠正趴在草垫上结结实实的挨板子呢,听见有人进帐,转头见到杨可世和韩望,好生奇怪,正在挨罚不好发问,只能等到二十大板打完再说。韩望笑嘻嘻的问“哥哥,这板子挨得舒坦不?” 见这么年轻人如此肆无忌惮,韩世忠忙拉着杨可世到一边打探消息,杨可世自然一五一十,更把韩望来挑都头的事说了。 韩世忠马上就判断,这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机会,对于西军的官僚制度他是不抱希望了,自己生擒方腊的头功也能被别人顶替掉,只当上个副都头。在这里干纯粹是混一天算一天,每日巡视的时候只能找滴军哨探发泄。所以泼韩五的名头就慢慢的传开了,只是谁能知晓自家的苦楚。 韩世忠马上向韩望叉手行礼“承蒙御武高看,世忠本是粗人,有用的着俺的时候只管说!” 韩望扶起他,“明日跟我去拿下雄州,敢不敢去?” 韩世忠张大嘴巴“御武,一直以为俺的胆子够大了,没成想你的比俺还要大十倍,好!你让俺去哪里俺就去哪里。” “跟我来,带你去见是一位小哥”韩望和韩世忠骑马赶到敢战士大营,刘光录正准备把五十个新兵塞给他,意见正主来了,就说,人手都点齐了,你看看没问题就领着回去吧。韩望也不客气,直接问是不是有个叫岳飞的敢战士,刘光录还真记得,说是有这么个队长,不过相州出现两个巨盗,岳飞自己找刘韐请命带着五十个相州敢战士回去剿匪了。 韩望这次可没忍住脸上失望的表情,两次了,都和岳飞错过了,难道命里注定不能得到岳爷爷的支持?遗憾归遗憾,毕竟刘光录是名门之后,这次客客气气配合,挑得兵都不错,韩望连声致谢,礼数给足。 再跑一趟宋轲那边,刚领着这一百个新兵,韩望统统交给韩世忠带,给他转成都头,并且说只要这次雄州得手,保他仁勇校尉官衔。 韩世忠大为感动,自己初见面给人家难堪不仅不介意,还专程上门求贤若渴,这就是礼遇;这一百新兵说交就交到自己手上,一个人都不安插,这就是信任;这刚来就当都头,还保举自己任勇校尉,就是恩情。 这个看起来像个大孩子的指挥使真是天纵英才?十五对三十辽骑,三十对两百,一百五对一千,都打胜了!没说的,只要是能赏罚分明,俺老韩豁出命给他干吧!这一百新兵算得了是么,操练十天半个月肯定服服帖帖的。 大韩小韩回到临时兵营,大家都已经安置安好了,韩望升帐议事,不多会,熊达、徐庆,李庆、大牛、孙六、马飞、王照、王峰等中层骨干都到齐了。韩望掏出官职一一发下去,皆大欢喜啊,从泥腿子一跃变成军官,拿饷吃粮,自然是欢乐无限。其中徐庆升官最高也最快,是保义郎任勇副尉,主要是他手刃了辽将的首级。 韩世忠自然上前一一恭贺,他这个泼辣爽利的性格很快就和这帮新军官打成一片了。大家对韩望煞有其事的青睐专程介绍,就知道这个韩世忠只怕不比熊达分量轻,加上韩世忠口才好,讲义气,大家倒也慢慢喜欢上他了。 韩望看他们都认识过了,便问了一句“明日去打雄州,大家都说说看,怎么才能最少伤亡的拿下来?” 八十七章 雄州线报 熊达经过今日攻城战打得过瘾,第一个开口“韩御武,依着俺的意思,就如同今日一般,先使人混入城中,内外夹击,一举可定!” 李庆说“雄州距此三百余里,俺们必须先找个靠近的落脚点,俺带着几十个人混进去到没问题,就是地形不熟,万一中途出了岔子可就打草惊蛇了。” 韩望点头“不错,真定守卫不过三四百人,雄州兵马众多,还有耶律大石驻扎,对比悬殊,必须想一个稳妥的法子才好!” 徐庆想了想,说“干脆直接去城内抓了耶律大石那厮,蛇无头必乱” 斩首!这倒是个好办法,自己的特种战法还没训练到位,而且不带兵器进城,难度可想而知。韩望心里念叨办法总比困难多!办法总比困难多!就在此时,外面有人回禀哨探回来了。韩望急传。 哨探送上一只密封竹筒,韩望打开,里面是一张雄州城防地形图和一封书信,一见笔风就知道是周俊所作。 原来韩望被老种设计当天韩望就让徐庆回去办两件事情,一个是带六联兵营过来真定演习,还有一个就是让老钱借着贩卖铁器的名义,连夜带着周俊和部分特种小队赶往雄州侦察敌情。 如今,他们不负所托,终于在临战前将地形图送了回来。 忙摊在桌上仔细观察,雄州城约四里见方,东西两座城楼。西门外两里驻扎有汉军大营,城内诸如县衙,兵站,武库,粮站,河桥、以及兵力配置,城墙高矮,关卡一应俱全。 所有兵力全是史成的汉军,却没有耶律大石的人马。韩望展开书信,不由得大笑, “天助我也,耶律大石两日前已经回燕京,目前雄州只有史成的三千人马” 韩世忠熟知兵书图册,这地图和书籍上并不一致,待韩望一一耐心解说后看得更为仔细,如是反复看过两遍,信心满满, “御武,如此来说,城内只有八百汉军,城外大营两千余,只要把他的兵力调动分割开,俺看可以拿下。” 韩望笑着说“良臣兄,如何做,但说无妨。” “城外两千汉军不足虑,老种相公自有兵马缠着,保管他们脱不开身。“韩世忠眼珠一转,”城内八百余兵力分作五处,东西城楼各有两百,兵站两百,武库和粮站合计一百,县衙居然也有步卒一百,俺敢断定史成必在其中。” 韩世忠当即指着地图一一分析,“西军兵分两路牵制东西城门及大营,只要城门兵力牵制住,我等只需面对四百步卒。再分而乱之,集中人手则武库可取,夺了武库再取县衙,大事可定。” “良臣兄之言正合望意,武库为首要,县衙为关键,这两步走好了,雄州城尽在掌握。“ 韩望双掌一击”徐庆、李庆,你们各带三十人今日出发分路潜入雄州,监视各处要害,但不得暴露行迹。本指挥带众人随后跟进,四日之内在雄州城内汇合,一举拿下雄州!” 韩世忠一听,老大的意见,说这计策是他想出来,无论如何非做这个先锋不可。 韩望心说泼韩五还真没叫错,真够浑的,辛亏自家知道他的底细,不然不听将令这一条,就要吃板子。当即说去可以,但是要给两人打下手,不得自行其是。 其实,韩世忠原先在对西夏作战中,攻城、野战俱是悍勇无敌,又在江南平乱时生擒方腊,可谓智勇双全的帅才,要真论功绩,早就可以当一军将主了。 偏生遭遇童贯,大概八字不合接连三次压制功赏,令韩世忠郁闷不堪。他抱着树挪死,人挪活的想法投到韩望麾下,就是希望能获得升迁的机会,这次攻打雄州,如何能不争先? 徐庆自然知道他是立功心切,便说“良臣哥哥,如不嫌弃,带着俺们这些泥腿子进雄州杀个痛快?”徐庆也是刚刚加入,人头还不是很熟,所以自然和新来的韩世忠亲近。 韩世忠也是只求进城立功,到不介意和谁一组,许庆一说,自然乐得顺杆爬,当即同意。 韩望正在商议后续事宜,杨可世来了,给韩望带来一个好消息,雄州城内还有西军的内应,老种当时撤走时,秘密安插了一波人和一批武器,如今可以调拨给韩望使用,真是锦上添花。 当着杨可世的面,韩望毫无保留,在地图上将计划完完本本整理了一下。杨可世看此计十拿九稳,也是高兴,当下表示东西城门和汉军大营就交给西军,韩望在城内只管放开手脚。 韩望立即行动,李庆徐庆韩世忠带领六十余人立即出发,三天之内务必混入城中,与内应取的联络将兵器收好,严密观察各个要点的。 自己和熊达带着三百余人随后跟进,争取四天后混进去再一齐发动攻击,一举抓住史成。 军令下达,全营就如同一个机器启动,一队队人马整束装备。新来的敢战士和义勇啧啧称奇,这六联营还真是厉害,不仅每日操练一丝不苟,就连行军,内务也做得如同范本一样,那些厉害的队长兵器削铁如泥,盔甲刀枪不入。 对于新加入的敢战士、义勇和西军兵士,韩望一方面给予鼓励和关照,一方面严格执行军纪。 考虑到人力极限,韩望征集了数十马车、大车,再从西军借调了一百驮马,采取了分段运输加步行的组合行军模式,每日行军居然不低于八十里,几乎翻了一倍。 韩望熊达并列山岗,下面一队队兵士鱼贯前行,不停有骑马的领队前后控制着行军的次序;再往后看,西军也是人欢马叫,车轮滚滚。 杨可世亲帅马步军五千配合韩望,出击雄州城。由于刚刚惨败给辽军的西军儿郎没有怨声载道,反而咬紧牙关一路向东扑去。 种师道帅一万西军徐徐跟随,确保攻城获胜,并相机夺取保州,恢复战前态势。 熊达指着六联长长的队列,笑着说“御武,当初一个六联兵营,可曾想到现在这般气势?” 韩望见他有些意得志满,便哈哈笑道“这不过一都人马,你也是西军打老仗的悍将,就这般沉不住气?假以时日六联成军成厢,博得天下强军之名,为大宋为百姓撑起一片天,方不负我等雄心!” 熊达自与韩望相识不过十数日,亲眼见着这个教书先生,一步一步走到今日;无论治军、经营、教学均高屋建瓴,心中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一直庆幸自己效力最早,已成为韩望最核心部下。 忙躬身致谢“谨受教,御武心志高远,熊达本一介武夫,唯一腔热血以报御武知遇之恩!” 韩望一催战马奔下山岗,远远地飘过一句“你好生读书识字才是报答我,热血留着封妻荫子吧” 这韩先生教书先生作的上瘾啊!怎么一直记着这一茬?俺见着书本就发困,真真没法学。 八十八章 力夺雄州一 由于大宋东西两路二十万军马,为耶律大石和萧干击败悉数溃逃,所有宋朝官吏不是被杀就是投降。耶律大石日前军返燕京,原本的一方豪强史成,已经是雄州保州的最高长官,大权在握自然日日笙歌,醉生梦死。 史成手下汉军每日里不是四处强抢民女施暴,就是搜刮民脂民膏;有鉴于枪杆子出政权,史成下令强征民壮从军,不仅补齐了损失的四百骑兵,全军已经达到四千余众。其中分出一千移防保州,雄州城内一千步骑,城外大营还有一千骑兵和一千步卒。 耶律大石临走前,将保州雄州宋军武库统统交给自家,足可以装备两三千人马,加上自己搜刮钱财,计划再招募两千军卒。这世道就是要兵强马壮啊,当然还必须有个强壮的大腿给自家抱着,如此自己就是雄保二州的土皇帝。 至于宋军,简直就是个笑话,三万辽军就把二十万人打的全军溃散,自己四千军马就能抵挡两三万南人来犯。何况南朝现在就算三万人马都凑不起来,就算拼凑起来也没胆子来了吧! 身边两个不着寸缕花骨朵般的少女小心伺候,史成两只魔掌大力的揉捏着圆润的胸部,尤其丰满圆润顶端的鲜红樱桃,一张臭嘴不停地吮吸啃咬,洁白的胸脯上顿时落下斑斑点点牙痕。两位少女虽然疼彻心扉,脸色都涨红如血,泪水盈满眼眶,犹自咬牙强忍。 史成玩得兴起,把两女交相堆叠在自己毛茸茸的大腿上,上下其手尽情把玩,又在高耸洁白的粉臀上狠狠抽打;一声声痛呼伴随着呻吟,响彻整个房间,听在史成耳中犹如绝妙的乐曲。看着她们虽然苦不堪言却犹自战战兢兢的迎奉,心下满足感油然而生。 这些日子锦衣玉食成天价的享用,娇娘美女不知道淫辱了多少,虽年近五十却身强力壮夜御数女,这般快意人生当是大英雄所为! 却忽地一个冷战,隐约之中斗米村山谷的冲天大火,自己的四百先锋精锐骑兵在火中惨呼嚎叫,在眼前挥之不去。 心烦意燥,推开少女,一脚踹翻酒案,赤着身子站起来,呼呼地喘着粗气,两个雏鸡一般的女子吓得跪伏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该死的韩望,该死的杨可世,怎滴不和南朝其他军队一般逃之夭夭,偏生伏击某的汉军!自家胆气如何不能硬上一分,明知道对方只有一百余人,自己足足有六百精骑,冲杀进去说不定就可以斩下二人的头颅,可惜鬼使神差的就退了回来,下次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了。 一团怒火熊熊燃烧,眼角扫过两个少女光洁如玉的**,眼中射出饿狼一般的凶光,这两位绝美的少女都是大宋官员富商的千金小姐,仅仅不过十三四岁,被手下搜罗来巴巴得孝敬自己。 当下按住一个娇躯,不由分说挺身刺入,一连串的凶猛抽动,身下少女痛苦连连,求饶之声、哭泣之声语不成句;却更激发了史成的狂暴,伸手手掐住另一个少女的脖子,逐渐发力,少女拼命挣扎,奈何手足无力抗衡,脸色憋得发青,上气不接下气。 史成在蹂躏中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如花的少女哪经得住野兽一般摧残,殷红的鲜血自三角地带汩汩流淌,浸湿厚厚的毛毡,昏厥过去。史成丢下这个,嗬嗬大笑中拖过那名面无血色的娇小女子,如法炮制,直到两女奄奄一息才一泄如注,瞥了一眼淫~糜的场景,心满意足。 招呼一声,门外亲卫进来将两个浑身青紫的女子拖出去,史成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不安,问道“今日外间情形如何?” 一员猛将进来拱手行礼,史成不耐烦的说“小五,你我父子,也学那些宋辽虚礼作甚,有话就说,” 史成一共收了十三个义子,各个身手不凡,人称十三太保。此人是史成第五个义子,原名李樯,射得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多次阵仗斩获颇多,故被史成看中收为义子,改作史樯。 史樯谨慎的答道“如今史家军兵强马壮,雄保二州唯爹爹马首是瞻,日后少不得登堂入室,称王称霸不远矣,樯儿哪敢造次” 史成一丝不快都在这几句顺心的话语中烟消云散,哈哈笑道“我儿有心了,这几日募的多少青壮?收拢多少钱粮?” “儿已命人日日盘点,共募得青壮一千三百余,金银细软铜钞合计二十八万贯,骡马三百余匹,粮草无算。” 史成心中有数,这些钱粮怕是把雄保二州官绅都搜刮了一遍,当下高兴的说“我儿做得好!待明日就发往俺们易州的寨堡。寻着女真买几百辽东骏马回来,南朝没甚好马但硬甲还行,还有党项的强弩,都多多买些回来,这些都是俺们父子身家立命的根本!” 史成想起韩望,“保州可传回真定那边的消息?” 史樯便说“保州今日回传并无异状,真定宋军只在保州边界设置了四五处哨探。对了,很多富商流民敬畏爹爹虎威,逃来雄州的倒有不少,俱言宋军一路逃至真定,溃兵四处纵乱,民不聊生。” 史成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宋军大败,自保都不足,又怎会进犯雄州?看来自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诚不我欺! 就在雄州城外的山神庙里,韩徐李三人带着六十余名六联精锐虎视眈眈盯着山下的雄州城,正在商量明日如何混进去。韩世忠拿着复制的雄州城防地图,吐沫横飞,把徐李二人忽悠的神魂颠倒。 半晌徐庆问道“哥哥,怎么你还是要一个人去县衙打探?指挥使可是吩咐俺们潜入城中,寻得内应将兵刃备好,不可轻举妄动,指挥使入城后待西军发动后,俺们再去寻那史成狗贼。”李庆也是这个意思。 韩世忠没柰何坐下,嘟囔道“你都是保义郎仁勇副尉了,俺三十多岁还不如你个十八岁的娃娃,不给老韩发利市啊!”徐庆李庆见状摇摇头,随他去。 不管怎么说,徐庆小小年纪刚刚从军就升官如斯,还是令众人羡慕的。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讲来,六联兵士无不以徐庆为榜样,渴望建功立业,尽管此次长途奔袭雄州,疲惫不堪,大家心气还是不曾减弱。 三级一转,凭自家苦练多年,更有上官详尽谋划,杀几个汉军还不是手到擒来?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雄州之内再见分晓。 尤其韩世忠,原本农家子弟,体形魁梧,力壮如牛,更是一身好武艺,在西军被压制的苦闷多年,如今看这些小娃娃都如雨后春笋般崛起,如何不心急?行军打仗最忌不尊号令,如若落在在上官眼里哪有好果子吃,这个亏自家早早吃够了,且稍稍忍耐,等明日韩望发动时再看俺老韩手段罢。 山上倒是风凉,山下雄州城已是灯火如星,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那么一颗两颗。明日,明日快些来,不把雄州闹个天翻地覆,难舒自家胸中多年的憋闷气。 八十九章 力夺雄州二 天刚方亮,李庆徐庆便开始分头从东西两门三三两两混入城中,反正不管是老六联、敢战士还是义勇都是自家织布做的衣衫,扮做挑柴、打猎、渔夫、卖菜、打短工、求医问药、投亲访友,各行各业都是自家原本做的生计。 考虑到老韩个子魁梧,还需要带一些精锐兵刃,老钱昨日就租了一辆阔气马车带上个女美娇娘,假冒自己亲眷和护卫。 车上周俊改装好夹层,放个十几柄刀剑,和数十个枪头绰绰有余;至于枪杆,再叫一辆大车拉上木料混杂其间,西门出,绕到东门进城,塞一些银两就打发了那些贪财如命的汉军门卫。 如此六十余人分批混入城中,聚集到老钱租赁的一个独门大院,李庆安顿好兵士,就带着韩世忠去见老种安插的内应。 内应是老种帐下亲卫,唤作野狼,身手不差,人也机灵,居然熟识泼韩五,如此自然省心省事;野狼言语间还嬉笑着挤兑了几句,差点被老韩饱以老拳,那人也见惯老韩的这种泼浑调调,不以为意。 打开暗室,李庆才知道西军有多富,这地下的暗室居然摆放了足足四五百件兵器、盔甲,居然还有部分珍贵的火器火药。如果按照原来计划两百人进城,全副武装都还有一小半富余。 李庆那边清点,老韩和野狼拉起家常,得知老韩改换门庭调入六联兵营,以为他又遭到排挤,便好言安慰。 老韩挤眉弄眼指着李庆说道“这是俺们都头,正经保义郎仁勇副尉,还有个相州敢战士徐庆,到六联不过五天也是和他一般” 野狼一听张口结舌,自己打拼多年也就是仁勇副尉,这些个泥都没洗干净农夫猎户也和自家平起平坐?算怎么回事,没天理了! 老韩这才捡着六联成军前后的战绩一一说来,野狼方知六联兵营确实是出人头地的所在,动了心思。 “哥哥,弟弟在这雄州憋出鸟来,你帮着和韩御武求个情分,俺的本事你是晓得,论刀枪功夫,飞檐走壁,西军上下也是排的着号的,如何?” 韩世忠本就想拉他过来,不然那会说这许多事情,野狼一身本事,拉过来自己也算有个帮衬;尤其韩望招兵买马的档口,没有不准的,当下拍胸脯说这仗打完一准给他信。 李庆点完装备大喜过望,刀枪盾牌,盔甲都是全新的质量算是不错的,尤其还有五十张硬弓,一百支一捆的箭足足有五十捆。还有不少火器,看不明白,也不敢碰。 韩世忠见兵器装备搞定,便要告辞,野狼想着这次韩望攻打雄州,自己出一份力自然就能得到赏识,便央求韩世忠带上他一起干。 老韩便问他能否溜进县衙摸摸情况,野狼一听就说前几天还进去过,捞了一票大的,几十个守卫稀松得紧;上次没留意,今夜再去瞧个仔细,开打的时候也好给你们领道。 没到晌午,野狼就悄悄寻了过来;一见韩世忠就说方才得着消息,城内兵站或许午后要走一批黄货,足足十二个大车,随行押队的就有三十骑兵,五十步卒。 韩世忠看看日头,再推算一下行程,猛击一掌,天助俺老韩发利市。 这一批黄货足足调走八十步骑,如果半道给他劫了,史成还不得跳脚哇,必定调派兵卒追击,雄州城防势必更弱,有利突袭县衙老巢。 算下日程,韩望也快到了,必须马上通知韩望派人灭了这一小队,促使史成继续调兵出城。最后李庆单人匹马朝西边迎着韩望大队人马快速通报。 韩望和杨可世一路快速东进,路上碰着汉军的哨探一个也没放过,中午时分距离雄州已经不足八十里,加把劲,天黑就能赶到,明日一早混入城中,等杨可世兵分两路牵制住汉军就即刻发动。 下午两点多,韩望碰到李庆,得知史成搜刮的浮财已经开始运往易州,当即和杨可世改变计划。 李庆带着五十骑兵装扮成山贼追截车队,攻而不取,故意留下一部分活口回雄州搬救兵,而且必须死死拖住出城的援兵一个晚上。 这边继续开进,只等明日进城后发动斩首行动。斩首成功后,杨可世无需牵制,可直接横扫汉军大营。 史成傍晚果然接到车队遭劫的消息,这些钱财就如同是他的命,气急败坏之下,不由分说让史樯带着一百骑兵急速援救车队。 由于悬着一颗心,酒菜都没了口味,半夜躺在床上还在问车队可有消息,总算得着史樯救援及时正在驱赶缉捕山贼的消息,才不甚安定的睡去。 夜间野狼熟门熟路的在雄州县衙各处游窜,将兵力部署和史成居所大致敲定,周俊依据汇报很快绘制出县衙布局图。 史成在县衙部下了一百亲卫,前门三十,后门二十,其他都在衙役房、练功房或马房。前后院分别有两组亲卫定时巡逻,每组五人,每个时辰交班一次。史成就白日在客房,夜间都在后院主卧歇息。 县衙在雄州正中心,距离东西两座门楼均为两里路程,每做门楼辖有两百军卒防守。县衙左侧三百步距离是武库,有七十步卒守卫;县衙后方五百步距离是粮库,有三十步卒看守。兵站距离县衙有八百步,目前仅有三四十人,大部分都被调出城外防守车队。 韩世忠飞快的计算各处敌我兵力对比,县衙该如何攻打,周俊将韩世忠敲定的人数一一备注地图。等天亮时一个个都成了熊猫眼,周俊连日辛劳终于支撑不住,捞钱忙命人服侍他去歇息。 韩世忠却激情四射,城内大街小巷,县衙一花一木,都牢牢记在心中。 熊达带了五十人自东门陆续赶到集结点,但是韩望却始终没来,看着朝阳一刻一刻升起,韩世忠心急如焚,忽地有了不好预感,他这个预感还真没错。 因为此刻韩望却陷入麻烦当中,他带着八十人进城,所以进城人数一下大大增加。这种反常,引起西城楼汉军头领史通的觉察,当下封锁城门严格查询,韩望恰好被困在西门门口,进退两难。 看着史通将众人分割开来,城楼上众多弓手引弓待发,楼下四五十步卒刀枪环布,自己带着的大部分兵士都被困在当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史通搜查的越来越近,自己带来的兵士大多是西军,军卒的特征很明显,极易被发现。 杨可世还在等他消息再发动,熊达韩世忠也在等自己消息,这百密一疏,还真耽误事情! 九十章 力夺雄州三 &nb &nb西门早一步混入城兵士留几个看着情形,还有两个赶紧到集结点报信,熊达韩世忠徐庆大吃一惊,万一韩望有个三长两短,不就白干了?现在手上只有一百余人,怎么办? &nb韩世忠此刻显露出少有的决断,向熊达提出一个计划“指挥副使,您带八十人冲击进县衙,拿住史成,卑职带着三十人去西门接应,拼了俺的性命也要救出御武!” &nb韩世忠对如何进攻县衙胸有成竹,进攻方案和人手配合也讲得有板有眼,他才是攻打县衙最合适的人选,便命令韩世忠带队攻打县衙。给力&#251#20320;wWw.GeILwx.Com自己顶盔掼甲,带着三十个老六联的兵士携带一大车兵器赶往西门,救援韩望。 &nb韩世忠觉得六十个人足够扫平县衙了,让徐庆带二十个人骚扰狙击武库守卫,不能放他们过来。又让野狼带上火药去县衙马棚放火,自己在趁乱从后门突入,尽最快速度抓住史成。 &nb菩萨,保佑俺此次生擒史贼,回来给你塑金身!韩望拜过观世音,带着精干猛士直奔县衙后门。野狼在围墙外点燃三四个引火物丢进马棚,顿时草棚,草料火焰冲天。 &nb十几匹马被火烧的乱蹦乱跳,终于撞开栏杆四处奔逃;县衙一时警钟大作,史成亲卫纷纷四下寻找纵火歹徒。野狼故意等到县衙守卫发现自己的时候才向小巷深处逃窜,史翔是今日内卫头领,见野狼逃走,火气难抑,带队追了过去。 &nb韩世忠一见野狼得手,身先士卒猛扑县衙后门。县衙后门守卫有二十人,本来在议论着马棚被人点火的事;一见韩世忠带兵来攻,赶紧关门闭户,领头的十将也高喊“敌袭!敌袭!”引发了县衙大院一片混乱。 &nb韩世忠马上搬出准备好的两架木梯架在墙头,自己率先翻了过去。落地之后一手举盾护住要害,使了一个地滚刀,不仅躲过刺来的刀,还砍伤了好几个敌兵。 &nb此刻,接二连三的六联兵士自墙头跳下,加入战团,护住韩世忠;韩世忠站稳脚跟,爆喝道“史成小儿,真定六联韩五爷来了,速速纳命来!”身上是高碳钢甲,手中是高碳钢刀,韩世忠只管超人多的地方杀将过去。 &nb正在酣战,对面一支冷箭射中面颊,韩世忠生生折断箭杆,继续挥刀再战;半边脸和脖子被血染红,看上去更为凶狂,守卫们甚感畏惧,纷纷后退。 &nb随着六联兵士越下越多,后门守卫死伤惨重,终于发一声喊“南蛮凶,门破矣!”七八个人向后院逃去。有人打开后门,六联兵士全部突入县衙后门,韩世忠分成三队,一对负责后院,一队阻截马棚守卫,自己带着二十来人扑向客房。 &nb韩世忠一路高喊“史成小儿,韩五爷在此,速速受死!”一路上,凭着一刀一甲横扫阻拦的守卫,加之身形高大,当真威猛之极。在他面前二三十县衙守卫神色惶恐,只顾得连连后退,竟无一人敢于上前。 &nb守卫退至客房,一员大将黑盔黑甲,拎着铜锤守住门口;见守卫败退如此之快,不禁恼怒,一锤一个砸翻两人挤到队前。冲着韩世忠啐了口吐沫“甚鸟韩五,在你霸爷面前都是土鸡瓦狗!”两柄铜锤示威的互相撞击,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nb守卫们才想起,这是史成第三个义子史霸,天生神力,一对铜锤净重八十八斤,步战罕逢敌手。大家这才有了点底气,纷纷叫好,史霸也洋洋自得。 &nb韩世忠最看不上这等莽汉,只想着尽快找到史成,便问“史成小儿呢?躲躲藏藏,岂不惹人耻笑?” &nb史霸岂肯受辱,当即哇哇大叫,奔着对手举锤便砸;韩世忠一跳三尺远,躲开这一记,挥刀攻他下盘。不料史霸天生神力,反应也快,当下抡起双锤连番砸将过来,一波紧接一波,居然逼得韩世忠连连后退。 &nb一时半会还真拿他没办法,和浑人拼命不值当;现下时间宝贵,更不能和他单打独斗耗时间,估计这史成八成就躲在客房里面,尽快解决史霸。喝令一声,身后士兵蜂拥上前,史霸身后守卫亦纷纷助战,整个客房门口混战四起。 &nb史成就在里面沉思,客房前后通透,随时可以走的脱,不用担心性命。史成遭逢如此险情,竟也能做到处变不惊,不愧是一代豪强。 &nb这真定六联韩五,应该就是韩望下属,三百多里路,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雄州城?既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攻打县衙,肯定不止他这一队人马,他们到底来额多少人? &nb自家县衙有两三员大将带着一百守卫,坚持住应该没问题;需尽快将武库、粮站,东西门楼人手回援县衙,西门外大营还有两千多步骑,少不得调集一都回来。 &nb自己兵站空了,是因为运钱粮的车队遭劫,这么凑巧?先劫车队,调兵出城,再火烧马棚,引出守卫,趁着府内空虚便来攻打后门,太阴险狡诈了! &nb这南朝小儿欺人太甚,上次四百儿郎的仇还没报,居然又杀上门来,叔可忍婶婶不能忍!干脆调兵进城,剿灭了你们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账。吩咐身边亲卫,火速赶往武库粮站兵站东西门楼还有西门大营调动人马前来增援,务必将城内南蛮子一网成擒。 &nb杨可世一见城内火焰大作,立即催动全军抵近汉军的西门大营和东西门楼,震慑三处汉军,支援在城内进行斩首行动的韩望。 &nb而熊达亦带着三十兵士旋风一般突击西门楼,救援韩望。 &nb史通正在逐个盘查进城人员,听得城内骚乱不已,马上反应是敌军偷袭;当即下令士兵后撤,准备将这百十余人全部射死。 &nb情况危急,韩望大喝一声“动手!”便向前奔去,控制住史通,才能获得生机。六联士兵纷纷跟在他身后向门卫冲击,门楼之上弓手**手立即开弓放箭,顿时倒下十五六个。 &nb史通在汉军中是出名的拳脚高手,寻常五六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回身见韩望孤身上前,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亦是又惊又怒,“不知死活!”一把夺过守卫的顺势捅向韩望。电光火石一般,不愧是功夫高手。 &nb韩望俯身避开,就势前滚翻,自袖口扯出专用刺向史通腹部。史通没想到韩望反应如此迅捷,随即向后倒跃三步,小腹隐隐作痛,看来还是没有完全避过。 &nb虽然一部分中箭,但剩下的六十多个六联兵士还是冲过隔离地带,与门卫混战在一起,弓手害怕误伤只得停止射箭。六联军士求生立功的渴望激发起高昂的斗志,三人一组,配合作战;尽管赤手空拳,却犹如催枯拉朽一般,将手握武器的汉军打的晕头转向。 <font 九十一章 力夺雄州四 &nb &nb史通这才发觉这伙人不对头,对方一没兵器二没盔甲,自己手下号称汉军精锐,居然被打的一边倒尤其这个领头的短发青年,短兵器锋锐无比,身手灵活,招式简洁有效,不好对付。 &nb必须关城门,如果给这帮煞星冲进城去,麻烦就大了。可是已经混战在一起,如何分开?干脆弃卒! &nb史通想好了,便将身边两个守卫推向韩望,向门内跑去,指挥士兵关上城门。 &nb韩望怎么可能让他关门,喊了句“汉军败了,冲进去!”这前半句是说给汉军听的,瓦解他们的斗志,后半句是说个自己手下听的,要加快速度。 &nb果然,好多汉军士兵扭头见到史通逃了回去,还要关城门;吓得丢下兵器一窝蜂跑向城门,谁也不愿意落在最后。 &nb六联士兵抄起地上的兵刃紧紧追赶,双方张开了一场跑酷大赛。要说人的能量到了危机关头就会爆发,汉军士兵就是这样的,近百米的距离,居然几秒钟就跑到。 &nb这时城门才吱吱呀呀的关了一半,这城门两丈高,实木包铁皮,用铆钉封住,足有一千五六百斤,必须五六个人同时发力才能开关移东。 &nb四五十个汉军兵卒纷纷往里挤,居然堵在中间,但是史通害怕韩望趁机偷袭,不敢放他们进来。 &nb再看看已一双双手扒着城门死活不愿意放开。 &nb史通手摸了下腹部,还好,只是刺破了皮肉,没伤着内脏,冷冷的下令“剁手!” &nb他的亲卫愣了下,看着史通,难道真要砍城门口的袍泽?平日里都是兄弟一样,如何下的去手? &nb史通顾不得伤口,夺过长刀,朝城门边沿一通乱砍,残掌断指散落一地,五六个被砍的士兵惨呼连连。吓得门外汉军纷纷后退,这时城门又缓缓合拢起来。 &nb此刻,韩望已经赶到,“不想死的,让开!” &nb众汉军见自己被抛弃,心灰意冷,毫无斗志,纷纷闪在一旁,很自觉地蹲在城门洞两侧。 &nb韩望让手下向内抵住城门,不让史通落下门栓,再用透过中间门缝,向左右两乱捅,居然也挑伤了几个。剩余汉军只好向两边退去躲在范围之外。 &nb由于韩望这边还有五十来人,而门后的汉军只有三十来人,力量的优势向韩望倾斜。随着门缝一点一点扩大,差不多可以容的下一个人钻进去。 &nb城内史通后方,熊达带兵杀到,虽然城楼上弓手发觉之后调转箭头对准,但是熊达这三十人装甲盾牌齐全,到没大的伤亡。 &nb熊达一看情形就知道,肯定情况有变,韩望被迫提前发动。先去接应他进来再说,一声大喝, &nb“真定六联熊达在此,杀!”他没带斧子进来,拎了柄大砍刀冲着城门就杀了过来。 &nb史通一摸鼻子,娘的,背后又来三四十个南人?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城门内太危险了,再不走,就要被堵在这里面包饺子了。 &nb转身丢下部下就登上运兵梯道,三步两步跳上城楼,催促着发箭。不过他两次弃掉部下逃跑,已经让城墙上的手下反感,射出去的箭自然劲道不足,准头马虎。 &nb史通又逃了,门后的汉军就知道大势已去,哪里还有人去关门,纷纷抱头蹲在墙角。 &nb韩望也得以冲进城来,与熊达汇合。见着熊达便问“城内如何?” &nb“韩五带着人去打县衙了,俺来接应你,接下来听你的” &nb“去县衙!”韩望当机立断,此时最重要的就是抓住史成,而且韩五身边人手不足,万一被围就要陷入苦战。 &nb熊达带人高举盾牌,“御武先走,俺断后”掩护着韩望一行人向城中心杀去。 &nb史通一见,心说不好,这是要去义父的县衙,如果义父有闪失,自己就玩不转了。 &nb赶紧收整人马,准备下去追赶韩望,但是有人惊呼“南朝西军来了!”把史通吓得一哆嗦,还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nb城外杨可世帅一千骑兵穿插到位,并隐隐向城楼逼近;后面陆续跟上两千余步卒,犹如一条长龙截断西门楼和汉军大营之间的。 &nb而汉军大营如同被戳了马蜂窝一样,骑兵步军慌乱的出营准备阵战。 &nb杨可世根本不予理睬,只管将自家队型收拢齐整,一面监视汉军大营,一面威慑西门楼。 &nb汉军想打,来!拿两千打三千?你当你是耶律大石啊?西门楼想要援助内城,我就乘势进城。 &nb史通还真纠结的不行,不追韩望,义父危险,自己跟着倒霉,去追,门楼失陷,还是走投无路。怎么办? &nb雄州城不大,史通犹豫不决的时候,韩望已经快冲到县衙了。迎面撞上一队汉军,这是兵站、粮库的步卒前来救援,大约七八十人。 &nb突如其来的遭遇,厮杀立即进入白热化,“杀!”韩望和熊达并肩向前冲。 &nb对面的汉军也分别是史成旳两个义子带队,一个大使的不赖,一个刀盾玩得挺熟,这一对组合倒也能抗住六联兵士的冲击。 &nb倒不是说他们有多厉害,只是六联士兵连日赶路,气力上有些跟不上;尤其韩望带着那队经历方才一番血战,损耗不小,加上这边甲胄不全,有些吃亏。 &nb对面的汉军以逸待劳,都是史家的子弟兵,为了救援史成也是宁死不退。史成也下达了倍赏令,击杀一名宋军赏两贯,杀三人赏十贯提十长,如此一来汉军个个奋不顾身。 &nb由于县衙厮杀消息传开,一些汉军的巡防小队受命向县衙赶来,越聚越多,短短时间,就增加了二十来人,快到一百了。 &nb韩望心中反复回想地图,发觉这样就会被汉军分割包围,必须改变直冲县衙的计划。 &nb当下对熊达低声说“撤进左侧小巷,你断后,我绕路去县衙” &nb熊达心中有数,假装不支,慌忙呼喊“敌众,速撤!”韩望便领头钻入左侧小巷,这一条小巷不长,但是可以通向县衙的另一边。 &nb汉军一见宋军疲惫,开始败退,不由得士气高涨,纷纷抢上前砍杀,史成的两个义子更是趾高气扬,不停地宣布着倍赏令,催促手下进攻。 &nb熊达挥舞大刀掩护众人撤进小巷,由于巷口狭窄,压力就轻了很多,熊达原本就是悍将,一个打三个没问题,所以就像一把大锁死死卡在巷口,接连砍伤四五个冲上前的汉军。 <font 九十二章 力夺雄州五 史成派出去的亲卫回来说,西门已经被小股精锐攻破,西门外现宋军大队人马,所以除了兵站、粮库其他地方都自顾不暇。 史成耳中后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便顶盔披甲,在几个义子的簇拥下,冲出县衙。看看不远处和熊达鏖战的两个义子,也不声张,翻身上马,直奔东门而去。 韩望自小巷绕路到县衙,还是迟了一步。远远看见一干人从县衙出来骑马向东门而去,估计是史成,有心想追,但是两条腿如何比得上四个蹄子,又想韩世忠和熊达还在苦战,终究是援助自家兄弟重要。 当下自县衙前门杀入,这下两下夹攻,史霸身边的军卒死的死伤的伤,最后七八个一看实在没法打,丢下兵器投降。仅剩史霸一个犹在挥锤搏杀,不过长时间挥舞重锤,提示已经到了极限。 韩五敬佩他天生神力,便劝他投降。史霸狂傲不减,大声说“爷爷杀过南人无算,玩过你们的女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早够本了,来吧!” 韩望一听这话,杀心陡起,冷冰冰的下令“韩五,此等禽兽,日后全都杀了!”他的称呼其实对韩世忠欠恭敬,不过一瞬间,六联兵营统帅的威势显露无疑。 韩世忠躬身受命,猛扑上去,没有了护卫的支援,史霸就和韩世忠面对面打起来。一锤荡开韩世忠的快刀,一锤高高举起要砸下来,韩世忠等得就是这个机会,右脚闪电般踹在史霸的腹部。 史霸腹部受创,重心不稳,踉跄着仰面倒下。韩世忠双手攥紧刀把,照准史霸的脖子扎了下去。咔嚓,史霸的颈骨断裂,级滚落一旁,颈口喷出的鲜血洒落韩世忠上身,血腥味弥漫整个院子。 韩望说“史成往东门去了,你去追,我与熊达扫平内城余孽”这是把擒获贼的功绩送给韩世忠。 韩五眼睛一亮,让功与下的上官自家还没遇着,老韩的运道不错,心中对韩望多了一丝感念。连忙应诺一声,带着手下急急往东门追去。 韩望带着人赶到熊达拼杀的小巷,只见熊达已经退入小巷深处,犹在刀光霍霍大杀四方。 为了节约时间大喝一声“雄州城破,史成已逃,史霸授,大宋西军合围雄州多时,尔等还不就擒?” 那两位义子本就与熊达苦战,损伤十数人亦不能突破,只能逼得熊达渐渐后退。如今见后路被封,慌张起来。身旁七八十个步卒听了领败逃纷纷动摇,停下厮杀围拢在主将身旁。 熊达把刀往地上一跺,跟着大喝“降者不杀!”四下里众兵士跟着呼应“降者不杀!”中气十足。 被围在当中的汉军,有几个吃不住劲,手中兵器嘡啷一声掉落;下意识的,更多士兵抛下了兵器纷纷跪倒在地。 两名头领相对无言,最终犹如泄了气的皮球,长叹一声,也扔了刀枪跪下投降。 韩望让孙六马飞带着十几个兵士将俘虏押到兵站看关起来,自己带着大牛去武库支援徐庆,熊达带着李庆等人去端西门楼。 韩望一刀武库,现徐庆比较轻松,一人一枪就立在武库门前,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个尸身,看来都是徐庆干的。二十个士兵或张弓搭箭,或刀枪并举围堵在武库左右两侧。 韩望赶来,徐庆见礼后回禀情况。 这武库守卫头领身手稀松平常,冒然出战,被徐庆当场击杀。随后出来一波兵士,也被徐庆等人打了回去,就再也不敢出来,所以徐庆也是乏味得紧。 这就是副将啊!二十个打七十个,居然零损伤,好样的。借着徐庆的威风,赶紧劝降吧! 韩望又说了一遍台词,加上徐庆这边来了增援,武库守卫只得缴械投降。 为了防止俘虏生意外,韩望让徐庆带十个士兵押着五十多个俘虏送往兵站,并且加强兵站看押,以防俘虏暴动。 城内除了东西两座门楼还没攻克,基本上大局已定,韩望轻轻吁了一口气。 由于韩世忠只带着四五十人去追史成,万一东门两百守军反击,可能有危险。韩望带着三十多人向东门进,增援韩世忠抓捕史成。 这史成必定逃不脱,西军已经在东门外设下一千余人马,史成的两百人如果不想自杀,根本不可能在旷野中挑战西军。 抓到史成,一切就都完美了! 抓到史成就完美了,韩世忠也是这么想,但是他现在一路追上去,到了东门楼也没现史成的踪迹。由于手上只有四十多人,仰攻门楼损伤过大,所以韩世忠暂时放弃强攻。 一受西军震慑,二史成下落不明,东门楼守将,心中忐忑,亦不敢派兵下楼与韩世忠对决。 韩世忠趁机派人,在东门附近的民宅中仔细搜查。遇着韩望将情况讲明,韩望说城内大局已定,就是要找到史成就大功告成。 韩世忠强忍住心头激动,有些为难说“史成八成藏身民宅之中,急切之间不宜查询。” “看我的!”韩望白了他一眼,韩望动了强大的终极技能——人民战争!找来这一片的里正,保长,讲明西军打回来了,史贼兵败躲在民宅。 吩咐他们敲锣点卯,告知坊民,杀了我们无数大宋子民的老贼史成就在身边,提高警惕现可疑情况要立即上报。 果然不多久,史成的消息就报上来了。韩望韩世忠带领着众士兵赶了过去,将现史成行踪的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史成听到东西城楼外围有西军大举逼近,就知道今天里应外合,雄州怕是不保。想要自保,必须先躲过南人的搜查,等到晚上悄悄摸上城墙干掉守卫,再翻出去,逃回易州。 躲在哪里会比较安全呢?城门楼肯定是关照重点,绝对不能陷进去。干脆藏在成百上千的民宅之中,难道他们还能一家一户的搜查? 只要挨到晚上就好! 可惜遇到不按规矩办事的韩望,居然动人民战争这个大杀器?这自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院外人声嘈杂,还有人呼叫“史成老贼,就在此间,四下围住了” 史成看了看脚边的一家跪着的十几口主人仆人,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想抓俺。得看你能舍掉多少条性命? 九十三章 力夺雄州六 &nb &nb里正指着这间院落,给韩望解说“这是吴家,有街坊见着几个骑马的进入院中,还听到娃娃的哭闹,八成是史成那个老贼的落脚点。给力&#251#20320;wWw.GeILwx.Com” &nb韩望点点头,冲着韩世忠使个眼色,示意他去搞定。有了小弟,韩望自然落得轻松。 &nb韩世忠自然上前高声问话“史成老贼,俺是真定韩御武属下,明人不做暗事,出来!” &nb“史某虎落平阳被犬欺,贵客到了,自然亲自迎接!”史成知道没法再藏,索性出屋,让手下打开院门,“但不知韩御武可在?” &nb“韩望在此恭候多时了”韩世忠带领十几名好手鱼贯而入,韩望最后进院,见着花白头发的史成,笑道“雄州已破,尊驾屈身民宅有份,有话还是回县衙再说如何?” &nb史成脸上一阵抽搐,对方已经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自己身边仅仅十几个护卫,希望这一门老小十几口人命可以搏一搏。 &nb“怕是不成,韩御武德才兼备,县衙大堂史某拱手相送,不便叨扰” &nb韩世忠正要破口大骂,韩望却开口“史成,你想怎样?” &nb“雄州城给你,那车队也给你,几千人马某也奉送,但求御武网开一面,放俺们北返”史成脸不红心不跳,只要能保住性命,钱财、人马、地位、名声都是浮云。 &nb韩望瞧着史成十几个手下,忽地大笑,“你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本钱么?” &nb史成不说话,只是向亲卫招招手。 &nb屋内顿时响起一顿打骂推搡,几个亲卫拿着刀押着七八个老老小小出来,喝令他们一字跪倒,刀加身。这些妇孺吃不住凶神恶煞的威吓,顿时嚎哭不止。 &nb“史成,你为难这些妇孺作甚?”韩世忠皱眉,鄙夷的说“你在燕地也是一条汉子,如何做得出如此下作勾当” &nb“韩长官,别误会,这些是史某孝敬御武大人的一番心意,”史成指着这家人说“大人有好生之德,救下这批百姓,名望便青云直上,必定加官进爵呵” &nb你个瘪三,居然和劳资玩人质游戏?不坑你坑谁? &nb“史成,你倒是有心了。”韩望点点头“不过,韩某一向最讲公平,你放多少百姓,我就放几个人离去。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nb史成张口结舌,自己的义子和亲卫一共有十几个,这一家人算上襁褓中的婴儿才八口,那不是要一半的人留下,谁也不肯留下啊! &nb韩望还好心的说,“跟我来,护送你们到城外,总能相信韩某的诚意”扯着韩世忠转头向外走去,吩咐手下散开。 &nb史成根本不相信韩望如此轻易就让自己离开,但是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无论如何赌上一把,先出城再说。 &nb院外路上六联兵士刀环伺,十几个护卫将人质和史成护在当中也出了院子,个个心里紧张;生怕韩望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nb韩望捏了一下韩世忠,“良臣,帮着史大人把马带上,记住只带八匹马!” &nb韩世忠眼睛一亮,带着两人进去不多会,拉了八匹马出来,慢腾腾的跟在后面。 &nb史成最终还是决定走东门,毕竟那边宋军人马少,而且东边下去三十四里就进了辽国境内,只要进了辽国,宋军还敢挑衅? &nb韩望指着东城门说,“麻烦史大人让部下缴械投降,不然交易作废”。 &nb史成没柰何只得上前让汉军投降,心力不住的念叨“弟兄们,俺史成回去给你们都立长生牌位,神仙菩萨保佑俺,平平安安的回易州,定给您塑金身!” &nb由于史成的命令,东门楼交接平稳,带着三个义子和十四名亲卫出城,史成还在纠结到底带谁走的问题。 &nb韩望派人和东门楼外一千余西军取得,将情况说明,见兵不血刃就拿下东门楼,西军也是高兴,便以韩望所言,直接开进雄州,接管各处要点。 &nb“韩御武果然信人!”城外一个西军都没了,史成明显松了口气,将义子和最得力的亲卫挑出七个。史成对着剩下的亲卫指天发誓,回到易州就设法营救他们回去,并且善待他们父母家人。 &nb安置好留守人员,史成抱拳道“就俺们八个,山水有重逢,改日当面致谢!” &nb“慢着”韩望在地上插上一炷香,“我给你们一炷香时间,香灭之时,就是我追击开始!” &nb史成从韩世忠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扬鞭而去,传来他得意的大笑“某纵横燕云数十年,想追只管来!” &nb一柱香灭,史成留下的亲卫倒也干脆,立即缴械投降;既然是弃子,就要有弃子的觉悟,保命第一啊。 &nb解救下的人质死里逃生,扑在韩望面前磕头谢恩。韩望将这家人一一扶起,好言劝慰,让兵士护送回家。 &nb韩世忠却嘿嘿笑道“御武,俺们抓史成老儿去。” &nb韩望看着史成逃走的方向,“他们能跑多远?” &nb“每匹马,俺都塞了巴豆,七八里地就得拉稀脱水,跑不远。”韩世忠眉飞色舞,“这老贼还想回易州,待俺去将他手到擒来” &nb“去,将老贼的首级带回来!”韩望转身回城,下面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放手让韩五去做就是。 &nb史成作为汉军之首,必然恶贯满盈,干脆为民除害,自己也不在乎那一点点超迁。 &nb韩望进城之直奔县衙,那里是处置事物的核心,熊达也在等候,不过左手缠着纱布,负伤了。关心的问了句“手怎么了?” &nb“擦破点皮肉,不碍。”熊达啐了口吐沫,不好意思娘的说,“史通已经被俺逼得快跳墙了,冷不防中了一箭,” &nb“下去用酒精擦洗,再敷好伤药,现在天热,小心感染!”韩望提醒他,接着问“你已经是副指挥使,不要一打仗就往阵前冲,你上去了,后面谁来指挥调度?” &nb“嘿嘿,没忍住,下次不会了!西门楼是俺和西军拿下来的,城外大营杨将主也说十拿九稳”熊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李庆那边车队的事到现在还没消息传来,着实有些担心了” &nb韩望想起了那十二车浮财,可是有三十万贯啊,随便抽个二成的油水,也有五六万贯。看着雄州城打下来,俘虏肯定少不了,怎么说也要招个两百人,没钱啥都别想。 &nb“你带人速去增援,务必将李庆连人带车都接应回来”史樯可是带着一百骑兵,李庆只有五十骑兵;如果李庆应对失误,就可能被打的满地找牙,兄弟的命最值钱! &nb自己和李庆都是最早加入韩望团队的,平日里关系都不错,熊达马上带人去找李庆。 &nb俘虏登记造册,救火安民,武库粮站盘点,县衙整理,都需要人手,所幸东西门楼解决得快, <font 九十四章 西军大捷 回到县衙,里里外外早已有人检点了一番,灭火、清洗、打扫,盘点,一样样都有人安排。钱带着周俊正在大堂说话,见韩望回来便过来见礼。 韩望见周俊小小的身子又瘦了一圈,心中有些不忍,拍拍他稚嫩的肩膀,“周俊,还吃得住吗?” 周俊小小男子汉自然不能认输,“回先生,弟子扛得住” 韩望笑笑“这次你立了大功,告诉为师,想要什么奖励?” “先生什么时候能给我们上课?”周俊脱口而出。 韩望顿时觉得羞愧,自己给孩子们当先生,却没有尽到老师的责任。自己一连串的事情,却耽搁了孩子们太久了。 只是自己那么多事情,每一样看起来都重要,都紧急,钢铁生意,六联兵营,求官当官,哪一样都不能耽误啊! 不,不对,这些都不重要! 十万贯,一百万贯,钱就在那里,只是数字的增减。扩兵练兵,其实自己也没花几天时间,完全是熊达按照计划执行。至于求官当官,就更不重要了。 只要培养出人才,训练出真正虎狼之师,自然会有人求着你当官的。自己之前是迷失了,还好友周俊给了自己醍醐灌顶的觉悟。 “今明两天,雄州移交后,为师带你回冯庄,帮你们把课补回来!”韩望斩钉截铁的作出承诺。 一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跳下一名西军士兵,韩望知道他是杨可世的偏将,唤作周三,在小庄河是他一直护着杨可世。“周三参见御武,将主差俺询问,史成可曾擒获?” “劳烦周偏将稍坐片刻,应该很快就有史成的消息。”韩望便询问杨可世那边两千汉军如今怎样。 “敌将有意投降,但是需要确认史成的确切消息“周三傲气十足。“其实要依着俺的意思,给俺数百骑,左右一冲,保管这班贼军妥妥当当,何必这么麻烦?” 这大概就是老种的的心思,想收编了这两千汉军。西军此次折损大半,一时半会哪里去招兵,即便招来还不得再打熬三五个月。 现成的两千汉军,足可以抵得上一万新兵,而且还不用花钱购置兵器盔甲。以老种精明的算盘,绝对不会放过这块肥肉,故此杨可世才一直不采取强攻措施。 不多时,韩世忠腾腾的抢入堂前,洪钟一般的嗓门报喜,“回禀御武,幸不辱命,史成老贼的首级,俺给您带回来了!” 其实还有史成另外三个义子的首级,有史成撑着面子,韩世忠觉着说了也没啥味道。 韩望指着周三,笑着说“良臣兄,来得正好,速速随周偏将将此贼首级,送去杨将主所在。” 虽然苦战了一天,但是韩世忠今日连斩几员敌将,攻破雄州县衙,还将敌首史成枭首,可谓赫赫战功,超前三转板上钉钉。 哈哈一笑,冲着周三抱拳,“周兄别来无恙!” “你个泼韩五,离了西军三天光景,就和俺生分了?”周三见他臭屁模样,存心落他面子“哪俺倒要和你说道说道,上回江南平方腊借俺们百十贯娶小娘的钱,啥时候还?” “哥哥恕罪,不是弟弟矫情。御武有令,不识书文不得担任将官。”韩世忠头功在握,自然豪气干云,“弟弟过两日,向哥哥请酒赔罪。” 周三也是开怀大笑,随即起身向韩望躬身施礼“恭喜御武,力夺雄州,小的这就向将主复命!” 韩世忠随着周三一路赶到汉军大营外,杨可世已经集中四千人马,将汉军围堵在大营当中,一见他们回来,就知道大势已定,自然高兴。 杨可世命韩世忠取出史成首级,围着营寨展示一圈,绝了汉军将士的侥幸,尽早投降。 韩世忠骑在马上,用长枪挑着首级的发髻高高举起,沿着营寨跑了一圈,高喊“雄州城破,史成授首,降者不杀!” 跟随在他身后的数十个西军骑兵,随声应和,犹如一群高音喇叭滚动播放。 顿时惊动众多汉军,纷纷扒着栅栏张望,那枪尖上挑的,分明就是史成的首级。 不一会,十几个高低将领打开营门,走到杨可世面前跪下,将佩剑佩刀高举过顶。 其后便是一队队汉军低头丧气的走出,将兵器盔甲纷纷脱下放在营门口,西军将佐带领他们走到指定位置,不许妄动。 杨可世见状放下心来,跳下马哈哈大笑,将汉军将领一个个搀扶起来,温言安慰,信誓旦旦。 可是韩世忠分明看见,杨可世的笑容里写着四个字。 汉军完了! 一座土坯城墙,还不足一丈五,疏疏落落的灯光,还有袅袅升起的炊烟,看起来一派休闲景象。可是城内一千多汉军心情就如同大冬天一样寒风刺骨。 一万西军,还是种师道亲自率领的,怎滴就来到俺们保州了?午间派出去的通传,雄州那边至今也没个动静,如何处? 种师道已经将保州两个城门堵了个死死地,围而不攻,感情这一千人马他也不准备放过。 傍晚,快骑来报,西军已经攻克雄州。史成等敌将大部授首,击毙敌军近千,策动汉军反正(不能写俘虏)两千八百余人,正在追缴贼兵劫掠的钱粮。 种师道一边看战报,一边击节叫好。这韩望,杨可世还真把事情办成了,不仅占领城池,还增加了三千兵力。 这韩世忠运气还真是好,江南抓了方腊,雄州还能再抓史成,早该当都头了!可惜早年间不知怎地就恶了童贯,每次都压着他的功绩,这次借着韩望无论如何还给他一个公道吧! 结果出乎意料的好,自家的损伤微乎其微,还能缴获大笔钱粮,简直是天助西军! 今夜给城内送封信进去,估计明日一早,某就能进保州了吧。 雄保二州失而复得,可是我西军之功啊!就算你童太师巧舌如簧,也别想拿某的痛脚了。 大捷,这是俺们西军的大捷! “来人,叫厨子多加两个菜,恩~再让医官取一壶酒精来洗伤口!” 新来的护卫有点木头“老相公,医官早间说您的伤口已经结痂,怎么还洗?”话没说完,屁股上挨了一脚。 “叫你去,就去,再废话大板子抽你!”侍卫头子赤厄恶狠狠地说,心里面却高兴。 这段时间老爷子难得开心,今个拿下雄州,想喝点酒怎么啦?一个个笨死了! 特喵的,这韩御武送来的白酒确实香,够劲!要不是今夜值守,俺也去弄点回屋洗伤口。 九十五章 保州的投降 晚间,真定翘首期盼的刘韐、秦桧、丁佩、刘光录、宋轲等人,都接到雄州已经得手、保州旦夕可下的军报,顿时大喜过望。 丁佩当即带上厚礼登门拜访找到刘韐,言明雄保二州需要稳定民心,此时应该尽快派人维持地方。 刘韐心知肚明,但是雄保二州大小官吏不是死就是逃,现在哪里去找人上任?你丁佩无事不登三宝殿,还不是看上雄保二州权知州了。 不过自己手上暂时也没有特别的人选安排,索性将雄州让给丁佩,至于保州打下来再说,便说可以向童太师保举丁佩权知雄州,现在安抚百姓是第一位的,这一点可以先派人过去管起来。 丁佩大喜,只要刘韐不阻拦就好办,当下安排黄伟和张管事连夜坐马车赶往雄州。 见军报上将韩望写的天花乱坠,刘光录便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不过辽人他可不敢去打,所以想来想去想起了二龙山,觉得二龙山寨都是没有经验的农夫,不堪一击。 他找宋轲合计,说这真定不能让一个外乡人整天出风头,不如各带一千兵马进剿二龙山寨。这段时间,山贼实力大减,正好可以剿抚并重,收了这股顽匪,立下剿匪安民的功劳。 宋轲也眼热韩望的功勋,眨眼间,这个教书先生居然和自己平级。不过人家是枢密院直接授勋,自己还是走的州府路子,完全不一样,结果就是自己见着韩望还得矮一截。 这二龙寨几年没动静,看来也成了软柿子,既然刘校尉肯出兵,俺在后头打打配合,还是没问题的。当下与刘光录约定,明日就合兵一处开赴二龙山。刘光录为主去搞定刘韐、丁佩,自己为辅筹措军需粮草。阵战功勋,钱粮三七开。 看着军报,秦桧越来越佩服韩望,这一番攻城拔寨的手段,实在是漂亮。短短时间之内训练出来的队伍,就敢奔波几百里袭城,而后一鼓而下。 他已经看到一支精锐之师的身影了,而这支精锐会是自己最好的护身符! 接下来韩望还会做些什么呢?雄州肯定是老种的地盘,失而复得,就算韩望打下来也不可能给他,毕竟要用来堵童贯得嘴。 保州已经是老种口中肥肉,老种会不会用保州笼络韩望?丁佩肯定要插手雄保二州的政务,不会知道会不会和老种起冲突? 三两日就要返回东京,还是要去冯庄走走看看,韩望既然把家底都放在那里,总有他的理由,说不定亲自去能看出点端倪。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豪迈!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高洁! 闲来无事,随意挥笔,如今真定文士圈内炙手可热的两首词曲跃然纸上,说实在的,秦长脚的字还真的有功底。 但是,绞尽脑汁秦桧也想不明白,一个人如何做得出两首风格迥异的词曲。再说了,这个韩望,无论从哪里看,他的文采和他的心境也不可能达到这种高度。 老种等了一夜,保州愣是没有一句话传回来,这保州主官是昏了头想顽抗到底?难道还是想勒索更多的好处? 依照老种的经验,先打了再说,打疼你了,你自然就会坐下好好说话。 一声令下,刀枪、弓弩、大队人马调动到城下,准备攻城。 忽而城楼上竖起白旗,有尉官呼唤,说保州愿翔。只是知州和史将主正在准备丁册账簿等,收缴兵器,需要一个时辰,变开门迎接大军进城。 种师道一想,也有道理,开门献城的不都是将这些上缴的么,那就等一会吧。 一个时辰到了,只见城楼上有一将官喊话,声言因为自己是史成义子史亮,害怕受到史成牵连,想讨一封赦免书,只要赦免自己的罪孽,马上开门献城。 老种不疑有他,当下写好之后再盖上自己的印鉴,射入城内。不料史亮又说自己手下还有八大金刚云云。 老种方知上当,气的手脚冰凉,如此小儿,竟敢三番四次诓骗戏弄老夫!不踏平保州誓不收兵,战鼓震天价的响起来。 老种激怒之下,投入两千兵卒攻城,盾车,撞车、鹅车、云梯、八牛弩齐上,一时间,保州城下硝烟弥漫,厮杀惨烈。 按照道理应该很快就能攻上去,但是之前两次拉开架势攻城又都中途作废,士卒精神疲惫。加之时间拖延,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西军攻城军卒饥肠辘辘,士气不张,反而接二连三败退下来,折损了两三百。 看来史亮也是读过兵书的,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更值得警惕的是,他成功的挑起了种师道的怒火,一旦种师道被愤怒蒙蔽了眼睛,西军就要吃大亏。 种师道亲自上阵,砍下两名指挥使的脑袋,催军继续攻城,两方在城上城下打的热火朝天。 史亮诡计多端,突开城门放出仅有的一百重骑,沿着攻城的兵卒一路碾压过去。此举大出西军意外,士卒竞相奔逃,死伤枕籍。 一天鏖战结束,西军伤亡已经高达八百余人!老种差点没吐血,这没捞着一千,反而赔进去八百,真是阴沟里翻船。 种师道如梦初醒,中计了,可惜为时已晚。老种虽说率领一万余人,但是精锐不是很多,总共两千的先锋已经丢了八百,再打下去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这晚饭都没心思吃了! 赤厄很有眼色见得送上一小壶酒精,故意夸奖韩望,“韩御武言酒精专治外伤炎症,果然对症下药” 老种一愣,略作思索,不禁眉头舒展。攻城的事,既然有韩望这个专家在,自己还用着急上火吗?不过不能总是白使唤人,是该给好处了。 “赤厄,那小子能看得上这保州?” “韩御武天纵奇才,心气只怕不低,唯独少了些历练,”赤厄慎重的回应“保州乃是下州,处雄州真定之间,六联营满员驻扎倒也可以勉强应付” 老种豁然开朗,韩望军事上的才能有目共睹,但是治政之才尚未验证。保州范围不大,再经契丹汉军战乱,京城那些个官吏谁也不愿来这个死生之地,干脆便宜他了。 九十六章 豪华战队 当天夜间,杨可世给韩望送来种师道的书信,保州的战况让韩望不可思议,居然输得这么惨?名将也会被忽悠?不会又是给我下个套吧?韩望眼睛随着心思转个不停。 “瞎琢磨啥?这次是真的没骗你,还真是个小猢狲,!”杨可世一拳砸在桌子上,“老相公一生百战余生,败仗就打了十之六七,真正胜的不过十之一二,这打仗谁敢说包赢的?” “那老狐狸为啥找我?” “老狐狸~嘭”杨可世给了韩望一记暴栗,“你个小混蛋,百十年来为了大宋西疆,种家不知道捐躯了多少儿郎,不值得你敬重?” “再打我翻脸了”韩望抱着头威胁杨可世,看他斜睨的眼神就是一副随时跑路的表情。 “你跑一个试试”杨可世大马金刀的坐下来喝酒。“去,就不打你,不然军法无情” “你们搞人身虐待,我要退役!”呸,整天价的军法,劳资不玩了! 杨可世根本不予理会,自顾自喝酒。不能给这个小兔崽子一点缝隙,不然他就能给你挖成城门洞。 “哥哥,我带的老兵都快死光了”一看杨可世不理会,也觉着没劲,拉张椅子坐在对面,开始倒苦水。 小庄河损失八个,斗米村损失三十二,雄州居然折损了六十八个,合计都快一百一十个了。而且,敢战士和义勇根本没有训练过,只能跟着后面打扫战场,就算去了保州,也于事无补。 “保州城下,半日之内西军死了八百余!”杨可世淡淡的说“你不去,只会死更多人” 没办法了,只能去,可是去了怎么打呢?现在两军交战,根本混不进去。硬抢就是老种的结果。韩望开动脑筋,也毫无头绪,只能说明日到了保州勘查地形在做计划。 杨可世又从韩望房内掏走两壶酒精说是这两日觉得肚内有虫,需要用酒精灭杀。 大哥,你那应该是酒虫吧。 半夜,熊达带着李庆回来了,虽然史樯见势不好遛回易州去,但是十二辆大车一个不少悄悄赶回来了。二十八万贯经过老钱一处理,变成二十三万贯,账面上还看不出来。 天亮之后,韩望向杨可世全面交接雄州城防和那笔二十三万贯浮财,杨可世的账房先生点验两遍确认无误。杨可世还大大的褒奖了一番,毕竟西军也缺钱缺的厉害。 韩望让老钱带着带着周俊和轻重伤员,即可返回冯家庄,自己则带领着六联兵营进军保州。 保州城不大,但是城防坚固而高峻,粮草、军备、防具充足。加之史亮善于谋划经营,一百重骑,五百弓弩手,四百步卒。攻城当日,史亮征发民夫,兵力一日之间扩充到三千,老种觉得头疼。 攻防战其实就是心理战,看谁的兵多,储备多,指挥得当,大多数就是比谁坚持的时间长。 攻的一方,讲究迅猛如电,声势雄壮,一下摧垮守军心理防线,一旦攻破一点,就能势如破竹,从而获得胜利。 守得一方,讲究稳如泰山,依据地势,大量杀伤敌军,通过夜袭、毁粮、击杀敌军重将等手段,都能提高己方士气,消耗攻城一方的意志。 韩望跑了一圈,发觉张亮的部署很有特点,每隔三百米就是聚集点。在正面就有六个聚集点,聚集点布置了一台床子弩,三十个步卒,三十弓弩手。 其他三面也设置了三个聚集点,如果改变攻城方向,由于城池小,史亮也很容易抽调人手应对。 典型的密集防守,如同刺猬一样,没法下嘴。 野狼由于攀援技能五颗星,也被杨可世派来助战。跟着跑了一圈,摇摇头,“这保州如此防守,急切之间难以下手。” 韩望看看天色不早,便决定夜间再勘察一遍。城头点起火炬,城墙上海由巡逻队定时巡视,聚集点的人数少了一半,临时应急足够了。 韩望似乎对巡逻队很感兴趣,足足看了两个时辰,不住地在纸上记录些什么。 回到老种的军帐,灯火通明,老种眯着眼睛看似打盹,但是听到韩望回来,立马精神百倍。 韩望将情况仔细说明,提出了一个冒险的计划,利用巡逻队半个时辰的时间差,从侧面打开一个缺口。 挑选十名身手好的敢死之士,穿上汉军服饰,潜伏城下,待夜间自间隔中间悄悄摸上城头,扮演巡逻队夺取其中一个聚集点。再装扮聚集点守卫灭了巡逻队,接应后续小股人马上城。 如果能有一百人借机上城,就可以控制另外两个聚集点并抵挡两翼的进攻,为大部队翻墙入城争取到时间。 “首批十个人如何上城?”老种指着地图问“侧面虽然间隔较远,但是每隔聚集点都有一个守卫彻夜观察” 韩望让野狼来回答这个问题,野狼直截了当说明,个人攀城只要有三种方法,徒手,飞爪,钢锥,这保州都是土坯墙,比较适合钢锥交替攀援。自己攀援上去再放下绳索接应其他人上去。 野狼还透露一个消息,这保州的防守并非史亮的功劳,而是史成的智囊张澄。由于保州距离真定近一百多里,所以史成一直不放心,将最善于城防的张澄调给史亮。 韩望觉得凌晨时分突袭最好,这时候守军的警觉性最差,只要悄悄解决那个关键的守卫,就万无一失。不过也提出一点担忧,侧面攻城看起来容易,实际上后起操作比较难。 大规模部队登城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位,但是汉军仅仅半个时辰就能发现巡逻队有问题。从而前期上城的一百人,必定面临巨大的压力,甚至损伤殆尽。 老种当即决断,明日下午佯攻正门,借机将十人潜伏于城下,待次日凌晨施行夜袭计划。 人手由韩望自由挑选。韩望挑选了,野狼、熊达、韩世忠、李庆、徐庆、赤厄还有三个神射手,作为第一波突击队,堪称豪华级特战队。 老种为了拿下保州,连侍卫头子都捐献出来,可见真是气的不行。并且扬言抓到史亮和张澄必须交给他亲自处置。还和韩望打了招呼,如果拿下保州,将向童贯举荐他为保州防御副使。 韩望给大家配备了最好的盔甲和兵器,为了保持体力,让十人小队和一百突击队抓紧时间休息。 好钢用在刀刃上! 九十七章 夜袭保州 老种假戏真做不是盖的,一夜之间,造出五台小型投石车增加攻击力。 正午时分投石车抵达保州城下,一声令下,一次发射四五块十斤左右的石弹,如冰雹般覆盖了正面城楼。打的汉军叫苦不迭,纷纷藏身在垛墙下方。 轰击了一个时辰,攻城部队多梯次进攻,都被汉军击退。 在傍晚时分,西军终于大举进攻,狂轰滥炸了一番,再派出大批云梯准备登城作战。 汉军也集中兵力抵抗,酣战两刻钟,西军不支败下阵去,城上城下尸体累累,此战双方各自损失百十人。 但是十人特战小队借助昏暗光线悄悄潜伏下来,藏身护城河边,攻城器械旁,草丛里,实在没地方的就拖过一具遗体盖在身上。 听着着身边不远处,攻城时受伤的十数个同袍逐渐虚弱的惨呼和呻吟;对于特种小队每一个人都是一种煎熬,个个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 但是城上的汉军却嬉笑辱骂,好几个无聊的,拿伤者打赌射箭。弓手射中一箭,伤者呼声更惨烈,汉军军卒却欢笑不绝。十人虽然不敢稍动,但心中的恨意越发高涨,如此直到入夜,已经没有任何伤者的呼号。 入夜后西军大营也点起火把,营门左右各六支火把,每个半个时辰就按次序熄灭一支,韩望可以凭此判断突击时机。 韩望藏身在尸体之下,周边的血腥味引来各种蚊虫,好在韩望野外生存不是白训练,事前给每个人都抹上了艾草汁,可有大大减少蚊虫的叮咬。 城墙之上的汉军空暇之余,开始胡吹,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钱,玩了多少女娘。还有的说干脆杀向东京汴梁,抢皇帝老儿去,也到南朝金銮殿上坐坐。 忽听得一声咳嗽,汉军军卒都作鸟兽散,规规矩矩,看样子是军官来了。 城墙上有两人说话,其中一人声音低沉,“先生,两日苦战,麾下儿郎损伤颇多,看种师道的势头,莫非雄州真的被宋军拿下?” “若非雄州陷落,西军焉敢长期深入,二将军,只怕这回要做最坏打算,”另一人声音清脆,“西军一日之内就夺了雄州,必有高人谋划,保州亦不可久持” 好一会,没听到说话,那将军半晌才说“先生观我保州城守得几日?” “西军种师道乃当时名将,昨日受辱,必不肯干休”那先生叹了口气,“今日五台投石车,两日之后二十台,只怕就在这两日” “管他几日,种老贼想要保州,拿五千颗人头来换!”将军忽地笑道,“没想到某的首级居然有五千贯,先生也有三千贯赏格,不少了!”看来这是史亮和张澄亲自登城巡视。 “一万大军三百里奔袭,只有南朝打得起!南朝太富了,这仗往后怕是不好打!” “西军精锐被辽军灭了个精光,这一万人都是残兵败将,即便拼人命打进来,先生跟着俺回易州” 张澄颇为苦涩“这一仗,老堡主和七八位太保阵亡,想要卷土重来,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一千兵马!” “先生精于谋划,助俺得了富贵,必不敢忘”史亮低声问道“易州寨堡之中,大哥手上还有一千兵马,如何应对?” “老堡主重伤病危,大将军素有孝名,岂能不出堡探视拜谒?” 沉默了好一会,史亮才说“我与大哥素来亲厚,如此恐有非议!” 张澄心下雪亮,相对于权力来说,名声从来都不会是障碍。当即回应“李二弑兄囚父,方有贞观之治” 史亮看着西军万人大营,灯火通明,声势壮观。两日苦战下来,虽说杀伤了对方将近一千人,但是自己耗不起啊。 尤其近日出动投石车,再两日,一二十架投石车开动,这城守不住。 史成死了,消息还没传开,带兵马趁机回易州老巢拿下大哥。自己只要坐了堡主的位置,招兵买马,卷土重来亦未可知。 “好!俺干了,趁热打铁,这就回去找人商量怎么下手。”听着脚步声远去,两人离开了。 想跑?一个都跑不了!韩望呸了一声,你们跑了,我上哪干防御副使啊? 到下半夜,听到墙上有时断时续的呼噜声,估计是士卒坚持不住了。再看西军大营门前火把已经到了第六个,这是凌晨两点钟,也就是约定好准备侧面偷袭的时间。 十人便悄无声息的离开掩体,沿着墙根蹑手蹑脚转到侧面墙根阴影下面,众人换上随身携带的汉军军服。韩望冲野狼手指了下墙头,野狼掏出吃饭的家伙开始攀援。 他利用两把钢锥左右交替插入土坯的缝隙,估计也就几分钟就爬到墙头,整个过程几乎悄无声息,绝对五星级飞贼。 韩望算好的时间,这个时候距离巡逻队还有半个时辰,只要搞定值夜的守卫,完全可以把九个人带上去。 果然,野狼趁守卫不注意,翻上墙头摸了过去,一手捂住嘴鼻,一刀瞬间割破咽喉,将他死死压住,很快就了结。 野狼抛下绳索,李庆、徐庆身手灵活,借助绳索,先后快速爬上去。很快,十个人都翻上城墙后,韩望将一个小红灯笼点着悬挂在墙外。 老种看到韩望点着小蜡烛,赶紧将一百突击队潜行过去,只等韩望得手,就让两千精锐第一时间扑城。 韩望悄悄观察了床子弩边上,二十来个步卒和弓弩手都背靠着墙打盹,好吧,睡着了就不要醒了。做了个全体上的手势,把睡梦之中的二十来个人挨个统统抹了脖子。 夺得首个聚集点,初战告捷! 接下来就是偷袭巡逻队,巡逻队到了下半夜脑子也机械化了,木头一样的在城墙上绕圈,本就枯燥,路过韩望这个聚集点,那名什长已经闻着新鲜血腥味,还说“这南人的血一天过去了,还这么浓的味?” 夜郎扮演的值夜守卫忽地指着潜行过来一百人,假意给什长看。 那队长和其他队员下意识的凑到墙头向下看,还真看到有黑衣人潜行过来。正要大声呼叫示警,却被后面摸过来的韩望等人,一个个捂住嘴巴抹了脖子,这活越干越熟练了。 争取到半个时辰,放下好几个绳梯后,韩望点着第二个红灯笼挂了出去。 九十八章 一百对四百 种师道看见第二个灯笼挂出,立即派一百人继续潜伏过去。吩咐他们告诉韩望务必在墙头坚持住,自己调派数百精兵随后跟进,设法夺取城楼,放大队人马进城。 事不凑巧,就在韩望接应第二批登城部队时,有个聚集点的步卒站上墙头撒尿。尿了一半听着下面有急促脚步声,再看下去,很多人借着绳索绳梯正在攀城,哆嗦着喊了声“西军破城了!” 这一声示警,在寂静的夜间犹如一个炮弹爆炸开来,城墙上的汉军骚动起来。几个队正都头守卫也发现了敌情,纷纷敲响了铜锣,保州刹那间炸开了锅。 韩望心里暗骂了句弱你娘!就大声命令“良臣徐庆赤厄防守左边,熊达李庆跟我防守右边,其他的抓紧接应兄弟们上城,” 老种一听见城头响起锣声,就知道韩望他们被守敌发现,命令全线突击,五六百人马扛着云梯向韩望这一侧城墙冲击。 说话间,两头各有二三十个汉军杀到面前,还有更多的汉军从聚集点向这边赶来。韩望摇摇头,这又特喵的变成一场硬碰硬的肉搏,自己运气太差了吧! 此时他越发怀念自己的95自动步枪了,这种情况,一边放一支就完全控制局面了。自己就是苦命的人,砍吧! 很快两边围堵上来的汉军就吃了大亏,这一小队南朝人马不同于西军,刀剑锐不可挡,盔甲铜墙铁壁一般,三人交相掩护的攻击战法从来没见识过,居然杀的汉军连连后退死伤惨重。 不到一刻钟,六联老兵上来五十多个,接替韩望他们继续进攻。 但是两边的汉军聚集起来有两三百人,由于对城破身死的恐惧,各个长官纷纷大呼小叫,指挥军卒一波接一波冲击西军。 但是手下的汉军士卒苦不堪言,被这些突袭者打的实在太惨了,自家明明砍在对方身上,对方却浑没事回身一刀,死不瞑目。什么时候南人变得刀枪不入了,怎生打法? 韩世忠就是个闲不住的,不一会跃跃欲试还要上前,韩望喊住他“良臣兄,你吃肉也要给兄弟们留点汤吧!” 下面的士卒,轰然笑起来,“五哥,雄州拿了首功还不够啊?你老人家再来,俺们一家老小都得上你家吃饭去!”引起一阵哄笑。 “马三,你小子,几天不挨揍皮痒是吧?”韩世忠哈哈大笑,“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顶不住,别怪老韩下手快” 这韩五来到六联兵营,只要有阵仗那是一马当先,轻伤都不下火线,大伙私底下给他起个外号“韩疯子”。这疯子要功不要命,身手又好,逼得大伙也奋勇上前,不然一场仗下来没捞够三个首级都转不了。 果然,韩世忠一番话,大家战斗力和气势都刺激的猛涨,苦了那群半睡半醒的汉军。 韩望看看一百人几乎都上来了,汉军也被杀的踌躇不前,指向城楼,“韩世忠,去夺了城楼,我守在这边” 这命令在韩世忠来说,不啻于听到美妙的仙乐,站起身腾腾腾朝前挤,“都让开,御武有令,跟我杀过去,夺了城楼。” 撞上汉军,长刀或挥或劈,犹如一道道闪电,每一次掠过,都会带起一道血箭,收割一个生命。 徐庆赤厄赶忙跟上,三人的身手可非同小可,立即就击溃了当面的汉军。 赤厄左右各执一柄短匕,扑入敌群,一对一,一对二的近身搏击如鱼得水,浑身沾满了血迹。 徐庆自小就和岳飞练武,算周桐的半个弟子,基础底子那是没的说,一杆长枪舞动起来也是所向披靡。 犹如三个黑团带着三四十个士兵,一步一步冲向城楼。一路上堵截的汉军士卒,不是被杀,就是被摔下城墙。哭泣和嘶吼不绝于耳,整个城墙路面如同血洗过一般。 有几个汉军都头和偏将不得已顶了上来,没过几招就被放翻了。那些汉军惊骇之下一直退到城门楼的碍口,这里已经有一个偏将聚集二三十名弓手,冲着韩世忠这波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箭雨。 徐庆不留神,腿上中了一箭,韩世忠抄起地上一面圆盾猛抢几步,顿时就吸引了大部分弓箭。 赤厄见机纵身跳上城墙垛口,一提气几个箭步就扑向那名偏将,偏将没料到有如此神勇之人,慌忙闪避,汉军阵势顿时被搅得混乱不堪。 韩世忠也带头冲上城楼,大杀四方,身后士兵一个个如狼似虎,喊杀声响彻夜空。 汉军本就军纪松弛,夜间仓促迎战,也不知道宋军有多多少人马,再受到雄州陷落的影响,纷纷胆寒。那名偏将被赤厄纠缠的脱不开身,失缺了指挥的汉军只能茫然各自为战。 六联兵士都是按照训练模式三个一组,协同作战效率高了不少;韩世忠和赤厄又打的威猛无比,战意和气势越打越强盛。三四十个人居然把对方一百多人压迫的手忙脚乱。 赤厄几个回合之后,摸清楚敌将的套路,突然变招,手中两柄匕首不停地攻击对方要害。 那名偏将对于阵战很熟练,但是对于近身肉搏战就比不上赤厄了。随着赤厄的攻击速度加快,左支右拙勉强招架。拿下城楼只是时间问题。 史亮刚回到府衙没多久,就听见敌袭的铜锣声。暗叫不好,这大半夜的攻城,说明西军已经布置好了一切。雄州一日之间就被西军攻克,这保州顶多就是一个晚上的事。自己看情况不对还是趁早溜。 当剩下的五十人上城墙后,韩望留下十人增强防守力量,命令他们去城楼肃清城楼汉军。 这三十人一加入战团,成了压倒汉军的最后一根稻草。汉军将士淬然崩溃,纷纷向运兵道溃散,大呼“南人厉害,城破矣!”一路上不知道摔倒了多少,却依然不管不顾的爬起来接着跌跌撞撞向城下逃去。 赤厄和韩世忠喜出望外,自然不肯放过,紧紧追赶,一直撵着汉军下楼,叫住十来个兵士去开城门。赤厄守在门洞口,掏出一枚哨箭点燃,射向城外。 半空中一声清脆的哨声伴随着爆炸,发散出红色的烟火。 等候已久的老种,催动坐骑一马当先,甩了一个鞭花,“进城!” 九十九章 回家!回家! 随着种师道一万大军入城,原先三千兵士中,少数易州汉军顽抗当即被扑灭。大部分都是史亮在保州城内强拉的壮丁,纷纷扔了兵器盔甲放弃抵抗,被关押在城外草草搭建的俘虏营中,再逐一审查。 天亮时,保州就安定下来,毕竟老种的西军当初也是驻扎在保州的,大多数老百姓被史亮和他属下的汉军坑苦了,对西军自然就热情得多。 老种原先就是统管保雄二州,对于强征的壮丁处置较为宽松,不愿从军的当场遣散,最后仅留下四百多有意从军的壮汉。 史亮和张澄不见了,西军入城控制了汉军士兵后,就一直在搜查这两个人,毕竟是老种点名的通缉犯。但是整个城内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史亮的亲卫一个也没抓到,老种心情极度恶劣。 韩望百分之百确定突袭前,城墙上对话的两个人就是史亮和张澄,西军堵住两个城门,他们会飞么? 赤厄判断他们要么是藏起来了,或者已经逃出城去了。 韩望心思一动,想起史亮的那句话,即使西军进城,他也能逃出去。便说“史亮要回易州,必定死从密道出城”当下把情况说了一遍。 “这个张澄倒是有一番见识!算啦,两个时辰过去了,密道慢慢找吧”老种也深以为然,现在再去抓史亮就不太现实了, “赤厄,你带人弹压住地面,尤其是那些城狐社鼠,让他们这几天都消停点” 不过赤厄外面逛了一圈就回来了,说已经找到密道,在墙根下面的一个院子里,已经在房内发现密道口,打探得知出口是城外一里左右的一个小土包。 根据痕迹一直找到三里多远的一个庄子里,才发现马蹄印,一直向北而去,断定就是史亮张澄一伙。 据邻居说,铜锣响起的时候,一大群人进去之后就没出来。看来史亮当时就选择了弃城,带着张澄和几十名亲卫通过密道逃了出去,当时大家都在生死搏杀,还真没顾得上。 韩望笑着说“看来这个史亮比他老子要精明,短短几天时间,居然就挖通了一条密道” 老种点点头,“这个张澄也不简单,原本是我朝落第的秀才,郁郁不得志,最后投了史成,得到史亮的重用,这次给他们逃了回去,日后少不得还有一番较量。” 韩望便和老种说起返回冯庄的打算,老种问起今后有何打算?答曰“育人,聚财,强兵” 老种又问“强兵意欲何为?” 韩望知道,老种还不能确定自己的为什么缘由要独立一军,有些担心。便回答“汉军强悍不输我等,契丹则更胜一筹,然则女真凶残暴虐十倍契丹,不得不防” 老种半晌未做答复,韩望深鞠一躬便告辞出门,有些话对于老仲而言,点到即止,剩下的自然会想明白的。 帐外熊达、徐庆、韩世忠、李庆和三百多名士卒已经整队等候。虽然长途奔袭,连日苦战,但是胜利的骄傲,如同东升的骄阳,在每一个将士身上闪光。 穿上最精神的战袍,束上最鲜艳的红巾,刀枪如林,战马如龙,矫若惊龙,不动如山。这已经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一支血与火淬炼过的军队。 最前面二十九名兵士每人背着一个阵亡士兵的骨灰坛,是要带回冯庄烈士陵园安葬的。还有三十七位轻重伤员,这两仗六联兵营损失惨重。 赤厄急匆匆赶来将一面锦旗双手交于韩望,韩望知道是老种一番心意,当即迎风展开 “战必争先,攻无不克”。 韩世忠反应快,上前接过锦旗,三百人齐声高呼“战必争先,攻无不克” 老种出帐,来到士兵面前,冲着大家说“你们的勇气和智慧,在雄州,在保州,当得起这八个字,这份光荣是你们自己打拼出来的,你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三百人齐声答谢“我等必不负老相公所望!” 韩望下意识的举起右手,冲着六联将士敬了一个后世标准的军礼。开始一场即兴演讲。 “记得六日前,一共三百八十名兄弟自真定出兵,两次攻城,两次破敌。这是你们的荣耀,是我的荣幸。但是,有二十九位同袍倒下了,他们现在成了二十九只坛子。” “我的心很疼,甚至害怕去面对他们的父母妻儿,他们本来应该和我们一起欢笑一起悲伤,但是他们走了,走的壮烈!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带着你们来打仗?” “在雄州县衙,我看到有个屋子里堆满了尸身,很多只有十三四岁。你们自然也看得到,雄州内外成百上千的百姓无辜惨死,我们的姐妹遭到凌辱,我们的房屋被火焚烧,我们仅有的一点点的粮食被抢走。” “和这些强盗禽兽是没办法讲道理的,他们眼里只有刀,他们只迷信武力。面对这些禽兽的暴行,只能用刀枪来回答,你们说,我们这些当兵的不来,谁来?” “今天,我们回家,带上二十九位好兄弟一起回家。他们用生命诠释了忠勇,他们用热血铸就了军魂,他们的英灵与我们同在,六联兵营的威名将在我们手上发扬光大!” “尽管拿下了保州,但史亮张澄逃回易州,他们以为有契丹人保护就可以高枕无忧?我发誓,无论他们躲在哪里,必定把他揪出来,砍掉他的脑袋。我们今天回家是为了明天更强大,回家!” 三百多人高呼“回家!回家!” 看着激动不已的六联士兵在面前恭敬地走过,老种不住的挥手致意,心底说,“去吧!变得更强大,让敌寇闻风丧胆!” 韩望一行快要进入斗米村的峡谷,一支人马自谷内迎了出来。只听见前面韩世忠惊喜的喊了一声“野狼,你个****的咋来了?” 野狼和韩世忠很快赶到韩望面前,野狼悄声说“老相公委派属下带着一百重骑、四百壮士加入六联兵营,听从韩御武号令。” 老种把保州留下的壮丁全部给了韩望,另外调拨了一百重骑,加上之前杨可世给的八十个,已经是两百重骑了。 这个老狐狸,在保州一丝风都不透露,原来在这里给我一个惊喜啊! “来了就是我的兄弟,晚上回冯庄一起喝庆功酒!” “御武,今晚喝庆功酒,啥时候请俺们喝您的喜酒啊?”韩世忠自从徐庆那里听了韩望和小师师的故事,就留心上了。 还是自家兄弟贴心啊,自己答应了金娘,打完这场仗就要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这就一起办吧!双喜临门! “一起办!” 嗷呜!呜嗷!喜酒庆功酒一起喝喽! 一百章 载誉归来 真定城东,五里亭,人头攒动,翘首以盼。 锣鼓队、舞蹈队、道士僧侣全部列于两厢,庆功酒、得胜饼、定胜糕、瓜果菜肴、香案祭品、大小牲口琳琅满目。 刘韐、秦桧、丁佩、刘光录、宋轲及一众大小官吏盛装而立,恭候六联勇士得胜回城。 周边还有城内士农工商的代表数百人簇拥在路边。 猛听得有人说“来了,来了!” 举目望去,远远地一队军马隆隆而来,最醒目就是高高飘扬的那面红旗,“战必争先,攻无不克”。 刘韐等人忙整整衣冠,肃穆静待。 韩望所部八百余人,一路行来,军容齐整。士兵们看见前面迎接的盛况,更加精神抖擞,齐声高呼老种赠送的口号,倒也声势威猛。 熊达多年苦逼,一朝荣归故里,自然喜不自胜,“御武,俺们算是一战成名了!”说完还将头盔扶正,束了束腰带。 韩世忠看着人山人海的模样,自觉脸上的伤口有碍观瞻“老熊,你在前面担待些,俺破了相,往后头躲躲” 大宋百十年来,重文慢武,选拔官员也都要仪表端正这一条。韩世忠粗犷的北方大汉,屡屡不受提拔,十之七八落在仪容这一条。 “回来!没出息!”韩望却不以为然,喊住他“六联都是好男儿,伤疤就是战功最好的证明,我倒要看看哪个敢笑话你!” 既然老大这么说了,韩世忠只好端坐马上,紧紧跟随。 距离一里地,按照礼数,武将必须下马步行,以示对主官和百姓的敬意。韩望等人下马,步行前来参见真定文武官员。 锣鼓、舞蹈、僧道、巫婆神汉顿时吹吹打打,载歌载舞,人群都活跃了起来,纷纷朝前涌去。 刘韐见韩望、熊达、徐庆、李庆、韩世忠等赶来,上前一步迎着韩望,哈哈大笑,“六联壮士,三百里奔袭,两战全功,果真是我真定精锐之师!忠义之师!” “雄保二城深沟高垒,兵多将广,非万人不可撼动。”秦桧眉梢一扬,赞道“今有韩御武,仅仅百余兵马,连夺两城,如此盖世奇功,必将百世流芳!秦桧为御武贺,为官家贺,为大宋贺!” “刘参议,秦学正,韩某乃一介布衣,幸得朝廷赏识,官家厚爱,敢不鞠躬尽瘁。”韩望还是一贯的谦虚“雄保二州有老相公亲自指挥,杨将主坐镇,卑职可不敢贪功!” 童贯虽未亲临,但是指定刘韐作为代表,好好褒奖韩望。对于老种夺取雄州保州的心思,童贯如何不知,指示刘韐尽量提举韩望。 务必以联合作战的名义,让韩望独立交一份战报上来,使其与西军之间有嫌隙,避免相互纠葛太深。 “老种相公自是运筹帷幄,可你这初生牛犊也是拼了命的,有刘某在,这首功非你莫属!”刘韐自然不会放过此刻良机,拉着韩望的手继续说, “童太师欣闻你忠义南归之士,精通韬略,短短时日操练如此虎贲将士,大为赞赏。待战报上奏朝廷,必定重重有赏!” 韩望一愣,这刘韐是代表童贯来的,童贯代表皇帝统管西军,干的就是强干弱枝的勾当。不过现在禁军颓废,唯有西军可以勉强一战,自己究竟是傍上谁家的大腿呢? 童贯,必须是童贯,无论自己是扩军还是加官进爵,都绕不开这个死太监。西军百十年来,自成体系,一个萝卜一个坑,再挤进去必定会动了人家的奶酪,干脆先靠一靠童贯好了。 “这些都是做臣子应尽的本分,太师厚爱,属下愧不敢当。”韩望深鞠一躬,“刘参议,有劳您费心了,属下铭感于心。” 刘韐心情大好,当即要韩望带自己慰问六联将士。韩望一一介绍诸位将官,看见各位遍体伤痕,刘韐也是钦佩不已。 看到最前面二十九个士兵背上的骨灰坛,感慨良久。和韩望约定,几日之后的真定三十六勇士纪念碑和烈士陵园纪念仪式,他一定会去参加。 慰问完毕,刘韐便和韩望退至一旁,让其他官员依次上前慰劳。 “韩御武,机智过人,这西军不是轻易可碰的”刘韐有意无意地说“记得当初出战时六联兵营名义下约有四百将士,现在怕是有一千了吧?那重骑瞧着像杨可世的麾下。” “现在一共八百三十六人”韩望悄悄说“老种相公将汉军强征的四百壮丁送与卑职,另外还送了一百重骑在六联兵营接受训练。”既然刘韐动问起来,韩望还是如实相告。 既然决定了傍童贯的大腿,就要有坦白从宽的心理觉悟。在童贯和西军两头猛兽之间自己不过是个蚂蚁,所以坚决不要打什么左右逢源的主意,这帮家伙都成精了。自己能淘点好处就行了。 刘韐的表情说不上是喜是怒,“送的就收着吧,太师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过战报可就要好生写,写的好了,自然少不了荣华富贵。” 老种相公,你可真下本钱,两百白梃兵也舍得送!好吧,既然你手伸过来了,可别怪我刀块。借着韩望这个奇才,想要一个收复失地的奇功?以为太师就拿你们这帮厮杀汉了没办法?宁可捧起韩望也不会给你老种。 韩望和刘韐简短的交流完毕,再回头一看,嚄!这些小伙子们头上身上,被激动地百姓插满花,看上去像个痴汉。不禁好笑。 刘韐带领着韩望和众将官,在香案前焚香祭拜,祈祷各路神佛,庇佑大宋国泰民安,并且祈祷赵佶千秋万岁,带领大家一年更比一年强等一大堆繁文缛节。 祭拜完毕,刘韐端来一碗得胜酒递给韩望,说“将军劳苦功高,请满饮此酒!” “大宋威武”韩望双手接过,一饮而尽。众将士均高呼“大宋威武!”满饮得胜酒。 一时间,人群中欢呼声如浪潮一般响起,僧侣道士诵念经卷,神汉巫婆作法驱邪,众人纷纷为六联勇士让开道路。 韩望翻身上马,向着身后的将士们下令“进城!” 一瞬间,还在喝酒高呼的将士,立即肃然归队,犹如一条钢铁长龙向着真定而去。 秦桧心中叹服,“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好一个韩望!” 一百零一章 这是我的家 校武场内,八百三十六名六联将士听着韩望唱名,其中唱到阵亡士兵的姓名,下面异口同声应答,如此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唱完名。 韩望向刘韐交还调令和名册,“参议大人,六联兵营实有八百六十五人,阵亡二十九人,应到八百三十六人,实到八百三十六人,幸不辱命,属下交还调令。” 刘韐收令,又大大的褒奖了六联的全体将士,特别点明韩望是童太师信重的新秀将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就是给韩望站台,撑场面。 接着宣布为了奖励六联将士的劳苦功高,特批修整三日,再返回冯庄兵营。最后刘韐给出了干货,童太师代表官家发下一万贯犒赏和大批酒水猪羊。 韩望最高,有一千贯;熊达五百、徐庆李庆三百,韩世忠等十个都头一百,二十个队长五十,即便是刚加入的新兵都能领到五贯铜钞,校武场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熊达宣布休整期间纪律,晨跑早操不能断,扰民滋事不许有,不得留宿于外等等。 韩望点点头,不能打几场胜仗就忘乎所以,基本功每天都要练。便让熊达带着士兵,回原来西军大营边上的兵营,整理好内务后再登记外出。 看着士兵跟着熊达出城,徐庆忽地悄声说“钱老爷在外面候着好久了,八成是好事!” 由于老钱进不来,所以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看见散场了才逮住徐庆,让他通报。 韩望很好奇,老钱不在冯庄钢铁厂,怎么跑回真定,难道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了?赶紧带着徐庆韩世忠来到门口。 老钱一见韩望,就开心的说“韩御武,可找到你了,赶紧随我来!”说着拉着韩望就要上马车。 韩望莫名其妙,如果说老钱有事,自己肯定义不容辞,但是同坐一辆马车的事就免了。叫马夫牵过马匹,打马扬鞭跟着马车奔东北方就过去。 最后,老钱的马车停在一处湖光山色的高门大院前。韩望问他这是谁家? 老钱说“韩府”,韩望下意识的看看韩世忠,韩世忠也是很无辜的翻着白眼,表示这事与他毫无关系。 老钱笑着说,进去看看,就上前敲门。 当下就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开门。见到老钱连忙称呼“钱老爷好!” 老钱称呼他为六伯,说带几个朋友过来看看。六伯赶忙向内让请,并给大家做介绍。 这是一座三进三联的大庄园,带后花园,荷花池,假山群,至少几十个房间。 之前的主人是一个大富商,花费了巨资兴建了这个庄园,可惜年前生意失败,急着变现要回祖籍。目前的开价只要三千贯,如果正常转手出让,至少也要五千贯。 韩望有点心动,既然准备和李金娘结婚,肯定是要买一套房子的。这庄园地形绝佳,距离真定也就四五里路,比较适合。但是自己手上只有一千贯,还缺两千贯怎么办呢? 老钱何等人物,便说这院子他替韩望看过,非常不错,所以买下来,作为韩望新婚大喜的贺礼。 韩望便问他“你前几日不是说没钱,现如今哪来的钱?” 老钱咧嘴一笑,冯庄钢铁厂一年内出产的高碳钢,扣除韩望留下的十万斤,剩余的二十万斤,这几日全部高价出货,货值不低于十万贯,光订金就收了三万贯。 按照对半的利润,老钱身家已经是一万五千贯了,送这套院子给韩望完全没负担,这还没算欧非那些高档刀剑的十万贯。 这倒把韩望吓了一跳,钢铁厂一年的钢材都卖光了,还提前收了三万贯?这效率杠杠的。 那边韩世忠和徐庆早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拼死拼活拿下两个城池,得了几百贯赏钱,就高兴地疯了。没想到几天时间,韩望就有几万贯进账,比陶朱公还要牛叉,简直是财神爷嘛! 韩望觉得宅子不错,但是坚持从自己的份额中付钱,毕竟自己掏钱买的房子住的硬气。 这是我的家! 终于在这个时空有了自己的豪宅,韩望心里第一次有了归属感。 老钱还好一顿埋怨,说韩望不拿他当自家兄弟。韩网直接忽视无视加漠视。 老钱又说既然有了宅子,就要买一些家奴和下人使唤,总不能韩老爷和夫人自己打理吧。这么一个大庄园,厨子、丫鬟、婆子、马夫、门卫、账房、杂役怎么的也需要十七八个。 韩望想想也对,自己平日里肯定忙的脚不沾地,便问哪里可以雇人。 老钱说雇不如买,买下来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只管两顿饭和一张床,不要工钱,城里的牙行就有很多,现在就可以去看看。 来到牙行,老钱这几日行情看涨,牙头赶紧上茶招待。听完老钱的介绍,便说这段时间快青黄不接了,卖儿卖女的多了起来,保管让韩望满意。 老钱提醒他,韩望可是秉义郎,而且刚打下了雄州保州,过几日还要加官进爵,挑一些身家清白、乖巧懂事,模样周正的给韩大人看看。 牙头一听说是真定的大英雄韩先生,忙说免佣金,带着韩望到甲子号去挑选。 韩望不习惯这种把人当作牲口一样挑来挑去的氛围,匆匆点了两个丫鬟和两个杂役就结束了。 刚出门口,一个三十四岁插着草标的书生鼓起勇气拦下韩望,直言希望韩望能买下自己,不多只要三十贯。 韩望和老钱比较诧异,这个名叫夏允的书生明显是个读书人,怎么沦落到贱卖自己的地步?韩望问他为何只要三十贯,而不多要一些? 夏允说自己老父亲病重,妻子也卧床不起,家里已经断粮了,问过大夫,两人的医药费至少三十贯,所以开价三十贯。 韩望再问,你凭什么让我掏三十贯,一般杂役丫鬟也就十贯,最高的也不超过十五贯。 夏允说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书账房样样精通,一个人顶的上两个人,三十贯也是物有所值。 老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么有本事,如何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 夏允涨红了脸,却沉默不言。 韩望有心试他一试,便问“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夏允一脸惊喜,当即说出此乃孙子算经中的题目,答案:二十三雉十二兔。 韩望又问是否知道圆周率,夏允也当即报出3.1415927。 韩望再无疑义,掏出一百贯交钞拍在夏允手中,“你处理好家事,来城东北五里外的韩府” 夏允捧着一百贯交钞,相当于五十贯铜钞,心中苦涩不堪,学富五车的自己连续五届名落孙山,今日卖身为奴,难道真是命中注定的么? 算了,既然走到这一步,还是先将老父亲和娘子的病治好再说。 一百零二章 管家夏允 PS:感谢旧时装、白羊范儿、2014汉堡、梦落星辰、婷婷玉立4566大大们的打赏! 夏允从药铺提着两串药包,又急急奔向集市买了些肉菜米粮,虽然分量不轻,但是却丝毫不觉得累。兴冲冲回到城西北自家低矮的土坯房。 老父亲年老体弱,近六十岁高龄,不巧受了风寒,因无钱医治,以至于头痛欲裂,气喘咳嗽日渐严重,状况叫人担心。 娘子吴雨因为维持家庭开支,长年累月帮人缝洗衣物,故此三十多岁就患上湿痹症,如今较为严重,经常卧床不起。 夏允在门口用袖子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笑嘻嘻推门而入,“爹,俺回来了!俺给您和雨娘带了药回来,还买了珍珠米和肉菜。” 他老子本来在里间床上躺着,闻听此话,硬撑着出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个混账,败家子,这个房子是祖业,你敢拿去卖了,俺打断你的狗腿!” 夏允知道他爹误会了,忙说“爹,俺再混也不能卖祖业!你要是不信去看看,房契还在你箱子里” 他老子还真抖擞着去里间开箱子查验去了。 吴雨勉强探出头来轻声急切的问“相公,那您哪来的钱,去抓药买的米粮?” 夏允赶紧把药罐淘洗干净,先给他爹生火煎药,再用大陶罐煮米烧菜。 一边忙一边说“俺今日遇到一位韩老爷,想雇一个账房先生,寻到俺去帮忙。俺寻思着三年后才开考,这两年帮着做一些账房事务也不碍事。” 他爹在后面听见了,一边咳嗽一边问“哪个韩老爷?做的什么生计?” 夏允愣住了,是啊,这韩老爷只说了东北五里韩府,可没说做什么的,是官是商。不过瞧着他边上的那位应该是铁行的钱老爷,估计八成也是铁器生意的。 便说韩老爷和铁行的钱老爷是朋友,八成也是做铁器生意的,家在城外东北五里。等俺把家里安顿好,明日就去韩府做事。 这时候他老爹才脸色好一些,不过嘴里还嘟囔着“一个大秀才,给商贩做账房,世风日下啊!”可是他也明白,现在家里水米皆无,自己和儿媳都疾患在身,儿子不去找事做,真的要活活饿死么? 吴雨心思细腻,公公和自己的药前日子听说要三十贯,加上这菜肉米粮,谁家没干活就给钱的?想想不对经,便问“韩老爷家是先付工钱的么?” 夏老爹马上回味过来,站起身指着儿子问怎么回事。 “爹,本来俺是想等您老用了饭说的”夏允赶紧把剩下钱钞交给老爹“俺把家里情况说了,韩老爷人很和善,就先预支了一年的工钱,给俺们家瞧病吃饭的。” 夏老爹数了两遍,三十九贯交钞另四百五十文铜钞,激动得手抖起来“韩老爷这是给你开了五十贯工钱!?” 夏允说“是啊!韩老爷给完钱就走了,只说让俺安顿好家里事务,再去他府上做事。对了,他还考较儿子学问来着,出了雉兔同笼和圆周率的题目。” “这两题对别人或许为难,可是儿子张口就答了出来,韩老爷听着甚是满意,当场给了俺一百贯交钞。俺去大夫那里付清了诊费,再去药铺买了药,又买了肉菜米粮,一文钱也没乱花。” 看他有模有样,不似作假,夏老爹和吴雨总算放下一颗心。韩老爷真是看重夏允的学问,可这也太阔气了吧,轻易就拿出五十贯足铜钞预付一年工钱,应该是做大买卖的。 不一会,罐子里面的饭香和肉香飘了起来,一家三口都露出了久违笑容,这好几年都没吃肉了。 夏允先给老爹盛了满满一大碗干饭加上大肉片子,又给床上的媳妇端了饭菜,看着他们大口大口的吞吃,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媳妇吃了两口见相公没吃,再一看,忙问“怎么不吃饭啊,相公你哭了?” 夏允抹了一把眼泪,笑着说,“雨娘,你这几年受委屈了,以后俺也能挣钱了,天天给你吃肉” 一席话说的吴雨眼圈发红,别过脸去,泪水哗哗的涌出。十五年来,天寒地冻,狂风暴雨,每日里都是洗洗晒晒。年轻轻落下病根,一到阴天下雨,就痛彻心扉,干不了活。 相公自小精于算术,诗文却仅仅中下水准,所以五次京城赶考,次次名落孙山。平日里,一个家全部压在自家肩上,如今疾病缠身,真的有些喘不过气了。 现在绝处逢生,韩老爷看重相公的学问,一年给五十贯工钱。加上自己身子好些再找一些缝补的活计,紧着点用足够一年开支了。俺要吃药,让身子赶快好起来,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这一夜,夏家三口都睡得安稳香甜,梦里都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夏允一早醒来,见吴雨气色好了些,在床上把自己一身补丁少的灰色长衫打理整齐,预备今日去韩老爷府上稍稍体面一些。 老爹在灶台边忙活,罐子里熬着米粥,火苗声哔哔啵啵,米汤的香味太美妙了。 老婆贤惠,家中有钱有米有穿,这才是美好生活啊! 吃好喝好,夏允在老爹和媳妇的叮嘱声中直奔东北方得韩府。问了半天也没个韩府啊,夏允有点蒙,最后就剩下这三进三联的大宅子,鼓起勇气上前扣门。 六伯打着哈欠披着衣服来开门,问“这么早,谁啊?” 夏允见了六伯,忙询问此处可是韩老爷府上,昨日韩老爷让自己来府上做事,代为通禀一声,夏允来了。 六伯忙笑脸相迎,原来是夏管家到了,赶紧里面请。恭恭敬敬把夏允让到厢房,好茶伺候,叫来两个杂役,两个丫鬟,见过韩府管家。 六伯说“夏管家,这个院子现在除了您,就是俺们五个人。刘栋,黎仲,小红,桂儿,他们几个都是韩大人昨日牙行领回来的。丫鬟安排在后院,杂役就在前院厢房,俺住在门房。” “韩大人?”夏允吓了一跳,怎么富商变成官员了,到底是多大的官呢? 六伯说感情这位管家,啥也不知道就摸上门来了,幸好大人昨天安置好杂役丫鬟,特意交代过自己。今日会有一位姓夏的管家来府上,只管好生招待,其他等韩望回来再说。 当即向夏允详细介绍了韩望的情况。夏允连连称奇,看来自己这位主子绝对是要飞黄腾达的,年纪轻轻就已经和县丞平起平坐,这雄州保州夺城的功劳再下来岂不是要当县令了? 人家一口气买下这三千贯的宅子,自己那五十贯还不是九牛一毛,自己运气太好了!如果韩大人飞黄腾达,做韩府的管家可比小官吏还要吃香。 何况,咱们几个人是韩府开府第一批家奴,只要忠心,好处什么的就不用多说了。 一入韩府深似海,从此夏郎是贵人! 一百零三章 六个残废 虽然自己是管家,下人之首,六伯年岁大,又是老资格,杂役丫鬟都是大人亲自挑的,夏允对五个人都礼敬有加。这五个人珍惜韩望给自己的机会,也对大人看中的管家敬佩有加,初期的相处还算融洽。 韩府新开,千头万绪,既然来了就是干活的,不然对得起大人的信任吗?可以说自己一家老小的命就是大人救的,夏允没让自己闲着。 让六伯领着,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个遍。夏允随身带着账簿,一笔笔一条条仔细记录下来,夏允对整个府中有了清晰地认知。这个宅子三千贯,绝对是捡了大便宜! 后院一般是女主打理,不过韩大人的家眷,就连六伯也不太清楚,只能等来了再说。 趁着大人没来,马上吩咐下去,小红擅长女工,收整后院房间,全部开窗通风,洒扫洗刷。桂儿擅长厨艺,就去收拾储物间和厨房,刘栋和黎仲分别把两个侧院收整,自己和六伯把客厅书房会客厅整理出来。 六个人知道韩望身份背景后,干劲十足,都争取给自家大人一个好印象,韩府大扫除运动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当大家浑身臭汗,泥灰满脸的时候,韩望回来了,还带了六个残废。 不是断了胳膊就是少了条腿,还有瞎了一只眼睛的,总之个个伤残。为首的就是响水寨刀客马飞,他在雄州战斗中被汉军砍断了右小臂,按照规矩必须退役。 马飞领了十贯赏金加上十贯退役费,一无所有,不能玩刀了,再去响水寨吃闲饭么?出了营门正踌躇,韩望找到他。 韩望在冯庄打二龙山贼的时候,孙六马飞都很讲义气,敢打敢拼的印象比较深刻,就请他来自己的府中作一个护院。 同时把因伤退役,无家可归的另外五个退役的弟兄,都接了过来。两个断臂,一个断腿,一个独目,一个失聪,管吃管住,每月付给两贯足钞。 马飞就给韩望撂下一句话“府中的安全就交给俺,出了问题,俺一头碰死!” 六伯和夏允听了这话直摇头,这第一天开府,说什么打打杀杀,死去活来的?这些厮杀汉就是不懂规矩,以后少不得多提点提点,千万不敢再惹是生非了。 韩望看出两人的心思,便有意说“你们六个都是我的同袍,亲如兄弟,今后韩府就是你们的家!” 夏允和六伯心里咚的一下,大人对这几个残了的军汉情意深重,是在提醒自己不可轻慢。当即连声称是,一定把几位兄弟照顾好。 “俺们是粗人,又落了残废,无家可归,蒙御武收留,只能用性命报答”马飞嘿嘿笑道“俺们六个残废现在阵战不行,但是对付小混混和公差,足够了!”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傲气十足。 韩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人家都把心剖开给你看了,再说些感激的话,就显得没分量。马飞安顿好,就要落实夏允,不知道他是怎么考虑的。 昨天两道测试题目主要是偏数学的,对于之乎者也,韩望丝毫不感兴趣。要想发展自己,数学人才必不可少,踏破铁鞋居然在牙行门口就能捡到宝。 看着他破旧的衣衫,消瘦得身材,真如老钱说的糊口的钱都弄不来。大概之前自视清高,不事成产,现在家人病倒缺医少药,终于丢开面子出来讨生活了。 “夏先生,学识广博,在府里做管家有些屈才了”韩望有心试探一下。 夏允对于交流总是慢半拍,深思熟虑一番才回答,“家里两条命都是大人救下的,您如同俺家再生父母一般,能给大人当管家,是夏允的福份!” 恩,还挺会说话,数学好,会算账,以后一大家子的事,也确实需要懂条理的专业人事管理。刚才自己不在,夏允好像干的就不错,主动找事情做的员工绝对是具备CEO的潜质,就他了! “好!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去替我张罗”韩望接着说“我要迎娶水仙阁的李金娘,你看看最近的黄道吉日,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钱不是问题!” 夏允一听,大人要娶亲,那不就意味着女主要进门了,不得了,这可是效忠女主子的绝佳机会,“大人放心,一定办的风风光光!” “这些钱放在账房,日常开制度用,劳烦管家看着安排就是”韩望交给他两千贯交钞,“喜事将近,给府中诸人置办两身新装” 夏允恭恭敬敬接过钱塞入怀中,拿出账簿记上了一笔,又掏出一张卖身契交给韩望,“大人,这是夏允的卖身契书” 韩望觉得有趣,这个夏允居然自己写了卖身契书,这是要当家奴啊!便说自己只是聘你来当管家的,没有卖身一说,坚决不受。 夏允自是不肯,言明自己昨日头插草标,明码标价,既然大人付了钱,自然这交易就落实了。 韩望摇摇头,这个时代怎么了?还有人上杆子甘愿当奴才的? 指着夏允鼻子训了他一顿,说什么入奴为贱籍,子孙亦不可免,除非主家同意脱籍,方可考取功名,你不后悔? “大人,这笔账老奴算得清,”夏允居然乐呵呵地说,“俺精于算术,文采下等,五次赶考名落孙山。现如今绝了进京赶考的念头,至于子孙,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大人年纪轻轻已经官居御武,日后前程不可限量,登堂入室封侯拜相亦不远。如今堂堂七品知县不如宰相家奴,俺就认准了大人您这棵大树了!” 韩望心说,你倒还真坦白,不过夏允既然心志如此,倒也不可再违驳回去。便让他将卖身契书收在账房,并说府中诸人想脱籍可即时办理,不用再行禀报。 强留住人,留不住心,韩望可不干这种傻事,干脆放开了,日久见人心。就说这两千贯大大方方交给夏允,韩望也不是糊涂胆大,夏家本乡本土,老子和媳妇都在城里,出了事情,能跑到哪里去? 相反,这种信任可以让夏允更加忠心不二,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还有一层选拔人才的意思,如果夏允贪图现在的一点蝇头小利,将来自家成百上千万的账目反而变得安全了。 一百零四章 刘光录剿匪 刘光录意气风发,带领着五百敢战士奔赴二龙山,原本宋轲说好也出五百义勇,但是宋轲怎么卖力也只凑了三百。刘光录觉着有了八百的人马,完全能打下二龙寨,便风风火火起兵了。 起兵的时候刘光录还特意搞了个誓师大会,极尽渲染造势,把自己描绘成为民除害的大英雄。由于他模样帅,家世显赫,兵多将广,真定的民众还热热闹闹的欢送出城。 八百人浩浩荡荡开到二龙山下,已经下午近晚,刘光录和宋轲一商议,夜间不利作战,干脆修整一夜,明早发起进攻。 九头龙在真定可是眼线多多,刘光录要打二龙山早就传出风声,今日更是耀武扬威,哪有不知道的。既然官军真刀真枪杀到眼前,便邀请众头领商议对策。 呼延美想出一个计策,今夜多批次骚扰山下官军大营,以达到疲惫敌军激怒敌军的效果。 明日一早,由二当家和夏忠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拉长官军的战线。届时大当家和自己集中山寨精锐,可分而破之,即便不能全歼,也能保证将其主力击溃。 九头龙大喜,连称妙计,便依呼延美的计策吩咐下去,每隔一两个时辰派出一支小队或发射火箭,或敲锣打鼓,总之怎么吓人怎么来。 手上三百来人,给了飞天虎和夏忠各一个小队五十人,引诱官军。自己和呼延美带领两百多名精锐埋伏在山谷中最狭窄的一线天。 果然一夜没睡好的刘光录火气冲天,首先派出三百精锐敢战士猛攻夏忠防守的老牛坡。山贼背水一战,自然凶悍异常,隔着石墙和栅栏,双方拼杀了一炷香的功夫,各有死伤。 夏忠见官军战意高涨,知道对方必然上钩,便假意不支向山内撤退。 刘光录心中大喜,这一炷香功夫敌我都拼掉了十几名,二龙山就三百多的山贼,能经得住几次拼?劳资人多欺负人少,就和你拼消耗,三百换三百,拼得起,就这么干了! 先把这五十人吃掉!于是下令追赶并提高赏格,自己带着两百敢战士也随即跟进,想着前面如果出现意外,还能随时接应。 你追我赶,到了山谷腹地三岔口,飞天虎此时带人加入战团,一番混战,山贼用十几条性命换了官军二十多人,又支持不住,分路逃跑。 刘光录虽然能隐约觉得有些问题,但是两战已经歼灭将近三十山贼,算是不小的功绩了。夏忠那一队山贼看起来已经气喘呼呼了,怕是覆灭在即了 最终,侥幸战胜了理智,分兵追杀,派出一百人追击夏忠,派出一百五十人追击飞天虎。自己也兵分两路保持接应态势。 山崖上,呼延美指着分兵的官军说“恭喜大当家的,官军此番必败”九头龙哈哈大笑,传令一线天,只要飞天虎撤出一线天,就对官军开始发动全面攻击。 “走!一起去瞧着,不把刘家小儿打的满地找牙,俺就不叫九头龙!”说罢扛着自己的大刀前往一线天伏击点。 呼延美下到另一边,等着官军经过,将山上的、准备好的巨木、石块、火草球推下去,就可以狠狠杀伤官军,将官军一分为二。这时刘光录要死要活,可就全凭咱家高兴。 刘光录前面的伏击毫不知情,不过看着前面地形就是个有利于伏击的场所,便命令派人爬上山崖查探究竟。并且拉长战线,快进快出,免得遭遇伏击。 那两名查探的兵士一上山就被控制起来,剥下衣服,找两名身形差不多的贼子替换上,冲下面挥手致意,含糊地说没有伏击。 刘光录非常高兴,还和自己的亲卫说,山贼个个都是蠢货,这么险要的地方都不设埋伏。指点各处险要,夸夸其谈,显得运筹帷幄,一众护卫自然法螺大吹,牛气冲天。 急于追击飞天虎那支山贼,刘光录得到探子的安全消息后,便不再拖延,迅速前进。如此,狭长的一线天挤满了敢战士,速度慢了下来,刘光录派出亲卫到前面,不住的催促,甚至搬出军法威胁。 敢战士只得拼命前行,十之七八都进入了一线天,刘光录突然觉得心中一跳,这种危机预感让他犹豫了一下。反而救了他的命。 只听得一串梆子声响,两边山崖之上,数百山贼纷纷涌出,石块、巨木、火球齐齐发动,犹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吓呆了下面的敢战士。 一线天入口的敢战士猝不及防,被砸的血肉模糊,死的死伤的伤。没有进入的几十个军士慌忙退了回去,围拢在刘光录周围,惊恐万状。 刘光录惊呼“有埋伏,快撤!”可是泥沙俱下,火势升腾,一线天内的几百军士根本没办法退出来。 呼延美则居高临下,喝令被困的敢战士投降,不然就全部烧死在谷里。没办法,叮铃咚咙,兵器盔甲都丢弃到一边,老老实实蹲在一旁。 九头龙带着几十个山贼,几步就跳将下来,在刘光录面前手拄长刀,哈哈大笑,“刘家小儿,如今可知道你家爷爷的手段?” 刘光录这才发现,八百兵马打二龙山还是不够,自己不该分兵的。如今陷入山谷腹地,想逃跑是没多少机会了,看看能否谈判解决。只要能保住自家性命,多赔些钱财也不打紧。 “大当家果然用兵如神,刘某自愧不如!”刘光录虽然落败,但是气度还能撑得住,“二龙山的好汉果然藏龙卧虎,所谓不打不相识,可否化干戈为玉帛?” 九头龙一听乐了,“那好哇,承蒙将军看顾,俺最喜欢交朋友了,敢问你这玉帛怎么个化法?” 刘光录咬咬牙,“刘某愿出三千贯礼金,结交大当家这个朋友。” “你说多少?”九头龙掏了掏耳朵,笑嘻嘻的说“对了,上回有个茶盐贩子也到山上来结交,一出手就是五千贯” 刘光录气的肚皮直骂娘,但是没办法,我为鱼肉,只能挨宰,“大当家说的是,五千贯才够场面,刘某这就给你送到” 九头龙得意的大笑,“爽快!将军不愧英明神武,俺就佩服您这样的将门虎子!”挥手放刘光录的手下下山取钱。 过了会,刘光录手下回来,刘光录双手奉上五千贯交钞,正准备说说亲善的话。 九头龙接过点了点,猛地上前一步,揪住他的领口恶狠狠的说“五千贯交钞?打发叫花子呢,俺说的是五千贯铜钞!” 刘光录吃他一吓,忙不迭答应,连声催手下,赶紧再去大帐把钱箱抱来。 一零五章 叶家大少 九头龙打开箱子,点了点数,差不多六七千贯,点点头把小箱子合上交给手下“刘将军,正好五千贯,接下来俺们谈谈这些兵士的身价吧!” 啊!这一万两千多贯交钞出去,感情就是自己一个人的开价啊,还要赎买兵士?劳资当裤子也没有了,先听他怎么说吧。 九头龙扳着手指头,一笔一笔算给他听,五百人进山,除去死掉的大概还有四百三十人左右。一个兵赎金十贯钱,加上自己山寨的兄弟死了三十多个,要七百贯安家费,所以一口价五千贯铜钞。 “大当家说的在理,可惜刘某匆匆而来,准备不足。”刘光录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微笑着说“这些兵士暂时借宿山寨,明日刘某必然上山缴纳赎金” 呼延美带着援军协助飞天虎、夏忠把另外一边的军士缴械带到一线天关押起来。 “你个龟孙,刚才不是威风得紧么,”飞天虎噌的就蹿了过来,指着鼻子就骂骂咧咧“想回去?不拿钱来一个都别想回去!信不信俺现在带兵把你山下那队人马灭了?” 刘光录不由得大为气馁,向后退了两步,看来不交钱,自己就得扣在山上了,没办法只能和九头龙商量,着身上确实没钱了,派家将回去,三日之内应该可以筹到钱。 呼延美说“大当家的,刘将军说的也是实情,不如就等他三天。三天之内如果没钱,就别怪俺们不仗义了” 九头龙借坡下驴,一拍刘光录的肩膀,“刘将军,俺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你若是实在手头紧,那就赶紧派人下山去吧,时间就是生命啊!”好像和老钱是一个语文老师教的。 查了黄历,明日就是宜婚嫁的黄道吉日。韩望特意提前一天带着夏允,来到水仙阁找翠姨,商量明日迎娶李金娘的诸项事宜。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嘈杂纷乱,出事了?赶忙进去,就见一个富家公子,气势汹汹逼问着翠姨,翠姨一边赔笑一边致歉。 韩望眉头一皱,这种富家公子跋扈嚣张,简直无可理喻,后世自己也是深受其害,顿时就心有不快。拨开人群,上前问候“翠姨,安好!” 翠姨一见韩望,如释重负,忙回礼“韩公子,您可算来了!” 怎么听着好像和我有关?韩望不由得多看那公子两眼,咦,好像上次听金娘弹琴的时候,翠姨称呼叶公子的那位。便拱手施礼“叶公子,安好!” 那叶公子上下打量韩望,不仅没回礼,还轻蔑地说“就是你要娶小师师?”他这话一出口,引起四下议论纷纷,都对韩望关注起来,毕竟能娶真定花魁的男子大家还是很好奇的。 “不错,韩某今日便是来下聘礼的”韩望心态调整的很好,这种富家公子,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绣花枕头“不知叶公子有何见教?” “巧了,本少爷今日也是来下聘礼的”叶公子大刺刺地说“这真定花魁俺是娶定了!” 尼妹的,敢和劳资抢女人,上一世被富二代整的生不如死,这笔账都算到你身上好了。 “请教叶公子,下聘礼总要讲个你情我愿,”韩望压住心气“不知小师师姑娘,是否答应了?” 叶公子像看白痴一看瞪着韩望,“你能下聘礼,我自然可以下聘礼,你的聘礼比不过俺,小师师不答应也得答应。” 看着韩望快喷出火来的眼神,夏允估计韩望从北边来,不知道大宋的规矩。 悄悄在他耳边说“这叶公子虽然蛮横,但说的不无道理,这坊阁里的姑娘一旦接受聘礼,大多是你情我愿的事,但是若是有人非要插足,那就得公事公办,由坊阁比较双方的聘礼,分量厚重者得之” 哦,这么说,这个叶大少爷,今天就是成心来找茬恶心我的,找你妹啊! 既然了解了比赛规则,韩望反而不生气了,不让你叶大少好好领悟人生,就对不起自己二世为人。 “不知道,叶公子想怎么比?” “诗文歌舞没意思”这家伙还是知道韩望的长处,故意避开了“要比就比礼单” “请!”韩望很有绅士的让出优先权。 叶大少心里鄙夷的说,就你个穷教书先生,饭都吃不饱,还和本大爷争?得意洋洋的掏出礼单报了起来“第一项,礼金八百贯” “八百贯零一文”韩望马上补了一句。 叶大少瞬间石化,你妹,这不是赤果果打脸吗?这还怎么玩下去? 噗嗤,哈哈哈!活活!整个全场爆笑如雷啊! 这个韩先生真会找乐子,那个叶大少懵逼了吧,整天仗着有钱就嚣张,活该! 叶大少反应过来,扔下礼单,暴跳如雷“你个穷措大,八百贯零一文?你出的起吗?你现在要是掏的出八十贯,大爷给你磕头认错!” 韩望故意激他“要是我出不起,又如何?” 叶大少气昏了头,以为韩望真是寻他开心,怒火中烧,张开跨,指指下面“给大爷从这里爬过去” 翠姨一见叶大少是真的火大,怕韩望吃亏,忙过来说和“叶少爷,冤家宜解不宜结,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韩先生吧!” “啪!”叶大少甩手给了翠姨一个嘴巴,“滚,今个谁拦着我教训这个狗东西,别怪俺不讲情面” “啪,啪”韩望唰地一下跳到叶大少面前,抬手给了他一对耳光。再扶起了摔倒的翠姨。 叶大少极度懵逼,从来没被人打过,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捂着脸,嘶哑着嗓子“你敢打我?” 楼上一直关注情形的金娘,一看韩望动手打人,心说坏了,这少不得要被扭送官府。那官府里都是叶家的亲戚,肯定要坏事。开门急匆匆下楼,拉着韩望要走。 叶大少一见,嫉妒加怒火一下燃爆开来“来人啊,抓住他们送到县衙,看你还嚣张?” “稍安勿躁”韩望按住金娘,对夏允说“告诉这个混账,我是谁?” 夏允清了清嗓子,“我家大人,官拜秉义郎御武副尉,三日前率六联兵营连夺雄州保州二城,歼敌六千余众,朝廷赏赐不日即可下达” 全场懵逼! 天爷,台上站的这位居然和县尉大人一个级别,不对,这雄州保州打下来,还歼敌六千,少说超迁三转没跑,怎么算也得是敦武郎宣节校尉了吧! 教书先生,秉义郎,御武副尉,大人,金娘脑袋一片空白。 一零六章 秦桧回京 这一下,很多人都想起来,前日六联兵营得胜回城的盛况。 对啊,那盔明甲亮高头大马的韩御武,可不就是台上这位粗布常服的韩先生! “韩御武安好!前日俺也去五里亭了,您看见了没?你们六联兵营可真威武!了不起”这是铁粉。 “韩先生,您的诗词越读越妙,写的真是好!您真的是文武星宿下凡吗?”这是粉丝加狗仔队。 “韩大人,俺叫刘明,诗词歌赋啥的都会,俺兄弟膀大腰圆,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想投靠韩大人门下”这是准备应聘找工作的。 叶大少忽然记起自己老子前几日曾经说过,叶氏今年和韩先生合股的买卖会有大发展,该不会也是这个韩先生吧?感觉不对,还是溜吧,说着就要下台。 夏管家早就盯着他的,看他身形要溜,一把挽着他的胳膊,大声说“叶大少,这是韩大人的礼单,您看看礼金够不够八百贯?”这家伙惹恼了大人,还欺负即将成为女主的小师师,哪能让他轻易跑掉。 “不用看了,俺信!”叶大少马上堆上笑容,脚下却还是往外走“俺家中还有些急事,先告辞一步,后会有期。” 这种人欺软怕硬,撒了泼,打了人,见势不好就想跑?有这么便宜的事?今天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得磕头认错。 下面又看不惯叶大少的人叫了起来,“方才说,韩大人拿出八十贯,叶大少就磕头认错,这八百贯都拿出来了,大伙算算要磕多少个头?” 下面一片哄笑声起来,大家对这个仗着钱多,嚣张跋扈的败家子实在厌恶至极,现在有韩大人压阵,都想着好好看他的笑话,出口恶气。 金娘见韩望来下聘,心里自然感动,但是叶大少插一杠子,让事情变得麻烦。这叶大少平时也没少来捧场,倒也守规矩,就是人品差点,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何必让人家下不了台呢? 金娘悄悄在韩望耳边说了两句,韩望点头,既然驳了叶大少面子,也算出了口气,金娘说的不错,今天主要是下聘礼的事,不要因为它而闹得不开心。 金娘挺胸抬头,“小师师之名奴家负累已久,不堪担当,自今日起闭门谢客改回本名李金娘,昔日承蒙各位贵客厚爱,在此谢过了!”冲着大家深深万福。 “叶公子贵为水仙阁常客,实为我等衣食父母,水仙阁姐妹亦是常念君之恩情。”金娘微微一笑,“两位皆是身份贵重,此番尴尬皆因误会,且看在奴家一分薄面,握手言和,如何?” 韩望自然挺金娘,但是自己是官,对叶大少不必客气,等着对方先说话。 叶大少心中忐忑,一见有台阶下,马上满脸赔笑,“韩大人,都怪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见识。” 韩望挥挥手,“日后不可仗势欺人,否则从重处罚,下去罢”叶大少如蒙大赦,吱溜一声窜出水仙阁,又是惹得哄堂大笑。 见这个二杆子走了,韩望才开心起来,转向翠姨表明自己是专程为了李金娘赎身下聘而来。 翠姨拎的清状况,又没有叶大少阻碍,自然高高兴兴将韩望请入内间,具体商议下聘迎娶事宜。 不多时,翠姨乐呵呵的陪着韩望出来,看来聘礼不轻呀。 有人打趣“韩大人抱得美人归,可喜可贺,当作诗一首” 韩望对夏允做了个OK的手势,夏允向四周拱拱手“诸位,我家大人明日大婚,筹备事务较多,先告辞了,见谅见谅。明日韩府略备薄酒以飨父老!” 他们走后,有个秀才说“咦,方才那不是夏九章吗?怎么看着,好似做了韩府的管事?” 有个知道夏允底细的秀才说“夏九章专攻数术,以致五考不中。今岁老父顽疾发作,贤妻卧床不起,迫于无奈出此下策,难为他了” “堂堂士子不作,偏偏卖身为奴,斯文败类!”一位老者摇着羽扇,教训身后几个弟子“尔等今后谨记,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韩望刚回到府上,门口停了一架大车,才知秦桧已经在客厅等候。大奸臣来访,是好事还是坏事?仰面哈哈笑道“秦大人,那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秦桧狡黠一笑,不紧不慢地说“秦某这就准备回京,前几日从冯庄回来,方知御武果真好手段!佩服”打开桌上一个布巾,下面盖着的是蒙学饭盒、刀剑礼盒,外加一瓶花娘酿造的酒精。 “此刀剑虽吹毛断发,其材质不过贯余,如此礼盒装点即身价千倍,可谓点石成金” “蒙学饭盒,构思精巧,实惠实用,学子无论贵贱贫寒,皆同饮同食,其意甚大。” “此酒中精华,可救人性命,却平价供应,实乃万家生佛,功德无量!” 韩望马上装糊涂“秦大人,您可真是火眼金睛,太厉害了!” “火眼金睛!什么意思?”秦桧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知道典故,但是听韩望语气知道不是贬义。 靠,差点穿帮,这个时候还没西游记呢! “明察秋毫,秦大人一向明察秋毫”韩望打着哈哈,“您有话只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桧左右度了几步,这个韩望太过神奇,自己根本没办法看得透。 高碳钢乃国之重器,他却对外高价发卖,获利数十万计。 米酒蒸酿得白酒,白酒蒸酿得酒精,酒精消炎杀菌有奇效,却平价而沽。 小小的蒙学也给他太多惊奇,学子求学主动积极,而且各有所长。半日学习,半日实践,这些孩子的学识见闻,比其他孩子好了太多,而且动手能力极强。 周俊绘制的各类地图比职方司的都好!学习护理的女生做事条理分明,钢铁厂,兵营实践的娃娃们各种业务纯熟,过几年就可以当做正式工人了。 终于问“你是谁?因何而来?意欲何为?” 面对哲学三个终极问题,韩望没办法回答。 “我听过一个故事,秦大人如果有兴趣可以听听” 马和狼是好兄弟,最近又和老虎成了好朋友。老虎想吃掉狼,马也想拿回狼侵占自己的院子,老虎把狼咬的快死了。马就上去想咬一口,结果反被狼咬了两大块肉下来。 马没有办法,花钱请老虎去咬狼。老虎咬死了狼,进入马家的院子不走了。有一天老虎心情不好直接跑进卧室,把马全家老小和财产抢回虎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