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澜州市千湖镇 - 狂啸 - 哲懿zy 千湖镇位于澜州市的北部地界,这里湖泊群集,溪流汇聚,三步一个塘,五步一条河,水沝淼㵘,一望无尽。 这里地势险要,群山叠峦,水资源多,土地面少,剩那点能用的早早被各村委画成了宅基地,这里到处都是水,他妈水汪汪地一眼望不到头。 流经千湖镇的水,分散成无数条河贯穿整个澜州市,这里是水生态的源头,生活在这片水域上的村民总是会这样淳朴地调侃,穷得十分有底气地炫耀道; ‘只要往门前的河里撒一泡尿,就够三十公里外的万家灯火喝上几天。’ 千湖镇由东西南北中五个村组成,‘东湖村,西湖村,南湖村,北湖村,中湖村’,他们世代守护着这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水域,赖以为生。 经营祖传的那几间泥瓦屋,养鸡养鸭种菜,自给自足,倒是淳朴的特色乡村。 这里的人很穷,即便每一次被扣上澜州市优先帮扶对象,但百姓们似乎感受到什么召唤一样,始终没有人愿意搬离这个水乡。 日子是过得马虎,但初一十五该往中湖村的葫芦庙上供进香,无论刮风下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从不会误了时间,他们会从凌晨开始排队到清晨的到来。 中湖村里有一个葫芦庙,庙里有一个送子殿,殿上供奉着一个跛脚老道士。 老道士敞胸露乳,仰着头痴笑着天下人的庸碌之为,整天跪在他面前求财求福,就连外头养着小老婆也要他管,要保佑小老婆永远如花似玉... 那被泥巴糊住的耳朵,这上千年就从未把任何人的话惦记上心,一切的恩怨功绩都是自己造化,咯,你看殿上那两根木头刻的几句话: 人心生一念,天地尽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前来求子求女,讨发财的人哪里管得这么多,只要往那殿上一磕头,给了香火钱,剩下的都是老道士的活。 还别说,葫芦庙供奉的这个跛脚老道士只管这尘世间的一件活,并且远近闻名,那就是‘送子’。 不管是张家李家哪个家,不孕不育甚至不想孕,只要来葫芦庙求个好签,喝杯圣水,讨个男丁女婴,无有不灵验。 因此,这个庙的离奇程度,被围着的村民当成是祖宗一样敬德敬爱,有求必应的愿望屋。 他们坚信只要往里头喊,总有一天可以成为人中龙凤。 那尊泥巴捏的老道士一条腿长一条腿短,既然能保求送子,那么他肯定什么事都管。 这个鬼都不打窝的地方,因此在澜州市有了一定的分量。 特别是在这九十年代初,科技还没改变这里的时候,葫芦庙就是千湖镇的名片,甚至说它是个送子村都不为过。 这个疥癞之地不仅没有因为贫困潦倒,更因为流经过的水源最终进入澜州市千家万户,水生态安全考虑,批不出项目,建楼建厂啥的,偏偏这个葫芦庙,养活了整个地广人稀的千湖镇。 葫芦庙里的跛脚老道士有没有听进话不好说,但是他确实把香火钱用在了修缮千湖镇的大小事上。 这千百年来每个村的桥梁,道路,哪家哪户揭不开锅的,都在花它葫芦庙里的钱,越是贫穷越使得民风淳朴,一个个穷得没有心机,乐善好施地用每一笔香火钱。 这是个时候刚好是九十年代的初期,整个社会环境在蓬勃发展,翻天覆地地变化,蒸蒸日上的一派气象,大有青天换日月的趋势,突然发生的两件惊天大案,打破了澜州市以及千湖镇的平静... 这一天。 这已经是数不清的第几天,葫芦庙门口会聚集前来求签求子的男女老少,而守候在葫芦庙外,上了年纪的神婆,指引求子的老妪yu们,指望着刮点他们口袋里的钱,一连几日来,整个中湖村安静得像埋祖坟的青麻山一样。。 一排老妪打早上吃饱了,拿着葵扇,坐在葫芦庙前的榕树下,本就干巴的脸扭得比季节的苦瓜还要皱,干看着葫芦庙前修建的通天大马路,宽敞地通向澜州市的方向。 这是千湖镇唯一通向澜州市的大路,原本终日熙熙攘攘的路面,竟空无一人。 有的只是本村几个种菜的男丁,放学的娃子,行色匆忙地往家里赶。 最近的千湖镇很不太平,哪怕是大白日的时候,哪个不起眼的角落,被遗忘的角落,总有警察想要找到的人。 一天之中,不管白天黑夜,总会冒出警察的身影,他们在一遍遍地摸排这个四面环水的千湖镇,这里刚发生了两件举世震惊的大命案。 老妪yu们排排坐在榕树下乘凉,伸直了脖子望着大马路上的景象,曾经有无数前来排队求送保孕的夫妇,如今空无一人。 她们这双双磨精了的眼,会根据不同穿着打扮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指定一套流程,庄严求子,有模有样。 仿佛她们才是香客求应的人,能不能从葫芦庙里求到男女,得她们指引,她们说了算。 打通各个环节的香火钱就是她们的收入,指引着香客们花够了冤枉钱,才有资格往那蒲扇一跪,喝杯庙前浑浊的‘圣水’,再声情并茂地学着老妪们哭诉一番; ‘求求无上灵尊大慈大悲道长仙尊....’。 这群从没有上过学的老妪们,硬是解风情地让每一个慕名前来求子的人,心甘情愿地学着自己,胡说八道了一通,便喝了杯所谓的圣水,取了庙里一个供养的泥胎,再三唱着坡脚老道士的恩惠,三叩九拜地离开了千湖镇。 但是几天前,就在几天前这群老妪们集体失业了! 千湖镇发生了两件特大恶劣的命案,按老妪们的说法,影响了千湖镇和葫芦庙的风水。 甚至影响了这群老妪神婆们,那能说会道的本事,这几日来老了几岁。 这一天。 中午渐近,温度渐高,不甘心被捧高的神婆也认命了,一个接着一个离场,接受葫芦庙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敛不了冤大头们的钱了。 当最后一个老妪恼着心情,把坐僵的屁股挪了起来,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这条方便香客们从澜州市驱车直达葫芦庙大路的尽头,蜿蜒起伏的路面上,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像蚂蚁一样,缓缓走来。 老妪没走出两步,突然停靠了下来,神情有些质疑,她本能嗅到了钱的味道,这该死的感觉,熟悉得像处了几十年的老伴一样。 好不容易守了这么多天,终于有香客上当......哦不!是上门,上门来了! 对于这个老妪而言,似乎挣钱,挣再多的钱都只是消遣,不是她的目的。 她在乎的是挣钱的这套功夫,触摸得到自己活着的感觉,这是她的主场,她毕生干得最满意的事。 “喂喂!”神婆欣喜若狂地朝着远处驶来的轿车招手,她似乎又找到了当年身为靓女没有出嫁的时候,那众星拱月的感觉。 还没有看清轿车里的人,便一口一声;“哥啊!哥啊!”叫得亲切,在大呼小叫。 求子得找她,整个千湖镇求子姻缘就属她是专家了,其他都是冒牌的。 只有她才能领导香客从榕树后的葫芦庙里求到一子一女的姻缘。 突然走路也不抖嗦了,嗅着钱的味道,几天都没开锅的那种期待,又是蹦又是跳地要引起到访人的注意。 “看过来看过来,求姻缘找我,包办灵!包办灵!” 第二章 葫芦庙送子殿 - 狂啸 - 哲懿zy 随着黑色轿车渐渐驶近,终于看清楚了轿车里头坐着的一群制服,一瞬间看得明白了。 突然浇灭了老妪神婆那激烈的心情,同时治好了她年迈的老眼昏花。 来者不只是一个车,黑色轿车的后面跟着两辆白蓝色相间的SUV,车厢上头安着红蓝警示灯,这是一群警察! 说来也搞怪,这群警察在远远处便看着一个人在兴奋地比划着手脚,欢迎他们的到来,这个情况不常见,特别是近来,两伙人的关系闹得很僵,偏偏在这个时候,有这么反个性的人。 本能反应,这老婆子八成对最近围绕着千湖镇发生的两件特大型命案有干系。 遂直接亮了警灯,驱车上前将老妪围在其中,气势汹汹地拉开了车门,一副猫堵老鼠压迫感,灭了老妪热情,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晦气晦气,真晦气!”老妪即刻扭头就走,不曾想半日来,以为等到了财神,又是这一堆冤家。 这半个多月来,这批警察拿着搜查令,把千湖镇的五个村子,每家每户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村东面那批祖坟没刨了。 审问谁都像犯人一样,以至于双方有了误解,谁都不信任谁。 看着老妪扭头要走,急着躲避,让这群到来的警察嗅出什么来,以为有什么破案的线索。 手忙脚乱围了上来,却见老婆子态度为之一变,跟躲瘟疫一样避之不及,撅着腚,掐着拐杖要溜,这些人不能纠缠。 众人团团围了过来,认定老婆子有隐情故意不报。 “放开我放开我!”老婆子不情愿被堵了路,这年轻力壮的缠着一个老婆子算什么路子,她开始大吼大叫。 “报你的姓名,老婆婆。”警察拿出厚厚一沓花名册,找出中湖村的那一段,要先查清楚老妪的身份。 因为围绕着这个千湖镇不久前发生的两件特大案件,绕不开这片水乡的每一个人,谁都有嫌疑,特别这些行为古怪的。 奈何这千湖镇太广了,环山环水,地域文化与外部隔绝,他们有自己的安家立身信仰,一致排外。 近两千户的摸排工作,警方至今都找不到那两起还没有结案的线索,偏偏今天撞见这老婆子犯邪。 别家别户都是闭口闭门,不接受约谈,这老婆子就差敲锣打鼓显摆自己的存在了。 “老婆婆不要误会,我们只需要确认清楚的您的身份,没有想害你的意思。” 警察同志专业地引导着老妪的情绪,后者有些暴跳如雷了,她被堵住了去路,不能回家了。 老妪粗鲁地自报了姓名,警察摸排了一阵,面面相觑,这是个孤寡老人,家里只有一口人。 老妪气过头了,老眼昏花,扶不住了,一个踉跄,脚跟发软,慌得众警察手忙脚乱,赶紧把人扶到榕树下的树墩坐了,递水地递水,擦汗地擦汗。 “来,喝一口,老婆婆。” 就在老妪气不过,在抱怨眼前这一个个晦气的人,一个轻盈,异常温柔的声音穿了进来,唤醒了她的意识。 老妪立刻睁眼,便看见一个时髦打扮的中年妇女,着体面长袖,摆裙,打着领,娴静在望着自己,满眼都是期待。 这种感觉老妪很熟悉,几乎是每一个外面进来的人都会表现出这种态度,这是一个来葫芦庙求子的人,百分之百。 老妪琢磨了下,她那双磨透了人情世故的眼睛,此刻忍不住地看着人,越发笃定。 可是围绕着少妇的四周围是一堆警察,再仔细一瞧,也很慌,这妇人不是一般家庭的人。 她那套现成的忽悠本事,挣钱的手段,本能地压抑住,眼前这妇女她是吃定了,可这四周围的警察...... 但见她眼轱辘一转,又继续开始装了,卖起凄惨。 “哎呦,我这脑仁疼啊!”老妪开始装模作样,没完没了地抱怨起来,要同情。 围成一圈的警察很无奈,管不了这赖皮了。 与此同时远处的巷子开始簇拥看热闹的,越发地多,让警察们越是来了精神,打算就着看热闹的人开展调查,慢慢散开了。 老妪拉扯了一阵,见警察四下散开,身边只留下一个男人和妇女,他们背着在望远处的葫芦庙,便不住拿眼睛瞄了二人,心里嘀咕一阵; ‘这应该是一对夫妇...’ 她肯定着这穿着打扮,那鬼精的眼睛越发铮亮,不停地看着眼前两个人。 ‘求子,必是来求子!’老妪肯定自己的猜想。 遂装一改不振的态度,突然喜笑向人,赶紧跑到少妇的跟前,点头哈腰地问起来;“姑娘是来求姻缘的吧!” 妇女把头扭了过来,苦涩一笑,几乎表明了来意,而一旁的先生则是心事重重,挂着一只手打着石膏,他受过很重的伤,一直在注视在远处盘问的警察。 “我先去一阵。”男人搭住妇女的肩膀,指了指远处的人群,女人望去,点了点头,男人离开。 “老婆婆,我听闻千湖镇的葫芦庙里有一个送子殿...” 妇女话还没说完,老妪已经热情得像对待亲闺女一样拉起她的手,这是个活主顾,实在的买卖。 便赶忙拉着人躲到榕树底下坐起来,先拉点家常,避开远处那几个翘首的阿婆,刚还凑成两桌闷在这里发愁,都是最近揭不开锅的人,老婆子怕被抢了这宗买卖。 她用着一贯专业,理解地摸了摸妇女的肚子,女人独了解女人的那种苦楚,先打了两张感情牌。 尽管不知道妇女经历了什么,先同情,把女人在人间疾苦数落一番,开导起来,情至深处,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老妪心里清楚得很,妇女此刻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妇女就像找到归宿了,眼前的老婆子就是她要求子的人,有了亲近感,委屈地看着人,眼中满是泪花。 “这个葫芦庙是哪年有的?”妇女抿着泪,看着老妪在一个劲地没完没了,便开口问道。 “这个说来就长咯...” 老妪不是第一次面对到这个问题,关于这个葫芦庙的历史渊源,她还真的是比任何人了解得多一些,便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葫芦庙送子殿的传说。 指手画脚为少妇描绘一幅景象,脚下这片土地穿越到某个朝代所发生过的故事,指着身后这个葫芦庙的前身由来,大大方方地讲述起来; “却道某朝某代,皇帝昏庸,奸臣当道,百姓不修德敬善,地有不仁,天降下厄运,着一前一后的善恶星宿变化成各样的人,下界来惩罚君道,后来时来运转,君正臣直,两个星宿自修炼成性,不俯管辖,文曲星君下界,化作坡脚道人,专遣送无家可归的灵魄投胎,也便收了那两个杀虐罪重的星宿,寻思得教它们食人间烟火气,好脱离顽性,重列仙班... ...便从这前面的河里捞了两把淤泥,将两个星宿做成泥人,供养在身前作善财童子,他就在这棵老榕树下搭建了一个稻草屋,专等路过的有缘人… …那一日,恰好路过一个难产的产妇要拉去埋了,坡脚道人看出了端倪,便说了一句胎无灵,怎肯降世,便将他腰间的葫芦取下,摇了一摇,闭一只眼睛看了看葫芦嘴,瞎说道;“你绩业圆满,当投胎!” 说完便给妇女饮了一口水,嘻哈地念道;“善哉真善哉,作善果无灾,善心常切切,善道大开开!” 说完妇女便醒了过来,就地生了个大胖小子。 从此老道人名声大噪,百姓拥戴,便被称做‘坡脚道人活菩萨’,传说坡脚道人云游这些年,他那口葫芦里装了世间无数等待投胎的魂灵,也是他下界的业障。 自此,就稻草窝旁,在众百姓朝礼祭香后当夜圆寂,他嘱咐那两个星宿捏成的小泥人,要供奉在他左右,求孕求子才会显灵。 老道士死后肉身不坏,被百姓们用泥巴涂了金身,供作神灵,又因为救产妇在先,都看见他拿着葫芦给孕妇喝了一口水,顺利产了一子,被百姓们供奉为庙,因为都不知道他道号,便唤他作坡脚仙人,建葫芦庙,起了一个送子殿。’ 第三章 315 328特大失窃案 - 狂啸 - 哲懿zy 求子的这个妇女姓‘薛’,单字‘绫’,她是澜州市副市长薛建国的亲闺女,独生子女。 那一位刚走开,负伤的男人便是她的丈夫,新任澜州市公安局副局长,前刑侦大队队长,最近刚荣获澜州市最佳勇武奖励的铁血警察。 那两宗性质恶劣的抢劫案正是他一手督办而成,318特大黄金钞票运输车抢劫案,325矿坑围捕特别行动,他叫赵象龙。 这两个案件导致了澜州市直接蒙受千万级别的经济损失,举世震惊。 局里高度重视,成立专案组,而这个身兼重任,澜州市第一刑侦支队大队长,在距离318黄金钞票大劫案之后,仅仅隔了一个礼拜,便绕开了专案组,只带着澜州市刑侦支队的几名警察,摸到了那批歹徒的藏身地点,也就是距离千湖镇不远的矿山区。 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不仅劫走了一车钞票和黄金,更是血洗了许多人命。 据现场遗留下的弹坑,路障,陷阱,和射击痕迹,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个有计划,有安排的行动。 这群蒙面歹徒做足了功夫,他们获得了准确的情报,于傍晚在那一条必经澜州市大陆的偏僻处,剪断了路灯,并提前埋伏,挖好了路坑等候押钞车的到来。 根据法医的鉴定,死者身上的致命痕迹,种种迹象,表明了这伙埋伏的人使用了猎枪,土炮等非法器械,酿成不可控的后果,是有备而来。 赵象龙只身带着几名队员,经过这个葫芦庙的时候,受村民举报了一个准确的情报。 那就是那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正躲藏在千湖镇东面一带的矿山区,他们携带着当夜抢夺来的钞票和黄金,原地藏了起来,因为此刻进出入澜州市的大街小巷,车站码头,以及临近省份的大小干通道24小时封闭排查。 赵象龙带着五名队员,于那一片矿山区发现了歹徒之际,便展开了猛烈地交火,打空了弹夹,死了3名队员,1名重伤住院,赵象龙是唯一的幸存者,手臂中了一枪,伤了骨头,打着绷带直到今天。 后续增援的力量,与歹徒展开交火,将对手击毙在矿洞里,清点了被劫持的钞票黄金,还是有参差,还有一部分下落不明。 说明抢劫的人还没有抓完,案件还不到结案的时候,赵象龙成了整个案件侦破的关键人,记一等功。 市局亲自为这个披坚执锐的大队长带上了大红花,颁奖了赵象龙,给予了升职。 因此,表彰大会上,副市长薛建国,也是赵象龙的老丈人,趁着这个重要时刻,经组织意见一致,同意赵象龙任澜州市公安局副局长,代局长。 薛建国热泪盈眶地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女婿,终于体面地当了一回人,为他赢得了一个好名声,喜极而泣。 赵象龙热泪盈眶看着席台下的妻子,这一个偏爱他的女人,热泪盈眶,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妻子薛琳能不能怀孕的事情了。 为了治愈妻子怀孕不了的顽疾,来到这偏僻的千湖镇,中湖村的葫芦庙送子殿,来求一个生子姻缘。 偏偏这个地方就是最近发生了大事的地方,因为被劫的黄金有一半还在丢失当中。 据守在澜州市边境的排查通报,那一批被劫走的财物一直没有现身,意味着钱和黄金还没有从千湖镇里转移出去。 顺藤摸瓜,就确定了那一些没抓到的凶手,带着另一半抢来的钱和黄金,肯定躲在千湖镇的某个地方。 案件再加紧侦办中,排查到了有人口走失的迹象,几名中年男性在这五个村庄里找不到人了。 家属的态度都是不知情,却像走了魂一样,真以为自家的男人参与了抢劫杀人,交代不了。 便有了现在风头,千湖镇的每个角落几乎都是警察的眼睛,看谁都有嫌疑。 才有了装扮‘送子神婆’的老妪,一见到警察进村,像耗子见着猫一样,本能就感觉到害怕。 半个月来,警察进村办案的这股压迫感,简直比台风天那个站在千湖镇上空打雷的雷公还要让人感到忌惮。 趁着这一会功夫,老妪看着一帮警察离开了,趁大好机会,猛给眼前妇女灌迷魂汤,拉着她走向葫芦庙,一边走一边胡说八道; “普天下的神仙,就我们中湖村的最灵了,其他都是冒牌的!” 老妪指着脚下的台阶,都能讲出一番学问来; “阴鸷石,混元三气,顶香纳福...这人呐,要是运气不好,事总违心,肯定是祖上阴鸷不足,没给子孙积下阴德,事事自私自利,所以导致子孙时运不济,所愿不达,严重的还有横祸竖灾!” 掰扯完,两人走进庙里了,老妪点了一把香,顶头先拜,哝哝喃喃地说了一堆,再塞到妇女的手上。 一本正经地说孕育不利,是没有时运,皆是祖上父上的人不好善事,所有没有功德留给子孙,无福消遣,才会事事不顺。 说了刚才已经走过了阴鸷石,开启有德门,会带来好运气,求子的好运气,当着她的面,迫不及待地挪来了一个东西。 摆在少妇女的面前是第一个功德箱,老妪收了热情,翘着脑袋,期盼地看着她,通晓不通晓点人情。 第四章 求子 - 狂啸 - 哲懿zy 老妪没有等错人,偷瞄着妇人打开皮夹,里头攥满钞票,都是崭新得冒油光。 人很大方地给了很多,还真是走投无路,求子心切,以至于心诚到这个样子。 妇人了解过这个庙的路数,给功德箱的钱给到老妪心花怒放。 “够啦够啦,心意到了就行!” 老妪连连阻止,后面还有几道程序要走,几个功德箱要等,生怕这第一关就把老妹子的家底掏空了。 于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此刻薛绫想要的,渴望的,老妪一个劲说到她心坎里。 特意将她干过的功绩,捡那么几个挂在庙里还愿的,细细说给薛绫听,如何如何做,应该应该怎么做,最后肯定抱娃,一口气抱俩! 让后头拿着香的这个越是来了精神,听这话,仿佛就认定坐在泥台上的老道士才能解决她不孕的问题。 这个长一条腿,短一条腿,敞胸露乳的送子菩萨,此刻正在对着她笑,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冲着薛绫眨眼睛,仿佛等到有缘人了。 薛绫诧了神,突然有些畏惧,头皮发麻地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泥像‘送子老道士’,越看越不对劲。 不知是老妪烧的这把香闻过头,还是她灌了一大堆迷魂汤,一闪而过的错觉,她就真的看见一个活着的老道士冲着自己眨眼睛。 薛绫之所以会找到这里,是因为几日前她做了一个梦,求子心切的她忧郁过度,自和赵象龙结婚两年以来,问遍了澜州市最好的医院,甚至去了遥远的首都,问诊最好的妇科,产科大夫,都无法确定她不孕的原因。 直到她梦见自己走进了家附近的公园,离奇地出现在这个葫芦庙前,榕树下坐着一位老道士,邀请她参观身后的葫芦庙,庙里自然有她想要解开的渊结,便醒了。 此刻她看到的老道士,就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但是她受到的是唯物主义思想,这一刻竟有些吃惊地望着泥像,生怕它就突然动起来,翻下身来朝自己打招呼。 老妪则在那里做着仪式,说着鬼话,叽里呱啦,也没听清楚到底说了啥。 “来来来,愣着什么,快拜,快拜!”说罢一把香塞到薛绫的手上,按着她脑袋,要人赶紧三叩九拜,再迟一点可能就不灵了。 薛绫五味杂陈地跪拜着,内心翻江倒海,这幕环境和她做的梦境几乎一模一样,气氛,情绪甚至是味道,如出一辙。 “哎呀哎呀,忘记揪一把泥巴,竹青树青来了。” 老妪第九次把薛绫的脑袋扣到地面上,突然发难,自言自语起来,仿佛冲撞了仪式。 敛财归敛财,这份该死的专业在她眼中可是一点都不能马虎,这个爱胡说八道的老婆子也是有虔诚的时候哩。 “你顶着香别动,我出去揪点泥巴回来!”老妪匆匆忙忙地说道,三步作二跑出葫芦庙,留下庙里薛绫一人曲着身腰,也是一丝不苟。 她脑袋里突然闪现出梦里的画境,原本四周安静的环境有异常了,突然毛骨悚然,紧接着一身鸡皮疙瘩,她听到了有走动的声音,但不是老妪的脚步声,她十分确定! 有轻微走动的声音,那个熟悉,诧异,又异常让人不舒服的亲近笑容,泥像的老道士就真的从供祭台上翻身下来。 让这头跪着的,硬是不敢睁开眼睛,矛盾的内心就像演着一出大戏,琴笛筝鼓一通乱响。 五官六觉的滋味,就像是打翻了酱醋油盐瓶,酸甜苦辣一通涌了上来。 她极度渴望这个顶着的信仰,真的就能治愈她的不孕之症,但是学识不允许她这么做,该不该睁开眼睛站起来,脑袋回荡着老妪告诉她的话;“你顶着香别动,我出去揪点泥巴回来!” 还有前面严肃得过分的流程,又生怕真的妨碍了这份庄严,可是耳朵边有声音,有东西在移动,并且是越来越近,就快要触碰到身体了,越发撩得内心发狂,近一点,再近一点,还在接近,天哪,她要疯了! “哈哈哈...”一阵久违,赋予所有母爱光辉的女人,本能冷静下来的笑声,缓冲了此刻薛绫纠结过度的心绪,这是一个小男孩的笑声,急着给她上头的情绪降降温。 这股笑声就像她手中的烟火气一样,汇聚出一个千百年前就被镇守这里的小顽童,他终于被人间烟火气洗礼,脱胎换骨了。 一个可爱娃娃的笑脸穿进了薛绫的意识中,让人心头一悦,感受到肩膀被一只小手搭住,她本能地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便见一个小女孩梳着两根辫子,有着一双黑溜溜,大大的乌眼睛,桃子脸,小挺鼻地看着自己。 这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模样个头,无缘无故出现在眼前,不仅没让薛绫感到害怕,反而是一股意外,很安详。 小女孩也是直勾勾地看着薛绫的眼睛,仿佛在传达什么使命一般。 她将小手摸向薛绫的肚子,另一只手指向了供祭台的两个善财童子,右边男娃娃的那一个,老妪刚才介绍过的流程。 说道这两个是千百年前上界大金仙,派下界惩治不敬天修德的恶星宿,被坡脚老道士捏作泥人,罚在这里受人间烟火气洗礼一千年。 小女孩没有说什么,只是指着泥娃娃,又指着薛绫的肚子,似乎要她理解。 老妪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手拿着泥巴和一把榕树枝,竹叶,一见到主顾身边多出了个小女孩,直接唤道; “安熙,还不快回家,正午不吃饭跑出来玩,一会又该挨你爸打屁股了!” 老妪后面跟着薛绫的丈夫赵象龙,一同走了进来,好奇地看着这里头的布置,扫了一眼庙里的环境,他并不好奇,因为他来过这里,接到情报的那天晚上。 老妪把小女孩‘安熙’支到一边,别耽误了她挣钱,把供祭的材料摆上位置,又按着薛绫的脑袋,再来个三叩九拜,抄起案上的模印子,将泥巴扣出个婴儿身,用树叶包了包,沉甸甸地交到薛绫的手上。 转而再神秘兮兮地凑到她的耳边,交代一些不能说太大声的秘密,回去后记得行房,几点行房,行房要吃什么,六味地黄丸... 老妪严肃地交代了大半天,又从供祭台上的葫芦里舀出一杯水,不容得薛绫问半句,直接给她灌下去。 再一次把功德箱推到薛绫的面前,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清高起来,后面的程序嘛,懂的自然都懂。 而此刻的薛绫,被一旁的小女孩牵绊住,脑袋里不住地嘀咕;‘安熙,她叫安熙。’ 她突然母性泛滥,瞧着眼前的小姑娘越加稀罕。 老妪收了钱,趁两人在小女孩‘安熙’身上下功夫,赶忙解一下裤腰带,把钱塞进缝在里头的钱袋子。 这把年纪,也不太讲究地将裤头提了提,把穿在上面的绳子拉紧,打个活结,把衣服盖下去。 钱到手了,回身走到庙里的那一口破钟前,祷告‘送子老道士’整个求子仪式顺利完成,拿着锤子敲了一下。 响亮的一声不仅让庙里的赵象龙夫妇和安熙看过来,更是把庙外头办事的警察也吸引了过来,突然都簇拥在葫芦庙的门口。 老妪这个时候没有情绪了,她今天挣了钱,谁他妈爱没事去挑鸡蛋里的骨头。 她拉着小女孩‘安熙’在一边,把薛绫和赵象龙送出了庙,看着众人陆续上了车,都没有留恋的样子。 唯独‘安熙’在朝着薛绫招手,但不是看着她的眼睛,而是她的肚子,似乎在做着道别。 这一边。 把时间推到半个小时前。 当赵象龙陪着妻子薛绫杵在葫芦庙门前,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他心里堵着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一些厉害到不行的秘密。 当赵象龙看了巷子口的热闹,转过身,见远处榕树下一个汉子,黝黑身,黑到像巧克力发光的肩膀,光着膀子在那里编织渔网,旁边趴着两个小女孩。 赵象龙来了精神,撇了妻子薛绫,独自向前,搭理这个看似融不入乡俗的渔佬。 就在他走过去的同时,一个小女孩也朝着赵象龙走来,但是她的目的不是待见这位警察叔叔,而是跟着老妪进了葫芦庙的薛绫。 赵象龙看着小‘安熙’无视自己从身边走过,远处的小女孩在摇着渔佬,在告诉他姐姐跑了。 渔佬抬头看了一眼,见到了已经晋升为市公安局副局的赵象龙,两个人之间在擦着一股气味,抵触又相投。 赵象龙和渔佬隔着看热闹的村民,就天文地理切磋了一番。 “你知道庙里的泥道士为什么能放那么久吗?赵局长。” 渔佬在赵象龙转身的时候,便说了这么一句。 赵象龙停下了脚步,意味深长,那一头的警察同志齐齐看了过来。 “因为它懂得闭嘴,把所有事情放在心里,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会对它不高兴。”渔佬微笑地说道。 赵局长没有转身,但是表情复杂起来,耐人寻味,像看一条狗一样不屑,继而要走,渔佬又打趣了一句; “是来求子的吧?”说完将已经为他准备好的泥巴,榕树和竹叶从身后拿了出来,双手递在赵象龙面前,压低半个身,故意低他半个头,以示尊卑,把东西供上,继而再打趣道; “换句话说,澜州市,您就是我的庙里的道士。” 二人各怀怪胎,正面直视,这一瞬间,眼神里仿佛有着丰富的内容,在默认,在认同。 “您请,赵局长,走到葫芦庙门后,送子神婆肯定会出来要你手上的东西,拜托把我女儿喊出来,我们要回家吃饭了。” 渔佬殷勤地站在一边,大方地让出路来。 赵象龙听了半天,瞅过一眼,看着手里的东西,再看着‘渔佬’,还是像看狗一样不屑,拿着东西径直走向葫芦庙。 背后目送着他走开的渔佬,立刻换了一张脸,那突然发冷的眼神就像一把刀一样,锋芒毕露。 不出渔佬所料,赵象龙刚走到葫芦庙门口,老妪正风风火火地走出来,烦着没有揪泥巴和树叶,耽误了仪式。 这一撞脸,看着对方手上的东西也是足足楞了一下,脑袋飞快转了一下,老妪没有想明白,那头的小女孩‘安熙’早已进了葫芦庙,径直找薛绫去了。 一个小时之后。 求子成功的薛绫和赵象龙返程,车队刚要走出中湖村的时候,赵象龙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秘书小刘。 “喂!”赵象龙看着窗外颠簸的风景,漫不经心地应道。 “赵局,王大福没死,从医院重症监护室挺过来了。”讲话的那一头显然很兴奋。 “什么!”赵象龙突然像踩了钉子那样,一颗大钉子,足以穿烂他的一只脚,以至于应激过分,突然唬到了一车的人,都看了过来,赵象龙内心风起云涌。 “喂,喂,赵局,你在听吗?”那头打电话的一头雾水。 而此刻的赵象龙,哪里顾得上秘书小刘,他的内心里埋了一层又一层黑暗的秘密。 那个应该死在矿山洞王大福,不甘地从地狱里爬了回来,在徒手把赵象龙内心里的秘密扒开,嚷着要让整个澜州市知道。 王大福,澜州市刑侦支队一员,赵象龙的下属,325当晚本应该被炸死在矿洞中的人,至少在赵象龙看来,他是已经死在了那里。 第五章 渔佬 安佑武 - 狂啸 - 哲懿zy 时间回到四年前。 位于澜州市北部的千湖镇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穷。 不甘心饥食白粥咸菜的村民,年轻力壮的男丁,跑出这个鬼村子,远赴四五十公里外的市区,干点和水泥,搬砖头都能比整日摆烂在千湖镇,守着那一亩鬼地和逮两只鱼虾蟹强。 外出务工的男丁节假日返家,不仅能带来一沓钱,还能顺带城里头的新鲜玩意,五光十色的跑马灯,科技小东西,改善千湖镇。 四年前,那条蜿蜒崎岖的山路并不通澜州市,只有逢年过节,包车归家的男人,才会使得这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渔村热闹一下。 操家的主妇会带着老小早早等在村口,占个好位置等丈夫回来。 他们往往提前沟通好了时间,村口小卖部唯一一部电话,节假日前是使用最忙的时候,在排队给在外务工的老汉通电话,什么时候回来,挣多少钱了。 婆娘们的心思正经得很,该说的客套话尽让膝下的孩子过来喊一声爹,说两句好听的,支开去一边玩。 这个时候这些上了年纪的妇女,会拿着电话,是这样咬牙切齿地警告在外务工的老汉; “死鬼,外面小狐狸精吃人,一个人给我老实点,敢做对不起老娘的事,回来我给你扒掉一层皮!” 加上近来东湖村的李二狗刚死,烂得很难看,以至于被拿来当做教科书,给这群守家的妇女捋直了眼睛,一个个突然精神,传得离谱,都咬牙切齿地怀疑起自家的汉子,事情是这样的; 刚死去的李二狗外出到澜州市务工一年,一到晚上没事干就经常去消遣那破事,半挂着裤子提不上肛,小巷子小红灯啥的。 李二狗文化低,卫生意识不高,认定村里的寡妇神婆给他算了一副好命,百毒百邪不侵,他时常口口声声自吹自擂,要睡遍澜州市的小巷子理发铺。 自上半年回来,这李二狗就一蹶不振,传闻他裤裆里的东西被狐狸精毒烂了,全身都烂。 烂了的李二狗,整天吃着西湖村的土医烧的两包草灰,口口声声保证能让他起死回生。 以至于死后的李二狗被族长拒绝葬入祖坟,说是有碍风水,只能送到十几公里外,那片长满野草的‘老人民公社’,那片专门用来存放这些有习俗偏见的棺椁,传说是另外一位巫婆神守着那里,叫‘马道婆’。 一经送到那里的死人,这辈子将受不了后代的香火,这是是千湖镇里一个带着偏见,严厉的说法。 见过李二狗的人都知道,他没死的时候,身上长满了麻子,终日躺在床上媳妇伺候,屎尿不能自理。 这些文化程度粗浅的村民一致认定,外面的女人是山沟里的狐狸,水里的泥鳅精变的,总是粉得太妖娆,不像是人。 自李二狗事件发生了之后,便咬牙切齿地警告自家老汉在外务工,不能吃的东西坚决不能吃,管好自己的腿,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脱裤子检查,找找有没有蚊子叮到的疤。 于是敛财的土医装神弄鬼地搞了个说法,弄了一包包所谓的秘配草木方,声称能帮人辟邪,老公门前喝三碗,魑魅魍魉不能挡。 这些信以为真的婆娘,真的就在家门口备好三大碗乌漆嘛黑的水汤,兑着从土医那里买来的草木灰,进家门前死活要老汉一口气闷下,不闷就是不干净,不喝就是心里有鬼。 ‘你档里那玩意给我管好了,有几根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回来要是少了,不干净,我给你净了,一了百了。’脾气暴的媳妇是这样警告自己爷们的。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中湖村的一家世代贩鱼的破落户,父母将兄弟俩拉扯长大,哥哥出息,靠学习成绩走出了这个贫穷的小渔村。 弟弟性格古怪,爱惹事生非,从小就是个败家的主,丧门神。 今天不是打破了西村小孩的头,就是挠折了哪家小孩的手,什么流行的玩意和好看的东西,澜州市里来的,他永远都要争最多最好。 靠游戏规则拼不过就抢,抢不过就动手,动手不过就偷袭,十几岁那一年差点把两个得罪他的小孩按在水里淹死了。 父母含辛茹苦一辈子那点收入,总是用来敷衍儿子的罪过,直到这个小孩子十五六岁,双老在同一年去世。 他面对突然空荡了的泥屋有些彷徨,那些让他引以为傲的勾当,和故意显摆的东西,它到了需要被置换,要深刻认识到自己活着的需要,那点自尊心此刻居然是那么渺小和可笑。 当哥的则是默默地把双亲的丧事办理了,叮嘱了当弟弟的,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属于他,并给了他两百块钱,默认了他的命运,自生自灭吧。 他管不好这个弟弟,两个人的性格是对着来的那种,一个本分老实,斯文教养与生俱来,爱娴静,爱读书。 另一个简直就是千湖镇特色的泥特产,将这片土地野蛮的那种粗狂,不择手段地倒腾出来,更有一番做大做强的劲。 他就像是长在村口边上,那无人耕种的野草,为了长得更高,必须挤死靠近他的东西。 但是父母突然双亡的局面,阻碍了他的顽劣。 或许是神灵看不惯他这副德行,或许是被他摧残过的人诅咒多了,小伙子的时运就是一下子背到了头,此刻连活着都是问题,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惩罚他犯过的错。 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欺负自己爹娘跟打畜生一样,在被饿了两天后,脑胀眼昏地看着油腻腻的伙房。 老父亲用茅草和泥巴堆出来的一个小角落,母亲那弯曲的背弓,终日总是忙碌在这个刚好容她得下的小空间。 他看到了自己打破的碗,勤俭品德的母亲不愿浪费东西,没有把摔碎的碗丢掉,而是放在灶台上装点调味料。 他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做了一碗吃的,水啊米啊肉啊,酱油醋盐糖一顿乱烧,迫不及待地咽了一口,呛着肺,一口大杂烩喷了五米远,这一刻饿死真的好过这碗叫不出名的东西。 庆幸的是他身上还有哥哥留下的两百块,父母留下一点手尾钱,撑着来到村口的小卖部,勉强应付了一顿。 自此,小伙子的人生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需要活着,需要活下去,那些争个性,抢风头的事情已经没有了意义,他逼着自己,要跳过这段青涩。 一个人环着千湖镇游荡了很久很久之后,决定拿起父亲留给他的家当,那张破渔网,他要自力更生,养活自己。 此后,他打破了所有人的偏见,一改前非,学会与人相处,套近乎,藏着小心机,把所有精力经营在谋生上,赚钱,赚更多的钱,给自己保障。 时过境迁,际来运转,后来的小伙成功地做起了千湖镇一日三餐的水产生意,他捕抓的鱼虾蟹,往往都能卖个好价钱,个大,肉肥。 他起早贪黑,比谁都努力经营自己的生活。 他惦记老一辈那些捕鱼的,说的时气季节,河里鱼虾蟹迁居习惯,哪里哪里下网,几点几点时辰。 他起早贪黑,不管刮风下雨,寒冬酷暑,只要有利可图,跑在别人前面,赚最多的钱,他不吝啬一切代价,准点出门。 以至于双亲死后的几年里,小伙子风吹日晒,皮肤黝黑,撒烂了无数张渔网,成了中湖村第一个用红砖堆起了平楼。 时过境迁,都在称颂小伙子的能耐,并亲切地喊他的外号,调侃他年轻的顽劣和现在的意气风发,他叫做小赤佬,铁公鸡,活阎王。 更多时候大家都叫他‘渔佬’,也就是坐在榕树下缝渔网,等着局长赵象龙上来勾搭的那个人,本家姓安,叫佑武,安佑武。 那一个跑进去葫芦庙去找薛绫的小女孩‘安熙’的父亲,她有个妹妹叫‘安然’,今年头出生,不到一岁,会坐会爬。 而在薛绫,赵象龙离开之后,一个清秀的妇女,拎着饭从小巷子穿了出来,径直走向安佑武,并招呼两个女儿。 她叫‘林芳’,安佑武去澜州市打工后带回来的老婆。 第六章 渔佬 安佑武(2) - 狂啸 - 哲懿zy 安佑武所有的理想,止于澜州市经济改革,迅速发展所带来的新气象,不远千里地飘进了这个小渔村。 这个时候的千湖镇,由于澜州市改革扩建,先修路后致富的超前概念,从澜州市新建的四通八达水泥路,连接到了外面的世界。 虽然千湖镇还没有修到市区的水泥路,但是离镇路口的几里地,还是能感受一派新社会的气象,镇村民都在感叹,居然有路灯耶,而且是整夜都不关。 平坦的水泥路,甚至吸引村民在水稻谷丰收的季节,早上趁着太阳还没露出肚皮,用二八大杠拉着潮湿的稻谷,赶紧要占一块好平坦的路面,把稻谷晒干。 此刻的千湖镇风情,从那几个城里有亲戚,哪家孩子从这里走出去上学,所带回来的玩意渲染。 人们不再热衷谈本地的祖宗,节日祭奠的讲究和环节,和哪家哪户无聊编出来的妖魔鬼怪。 这股社交风气被远在几十公里外的澜州市所改变,市政府的水泥路没有修到千湖镇的门口,但是电力工程直接拉进了千家万户,实现了像马路上的路灯一样,电视可以整夜地亮。 代替了传统的消遣方式,那些看大活人唱剧,镇李老三的江湖术士,那些骗小孩两毛钱才能欣赏的奇门遁甲,此刻DVD,光碟,卡拉OK,蹦迪从澜州市闯进了这个平静的小鱼镇。 对这个传统,固执成规的渔村,总是日复一日地庄重习俗传统,摆烂式地消耗时间,此刻从外面飘进来的气息,还真是闻起来什么都香。 特别是镇政府和小学同一时间翻盖的新大楼,一下子把安佑武多年打拼来的红砖房比到米缸底。 什么叫气派,那种刷着白漆,贴着瓷砖外墙的大楼才叫气派! 澜州市日益在变化的新面貌,同时也在影响着这个曾一度与外界隔绝的渔镇,安佑武则是最坐不住的那个了。 他在第一时间置换了能在二八大杠加上驱动的发动机,老牛逼了。 不久之后听闻东湖村镇上有暴发户,搞了一辆小日子过得不错的进口摩托车,什么嘉陵牌。 安佑武咬咬牙,也是弄了一个回来,当时甭提整个中湖村那吃惊,吃惊到以至于诡异的眼神。 这种能用机械走动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就只有田里的拖拉机,和电视里看到的摩托车广告,安佑武总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以至于越来越多的玩意不断地从澜州市流进千湖镇,镇上来了一个老板,开了一家电器商铺,然后那些电饭锅,空调,微波炉陆续走进千家万户。 安佑武落后了,他有的,此刻所有人都买得起,他的体面被撕烂了,再也体会不到那种被抬捧的感受。 这是他活着的必然理由,什么都要强,什么都要走在前面。 让安佑武再也坐不住的是,电话在这个时候也悄悄地走进了千湖镇。 镇政府办公室首先拥有了第一台有线电话,东湖镇的暴发户也乘势跟风。 而后那些投机的商人,搞起了付费电话,交通和通讯便捷了,外面的信息和气象像刮风下雨一样,浇在千湖镇上,无时不刻在改变它原本蛮横的形象。 这个时候的安佑武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他支付不起一部有线电话的能力,且没有这个申请资格。 他引以为傲的几亩鱼塘,养的本地有机鱼,个头大小不一,也被外来更丰富的水产,个头更大所替代,售价还比自家的便宜。 来自外面世界的吸引力,此刻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旋涡,在召唤着他。 他引以为傲的谋生手段,刻苦在这些世代产物的面前,形同虚实,他刁钻精明,努力来的报酬抵挡不了这些物美价廉,那不停革代的速度。 于是他摸出了一个几年都没打出去的电话,哥哥安佑文留给自己的唯一通讯方式。 之所以迟迟没有拨通这一通电话,是安佑武认为自己过得比哥哥好,他只在乎自己要活着。 但是这一刻,安佑武对外面世界饱受新奇,迫于想看看几十公里外的澜州市。 而此刻能带他走一圈的人,只有这个从小乖巧,靠读书走出这个贫穷小渔村的人,哥哥安佑文。 安佑武拨通了哥哥安佑文的电话,寒暄了几句,第二天便打包了东西,骑上他那辆崭新的小摩托,板着脸离开了这片养育了他二十多年的地方。 小赤佬自离开了中湖村后几年都没有音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栋红砖平楼,日久无人居住,渐渐也蒙上一阵破败。 几年后,中湖村的红砖平楼拔地而起,安佑武的事迹也随着时间被淡忘,就像他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没人再去注意到他那栋小楼房的存在。 这一天。 一个暴风雨夜,一辆小日子过得不错的进口玩意闯进了这个平静的渔村,四轮的小轿车桑塔纳。 尽管此刻家家户户的电视已经能让这些村民近距离地接触到外面的世界,物资丰富,谁都搞得起一辆摩托车,但是四轮的开进村里来,这还真是头一次。 桑塔纳轿车开得很急,坐落在后座的安佑武搂着一个怀孕的妇女,神色慌张地看着后车玻璃,仿佛有冤孽在追杀他们一样。 他在一边在盯着雨夜的泥路上,陡峭颠簸,一边在指挥着司机行驶在这条陌生又熟悉的道路上。 这是时隔五年后,安佑武第一次踏上回家的路,披风带雨,带着一路雷公闪电回到生他的村庄来。 “武哥,怎么走!” 司机小伙神色紧张,这路面不是一般的窄,暴雨冲垮了泥泞的路面,载不住小车几吨的重量,四周围都是湖泊和河流。 这个疥癞之地到处都是水和田野,一到雨汛的时候,不是这里塌就是那里塌。 安佑武顾前不顾后,护着怀中的妇女,她挺着肚子,表情痛苦,一头湿汗,一张脸青红涨紫,不停地嚎。 “破了...”她护着下半身,涌出一滩羊水,喘着气,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声。 安佑武还在瞻前顾后,神色慌张,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 外面的雨声很大,视野模糊,这该死的路灯半公里一盏,更是把四周围渲染得像油墨一样。 “佑武!”妇女死死地抓着他的衣领,要他看过来,再是换口气说道; “羊水破了!” 安佑武才听进了话,低头一看,妇女下半身湿透了,伴随着一股腥味。 人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轿车一阵剧烈颠簸,突然往前栽了下去。 后座挡不住的两人顶着座椅,磕了半张脸,女的叫出声来,便听着司机在大喊大叫,河水穿透了轿车的底盘,先漫上了驾驶室。 一会功夫,前半截车身直接栽进河流里,里头的三个人叫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第七章 庙里的枪声 - 狂啸 - 哲懿zy 两个男人先从车里爬了出来,上了岸,看着轿车就快要栽进沟。 暴雨夜的水势很急,渐渐地淹过了车顶,老婆还在里头,羊水破了,难产之中。 安佑武抹了一把脸,往后眺了一阵,心急火燎,这个节骨眼要弄清楚后面在追着他的人。 再是不情愿地憋了一口气,潜回水下,把九死一生的孕妇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人已经奄奄一息。 “走!”他吼道,这鬼野乡村,几年不见又多了坑坑洼洼。 这条土路年久失修,雨汛量大,河道两岸的水土经不住浇,路面已经窄到容不下一辆小轿车可以通过。 暴雨持续浇着这个千湖镇,在渲染众人当下的囧境,越发地苛刻。 安佑武望了一圈,没找到方向,正噪得急,突然看到了黑暗中微弱的一盏灯,像是有个老道士带着一个小女孩在朝着自己招手。 ‘葫芦庙!’ 他本能涌出一股信仰,即便是恶贯满盈,这个活阎王保留着对葫芦庙的那一股虔诚。 在父母去世的那一段时间,他曾一度迷茫,无家可归只得在葫芦庙捡些供糖吃,在里头睡了三天两夜。 此刻走投无路的安佑武再一次感受到了葫芦庙的召唤,眼下只有这个地方能给他安全感。 两个汉子抬着已经昏迷的孕妇,跌跌撞撞地闯进了葫芦庙送子殿,先避开了这阵大雨,浇得人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没有脾气。 安佑武把蒲扇挪到孕妇的脖子下,让她枕高一点,顺手摸着她的鼻孔,只有微弱的呼吸。 一边的司机煞有心事地瞧着二人,又不住拿眼睛扫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紧接着,司机的手机响了,铃声打断了那一头正着急安佑武,那原本纯朴的表情,刹那变成一张阎王像,冷漠得像外头砌在地面的石板一样苍白,反着寒光。 “喂,力...”司机接着电话,只喊了一个‘力’字,便谨慎地看向趴着的安佑武,他应该叫力总的,但是反应不及,不该在这个时候暴露了自己。 意识到殷勤献得不是时候,撞了葫芦庙的风水,司机灰溜溜地从安佑武的跟前挪了身,走远点。 他偷偷摸摸地杵在葫芦庙外的屋檐下,黑暗的角落一个劲‘吧唧吧唧’地点头,低三下四,保证他一定会把事情办好,挂了电话,吐口气激励自己,脸色凶险起来,掐着自己的胸膛,咬牙切齿,猛给自己壮胆。 他接到的这一通电话有压力,那就是今晚把安佑武解决在这里,城里头的那一些跟安佑武有恩怨的人给了他保证,只要干了这一票,荣华富贵,此后任着他挑。 他就像突然嘬了一口猛酒一样上头,瞬间面红耳赤,摸着湿透的外套,撕开里头缝合的布袋,取出一把短手枪,上膛,瞧着漆黑的侧门,猫着身,小心翼翼地挨过来,挨到门槛边。 先瞧里头一眼,看到孕妇的脚,安佑武就趴在她的上身位置,刚才的地方。 小伙子猛把手枪拐过去,紧张兮兮,却发现地面上除了躺平的孕妇外,此刻的安佑武趁着夜色,像一只壁虎一样挂在这个的葫芦庙的某面墙上,哪个黑暗的角落里。 小伙开始瞄东瞄西,这庙里只有微弱的一盏灯,勉强地照耀得到孕妇的位置。 安佑武不见了,事情败露了,行凶的坐地着急,他要面对的可不是别人,是帮会里心狠手辣,心机最深的安佑武。 他点亮了手机,借着微弱的灯光开始左右环顾,盯着每一个摆设,那漆黑的背后。 突然发现了安佑武的外套臂膀,裸露在一根木柱子后,霎那想都不想,‘嘣!’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子弹射穿了外套,人急着上前看,没有人,这声动静倒是把那头昏迷的孕妇吓得回过神来,疼痛难忍,只顾着嚎。 一声惊雷更是应景,在这个时候从庙外劈了进来,擦亮了庙里头的光景。 供奉在‘坡脚老道士’身前的那个善财童女,送子神婆曾告诉过薛绫,这两个小泥人是上天派下来惩治君道的恶星宿,被坡脚老道士收服,捏作泥人囚在这里要受人间烟火洗净一千年,洗掉顽性和杀气才能转世投胎。 那尊善财童女突然从台上摔了下来,在这个混乱的关键上闹了不小的动静。 紧接着小伙听到了动静,似乎有股巨大的声音,很是不满地咳了一声,抬头看着葫芦庙里供奉的泥道士,他那和蔼的表情拧作愤怒之色,唬得人肉跳心惊。 而此刻猫在一边,等待已久的安佑武用了一招声东击西,拿皮夹套恍了人,突然从另一侧摸了出来。 顺手抄起一个香炉,狠狠地朝小伙的脑袋砸了下去,他急着回身又开了一枪,射穿了泥砌的庙墙,紧接着又是开了一枪... 这三声枪响不仅让葫芦庙的‘坡脚老道士’不满,更是一改反常地惊动到了整个中湖村。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村民听到第一声枪响只是犹豫,觉得是错觉。 第二阵枪声的时候,已经翘着脑袋在窗户边,疑神疑鬼地看着葫芦庙的方向。 而第三声枪响起的时候,都清楚是葫芦庙里传来的,有的在质疑是贼进了庙在作祟,在偷东西。 敢于想象的,认定是庙里的‘坡脚老道士’趁着雨夜在和天上的雷公电母打扑克,雷公输了骂了三声,动静才会搞这么大。 一会功夫,半个村子都坐不住了,呐喊地呐喊,操家伙地操家伙,拉家结舍,壮着胆,冒着雨,火急火燎地把葫芦庙围了。 村民们抄着厨具咚咚地敲着地面和庙墙,认定里头有贼,特别是看到地面上躺着一个人。 “出来!”“出来!” 大家都不敢贸然走进去,刚才那三声动静实在太大了,且庙里头乌漆嘛黑,地面躺着一个人,这情况很诡异。 就在众人同仇敌忾,越发嚣张的时候,一个身影从黑暗中大步地走了出来,像夜里的黑猫那样诡魅。 他长着一张阎王的脸,一身是血,也是气势汹汹,唬得众人畏惧地退了一步,都攥紧锄头,戒备得不行,还没看清楚人的脸。 “佑武!” 眼神好的先喊了出来,看清楚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是从村子里出去澜州市闯荡的小渔佬,多年不见的安佑武。 这一声呼唤把众人上头的情绪拉回现实中,都很惊讶地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帮我救个人,我媳妇,羊水破了!”安佑武指着地上快要死的女人,挪开身让大家看个清楚,也表明了她的身份。 众人一看无不紧张,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渔村,最注重的就是邻里居里的红白事,以及生娃洗礼。 此刻有一个同姓宗族的老婆难产,就像是众人的家事一样,那股嚣张的态度,瞬间又换种方式紧张起来。 “接产婆呢,接产婆,慧姨...” 一声声‘慧姨’在人群里呼唤起来。 恰好产婆也穿着雨衣,半夜出来凑个热闹,她是千湖镇卫生诊所的接产护士,这五个村的孩子几乎都经过她手。 她就出来图个热闹的功夫,不明不白成了人物,怎么一个个都在东张西望地喊着自己,有点心慌,麻木地看着众人你看我啊我看你,最后才把目光都汇聚在她的脸上。 老婆子穿了一个雨衣,大家都清一色穿着雨衣,改了装扮一时没找出来。 “哎呀你在这里干嘛,吱一声的,人命关天,那里等着你去接生...” 小伙暴躁地扯着接产婆,人在不情愿地往前挪,她哪里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让出一条路出来,推着人往前走,她没搞明白为什么,很不情愿。 “赶紧赶紧,你磨蹭啥呢,赶紧瞧个动静!”暴躁的村民在一边指指点点。 第八章 善财童女转世 - 狂啸 - 哲懿zy “不行不行,这里接不了活,胎位不正,赶紧上诊所,叫阿旺家的给西湖村的主任打个电话,就说有孕妇难产。”产婆估摸了下,眉头紧凑。 这天寒地冻的庙里,到处肮脏得不行,这胎儿的位置也不对。 产婆与前面两秒的状态判若两人。 年长话事的在嚷嚷,两个小伙子跑了出去,阿旺家是中湖村唯一安了有线电话的,他家开着小卖部。 “来来来,搭个手,把人先抬我家,这冰天冻地的,拖下去,母子难保。”产婆起身张罗起来。 大家先朝泥像‘跛脚道人’一拜,商量脱谁的雨衣,要挡在孕妇的上头,众人比手画脚,按着产婆的吩咐去做。 人群开始朝另一处转移,只留下几个还杵在原地,瞻前顾后,这波惊心动魄,反转得有点厉害,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特别是消失了几年不见的安佑武,那透射在他身上的犀利和冷酷,可真是一点也没变,然后你看我啊我看你,气氛有些尴尬,很突然。 何况他半边身都是血,很渗人,好像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的一样。 “拜托你们个事,去帮我照应下我媳妇,该买什么买最好的,不够回头来找我。” 安佑武打破沉默,眺着人群抬着孕妇消失在巷口,剩下的这些人,很碍他眼了。 不容得众人有点心思,他从口袋掏一叠打湿的钞票,忙着每人对付几张,嘱咐他们赶紧去照看自己的老婆,拜托拜托。 一个个稀里糊涂地收了钱,有些茫然。 “走啊!”安佑武急了,大喊了一声。 这一头的又磨蹭了一阵,招架不住,退了出去,热闹的了半宿的葫芦庙终于安静了下来。 就在众人离开了之后,一滩血迹从黑暗中缓慢流出,汇聚在安佑武的脚下,他在望着突然空寂的庙门口发呆,那棵在印象已经变小了的大榕树,望出了神,也是突然抬起脚,后退一步,踩出个血印子来。 差点耽误事了,他猛地清醒过来,急着把村民支开,并不是在乎难产的媳妇,他根本不在乎带回来的这个老婆会怎么样。 眼下有一件比她更棘手的事情,那就是要怎么处理掉身后的祭台角落,黑暗中的那具尸体,那一个想杀他的司机,被安佑武反杀了。 杀手司机第三枪被安佑武掰着胳膊对准了他的心脏,恐慌中开了一枪,半个小时前去见了阎王。 他回身穿进黑暗中,扛着人踩出一条血印子,出了庙只顾往前走,把人扔在河岸边,回身来到庙里,看着这满地的血迹,纠结着要怎么处理,左看右看。 这个庙的四面墙有些年代,泥沙堆积来的,看着那一枪射穿了个窟窿,安佑武拿了个主意,走近跟前一拳,两拳,三拳... 直接推倒了庙墙,雨水打进庙里,来势汹汹,一会功夫蔓延了整个葫芦庙,冲刷掉弥留在里头的血迹,稀释得一干二净。 他又回到河岸边,揪着尸体往里头丢,‘扑通’一声跟着往下跳,揪着尸体,顺着水流走。 游了很久,远远地避开了村子,在一处河岸边换口气,偶然看到一个简陋的稻草篷,风雨中飘摇,突然有了主意。 这些简陋的稻草篷是村民农间作业,用来存放农具的地方。 但见人翻身上岸,仍由河水带着尸体往前走,拧开了稻草篷的挂锁,黑暗中摸了一下,翻出把锄头,急着回身。 哪知一回身,一只不到膝盖高的土狗在朝着自己龇牙咧嘴,黑夜中一双亮晶晶的狗眼,刚才上岸来得急,没注意旁边还拴着一条狗。 安佑武一锄头扒去,大狗闪了身,擦破了脑袋,夹着尾巴跑了出去,感情是碰到恶人了,头也不回地跑。 安佑武又下了河里,利索地朝前游,追上尸体后又漂流了很久,远远地出了中湖村地界,四面环视。 拉着尸体上岸,等不及换口气,扛着锄头麻溜地挖了个坑,把尸体往里面一丢,匆忙埋了,再锄些杂草盖在翻动过的泥土上,到处都是水汪汪。 他突然听到一声动静,像是狗的声音,雨势下得很急,四周围都是模糊。 安佑武愣是盯了半天,再三确定四周围动静,暴雨下的荒郊野岭,鬼都躲在地下不敢出来,别说人了,便把锄头往河里一丢,逆着河流往回走。 他既不是回家,也不是去看难产的媳妇,更不是去葫芦庙,而是来到那辆桑塔纳轿车前,看着被压垮的河堤,轿车轮廓若隐若现。 他再一次潜下水,把车牌拆了,突出水面,扔上岸,拿着便往家的方向走,还有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雨势也渐渐稀了下来。 安佑武拿着车牌号,走在寂静的乡村小路上,这条泥巴砌的老路是他印象中的样子,被雨水冲刷久了,到处是坑坑洼洼。 正当他在摸索着这片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时,一束强眼的光芒突然照射了过来,顺着他踩进泥地里的脚,直接将他的脸蛋反射得苍白。 突如其来的刺眼让安佑武立刻摸向了口袋,还差一点要掏出手枪了。 “阿武?”有人喊了一句,把手电筒的灯光调弱,照到他脚下,紧接着照亮自己和一边的媳妇。 来者也是村里的一户居民,叫‘安二狗’,中湖村村委副主任,兼千湖镇集市的小安保头。 旁边是安二狗的媳妇,人称‘娟大妹子’。 但见她脸色苍白,闭紧了嘴,显然很畏惧这个时候的安佑武,看着人牙都在打颤,磨蹭了一会,却也是栗栗危惧地把话说齐了; “我和二狗正往产婆家赶呢,带了两斤红糖准备给你媳妇温温脾,要不要一起走?” 而后双方就雨中寒嘘了一句,好像都很急,都有心事,急着各奔东西。 安佑武在走出几步之后,突然意识到什么,质疑地回过头来,正和二狗媳妇那没有血色的脸庞凑对上,一个谨慎得渗人,一个害怕得不行。 这个撞面好不厘头,凑巧得不像话,但是都不问不说,都装作没看明白,然后各奔东西。 当安佑武推开了生锈的大门,这个他离开了5年的家,一手一砖一瓦堆起来的地方,这个总是没有感情,不善于言语表达的男人,百感交集。 当初一腔空空的理想走出去,如今两手空空再走回来。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村民翻遍了半个村子终于找了过来,责备又兴奋地告诉他,孕妇顺产了,是个女孩。 安佑武走失的两个小时,村民以为他走了,弃了媳妇,才有在葫芦庙撵着众人走的一幕。 这一边。 接产婆的家,里里外外都是人,刚生产过的孕妇林芳抱着全身通红的婴儿,虚弱地看着安佑武走到跟前来,他只瞅了媳妇一眼,便盯住了她怀中的婴儿,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这不该是一个父亲庆祝女儿出生的态度,原本喜气洋洋的氛围,霎时冷冰了下来。 他好像不喜欢这个女儿,气氛有些发冷,隐隐地在冷。 这个出生的小女孩,就是5年后安佑武在榕树下织渔网,等着赵象龙夫妇来葫芦庙求签要子,那一个跑进庙里找他妻子薛绫的女孩,她叫‘安熙’。 安熙的身份还有些讲头,这里就不得不提到神婆说的那个送子殿传说,关于那对惩罚人间的善恶星宿,被‘跛脚老道士’收服了,捏作泥人供养在身前。 这个小插曲,在‘安熙’出生的两个小时前,发生在葫芦庙送子殿里。 当孕妇‘林芳’被安佑武和司机抬到葫芦庙的时候,溺水难产,她在昏迷中看到了安佑武看到的一幕,葫芦庙的门口,确实有一个老道士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在冲着她打招呼。 人抬进了葫芦庙后,她不知道枪响之前发生了什么,她的处境似梦非梦,游离在一个虚无的时空,便突然听到了一个浑浊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葫芦庙里的泥像在动,传来一个声音,坐在上面的老道士喊着身边的善财童女; “孽畜,你姻缘已到,洗了这千百年的人间烟火,整天吵着要投胎转世,如今机缘就在眼前,还不快抓住。” 便又听到那头的善财童子也在争着抢着要投胎,老道士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机缘未到,可等五年之后,自然有人来接渡你超生。” 说罢,老道士便把善财童女推下了供祭台,林芳突然感觉到胎动,肚子里咕咕冒泡,便听清楚了枪声,‘哇’的一声清醒过来,眼前寒风凄厉,暴雨滂沱,原来她做了一个梦。 她护着肚子,看到一旁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生死搏斗,紧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枪响,她又昏迷了过去。 第九章 骂架的安二狗 - 狂啸 - 哲懿zy 自此,安佑武的归来为这个平静的小渔村添加了许多新奇,许多不同和趣事,总是被拿来当做谈资。 翻开那些往事,从他穿开档裤至今,好像总有着说不完的离奇。 这个曾给千湖镇搅翻天的活阎王,在历经父母离世后,开启了他那一幕幕传奇的事迹,并于某一天远走他乡,又突然折返,完全没有剧本。 在村民的眼中,安佑武混出息了,成家了,今天的成就与他恶贯满盈的往日相比,确实离奇。 一身落魄回到这个中湖村,媳妇难产,都有了恻隐心,村民在呦喝前后,都要搭一把手,尽点情义,这些都是朴素的人。 那一辆被陷入河里的小汽车,在河水褪去了之后,安佑武招呼众村民,把它抬了出来,推进自家的小院。 当天就被安佑武分解了,将各个部件敲地敲,拆地拆,趁着夜深人静,来来回回地运送出去。 妇女们都在关照林芳,体贴这个嫁到中湖村来的女人,要大方地展现地方的热情。 安佑武的妻子叫林芳,长得别致的一张脸,文文静静,五官均衡,待人和善,谦和。 特别愿意聆听中湖村的人文风俗,规矩,但凡是妇人说的习俗传统,她无一不遵从,听着去办,悉心接受这里的文化。 村民便更觉得安佑武这一户亲人,愿意走得近。 却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要忍受安佑武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就像一只凶残的头狼一样,爱杀戮,爱撕咬活物。 而此刻,怀中的女儿就是他的眼中钉,他今天不得已回到中湖村来的心窝刺。 夫妇两更像是在凑合着过日子,人前扮演好,关起门来要提心吊胆,她必须要伺候好这个男人。 她清楚这个男人在几十公里外的澜州市做过什么,他凶起来是什么样子,她只奢求小安熙能平安长大。 重新融入村子的这一家子,似乎填满了这个地方缺陷的那一部分,都觉得安佑武回来得是时候。 尽管这个男人的态度就像他曾生活在这里一样,不好近人,但是媳妇确实是好媳妇,村里村后都喜欢这个主妇,像是没有看见过外面来的女人。 那些几个上年纪的婆娘,整天要跟她显摆中湖村的习俗,人文风气的‘哇塞’程度。 总之就是;‘你刚来,你不懂,一切听我们好好说去做,就不会冲撞这个小渔镇前前后后各路鬼神,灶神等等...’ 林芳是个心细的人,倒不是她很有兴趣聆听这些山沟沟里的人文趣事,她的心思和安佑武的表面态度一样,也是冰冷冷。 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听从着这些婆娘的安排,是想尽快融入这个氛围,用这层关系和环境,要磨软安佑武的态度。 她坚信只要跟村民走得越近,安佑武就不会对母女俩有歹毒的心思。 他是否还有点人性,他应该还有点人性,要不然也不会走投无路地回到这个小渔村来,这里是他最好的庇护。 小夫妻两过上了千湖镇农家的生活,锄桑务农,养点鸡鸭,林芳日渐和一帮老小媳妇走得近,安佑武是个坐不住的人,他整日都在进进出出,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这一个和睦的氛围,仅仅只是过了两个月后,安佑武那不为人知的个性,又开始发作了。 这一天。 村里混得颇有发迹的安二狗一大早就找上门来,拿脚‘噔噔’地踹着安佑武的院子大门,破口大骂,把阎王殿上的十八样酷刑,列出来都容不下这畜生,骂着安佑武。 这通怨气大嗓门,把熟睡的邻居闹了个遍,鸡飞狗跳,一户挨着一户衣服还没穿齐,拎着棍锄头,大清早都以为哪里闹贼了。 这个动静罕见地发生在这个渔村里,可能是不要命的破落户,哪个街溜子进村来偷鸡摸狗了。 同仇敌忾地来到安佑武的门口,然后傻眉楞眼地看着村委副主任,安二狗插着腰,穿着一个人字拖,指着安佑武的院子大门,客气地把辈分往上抬了个五代,骂了个遍,没一个东西,没一个好东西! “你老母生你的时候尽是吃了什么死猫死狗,屁股长在嘴上,狗肺心肝胡萝卜肠,人模狗样王八汤...” 安二狗骂得好解气,唾沫星子横飞,村民上前作和事佬,不仅没有平息安二狗的怒气,反而越骂越来劲。 他就只顾着骂,趁着邻里街里都看着,挺直了腰杆地骂,好让人看清楚这个畜生,他就像十五六岁时候的模样,偷鸡摸狗,无恶不作。 众人面面相觑,门打开了,也是光着膀子的安佑武,像没事人一样走了出来,背后抱着婴儿的林芳,则牢牢地护着怀里的孩子,担惊受怕地看着外面的一圈人,里里外外都是人。 这一边骂了半天的安二狗还不解气,一见到安佑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突然飞扑去,像射出去的箭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安二狗揪着安佑武,一巴掌轰向他脑门,把人拍得一顿踉跄。 围观的村民乱了,地上这两个像黏了漆的人,更是拳拳到肉,恨不得揪死对方。 村民废了好大劲才把人拆开,安二狗和安佑武的脸上带着淤青,嘴角挂着彩。 紧接着这一边几个人,那一边几个人,也再由不得二人胡闹,推着安二狗和安佑武,像犯了大罪一样,掐脖子拧胳膊,上祠堂的村委,让那几个说话分量重的人听听道理,点评点评是非。 紧接着,安二狗的媳妇娟妹子也来了,一见人多势众,也好评评理,一家子各打个的牌,开始倒苦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起来。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原来,赶上发展势头的澜州市,开始大搞经济改革,市局定了个小目标,要实现澜州市整体的经济水平提高,趁着90年代改革开放这股发展势头,实现澜州市未来20年副省级城市。 那些领导是这样说的;“别看这20年好像很长,苗要从小种,风气要现在就养。” 还不能纳入澜州市发展的那些山村,实行一个性质,不同方案的致富政策,签抽到这个无人问津的千湖镇时,这大好的水利环境,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开始发生反应了。 于是扶持政策很快就下来,支持千湖镇的农民们大肆搞养殖行业,鱼虾蟹啥的。 政府提供幼苗,提供技术,并且提供资金,按承包的数量,每平方米养殖水户,给予多少的补贴,养得越多,补贴得越多。 这大利好的政策一下来,可谓是平地一声雷,炸得这近千平方公里的千湖镇热闹起来,风水轮流转,好兆头来得太突然。 千湖镇地广人稀,最不缺就是水资源,那大大小小近百条鱼塘溪流,算下来得多少钱。 养不养得起来村民都不在意,这个津贴补助,白送到家门前的真金白银,谁不欢喜。 让这帮本就省吃俭用,辛苦一辈子只为建个红砖房的村民,一下子一个个变得精明细算,能敲会算。 赶紧圈地,圈那些没人要的地,坐等发财! 第十章 养殖扶持政策 - 狂啸 - 哲懿zy 这个开年大利好的政策,甚至在村委还没有召开分配中湖村附近的河域,以及那些荒废的大小蓄水鱼池,村民们已经自发连夜砍了竹竿,买了绳子,争先恐后圈地,挑那些位置最好的,插起竹竿,拉起绳子。 生怕别人不认账,把自家的狗拉过去栓着,挨着一圈撒泡尿,宣示领地。 那么问题就追究到了安二狗目前占有的那几个鱼塘,在中湖村边上,外绕着一圈溪流,地段最好。 按照村民们圈地栓狗的规矩,那泡尿足以圈了里里外外,没人能和安二狗抢那段最肥的位置。 安二狗作为村委副主任,兼集贸市保安头,自然比别人先听到风声,关于澜州市开发千湖镇作为养殖基地的福利政策。 在众村民还熟睡的时候,安二狗半夜砍好了竹竿,买好了绳子,把他占有的几个鱼塘和河段来来回回圈成粽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属于他的。 他就差把村东面的祖坟迁过来西边的河流葬了,要那几幅老骨头帮他看住这片即将给他带来一笔横财的地方,简直美到不行。 于是才有了后面的反应,风声走漏之后,一传十,十传百,一个个瞅着都眼馋得不行。 好家伙整个千湖镇的居民,一夜之间将那片没人涉足的水水洼洼,从头到尾圈了一遍,运气不好的,后知后觉的,得马不停蹄地赶到十公里外的地方插竹竿,绑绳子。 圈了一大块肥水域的安二狗感觉还不过分,还能再薅一些,又赶到五公里外的河段,一口气拉了近两平方公里的河域。 于是一个接着一个效仿,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片只有孤魂野鬼才会光顾的地方,连着几个大晚上蓬荜生辉,插竹竿的能从凌晨四五点,一直忙到晚上十一二点,先到先得,抢到就是钱,都想疯了。 却不曾想,安二狗圈在村附近的那十几亩水域,其中有一半是属于安佑武的。 至少来说,以前是属于安佑武的,是他花了钱改了那片河堤,修缮了几个大的蓄水池,打通池与河之间的活水枢纽,养了一大波本土的白鱼,他曾滚瓜摸打在这个中湖村讨生计的地方,在他父母死后的那几年。 安佑武谋生的那个时候,村委并未对周围的土地规范管理,只要谁勤劳肯做,扛个锄头随便去圈块地,圈条河流都没问题,如今形势不一样了。 那一年安佑武撇了几个鱼池,匆忙地离开了中湖村,安二狗便盯上这块蛋糕了。 于是他等啊等,一个月后宣布占有了安佑武的鱼池,白捡了一宗便宜。 贪了这几个水池后,安二狗日子开始风生水起,兼并了安佑武在镇上的水产生意,直到今天人突然回到村里来,安二狗感觉这件事隐隐会雷,要暴雷。 猜忌了一个多月后,突然又收到了澜州市的扶持政策,这个时候就顾不得安佑武会怎么想了,钱财在人的面前,神鬼都得绕道。 安二狗圈了属于他的东西,开始心安理得,并弄了个骚操作。 他在接到澜州市来的政策后,消息还没有传达到中湖村,前一天夜里,立刻要求村委对他占有的水池河域正式签租赁,一口气付了这几年来的地租,拿了村委盖的条子。 然后他就是这片河域合法的租赁户,不管后面的政策怎么实行,他安二狗都吃不了亏。 哪怕是这个时候,那个曾经闹翻天的安佑武有什么意见,白纸黑字面前,耍赖是没用的,安二狗从那天起睡踏实了。 但是他算精了一切,唯独没有把安佑武的阴险也算进去。 他的争夺欲望从不受支配,何况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一个为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村民对安佑武的好印象,在他父母逝去后的几年,活了一回正经人,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澜州市后经历了什么,活成了什么人。 在安佑武得知了有养殖补贴后,突然也是让他对那几亩水池河域,来了兴趣,那曾经是属于他的。 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被安二狗占有,并大放厥词,他是和村委有租赁合约的,有法律效应的,法律是站在他这边的。 安二狗的操作让安佑武彻底来了劲,那些本该被忘了的东西,曾经打拼在这个小渔村的勾当,他立刻有了争夺欲望。 就像林芳描述安佑武的一样,他是一只喜欢杀戮的头狼,矫健嗜血,无恶不作,他在澜州市做过的事情,这里的村民想都不敢想。 安佑武找到了安二狗,要回属于他的东西,安二狗‘哈哈’大笑,等久了,等着人终于找上门。 他正经地把租赁合同拿出来说事,并得意地告诉安佑武,今昔非比了,现在这千湖镇的天不是五年前的样子,谁说要下雨就下雨,讲法律,服从政策。 安二狗磨了许多嘴皮子,无关东西,嚷着道理,总之一个结果,要回你安佑武曾经的财产,这是不可能的。 尽管池塘边的水泥地是安佑武当年掏钱修的,时过境迁,后来不能居上了。 安佑武只是冷漠地听着,一言不发,内心越发幽暗,以至于安二狗内心落空,浑身不自在。 这个男人眼中的威慑,这股狠劲和冷漠,和千湖镇这股淳朴的民风格格不入,他先走了,留下安佑武一人站在原地发呆。 于是两天后发生的事情,才导致了安二狗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跑断了一只人字拖也要冲到安佑武的家门前,对着院子破口往他祖宗三代以上去骂。 原来起了个大早给鱼打氧的安二狗,腋窝夹着手电筒,睡眼蒙松,走到自家的鱼塘前,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解了档,憋了好大一股劲,湿了两回手。 感叹中年男人不容易,家里婆娘全无个体惜,每天到了黑灯瞎火的时候,总是嚷嚷着要叠豆腐块,早起的安二狗憔悴得不行,黑着眼圈,昨晚又忙了半个通宵。 这不手扶着裆,抖了半天,才勉强朝鱼塘撒了一泡尿,‘嘟嘟嘟’地放个不停。 他不经意看向照亮的水面,几条翻白肚的鱼飘在哪里,猛地一激灵,又弄湿了一回手,这回连着人字拖和脚趾都尿湿了。 安二狗突然目瞪口呆,他看到几条翻白肚的死鱼只是一小部分,随着手电筒摆向,整个池塘的水面密密麻麻地翻着死了一个晚上的鱼,连着后面几个池塘,全死光了,没有一条幸存。 这一个晴天霹雳,让人醍醐灌顶,就要上市的鱼,怎么就无缘无故…安二狗从来没经历过这个心碎的场面。 痛定思痛,突然一个坚定的念头穿进了他的脑海,惦记个事了。 他突然想到了安佑武,就是他两天前的晚上站在这里威胁自己,要索取他的东西。 此刻关于安佑武在他脑海里的记忆,一幕幕都是威胁和恶毒。 于是便有接下来的一幕,安二狗跑断了一只人字拖,从田坎一路破口大骂,骂到安佑武的家门前,吵着闹着,一大早挨家挨户地打开门来看个究竟。 第十一章 安佑武杀人了 - 狂啸 - 哲懿zy 当安二狗把情况向村委说明后,现场的风气立刻变卦,突然吹得有些复杂。 看热闹的人潜移默化地形成两派,都在揪着那个要被指责的人,目光在从上到下地批判,伴随着七嘴八舌。 站在安二狗这一边的人,基本都是讲道理的和事佬,老实人,就着事实有一说一。 安佑武太过分了,即便是安二狗占有了他的东西,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报复,毒了几池白鱼,都是一个村一个姓的,传出去没情义,不道德。 凡事都可以谈嘛,好好地坐下来谈,便纷纷指责起安佑武的人品。 势头一边倒,好风气刮到了安二狗的这边,他不仅占理,身后还多了支持他的人,板着腰,今天彻底不给安佑武活路了。 于是又把辈分最大的那一个拉出来,要他作证,他安二狗是不是和村委签了租赁合同,五年,一年两千块的地租,一万块钱交到了村委。 被牵扯出来的老头一个劲地点头,配合着对安佑武指指点点。 舆论一边倒在安佑武这一边,都在指指点点,以至于安二狗越发拦不住了,正经地谈着法律。 他要安佑武赔偿损失,不仅仅是几个鱼塘大几箩筐的死鱼,还有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等。 巧立名目地说出了许多听都没听过的新词,听得村民们云里雾里。 安二狗自从当上了村委副书记,以及千湖镇保安队一员,负责东湖村那片最大的集贸街市,他那土生土长的味就变了。 终日爱夹着个本子在腋下,逢人就喊最近公务忙,上面组织什么指示下来,混出名堂了。 他安二狗小学都没有毕业,开口闭口上面的人,上面有人,并接受学习了法律,突显他高人一等。 这些世代起居在这片土地上的村民接触不到的,他安二狗绝对是这方面的专家,问起事,揪着痛点总是一本正经,一五一十。 于是才有了此刻咄咄逼人的架势,甚至把对安佑武的处理结果,用他那一套高大上解释了一遍。 今天安佑武要是不赔偿他的损失,他就要报警,让镇政府那边派人过来处理。 安佑武始终板着脸,一言不发,瞅着替安二狗立状上了年纪的老头,他叫安世伟,中湖村辈分最大的村委书记。 因为他干活经常犯糊涂,有一次粪桶和饮水桶没搞清楚,舀了一瓢酱下锅,呛得屋子至今都有一股味,便被惦记了。 打哪一天起谁忽悠了他一声‘糊涂桶’,至此便顺上嘴了,都糊涂桶糊涂桶地叫。 ‘糊涂桶’年轻也是个浪蹄子,占着父辈是村里辈分最高,终日游手好闲,五毒均沾。 后来成家,老伴死得早,遗留下一个孤拐儿子,走路有些犯邪,现在7岁了,看起来还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人常挂着鼻涕,穿着不合身,逢人爱咧嘴,一张脸从年初到年尾油着一层垢,洒脱得像一个活宝,整天在村前村后捡着垃圾吃。 由于他辈分大,村里的婆娘都得喊他一声‘舅’,便起了个绰号,叫‘傻大舅’。 给儿子取名的这件事上,村长‘糊涂桶’倒是没怎么糊涂,他希望儿子能像葫芦庙里的顶梁柱一样,所以叫‘安大柱’,取了个好寓意。 但凡这家有人出丧,那家有人嫁娶,傻大舅会第一个在场,瞻前顾后地罗唣,讨杯酒,半碗饭,干着最脏最累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守村人。 糊涂桶,傻大舅相依为命,家里没了婆子张罗,日子过得窘迫,占着辈分他们管着中湖村的大小事,拿点葫芦庙每月的灯油钱,分例子,撑着晚年的‘糊涂桶’吃喝嫖赌。 “赔什么赔,赔什么赔!”杵在安佑武背后的人,这势头像是忍了很久很久。 她并不支持安佑武这个报复行为,而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借题发挥心里的不满,就是看不惯安二狗显摆这幅模样。 平日也见不得他在村子里横着走,村里的大小事都得听他的安排,占着自己当了个千湖镇的保安头。 谁不知道他头上这顶副村委的帽子是怎么来的,他给‘糊涂桶’使了多少钱。 还有人亲眼看见村委选举的前一天晚上,安二狗带着60多岁的‘糊涂桶’上东湖村集贸市里的理发店,找了两个20岁的婆娘斗了一个晚上的地主哩。 抱不平的村民站了出来,义愤填膺,是个当家主妇,顶着怨气,突然像豁出去的牛一样,气势汹汹。 当家的丈夫忙着要拉住人,这大场合,他谁都不想得罪。 精明的媳妇这个时候就要往死里拧,好借题发作。 但凡钱分不均匀的事,闹到玉皇大帝殿前都要个说法,合计你这狗子给自己扣了顶高帽,就把我们寻常百姓当傻子使。 “谁不知道你带着糊涂桶去镇上找娘,这鸟浪货收了你多少钱,你们合计着把我们都当成傻子不是,那市里的政策没下来,你条好狗先自个偷偷把地圈了,只透个声给你那个房头,我们得跑五公里外的荒地插杠子,你谈什么法律和公平...” 她就着今天挑起的事发作起来,把安二狗劈头盖脸一顿造。 一肚子火的主妇叉着腰,在叽里呱啦,还有镇政府那边贫困户一百块钱补贴,为什么别的村一个月一领,他们要半年才领四百块,气得唾沫子横飞,骂着安二狗。 当丈夫的急着要堵她的嘴,说话没个分寸了,却被猛烈一扯,伴着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啪’一巴掌先使在自家没出息的老汉脸上。 主妇暴跳如雷,龇牙咧嘴地竖着手指,吹眉瞪眼,惹急了指着自家汉子的鼻嘴,再他妈逼逼赖赖,一会先撕了你。 此刻的她看起来,这气势就是比安二狗痛诉安佑武还要占理,再是气势十足地转过头,纵使比安二狗矮半个头,她浑然不惧,一身戾气,接着吐槽; “你要是还有点人性,把钱还给我们,把安佑武的东西还给他,那就是他的东西,他有说过他不要了吗?他有说过给你了吗?你问了安佑武要鱼池了吗?连‘人情世故’四个字都没写清楚,你谈个几把法律你谈!” 她把手叉在胸前,一副莽到底的气势,等着安二狗来狡辩,歇口气,一会连着一起收拾。 “就是就是,你口口声声说安佑武毒死了你的鱼,你有什么证据,安佑武承认了吗?” 一边看热闹的也被带了节奏,那批都看不惯安二狗的村民。 于是舆论又离奇地向一边倒,刚才都还同仇敌忾的一幕,突然压向了安二狗和糊涂桶的这一边,有些贸然了。 此刻他们计较安二狗的不是,都是看不惯他剥削村民的利益,以及最近传到千湖镇来的扶持政策,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鸡毛蒜皮,久积成怨。 场面一度失控,双方掐了起来,都在盯着安二狗口诛笔伐,是个人都很气愤,越酿越狂。 气急败坏的安二狗拿起桌上的茶具,举高了往地上一砸,响亮一声把众人的情绪压制了下去。 一个个红着耳根连着腮帮,正待谁先要发作,争气势最容易上头。 今天这个中湖村,搞不好要分裂为前村和后村,围着葫芦庙的地界开始,一边一半。 众人插着手,正等着安二狗摔完东西,找个什么好理由来发作,看着他怒目青筋,暴走地扫了众人一眼,张开嘴巴吼道; “安佑武杀人了!” … … 这句简短的‘安佑武杀人了!’几个字颇有威力,愣是让子弹飞了一会,然后响得厉害。 同仇敌忾的村民把话听完了,突如其来,情绪卡在脸上,有些不明白,融不入这个气氛,不着调,呆呆地在理解安二狗这个说辞,突然,唐突,突如其来。 安二狗完全不给众人喘息的机会,马不停蹄地道; “那天安佑武和她媳妇开着车来到村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此刻就被埋在南湖村的沼泽边上。” 二狗气势汹汹地指着安佑武,指认这一个杀人凶手,他知道了一个月前安佑武和媳妇以及杀手司机进村的真实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回到一个月前的那个暴雨夜,安佑武一伙三人驾着小汽车进村来。 当晚的安二狗并没有去葫芦庙凑热闹,他在田里守着那几个鱼塘。 因为暴雨,他时刻要注意水位,放闸口,担心水势太急,闸口大开会被冲毁,当晚他是听到三声枪声,是从葫芦庙传来。 紧接着就是半个村的人都出动了,安二狗还是抽不开身,他必须守住这波即将要上市的白鱼,苦心经营了大半年的财产。 不放闸口怕雨水下得太猛,池塘水位要漫过护堤,放闸口水势贯穿不停,怕绝了堤。 他占有安佑武这几个鱼池以来,只要索取,从来不掏钱去修护,这个时候颇有报应那味了。 所以那天晚上,安二狗只得冒着雨,来回奔跑于河堤之间,这个闸口拉起一点,那个闸口关紧一点,用肉眼判断水位的涨势,燥得整个人绕着圈转,一遍遍地转。 第十二章 安佑武杀人了(2) - 狂啸 - 哲懿zy 就在安二狗把着水池闸口晕头转向,他突然瞅到一个身影麻溜上了岸,紧接着眼皮底下窜急的河面上,赫然飘过了一具尸体,一闪而过。 而后又是一阵嚷嚷,像是狗叫的声音,他便看到对岸安瑞家用来拴茅草棚,看厨具的旺财夹着尾巴往东边跑。 安二狗突然嗅到危险的气息,连忙趴近岸边,眯着眼睛瞅着对岸,刚才窜上岸的那个身影,又急急忙忙地跳进河里,激泳地往前游。 看得出这个人的水性极好。 紧接着,安二狗注意到了对岸安瑞家的旺财在顺着河岸跑,往西边追了出去。 这大雨夜的晚上,荒无人烟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桩命案,让这个身担千湖镇保安头的安二狗怎么想? 当然是摇人啊,办他! 顾不得鱼塘了,这个时候他应该跑回家里,用座机告诉千湖镇治安大队那些酒肉朋友,可是转而又想,没有看清楚人和尸体,这个时候抓谁? 安二狗东张西望,有点为难,便顺着水势的方向跑,跟紧在河岸的一侧,争分夺秒。 前面的走势是一个大转角,呈A字尖,安二狗抄了近路,跑在另一头,躲在芦苇中等着目标出现。 果不其然,一会功夫又等到了河面上一个大活人扯着一个死尸,尸体上压着锄头,漂流而过。 安二狗皱着眉,努力要看清楚这个人的五官,但是距离太远,夜色太黑,不能遂愿。 但是他肯定一点,这个人的水性很好,绝对是本地人。 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跟了半里地,便看见人上了对岸,甩着锄头,猛在哪里倒腾,又是翻又是盖。 一通造作后,便见这个诡异的身影倚着锄头在发呆,呆了一会。 恰好在这个时候,安瑞家看田的旺财也在对岸叫了,再等了一会,便看见那根锄头从岸上抛了出来,人跳进河流,蹬着腿上潜下游,往回走,急得安二狗又掉头往回跑。 雨势依然很急,他还是没看清这个人的脸,只顾着追,路过那几个鱼池瞅着水势涨上来,不得不去抽闸,再想要继续追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他错过了抓捕的机会,凶手跑了,急得安二狗立刻往家赶,赶紧摇人过来,总之要他今晚跑不出这中湖村。 好家伙,三更半夜在自己眼皮底下杀人,这个宁静的小渔村什么时候这样离谱过?这骇人听闻的一幕,说出来够下几天的饭了。 安二狗魂不守舍地跑回了家,撞见自家的媳妇‘娟妹子’,人也是才赶回家,都急急忙忙,合计今天晚上这中湖村真是出了大事,谁都有理由着急。 “稀罕事啊稀罕事,出大事了。”二狗媳妇一见到汉子回来,也是急张拘诸地讲道。 更慌得安二狗打颤着手,以为婆娘已经知道出了命案,这凶手八字得有多硬,得多穷凶极恶! “安佑武回到村子来了,这大半夜,还带来了他媳妇,人就在葫芦庙里难产,弄得一身是血,现在躺在慧产婆家里,等着西村的妇产主任呢!” 二狗媳妇利索地脱了上衣,拧了一梭子水,露出一圈油腻的腰围,背对着安二狗感叹道。 这一边安二狗刚把电话拨出去,完全没意识到媳妇的话,却突然被电触到了一样,上头的情绪戛然而止,似乎对上号了,这么凑巧,这么莫名其妙! 以至于人呆呆地陷在其中,以至于电话接通了,那一头一个劲在喊着;‘喂喂喂...’,这边的安二狗行为和意识完全不着调。 安二狗挺着嘴巴,十分呆滞,他恍惚之间联想到前后,差一点,还差一点,也才突然发觉那个游在水里的身影有些熟悉。 他挂了电话,不可思议地看着媳妇‘娟妹子’换了一身干净走了出来,一出来便见到二狗这幅癫了魂的模样,人十分地不自在,傻咧傻咧地看着自己。 二狗媳妇盯着这副犯痴模样,以为身上衣服怎么了,破了洞,漏了不该看的东西,急着上下打量。 紧接着,安二狗在理清线索之后,把自己看到的,猜到的,和媳妇见到的,放在一起对证,立刻让这个心眼多的主妇浮想联翩。 甚至安二狗还不能肯定河里扯着尸体的那个人就是安佑武时,媳妇‘娟妹子’已经不客气地拍桌子了,把这宗离奇的凶杀案定死。 “那个凶手一定是安佑武!” 娟妹子斩钉截铁地说道,简直不可理喻,吐着气,脸红心跳。 可是这个离开了村子五年的人,一回来会对谁先痛下杀手呢?这也是没有道理的事。 喘过气的安二狗,才发觉电话打得有点急了,果真是安佑武杀人了,这话不能乱说,弄不好满村风雨,抓不对人,两家会结下矛盾,整个村里村外怎么看。 “先去葫芦庙看看,他出现的时候一身是血,说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何况他一回来,那几亩鱼田要保不住了,赶紧跟村委要了条子,使点钱给那个糊涂桶,有理有据地保住那几亩东西!” 二狗媳妇人精地使唤着安二狗,这个时候已经替他想到了安佑武回村来,日后会和自家冲突的时候。 于是两个人鬼精地商量了一阵,何不就此机会,抓到安佑武的把柄,日后如果就那几亩鱼池争起来,今天晚上的事就可以拿来威胁人。 如果安佑武刚进村就杀人,那就更好办了,等到天亮了看谁家丢了人,届时把保安队喊上,抓了人,一举两得。 更何况这三更半夜,暴雨滂沱,惊动了人跑了也不好找,万一被报复了更不好说,对方可是杀过人的! 于是小两口打定了主意,先去葫芦庙看情况,再到慧产婆家里凑凑热闹。 二狗媳妇瞄了炉灶上的糖缸,顺手抓了一把红糖,想了个理由,撑着伞扶着安二狗,回头掩了门。 两个人顶着雨往葫芦庙这一边走,一路安安静静,此刻整个村子的人都在东边的慧产婆家里。 也就有了半路上遇见了安佑武,人拿着车牌,孤独走在泥泞的竹林小路上,却不惜撞着安二狗夫妇打着手电筒,把他那一身杀过人的紧张反应,从头到脚照亮了个遍。 也就有了现在眼前的一幕,安二狗要撒网的几池白鱼被人药死了,他咬定是安佑武找下的手,因为不同意归还他东西。 也就有了今天一大早,安二狗揪着安佑武要打要骂地闹到这个祠堂的村委。 紧接着便有了众人同仇敌忾,一边倒地站在安佑武的一边,平日被安二狗欺负惯了,趁着这个节骨眼在借题发挥,要给安二狗好脸色看。 也就有了安二狗两公婆两张嘴,敌不过六路人,突然要长自己威风,把‘安佑武杀人了’突然讲得这么明白,平地一声雷,炸得一个个措手不及。 安二狗被逼急了,豁出去了。 至于谁毒了那几池白鱼,安二狗咬定绝对是安佑武干的。 他和媳妇一商量,保留了这一张筹码,安佑武杀人的证据,留着就是这个时候,一旦撕破脸了就毁灭吧,都别活了! 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安佑武埋的不是村里的人。 因为在第二天,安二狗和媳妇特意挨家挨户地逛了一遍,确实没有一家丢过人, 如此看来,举报安佑武杀人的理由不仁义了,没理由去揭发他埋了一个人,一个跟村里不相干的人,不合这片土地的人情讲究。 这个看到的证据,该拿出来的时候得分情况,要合情理合时宜。 但是安二狗亦然坐不住,他找到安佑武那天晚上埋人的地方,看见了安瑞家看田的旺财在那个凸起的小土坟上不停地来回嗅。 狗子摇着尾巴招呼着安二狗,不停地点头,用爪子挠着被雨水浇实的泥土,狗里狗气地告诉他,下面藏了一个大宝贝。 安二狗再三确认四周围没人,把旺财拿开,要它站在一边别掺合,便拿着小铲子迅速地挖了一下,便挖到了一只手,瞬间毛骨悚然。 这个坑被填得很仓促,安佑武草率地掩盖了尸体,没有处理得细致一点。 安二狗把挖出来的泥巴重新盖上,踏平了,转身招呼安瑞家的旺财上前来,突然一把拧住它的耳朵,拧疼了往上提,疼得旺财一个劲‘嗷嗷’地嚎。 “以后不许再来这里听到没!”安二狗警告旺财。 便丢了狗,看着它夹着尾巴骂骂咧咧地跑开了,回过身认定这人有什么大病。 于是这个秘密被安二狗小心翼翼藏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在几池快要上市的白鱼被毒翻了之后,忍无可忍地找上了安佑武,揪到祠堂的村委对簿公堂。 众人同仇敌忾,都站到安佑武的背后,安二狗忍无可忍,把安佑武杀人的秘密众目睽睽之下公布出来。 立刻引起一片哗然,里里外外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安二狗,自导自演地讲着整个过程,太离奇了。 是真是假暂且不说,哪怕是编的,这个时候从安二狗嘴巴里吐出来的,是真的吓到了所有人。 第十三章 挖证据 - 狂啸 - 哲懿zy 安二狗豁出去了,逼到鱼死网破这一步,那就都不好过吧。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安佑武既埋了人,又毒杀几池白鱼,这些个活生生的命,那他一定会对自己下手,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个时候如果不先发制人,留着他绝对是祸害。 今天安佑武要是还能走出这个祠堂,那么来年的明天,或者是后天,很有可能就是他安二狗请全村吃席的满周年,纪念日,安佑武一定会杀死他。 特别是他这副刀人的态度,冷漠得让人内心发毛。 这个样子就像那天晚上去葫芦庙看个究竟的路上,撞着面一样,此刻的安佑武板着一张脸,没有反应。 一瞬间那些看热闹的,站在安佑武背后支持的,直接拉开五六个身位,惶恐至极,避之不及。 突然都被安二狗离奇的说法唬到了,全没了招架的气势,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这个活阎王。 安二狗的话起作用地让安佑武恶贯满盈的气质浮现了出来。 眼前这个看起来朴实无害,曾有多少励志事迹的小伙子,突然换了张脸,钉了个枷锁,写明白了是个杀人犯。 照安二狗的说辞,刚进村就他妈杀人,这是外边犯了事才跑回来躲么?这几乎是村民内心里的声音,此刻他们在按照安二狗设计的剧本去走。 便看着安二狗在甩着村委的电话,故意大声嚷嚷地叫着东村的治安巡逻队,并打电话上报镇派出所。 镇派出所一听到是命案,大跌眼镜,立刻纠集了千湖镇安保组先发人,后又联系了市局的刑侦科。 澜州市那边一挂完电话,两个快三十的刑侦警察便摇着警示灯,一路‘滴嘟滴嘟,吆吆吆’地赶到了千湖镇来。 治安巡逻队和镇派出所先一步到了中湖村祠堂,把人控制了,开始审人。 奈何安佑武的嘴就像焊了铁一样,一字不发,管你怎么审,始终缄默,承受无数双眼睛在质问。 他直勾地看着安二狗和村委书记‘糊涂桶’,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写好了两个人会怎么交代的剧本。 即便处境岌岌可危了,安二狗把事情做绝了。 即便一时不供出藏尸的地方,但安二狗说的都中,他能带着人找到证据,找到尸体,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全,想插上两句清白无辜的词都难。 安佑武依然冷冰冰的态度,脸上一丝心思和反应都没有,磨着时间。 安二狗仗着一圈都是自己人,各村有头有脸的辈分,这些在这个千湖镇能横着走的保安组,一个个浪弟子,鸟歪货,都是些不精农务,爱折腾人的小阎罗。 但是他们都有一个体征特点,那就是人高马大,脸上带个疤,这幅形象放在那里可以吓吓贼,吓吓鬼,吓吓猫猫狗狗,顺带吓哭小朋友。。 安二狗接过媳妇娟妹子递来的烟,尽地主之谊,大气地散了一圈,一个个都在对安佑武指指点点。 今天这宗是大买卖,这气势,走场注定要不一样,千湖镇出现了杀人命案,这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一个个装模作样地围着安佑武,显摆威风,用指头大的绳子把人给绑结实了,等着市局的警察到来。 另一边。 这一天,澜州市公安局接到千湖镇派出所的协查通报,派遣了两名刑侦专业的警察下来执行任务。 负责开车那个叫‘赵象龙’,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第一大队长,市政法书记兼副市长薛建国的女婿,妻子薛绫。 坐在副驾驶的是澜州市行侦支队的骨干队员,他叫‘王大福’。 二人自接警之后便驱车不远几十公里,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千湖镇。 此刻,正处于90年代初的澜州市经济高速增长,屡屡出现违法犯罪的勾当,忙得这帮警察每天晕头转向。 专业东西交专业的人处理,候了半天的赵象龙和王大福,在众村民等候围观之下,姗姗来迟地登场了。 尽管他们有着丰富的办案经验,也带着压迫力更强的身份,依然是撬不开安佑武的嘴。 但是赵象龙和王大福的到来,确实让安佑武改变了态度,他不再执着要盯着安二狗看,明显在躲避着这两个来自市局的警察,但就是一言不发。 惹急得治安巡逻队的一员,西湖村外号‘彪子李’突然上前,抡起安佑武下巴给了一巴掌,愣是先手打人了。 这他么真是死到临头,贱骨头,死鸭子嘴硬,根本没把眼前的人当人看。 ‘彪子李’被拉出去了,受到了警告和处分,人仗着身份和站在干岸上,等不及了,得给安佑武一点颜色尝尝,笃定人在使性子,在拖时间。 “就先这样吧,先去埋尸的地方,把证据起了再说,有了证据才可以抓人,这样绑着也不对,换个铐子!” 王大福笔录完安二狗和他媳妇娟妹子的口供证词,见那一边的赵象龙迟迟拿安佑武没辙,打算先起了证据再说。 便拷了安佑武,交镇派出所民警羁押,王大福和赵象龙换了法医装束,一体通身白马褂,拿了铲子。 根据安二狗的指认,这具尸体埋一个月了,那么肯定腐烂完,此刻应该只剩一具人皮和头骨架在那里。 安二狗在前面带路,踩着崎岖泥泞的田坎,硬是走了三十多分钟的路程,远远地出了中湖村地界,来到了安佑武藏尸的地方,远远地指着,振振有词地描绘。 赵象龙一眼就发现了荒地上的小泥堆铺着一层绿芽,与四周茂盛的杂草长势不同。 安二狗指着地方,郑重其事地向所有人宣示,他举报安佑武杀人埋尸证据就在眼前脚下,有理有据。 负责烘托气氛的村民,一个个张着嘴,咽口唾沫,懵逼赛过懵逼,终于到了见证真相的一刻,没有一个不期待,眼睛望直了。 这个无恶不做的安佑武啊,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毒死两池白鱼的罪过与杀人相比,前面干的事多离谱都能理解,问题是这个杀人,实在没法让人接受。 他杀的谁?为什么要杀人?众说纷纭,都在猜,都在等结果。 以至于此刻看多安佑武一眼,人都要不由自主地颤,后脖子冒凉,无语却也恐惧。 盯着两个市局来的警察拿着铁铲在那里可劲地挖,终于是挖出了点东西,现场立刻‘哇’成一片,通边倒,伸直了脖子。 他们看见了骨头一样的东西,证实了安二狗那通说辞,证据有了,安佑武就是杀人犯,一个个动魄惊心。 眼瞅着挖出来的东西,王大福和赵象龙对了一眼,都有些惊讶,二人立了个手势,继续往下深挖。 直到把尸体的骨骼,皮毛凑完整了,抬出来,却又看不明白,那边的安二狗蹲田坎叼着烟,目光垂直地望着地面。 这一刻冷静下来的安二狗有些后怕,莫名其妙地畏惧,拿着烟都在打颤。 尽管物证就在眼前,安佑武今天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但是突然揭发他的这个行为,是一时脑涨,回想起来还是很忐忑。 他不经意地看向了安佑武,人孤零零地绑在那里,死到临头就是脸不红心不跳,这人的心理素质强得一批。 安佑武看了过来,仿佛间拿着刀子在猛往安二狗的身上扎,这一眼都要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安二狗腿脚发软,蹲了下来叼根烟的时候,那一头的赵象龙在朝他招手,边上的保安队长踢了他一脚,人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看着赵象龙摇着手,示意人可以靠近了。 “警察同志有什么...”安二狗好脾气地靠了上来,赵象龙和王大福脱了口罩,气喘吁吁地看向四周围和安佑武,一副惆怅的态度。 安二狗也是不经意低头,瞅了一眼挖出来的东西,然后瞪大了眼睛,非常意外,话还没说完,楞是被定住了。 眼前挖出来的东西并不是暴雨夜后的两天,安二狗挖到的,看到的一个人的手腕,这底下躺着一只腐化,翻着蛆的狗身骨架,密密麻麻。 安二狗跳脚了,立刻换了一幕面孔,内心七上八下,燥得不行了,叽叽喳喳地解释着他说过的证词,一边指手画脚,就差没哭出来了。 “事情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这样的!” 安二狗急着要解释,可是嘴笨,内心在唱一出大戏,冲突得太急,捻不出两个好词,有用的词来替自己辩护。 以至于思绪是一路,嘴巴是一路,行为又是一路,不在一个调上,自相矛盾,差点要气火攻心了。 两个经验丰富的警察则望向了那一边被烤着手,始终一言不发的安佑武。 这一次他并没有回避自己,刻意要避开与警察接触,更像是在赤裸裸地宣示,这个案件成不成立,一切都在他把控之中。 安二狗说了不算!安二狗媳妇说了更不算!甚至是警察来了也不行! 至于安二狗还在狂吠,叫着喊着看到这里埋着的那一个人,到底杀了没杀,只有他安佑武说了算。 第十四章 娟妹子举证 - 狂啸 - 哲懿zy “这,这,这这这这...”安二狗目瞪口呆,呆得找不着北了。 不可思议地看着脚下的窟窿,本应该躺着一个人,此刻却离奇地挖出了一只狗的尸体,并且一眼就认出这是邻居家的庄田,安瑞家的旺财,大黄,走丢好些天了。 “一定是安佑武干的,他一定把人挖了埋到了别的地方!” 安二狗甩着唾沫星子,扬了赵象龙一脸,大声嚷嚷,眼下不利的东西,戏剧性地调转了个头,全指向了他。 翘首以盼的村民,心情像坐了一趟过山车,扯直了脖子,离奇地看着赵象龙和王大福抬出了一只死狗,戏剧反转,一片哗然,颇有点被当成傻子那味。 安二狗在污蔑安佑武是一个杀人犯,故意陷害他,搞了这么大的仗势。 看热闹的人一个个醒了过来,开始交头接耳,数落安二狗这戏精,真不怕羞愧,搞了这么大的阵仗,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人群开始指指点点,都被带了情绪,这个时候巴不得要安二狗好看。 这下可好了,要怎么收场? 安二狗使出浑身解数,迫切要警察站在他的这一边,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那天晚上...葫芦庙...暴雨夜...见到安佑武...那天中午,就和这条狗来到这里,挖到了一只人的手… 继而添油加醋地讲了一大堆无中生有的东西,就是要警察相信他的说辞,安佑武真的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两个警察呆呆只顾着听着,他们有自己的判断,一个在看着四周围的环境,一个在直视着安佑武淡定的姿态。 直觉告诉王大福,安二狗的说辞肯定过分,水分多但出于自保,要捡回这张脸,尚可以理解。 但是眼前的安佑武绝对不简单,王大福忍不住地嘀咕起来; ’怎么这张脸看起来这么熟悉,就好像在澜州市哪条道上见过的一样?’ 赵象龙则琢磨四周围地势不平的环境,这里人烟罕至,除了东面那群被隔离的群众不能走动,避免破坏现场,他看着脚下和王大福踩出来的脚印,一米直径往外的距离,瞧着还有一排不起眼的洼子,往西边走。 赵象龙放眼去,看着远处摆势不对的荒草丛,有高有低,明显有人动过的痕迹。 “那边通往哪里?”赵象龙在安二狗喋喋不休的时候插了一句,他在嚎着诉冤,一遍遍。 安二狗抹了把热汗连带鼻水,抽空看了一眼赵象龙问的方向,眯着眼睛瞧了一会,说了一句;“河边。” 赵象龙和王大福默契地对了一眼,把肚子里的心思交流了一遍,拿定了主意。 王大福继而蹲下,抓起一把泥土闻了闻,气味直冲天灵盖,瞬间翻起了眼睛,忍着作呕。 这味道很上头,也很熟悉,他快速地铲了两铲,装了袋子,起身朝赵象龙点了点头。 赵象龙则把安二狗拉到广大群众的面前批评起来,有模有样; “报案可以,但是没有确切,可追踪的杀人证据,这么草率大张旗鼓可不行,维护村子的太平尚可以理解,急功近利,无中虚有,显摆自己的威风可不行!” 此刻,赵象龙当着村民和安佑武的面,在批评安二狗鲁莽,以消除这起乌龙凶案,缓解村子紧张的气氛。 安二狗看起来就是不服气,老憋屈了,就像几个小时前在祠堂逼着安佑武招供一样,两个都是死鸭子嘴硬,都不肯承认自己有错的时候。 甚至,安二狗躁得打断了赵象龙的批评,三番五次咬定自己没有错,可是他仅有的证据就是这张嘴,不停地重复着说过的话,还有挖出来的那一只狗,显然不能收买人心。 就连这些没上过学的村民都知道,抓杀人犯需要先见到尸体,不然怎么指责人家杀人? “有了有了!” 一旁瞪直了眼,着急了半天的二狗媳妇娟妹子突然跳了出来,想到了一个插曲,可以拿来指证安佑武杀人。 这个时候任何能拿来自保,拿来做针对的东西,一切都要豁出去地和安佑武干,干到底! “两位爷两位爷!” 二狗媳妇从人群里蹦了出来,热情地挨到两个警察的一边,先体贴示好,陪着笑脸,想拉近点关系,一旁的安二狗在不停地挠着头皮,燥得热。 “请叫我们警察同志。”赵象龙显然不舒服这种称呼。 “警察爷爷好,警察爷爷好。”二狗媳妇点头哈腰地亲近道。 赵象龙和王大福一听,脸色更难看,嫌弃地瞧着这个没文化的婆娘,倒是淳朴得像个人精,接话掐话。 “我们还有证据可以举报安佑武确实杀人了,那天晚上暴雨夜,他突然出现在葫芦庙里,响了三声,应该是枪声,而后第二天下午,安佑武招呼半个村子里的人到葫芦庙前的河里,把一辆小轿车抬了起来,这是村民们亲眼所见的对不?” 二狗媳妇刻意在提醒看热闹的村民,有个不能推脱的事实,安佑武这个蹊跷的行为,从河里打捞出一辆小轿车来。 利用这个插曲,说不明白的意图,渲染安佑武参与杀人,似乎有直接的嫌疑。 可是这又能说明得了什么,和安二狗举报安佑武杀人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赵象龙和王大福不由自主地看向安佑武,想看看他的反应。 果不其然,人明显萎靡了,情绪有些受动,说明了他心里有鬼。 根据多年的从警专业,只有内心有鬼的人,在被抓住马脚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这样的反常。 那么即使二狗媳妇道出这番话不能说安佑武杀了人,既然提到了一辆车送进了他家的院子里,并且一直在里面敲敲打打... 赵象龙和王大福转着眼轱辘,来回地瞧着这两个冤家,等着反应。 安佑武明显主动了,与刚才的反应判若两人,那就说明了这辆小汽车势必牵涉到什么线索。 赵象龙这一次可不再听信安二狗一家的说辞了,兴问了众村民是不是真的有这一辆小汽车,就像安二狗媳妇说的那样,如何如何? 众人先是彷徨,再犹豫,交头接耳,而后陆陆续续地点了头。 这辆从河里打捞起来的小桑塔纳轿车,确实是众人帮着安佑武推进他家院子的,亲眼所见。 于是大部队又热闹地来到了安佑武的家门前,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安二狗站在这里骂街,领着人去了祠堂,兜了一圈,晚饭点又回到了这里。 “家里有人吗?”赵象龙刚问了一句,门却突然打开了。 安佑武的媳妇林芳抱着孩子,无辜地从门缝里探出头,幽怨地看着门外这一伙人。 一见到几个身着警察制服的立刻脸色乏白,再瞧一眼安佑武的模样,失落的眼神仿佛先叹了一口气,认了这命运一样。 她这个病态的样子,仿佛在自个呻吟,唉!该来的总会来,她太了解这个丈夫了。 媳妇倒是识体面的人,大方地把院大门敞开,现出里头的布置,抱着孩子回身走了进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芳太淡定了,又让赵象龙和王大福嗅到了什么,又对了一眼,这个屋子有鬼作祟,肯定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有了众村民的口供,说道那辆小轿车是被推到这个院子来,大家此刻把它当成了宝贝,在里里外外地瞧着院子的每个角落,翘高了瞧,找着汽车呢?汽车呢? 几个警察也来回地在院子里转,细致地找,别说找一只蚂蚁,那么大的小轿车怎么可能藏在院子里,是隐身了么,哪有什么汽车? 就在大家东翻西找的时候,林芳端着一碗面条,抱着孩子来到安佑武的面前,先冲着一边的赵象龙问声好。 说道安佑武自从早上出门就没吃饭,能不能先让他吃饱了再说,她指着院子中的石凳桌子,赵象龙点了点头。 安佑武真的是饿坏了,这一日来和众人交手过甚,心力交瘁,嗦这碗面条的淳朴模样,反而是缓和了他和所有人的紧张关系。 看着安佑武自始终都是被动,此刻越显萧条,也不打冤屈,这就是一个平凡的村民,哪有安二狗说的那样恶劣? 而妻子林芳则无奈地坐在安佑武的一边,愁着八字眉,替安佑武招呼院子里外一圈人,答着话,并不急躁和反对。 她的态度仿佛就是无声在替安佑武打抱不平,柔和,温顺到让人起不了一丝怀疑。 更兼她平日邻居往来和气,口碑好,又初为人母,要照顾怀里闹腾的婴儿,闹着哇哇在哭。 林芳只得背对众人,话答不及时,先摇孩子奶几口,温柔地哄,越是让赵象龙内心愧疚。 这幕和谐的画面,小渔村再典型不过的平凡生活,一个温顺的主妇,一个昔日吃苦耐劳,此刻被冤了半天的渔佬,这架势,哪来的杀人嫌疑? 村民的心思妥妥地放在安佑武的这一边,瞅着越发上头。 便一个个地不满地瞪着安二狗,折腾了一天,带了一天的节奏,耍猴一样让所有人围着他团团转,如今呢? 空荡荡的院子,说好的小汽车呢? 第十五章 死无对证 - 狂啸 - 哲懿zy 安二狗和媳妇仍然由着性子,添油加醋地向赵象龙和王大福强调安佑武杀人的过程,如此如此,那样那样。 怕这个时候嚷得太小声,两个警察会被安佑武蒙过去,气势得足。 因为关键的小汽车又找不到了,安二狗无疑是在变着法子替安佑武洗白,无缘无故地踢了几次乌龙。 污蔑他杀人,污蔑他藏尸在田坎上,又污蔑他藏了一辆小轿车,车里有控诉的证据。 甚至污蔑安佑武为了夺回鱼池,不惜毒死了所有白鱼,安二狗都没有直接的证据,他的说辞死无对证,字里行间是何等苍白无力。 如果只是为了报复安佑武毒杀几池白鱼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么这个节骨眼,这个吃相就真的是很难看了。 这个时候该怎么收场,压力全来到了安二狗这一边。 警察也是折腾了很久,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别说块头那么大的小轿车,除非隐身,除非埋到地底下,这么多双眼睛,这点地方,怎么可能会不见踪影? “他一定是把车拆了,藏了起来!有人听到安佑武整天拿着东西出村子。” 眼见形势越发不利,安二狗又跳脚了,豁出去,他已经六神无主,边搓着媳妇的手边打颤,眼下这个场面是真的不好收拾。 那一边饿及的安佑武扒着面条,闻着话把头抬了起来,囔着一嘴还没往下吞,那像刀一样锋利的眼神,侧锋挑了过来,犀利得二狗媳妇胆颤心惊。 夫妇两确定这股眼劲杀过人,甚至吃过人都不为过,无奈就是没有证据,天快要黑了。 “同志,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把小汽车藏去哪里了?”王大福也没辙了,好脾气地看着安佑武。 这个看起来淳朴的乡村渔民,有股奇妙的气质,这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 眼下是没有证据控诉他有杀人的嫌疑,但是那该死的,多年从警的经验在告诉王大福,这个安佑武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股味,装糊涂,闷葫芦,太不像话了。 他就像悬疑小说里的犯罪高手那样,算计好了每一步,知道安二狗会咬人,知道警察会出现在这里,今天会去掘尸。 种种不起眼的细节在王大福眼中,妥妥的精心布置,这是一个高智商的犯罪人才,披着一个憨厚的渔夫身份。 安佑武没听进话,把碗里一点汁舔得不剩,这一天来只有林芳这碗面条让他做一回自己,做一回淳朴的中湖村村民。 继而他把碗筷放了,拉起衣角抿了抿嘴,发阵呆,林芳搭过手,挑去他嘴角上的菜叶,安佑武像是卸了千斤担一样,看着碗筷泄了一口气。 他在宣告今天这出闹剧,针对安二狗的死缠烂打,先磨软自己的态度,不打算再牵扯下去了。 他痴痴地看着碗筷出神,慢慢地安着主意,停了一会后开口; “没错,车是我拆的,所有的配件都被拿出去卖给废品站了,钱都交给我老婆,买这些吃吃喝喝,小孩子用!” 他幽怨地说道,无奈地吐槽着眼前这碗面条。 “我没说水里泡的那辆汽车是我的,我只是顺路看见,想着能拆了卖几个钱,补贴点家用,我说了那辆车是我的吗?” 安佑武看向众人,吐槽地问了一句。 被质问的村民本就偏心,突然被安佑武这么一问,仿佛间清醒过来,好像这个事情还真如他所说的这样。 安二狗说这辆车和安佑武杀人有关系,是可疑,但是安佑武的说法更直白,拆了,卖钱,补贴家用,这不更妥吗? 甚至他憋了这一日来,唯一反驳的这个观点,突然就深深地收住了人心。 这辆车能说明得了什么?他拉去拆了,卖点废品完全合情合理。 特别是暴雨夜,落魄地带着妻子回到中湖村,又难产,都传言他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回到这个小渔村。 那么他毒死安二狗的几池白鱼是可以理解,手段卑鄙,何况安二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此,安二狗污蔑安佑武杀人,弄了一天的动静,造势过头了,这个时候要论对错,村民都耗尽了耐心,猎奇心满,问责铺天盖地倒向安二狗夫妇,公婆两孤立无援了。 王大福还想问些什么,被一旁的赵象龙拉住了,他摆了摆头。 在赵象龙看来,继续牵扯下去不会有结果,天黑了,找不到证据抓不了人。 别说藏尸地点找不到,杀的人是谁,杀人动机是什么,通通都是安二狗的一面之词。 藏在安佑武肚子里的心思,外面罩着的这幅态度,就是钢铁做的,是能敲得出声,但就是别想敲破。 赵象龙已经看明白了,常规手段处置不了安佑武,他杀的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人,他心里太清楚了,太清楚怎么应对警察。 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经历过这种事,并且很多次,心理素质强得过分。 况这中湖村,整个千湖镇目前也没丢过一口人,难不成他千里迢迢带个人回来杀,再埋起来?这逻辑也说不通。 且这样审下去也不合适制度,矛头只能先往安二狗身上针对,他挑起的事,他得负责。 “你过来!”赵象龙威严地招了招手,略显疲惫,让村民都靠近一些,要开始批评教育了,消除安佑武的嫌疑,维护名声,团结中湖村的和谐,尽职尽责。 “量在你是一个没有文化的百姓,不懂法,擅自作主张,无中生有,揭发一个清白的人犯了命案,我们是可以把你拉回局里,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量罚的,这是你不懂法犯的第一次错,记过不罚,引以为戒,让所有村民都来学习学习,什么事情该做,不该做,有个例子,亏你还是千湖镇安保队的人。” 赵象龙劈头盖脸训着安二狗,有理有据。 安二狗苦丧着脸,哑巴吃黄连,狗子心里苦啊,狗子没说谎但是也没证据。 看见的事实反而成了累赘,越要辩护就越描得黑,他有口难辩,加上四周围的针对,更知道赢不了人心。 “还有你,为了争夺鱼池,纵毒害了几池的白鱼也很过分,双方互相检讨一下,说两句,彼此道个歉,消除影响,该赔地要赔,该教育地要接受教育。” 这个时候的赵象龙也是有意要压制安佑武,平衡双方的关系。 是不是安佑武毒死了那几池白鱼不要紧,得平衡下两家人的关系,都要挨一巴掌给村民看,不能怨气一边倒,防止日后再生事。 安佑武是个明白人,闹到这个时候更不会揪着赵象龙毒死鱼的说辞偏要作怪,要给赵象龙一个面子。 他不学安二狗辩驳,不承认也不反驳,两人尴尬地握了手,对视的一瞬间,安二狗感觉到安佑武吃定了自己,就在将来,不会远了。 闹了一天的葫芦案就这样和解了,都不尴不尬地离场,家家户户开始炊烟袅袅。 安二狗污蔑安佑武杀人的后劲还在发酵,各家各户的婆娘汉子,各执意见地说了一个晚上。 这一边。 返程回澜州市的赵象龙和王大福也在将这两家人的指控,嫌疑细节作了交流。 他们深信不疑安二狗的说法,安佑武肯定参与了杀人,这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从他的心态和举止观察,这不像是第一次犯案,背后一定一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了解人是一个月前才突然回来村里,过去的五年是在澜州市混,更加印证了王大福的想法,这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只有经验老道的人才会有这股淡定,天崩于眼前岿然不动。 至于安二狗这个案子还要不要继续追究下去,取决于此刻后备箱里挖的那两铲泥巴。 安二狗的证词提供了一个线索,他发现尸体是一个月以前,当时不报警是留着要挟人,以防安佑武某天索回那几亩鱼田,这两个人都是纯纯的人精。 那么,一个月以前埋的尸体,这个时候肯定腐烂完了。 安二狗指认的地方,那堆泥巴确实被翻动过几次,安瑞家的狗也走丢得不明不白,那么显而易见,如果真的如安二狗举报的事实成立,那具腐坏的尸体能不能追究得到,此刻答案就在后备车厢里的那半袋泥巴。 果真有人埋在那里,泥巴一定会沾染上腐朽的人体组织,氨基酸和分解物。 带着诸多疑问,二人驱车赶往澜州市公安局,刑侦科法学鉴定中心,要先确定这个案件最有力的直接条件,那就是这袋泥土里,到底有没有残留人体组织,是否消案,还是继续办下去。 第十六章 安二狗养小老婆 - 狂啸 - 哲懿zy 澜州市公安局,刑侦科鉴定中心。 第二天。 从中湖村带回的那两铲泥巴鉴定报告终于是出来了,就如王大福的见解,泥巴里携带着大量腐朽的人体DNA,碳水化合物,皮肤组织和毛发,证实是死过人了无疑。 直观地印证了安二狗的话,他举报安佑武杀人的事实成立,可以正式立案,追究安佑武杀的是谁,杀人手段是什么,杀人动机? 王大福舔着筷子,没心思下饭了,仔细地翻着从中湖村盘来的口供,寻找蛛丝马迹,赵象龙拿着一沓资料走进来,疑神疑鬼。 他总感觉安佑武有些熟悉,打过照面,像是盘踞在澜州市哪个团伙的人,曾交手过,这是个硬茬。 澜州市正赶上改革开放,各行业遍地开花,配套的制度管理跟不上这股风气,不法分子屡屡作威作福,趁着这个时候随处滋生,打架斗殴,犯罪的人每天抓都抓不过来。 他们渗透进了社会的各行各业,在他们看来,澜州市会怎么刮风下雨,完全由他们说了算。 王大福和赵象龙交流了一会,更笃定了一个线索,那就是这个安佑武身份不简单,他背后一定有不干净的干系。 心理素质强,反侦察意识高,他算到了安二狗会咬上他的一天,并且知道警察届时候也会找上门,所以那些该出现的东西全都钻了个空。 赵象龙给安佑武的名字打了个圈,慎重起来。 与其整日面对澜州市的这些犯罪无从下手,那么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从远离澜州市的千湖镇开始,针对安佑武入手,撕开一个口子,看能突破到什么程度,一路再杀回澜州市来。 因为他们笃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安佑武的身份不简单,他肯定有黑路子,犯过那些天会塌的事情。 于是二人又不远千里驱车到了千湖镇,要先把安二狗找出来,要他里应外合。 针对安佑武这个人得先做足了文章,这是一条狡猾的蛇,不好收拾。 赵象龙和王大福大胆地假设了一番,这个时候安佑武或许又挖好了什么坑,等着他们两个回来跳。 惯用奇招的人,从来都是留一手后再预留一手。 当赵象龙和王大福出现在东湖村的集贸街市上,打算先饱一顿,再把安二狗从中湖村约出来,这次就不打草惊蛇了,避免再去撩拨安佑武的心思。 说来巧却也不巧,就看见了老熟人,他们要找的安二狗,他正好不快活地搂着一个性感的小媚娘在逛街,嚣张地上下其手。 这灵活的手劲缠在小娘子的腰上,该揩的地方没一寸落下,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三步一个亲亲,四步一个抱抱,‘宝贝宝贝’地囔个不停。 让王大福看乐了,忙拉着赵象龙,他就老爱装正经和斯文,见不得公职身份的人一副下流的模样,安二狗好歹是一个安保头,有一定公职权利。 安二狗太投入了,哪怕是这光天化日下,满大街的人在埋汰也肆无忌惮。 不巧一辆赶集的三蹦子闯了过来,埋汰二人占了路,扭快了油门,泥巴溅了小情人一身,打断了这幕如胶似漆。 安二狗被搅了兴致,瞬间脸色一变,他可是这片地方的巡逻员,小太岁,谁这么不给他面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大骂之余,扯着三轮车揪着人就要打。 不巧车夫的背后,赵象龙和王大福就杵在那里,已经看得够久了。 也是让安二狗瞬间目瞪口呆,态度急转直下,裂了,整个人裂开了,看着人哑口无言。 那一边的小女人一见是警察,立刻灰头鼠脸地钻进人堆里,高跟鞋跑丢了也不敢回头。 “赵警官,王警官,这这...” 安二狗夹着尾巴,话也说得不利索,松了手。 车夫正要发作,见后面站着两警察选择隐忍了下来,这个时候动粗一会要连带,遂怨气地扫了安二狗一眼,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继续赶路,见惯了不惯。 “可以啊安二狗,家里红旗不倒,出门彩旗飘飘,你就是这样当巡逻队的,可够称职,这巡的都是那些要特别照顾的妇女嘛,连亲个嘴都要找你帮忙!” 王大福挖苦地看着人,嚼着舌根,好不嫌弃。 安二狗好难为情,头皮奇痒,只顾着挠,咧嘴傻笑回应道; “男人嘛,有些习惯就是不好,我这典型就算行为失职,有背公序道德,没犯法吧长官,我发誓我没睡她,一次都没有!” 安二狗读过点法律,脑瓜子这个时候迅速地反应问题,能有什么把柄被眼前的赵象龙和王大福抓住。 “是吗?那我倒是要问问这前后邻居,看看你到底睡过人家没有。” 赵象龙板着脸,可就没王大福有好脾气了,正怒在脸上呢。 说着就打眼四周在看热闹的人,话还没问出口,邻里街坊齐齐喊道;“睡了,何止睡了一次!” “一百次都有了...” “甚至去打胎都有...” “上次打胎的时候,就是我三舅妈揽的活,镇卫生院的!” 大家七嘴八舌在嚷,紧接着哄堂大笑,都在看安二狗的笑话。 平日被这吊毛欺负惯了,愤愤不平也拿他没辙,这个时候偏要作怪,趁着两个威风凛凛的警察站在这里赶紧兴风作浪。 “大福,记下来,一会到派出所录口供,把他老婆也叫过来,一起批评教育!”赵象龙一本正经地说道,王大福有模有样地掏出笔记本。 “唉唉唉...”安二狗慌得六神无主,脸色扭得比黄连还要苦,还要黄。 赶紧上前低头哈腰,嬉皮笑脸地扯着王大福的手,一个劲‘哈哈’地摇着尾巴,喊着;“长官长官。”希望他高抬贵手,手下留人。 “这样吧,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要是让我了解到你在这里嫖娼和欺压百姓,我抓你去蹲两个月。”赵象龙故意冲着人群喊道,瞬间掌声激烈,响成一片,哗啦啦不停,伴随着呦喝声。 安二狗不情愿地跟在赵象龙的身后,惆怅得不行。 面馆里。 赵象龙和王大福把安二狗拉了下来,点了三碗面条,安二狗哪有心思嗦饭,根本就是炕上的蚂蚁,横竖不安。 这边求不动,那边也不领情,急着接下来真会被拉去蹲两月,到底如何如何是好啊。 “赵长官,我和那女的真的是第一次相好,我没睡过她啊!” 安二狗抓耳挠腮,端面条的老板娘走了过来,听着话看着人,狠狠地把碗摞在桌上,’碰’响亮地磕出一声,唬到三个人。 她的脸色扭成疙瘩,冷漠地看着安二狗的辩解,嫌弃到不行。 气氛突变,赵象龙和王大福没看明白。 安二狗仗着这个身份,平日在这个集贸市横着走惯了,抵触到面馆老板娘这副德行,带着针对,也是不服地拍桌而起;“看什么看,滚啊!” 老板娘忍气吞声地走开了,一边走一边不忘小回头,嘴碎碎地骂个不停。 “你别狡辩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赶紧吃,吃完了好上路!”赵象龙和王大福擦了筷子,一大早从澜州市往千湖镇赶,饿坏了,也顾不得安二狗。 “哎呀!”听完话的安二狗,感觉浑身都疼,这里疼那里也疼,挠着又燥。 这个时候别说吃了,坐都坐不住,他本就是个嘴笨的人,哪里理会得了赵象龙和王大福的幽默。 说到底,不识字还真就是容易吃亏,被两句话一唬,魂都先跑出了这片集贸市。 今天是撞天屈了,求谁谁不灵,惹谁躲不起,先狠狠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叨叨地骂着那个小娼妇死皮赖脸,赖着今天要压马路,结果压到了两个铁头陀。 “我要卤蛋!”安二狗燥得不行,他现在只能乖乖地按着赵象龙说的去做,一会要蹲号子。 又听说牢饭不是人吃的,那这一顿要吃好,再加个平日爱吃的卤蛋,便朝着门口忙碌的老板娘嚷嚷。 老板娘本就窝气,平日被这群治安巡逻队欺负惯了,今日见有两个警官压阵,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听着话背都不转过来,徒手从滚烫的卤水锅里掏出一颗冒火气的卤蛋,转身对着安二狗砸过去。 不偏不倚砸进他的碗里,溅了一桌三人,都突然被惊扰到,闪了身,大惊小怪。 “你个活娼妇...”安二狗暴跳如雷,骂着肮脏,立刻朝前冲去,没理智了。 平日哪里会惯着这些做小买卖的,摊给你掀烂了都合情理,我安二狗是谁? 赵象龙搭住人,眼睛溅了汤汁,王大福擦了擦脸,笔直地走到安二狗的面前,堵了他的去路。 王大福不可思议地看着面馆老板娘,边挑去衣服上的面皮,她转都不转身来,感叹这暴脾气实在可歌可泣。 “你给我坐下!”眼瞅着揪不住安二狗了,赵象龙大吼一声,人不情愿地坐了回去。 “这恰恰就说明了你平日横行霸道,欺压太甚,百姓才有反抗的情绪,这又是一条罪昂,你现在如果还敢动手,就是刑事犯罪,量刑是半年起步,想清楚了。” 赵象龙揪着痛点,指着安二狗的鼻子,一本正经把厉害说仔细了,这回可就不是开玩笑了。 第十七章 王大福闹菜市场 - 狂啸 - 哲懿zy 赵象龙故意唬着安二狗,以至于人提着筷子咽了三回泪,一把鼻涕一把泪,简直懊恼至极,悔不当初。 一想到一会要去蹲局子,甭提那股心情,他就真的信以为真,好不消愁,回想起自己老爹老娘死的那会都没这么伤心,怎么今天就这么背尼。 情到深处,也不管这一把40多岁的年纪,干脆趴在桌上哭了出来,没人懂,没人! 赵象龙和王大福相视一笑,被逗乐了,很享受这股糟蹋样,活该平日在这东湖村横行惯了,此刻人心碎的,开大了嗓地嚎。 赵象龙环顾了一圈,食客们一个个不仅没有同情,反观之,都在指指点点,埋汰长埋汰短地揭着安二狗的老底,根本不买他这幅凄惨相。 “赶紧吃昂,别墨迹,这是你最后一顿了,吃完了下顿就没这么自由了,叫你恶贯满盈,欺压百姓!”王大福嗦着面条,撕了卷纸,撩拨着安二狗的心情,边擦起嘴边。 一向人情讲究的赵象龙,态度渐渐磨软了下来,瞧着安二狗半碗面汤和着半碗泪,立着筷子只顾恼,把‘能屈能伸’演绎得淋漓尽致,该伤心的时候只管伤心,便不打算再挑逗人了。 赵象龙摸了摸口袋,摸空了,今天出门急落了钱,看着王大福要结账,王大福不情愿地掏出了钱包,抽了一张10元。 “算我的,行了嘛,回去还给你!”赵象龙嫌弃地看着队友,他则在训着安二狗赶紧吃面条。 抬头见老板娘忙,便起身来到门口的面档车,看着她的车摊前面排满了人,忙得抬不起头,烫面烟火气滚滚。 “付钱,老板娘。”他看了一圈人,各色各样淳朴的面孔,排着队,小声询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你把那条狗关多几个月,我们过过几天省心的日子,这面条我请,下次你们来,只管不用付钱。” 义气的老板娘忙得头也抬不起来,回了赵象龙一句,抓起一把葱花往过完水的面碗里撒,泼上辣椒油,‘滋滋滋’地冒着香气。 “哪有人吃饭不给钱,我还是人民警察,哪可以白赖群众的一针一线,这样跟安二狗有什么区别,我们...”赵象龙边说着,看着排队买面条吃的赶集人,百面千孔,各式各样。 因为里面坐不下了,他们只能端着面条挨着街边蹲成一排,像电线杆上的麻雀一样整整齐齐。 都扒着面喝着汤,吧唧着嘴,时不时抬头,赵象龙的目光顺着人群挨过去,正和老板娘唠着磕,不偏不倚,他突然看见了一个熟人,卡了说话的兴头。 他居然看到了另外一个熟人,嫌疑人‘安佑武’此刻就猫在人群里,正盯着自己,炯炯有神。 安佑武并不显高的个子,很容易混在人群中,他在瞄着自己,这机智且深邃的眼睛,和在场的民众完全融合不来。 他瞅了赵象龙一眼,对上了,立刻掉头穿进人群,趴低了只顾往外围走。 立刻让赵象龙起了反应,猫抓老鼠的压迫感,安佑武不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必然有原因,况今天就是冲着他来的,突然间想都不想,迈开腿追了出去,急着要逮人。 后头的王大福瞅到赵象龙奔了出去,情况很急,也是被带入了节奏,起身只管往外冲。 便看到赵象龙撞塌了一群人,忙着左顾右看,火急火燎,秩序一片混乱。 王大福上前扶住人,要弄清怎么回事,而坐直了一排的吃面伙计,动作整齐划一,都提着筷子端着碗,打着嘴巴,面都来不及嗦,愣是痴痴地看着这幕突如其来,赵象龙跌得好不狼狈,却也警惕得过分。 “干嘛!”王大福进了状态,背挨着赵象龙四面看,摸着风衣,准备掏真家伙了,随时射击。 他甚至都不去看赵象龙的脸色,认定他看到了什么重大的嫌疑犯,才有这个反应。 赵象龙则忙着东张西望,数着人头,现场太乱了。 “我问你干嘛!”王大福绷紧着脸,一刻不得闲地瞅着眼前,这群被唬懵了的人群也在找着那一个显眼包,找着安佑武。 对头看着的人,在大眼瞪小眼,小眼看大眼,都不明白这两个人突然跑到路中间干嘛,这副架势来势汹汹,凶得有够过分。 而整条集市的交通一经拥堵,远处不明情况的人在谩骂,急着要开早市赶集。 “糟了,我暴露了,噫...”赵象龙突然泄气地敲了自己的脑袋,幡然醒悟。 谴责这个愚蠢的行为,惯着自己的反应没有把持住,把安佑武吓到了,暴露了本性。 紧接着后面传来一阵骚动,只听到卖面条的老板娘在大声呼唤;“狗跑了。” 众人闻声望去,安二狗‘嗖’地像一阵烟,冲出了面馆,头也不回。 认定安二狗有大罪的老板娘撇了生意,迈着碎步要抓住人,帮两个警察留住这个人。 这一头两个还在发愣的回过身,也是拔腿就追,边跑便喊着:“站住!” 面馆老板娘使尽浑身解数,够着安二狗后被生硬一拽,人硬栽地板,来了个脸刹啃了一嘴,这一头追的两个赶忙把她扶起来,看着人嘴角擦出血,痛苦却也不甘心。 “别管我,别管我,抓人,抓...”老板娘摔了个倒栽葱,鼻青脸肿,魂还趴在地面上,始终急着要抓人。 赵象龙扶着人,翘下嘴,王大福立刻追了出去,风驰电掣。 便看到那一头急着赶集,出摊的被堵了半天,卡在路上的小人儿有情绪了,遍地都在嚷嚷。 这个小集贸市的路面本就不宽敞,进进出出都是人,何况是早市时间。 脾气急的在谩骂,在推阻,牢骚着赵象龙和王大福的举动,不满这些官家人总是在这片土地上横来直往。 他们受够了这群治安巡逻队挑事的时候,一致的穿搭排场,条件自然反射,认为今天出现的这两个警察也不是好人。 但是他们不知道警察是在追安二狗,只听说有两个澜州市里来的警察在前面的面馆吃饭,官威很大,架子不小等等。 于是道听途说,以至于被搅了买卖,带着一通怨气描着两个人,越描越黑。 平日这片集贸市上,那群管办治安的巡逻队只要想弄点钱,就会挑着摊贩故意使茬,索要好处。 类似面馆老板娘不愿缴卫生费和治安费等等,巧立名目地刁难,摔碗砸锅是时有发生的事情,时常让整个集贸市的流动秩序瘫痪上半天,就像这个时候一样。 所以当下更认为这两个警察不是好人。 在外围那些行为激躁的,一个个开始发作起来,不分青红白地给王大福使乱子,便听到了‘警察打人’的喊声。 而后越越演越烈,吵得不行,嚷得王大福无法注意前面在狂奔的安二狗,他利索地在菜市场上蹿下跳,这躲那躲,这地方安二狗熟。 王大福跌进了鱼贩的水池,溅得活鱼到处都是,又铲倒了一片人,起身来不及道歉,瞅着安二狗往卖菜的地方跑,铆了劲地追,没注意到干扰了摊贩的生计,没看到身后的姜啊蒜啊满天飞,瓜啊菜啊遍地撒,为了能追到安二狗只顾横冲直撞,那狭窄的通道路面都是人,让也不让,尽看热闹。 他突然做了一个大胆且愚蠢的举动,为了要避开这些人,直接踩在摊贩铺在地上的瓜果蔬菜,踩着跑。 好家伙,这还得了,穿着一身警服在闹市街头横行,践踏毁坏东西,可想这些挣点糊口钱的人心情有多稀碎,也是硬生生地发作起来。 而后都一不做二不休,不卖了不卖了,今天不过活了,大家都难受吧,都毁灭吧!都把平日被治安巡逻队欺压的怨气此刻一通发泄在王大福的身上。 就身前抓到什么东西,痛快地往王大福身上砸,臭鸡蛋,臭皮蛋,臭鸭蛋,烂黄瓜,烂南瓜,烂冬瓜...在漫天飞,密如雨点,打在王大福的身上,硬生生拦住了人。 而后,王大福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四周发生了什么,就感觉一阵天昏地暗。 这个菜市场里几吨的蔬菜,这是时候是用来埋王大福的,直接把人推倒在地上,连抬个头都费劲。 便是后脑勺一阵生疼,王大福根本顾不及多想,本能地捂着头,卷缩在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卷芯菜,胡萝卜,各种瓜,像植物大战僵尸一样,围着王大福稀碎了一地。 群众怒焰滔天,他们忍无可忍,把多日来被集贸市治安巡逻队欺负的情绪通通发泄在了王大福身上,叽里呱啦地咒个不停,完全听不清楚半个字。 紧接着,贩鱼的把一桶发馊的鱼内脏,猪肉佬把一盆腥臭的碎脂肪,几个人抬着往瘫在地面上的王大福一浇,‘哇!’瞬间那感觉,那味,那心情,王大福纵有十个鼻子都感受不过来。 “砰!”一阵石破天惊的响声穿透了人群,把他们嚣张的情绪压制了下来。 第十八章 赵象龙鸣枪示威 - 狂啸 - 哲懿zy “砰!”一阵石破天惊的响声穿透了人群,将气焰滔天的情绪压制了下来。 赵象龙笔直地杵在拥挤的最外围,举着手枪,枪口徐徐冒着烟雾。 是的,他开枪警告了,再晚一步,地上躺着的王大福是生是死难料。 “都给我让开!”赵象龙怒斥道,斯文的气概全无,此刻尽是恼怒的神色。 这一个个哪敢不从,挪着尽往两边站,手上拿着的瓜果蔬菜,表明了他们还扔得不够尽兴。 赵象龙藏了枪,踩着一地凌乱来到一个堆积得像坟包前,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大福露出一只脚,身体其他部分被盖在蔬菜和杂物之下。 人踩了一圈,反着脚的朝向徒手扒着蔬菜堆,三下二去把王大福的脑袋挖了出来。 他的脸上满是鱼腥和污秽,微弱地喘着气,有气无力地睁睁眼,望了一眼战友赵象龙。 “大福,大福!”赵象龙着急地喊道,扒开压在他身上的东西。 人才得以喘口气,舒展四肢,翻个身来,舒服得不行,还好还好,这到底是练家子的身体,扛得过去这波毒打。 如果这个时候埋的是安二狗,估计可以直接抬走了。 好家伙,不说这一堆砸不死人的菜叶子,遍地是拳头大的地瓜,盆一样的南瓜,甚至菠萝,榴莲都有,这是奔着杀人来的。 赵象龙立刻来了脾气,起身亮了身份,告诉在场这些人,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摊主,他们是来自澜州市的刑侦警察,今天到东湖村集贸市有公务,你们这是在妨碍公务执行。 “那我们的损失呢!”一个不服气的菜佬掐着腰,站了出来,在吐槽王大福踩着他们的东西追人。 “他在追嫌疑犯,给大家造成的损失和惊扰,自然会有理赔的道理,一会那几个摊位都到派出所登记,但是你们所有人砸过来的这些东西...”赵象龙气愤地捡起一个榴莲,忍无可忍,咆哮道; “涉嫌袭警,一会也全到派出所登记,该赔该罚,我们按法执行。” 此刻他不再是一副亲民的态度了,义正词严。 于是站着看热闹,占着人多动手不嫌事大的人,像突然被点开了迷津一样,一个个醍醐灌顶,怕得不行。 特别是带头的那几个摊贩,那彪悍刹那烟消云散。 散了散了,赶紧都散了,这一个个的突然都乖觉起来,都知道耗下去理亏。 虽说都不懂法,却理解赵象龙说的‘袭警’后果有多严重,乘这个时候赶紧溜,溜之大吉,越快越好。 于是挤得水泄不通的集贸市刹那风清明静,开市还不到两个小时,摊货主都在匆忙收杆秤,火急火燎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赶紧跑,不然一会就跑不掉了。 一会功夫菜市场空空如也,人群都堵在四个出入的大门,不敢踏进一步,似乎只要是多踏进一步,接下来要担待洗不清的干系。 紧接着地方派出所和治安巡逻队的人也来了,了解情况,搀着受伤的王大福出了集贸市。 大家这才敢重新走进来,纷纷都在抢着地面上的东西,没完没了地继续吵,这是谁的,这是我的,我刚才扔的... 派出所的院子里。 “我想我犯了个错误!”赵象龙和王大福丧气地看着地面,消化了很久很久之后开口,不约而同地开口。 两人相视,噗嗤一笑,都翘下手,绅士地要对方先说。 “我不应该看见安佑武的时候急着追出去,那样心思缜密的人,必然是猜到了我们掌握了他涉嫌杀人的证据,那么接下来,指不定打草惊蛇,他一家老小会搬去哪里都不一定。”赵象龙说罢,揉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醒醒。 “愚蠢,简直太愚蠢了!”他自责道。 “也怪不得你,换做我,突然看见安佑武急得躲,谁都有这种反应,这个暂且不说,令我好奇的是,安佑武这个时候出现在集贸市场要干嘛,这不像是赶集的百姓,你确实是急了一点。”王大福分析道。 赵象龙听罢,深思熟悉了一会,继续质疑道; “我们今天刚到千湖镇,故意不往中湖村走,不想打草惊蛇,蛇竟自己游到了脚边,这能说明什么吗?”赵象龙隐隐觉得,安佑武的出现不是偶然。 王大福听罢,也是来了精神,刚挺直身立刻龇牙咧嘴,忍得不行,腰杆不能挺得太急,旧伤发了。 “这帮群众太不像话了,不知道警察办案,毁坏东西可以按价理赔吗!” 赵象龙起身来到王大福身边,帮着他提一下胳膊,疼得他一个劲哈气,‘滋滋’地倒抽起来,话都说得不利索。 “你以为这里是澜州市吗?字都不识几个,民风彪悍,一致排外,还懂法讲配合,没看见面馆老板娘的反应,外地来做生意的,被那群人欺凌惯了,见到我们跟见到了仇人一样。”王大福怼了回去。 “脱臼了?”赵象龙问了一句,拧了下胳膊,王大福点了点头。 “那就忍着点!”赵象龙掐住王大福肩膀,扯着他胳膊反手一拉,一拧再推着复位回去。 疼得王大福‘哇哇’直叫,比杀猪还惨烈,唬到所里的民警,都跑出来看个究竟。 “我要告你袭警!”王大福额头汗豆大地冒了出来,埋怨一句。 赵象龙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也笑了出来。 “看来我们今天罪有应得,不拿安二狗开个玩笑估计没这么多事,眼下这个线人也跑了,还弄了这么大的动静,我瞧着刚才千湖镇书记,叫符世添来着?在向民众了解到了你在集贸市开了一枪,你老丈人那一边可能过不了了,要有点心理准备。” 王大福提了一嘴,赵象龙乐观的样子立刻消沉了下去。 薛建国,赵象龙的岳父,现澜州市政法一把手,兼副市长。 他苛刻要求这群政法队伍,约束作风,不管执行什么任务,一定不能给澜州市的政法形象造成负面,他立志要打造一只口碑优良的精锐。 那么今天赵象龙和王大福出警的行动计划,只为了找到安二狗当个卧地,却不慎在千湖镇集贸市搞了这么大的动静,治安报告一定会被镇长上报。 “不管了不管了,先把今天来的事情办了,想想这个时候要怎么找到安二狗,去监视安佑武的动向,并调查一下,安佑武有没有和澜州市那些人勾结,看看能突破点什么。” 赵象龙先把老丈人的事情撇到一边,就在眼前,想着怎么侦查下去。 “不用想了,安二狗肯定不敢再回到这里,八成会先跑回家,或者去哪里,这环山环水的千湖镇,他躲在哪个山沟角落,翻了天也不可能找出来,我们得找治安巡逻队表明来意,才能问清楚人的去向,这群人是一条心的,没打听我们底细,肯定也会包庇安二狗。” 王大福精明地分析道,再叹口气; “事情闹了这么大,好歹也是千湖镇头条,这两张谁都不认识的脸,现在好了,这么一闹,千湖镇无人不晓,就跟他们当地的葫芦庙里那个‘老道士’一样有名声了,白天不能再露面了,今天晚上去找他,不吓他,就挑着正事说。” 王大福支招,道。 于是在和治安巡逻队反复沟通,强调了不是来抓安二狗嫖娼,和利用治安巡逻欺压商户办案,只是为了调查清楚,关于安二狗报案涉及安佑武杀人的一事,讲了半天。 才磨得这群谨慎的人精勉强相信赵象龙的说法,只要不和他们的利益冲突,这个时候是乐意替赵象龙卖命的。。 于是他们开始变着法,到处找着人,要查清楚这个时候安二狗会去哪里落脚。 最后得出了答案,他今晚会回家,现在躲在某处某处... 第十九章 登门造访 - 狂啸 - 哲懿zy 入夜。 一行几个治安巡逻队的打扮,乘着三辆摩托车进了中湖村,路过了村口的葫芦庙,迂回地穿进村子里来。 茶余饭饱的村民,就着白天发生在东湖村集贸市的两个警察追着安二狗的事,一地鸡毛地说了一通,什么离奇地说法都有。 但是无一例外都是针对安二狗有毛病,说什么人犯了命案,警察开枪追着安二狗跑,铁定是死罪,嘟嘟囔囔地叨个不停。 村民们并不陌生这一行几个摩托车,见怪不怪,都穿着黑色装,敞开领,横行霸道在千湖镇。 不说人不敢招惹,就连路上的小猫小狗见到这伙人都要绕开地走,一个个都是惹不起的祖宗。 只要农作丰收,捕鱼撒网的时候,这几个吊毛总会千里迢迢嗅着味道来要东西,美曰其名;‘治安津贴’,背地里定了这么一条规矩,他们可以随意薅羊毛,薅谁都是合情理。 名义上是治安巡逻,背地里干的都是百姓敢怒不敢言的事。 众村民并不好奇地看着摩托车进村,习以为常,因为本村的安二狗就是治安巡逻队的一员,听说花了好几个千才得到这个位置。 这帮地痞恶罗刹,一个个除了彪悍,都长得有自己的风格,整天背地里干的都是让人嫌弃的活。 摩托车队来到安二狗的门前,赵象龙和王大福就伪装在其中,他们看着这片陌生的地头,找着眼熟的角落。 自昨天接到安二狗的报案,把安佑武的家翻了一遍,闹翻了天,王大福在远远地眺着安佑武家的方向。 安佑武正和林芳坐在院子门的坎,一见来人架势,觉察蹊跷,起身拉着妻子往家走,把院子大门禁闭,趴在门缝隙上眯着这一伙来人。 这该死的直觉和细节,他判断来者不善,不能马虎,得谨小慎微。 赵象龙和王大福随众治安巡逻队进了安二狗的家。 便见二狗媳妇正在张罗晚饭,急着把米缸的盖子盖紧了,再把油盐酱醋的收纳盒子压上去,慌里慌张地看着一行人闯了进来。 “娟妹子,二狗呢!”领头的保安队长大步走了进去,他们约好了今天晚上和安二狗在这里商量白天的事,听听是非曲折。 如果真是那两个警察的不对,队长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定给安二狗讨个公道。 “二狗刚出门了。”二狗媳妇急急地回复道,脸红气喘,有点心虚。 她便扫了一眼人群几个,突然看清楚了赵象龙和王大福,顿时魂不附体,以为警察真的来家里抓人了。 因为安二狗告诉她,今天两个警察知道了他在集贸市欺压商铺户,要拉他去坐大牢呢。 妇人始终是妇人,大是大非前,哪里还有心思去计较精明。 突然见到出现的赵象龙和王大福,还有这一众队员,内心里已响了几遍哀钟,明白自家老汉这次是真的躲不掉了。 突然急急地跪了下来,情绪失控,歇斯底里地朝着赵象龙和王大福磕头,一边哭一边把二人当庙里的大神供着说好话。 哭诉二狗的祖宗冒犯了葫芦庙的‘老道士’,遗传那条根就不灵活,夫妻两睡了十几年都使不出孩子,如今要拉二狗去坐大牢,让她一个寡妇怎么过日子,她干脆也撞死算了,没脸见人,没脸过活了。 也唬得这边的赵象龙和王大福,因为白天集贸市追捕安二狗弄得满城风雨,眼下做事要谨小慎微,不要弄出误会。 结果一进门可倒好,这二狗媳妇先发制人,摆了一桌无奈和心酸,不容得赵象龙和王大福说两句,倒是嚎啕先大哭起来。 动静立刻引来了邻里街坊的注意,都在期盼点稀罕事,巴不得这个时候看到点动静,听听安二狗犯了什么事,关于今天早上在集贸市被警察拿着枪追的那一回事,于是门外隐隐有人走动的迹象。 “大姐大姐,别这样,你先起来,我们不是来抓安二狗的。”赵象龙赶忙把人搀起来。 无奈二狗媳妇这个时候茶米不进,任赵象龙怎么解释都不听。 看来白天在追着安二狗的开的那一枪,此刻响亮地回荡在二狗媳妇的内心里。 妈呀!想想都激动,想想都摄人心魄,卡秃噜一身皮,警察鸣枪在追着安二狗,在二狗媳妇理解来,这一枪要是打在安二狗的身上,是什么样的滋味。 突然出现的赵象龙王大福就像两个子弹一样,是朝着安二狗射来的,是来拿安二狗的狗命的。 王大福回身先掩了门,门外动静有点大了,都听说了今天早上发生在东湖村集贸的事,都稀罕看个热闹。 这个时候又离奇地听着二狗媳妇娟妹子的哭声,还有这一群平日欺凌的治安巡逻队,这架势,十有八成是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难道安二狗已经嗝屁了?’一个个虎头虎脑,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屋子里。 王大福可就没赵象龙那么客气,要带头表率,拉好警察和群众的关系。 他看了桌上的两个菜一个汤,那叠在一起的两个碗,四支筷子,瞬间明白了什么。 再一看这个两层的红砖房,楼梯以上都是放着稻谷,厨具,二楼并没有装修,墙面都是裸露的红砖。 他仔细地侦查了一圈,便看见一旁的大米缸,只有这个米缸才能容得下一个成年人的大小,安二狗的身材也差不多这么大,他长得高,但是有些精瘦。 王大福才不管地上在一把泪一把鼻涕的二狗媳妇,和赵象龙唱着对戏,我方劝罢,你就是不听。 忙得赵象龙完全没脾气,这天底下的女人就是这般难缠,讲道理道理不听,他完全没辙。 本着一颗为人民群众服务的心,兢兢业业,赵象龙手忙脚乱地应付着二狗媳妇,这婆娘竟像捞了几辈子的委屈没处发泄一样,只管淌着泪,撕心裂肺地嚎。 “出来吧,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王大福靠近大米缸,抬起手磕了磕。 响亮的几声让众人没看明白,却是让二狗媳妇瞬间来了精神,情绪戛然而止。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米缸,泪眼汪汪地看向王大福,仿佛被点了死穴一样,突然也不吵不闹,不哭不上吊。 王大福装模作样,弄了一番无厘头,转而又走到餐桌边,打开饭锅,替二人把两碗饭舀足了,筷子摆正,先示以和气,缓下气氛。 “说了,不是来抓安二狗的,怎么就这么听不懂人话呢,抓人需要逮捕令,你看我们身上有么,你问问这几个治安巡逻的兄弟,我们一起从镇派出所出门,有拿抓人的文件么?” 他明白地讲着厉害处,二狗媳妇依然是一脸不可思议。 这妇人要讲什么情理事实,慌起来一心只要保住安二狗的小命,只要能保下安二狗,今天就是让她哭死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你先让他出来吧,饭给你们打好了,先吃饭,多有打扰,是我们的不对,但是配合公职人员办案,也是你们的义务,没人要抓安二狗,我们需要了解一下他报案的事实。” 王大福拉了张凳子先坐下,眼瞅着门口聚集的人又多了。 这该死的压迫感,这下适得其反,本要保密的行动,此刻估计除了躲在米缸里的安二狗,整个村子都清楚这家子的情况。 王大福使了一个治安队员,人走了出去对着众村民吆喝了一阵,驱散了人群,再回来。 二狗媳妇依然迟迟不肯起身,但是心思变了,不哭不闹,就是僵着不说话,揪着手来回地看着,还是不敢相信王大福的话。 赵象龙也含糊了一下,怀疑王大福的说辞,二狗媳妇表现得越反常,说明那个米缸越有妖。 赵象龙干脆起身,把米缸上油盐酱醋收纳盒拿起,再像开盲盒一样地掀开米缸上的木头盖子。 打开那一瞬间,众人吸住了鼻头,看着黑乎乎里头的光景,现出一个人的脑袋来。 不错,正如王大福描述的那般自信,这米缸里确实藏着安二狗,同时他手上还握着一把刀,但是情绪稳定,因为他听了半天了。 第二十章 安佑武就是凶手! - 狂啸 - 哲懿zy 躲在米缸半天的安二狗,温顺地看着这一屋子人,把手里的刀放了下去,颇有些期待。 了解了赵象龙和王大福确实不是为了来拿他,才情愿从缸里走出来。 便在王大福的要求下,安二狗和媳妇半信半疑地吞了两碗饭,他从没有这样紧张地听别人讲话,生怕这个时候做得不对,两个警察一变脸,随时就要拷人了。 在得知了赵象龙和王大福此行的目的,那袋带回澜州市刑侦鉴定中心的泥土确实浸裹着人体组织,证明安二狗没有说谎的时候,他直接将一碗饭满满地干到桌面上,砸出了响亮的一声,倒扣住,怒发冲冠。 安二狗狗里狗气地瞪住赵象龙和王大福,严肃得过分。 老天终于开眼了,终于知道要照顾好人,不能冤枉好人,他安二狗太憋屈了,他没有说谎,安佑武就是凶手,十恶不赦的凶手! “就该抓起来,他就该抓起来!”安二狗嗓门喊得贼大,脾气暴躁。 “你小声点!”王大福嫌弃地看着人,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肯定是猪队友。 “我告诉你,赵警官,安佑武就是杀人凶手...”安二狗又滔滔不绝地将那天看到的一切,不厌其烦地描绘了一遍,有声有色地比划。 “他杀的是谁,杀人动机是什么,杀人手段是什么,尸体都找不到,你这些证词只是你一个人情愿,立了案,抓了人,不交代也是白费力气。”王大福直截了当,烦透了安二狗添油加醋地扯。 安二狗不服气,还想狡辩。 “我今天来找你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调查安佑武在澜州市做过什么,你身为千湖镇治安巡逻队的一员,发生命案有责则要配合警察...”赵象龙话还没说完,安二狗像打了鸡血那样兴奋,打断了话; “我一定配合!我一定配合!”此刻他感觉自己不仅上岸了,还和眼前两个警察打到了一起,义愤填膺。 况且又能治安佑武,一个鼻孔出气,哪里会不应承?便双眼放光,一本正经地看着赵象龙,期待他还能说出什么好处来。 “你要时刻监视安佑武的行动,他在千湖镇做什么,跟什么人接近,这个人不会凭白无故从澜州市回来,他一定有什么动机,特别是那个尸体,到底是什么人跟他回到千湖镇,谁开的车,要弄清楚。”赵象龙就着厉害关系强调。 “一定弄清楚,一定弄清楚!”安二狗眼睛眨都不眨,直直应了下来。 赵象龙的话有没有进他耳朵不清楚,安二狗此刻嗨得不行。 “弄清楚什么?”王大福看着安二狗的情绪,显然说了这么多,芝麻没一粒进他的耳中。 “弄清楚安佑武怎么杀的人!”他想都不想地回答。 “呸!”王大福晦气地朝地上吐了口气。 这没出息的模样,准是个拖油瓶,还指望他能出点力,王大福藐视地看着人。 倒是二狗的媳妇娟妹子心细,把赵象龙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圆了回去。 她同样也紧张和兴奋,这是天大的喜讯,跟她忧心忡忡的白天分两极化,再也不用担心安二狗的小命,和自己下半身的依靠。 只要和这两个警察站在一起,按着他们说的去做,就可以抵消安二狗这些年干的那些罪孽,收刮到家里来的钱。 她管着这些脏钱,她管着安二狗所有不法所得的东西,直到今天才感觉烫手,差点因为这个见不得人的东西,两个人要被抓去坐大牢了。 “安佑武这个人心理素质强,心思缜密,反侦察的手高,之所以找不到尸体,找不到那辆小汽车,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会埋下祸害,所以提前处理了。” 赵象龙在一遍遍嘱咐安二狗; “不管是毒死鱼被你报复,举报杀人,他毒辣的心机,行为手段,都不是你能独当一面的。” 赵象龙给安二狗泼一盆冷水,要告诉他,即便自己站在干岸上了,洗白了也不要得意过头,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了,你不是安佑武的对手。 听着的才缓过来,似乎惦记着还有个脑子,要仔仔细细地聆听赵象龙的话,琢磨起来。 “你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追你吗?”赵象龙接着提醒道。 安二狗听罢一愣,立刻拉耸着脸,很尴尬,故意看了老婆一眼。 妈呀,这个节骨眼,要是赵象龙把他在东湖村包养小老婆的事情说出来,这娘们今天非得把这个家撕了不可,她要是虎起来,安佑武都不是她的对手。 “呵呵呵...”安二狗只得硬着头皮赔笑,胆颤心虚,无声在嘀咕着: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多希望赵象龙不要把发廊小姐的事讲出来,突然间又如临深谷,心虚得不得了。 “那是因为在我付钱的时候,安佑武就站在面馆的门口。” 赵象龙瞧出安二狗的心思,但是他郑重地说了另一回事,也是让安二狗夫妇眉头一皱,换了一副表情,有些惊讶。 “他是在跟踪你们,跟踪二狗?”娟妹子瞬间大胆地往下猜。 “学学你老婆,胆大心细!”王大福吐槽了一句,不给安二狗好脸色看。 怨这吊毛上午跑得太急,自己差点被老百姓砸死在菜市场,这软骨头,糊涂蛋,就知道欺软怕硬,啥也不是。 “跟踪...”安二狗听罢也很含糊。 他拧着额头,渐渐打通了那根拧成麻花的筋,然后想明白了,安佑武跟踪两个警察几率不高,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既然杀过人,怎么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何况当着整个中湖村的面,安二狗举报安佑武杀人,众目睽睽之下,这个羞耻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他立刻害怕起来,魂不附体,感觉到后脊骨一阵发凉。 “这只是猜测,别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说到什么就是什么。”王大福又嫌弃地添了一句。 此刻的安二狗差不多死了半个人一样,惨白惨白,僵僵地愣着。 “眼下,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盯住安佑武,反过来去跟踪他,这样他有什么歹念也能被你识破,这叫反客为主,他既然聪明,知道你盯上他,自然不敢对你动手脚,也动不了手脚。” 赵象龙瞧着安二狗的心思,支了个招,给他咽口气。 又顺带提了一嘴,他还有这一群无恶不作的治安巡逻队,随时呼唤一下,照应及时。 “你要盯紧安佑武每次出门之后去了哪里,他会去转移尸体,也许会和外面的人接触,在千湖镇干些什么,任何可疑的人,可疑的行为,你都要盯仔细了,上报给我。” 赵象龙又强调了一通,把一个电话号码递了过去,安二狗听得慎重不行。 “不要故意去找安佑武的麻烦,你不是他的对手。”王大福再意味深长地提醒一句,眼里放不下这个人。 这个五大三粗的人,纯纯的本土特产,爱动手脚灵活过用脑袋。 王大福的内心看不起安二狗,埋怨着; 他要是在发现安佑武埋尸体的第二天报案,安佑武今天就逃不了了。 在发现自家几池白鱼被毒死了,直接把安佑武打一顿,出口气,好过去举报他埋尸,后者只会认为安二狗发火只是为了几池白鱼。 现在好了,把整件事情搅得错综复杂,人尽皆知,对手有了警惕心。 挖掘的物证就摆在那里,那个土坑确实躺过一个死去不久的人,但安佑武的嘴却比死人还要硬。 “从安佑武的老婆那里下手!”一旁的娟妹子坐不住了,瞬间拨开雾霾,兴奋地看着赵象龙和王大福,后者对了一眼,会心一笑。 “安二狗,你这辈子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娶对了老婆。”赵象龙和王大福同时起身,王大福埋汰道。 夫妇两也不敢继续坐着,赵象龙把安二狗拉到一边角落,悄咪咪地嘀咕; “你还有件事,嫖娼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但是安佑武这事办得不好,我真的会把你在集贸市的勾当告诉你老婆。” 安二狗听罢,吓得魂不附体,直呆了一阵,连连嬉皮笑脸,献起妖媚;“哥哥哥....”叫得特别亲切。 人尴尬地堆着笑脸,十分讨饶,扶着赵象龙高贵的手,这回是真心地朝着他微笑,软得跟个柿子一样。 脸色僵硬地在说:别介样啊大哥,大家都是男人,伙计得罩着伙计,不能在这个时候拱火。 这一天下来,安二狗的心情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翻着跟斗,横冲直撞,全都体会了一遍。 此刻让安二狗感到害怕的不是安佑武,而是媳妇娟妹子,要是被这娘们知道了外头包养小老婆,估计她能把自己五花大绑送到安佑武的跟前,任刀任剐。 这女人心眼小,耳朵浅,性子拧,但下手绝对不马虎。 “好了,也不打扰你们了,好好吃饭吧,今天在集贸市给你们一家造成不好的影响,我会想办法去弥补,镇办公室那边我已经详细做了报告,都是一场误会,还有你们,以后不允许在集贸市欺压百姓和商铺户,你们身为巡逻治安队,就要有治安队的样子...” 一个个站直了听赵象龙训话,一伙人又陆续出了门,安二狗和媳妇把人送了出去,随着轰隆隆地车尾声响起,有序地离开了村子。 安佑武挨着围观人群的角落上,看着安二狗在把门关上,他望着大门思考了很久很久。 第二十一章 村长‘糊涂桶’ - 狂啸 - 哲懿zy 事实还真如娟大妹子猜的那样,安佑武无缘无故出现在集贸市是有目的的,他确实是跟踪了安二狗,又碰见了赵象龙和王大福。 这凑巧性的一幕,警察找上安二狗只有一个可能,发现蛛丝马迹了。 安佑武蹲在石堆上叼着旱烟,死寂地理着逻辑,他有没有想要报复安二狗,答案是肯定的! 任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安二狗让他身败名裂,他要报复,所以跟踪人后脚到了集贸市。 了解到了安二狗在集贸市还有个小家,他为那个发廊小姐租了个房子,瞒着大老婆在外面养小老婆。 又撞见了前去找安二狗的赵象龙和王大福,赵象龙奋起直追,王大福的反应…如此如此… 他们绝对掌握埋尸证据,还不到抓人而已! 安佑武利索地理了一下逻辑,掐灭了烟便往家走,先饶安二狗再活两天,捻了另外一个主意,又或者...两个。 此后的安佑武几乎就没出过家门,也只是媳妇林芳抱着孩子安熙,到村小卖部要点菜肉瓜果,对付起居需要。 村里村外都道安佑武娶了个贤惠的婆娘。 她本是个水灵灵的人,即便处在这贫脊的渔村,梳大长辫,穿直筒裤,掩不住那股天生丽质,骨像和身材比例十分耐看。 人善谦和,接物待人,即便经历了安佑武被告发杀人藏尸,罪恶深重,这个贤惠的主妇置若罔闻出门,每天该笑笑,该亲切打招呼地打招呼,没事人一样。 这一天的二狗媳妇瞅准机会,张罗起林芳来,又是道歉又是递茶,把人当庙里的祖宗供了。 “哎呀真好看!”娟妹子从林芳手里捧过安熙,也不客气一句怕生不,安熙顿时‘哇哇’大哭,弄得林芳又为难地把孩子抱回去。 两家处境本就尴尬,二狗媳妇一番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林芳有些为难,奈何孩子哭得有点凶,要先安抚好。 “是叫什么名字来着?安心?”娟妹子贴心地问候道,挑逗着粉粉的小脸蛋,可稀罕了。 娟妹子没生出孩子,村里传闻是安二狗那根子不行,从小死心眼,父辈爷辈爱偷鸡摸狗,他也戒不掉这性子,祖上无德,功利虽有,但后子嗣绝。 “安熙,康熙的熙。”林芳回复道,溺爱地看着怀里的崽,一边接过菜篮子。 “哎呀,好名字好名字,这孩子以后要当大官的。”娟妹子抬哄道,林芳笑了笑,抱着孩子转身走。 “上天有好生之德,赐了这么一个好娃娃,你和安佑武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摆的酒?”娟妹子顺嘴问下去。 林芳本喜气洋洋,抵触到娟妹子的脸色迟疑了一下,思绪像被电到了一样,突然警觉。 一瞬间仿佛看穿了娟妹子这张笑脸的背后藏着什么,她也是心细的人。 更何况,安耀武和她在澜州市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的,会招惹来什么她心里惦记得很。 关于她和安佑武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结的婚,任何人都没必要知道,也不能知道! 突然就被二狗媳妇提这么一嘴,林芳满心里满是抵触,让人不由得要谨慎,越多了心眼。 “正常工作认识的!”林芳冷漠地回了一句,不想搭理人,抱着孩子大步朝前走,慌里慌张地离开。 背后的二狗媳妇一副心机鬼,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没发作出来。 她意识到要想撬开安佑武身上的秘密,这个女人绝对是关键,奈何够不到边,无从下手,便跺了跺脚朝自家走回去。 这一边。 安二狗自接到赵象龙和王大福的委托,反客为主,终日盯着安佑武起居,人出院门来透口气,抽根烟,安二狗都会远远地看着。 这马大哈,盯人也不找个地方躲一下,反其道而行,终日趾高气扬地活动在安佑武的面前,找存在感,就差告诉安佑武此刻他有警察罩着,他什么都不怕。 安佑武哪里看不明白,终日关紧院门敲敲打打,磨磨铁具,锄具。 他出趟最远的门便是到田坎边扒点地,撒点种子浇浇水,两点一线,从不偏离安二狗的监视。 有一天,安二狗认为安佑武扒的地皮有问题,疑神疑鬼地挖了半米深,啥都没有,又得硬着头皮盖回去。 气不过的安二狗一泡尿抖着手,圈地盘一样边走边撒,浇遍了安佑武的田,熏死这些刚发芽的种子。 反观安佑武就跟没事人一样,把泥土倒腾一边,继续播种。 安二狗每天都去尿,周而复始,以至于一个月过去了,安佑武种下的种子,一边发不出芽,因为安二狗滋的尿太黄了。 除了清晨和傍晚到田间浇水,除草,安佑武会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打磨那批木材,把每一根木材削得尖尖的,并打造出了无数把刀械,小件的,大件的,一件件锋利无比。 此刻他心里压抑的东西,除了他自己或许媳妇林芳能看出来一些,他这是在等,在他那一扇不可测的城府里,秘密地安排一出大戏。 眼前这些锋利的东西,反着光,反着他的心思。 安佑武偏执这些玩意,细琢之下的锋芒摄人,这是他的牙齿,他的利爪,用来捕猎的。 他把东西从大到小摆个整齐,就像在举行狩猎前的仪式,能杀多少猎物,取决于多少手段。 林芳终日提心吊胆,安佑武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呆了一个月,磨着安二狗的耐心,让他渐渐没有了戒备。。 这一边。 不知从何时开始,安二狗就疲于去跟踪安佑武了,他舍不得集贸市的小老婆,整日没羞没躁地唧唧我我,要搂搂抱抱,要老婆亲亲,渐渐地忘了这个仇家邻居。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安佑武会在田间眺望着村里那一片竹林,竹林的前面是葫芦庙,自那晚被安佑武推了墙,村民又凑了好些钱,重新把它修缮起来。 竹林里有一块小空地,上头修建着一个公共的粪池,旱厕,隔墙开两边,一边男,一边女,垒着几块高砖头,方便男男女女蹲上面排泄。 他看着村委书记,中湖村辈分排行最高,资格最老的安世伟,外号‘糊涂桶’一天要跑几次旱厕。 ‘糊涂桶’终日拎着一瓶劣质的白酒,除了祠堂村委召开什么会外,一天之余他会带着儿子‘傻大舅’负责整个村的垃圾,收集,运载到几公里外的河岸上倾倒。 上了年纪的‘糊涂桶’落得好些病,村医说他再这样肆无忌惮地喝下去,要活不久了。 但是‘糊涂桶’有自己的人生理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把村医生的话当鸟屁放。 早年丧了媳妇,没了婆娘招待这个家,总是臭烘烘地飘着一股味,加之只剩这么一个傻儿子,破烂尽往家里捡,‘糊涂桶’也不闻不问,他似乎看明白了这条命的尽头。 唯一的盼头就是安二狗从镇政府那里传达点什么东西,有什么补贴福利的,两人会狼狈为奸,克扣村民的补贴供自己快活。 糊涂桶的家里藏着一整箱一整箱劣质的白酒,安二狗孝敬的,盼着他早点死,好扶正他这个副村委,名正言顺地敛财。 这不喝到这个份上,‘糊涂桶’渐渐吃不消了,他每天都要跑几趟旱厕,并且在那里疼得嗷嗷叫。 从村诊所传出来的八卦,‘糊涂桶’的屁股眼挂着几串肉球,没日没夜疯地长。 气急败坏的‘糊涂桶’不信医生只信命,像割韭菜一样,每天要给它薅平一次,一天不薅路都不能走直。 这久病成疾,痔疮肛瘘齐发作,他始终不信命,嚎是一回事,疼是一回事,割又是另外一回事,吸引着安佑武整日在河岸对面盯着他看,听着他嚎。 这一天傍晚,安佑武没有似往常出门农务,而是对着磨得铮亮的刀械发呆,饭只扒了两口,愁得林芳在一边干着急,她预感到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因为安佑武的情绪反常得厉害,天飘起了雨,天空上划过一道闪电,接着惊雷滚滚。 “你去哪里?”林芳抱着孩子,担忧地看着人。 安佑武不搭理人,急得林芳抱着孩子堵在院子门前,不让人走。 林芳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乞求他能有点怜悯之心,这里不是澜州市,这是小老百姓的农院村庄。 安佑武野蛮地把人推开,扛着锄头,藏了小刀,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于是小雨渐渐下成了大雨,然后是滂沱大雨。 竹林的旱厕,‘糊涂桶’戴着竹笠,依然是疼得哇哇叫地蹲在坑上,雨声盖了整片竹林,风声鹤唳。 这个时候没有人要出来蹲旱厕,因为旱厕是露天的,浇着雨。 他在莽着和自己对着干,像以往一样不信邪不信命,脱着裤子,皱着五官眯着眼睛地嚎。 拉不出来,根本拉不出来,像卡着刀片玻璃碴一样,疼!简直太疼了! 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脑门响得厉害,闪了脚跟,后栽进了粪坑中。 人还没喊出声来,雨水混合着粪水拼命往他嘴巴灌,四周围都是黏糊糊的踩不到底,挣扎了一阵,‘糊涂桶’消沉了下去,成全了他的‘生死有命...’ 第二十二章 小老婆‘春儿’ - 狂啸 - 哲懿zy 当‘糊涂桶’被发现时,这场大雨已经下过了一天一夜。 雨停了,人也走了,哇凉哇凉地躺在粪坑中,一副死不瞑目,谁看了都叹口气。 糊涂桶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傻大舅’,整日笑嘻嘻,埋汰却也近人,挂一流鼻涕,智商游离在一个谜一样的程度。 爱拿他取乐的人,总喜欢把糖果纸撕开,包上泥巴或者沙子递过去,教唆着;“来,吃糖。” 傻大舅便会仰头,把糖果倒进嘴里,然后呛一嘴,惹得哄堂大笑。 他似乎不长记性,只要谁哄上那么几句好话,‘傻大舅’总是乐不疲惫地上当,而后呛着嗓,一个劲地啐,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糊涂桶’死后,傻大舅饿了一天一夜,小心翼翼问起邻居有吃的吗?才让邻居起了警觉,以为‘糊涂桶’病倒了。 因为这段时间来,糊涂桶的身体状况每日堪忧,每每出门总是龇牙咧嘴地捂着屁股走。 闹到整个村子都聚在‘糊涂桶’的家门前,里外地找了一遍,才意识到严重了,事情终于到了一发不可收的地步。 ‘糊涂桶’不见了,只留下了这个孤拐的儿子,傻楞傻愣地看着这突然热闹的场面,都在议论纷纷地猜着。 只有逢年过节才有这样的喜庆气息,至少在‘傻大舅’的眼中,人多就是热闹,人多就过年。 他自小跟着父亲‘糊涂桶’在祠堂里当跑计,端茶倒水拿点跑腿费,然后换成酒给老父亲喝。 此刻‘傻大舅’见自家门口人渐渐多了起来,竟莫名其妙地兴奋。 刻板在他脑海里的印象,当着这些比自己辈分大,年龄大的人,他永远都享受被夸,被谢谢的问候,并认为这是自己应该干的事,义不容辞。 于是东翻西找,找出一套从垃圾堆捡回来的破杯子,学着祠堂跟在‘糊涂桶’的身后端茶倒水,接着水,笑嘻嘻地朝人群走去,逢人就笑着问:“要不要喝茶?” 他看起来是那样淳朴,仿佛这个世界不能惊扰到他的内心,心境从不起波澜,只有喜乐,没有哀愁。 甚至到这个点上了,老父亲‘糊涂桶’的不见,很大程度是不好预兆,这个上了年纪的老村长行动不便,村民都在担心他掉哪条河,哪条沟里。 因为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堤坝都毁了无数,雨汛伤亡在遍布水的千湖镇,屡屡见怪不怪。 雨汛期都是闭门不出的,因为到处是田坎和泥巴路,架不住瓢泼大雨造。 村民轮番问了傻大舅,‘糊涂桶’上哪去了,他的回复如出一辙,带着十分高兴:“他出门去了,昨天晚上。” 村民问人去哪了,他答不出来,问他昨天还是前天,他又会换个说法说‘前天’,始终没心没肺。仿佛这一切都跟他不相关一样,他正为这么多人聚集到家门口来而高兴不已呢。 终于,在村民不懈地推测着‘糊涂桶’究竟会去哪里,村土医惦记着他的‘痔疮肛瘘’,嗜酒导致病变,终日在竹林的旱厕嚎上那么几通,质疑人会不会留在了那里。 便急急忙忙往竹林赶,在揭开坑里大粪后,年迈的糊涂桶睁着双眼,瞳孔巨大,泡得发白,惨不忍睹地浮在那里。 他的一只手拼命地想要扣住粪坑墙面的苔藓。 当村民把糊涂桶从坑里捞出来后,把他血亲的儿子推到跟前,傻大舅的脸色终于沉了下去。 他平静的内心就像突然被推倒了一块石头,颠得波浪起伏,脸色铁青地看着地面上这个父亲一动也不动,模样骇人。 妇女们在哭哭滴滴,有人问傻大舅,认得眼前的人是谁吗? 他终于第一次眉不开,眼不笑地回答;“这是阿爹!” 人死寂地这看看,那看看,突然懂事了一样。 在村民的操办下,傻大舅披麻戴孝,按地方风俗摆布丧事,就地插香烧蜡,安排几个壮丁和傻大舅轮流在那里看守,停尸一天。 ‘糊涂桶’的意外过世,让一直当着村副支书的安二狗,正在东湖村集贸市忙活发廊小老婆,一丝不挂贴着在床,凉干了汗,披着薄毯露着腚,搂着午觉时,一旁的小灵通响了。 响了好久人才反应过来,搅了气氛,睡前折腾了半条命,玩了一把大牌,这个时候安二狗黑着眼圈,醒不过来了。 “谁呀?” 小老婆叫‘春儿’,正值青春,桃李年华,最是水灵灵的年纪。 这个春儿不好妇守,也是专赖安二狗这种冤大头,便宜点春色给这色鬼,她开的小发廊在集贸市就有个人罩着。 这不今天甩不了安二狗,在小女人的耳边一直吹着风;‘我要我要…’,下午发廊不营业,陪着安二狗锻炼身体,就店里打起了扑克。 这老东西虽然牌精,奈何上了年纪,打完一轮洗牌就要缓半天,三轮地主斗下来安二狗感觉天都要塌了,两眼昏花地睡了三小时。 春儿被手机铃声搅到了,安二狗买了最流行的彩铃,爱情买卖,情啊爱啊大声地播放着。 她不耐烦地揭了毯子,先透一股味,暴躁地踢了安二狗一脚,没有反应。 春儿个头小了安二狗一圈,顺着头发翻了个身,安二狗劳累过度,熊猫眼,睡得跟死猪一样。 春儿拈起手机,瞧了一眼,来电显示‘家’,便知道了是他老婆娟妹子的来电,太岁来查岗了。 便嫌弃地将手机砸在安二狗的脑门上,见人还没有反应,又拧了下他的腮帮,再抽两个耳刮子。 安二狗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媳妇抓到他出轨,也是两巴掌,立刻醒了。 春儿起身进了厕所,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喂!”安二狗接了电话,揉了揉眼睛,正常这个时候,老婆是不会来查岗的。 “狗子,你在哪呢,怎么半天不接电话!”那一头的媳妇嗓门开大地骂,恨不得从音筒里钻出来。 “处理纠纷呢,人多,咋啦!”安二狗惯用的借口,每每被老婆查岗,这个说辞永远是最好用,集贸市有纠纷,他要插手,人多声音杂,没注意电话。 “赶紧回到村里来,‘糊涂桶’死了,死在旱厕里,泡了一天一夜,眼下他们在主持‘糊涂桶’的后事,你这个当副村支书的不露面,换届选举就要到了,那市里扶持养殖的钱还要过你手...” 二狗媳妇在叽里呱啦地讲个不停。 安二狗在听到‘糊涂桶’突然死了的消息,惊讶之余…心花怒放。 这个中湖村村委书记的位置,他窥视太久了,就盼着‘糊涂桶’能够早死。 以后澜州市那边来的政策,分红还是补贴,他就可以一个人吃大头,完全不考虑这个老不死的。 甚至他给‘糊涂桶’买了许多劣质的假酒就是为了成全他,盼着人早点不行。 上天有眼,真是够宠他安二狗,这老不死终于嗝屁了。 前几天两个人还就着澜州市扶持千湖镇养殖补贴,怎么分吵了一架。 似乎感觉活不了多少年,还是突然有意要为难安二狗,这一次的‘糊涂桶’可不糊涂,他要拿大头,安二狗只能拿小头,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安二狗欢天喜地地挂了电话,这运气,简直是福禄寿三星跌进了家门。 “呦,狗爷,是你老婆铁疙瘩开花,怀上了?这么高兴?”春儿光着腚,捡着地上贴身的肚兜,小粉裤,扭着肉嘟嘟的腰,挖苦一句。 安二狗这老东西,从一开始就骗她,说什么自己老婆不能生,他要春儿给他生一个传宗接代,保准扶她上正位。 却每一次媳妇查岗的时候,不管两个人有多投入,再不能自拔,安二狗态度立正,先伺候老婆这一边,听着话。 “天大的喜讯,糊涂桶死了,接下来镇拨到下面的钱,直接过我的手了。”安二狗丢了手机,晃着一身赘肉,在春儿面前跳起了迪斯科。 “还不是你老婆的。”她埋汰了一句,对着镜子开始画眼线,补起妆,愤愤不平,对安二狗这段时间来一直白吃自己很有意见。 “你在吃醋吗,我的宝贝。”安二狗滑溜凑前,开始剥春儿刚穿上的衣服。 “滚开!”春儿不耐烦地肘了一下,奈何像只小麻雀,牢牢被安二狗馋住。 “我说狗爷,你这帐赊得够长了,我就是打折去挂个牌,这半年也够我挣的了。”她气愤地说道。 “知道知道,辛苦了我的宝贝。”安二狗馋媚起来,贴脸开大,眯着眼睛嘟着嘴,吧唧吧唧地在春儿的脸蛋上嘬了几口,讨好地说道; “等过几天,市里那笔钱下来了,我一并把这两个月的生活费给你结了,把‘糊涂桶’该分的那一份也给你了,就当他孝敬你了。” 话罢不容得春儿挑牢骚,又利索地把人剔干净了,一口一句‘奶奶’地索求。 紧接着安二狗又牌兴大发,缠着春儿打起了扑克,对子飞机大小王,噼里啪啦,没完没了。 第二十三章 安佑武上香 - 狂啸 - 哲懿zy “呦,队长,又来洗头啦!” 春儿发廊关了半个晌午,迟迟地打开了,安二狗像被扒了一层皮,脚都立不稳,人黄肌瘦地掀开卷帘门,晃着要倒要倒。 丹田阳刚气不足,透支得凶,他的眼圈又深了一个度,像中毒一样,蜡着一张脸比过季的黄花菜还要黄。 都说酒是销骨的毒药,色是剔骨的钢刀。 一旁店铺主插着腰,居高临下,笑着安二狗举不起来,狼狈地闪了个身,扶着老腰两眼昏黑,举目无神。 店铺主递上根烟,再瞧一边的春儿油腻焕发,润得发光,熟得像六月的桃子一样,水得能滴出油来。 “门前三包啊,门前三包!”安二狗刚接过烟,店铺主赶忙上火,他便正经地指着门前的垃圾,装模作样地教训。 吃饱后的安二狗甚至没转头再看春儿一眼,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他故意拉了拉衣领,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这狗东西。”背后的店铺主磨牙切齿地骂道,抬举地给了一根烟,反倒来挑他门前的卫生。 何止是安二狗整天来光顾春儿发廊,他那帮酒肉兄弟,治安巡逻队也是隔三差五来找春儿洗头。 名义上春儿是安二狗的小媳妇,背地里这么多兄弟,至于怎么排辈分,四周围的邻居也看不懂。 另一边。 当安二狗回到中湖村的时候,竹林旱厕边已搭好了临时的停尸台,电话了西湖村干白事的‘张麻子’前来张罗。 张麻子是千湖镇远近闻名的‘西公’,专干这件死人的勾当,哪家哪户的人了了,都要请他来唱大戏。 人耽搁了点事,要迟些到,就着电话嘱咐村民怎么摆布糊涂桶的尸体。 就在众村民张罗着‘糊涂桶’的后事,有条不絮时,安二狗的摩托车声打破了这一幕。 他威风凛凛地从远处呼啸而来,直接冲到人群堆里,一见竹台上躺着盖白布的东西,认定是村长‘糊涂桶’。 媳妇娟妹子见二狗终于回来了,人披着麻,刚想凑前说两句,便见安二狗突然情绪失控,哽咽地冲到‘糊涂桶’的尸体前,抱着大哭起来。 哗啦啦地淌着泪,越发抱得紧,突然鼻子一激灵,反应过头,五脏六腑都要颠倒出来,假仁假意的情绪戛然而止,反胃,呕得脸色铁青,踉跄地倒在一边。 滑稽的一幕映入村民的眼中,原本都伤感得不行了,几个愣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二狗忘了老糊涂桶在屎坑里泡了一夜。 二狗媳妇脸上挂不住了,忙把二狗拉到一边,锤着他的胸口,恼着人演过分了。 两口子便在一边嘀咕起来,婆子在叽里呱啦地讲些什么,不忘伸头看着远处的‘傻大舅’,他正为身上穿的白麻而感到好奇不已,又是那一幕没心没肺的天真。 因为村民告诉他,他阿爹是去了天上当神仙了,和葫芦庙里的‘老道士’在一起了。 这个没有心机的孩子,于是又快乐了起来,村民此刻的同情和体贴,让他越发也觉得眼前的白花花很有意思。 还有别人在教他这个注意,那个注意,他似乎总是很乐意学这些东西。 “这个竹台架子不对,得往西边放,脚这边朝,祖宗有规定,不在家里死的...”安二狗摆出一副理事人的架子,吹鼻子瞪眼。 “这是西村的张麻子说的,东面朝。”有人怼了他一句。 “他西村懂中村个屁。”安二狗闹着脾气,正经得不行。 仗着自己副村委的面,这个时候应该显摆,要逞威风,拿起镰刀三下五去抡了十几根竹子,手脚乏力地挑着枝丫,砍着砍着越发心力憔悴。 妈个蛋,‘糊涂桶’的时辰真会挑,偏偏挑了一天他睡春儿的日子,不说两个人切磋了一个下午,临走前又即兴发挥了一遍,此刻的安二狗心余有而力不足啊。 以至于手里的家伙使猛了,手心腰背都是冷汗,喘得不行,干着歇一会,那熊猫眼又加深了一个度。 好家伙,大脑气血不足,看着眼前的媳妇和村民都晃出两个身来,搞不好今天晚上的村民要吃两次席。 歇够的安二狗又搭了一个停尸台,吆喝着人把‘糊涂桶’重新挪了位置,招呼着‘傻大舅’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搂着他,这回搂对人了,没有作呕。 哭着嚎着他和傻大舅父亲的情义,一起为这个村子做了多少事,博一下那些老妇女们的同情心,又是稀里哗啦地哭成一片。 傻大舅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哭了起来。 安二狗甚至拍自己的大腿保证,既然‘糊涂桶’不在了,他两搭伙了多年,就是亲兄弟,他要把‘傻大舅’接回到家里去养,当成亲儿子那样对待。 自己膝下也没子,就认了傻大舅,还要给他娶老婆,传宗接代哩。 又是惹得看的一阵稀里哗啦地哭,都在感叹傻大舅的命运和未来,见安二狗有此侠气,一个个都佩服不已。 闹了一阵,今天全村就地生火,吃大锅饭,为‘糊涂桶’守夜。 ... ... 就在镇派出所的人过来记了案,消了户口,西村的张麻子也才迟迟赶来,例行地指挥这指挥那,点香烧烛。 当他揭开盖在‘糊涂桶’身上的丧布,张麻子突然被吓了一跳,叨了这么一句;“这个样子是死不瞑目!” 张麻子一家世代干着这件死人的勾当,他有专业看人死相的说法,那套糊弄人的本事。 “为什么死不瞑目?”安二狗好奇地问了一句。 “人有几死,老死,病死,自杀,他杀,这其中最后一个戾气最重,你看这瞳孔模样,八分突出,二分连着,说明他生前的求生欲很强,命不该绝,不像是前面的三死。”张麻子说道。 “哪三死?”安二狗觉得离奇,但是他的脑回路不够用,加之今天心肝气力都给了春儿,没记住话头。 “老死,病死,自杀。”张麻子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歪着脑袋看着死去的‘糊涂桶’,他干白事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死状是这样的。 “是啊是啊,换你大雨夜撑个伞,蹲在旱厕上被冲下去,那种情况去感受一下,再加一个被屎淹死,更惨!”安二狗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没心没肺。 也就是安二狗嘴瓢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这么一句,整片竹林招着一股阴风,凄烈地摇摆起来,伴随着一声鬼哭狼嚎,整片竹林在‘咯咯’地扭动,‘沙啦啦’地作响。 就像是糊涂桶突然显灵了一样,在歇斯底里地嚎叫,摆弄着这些招鬼的东西,吓唬着底下的这帮人。 他死不瞑目啊,他死得真的可冤可惨啊,发了疯地叫屈,摇着整片竹林。 吓哭了一边那群老妇弱残,立时一顿‘嗷嗷’直叫,眼泪直飙。 这股阴风直接掀开了盖在‘糊涂桶’身上的丧布,把他死去的模样衬托得更加渗人。 丧布被卷了起来,整片竹林依然在哗啦啦地响着,诉说着冤屈。 就连此刻没心肺的安二狗内心也发毛,寒毛直竖,那股阴风卷着丧布吹向了竹林的入口,迎面遮盖了来人。 安佑武一手扯着丧布,铁色铁青地站在那里,他的身后跟着媳妇林芳,林芳抱着孩子。 于是整片竹林哗啦啦摇晃得更厉害,林芳怀里的婴儿‘安熙’睁开了眼睛,这个突然不寻常的竹林,笼罩着‘糊涂桶’死去的这股风气,立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安佑武,潜移默化,这股气场能力,突然停止的气象,失魂落魄懵成圈。 那一头的惊愕显然还没有缓过来,透一口气,吊着愣是上不去下不来。 安佑武拿着丧布,面无表情地走向安二狗,走向‘糊涂桶’。 他的脸上夹杂着看不透,看得安二狗突然脊背发凉,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一个人。 安佑武走上前来,冷漠地把丧布重新给‘糊涂桶’盖上,并从一侧抽了两根香,点上,回身给了妻子林芳一支。 二人按照村辈分大小,照着礼数磕拜。 “你走开!” 就在安佑武插了香,一旁乖觉,在抓糖果数数的傻大舅突然脸色一变,冲上前推了一把安佑武,很气愤,气愤又无奈的样子。 傻大舅的脸上带着苛刻,苛刻且埋怨,仿佛知道什么,又没说什么,又绝对! 众人静静地感受着夫妻二人的到来,又专注地目送着他们的离开。 第二十四章 娟妹子觉得蹊跷 - 狂啸 - 哲懿zy 都看着安佑武带着林芳离开了,‘糊涂桶’死寂地躺在竹架上,像是很不服气。 除了傻大舅在来回倒着那两袋糖果,一副没心肝脾肺,剩余的在魂牵梦萦,感受着吹过的那股阴风。 西村搞白事的张麻子在急着点蜡烛,四面八方地插,并神神颠颠地念着。 娟妹子更是死死地拽着安二狗,心砰砰跳个不停。 这个婆娘认为安佑武的到来绝非空穴来风,突然就认定跟糊涂桶的死有关系,不然不会惹得那个躺平的人这个时候还不甘心。 娟妹子不经意回头,鄙见死去的‘糊涂桶’那快要凸出来的两只眼球,垂着血泪,更唬得她一阵肉跳心惊,立刻撒腿往远跑,并一只手死死地指着‘糊涂桶’,弄出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张麻子把丧布给‘糊涂桶’盖上,故意把四个角绑死了,就此太平,一个晚上相安无事。 张麻子说糊涂桶这福相葬入祖坟影响风水,最好放到老人民公社那片由’马道婆’管的地方,避免后世子孙气运不好,安二狗拒绝了。 这个时候他要借题发挥,当着众村民体面自己,大善心,大义气,好捞点人票,又叨叨地说出一大堆道理,和张麻子磨了一顿嘴皮。 天快亮了,娟妹子整宿未睡,家里能亮的灯全开了个遍,挨着土狗,在客厅赖着到黎明,听着清晨6点的鸡叫,泄口气,熬过去了,状态崩溃。 ‘糊涂桶’昨晚‘显灵’的那一幕实在是太吓人了,就像钻进了脑里的一种病,只要不停地去琢磨,越发拦不住。 安二狗回来了,无精打采,他现在代理村支书的所有工作。 ‘糊涂桶’的辈分高,要配合乡村领导走些程序,跑前跑后买办,今天要把‘糊涂桶’装棺了,再停两天下葬。 夫妻两疲惫地对了一眼,都没有心情。 安二狗抽了那条蹭出丝的大汗巾,拎着水桶进了洗浴间,哇啦啦地冲起来,娟妹子咽了咽口水,才记得要下米,煮点稀饭。 出了浴室,安二狗两眼昏黑地躺在卧椅上,不省人事,他实在太疲倦了。 打从小媳妇春儿那边出来,又忙活了一个晚上,熬到这个点才勉强闭眼。 眯了一会,夫妻两缄默地喝着粥,吃着厨房那坛腌了半年的酸菜,一叠花生米,安二狗心事重重,娟妹子魂不守舍,内心堵得慌。 她纠结了一个晚上的念头,在犹豫着这个时候说还是不说,拿着筷子搅着粥,看着跟前的安二狗不人不鬼,终于忍不住地问道; “西村那张麻子说,老糊涂是被冤屈死的,他这死样不对!” 娟妹子放下碗筷,口唇发白,看着安二狗在挑着花生米,话说到这份上,又是毛骨悚然。 安二狗倒没在意,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他‘糊涂桶’怎么死的他才不感兴趣,从昨天连着晚上守夜,此刻他实在是太累了。 “老汉,我问你,昨晚‘糊涂桶’闹腾的时候,安佑武刚好走进来,才会招惹得那片林子,张麻子说‘糊涂桶’的事可能不是意外,只有屈死的人才闹那么大动静,你说会不会是安佑武干的!” 娟妹子故意把口气压低了一点,忐忑地说道。 这话听起来倒是很稀奇,也是让沉默的安二狗提了提精神,开了开眼。 可是这事听起来太荒唐了,安佑武去杀‘糊涂桶’干嘛,要是真的杀人,‘糊涂桶’身上哪有伤疤,刀眼。 “你看昨晚,安佑武给糊涂桶上香的时候,傻大舅在那一个劲推他,傻大舅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那泼皮神神颠颠,总会看到脏东西。” 娟妹子接着往下编,借题发挥,急着要说服人。 安二狗听罢,眼皮又翻开了一阵,这种看似不寻常的事,在这个封闭的渔村中,崇尚神鬼黄道,还真说得过去。 但婆娘的说辞还不够威慑,那傻大舅什么时候正常过,眼前的媳妇有点在无中生有了。 安二狗扒着粥,装作没听见,这就是他爱养个小老婆在外面的理由,外头那一个永远只会说;‘爷,快活吗,爷,舒服吗,爷轻点,人家疼...’ 就问问哪个大爷不爱这种话头,听起来销魂又销骨头。 不像眼前这个半徐老娘,人老珠黄,就爱嚼一嘴苦瓜根,说话总是又苦又涩。 “你可别忘了,在祠堂闹的时候,你收买了糊涂桶,他牙硬地站在你这一边,搞安佑武的时候,他可是替我们打了第一枪!” 娟妹子瞪着眼,话使狠了,说透了,片刻后她终于期待到想要的结果。 这话听在安二狗的耳中,竟然是这样的顺畅,醍醐灌顶。 是不是过去的这些日子,觉得安佑武收拾心好好过日子,就差点忘了这是个杀人犯。 瞬间,安二狗的内心波澜起伏,在倒涌,还在酝酿,他突然望住了媳妇,瞠目结舌,不可想象。 “你想啊,糊涂桶虽然屁股落了个大病,住村西头的大夫只说了少喝酒,戒辛辣,没说他要死,何况那么一个大活人,栽进粪坑,估摸地也能爬上来,那天晚上水涨了,旱厕屎尿溢得到处都是,糊涂桶肯定能爬上来。” 娟妹子憋了一整夜的话,详细地说全了,越发来精神。 安二狗也来了精神,他反应是慢了点,但是不代表他分不清曲折。 就冲着‘糊涂桶’在祠堂替自己撑腰,咬安佑武的时候,他今天有此报应似乎都是应该的。 于是前面娟妹子渲染的那些‘糊涂桶’闹动静,是安佑武出现才导致的,这样看起来简直巨合理。 ‘糊涂桶’这是在招恨安佑武夺了他的命,他死不瞑目! ‘丫,这个安佑武,终于还是对自己下手了!’ 安二狗幡然醒悟,他这是处心积虑在扮演一个正常人,在大家都疏忽的时候先做了糊涂桶。 这是在向自己示威,该还的他安二狗迟早都要还。 “这个事要跟赵警官讲一下,让他派市里的警察把糊涂桶的尸体检查一遍,找找证据,如果证明是被人杀死的,安佑武肯定是第一嫌疑,先逮他老婆,问清楚情况,糊涂桶死的那天晚上,安佑武到底去哪了。”娟妹子叨叨絮絮。 两个人闭门合计了一会,‘妥!’ 安二狗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并召集全村的男丁一起为‘糊涂桶’送葬。 娟妹子负责后勤,敲响了安佑武院子的大门。 她想撬开林芳的嘴,无奈敲了半天就是不见里头动静,人停了一阵,疑神疑鬼地走开了。 背后,隔着安静的院子大门,林芳抱着女儿‘安熙’躲在二楼的窗户角落,也是盯了大半天了。 之所以不去开门,是因为安佑武临行前告诉过她,任何人来敲门都不开。 无可奈何的娟妹子拨通了‘赵象龙’的电话,添油加醋地把‘糊涂桶’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一边。 澜州市公安局。 赵象龙和王大福在一个月前大闹千湖镇集贸市,鸣枪示威一事被镇领导举报到了市里,传到了政法书记薛建国的耳中,惹了一阵是非。 澜州市正处蓬勃发展,崭新的面貌要一个口碑好的政法氛围,至少在薛建国看来是这样子。 两个一号刑侦组的负责人跑到了人烟偏僻的千湖镇寻求一个群众合作,贸然在集市里开了枪,他认为这是重大的过错,需要严重反思。 特别是赵象龙是他的女婿,娶了女儿薛绫,这事干的,完全是在打老丈人的脸。 气氛一度闹得不愉悦,薛建国要求两个人的工作核心放在澜州市上,疏远千湖镇并一切鸡毛蒜皮。 但是突然接到了二狗媳妇的电话,让人琢磨了一把,都觉得不服气,不远千里又驱车来到了千湖镇,打算继续纠缠下去。 第二十五章 彪子李 - 狂啸 - 哲懿zy 赶在‘糊涂桶’火化前,赵象龙和王大福火急火燎赶到殡仪馆,拦住了尸体并带回刑侦鉴定中心。 验了身,发现糊涂桶的后脑勺被撞击过,但不是致命伤,磕破了点皮,并发现了一些蹊跷。 死者生前应激剧烈,肾上素飙升,导致脑部,心脏等各个器官充血,肿胀不一,这里头很有文章,一定程度上不能定义为正常死亡。 至少来说,‘糊涂桶’在溺亡之前,经受了一阵恐吓,有什么东西在吓他一样,连续刺激之下,身体器官才有这样的反应。 此外,尸体剩余部分完整,不能提供给赵象龙和王大福有用的东西,证明有被杀嫌疑。 于是这两个人费尽心思地琢磨起二狗媳妇那一串添油加醋的举报,如何如何,那样那样,越发觉得安佑武深不可测。 假设‘糊涂桶’真是安佑武杀的,在距离上次杀人抛尸,被安二狗举报,间隔一个多月后,利用天气条件,利用旱厕淹死了‘糊涂桶’,处心积虑… 这个心机手段着实耐人寻味,这是故意在向针对过他的人示威,寻仇来的。 这人的心机简直像迷一样天高地厚,王大福感受到了一阵恶意,如此小心翼翼,又明目张胆,在挑拨着他的情绪。 此刻的安佑武在他看来,就像雾锁云踪的大山一样,你猜不到他能有多高多险恶。 眼前的‘糊涂桶’究竟是不是安佑武杀的不好说,没有直接的证据。 即便按照二狗媳妇的建议,提审安佑武的妻子林芳也建不了章程,何况想要套出他媳妇的话。 围绕着安佑武这个人,彻底让赵象龙和王大福上心,多年的办案经验,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安佑武一定一定还会有行动。 便叮嘱了安二狗务必看住安佑武,再有什么问题直接汇报。 这一边。 ‘糊涂桶’死后,安二狗如愿接任了镇委的提名,成为千湖镇中湖村支书,他立刻暴露原形,撇了‘傻大舅’,口口声声说当儿子抚养,两天之后便让他打包了回到原来的家。 美曰其名;‘不能断了糊涂桶的根,让这个村子少了一户人口。’ 二狗媳妇逢人就解释,按辈分她还得喊‘傻大舅’叫叔,哪有养个叔叔在家里的事,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周全傻大舅的生计,特别照顾之类的屁话。 这傻大舅也没把安二狗夫妇当一回事,他每天准时出门,整日踩着那辆爆胎的三轮车,不辞疲倦地收着各家各户的垃圾。 村民们都有心体贴他,哪家哪户都会多半碗饭,剩点骨头,留着傻大舅上门来,这个百家养大的孩子,整日笑咧咧地在村子四处打转,除了收垃圾就是打扫葫芦庙。 这一个憨厚,淳朴的精神小伙,那带着无邪的目光中,整日在为中湖村规划未来。 到处瞎几把地种些花花草草,每天出门前会给‘糊涂桶’上柱香,念叨点什么,就外出忙活了一天。 但凡村里有什么体力活,白事红事,傻大舅永远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离开。 这其中有个趣味的细节,傻大舅很喜欢安佑武和林芳的女儿‘安熙’,他会在傍晚守在安佑武院前,那一片田坎边坐着,摘一把小花小草,等着林芳和安佑武吃完饭出来透气。 这个时候的傻大舅就会特别开心,远远地看着林芳抱着安熙,但安佑武很抵触,他恐吓傻大舅有多远滚多远。 傻大舅却总是等在那个位置,无论刮风下雨他都要见一眼安熙才甘心。 终于盼到安佑武不在林芳身边,傻大舅小心翼翼上前,递上一簇小花,傻里傻气地看着林芳和安熙笑。 林芳是和善人,见弱残更有亲近之心,舍得傻大舅坐一边接近安熙,他却突然开口说道;“这是庙里的招财童子”。 林芳愣了一下,没听明白。 傻大舅又重复了一遍,他在告诉林芳一些超乎她理解的范围,并且态度很执着。 小女孩安熙瞪大着眼睛,一直“哇哇”地同傻大舅说话,这个说得好像很有道理,那个一直在点头,越发让人稀奇。 傻大舅突然起身跑,安佑武回来了,林芳搞不明白安佑武为啥不喜欢这个发育不全的孩子,两者能有什么关系? 安佑武问傻大舅说了什么,林芳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什么都没说,人傻不机灵。’ ‘糊涂桶’死后,安二狗当上了村支书,借着大权提防安佑武拨了一笔经费,成立中湖村安保组,利用几个关系不错的来监视安佑武,无论人在哪里都要给他盯死了。 为此,他又可以整日和洗发廊的小老婆春儿打扑克。 鉴于料理‘糊涂桶’的丧事导致安二狗一蹶不振,这该死的男人现在学会了躺平,忙点累点应该是女人的事。 这一天,被安二狗安插在村里的两个腿子,看着安佑武背着一筐新摘的蔬菜上东村的集市去了。 东湖村集贸市场。 东湖村集贸市是千湖镇以及周边散落的村庄赶集之地。 同时,这里也是千湖镇政府的所在地,经济规模,道路和硬件建设都是一流的。 特别是近来发现了这片水土下有矿产,赶上澜州市的规划预算,这个矿区便率先动工了。 数以千计的旷工涌到了这里,居住在矿区山的脚下,日常消遣要到集贸市买办,一夜之间使得这个小镇的经济翻了一倍,两倍,三倍,到处人山人海。 茶余饭后的糜醉生活,造就了这里的娱乐产业节节高升,甚至连洋人吃的什么进口牛排都有,什么三成熟五成熟,主打一个优雅,那些少见的洋货红酒好像也高档了起来,糊弄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花冤枉钱。 一个卖菜的打扮,穿布衣戴草帽,在路口呆半天了,他看着人来人往,看着一家装修豪华的餐吧。 餐吧主打啤酒陪伴,西方饮食,那些看不明白的菜加上规矩,据说很牛逼。 更重要的是,这里面服务的小姐妹开放和洋气,该遮奢的地方风情万种,大胆奔放。 菜单可以点菜,有各种吃法。 治安巡逻队是这里的常客,经常是停着一整排摩托车在门前,这家餐厅有个不为人知的二楼,窗户从不打开。 西湖村的‘彪子李’,治安巡逻队一员,正酩酊大醉地扶着一个小姐妹走出来,扯脖子,眉眼斜下,嚷嚷还要看里面的宝贝,燥得不行。 “哎呀彪哥,门户还开着呢!”小姐妹甩了他那只不老实的手,把‘彪子李’的裤档提了提,人怪不好意思地勒。 “你告诉哥,用你们洋文来说,刚才哥的表现good不good?”彪子李才不在乎裆开不开,掐着大妹子的腿,好不尽兴地问道。 “good good!”这馋猫,说着话又不老实地凑上来亲两口,全身上下没一寸正经,都说男人得吊着绑在树上才老实。 “下回不要再横冲直撞了,你看你那门口的摩托车,总是停错位置,撞坏了小门,大门在这边!” 彪子李听罢愣了一下,妹子隔得慌,揉着臀,反应过来。 “哥的错,哥的错!下次看准了,下次看准了!”彪子李尴尬住,也是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李哥!” “安哥!” 安二狗也从内门扶着一个小姐妹走出来,意犹未尽。 他又黑了几个眼圈,这几日连着玩了几把大牌,养馋了身边小姑娘越发水润,皮带都还没有栓紧,邋遢地跌着脚步,晃着要倒要倒。 安二狗一见彪子李眉开眼笑,都喝得烂醉如泥,只顾搂着女人称兄道弟。 自从这个集贸市涌进了矿山区那上千号消费的群体,经济日新月异,安二狗的选择多了,渐渐也冷落了发廊的小媳妇春儿。 第二十六章 飙出去的摩托车 - 狂啸 - 哲懿zy 这世道真是说变就变,上帝扔了个金腚子,千湖镇瞬间日新月异。 先便宜了这群治安巡逻的浪蹄子,泼天的富贵突如其来,鸡犬升天,要想借这个时候发家致富,得先过他们这一关。 “路对面卖菜的那个不会是个傻子吧,从早上蹲在街角落,一个人问都没有,他难道不知道这是街流区,卖菜得往集贸市那边挪。” 老板娘体态丰韵,挺拔的胸膛呼之欲出,走起来路来晃得安二狗和彪子李眼花缭乱。 逢人都喊她‘凤姐’,这个洋饭店的老板娘,老鸨,赵金凤。 赵金凤三十出头的年纪,打娘胎里就有一双精明的眼睛,洞晦这世道沧桑,惯见风使舵。 尽管此刻怀里搂着一个,托着碗看着锅,安二狗和彪子李都望直了眼,哈达子甩了一地。 凤姐才是这个饭店的招牌,天生一俱媚骨,体格魁梧,一点不碍她这身造作和骄柔,嗲声嗲气,跟喜鹊一样逢人七分奉承,又懂得煽火。 “菜市场摊位一个月要200块的卫生费,挨着外面的路边摆也要20一个月,他算什么东西,就想去菜市场摆。” 彪子李形容高大地回应道,虎虎地告诉眼前风韵的凤姐,这个市场的规则他们说了算。 “哎呦彪哥,姐妹几个都说您是打水井活出生的,钻得威猛,我这后厨用水多,您尽管来取,我那执照什么时候给我办下来呀!”老板娘把伺候的小姐妹拉了起来,一屁股坐到彪子李的腿上。 她那本就占地方的臀,此刻不仅把彪子李的身体占满了,连同他的眼睛和意识也快装不下。 彪子李缠住怀里的女人,壮得跟当季要宰的生猪一样,合搂着腰,脑袋像泥鳅一样迅速地往她怀里钻。 她把彪子李拉了起来,抽张纸巾擦去他那哈达流子,咬了咬下唇故作娇羞,撇了他那不安分的手,身子微微往后一仰,勾得彪子李神魂颠倒,吊着一口气,又觉得自己行了,他要征服眼前这座大山。 “死鬼!”凤姐立刻起身,坐着有点扎屁股了,招呼一旁小姐妹伺候。 架不住彪子李还想纠缠,不放人,被小凤姐温柔地抽了两个耳刮子,拂袖而去。 紧接着她来到饭店门口,远眺着马路对面坐着那一个卖菜郎,呆了一会,突然善心大发,看着人从早上坐到这个点,太阳都下山了,招呼伙计上前把菜全要了,让人赶紧回家吧。 伙计出去了一会,又回来了,说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只是打着手势,似乎是要碗饭吃。 凤姐叼着烟,含糊了一下,招了招手,伙计转身要离开,又把人喊住,寻思了一下; “让他在门口坐着吃吧,吃完赶紧走,再算他那些菜的钱,该给多少给多少。” 于是哑巴的卖菜郎等了这一天,终于卖了他这一整筐菜,端着大碗坐在饭店门口,停放着摩托车的一旁,大口大口地炫起来。 他看起来真是饿了,猛扒饭,等着身后的老板娘看够了,转身离开,他放下了碗筷。 在确定四周围没人注意他,店里依然在欢声笑语,人仔细打量眼前这一排摩托车,琢磨了一遍。 一会伙计出来了,只发现了地面上一个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碗,放着筷子,哑巴早已没了踪影。 时间一晃来到了夜晚。 正图快乐的彪子李接到派出所的电话,交代东湖村外的转运站有情况,要安保队去驱赶,因为此刻有人报案,北湖村发生了一起绑架,一户人家的小孩子出门,在村口突然被一辆摩托车掳走了。 北湖村距离东湖村的路途遥远,派出所接到报案后立刻出警,转运站的事就只能揽到彪子李身上。 人醉醺醺地应着话,他这一天就没有清醒过,含糊了一下,十分不悦,搅了他的清梦,一边伺候的小姐在给人按脚。 是哪个王八蛋羔子这么不长眼睛,偏要往太岁的牛角上撞。 他怒气冲冲地出了门,插了钥匙,拧着油门轰轰地出了东湖村,远眺着几公里外的转运站,愈来愈近,就真的看见有人在往马路中间丢酒瓶子,‘噼里啪啦’像鞭炮一样刺耳。 “干嘛呢!”彪子李急刹车,喷着唾沫混着酒精,气得打颤,瞬间醒了三分。 平生最恨这种干坏事不利己的,尽管他也干坏事,但他干的都是有利于自己的。 对头搞破坏的也停摆了一下,然后一个酒瓶子借着夜色,瞒过彪子李的眼神,以为对方在招手,下一秒瓶子直接破在彪子李的脚下,着实吓了他一跳。 他这是不收手,还偏要来惹太岁爷。 “你个吊毛!” 彪子李怒了,踢了车架,从一侧捞出一条钢管,今天真的就有人不怕死,偏要找罪受! 近来那片矿区的开发引来了大批旷工,改善了千湖镇的经济结构,养肥了一批人同时也带来一定的治安问题。 眼下在彪子李看来,这个耍赖皮的吊毛肯定是外来务工,肯定是在千湖镇的哪个摊点输了点钱,跑来这里撒泼了。 乘着酒气,这暴脾气,今天不把人掳了,实在是难解他心头之恨。 扔完瓶子的人显然还没作够,偏要招惹彪子李发作,转身又推了身边的箱子,哗啦啦的空瓶子滚了一地,躲过彪子李一棍子,朝着他裆部踢了一脚,麻得彪子李直哈热气。 人捂着裆,撕心裂肺地疼,今天活使多了,那玩意现在就经不起风吹,别说还要着这蛮脚,这几乎葬送了彪子李下半辈子的性湖。 这番挑衅把彪子李的仇恨拉满,缓了一下,人七窍生烟,今天他要剥了这小子的皮,杀人都在所不惜,便提着棍往巷子里追,一路哐哐当当地打骂,吵得不行。 集贸市储藏货物的转运站,遍地都是小房子仓库,半夜是没有人的。 就在彪子李前脚刚进巷口,舍命往里头追,哪知惹事的那一个根本没进巷子,他躲在巷子口的木箱子后,晃了个身,又迅速地走了出来。 人踮着脚,故意不发出动静。 他来到彪子李那挂了空档的摩托车,亮着灯,蹲下,摸着发动机的位置,找到某个制动,折腾起来。 彪子李在巷子翻了半边天,就是找不到人,疑神疑鬼之际,一道炙亮的灯光射来,几乎瞎了他的眼睛,猛抬肘要遮挡住,口里直啐,骂着娘X... 灯光弱了下来,彪子李迷糊地看着一个身形,那一个他翻了半天找不到的人,此刻就坐在一辆摩托车上,戴着羊毛衫织的帽子,故意盖了一半的脸,露着一只眼睛。 紧接着摩托车发出滚滚的轰鸣,直线朝彪子李冲来,近身猛打个拐弯,逼得人避之不及,就地耍了个大马猴,栽在地面上,气愤却也无可奈何。 他边刹车猛掉头,排气筒轰隆隆地喷了彪子李一嘴,一脸,带着浓浓的烟火气,把人彻底哈醒了,那带着酒精的劲刹那被驱得干干净净。 这吊毛耍够了,驱车出了转运站,要赶紧逃,让楞坐在地的彪子李被搞了这么几下,心情爆炸了,他哪里肯饶!今天就是耶稣来了也不能救这个人。 他迅速来到摩托车前,车钥匙还插着,发动机依然滚烫,掐着离合猛挂挡,扭油门,一溜烟摩托车飞了出去。 前面跑的在挑衅,沿着山路来回窜,东湖村的地界比其他村子高,村子的一侧挨着矿山区,几个月前挖掘机在这里开了一条山路,把那些高势头全挪到了这边。 这条路是彪子李返回西村的必经之路,他太熟悉了,料定这小子今晚要死在这里,只管把油门扭到底,拼命地追。 二人甩了东湖村后,荒原上只看见两道在互相追逐的灯光,以及轰隆隆的排气声音。 彪子李注意到对方熄了灯,急刹地往路边靠,也忙着踩刹车制动,却不是熟悉的反应,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当他觉察到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此刻摩托车以100码的速度还在向前冲,仅仅只是片刻时间,在他犹豫和冷静,忐忑和困惑间,摩托车从追赶的人身边飞过,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却已经太迟了。 摩托车偏离了路面,前面是个大拐弯,下面是挖掘机刨出来的低洼,摆着嶙峋坚硬的石头,飞出去的彪子李连人带车,相当于从三层楼的高度,以100多码的速度凌空冲了下去。 响亮一声磕碰后,黑夜又安静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彪子李死得很惨 - 狂啸 - 哲懿zy 黑夜里响起了‘唰唰’敲火声,冒着昏红的火星苗子,人站在高处往下眺,等了半天后驱车离开了。 第二天。 镇派出所一大早接到报案,嚷嚷得厉害,在东湖村往矿区新建的土路下,一个地势高拔的地方,发现底下躺着一个人和摩托,摔得很难看。 警察的初步判断是驾驶不慎,冲出路面,跌死了。 以至于安二狗还没醒眼,就接到治安大队长的电话,要人赶紧集结到案发地,十分火急! 因为死者不是普通人,是治安队巡逻队的一员,绰号‘擅打水井的男人’西村的彪子李。 跌得头破血流,脑花晾了一地,彪子李瞪着眼睛,流干了血,挂在坚锐的岩石上愣是动也不动,唬着这一个个酒色兄弟,哪一个看着不胆颤心惊。 民警在和治安队长王邦帅就着彪子李昨晚的动向和出勤做报告,通知到了市刑侦科部门,涉及人命关天要那边的介入。 却不巧,消息再一次传到了赵象龙和王大福的耳朵,两个人惊讶地看着报案内容,又是千湖镇! 这个千湖镇最近很不太平啊,意外频频,隔三差五地死人。 而后赵象龙的手机响了,传来了不安的声音,态度坚定且急; “赵警官,我要举报...”安二狗忍受不了彪子李这惨兮兮,叽里呱啦地朝着赵象龙吐槽,态度很急。 赵象龙和王大福只得又驱车,不远千里再次涉足千湖镇,并在案发现场核实彪子李的死亡原因,做了初步判断。 见到赵象龙和王大福的安二狗无比激动,急着要咬人,被赵象龙一个眼神和手势压制住,要人克制,先从彪子李的尸体下手,判断他为啥丢了命。 “是撞击而死,伤了头,断了颈椎和破了大动脉,看来贵地方拜的神仙是没想放过这个人,哪一处都是致命伤。” 王大福抬起彪子李的脑袋,摔成了豆腐渣,太阳刚爬上来,温度渐渐升高,那些苍蝇虫子也纷纷出动,馋得不行了。 “他这得赶多急的路,这着陆点和路面的距离,这显然是酒驾!” 赵象龙插着腰,已经不同情彪子李死得凄凉,至于死因究竟是意外还是被害需要拉回尸检室解剖,这是后事。 便开始判断尸体的死亡时间,路面的位置距离,彪子李是怎么开的车,会飞出这么远,有些不符合逻辑了。 王大福跑到了上游,居高临下地看住赵象龙,打了个手势。 他拿了一把石子,看着身后延伸的路面,直到脚下,发现了交叠的摩托车印,其中有两条比较清晰,琢磨了好一阵,底下的赵象龙在喊着他。 王大福便拿着石头,想象着摩托车的车速,20公里,40公里,60公里,80公里,100公里,使着不同劲往下面扔。 100公里的石头,恰好扔到赵象龙的脚下,都迟疑住,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这种山路飙100迈的速度,是后面有鬼在追么?不然就是嗑药了,酒精上头都不会这么莽。 王大福朝赵象龙打了个手势,后者招呼一边的治安队员,把彪子李抬进裹尸袋,打算先拉回澜州市刑侦鉴定中心,要详细解剖,不打算把它定义意外的交通事故。 搬走尸体的时候发生了个小插曲,彪子李的家人老婆,孩子哭滴地不让走,按乡土风俗要入土为安,搞得现场一阵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先撤回了千湖镇派出所,在听到当晚派出所的执勤和委派的治安任务时,赵象龙和王大福顿时又来了精神。 这两个惯推剧情的警察,立刻嗅到了彪子李的死不正常。 并且那一头在等着的,像炕上蚂蚁的安二狗在电话里一通瞎几把扯,针对的人和彪子李的死,可能真的有必然的关系。 民警详细地把昨晚的情况告诉了赵象龙和王大福,他们先接到了一起绑架案,北村的一个小女孩在村路口被一辆摩托车劫持走了,于是迅速出警。 半路上又接到了集贸市转运站有人闹事,只得派遣当夜值班的彪子李前去应付,毕竟当时的情况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那绑架的小女孩呢?”王大福好奇地问道。 “小女孩在去的路上找到了,就在离北村不远的田洼边,确定了这是被拐走的孩子,送回北村后呆了一段时间,走流程查清事情的经过,闹了不小的动静,千湖镇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昨晚当班的民警回复道,脸上挂着倦意,他刚下班睡没多久,又被喊起来当责,因为彪子李撞死了。 警察好不遗憾,晃着头可怜彪子李,只是委派他到转运站维持秩序,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十分沮丧。 王大福和赵象龙对了一眼,预感这其中有鬼,有人在操控,在赶回澜州市之前他们要到这个转运站看看。 两个人过了一遍想法,都出了门,那一头心急火燎的安二狗早等得不耐烦了,憋着一肚子的话,再不说出来就要爆炸了。 赵象龙依然要他闭嘴,并指了指车,要他上车再说。 安二狗就像憋着一串稀,急着要嘣出来,铁青着脸色兜不住了,就彻底兜不住了,对着赵象龙一顿开炮: “我告诉你赵警官,安佑武绝对是凶手,‘糊涂桶’因为我承包的鱼塘得罪了他,死得不明不白,那天安佑武去告祭的时候,我亲眼见到糊涂桶显灵了,指着安佑武说他是凶手,眼睛都流出血了...” 安二狗动魄惊心地说道。 “糊涂桶死了,还能用手指着安佑武?”坐在副驾的王大福显然很不服气,他不喜欢安二狗这毛躁的性格,乡野村夫的鲁莽和无知。 为了达到目的,把他那没读过书的小聪明越是理直气壮,感情拉着大家一起犯傻。 “我亲眼见到的,整个竹林都在摇晃。”安二狗反驳道,正经得不行。 “你亲眼见到的?我还亲耳听到彪子李在说你们欺压老百姓,他说他自己死得罪有应得呢!”王大福嫌弃得不行,怼回去一句。 安二狗被怼得有点呆,反应了一下,又急急忙忙开口: “不是,王警官,你听我说,糊涂桶是收了我的钱,把那几亩鱼池临时写了条子租给我,占了安佑武的便宜,所以他才怀恨在心,弄死了糊涂桶,但是在你们到来之前,那会祠堂里,彪子李动手打过安佑武,因为他牙硬,不肯招出埋尸的地方,后来你们也看见了,彪子李还当着你们的面搂了安耀武两个嘴巴子!” 安二狗把心底话掏了出来,火燥得不行,被逼到这境地,逻辑无比清晰,有理有据。 赵象龙和王大福又对了一眼,有些意外,安二狗这个话显然说到他们心坎了,原来彪子李在祠堂对安佑武拳打脚踢过。 那么以二人对安佑武的犯罪人格理解,这是一个城府极高,睚眦必报的人,所以不能无视安二狗这个说辞,并且越发合情理。 安二狗还在哔哔赖赖,一定要证明安佑武是凶手,急着要两个警察的态度。 “讲下去!”王大福认真起来。 “你想啊,安佑武杀人埋尸的事情是肯定的,对不!他一定杀过人,那些跟他有过节的,哪一个他会放过,彪子李那天是喝很多,还不至于冲下山沟,那条路他来来回回走了几十年,也没听过出了人命,彪子李不是爱飙车的人。” 安二狗此刻颇有种媳妇娟妹子附体的冷静,至少分析情况,在王大福看来可圈可点。 一路上安二狗痛快地吐槽着对整个案件的理解,安佑武的性格分析,净说着他的坏话。 数落着安佑武小时候干过的事,明嘲地说了彪子李死得这样蹊跷,绝对和安佑武的手段有关系,这个人喜欢背后来,喜欢搞偷袭,从小偷鸡摸狗,无恶不作… 赵象龙和王大福各怀心思,尽品味着其中的曲折和微妙,有着怎样的千丝万缕? 说教间弹指,他们到了东湖村外的货物站转运点。 集贸市的规模是满足五个村庄的起居饮食,自从那片矿山区开发后,物流多了,这地方被画为缓解区,建着许多仓库,供应商铺户周转使用。 安二狗告诉赵象龙和王大福,别看白天这里人来人往,一到了晚上,这里是没人看守和居住的,只是一片货物仓。 他们治安巡逻队需要隔个钟头就来这里走一圈,因为经常有小偷光顾这里。 便叽里呱啦地继续埋汰安佑武,净说着坏话,抓,立刻抓,审都不用审,直接毙了! 王大福看着远处的环卫工人,把地上的碎玻璃瓶子打扫干净,找着摩托车的足迹,想象着昨晚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第二十八章 尸检报告 - 狂啸 - 哲懿zy 接近大中午的转运站人来人往,除了那群在骂骂咧咧的环卫工外,远处的洒水车堵了,司机探头谩骂,到处浓烟滚滚,这哪还有什么线索。 二十公里外的矿区轰然一震,扰得眼前人霎时停摆了下来。 矿区又在大开发了,每日路过周边的泥头车总是风尘滚滚,导致这个转运站的路面沙尘就像疾癞一样,每日贴着地面一个劲疯长。 所以一天之内要不停地洒水,才能杜绝这些粉尘。 眼前这个案发现场,彪子李接到派出所的委派任务的地方,洒水车当着三个人的面,把大小马路全洗了个遍。 “走吧走吧,别说问个鬼了,就是找个人都难。”王大福泄气地说道。 他本想就着山路的摩托车胎痕,追查源头有什么蹊跷,到底从哪里来,去哪里去? 赵象龙和王大福是这样模拟经过的,彪子李一定是在追什么,或者被什么追,才会那样义无反顾开着100多迈的摩托车在山野路间狂飙,他是想追到人。 那么开到100多迈追那个在转运站惹事生非的人,这个人肯定也骑着摩托车。 两个人以转运站作为起步,追逐之余出现了意外,就是脚下这片地方,眼睁睁地看着被洗得一干二净,没点盼头了。 赵象龙和王大福泄气地回到车上,拿着本本纠结了一会,勾了几个圈圈。 接下来只能从彪子李的尸体,他那辆撞瘪了的摩托车,还有派出所打出的那一通电话,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了。 得找出是谁用了那个电话,哪里售出的电话卡,千湖镇只有两家小灵通营业厅,查出打到派出所的手机号码,到底是哪家售卖? 王大福的潜意识里,打到派出所报案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导致彪子李死的元凶,这是调虎离山,故意支开警察好摆布人。 然后就是正常流程,尸检彪子李还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喝酒和嗑药等等,定义是否是意外导致了他的死亡。 于是三人又驱车返回了东湖村集贸市,并在集贸市路口放了安二狗。 赵象龙告诉安二狗,他们将会回到澜州市,就着彪子李的尸体和撞毁的摩托车,这些现场物证科学地排查,找到任何线索,还给彪子李一个公道。 从安二狗咄咄逼人的态度来看,他始终要把这顶杀人的帽子扣在安佑武的头上,口口声声咬死安佑武就是凶手。 因为安佑武,‘糊涂桶’和彪子李都有过节,安佑武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王大福一再琢磨安二狗的情绪,越发耐人琢磨,看得出他的偏执无可救药了,说不定,指不定就真的能干出一些杀人放火的事情来。 “我告诉你啊,人民警察办案,一定要讲究证据和程序,不能仅凭你一张嘴,满口胡言说是谁就是谁,写在澜州市刑法典上的词,可不能像你中湖村的葫芦庙那样,跪着求,抓个阄,就可以决定是非,决定安佑武是凶手!” 王大福把脑袋探了出来,要威慑安二狗,洞穿人的心眼,要他认清楚现实。 因为接下来很大可能,不是他要去杀安佑武,就是安佑武会找上他。 “安佑武究竟是不是杀人凶手,最后得我们,只有穿上我们这身衣服的人才能代表司法去拘捕,最后判决是检察院和法院的事,你最多只是配合义务,不要有什么歪心思要对安佑武下手,他如果出现了意外,今天你就是第一嫌疑。” 王大福发狠地说道。 能把一个憨批逼到这种程度,安二狗接下来会搞出什么幺蛾子还真不好说。 赵象龙也是看着安二狗又恼又无奈,像极了一只要咬人的狗,又被主人强拘住,他耸着耳朵,露着牙齿,却无可奈何。 赵象龙和王大福走了,回到镇派出所办了交接手续,把彪子李和那辆撞瘪的摩托车装上,固定好了,马不停蹄地往澜州市刑侦科赶。 澜州市刑侦科。 特殊加急,尸体鉴定手续很快,一天后的尸体报告就出来了。 死者死于头部破裂,颈椎骨折,心肺被穿刺,体内带有矿土成分,是撞击在了什么坚硬的岩石上,多处致命伤的同时,血液也排干净了。 “这得多作恶多端,才要受这样的酷刑!” 王大福拿着尸检报告,隔着玻璃墙看着被剥干净的彪子李,天灵盖装着豆腐花,被打开地放在一边。 还没有完,根据彪子李体里能找到的血液凝块,胃部,肾里,还有膀胱里还没消失殆尽的液体物,化验之后表明,死者生前有过大量的性行为,同时大量饮酒,酒精含量很高,这个人的身体里都是酒精。 更重要一点,膀胱提取物经化验呈阳性,意外说明了彪子李在死前有吸毒的行为,间隔时间很短。 最后的这一个发现,让赵象龙和王大福大跌眼镜。 在二人的印象中,这些人的恶劣也就是伸手占便宜,欺负老百姓,占着生他养他的水土,犯罪性质卑鄙,等同他们没文化程度。但涉及毒品的八竿子打不着,赵象龙和王大福每天都在配合缉毒科的警察办案,他们印象深刻。 那个隔山隔水的千湖镇贫瘠之地,隔着几十公里,说什么也没想到会跟毒品交集。 此刻在赵象龙和王大福的眼中,这起案件的性质完全变了,因为吸毒的人是没有任何立场的,牵涉的关系会很复杂。 何况这是一群有组织,有权利手段的人,说不定安二狗也吸毒了,急着要把彪子李的死撇清,治安巡逻队肯定有人在组织接触毒品。 那么这个时候该相信谁就真不好说了,在王大福的眼中,杀害彪子李的可以是任何人,处理涉毒的案件最复杂。 赵象龙从通讯公司查阅了那通打到派出所报警的电话,是一个标志有礼貌的声音,用着温柔的调跟民警说三道四,这个声音是陌生的。 赵象龙和王大福以为获取这段通讯音,就能判断是不是安佑武,毕竟他的嫌疑确实很大,只要有口音证据在这里,提审安佑武就合理了。 眼下情况又变得复杂,赵象龙顺着通讯线索查到千湖镇电讯营业厅,找到了那个小灵通号码,并定位到一个营业点。 两个人又急忙驱车往千湖镇跑,要找到营业点的人,询问当时买这个小灵通卡的人究竟是谁,是治安巡逻队的人还是安佑武,之后便好撕开个口子,追着查下去。 就在赵象龙和王大福争分夺秒,这一边的安二狗也没有闲着。 他沮丧地回到了小凤姐西餐店的二楼,敲了敲门,自报了姓名,猫眼动了一下。 一推开门,里头一股酿了十几年的浓烟味,拼命地往外翻,夹杂着各种味道。 这是一个隐蔽的酒色场所,五毒均有。 还有墙上昏红暗紫的灯光,来回投射,一丝不挂的女人就像水蛇一样,缠在每一个粗犷的腰上,汉子们好不快活。 他们在对着嘴,吞云吐雾,那一头磕嗨了的人在一个劲猛摇,要小姐拿着皮带抽他,用力地抽。 治安巡逻队长王邦帅见安二狗一脸沮丧地走了进来,一把掐住身上匍着的小野猫,她正舔得上头。 看着安二狗耸着脑袋坐到队长的身边来,拿起桌上的烈酒,猛男XO一通牛饮。 “那两个警察怎么说!”队长压了压手,音乐和灯光停了下来,小姐们磕嗨了,正上头,都抱怨起来。 “他们不信是安佑武干的。”安二狗垂头丧气地说道。 “警察不管,我们自己来,这个人好好在中湖村呆着就行,偏要跑到太岁头上动土,会不会是地主家那傻儿子派来整我们的?”另一个治安巡逻队员道。 地主家的傻儿子,是千湖镇镇长的小儿子,叫符天一,澜州市人。 因为父亲’符世添’被调任到这里当了镇委,他随后跟着来了,占着父亲一手遮天,纠集了一群人整日为非作歹。 他们更多地控制了矿区那边的资源,也是干着一些和治安巡逻队一样不可告人的事情。 第二十九章 逮到安佑武 - 狂啸 - 哲懿zy 谁不知道提了这么一句,安佑武是镇长符世添的小儿子,符天一的人,上头的情绪又涨得不行,愤恨拉满。 一个一个莽着要打要杀,趴在身上的女人也不香了,裤子还没提,嚷着要去拿符天一和安佑武碎尸万段,好不威风。 要论‘蛮’,还真的没有谁能拼过这群土生土长的人,这群蛮子占着地势祖居,他们怕过谁? 众人深信不疑安二狗的话,讲到了彪子李在中湖村祠堂对安佑武拳打脚踢,才导致了身死,这是安佑武的报复。 王邦帅想体面安排这件事,派安二狗去说服赵象龙和王大福,要拿他祭彪子李。 没想到两个警察竟这么正经,不说没被糊弄到,反倒是把安二狗治得服服帖帖。 ...... 突然,边上瞭望的蛮子猛支了手,队长王邦帅走岔了神,众人也感觉气氛不对,都望了过去,一个个冒冒失失。 脑袋转得快的,以为符天一听到他们说话,带着人杀到楼下了。 “怎么回事!”队长王邦帅烟都不会叼了,额面铁青。 这个场子是他组织的,这里面的东西,黄赌毒哪一个公之于众,都吃不了兜着走,霎时比任何人都要起反应,深知重弊。 “这个人,怎么好像昨天蹲在对街角卖菜,今天又换了一身衣服,在那里转,一直瞅着饭店的方向。” 蛮子支棱了一句。 安二狗摸上前来,疑神疑鬼,撩开帘子瞄着底下的人,眯起眼睛,要仔仔细细地看清楚。 他突然大吃一惊,愣是‘滋’下牙,内心波澜起伏,像是要使很大劲才能接受这个人,突然见他抬头朝窗户望来,一瞬间看得明明白白。 “这不就是安佑武吗!”安二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连着所有人都有了反应,一个个急着要起身。 队长王邦帅使狠劲地砸了下桌子,众人原地呆住,一个个精神抖擞,被威慑住了。 王邦帅起身来到窗口边,也是蹑手蹑脚,一眼鄙到了街道上转悠的人,还在瞎转悠。 他的目的暴露得好明显,就是在冲着这栋崭新的二楼瞅着看,显然安好了什么心思。 “确定这个人就是安佑武吗?”队长王邦帅冷漠地问了一句。 “确定,这就是他,就是他!”安二狗咬牙切齿地道,不知道有多恨这个人。 “既然警察都管不了,那我们就来管一管,也给李子全家一个交代。”王邦帅心平气和说了一句,然后咬牙切齿。 他支个手,几个蛮子上前来,在他们的耳边吩咐起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蛮子们一个个屏息敛神,穿戴整齐了出门,队长和安二狗依然站在窗边,看着安佑武在转悠。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老板娘小凤姐出门了,踮着猫步,那几乎都要撑暴腰的旗袍,风韵尤人,前凸后翘,别说身材了,路都在晃。 “帅哥是要找工作吗,我们缺两个后厨拣菜,包吃不包住。”老板娘小凤姐上前,支棱着手,只瞧了安佑武一眼,便也不关心,一副高高在上。 安佑武点了点头,打个手势表示自己不会说话。 “得啦得啦,不会说话更省心,会刷碗就行!” 她埋汰地看着人,又是扭臀又是扶腰,她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婆娘,转身走回去。 安佑武看着并排的摩托,崭新且都是最贵的,刚上市的型号。 他好奇一个问题,为什么治安巡逻队的人整天都耗在这里,侥幸地想要进去瞧瞧这个饭店到底怎么一回事。 “来,手套,腰兜,进去吧,摘完菜把地面拖一下,顺带后厨的两桶垃圾,提到对面的马路垃圾站。” 老板娘小凤姐把东西一甩,摇着臀进了收银间,叼着烟,斜眼角挑着安佑武的反应。 他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扇铝合金铁门,那该死的谨慎又又又发作了。 安佑武的内心异常敏感,久经打打杀杀的日子,眼前的东西越安静,就越蹊跷。 他犹豫之际,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伙夫提着东西出来,迎面撞着安佑武,骂咧了一句,转身看着老板娘,哈巴狗一样嬉皮笑脸地喊了一声“奶奶好”。 便见厨房炊烟袅袅,有序的案板切菜声,眼前是个直道,前面需要拐弯。 尽管还不明白里头的光景,但是厨房切切炒炒的声音,高压锅在‘唰唰’地鸣,还是让他内心平静了下来。 “进去吧,左拐就到了。”老板娘又使唤了一句。 安佑武便带上手套,系上了腰兜,径直走了进去。 人刚拐过弯,几个蛮子迎面将他按倒,并一块油腻腻的灶布几乎要捅到他的嗓子眼,先打一顿,五花八绑押着上了二楼。 安佑武跪在了队长王邦帅和安二狗的面前,形势一转,与几分钟前冲突得厉害。 安佑武干瞪着眼,大口地喘着气,鼻孔里充斥着一股咸湿,分辨出各种味道。 他曾熟悉的各种味道,他曾在澜州市里那段辉煌的时光,干的那些事,熟悉得可怕,突然就明白了这些人在这里干什么勾当。 他就不瞧眼前的王邦帅和安二狗,歪着脑袋见屋里的一切布置,灯红酒绿下的女人,袒胸露乳,酒色之外,他闻到了毒品的味道。 “看够了没有,我叫你看够了没有!” 安二狗恼着他终于落到自己手上,死到临头还是一副摆布人的样子,完全无视,直接飞起一脚,迎着安佑武的肚子,好不痛快地顶了一下。 震得安佑武五脏皆摇,卷成一团,嘴巴塞着东西,翻着胃酸,呕出来又咽回去,酸得他反复反胃,不进不出,卡着喉咙了,人疯狂地抽搐起来,抽得有点急,脸色铁青。 胃液从鼻孔里倒灌出来,看呆了队长王邦帅和安二狗,以为他犯了什么羊癫疯。 倒是一旁清醒的小姐,上前把安佑武嘴巴里的灶布扯了出来,他立刻呕了一地,喷得到处都是。 酸得众人恼涨的情绪凉了半截,埋汰得不行,这味是真够辣眼睛,安佑武这是吃了多少鱼,比屁股那一头拉出来的还要糟糕。 “噫...”众人不约而同地拧着鼻子,扇了扇空气。 “你把我害得好惨啊,你惹的事,回来一直给我泼脏水,你杀人埋尸不承认,又杀了‘糊涂桶’,杀了老李,就因为他在祠堂踢了你一脚,你这个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安二狗咬牙切齿地看着安佑武,啐骂道。 “别跟他废话了,直接给他掐死在这样,给老李报仇,既然警察都管不了,我们自己来管,他能杀人,我们也能杀。”一旁一个吼道,他磕嗨了。 “我再问你一边,彪子李,你是怎么杀的。” 队长王邦帅走上前来,点着烟,冷漠地瞪着安佑武,居高临下,两个人在较着气势。 等了半天,安佑武就是看着人,一句话也不说。 “呵,果然是千湖镇的种!”王邦帅嘲讽了一句。 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安佑武的能耐,这个庐山真面目,怪不得安二狗会暴跳如雷,终日慌里慌张,这心劲,果然是个千湖镇的恶水养出来的,够硬! 遂蹲下来,将烧着的烟头往他的胳膊上按,并龇牙咧嘴地看着安佑武反应。 后者的态度就没有改变过,始终都是冷酷的样子,打了个平手。 “他嘛了个必!”一旁装腔作势的坐不住了。 这是他们的地盘,治安巡逻队的地盘,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给个面子。 蛮子愤起一脚踢倒了安佑武,顺势骑上,拽起他的衣领,挥着猛拳径朝他的面门上撸,一顿胖揍后,安佑武一脸是血。 “队长,怎么办,这小子就是不肯开口。”安二狗也打了一阵,累得他气喘吁吁。 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安佑武几乎快被打成死人了。 而王邦帅内心里早安了主意,安佑武是不能留了,不管他有没有杀彪子李,他今天既然见识到了这里,就应该死。 于是一个从未有过的罪恶念头在他内心里滋生。 “等天黑了,给他装猪笼里,丢到外河里泡,喝透了就让他浮在那里。” 队长王邦帅这样说道。 第三十章 赵金凤 - 狂啸 - 哲懿zy 这一边,澜州市公安局。 在起获了足够的证据,证明彪子李的死并不是交通意外,赵象龙和王大福又知道了另外一回事。 那就是和彪子李运来那辆撞毁的摩托车,深度鉴定后,又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强有力的证据。 可以拍板了,彪子李的死是人为故意的,为什么,导致彪子李身死的主要原因,是摩托车用100迈的速度从高处冲下,车毁人亡。 那为什么彪子李不选择刹车,控制速度,从而避开这场意外呢? 答案就在王大福和赵象龙的手中,这一份分量足够的鉴定报告。 造成彪子李死的原因,是这辆摩托车在乡间道路上超速,而他不能做出反应是因为摩托车的刹车档不见了,扭油门的制动被动了手脚,不能回速度,导致他身不由己。 这个关键物证在王大福的眼中,几乎已经是揭开了整个作案的过程,有人蓄谋害了彪子李,至于会是谁,动机?暂且不好说。 安二狗口口声声说安佑武有罪,因为在祠堂彪子李对他拳打脚踢,这个假设是合理。 但同时,彪子李体内检测出的东西,吸毒指了另外一个方向,千湖镇东湖村集贸市这群治安巡逻队有问题。 只要跟毒品沾上的人,是没有任何信仰和人品的。 这伙人会怎么火拼,会怎么杀人,有什么恩怨,巧立名目,然后小心翼翼包装,嫁祸出去。 这个时候人性最大的弊端,最阴暗的那一面就完全暴露出来了,一个吸毒的人,他可以伪装成任何样子。 目前澜州市正处于扫毒最苛刻的时候,处心积虑要找出流窜的源头,那些地下组织。 千丝万缕的证据指向这个犯罪团伙盘根错节,那么彪子李体内查出来的涉毒,几乎可以肯定是从澜州市流过去的。 这个案件就像机关一样,突然打开了另一扇门,是不是可以从千湖镇突破了,一路查回澜州市? 瞬间又成了赵象龙和王大福不谋而合的看法。 二人合计了很久,已是下午黄昏,又马不停蹄往千湖镇这一边赶。 要找到售卖这个小灵通电话的商铺,然后把安佑武的和安二狗的照片辨认仔细,先给案件交代个底。 从而先传唤安佑武,在传唤治安巡逻队,全部尿检过一遍,查出毒品流入的源头,让市缉毒科衔接跟进,顺着这条线索突破。 赵象龙开着车,王大福在副驾咬着笔盖,琢磨着手上的档案,在圈圈勾勾。 想象着安佑武,安二狗,治安巡逻队,彪子李之间的羁绊,关于目前收集到的证词,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谁在跟毒品接触,安二狗有没有撒谎,嫁祸的嫌疑? 这一边。 千湖镇集贸市。 一直拿不到营业执照的小洋楼饭店,挂着招牌,写着‘小凤姐饭店’。 因为治安巡逻队和新任镇长的小儿子符天一利益不合,前者占着盘踞在千湖镇多年,浑身是刺。 后者占着老爹是委任的新镇长,权势滔天,双方就着优势,手段和资格,占着这个热闹的集贸市,都想举大旗占地盘,整日明争暗斗。 二楼之中,安佑武被打得死去活来,奄奄一息地搁在墙边的角落,浑身是血。 安二狗又把人打了一顿,口口声声地质骂安佑武; “到底彪子李他妈的是怎么死的?你是怎么害死彪子李的!” 情急之下又踹了几脚,拿安佑武磨着脾气。 他奄奄一息地睁开眼,看着边上坐成一排的人在吞云吐雾,醉生梦死,迷离地夹杂着许多不堪的画面。 小姐们坐在汉子腿上的镜头,光不溜秋,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痛苦,扶着脖子在那里大喊大叫。 这里嫣然是一个犯罪的集中地,罪恶萌芽的地方。 安佑武看向一边高高在上的治安队长王邦帅,人威武挺拔,正跟趴在身上的姐妹较着劲,等着谁先开口说不行。 “想要尝一口吗?这雷子比你家婆娘怎么样?”打疼手的安二狗,注意到安佑武的眼神,直勾勾地看住小姐白嫩的背,润得没有一块瑕疵。 男人嘛,说到底都是下半身动物,谁能挡得了这种犯精虫的事,一副吃定了安佑武的姿态。 安二狗高高在上,喊过来一个姐妹,光条条,人有些腼腆,矜持地插着手,拦住上半身,为难地站在安佑武面前。 “手拿开!”安二狗骂一句,扯了她手,晃着两个沉甸甸在安佑武的面前,馋着他。 转而又笑嘻嘻地蹲下,揪起安佑武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脸,继续调侃道; “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杀彪子李的,说了,她就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这不比你家婆娘香吗,家花什么时候艳过野花。” 安二狗手一搭,女人乖乖地蹲了下来,晃着雷子,要让安佑武看得更清楚,认定他也好这一口色。 却不料安佑武一口带血的唾沫喷尽了安二狗一脸,顺带一脚踹得一边的小姐妹,连翻三个跟头。 安佑武这一脚有几个意思,对待妻子林芳,他是真动了心,别看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会袒护自己热爱的东西,偏执到底。 此外,已经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并且在澜州市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他安佑武的格局远要比眼前的安二狗高出很多个档次。 打在他身上的蒜头算不算伤害?在安佑武看来,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为了达到目的,这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 但是用一个妓女来侮辱他的风度,连带着妻子林芳,安佑武此刻恨不得手上有把刀,送送安二狗去见彪子李。 “你他妈的...”这口唾沫突如其来,让安二狗尝了腥,瞬间火冒三丈,正抬起要来一脚,后面的队长王邦帅喊了一声;“住手。” 紧接着听到敲门声,打手上前看了猫眼,楼下负责经营的老板娘凤姐堵在门口。 门开了,小弟露着一口黄牙,开始对着凤姐上下其手。 “管好你那东西。”老板娘凤姐一把掐开了人,嫌弃他不害臊,露着豆芽丁丁,逞威风,跟条狗一样。 她看了一眼地上被打得半死的安佑武,心里有些惆怅,惦记着是自己造孽了不好,把人引进来才招了老罪,花容失色地看着,怜悯之心炸裂。 她本质的为人,只是想来千湖镇干点灰色产业,捞点收入,巴结这些地头蛇,治安巡逻队,但是她没想过要闹出人命啊。 这不一听到彪子李摔死了,隐隐总感觉这地方将要发生什么大事,她可不希望投资在这里的钱打了水漂,搞不好连带去蹲局子都有可能。 “我说大哥呀,别把人打死在这里啊,我这买卖...” 她急得揪着手帕,愁眉苦脸地看着远处高高在上的王邦帅。 “你们这闹的,楼下做饭的都要隔三差五往楼梯口望一阵,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凤姐大吐苦水,惆怅得不行。 王邦帅风度地点了点头,安二狗这才收敛了。 “看什么看,天天干都不满足,去提盆热水上来。” 凤姐骂着身前的小姐妹,后者夹着尾巴,把睡袍一披,赶紧溜了出去。 凤姐先把安佑武扶了起来,靠在墙边上坐着,心疼人被打成这幅模样,打颤着要怎么下手,先抽几张纸把他眼眶擦干净了,把眼球子露出来。 她是爱财,但是绝对不会去杀人放火,在这个身高马大,体态雍满的女人心中,藏着对这个世间万物一种特别的怜悯,虽游走在犯罪边缘,却始终保持情义,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靠自己的女人。 可以干些灰色勾当,但是绝对不能杀人放火。 遂心疼地看着安佑武被打成这样,肿成一个猪头。 ‘过分,实在是过分!’她看着人,愁眉苦脸,触目惊心。 第三十一章 赵金凤2 - 狂啸 - 哲懿zy “你们真的够够了!” 老板娘小凤姐护着安佑武,这个时候偏要站出来替他喊不公,这都快打成死人了。 杀人放火,抢劫绑架绝对不是她的生财之道,这个才三十出头的女人,从十几岁出来混社会,走上了这条歪路子后,是知道在做着犯法的事,但从没有泯灭心中的人性。 她似乎很好地界清了两者的关系,让自己平衡在其中,只要对自己有利的,黑白两边都可以讨好,但就是不能杀人。 眼前依赖的治安巡逻队玩出火了,再迟一点,连带着她要架在火上烤。 遂气急败坏地走到窗边,挨个把窗子打开,要透了里头这股脏气,让夕阳光照进来,醒一醒这些人的良知。 罪恶在她理智的意识中,一定要有个度,这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他们只想快活,不考虑突然会怎么死。 女人可就不一样了,是没有胆量和远见,但是冒险要有个度,不能赔了命。 而自己就是那盆清醒水,要浇透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该适可而止了! 在她的地盘聚众吸毒,查下来谁吃得了兜着走?终日惶恐不安,借着这个时候大发牢骚: “你们省省心吧,警察一天要从我门前走三趟,我哪天不是提心吊胆,嫖娼了还要吸毒,现在还想杀人,你们干脆一把火把这楼点了,岂不一了百了。” 她歇斯底里地骂道: “那地主家的傻儿子巴不得吞了你们,是英雄好汉就去干点正事,把对方干掉,不是整天窝在这里搞女人,抽麻子,绑架杀人。” 老板娘小凤姐气急败坏,叉着腰骂。 骂了还不解愤,拽起一边的皮带,对着窝在沙发上那堆白花花的女人一顿抽,打给这些男人看。 小姐们这回的叫声是真的疼,不像是有个男人站身后扶住腰,那样有节奏地求饶。 小凤姐威风凛凛,尽拿小姐妹出气,打给这群男人看,谁逼急了都可以是一副无吊谓。 蛮子们究竟在乎小凤姐的苦心不好说,这股气场格局,却突然发光发烫地倒映在安佑武的眼中,并引发了一定的共鸣。 ‘这是个干大事的人,懂得权衡利弊,审时度势!’他突然来了精神,瞧着眼前这个女人越上劲。 同时也注意到了她说的话; “那地主家的傻儿子正巴不得吞了你们,是英雄好汉就去干点正事,把对方干掉,不是整天窝在这里搞女人,抽麻子,绑架杀人。” 也就是说,目前盘踞在这个千湖镇集贸市有两伙人。 一伙是这群刺头,占着祖宗世代在这里谋生,得天独厚,多了一份与外人区别的归宿感,他们代表着千湖镇的五个村民生。 另一伙就是小凤姐口中说的地主家的傻儿子,安佑武愣了一下,寻思起来。 从来没有见过小凤姐生大气的治安队员,情绪被吼得烟消云散。 本质里这些人都是窝里横的,蛮横的在遇见城里来的执法队伍,官压一级的,自然唯唯是喏。 他们在千湖镇里浪荡了这么多年,没见像小凤姐这样趾高气扬,敢指鼻子骂脸的,此刻却也神奇地被套住。 身为治安巡逻队长的王邦帅,也怕在这里的勾当被举报出去,犯了坐大牢的讳,干呆呆地望着小凤姐发作。 他带领的治安巡逻队,占着这片生养水土,当下经济时来运转,土著才显得高人一等。 但较起劲来,除了胡搅蛮缠,没一个能拎出来打的,他们没有后台,只能占着多年在这里盘根错节的关系。 如果不小心犯了一些很刑的事,就会像一盘散沙那样,就像此刻,就像眼前。 众人扫兴地清了现场,一个个有模有样地吃起饭来,小姐们也是淑女地挨在长桌的一边,凤姐在一旁端着饭,小心翼翼地喂着安佑武。 安佑武看着眼前的女人,越发瞧得仔细。 在小凤姐的眼中,兴许这是安佑武最后的一顿饭,便要细致,伺候得好,她左右不了安二狗口口声声在那里说要杀人。 尽点仁慈吧,吃饱了体面地去,别死在这里,这是小凤姐能替安佑武做的,她实在可怜这个人,这条命。 傍晚了,都饭饱茶足,都在等王邦帅的态度,他在仔细磨着一壶茶,仿佛有讲究一般,时不时拿眼挑下安佑武,这一幅看谁都轻蔑的态度,像腊月里的钢铁一样,又冰又碴。 “动手吧!”王邦帅下命令道。 一边的安二狗早等不及,拿过两个装尿素的麻袋,把安佑武里外套了三层。 把人嘴巴堵严实,套上化肥袋,两头套,捆扎实,三四个人抬着刚要走,安二狗的小灵通响了。 “谁!”一个问道。 “嘘,警察!”安二狗应了一声,打了个手势,像碰着刺一样。 一旁的人听得仔细,站着的小凤姐和麻袋里的安佑武也听得认真。 安佑武立刻使蛮劲,拼命翻身,弄了很大的动静,绊倒了安二狗,电话摔了出去,被踩在队长王邦帅的脚下。 袋子里在拼命地呼喊,‘哇哇’地嚎,他意识到保命的机会来了。 一旁的小凤姐动魄惊心,揪着领口,这个时候应该帮谁,要帮谁,忐忑不安地迈出脚,又犹豫地缩回去。 她抵抗不了这群治安巡逻的大男人,她需要王邦帅的庇护才能在千湖镇安身立命,揪着心情,七上八下,压制着要冷静,重新退回到门边上。 也是不明白突然在乎安佑武的命,反应得有点过激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挥着热汗。 就这样,驾车大半天的赵象龙和王大福,刚要进千湖镇集贸市时,想通知安二狗和一众治安巡逻队到派出所报到,安二狗故意不接电话了。 几个人抬着安佑武,麻利地上了两辆面包车,准备带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做了,用的是小凤姐拉货走私的面包车。 她感觉天都要塌了,一股无尽的眩晕在逼迫着这个女人,难以承受。 这算不算是参与了杀人? 她从没想过要这么做,即便再恶再毒的人都不应该被杀,那是警察和法律该管的事。 眼睁睁地看着治安巡逻队几个把车开走了,把安佑武带走了,她感觉天要塌了,真的要塌了。 人麻木地走在人稀的街道上,消遣着内心,朝着澜州市方向的大路走,魂落了一地,碎得到处都是。 这是她第一次惹上杀人的勾当,她从来都不愿意这样做,这是底线,亦是恶兆,以至于行为错乱。 她已经想象到安佑武失踪被杀,警察查上门来,这一群五大三粗的人,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姐,哪一个能口齿伶俐,能把慌圆到天衣无缝。 突然气急攻心,一股热血涌上脑袋,两眼一翻,头重脚轻,以为天塌了,转过路口栽了下去。 却偏偏不巧,刚拐进千湖镇,挂了安二狗电话的赵象龙和王大福正发着牢骚,安二狗为什么不接电话的时候,迎面看着一个穿旗袍,体态风韵的妇女栽了下去,没有任何反应。 “我草!”赵象龙猛踩刹车。 那一边正骂上头,挂了电话拧着一个奶油面包的王大福,虽说系着安全带,也是一个惯性甩了出去,奶油挤了一脸。 “有病啊!”王大福骂了一句,两只眼睛胡迷糊了。 便只眼眯到赵象龙火急火燎解了安全带,拉了手刹,推开门冲了出去,慌得王大福猛扣眼睛,以为外面犯命案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醒醒醒醒,同志!”赵象龙蹲了下去,把小凤姐搀了起来,摇着她脑袋,王大福顾不得一脸奶油,也是匆忙下了车,上前查看。 “掐人中!”王大福喊道,赵象龙反应过来,下了点狠手,人醒了过来。 “同志!”赵象龙焦急地呼唤道。 一睁眼看到警察模样的小凤姐,突然就像看到曙光一样,猛醒了过来。 这时候针对那群要杀人的治安巡逻队,只有警察了,她认识眼前这个人,他见过安二狗和赵象龙,王大福会面。 “去,集贸市外的河边,安二狗要杀人了!”小凤姐死死地掐着赵象龙。 听着的两个呆了一下,然后目瞪口呆,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才刚进镇,碰见这么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恼着那边的安二狗不接电话,却从这个不相识的妇女嘴巴说了出来,明白地说到安二狗要杀人,这离奇,这联系,怎么想象? “快去啊,再迟人就要死了!” 小凤姐泪眼汪汪地乞求道,死死地抓着赵象龙的手。 第三十二章 河边行凶 - 狂啸 - 哲懿zy 赵象龙和王大福被老板娘小凤姐撵着出了集贸市,火急火燎地往前赶。 “河边河边,他们要在河边杀人!” 这个意想不到的信息,仓促得太不真实,安二狗要杀人了,他们用了两辆面包车,还有一伙人。 王大福在不停地拨着安二狗的手机,要找到人,要痛骂一顿,浇浇怨气。 果不其然,安二狗还是走上了这条路,王大福在临走警告过他,别找安佑武麻烦。 眼下让两个警察要发疯的是,针对安佑武可不是一个安二狗,整个治安巡逻队都参与了,这还了得! 那边走远了的已经磨刀霍霍,伺机而动。 杀心横在那里的安二狗,今晚无论如何都得安排了安佑武,耶稣来了也救不了他。 “你在干嘛?”赵象龙晕头转向,颠簸着的乡间土路,左察右看,惦记着小凤姐告诉他们的河边,要沿着河边走,安二狗就要在河边杀人。 瞄了一眼副座的王大福,正为拨安二狗的电话无人接听而恼,转而拨通了镇派出所,寻求支援。 这还得了,安二狗行凶,十几个治安巡逻队都参与其中,单靠他们这两条枪,恐怕寡不敌众。 “喂,镇派出所吗?”王大福刚拨通电话,被一边的赵象龙拦了下来,拍掉了手机。 王大福像耍杂技一样颠着手机,差点摔了,懊恼地望过来。 “干嘛!”人憎恶地啐道。 于此同时小车绊了一下,踩了坑,两个人摇头晃脑,赵象龙干脆猛踩刹车。 “我们追究安二狗和安佑武这条线索,已经不只是指控杀人嫌疑,更是牵扯到毒品的这条线,现在大张旗鼓闹起来,整个千湖镇知道,接下来的工作怎么继续展开,办一个安佑武和一个安二狗之间的恩怨,纯属寻常的命案,澜州市那一头趴在地下的犯罪组织,才是真正的老鬼,你想清楚了没有!”赵象龙反驳一句。 王大福听罢,卡住了,犹豫了一下,琢磨起来。 “见鬼,这路谁他妈铺的,这么难开!”赵象龙懊恼地拍着方向盘,汽车费着老大的劲,晃着要过眼前的这段崎岖。 “龙龙龙...”王大福猛拽着人,顾不得他牢骚,伸手去掐了方向盘上的远光灯,他突然注意到了一处树荫下,停着两辆面包车。 “干嘛!”赵象龙不明不白,王大福正经得过分,又换了一个人样。 便见人拧了钥匙,小车趴火,安静地潜伏在夜色之中。 王大福指了方向,都屏气敛声地望过去。 月色皎洁,两辆白漆色的面包车就停在那里,在一派茂盛的阴树木下。 那个叫赵金凤的女人,给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安佑武是被治安巡逻队用两辆面包车带走的,要在河边杀人。 同时他们听到了一丝风吹草动,就好像是那个方向吹过来的。 “有多少个弹夹!”赵象龙解了安全扣,顺手从一侧摸枪。 “我带了两个,24发!”王大福说道。 “中,48发,能对付得了!”赵象龙取了枪,二人从后座取了冲锋衣,迅速裹上。 穿戴装备,二人叼着手电筒,一鼓作气,开了车门,麻溜地从路面翻下河岸,静悄悄地摸过去,一边还在不停地拨打着安二狗的电话。 这一边。 安二狗把手机扔在岸边上,任它闹着来电提示,‘赵警官’三个大字在屏幕上闪烁不停,合着这警察今天撞了哪路门神,偏粘着他安二狗,电话一直打不停。 “你说不说,说不说!”安佑武被捆成粽子,半个身挂在岸上,脑袋按进水里,喝饱了又继续喝,折磨了半个钟,意识渐渐模糊,拼了命地换气。 安二狗青面獠牙,要打到他屈服为止,肯交代就押给派出所处理。 奈何安佑武牙硬,还在逞能耐,再拖久一刻钟,就送他去见见地下那一头的彪子李,好替他们兄弟几个捎足够了这份义气。 安二狗越发铁了心想要解决掉安佑武。 更是因为二人往日恩怨,这叼毛明明就是杀了人,毒杀了他几个鱼池,挪了尸体,让警察扑了空。 在安二狗的眼中,安佑武就像那些耍畜牲的一样,拿着刀又举着鞭,谁不乖觉杀谁,指不定下一个横尸歹命的就是他安二狗。 杀死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人,然后死了一个糊涂桶,又死了一个彪子李,很难不让安二狗联想到下一个非他,他媳妇不可。 今天他要先下手为强,天合安佑武当死,要先发制人,面如槁灰地掐着安佑武死命地灌水,喝饱了再喝。 反复地瞪着河面气泡,内心一点恐惧都没有,这是安二狗第一次要杀人,他迫不及待,他十分张狂。 安佑武终于放弃了挣扎,趴了下去。 那一边盯着半天的队长王邦帅拖着下巴,一伙人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安二狗疯了,在歇斯底里,他完全就不像平日唯唯诺诺的样子,太强烈了这画面,简直变了一个人。 见安佑武没动静了,把脑袋提出水面,这模样没死也去了半条命,安二狗还不尽兴,拽着人,粗鲁地晃着反应。 王邦帅和一众队员愣是一言不发,动都不敢动。 直到一边响了很久的电话,还在闹着彩铃,队长先坐不住了,要打破这窒息的氛围。 仿佛是安二狗在淹安佑武的同时,也在暴力地淹着众人,这群蛮子杀猪杀羊惯了,还真的没杀过人。 骨子里的淳朴,这一刻竟有些在反抗安二狗的举动。 “先接电话吧,看看那一头的警察到底想说什么,三更半夜。”王邦帅把手机丢了过来。 安二狗这才舍得扔了安佑武,气喘吁吁地捡起手机,扶着腰先换一口气,换了老大的一口气后,挤眉弄眼一副表情,点开了接听。 “喂,赵长官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安二狗扶着河岸坐了下来,折腾了半天,费尽体力,他渴得不行,干脆把脸趴近河面,吸口水润润嗓子。 那一边在摸查的赵象龙和王大福听到了动静,辨准了方向,隐隐地看着树林后的河坡,微弱的手电光在晃。 便注意脚下这些新鲜的,临时拨乱的草被,踩开一条路径,确定无疑了。 紧接着那一头突然闹出了一声动静,‘哇哇哇’地叫,像是救命的声音,很急促,力气很足。 原来熟悉水性的安佑武卖了个破绽,被大绑着按在水里折腾,眼见不是时候,干脆闭气,伪装放弃了,节省点体力,静等被抛入河,之后再做文章。 哪知天又造化,他假死在一边,突然听到安二狗在喊着;‘赵警官!’ 警察来了!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突然像诈尸一样跳跃而起,憋足了老大一口气,对着夜空喊了一声‘救命!’ 差点没把众人唬出命来,几个人扑了上去,扣着泥巴把安佑武糊了一嘴。 安二狗如坐针毡,看着动乱,又听到了动静,王邦帅隐隐觉察树林里有动静,一时间都望住同个方向,赵象龙和王大福快步朝这里走来。 气急败坏的安二狗扔了手机,杀戮心暴走。 此时再不解决安佑武,就没机会了,论心机手段,这叼毛八百个心眼,千种方法致人死地。 顾不得谁了,再不动手就迟了! 安二狗扑了上去,骑着安佑武,把麻袋利索一套,赵象龙和王大福已经穿出树林来,眼前一堆人,豁然开朗。 当着两个警察的面,安二狗把套严实的安佑武推进了河里,‘咕咚’一声沉了下去。 第三十三章 都是个误会 - 狂啸 - 哲懿zy “嘣!”赵象龙朝夜空开了一枪,来一个绝对的威慑。 让哪一头还愣着的,仗着夜深人静,仗着人多势众的治安巡逻队,冷血的内心唬了个风起云涌。 两束强光照亮了在场每一个人,迅速地过了一遍。 这一个个土汉子激灵得,举目望了一圈后,终于看到两个警察举着枪。 “往河里丢了什么,往河里丢了什么!”王大福咬牙切齿,燥得急,眼前这一个个有恃无恐,挺着拳头。 “没什么,就是丢了一头死猪,王警官。”安二狗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内心巨忐忑。 “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这是负责办案的赵警官和王警官,熟人,都是老熟人!”安二狗招呼道,强镇底气,又不得不正经来人的反应。 ‘熟你妈个...’ 因为身上穿着警服,性子直的王大福只能在内心里默默地骂着这只禽兽,恬不知耻地把警察和他混为一谈,混为一类。 他突然看到了河中间涌起一个袋子,熟悉水性的安佑武,能耐超过了安二狗的低估,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再一次倔强地浮了上来。 灌口水,把嘴里的泥沙掏干净,浮一阵沉一阵,像鸭子一样在‘哇哇’叫着。 “见鬼!”救人心切的王大福,这直性心肠,把枪丢向赵象龙,猛扒外套,麻溜地脱了一层,匆忙奔向河岸,纵身一跃,‘扑通’进了水里。 标准式的自由泳,迅速朝着安佑武靠拢,先褪了麻袋,想扒开他身上的绳子,弄半天恼半天,又多喝了两口水。 麻痹,岸上的那群人是没打算放过安佑武,这粽子捆的,哪一处都是死结。 好在他熟水性,意志力强,被王大福叼着往河岸走,推着上了岸边。 干岸上的人被赵象龙赶到了一边,他手里握着枪,绝对威慑,王大福喊着赵象龙要工具刀,顾不得浑身湿漉漉。 解开安佑武的刹那,安二狗突然有股冲动,莫名其妙想上前,潜意识在告诉他,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拿捏住这个恶煞精。 流动在他血液里的歹毒,潜移默化地震撼着安二狗,他不知道此刻自己也养成了一具嗜血的人格,也会动手杀人了。 这两人的恩怨,最后必定有一个要先去见地下的祖宗,奈何得了安佑武此刻有两个警察守着,还举着枪。 安佑武终于重获新生,仰着头先痛快地换口气,这几根东西差点没把他绑了过去,这身肉躯今天遭老罪了,内心波澜不惊,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倒是那傻逼安二狗确实会折磨人,安佑武拿起一截断绳,狠狠地掐着,要记住这个屈辱,使劲地扔向了河里,翻个身,继续喘,扣着喉结,把胃里的河水先吐干净。 “没事吧!”王大福湿漉漉,缩着身蹦到赵象龙的身边,直发抖,赵象龙问道。 这入夜的乡癖地方,河水阴得发凉,上头的情绪一过,遍身刺骨的寒冷,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人,不服地方水土。 人麻溜地套上衣服,冷得直跳脚,缓了一阵气氛,那边的蛮子都看得津津有味。 那么接下来,就到了该如何处置眼前这些人了,赵象龙扫着人群,该怎么想象。 王大福也是一半心思,他实在太冷了,摩着双臂,哆嗦地跳着,混混僵僵地看着安二狗,他们还有线索要办下去,现在不能动了眼前这些人,不能闹得满城风雨,使劲地揉搓着手。 亲眼目睹安二狗行凶杀人,得怎么圆这个场? 好在安佑武没死,这个事还有个周旋的余地。 同时,赵象龙和王大福也有顾虑,这群人犯罪行为明确,这夜静人稀,逼急了会咬人的,你看一个个有恃无恐态度,明显做好了准备,知道没有退路了,蛮到底,眼下两个警察只要释放错信号,那就不计较后果。 这会开枪,不管合理不合理,估摸伤亡结果所带来的影响,赵象龙心里没谱,何况能不能打赢是另外一回事。 再者,这事闹回澜州市公安局,要解释的麻烦可远要比二人今晚经历的还要复杂。 于是双方都干瞪着眼,望直了,都在揣测态度,释放错信息,接下来这场面可是真的很难收拾。 何况那头在摩拳擦掌,王邦帅脸色很难看,连着一片都是臭表情。 赵象龙打算带安佑武离开,保证安全,再让众人到派出所受审,定义一个聚众斗殴,治安处罚,顺便验尿。 要先确认毒品的来源,顺着千湖镇一路查回澜州市。 寻思着要开口之际,一旁缓了半天的安佑武却率先打破了沉默。 “两位警官不要这样,这邻里乡亲字都没念明白几个,白天斗点牌,我这输了也没钱还,赖了又喝了两斤白酒,失手打了治安队的兄弟,被拉来这里教训,喝两口水也是应该,村里村外打打闹闹,我们千湖镇的特色嘛。” 安佑武轻松地说道,捎着笑脸,态度大变天,捧着双膝十分轻松,等着赵象龙和王大福转过头来,有点白痴地看着人,很意外。 那一头众治安巡逻队也是眼前一亮,呆了一阵,听进了话,理不出矛头,却也冲散了怨气,尤其是王邦帅和安二狗,简直大跌眼镜。 这人情世故和肚量,确实非一般人,尽管不知道他安了什么心眼。 只知人心狠手辣,安佑武回中湖村快半年了,从来孤僻寡言,突然换了这一幅态度,实在让安二狗受宠若惊。 更何况,在半个小时前安二狗可是亲手要他的命,要不是赵象龙和王大福干预得及时,明年的今日就是安佑武请全村吃席的周年。 他看不懂了,完全看不懂了。 安佑武还在谈笑风生,拿着葫芦卖着药,听着的像灌了口迷魂汤,怎么想象?努力想象… 氛围一下子回到千湖镇淳朴的民风,那股熟悉的幽默,横行霸道的治安队兼村主任安二狗,傻瓜得天真。 赵象龙和王大福对了一眼,显然没有看透,但眼前的气氛确实轻松了起来。 安佑武顺着话继续讲下去;“今晚都是个误会,欠哥的几个钱,我回去凑凑就还,以后不赌不喝了,还劳烦两位警官送我回去。” 他笑脸相迎,最后这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这番唱罢,那边接着粹头,也开始正经了: “哈哈,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嘛!”粉面油头的站出来打圆场,讨好人: “那这样哈,两位警官,这河边晚上阴风吹多了不好,千湖镇有习俗,河间风带阴不带阳,寒了身生娃不带把,那就都走吧都走吧,请两个长官到镇上吃顿夜宵如何?” 两边都在搭着台阶,哄着赵象龙和王大福体面地走下来,磨着二人态度。 “我们不吃,你们去吧!”赵象龙埋汰了一句,把枪放了下来,气氛为之一变,心间的大石都沉了下去。 众治安队员哈哈大笑,都在调侃城里来的人就是挑食,见不惯他们乡间的米粟,大模大样地诙谐,说什么牛大力壮阳,五指毛桃滋阴,啥啥啥城里人不懂之类的鬼话。 而后,安二狗和王邦帅盯了安佑武一眼,磨了一下牙,搭伙离开了。 这刁毛确实命硬,今天没被打死,没被淹死,先应付了两个警察,明天多的是等着安佑武死的路子。 “我们应该走了。”赵象龙上前,伸出手,拉了安佑武一把。 后者抬头仰着人,磨蹭了一下,瞧了一旁的王大福,心里打个结,手伸了出去。 安佑武一瘸一拐地进了后座,那一头的治安巡逻队,迟迟聚在面包车的四周围,看着赵象龙和王大福一行三人的动静。 他们要先带安佑武回到派出所录个口供,讲明白今天晚上的事。 到了派出所,再传唤王邦帅和安二狗,他们既然爱画罗生门,就让他们把这个门画下去。 “警官,去查一下安二狗和治安队长王邦帅的地盘,那个饭店的二楼,小凤姐饭店...” 返程的路上,安佑武一直保持缄默,琢磨着,心事重重,却突然开口道。 第三十四章 安佑武举报 - 狂啸 - 哲懿zy 就在赵象龙和王大福带安佑武返回镇派出所,打算把今晚的事情问个来龙去脉时,独在后座的安佑武突然开口说话了。 “警官,去查一下安二狗和治安队长王邦帅的地盘,那个饭店的二楼,小凤姐饭店...”安佑武说道。 赵象龙正因找不到车钥匙手忙脚乱,在东翻西翻。 而王大福则饿坏了,冻懵了,打颤地挤着一个奶油面包,刚扒了一口。 他刚进城的时候,赵象龙一脚刹车让他白瞎了一个口粮,救了路旁倒地的小凤姐。 而后听着安二狗要杀人了,火急火燎往集贸市外的郊野赶来,救了安佑武这条狗命。 此刻因为水土不服,冰冷渗透了王大福的身,人又冷又饿,急着给自己加点能量,颤着手捧着面包,啃了一大口,安佑武就有动静了。 赵象龙和王大福不约而同地往后座望了一眼,这副正经的模样,看不出仔细。 两人又对了一眼,有些茫然,都在质疑这突然一说,又是哪一出戏? 赵象龙晃了一会,继续翻着储物格找东西,身后的安佑武伸直了手,把车钥匙递了过来。 原来两人换夜行装备的时候,赵象龙把车钥匙落在了后座。 人也是疑神疑鬼地接过钥匙,此刻的安佑武正经的样子,容易让人着迷,这气场很足,举手投足。 这个人的身上无时不刻在散发着一种魅力,深不可测,却又是那样的耐人寻味。 赵象龙和王大福没有接上话,是因为习惯去琢磨看到听到的东西。 显然,在安佑武的面前,他们敏锐的反应也迟钝了下来,被这股气色干预到了,揪不出话头到底有几个意思。 何况安佑武的身份,背了多少条人命,据他们现在查到的东西,两个警察是不会跟他站到一起的,自然也不会听他的只言片语。 要去查这群治安巡逻队的地盘干嘛?他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先回镇派出所,再把安二狗和王邦帅一群人喊到那里验尿,测毒。 “去查他们的地盘干嘛?”王大福不经意地回一句。 这三更半夜,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个时候要借助两个警察报私仇,可真选不对时间了。王大福一瞬间的反应。 “因为他们吸毒!”安佑武直截了当地说道。 立刻让启动车子的赵象龙和王大福来了精神,难以置信地对了一眼,亚麻呆住了,讲到心坎了。 安佑武神情呆滞,瞳孔无神,仿佛一条魂魄还被安二狗钉在河边,没有回来一样。 王大福艰难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意识打成结,安佑武这话回得,简直在掏着他们的心思。 这正是二人大费周折回到千湖镇的原因,想借着彪子李意外死的这个案,就着千湖镇的毒品查下去,查回澜州市。 二人对了一眼,千丝万缕,瞬间默契地接上,继续镇定,王大福慢条斯理问下去: “我说安佑武,你可不能乱说...” 人说着话,正转个身时,便见到了安佑武眯上了眼睛,当着王大福的面朝前栽了下去,昏迷了。 “安佑武,安佑武!” 王大福和赵象龙一惊一乍,解了安全带开了车门,迅速来到后座,安佑武趴着头撞在手刹上,昏迷了过去。 二人手忙脚乱地把安佑武挪了个身,无从下手,便注意到他的伤势,从手臂到肚子,下肢,以及整张脸,他的身上没有一块是完整的,说明了他被严重地折磨过。 “我的天哪,打成这样!”赵象龙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安佑武虽有杀人嫌疑,种种证据的指向,也都在说这个人的手段阴险狡诈,要随时提防。 但身穿这一身衣服,救苦救难要紧,罪犯一样享有人权,撇开偏见,安佑武要立刻送到镇医院治疗,救人要紧。 “你搭着他,挺住!”赵象龙喊了一声,王大福溜进了后座,把安佑武扶在手,枕住,抓稳了他的身体。 回到驾驶室的赵象龙夹了安全带,挂档猛踩油门,车子颠簸出去,原地掉了头,迅速地往镇医院赶。 而后头站着,愣着看半天的王邦帅和安二狗,也是惆怅地望直了眼睛。 “接下来怎么办,队长。”安二狗忐忑地问道,态度迷茫,又夹着慌张。 “啪!”王邦帅一巴掌转身抬起,撑开五个手指头,扇得安二狗连滚带爬。 这一巴掌是在告诉他,今晚想了这么个馊主意,连警察都找到这里来,究竟是谁透露了风声,手脚这么不干净。 接下来那两个警察回到集贸市后,他们掌握了什么?知道了什么?会怎么样?他预感到危险了。 “队长,我...”安二狗瘫在地上,慌得没辙,人委屈地哭着,‘嘤嘤嘤嘤’起来,之所以觉得委屈,是因为他那核桃仁大的脑袋还想不明白,三更半夜的两个警察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教训安二狗也没意义了,即便是杀了他也解决不了接下来的事,安佑武就这样从眼皮底下溜了,并且让两个警察抓到了马脚,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到底会怎么样摆布?安佑武又会搞什么手脚?处境岌岌可危了。 这个读过几年书,颇具胆识的治安队长王邦帅,肚子里也是有乾坤的。 他开始就着眼前的事情分析回去,两个警察现在和安佑武走在一起,安佑武知道了什么,接下来他们要干嘛? 望着眼前高低的人影,皎洁的月色打在每张脸上,现出一幅幅耐人寻味的模样,王邦帅在逐一辨认,找着谁是祸害,哪处断了节? 突然豁然开朗,指指点点,把人群分为两队,吩咐这吩咐那,然后手机响了,是老板娘小凤姐打来了。 王邦帅正要发作,拧着牙根,要痛骂一番的时候,却突然改变了态度,意外和不可思议。 因为王邦帅已经想到了两个警察能找到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凤姐报案了,不然他们不会鬼使神差地出现在这里,救安佑武救得这么及时。 王邦帅举着电话听了一阵,越听是越舒畅,甚至都想撇了家里的婆娘和小凤姐谈恋爱。 这个该死的芭蕉精,做事圆润得像她风韵的身材,善解人意和人衣,让王邦帅情不自禁地陷进去,歪腻地一遍遍喊着‘宝贝宝贝,下次他来当火车头...’ 这幕风情呆了一旁的治安队员,一个个稀里糊涂,与几秒前的气氛判若两面。 大队长饶有情趣地跟着红馆的小凤姐,就电话里开始切磋鸡肉套餐,多种做法。 王邦帅坚持千湖镇吃鸡只白斩,原滋原味,小凤姐辩驳裹面包糠油炸,沾点蛋黄酱或者酸奶,要接受创新。 让听话的这一头颤了一阵,干巴巴地咽了一下。 王邦帅挂了电话,卸了一副担子,回头看着这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春风得意,干了件大男人脸面倍有光的事。 仿佛隔着十几公里远,这一通电话也让那一头的小凤姐娇奢不已,大汗淋漓,这个该死的男人又翻了个身,居高临下... 他横着眼,扫着这些来自千湖镇五个村庄的蛮子,若不是他顶着治安队长的位置,这些人今天还混不成个样。 “刚才我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吗,一会回到镇上,派出所传唤我们了,该怎么做,要怎么做!”王邦帅蹬了蹬脚。 “知道了队长。”众人齐齐回复了一声,便去翻面包车里的空瓶子,几个人掏出那玩意,对着塑料瓶子满满地灌了几瓶。 众人重新上了车,驱车往来的路上走。 另一边。 那一边急着救人的赵象龙和王大福,心情一路在颠簸,瞻前顾后,先急着要救人。 先救安佑武肯定是大事,把人送到镇医院再说。 然后才是安佑武举报那群治安巡逻队吸毒的事,这个反转来得太突然,信息量有点大,这个时候就应该直接去找那个‘小凤姐饭店..’ 小轿车飞驰地拐进了集贸市,便看到远处一个建筑二楼滚滚火焰,道路拥堵,不得已赵象龙只能换个方向,先远离了人群,顺个远道赶。 “这个千湖镇可真热闹。”王大福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三十五章 火是她小凤姐放的 - 狂啸 - 哲懿zy 一行三人终于抵达镇卫生所,进了急救科,挂了病单开始输液。 医生仔细了一阵,反反复复确认了安佑武的状况,交代了不致命,皮肉多淤青,渗血,肌体损伤严重,但命是保得住的。 忙活了半天的赵象龙和王大福瘫在走廊的椅上,疲惫不堪,意识呆滞。 打从今天早上,二人在澜州市公安局就着彪子李的尸检做了分析,驱车来到千湖镇。 没想到一进集贸市,就碰见了个女人,口口声声喊着安二狗要杀人,催促着出了东湖村,要急,要快,风驰电掣。 而后的剧情,差一点与那群地头蛇擦枪走火,才救下安佑武,送到这里。 返程中,安佑武给赵象龙和王大福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要他们查治安巡逻队的地盘,小凤姐饭店的二楼,因为他们吸毒! 种种表象,组成一幅有逻辑,有预谋,有组织的犯罪过程,此刻浮现在两个警察的脑海里,总感觉这不简单,那不简单。 苦恼其中的猫腻,这个罗生门,现在谁说的话才是真的,谁才是背后那个鬼,赵象龙和王大福感觉被耍了,被利用了一样。 首先安二狗肯定是不能信了,他颠覆了王大福的印象,哔哔赖赖只是人前一套,他也是会杀人的,而且是有预谋,故意不接电话。 眼下谁都有嫌疑,得先抓谁?从哪个人的身上切入合适?要干练和不浪费时间。 “那个倒地的妇女!”赵象龙突然开窍了。 于此同时王大福似乎也意识到了破绽;“小凤姐饭店二楼。” 二人几乎不约而同,愣是呆呆地看着彼此,很触动,等着对方先提一嘴。 赵象龙的意识,那个突然倒在人行道的妇女,一睁眼便催着去救人,安二狗要杀人,那么她肯定认识安二狗。 而安佑武的伤势,显然是被安二狗和治安队折磨了一天。 更何况返程的时候,安佑武说了‘小凤姐饭店二楼,治安巡逻队吸毒。’那么这个妇女举报安二狗杀人,杀的就是安佑武。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小凤姐饭店二楼’的‘小凤姐’就是他们今天进集贸市,晕倒在人行道上的人。 联想到这里,王大福痛快地拍着大腿,便秘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通畅,拽着赵象龙猛往外面跑。 后头那一个还差一点要打开窍,被王大福这一拽,打断了思绪,不明不白,要人赶紧往医院外跑。 所有他们迫切的东西,想要解开的秘密,此刻就在这个叫小凤姐的女人身上。 甚至十分懊恼,他们不该去救安佑武,这个‘小凤姐’才是整个案件的关键,最有分量的人。 一路卯着心思往外跑,目的俞加强烈,不提防差点碰翻一个拐弯的小护士,值夜班,也是突然应激,闪个身,晃了一阵才勉强看清楚是两个警察。 “护士小姐你好,我们是澜州市公安局的,在执行公务,请问这个集贸市的‘小凤姐饭店’在哪里?” 王大福迫不及待地问道,上气不接下气。 赵象龙显然还摸不着北,想痛斥人鲁莽,见问话得仔细,便也期待地看着小护士姐姐。 他知道这个老队友的心思比自己转得快,王大福是把利剑,专门针对这些犯案非常有心眼的东西。 “小凤姐饭店?” 小护士愣了一下,十分意外,转而继续回复道,异常紧张; “着火了,那间饭店的二楼,都烧了一个多小时了,据说还烧死了两个人...” 这个时候的赵象龙才恍然大悟,小护士说出来的东西,就像一块拼图,把他内心迟疑的最后一幕接上,整个扑朔迷离豁然开朗,他终于跟上王大福。 以至于情绪在翻天覆地,那边的王大福简直蹦到九霄云外,他的反应超前,快的不是一节两节。 “该死!”他啐了一句,摇头晃脑,突然也呆住了。 突然惦记起带着安佑武进集贸市,看见的那条街道,有个楼房着火,还抱怨了一句:‘这个千湖镇真热闹’,想必就是‘小凤姐饭店’了,二楼着火了。 那可是安佑武举报的二楼! 王大福立刻大步往外走,赵象龙跟了出去,又撤了回来,着急地问着还呆愣的小护士,也是没缓过来,这两个人不寻常。 “那个饭店到底在哪里?”王大福咬牙切齿道。 “出了医院的大门,就看到火光了,咯,那!”小护士指着医院大门,西边一侧的街道,隐隐地看到燎亮的火焰。 “走!”这边听完,招呼不打,脚底抹了油,发了疯地往外狂奔,车也来不及开了,王大福跑在前头。 就五公里的地方,二人上气不接下气,路的尽头便见漫天飘曳的红昏,那被烧着的地方,时不时噼里啪啦地响,再跑一阵,转过路口人山人海。 一个崭新的二层小洋楼,第二层在滚滚地闹着烟火气,火势就像一只暴戾的野兽,不停翻滚,俞发做大,仿佛在嚎在叫;‘就问问你们现在谁敢靠近?’ 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一楼的光景,那悬挂在店门口上,烧得只剩‘小凤’两个字的招牌,突然‘轰隆’地砸了下来,惹了一阵不小的动静,逼得警察咆哮那些在吃瓜的人,“不要命啦!” 赶紧往后撤,越远越好,拉了警戒线,限制距离。 这个小镇的消防设备年久失修,半天拧出不来一滴水来,赵象龙和王大福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关键,被汹汹燃烧的大火吞噬干净。 王大福拧着牙,气急败坏,他看到了那个‘小凤姐’,进集贸市昏迷在他们车一旁的人。 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人,肚子里绝对有乾坤,人正哭得死去活来,一大帮女的围着她,也是哭哭滴滴。 王大福可不吃这一套,今天就是打碎小凤姐的牙,也要从她嘴里把秘密都扣出来。 赵象龙要顾及的就多了,突然看明白了,一把当先,拦住了王大福,要人克制,他们又晚了一步,得接受这个事实。 换句话说,这两个身经百战的警察,又变相地被耍了,被摆了一道。 在王大福偏执的意识里,是这个‘小凤姐’把他们两支走,前去救安佑武,而后自导自演一出苦肉计,一把火有预谋地烧了这个二楼,因为安佑武举报治安巡逻队就在二楼吸毒,里面绝对有关键的证据。 那么事实真的就如同王大福设想的那样吗?还是只怪他后脑勺突出,一厢情愿地想象? 答案是正确的!王大福真就猜对了。 这把火是小凤姐放的,她这一出死去活来的戏码,一分是真,九分是假。 真的情况在于这把火确实让她损失了不少钱,假在于为了换取更大的回报。 这个精明的女人除了不会和不爱杀人,她的心思可堪比搞刑侦的赵象和王大福还要过分,甚至女人仅有的第六感,在她的身上体现出来,更尤显突出。 在碰见赵象龙和王大福的时候,她便知道了安佑武肯定不会死,那么安佑武一定会报复王邦帅和安二狗,这一群折磨了他一天的治安巡逻队。 最致命的手段,莫非是举报他们在饭店的二楼吸毒,最后会连带上她,她所有的基业。 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即便花时间去清理,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何况她也没有时间了。 于是这个时候,女人不讲道理便成了最好的手段,她把饭店里储备的汽油,拎着往二楼浇了一遍,一把火把它烧干净了。 只有烧干净了,那群搞专业的警察才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再机灵的鼻子也不管用了。 她确信在作祟的这一点上,千万不要跟警察耍滑头,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跟他们斗智斗勇,她小凤姐再机灵也算计不过,毕竟读书年代,那两本东西念了多少在心里,她自己掂量得明白。 但是这一把火,能把她担忧的,不懂的,短板的,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通通做个告别,保全了自己和那个赖以袒护的治安巡逻队,一举两得。 是的,火确实是她小凤姐放的!放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 第三十六章 验尿 - 狂啸 - 哲懿zy 这招釜底抽薪可谓是唯妙唯俏,被这个名不见传的小女人玩得明明白白。 两个警察看着冒火的二楼,呆了半响。 据安佑武交代‘小凤姐饭店’二楼,治安巡逻队吸毒,此刻一把熊熊的烈火挡在眼前,赵象龙和王大福忙了大半天,尽捞个人情,救安佑武,成全治安巡逻队和小凤姐。 王大福金刚怒目,怨气冲天,恨不得用尽手段,合着这一个个都敢骑在脖子上摆布。 赵象龙愁眉苦脸地拦在一边,气愤却也无奈,这场面很乱,这个时候纵容王大福,一会真不好收拾,他太清楚队友的暴脾气。 藏匿在这千湖镇里的秘密,还真是一点水都渗不进,终于见识到了这个险山恶水的地方,还真离谱。 “赵象龙你现在知道了吧,厉害啊,这个千湖镇卧虎藏龙,我们只以为安佑武是最泼皮的那一个,一个人呼风唤雨,原来会狂啸的,大把人在,冤大头啊!” 王大福嚼着牙根,连着脖面青筋暴起,红得发烫,冲着赵象龙发脾气。 “那个女人得抓,现在就抓,不管用什么手段,把她嘴巴里的东西扣出来。” 王大福喷着话,却被顶着,愣是扛到了角落,夺了他的胯上的枪,赵象龙忙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给我冷静好不好!”赵象龙恼了,每每王大福这副德行,肯定要出事。 “你把她带回去能干嘛,你就是把她带回市公安局,找专家给她测谎,用什么罪名,怎么批捕?” 赵象龙手背拍着手心,有板有眼地怼。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这些人串通一气,即便你逮了其中一个,能问出什么来?难道安佑武说的话不是别有心机?那个女人会倒在我们的面前,会是凑巧?别臆断,只能有证据才能行动。” 赵象龙啰哩啰嗦地分析一通,气急败坏: “你要信我大福,现在你动谁都是没用,这个穷乡僻壤的的千湖镇,就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卧虎藏龙,谁都在狂啸,安佑武,安二狗,那个治安巡逻队的头子,还有这个女人...” 赵象龙比划着,王大福走神了,越发想得远,脑袋灵光,他没有听进赵象龙的话,突然有了主意。 “现在想证明安佑武和这个小凤姐之间到底谁在说谎,谁是主谋,谁有嫌疑,那就是等安佑武醒来,让这个女人当面对峙,到底安佑武嘴巴里的二楼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赵象龙扯了扯衣领,要保持威武的形象,旁边三两在看热闹。 “有什么都不重要了,该找的东西已经烧没了,不管安佑武和小凤姐,安二狗之间有什么交情和过节,他们之间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利用你和我去压制对手,这些人不会因为一场审问而突破什么,这没用。” 王大福冷静了下来,有主见了。 王大福在市局里被称为智多星,点子最多的人,面对罪恶刁难人,绝不善罢甘休,他才是站在风口的人。 眼下,这个集贸市跟犯罪有关系的人,分成了三个团伙,急于杀人灭口的治安巡逻队,急于灭掉证据的小凤姐,和想要报复治安巡逻队的安佑武。 那么这其中,究竟是哪一方能够拿捏得住,并撕掉它伪装,好敲响正义之锤,王大福迅速地琢磨了一下,幡然醒悟。 他立刻掉头往回走,也不等赵象龙了,他要争分夺秒,要和这群人斗智斗勇,把这出戏唱下去。 好啊,肮脏的勾当敢惹到阎罗殿,是怕自己担的罪恶还太少了,你推开门看看,那十八层地狱酷刑,还能有多嘴硬! “你去哪?”赵象龙火急火燎地追着,看着王大福踩着风火轮,又换了派头。 “回派出所!”王大福回复道。 “回派出所干嘛?”赵象龙看不明白。 “把所有治安巡逻队的人都叫上来,一个个给我把尿验了!”人急不可耐地回复道,顶着一腔肝火,让赵象龙反应了好久。 恶人终须恶人惩,这个一向头铁的战友,鲁莽时容易上头,一旦冷静下来,绝对是憋出奇招,想要出其不意了。 好家伙,王大福的这一招‘验尿测毒’,是在小凤姐的釜底抽薪之下,再抽一次。 既然你烧了关键证据的二楼,那么就从治安巡逻队每个人身上去挖,你总不能把人杀了吧! “等等我!”赵象龙想明白了,跟上了王大福。 20分钟后,千湖镇派出所里。 民警从了王大福的要求,以镇长的名义通知治安巡逻队,要问责火灾隐患,要求都到派出所问话。 治安巡逻队担待的不仅是镇人身,财产安全,还要时刻提防灾情水火。 发生了这么大的火宅,竟没有一个治安巡逻队的当值,问报,肯定要招惹口舌。 事实上王邦帅也在等传唤,在猜赵象龙和王大福回到镇上,会干嘛?要干嘛? 却不晓王大福不以派出所和自己的名义,直接绕开了王邦帅的预判,用一顶能压得住他们的帽子发号施令,让众人乖乖地从各村子集结,半小时内出发。 王邦帅肚子里有心思,只要是从派出所来的电话要求配合调查,不管是提到安佑武还是小凤姐饭店,要胡搅蛮缠,避而不见,要拖着赵象龙和王大福,以退为进。 却不料镇长发话了,威力显然就不一样,俗话说得好:“不怕官,就怕管!” 关于小凤姐饭店突发大火的这件事,王邦帅算漏了一点,这是治安巡逻队的严重失责。 赵金凤那个小妖娼,这把火点得太关键了,但是也落下了一个治安缺岗的问题,全员治安队为了杀安佑武,今天晚上可是一个都不在场。 本就和新任镇长处不来,怪罪下来,估摸要吃不了兜着走,千算万算,算漏了披在身上的这身体面的安保服。 王邦帅也在质疑,集结全员回到集贸市,等待他们会不会是赵象龙和王大福?他拿捏不定,却也只能匆匆领着人来,一个小时后陆续地进了千湖镇派出所的院子。 躲在院子下门口边,阴暗的树丛后,王大福看着来人渐渐稀少,差不多了,数着人头想象在河边见到的一幕,参差不齐,便招手,赵象龙从另一边窜了出来。 两个人搭了一把手,当着所有治安巡逻队员的面,废了老大的力气,把那扇生锈的铁门硬是拉闸上。 二人气喘吁吁地回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真是久不健身,扯得肌筋酸胀,好不得劲。 满满的一院子人,霎时鸦雀无声,都在质疑,都在好奇,为嘛把院子大门关了,这大半夜,难圆其说,看着人又看着门。 赵象龙和王大福留了一手,今天进来的一个都别想跑了。 “好了,你们镇长现在公务繁忙,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人还在澜州市招待所过夜,正连夜赶回来,我和市委那边打招呼了,这边的情况在镇长没有到达之前,由我和同事,澜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大队长,赵象龙先指挥工作。” 王大福站在台阶上,漫不经心地讲道。 而此刻底下的王邦帅和安二狗也终于看出名目了,果然这桩茬不是空穴来风,霎时看明白了。 安二狗在王邦帅的耳边啰唣,神色紧张,王邦帅神色铁青,不应也不答。 “有人举报你们治安巡逻队中某些人吸毒,我们不得已连夜把大家传唤到这里,为了消除谣言蜚语,要当机立断地做出回应,以正千湖镇的名声。”赵象龙拿着扩音喇叭,轮到他上场了。 这个一向谦和,正义,有原则的警察,在耐心地解释传唤大家到这里的目的,讲得更好听一点。 “一次性杯在这里,厕所就在另一头,我们的民警同事会协助大家方便,耽误大家一两个小时...” 第三十七章 都是阴性 - 狂啸 - 哲懿zy “大家配合啊,配合啊,杯子都要拿稳,不要湿手,这一把年纪都是脱毛的公鸡拉不成条,顺风要滴一只鞋,要应付婆娘夜夜卷铺盖杀人,力不从心,都嗦口气,支棱起来,像个男人!” 安二狗啰唣着,迎合赵象龙和王大福,也是莫名其妙地哄笑,感受这些乡村粗汉子,全无个体面。 “那就感谢乡村父老的配合,杯子都在这里,点到名字的上来拿杯子,排队进厕所,拿稳点,别湿手。”赵象龙裂着嘴应道。 “李富贵...”赵象龙拿着花名册,喊了一声,底下雅雀无声,都在抬头,左右找着李富贵,等了好一会。 “李富贵!”赵象龙再喊一声,底下站满了一排人,面面相觑,就没有一个是叫李富贵的。 王邦帅扫了一眼,揪住其中一人,他立刻有了反应,激灵了一下,突然朝赵象龙走去,并大喊一声;“在!” 磨了半天,李富贵可算站出来了,拿着写名字的纸杯子,晃头晃脑地朝着厕所走去。 底下一帮人看着’李富贵’,都很惊讶,把脑袋齐齐揪向王邦帅,他瞪圆了眼睛,虎视眈眈,这一个个突然看懂了,贼眉鼠眼,好不一致,赵象龙喊出第二个名字:“王狗蛋!” 都在找着王狗蛋,看了一圈,摇头晃脑。 “到!”王狗蛋出列了,正经地来到台阶下的桌子前,领过他的纸杯子。 紧接着就是‘安二狗’,‘王邦帅’,‘赵庆龙’,‘曾锭金’...陆陆续续。 在安二狗和王邦帅进入厕所后,一个蛮子扯着档,突然唱起了山歌,好不高亢。 都说这个人有癖好,只要站着解手,辣眼睛抬头的时候就要吼上两嗓子。 这不进去厕所的人太多,尿腥味弥漫,他一时唱嗨了头,腾起双手没扶稳,愣是侧着往一边倒,尿了一旁的警察半身,人好不嫌弃起躲了出来,里头哄堂大笑,王邦帅和安二狗立刻手忙脚乱。 花名册念得差不多,有些没来,不过那厕所台面上高高低低放满杯子了,也够王大福和赵象龙测上半天。 在王大福看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这段时间来,笼罩在千湖镇上空的这股阴霾,究竟孰是孰非?或者安佑武,赵金凤,治安巡逻队,彪子李的死因究竟?很大关系牵扯到这些杯子。 只要测验出阳性成分,立刻定罪,连着小凤姐一起抓,说明了安佑武的举报成立,谁都装不了无辜,便可以逐个击破,找到毒品源头。 赵象龙和王大福挨个杯子取了尿液,滴入测试原中,按时间顺序,名字排序,等着测试抗原的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 出乎意料的是,竟没有一个测试原呈现出他们想要的结果,无一例外,全是阴性! 王大福呆了半晌,像是被一锤子打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小东西,都显示一条杆,恍然大悟,看明白了。 这事情好不简单,这些人精…简直难以想象。 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在狠狠地打他的脸,事态偏离了他的预判,偏到了北半球。 死去的彪子李明明测出有吸毒迹象,差点被杀的安佑武也亲口举报,王大福断定治安巡逻队跟毒品接触,嫌疑巨大,但眼前的事实冲突得很严重。 “可恶!”他一拳狠狠地砸了桌子,杯子撒了一地。 “你先冷静!”赵象龙也察觉到事情蹊跷了,但是事实就摆在面前。 王大福挨着窗口看了出去,王邦帅等来大半天了,在挤眉弄眼,这是他要等的结果。 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可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个尴尬的局面,专等着王大福怎么收拾。 见时候到了,他再使个眼色,整个院子开始沸腾,发作起来,啰唣得不行,警察忙着进进出出,招呼这,安慰那。 半响,当值的走了进来,脸色惆怅地看着两个市刑侦警察。 “怎么说同志,什么情况!”他瞄了一眼桌上的测试原,看明白了,院子的吵闹声越加激烈,便说道; “我看要是没犯罪事实,他们也配合调查了,这三更半夜的,也要他们在集贸市和运转站执勤,这大小村落最近也不太平,自矿山区那一边扩产,外来人口涌入太多,盗窃抢劫时有发生,北村那边甚至都有小孩被拐,就让他们去工作吧!” 当值的十指交叉,迫切说道。 “让他们再尿一次,当着我的面,尿不出来我亲自来给他们把!” 王大福咆哮道,感觉要暴走了。 “够了!”赵象龙压了他一句,也横着态度,这队友又开始整活了。 他又输了一次,摆在眼前的东西让王大福五体投地,输得明明白白,他聪明但激进,容易脱缰,这个时候由着他来,多半很难收拾,马有失蹄,王大福也有失手的时候。 这个决策确实够出奇,验尿测毒,在赵象龙看来可圈可点,但是呈现在眼前的现实,和此刻外面吵闹的人骂得难听,也磨灭软了他的态度。 事已至此,该收手了,得顾及上次在菜市场开的那一枪带来的后果,身为市政法高官的老丈人薛建国,狠狠地批评了他小题大做,影响恶劣。 他处事有顾忌的立场,不能由王大福胡来,便蛮着态度,今天这个事情到此结束! “你出去,让他们各就各去守岗吧,并替我们传达一下歉意,关于治安巡逻队吸毒的谣言已经洗干净了,没有人犯罪,让他们走吧!” 赵象龙郑重地说道,给这件事情画上句号。 “好好好,谢谢同志的配合!”当班同志也巴不得息事宁人,外头这一群大老爷们要是集体发作,谁的脸皮都不好看,何况这些都是没念过书的粗卤汉子,只爱啰唣和逞手脚。 便听到了外头的传达声,动静很大,大门开了,摩托车在陆续地出门,当班同志重新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两人,治安队长王邦帅和安二狗。 “赵警官,王警官!”王邦帅得意洋洋地看着两个伙计,没看够。 特别是王大福,刻在他脸上态度,犀利得像把刀子一样,眨眼间都是锋芒,能杀人,要杀人。 “有劳两位警官今天替千湖镇澄清了名声,我也是管教不好底下的人,这喝酒赌博嫖娼的,都是没念过书,性直又莽,只知道饿了就吃饭,想了就扒婆娘,男人嘛,都一样,猪猪狗狗的。” 王邦帅绘声绘色,呵呵地一顿说,自诩清高。 一边的安二狗配合得仔细,也是挤眉弄眼,嬉皮笑脸。 “有劳两位警官今天大费周折地替我千湖镇正了风气,以后我一定宣传镇办公室的教育,让这些人长长脑子,懂懂法律,你看这样成吗?王警官。” 王邦帅故意揪着王大福,显摆威风,后者心在毛,在努力地克制。 他这是故意在挑衅,当着王大福的面,讥笑自不量力,至少来说,还很嫩,别这么看不起千湖镇。 验尿? 验尿的这一步,早已经在王邦帅的意料之中,他接到派出所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镇长在澜州市开人大。 于是他把犯事的人都替换了,在赵象龙点名‘李富贵’的时候,李富贵并没有来,他吸毒了,替代他的是另一个巡逻队员,但是当值的警察,赵象龙,王大福都不认识。 千湖镇的治安巡逻队是地方协查办代表,没有酬薪,只有执法权利,负责巡卫,监督和举报,由王邦帅组织,上报名字和个人信息到派出所即可,甚至连照片都没有。 王邦帅为自己和安二狗藏了两杯干净的尿,在上厕所的时候,有个人故意唱歌出洋相,尿了监察一身,人躲了出去,他们及时地调换了杯子,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第三十八章 王邦帅啰唣 - 狂啸 - 哲懿zy 王邦帅这是挑明了在告诉王大福,这个地方的规矩他说了算,想在这片土地上狂啸,你还差个辈。 治安巡逻队就是千湖镇的地包天,下牙就是要比上颚硬,强辩也不能改变的道理。 于是下一秒,个性刚烈的王大福拉不住了,啰唣,犯了事还敢在他的面前啰唣?二人在地面抓对,掐鼻子扣眼,谁都有脾气,谁不服谁。 忙得得赵象龙,安二狗几个晕头转向,哪里拉得住,这里一个在蛮扯,那边一个在乱拽,处境突变,乱得太突然。 一个练身子,一个莽土著,都有使不完的劲,两人就像胶水和胶带一样,缠得没完没了,飙着脏话,在指爹骂娘。 鹰瞵虎视,一头茂盛的头发揪得像野草一样,还在发癫,翘鼻子瞪眼,他妈的今天好歹得没一个,王邦帅恼得七窍生烟。 “二狗!打电话叫他们全部回来。”他鼻青脸肿地咆哮,实在气不过。 搞事搞事,这帮土蛮子最不怕就是搞事,况是自己的地盘。 安二狗魂不守舍,愣愣僵僵,他胆小怕事,愁着王大福又护着王邦帅,闹归闹,要讲江湖道义啊,都是自己人,别动手啊,谁红起脸都不好看。 拉架的瞅着王邦帅气急败坏,事态失控了,突然揪住心。 本就担心把治安巡逻队喊到派出所尿检,这三更半夜,闹出意外来,这群四肢发达的蛮子发作要怎么收拾。 这下好了,王邦帅的脸色难看了,那刚走的一窝蜂如果回头,再闹起来,一会得有多乱,难以想象,于是他也不讲究了,得豁出去: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 当值的同志吼道,要王邦帅注意态度,并恶狠狠地盯住安二狗,威慑他最好都不要惹事生非。 再是有意见地看住王大福,那被撕碎的衣领扣子,脸上的褶皱明白地写着’不甘休’,我行我素,完全不顾忌这个民风彪悍的偏僻渔村。 “我说同志,办案是公事,明章据理,孰是孰非,你不能急躁啊!” 他张着嘴,似乎还想吐槽什么,憋一肚子气,好无奈,看着王大福好无奈,这鲁莽撞的,好不晓人情,问题是他没看明白,明明都和平相处的气氛,究竟哪来的针对,说变就变。 那一边的王邦帅在打电话摇人了。 想象一下,此刻那三四十个虎背熊腰的蛮子掉头回来,这个地方一会得塌成什么样? 这个时候赵象龙也坐不住了。 他拽着王大福来到审讯室,把人推进去,把门子拧了几圈,锁死了,又匆忙跑到王邦帅的前面,费尽心思要安抚,听着人大喊大叫,说什么千湖镇的天塌了,雷公都不敢这样打雷,了不起的王警官之类的鸟话。 劈头盖脸让赵象龙忙的,又是好烟,又是好言,讲究地喊兄弟,抬举王邦帅的面子,给足那该死的仪式感。 他在冲着审讯室飙脏话,生怕锁在里面的人听不见,口口声声喊着人出来单挑啊,他年轻对付过几头发情的野猪之类的豪话,他怕谁?这片水土的恶鬼都不敢拦他路,他他他怎么样,他他他牛逼得不得了… 叽里呱啦地重复那几个破事,恼着王大福,没完没了。 他可不需要谈素质,他王邦帅和治安巡逻队是文盲,你懂吗?文盲! 里头的拽着门把手,咚咚咚地敲着门板,大有想全了王邦帅的兴头。 这一头的立刻暴走,沸腾得不行,喷着粗话,愈加嚣张跋扈。 可忙瘫了一边的赵象龙和当值同志,死拉硬拽才把王邦帅挪出院子,远远撇了王大福,眼不见心不烦。 “同志同志,今晚我们的执法行动给您造成的困扰,确实是我们的不是...”赵象龙在一个劲地陪着不是,讲人情世故: “作为王警官的上司,我完全有这个资格和责任,替他出面道歉,根据公职人员行为条例,他的态度和行为确实不检点,我一定对他提出批评,咱这都是邻里村里的,又是合作关系,治安巡逻队和派出所之间的协作还日久天长,闹大闹开了也不好,你看今天就给我个面子吧,好吧?” 赵象龙情真意切,焦头烂额; “这是烟,还剩一点,这里还有几百块钱,你请弟兄们几个去吃个好夜宵,喝两瓶好吧,全当给个薄面,今天这个事情就过去了好吗?” 赵象龙还真就把剩的半包烟,几百块钱掏了出来,硬要塞到王邦帅衣兜,那头怕惹事的安二狗见风使舵,一个劲猛劝着队长要冷静,既然赵警官都这么给面子了。 后者的情绪才消下去,渐渐听进话,还是很不服气: “我告诉你啊,我他妈在这片千湖镇做治安巡逻队十几年,我就是在乡间上碰到一只鬼,它都得绕道走,今天出门是没去葫芦庙上柱香,问一下时辰才撞了这么个瞎眼的脏东西。” 王邦帅扯大了嗓门,往院子里面喊,生怕那个人听不见。 “你告诉他,如果他王警官认为治安巡逻队有问题,大可以告到镇委那一边去,让镇长出面来彻查,而不是半夜三更用镇长的名义把我们叫过来领个杯子扶尿...” 他换口气,继续滔滔不绝; “结果尿检是正常的也不满意,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嘛,你们是专业的人,体面的人,就应该有个样子,做事讲究规矩,毁我们治安巡逻队的名声,什么道理?” 这番话糙理直,质问得赵象龙哑口无言,呆了半响,不见得这些文化程度不高的人只会逞手脚,这逻辑很清晰,巨清晰。 以至于让赵象龙在质疑今天干的这个事是不是真不符情理,呆住了。 还真别说,这话一下子把赵象龙问懵了,因为王邦帅提到了治安巡逻队有纪律问题,应当属地方镇委管理的这点没有错。 他们两个虽然是来自澜州市局的警察,级别要高一些,但管辖范围不在这里,干点啥是应该通知地方镇委的。 今晚的勾当,为了案件侦办得快,赵象龙和王大福确实绕开了条规,用了个说法把人拉到派出所来尿检。 结果可好,弄出了这么一个大乌龙,没有一个呈阳性,意味着没有一个人吸毒。 才导致了王大福暴走,觉得被侮辱了。 两次三番看着这些人作妖作怪,蒙混过关,那么显然,这一次尿检的结果,一切都在王邦帅的掌控之中。 在王大福看来,没有尿检出阳性,这里头绝对有文章,他忍不了,恼了占理的王邦帅,二人针尖对麦芒,半个小时前简直是雷霆雨露。 这一头的赵象龙寻思了一会,依然好脾气地开导,把大家召唤到这里,是因为接到了举报,关于治安巡逻队有人在吸毒,如此如此,那样那样,叽里呱啦地讲了大半天,愣是给王邦帅一顿普法,是有依据可行的,磨着他的态度。 最后赵象龙表态了,关于王大福的作为,失职的表现,没有尽该有的义务和行为,他一定按照条规处罚,要求这件事情尽快平息,今晚大家都有个好觉睡。 便见王邦帅打马虎眼了,本身就没文化,哪里晓得赵象龙讲着法律的东西,几条几例,引经据典,这么正经。 情绪也发作得差不多,威风逞够了,有些尴尬地耗着时间,拉不下面子,装过头了。 赵象龙看着安二狗,使了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缠着队长百般体贴,大人有大量,消消气,爱惜身体什么之类的屁话。 要给足了面子,铺好最后一级台阶让王邦帅走下来,两个人这才一路骂骂咧咧地从镇派出所远离而去。 第三十九章 王大福受审 - 狂啸 - 哲懿zy 大门口孤零零地站着两个人,比暴雨季的两棵琵琶树还要凋零,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赵象龙费尽心思,看着远处的王邦帅和安二狗还在骂骂咧咧,渐行渐远。 好家伙,这一个乌龙踢得人始料未及,实在汗颜,老脸丢到家,一地都是碎节操,谈何身份形象,实在讽刺人。 倒不是说惧怕这一群盘踞在千湖镇多年的治安势力,实在是没有抓到他们的把柄,被反过来咬了一口。 当值同志拍了拍赵象龙,垂头丧气地往回走,今天干的这个事,到底是什么事?他至今没想明白。 赵象龙直呆了好一阵,缓够了,突然惦记起罪魁祸首,怒气冲冲地往回走,回到了审讯室,开了门。 王大福插着手,翘着二郎腿,依然理直气壮,看着赵象龙也只是瞪了一眼,全当无视,今天他就没有错,谈什么愧疚? “你给我坐到那边去!”赵象龙恼怒道,要人坐到被审讯的那一边。 王大福脾性拗,他哪里理会赵象龙,兼平日亲和,二人义气相当,会护短,撅着个臭脸,爱咋滴咋滴。 “给我坐到那一边去!”赵象龙吹胡子瞪眼,来劲了。 王大福一颤,呆住了,看着赵象龙突然大变样,有些忌惮。 便拉拉扯扯地走到被审讯椅上,打开隔板,坐了上去,老实地将自己的双手递了出来,像惯犯被审讯一样,十分乖觉,来吧,审吧,满足你。 赵象龙冲上前,拽着胳膊,扯直了,磕着他的胸肋,碰疼了,人龇着牙,不耐烦地看着他把双手铐上。 见人一再恼上头,不好对付,也猜到他要干嘛,王大福屁话都不敢吱一声,这个兄弟是心思正经的人。 赵象龙铁了心要撸直王大福的逆鳞,强调执法行为,态度素养,把那几个当值的同志都喊了过来,今晚要带头表率,做一个好形象。 褒贬有分,该罚就罚,公正无私,以身作则,展现一个来自于澜州市局该有的模范。 “姓名!身高!性别!”赵象龙拿着审讯本,开始录口供,头也不抬地问着话,写日期,被审人名字,身份。 王大福瞅着这阵势,越发没谱,赵象龙正襟危坐,看来人是真的生气了,印象中他没这么正经过。 “我问你姓名!”赵象龙急眼了,’咚咚咚’地拍着桌面,十分暴躁。 “王大福。”依然是不服气地撅着脑袋,小声逼逼了一句,这个时候竟有些尴尬,心慌气短。 因为眼前都是同僚,惆怅地看着这一个来自市局的警察,才后知后觉,他曾经大闹过集贸市场,那个被埋在蔬菜堆底下的人。 “供职于哪一个单位?具体职务?”赵象龙问道,在本子上快速地记录着,头也不抬。 “澜州市局刑警支队第一大队,一级警司,上司赵象龙…” 王大福想哔哔多两句,诙谐幽默,见赵象龙越发吃人相,如鲠在喉,卡住了,便也乖觉了,琢磨起来: 他这是要表率,他确实是被自己激恼了,这红脸模样,磨着牙根… 王大福心不踏实了,越发觉羞愧。 要说这个世上拿捏得住他,唯眼前的赵象龙了,只有他才会惯着这个臭脾气,欣赏他的为人。 眼下把人惹恼了,戏剧性的反转,没有把王邦帅送到这里,变相了个方式,被王邦帅送了进来。 “具体一点,职位和公职权力。”赵象龙依然不依不饶。 “澜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第一大队队员,警号0157,平生不修善果,只爱芳心纵火,审讯椅上赵象龙,今日方知我是我。” 王大福撅着脸,顺口打了首酱油诗,没心肝地瞅了赵象龙一眼,埋怨这么认真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第一次作。 眼前站着的这一个个,那惆怅的脸色转直下,有些没忍住,先笑了出来。 “正经一点。”赵象龙动肝火了,横着脸。 这一头的同志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王大福在耍小性子,扮鬼脸,学赵象龙模样。 于是接下来,审讯和被审讯的双方,就着正经的问题辨质,揪着行为条例问责王大福,让他一条一条地念出来。 检讨他今晚的失职行为,写了一份报告,触犯了哪些条条,当场按压,留着回市局再好好清算。 缠了很久很久之后,给整件事情交代了个结果,大家都认可赵象龙的处罚决议,各就各的岗位去了。 ... ... 一会功夫,审讯室只剩下赵象龙和王大福,解了手铐,敲了他脑瓜子,十分嫌弃地走向一边,拿着杯子接了水,回身递到人的面前。 王大福解开扣子,舒展筋骨,这一晚给他折腾的,真是叫一个身心俱惫。 “这帮人太会算计了,这帮人,他们是怎么想到会被传唤来尿检的?” 赵象龙舔了口水,继而又是那一副计较态度,耿耿于怀地想象着王邦帅,这事还没有过去。 “这个千湖镇真不简单,这个千湖镇的复杂一点不亚于澜州市,甚至更胜一筹。” 王大福沉着脸色,目光呆滞,缓缓再道: “没有人知道我们要干嘛,不存在泄露消息,所以他们事先都不知道,既然是有备而来,必然有人啰唣,这头子是个人物,早在我们带走安佑武的时候,王邦帅便知道了接下来会被传唤尿检,手眼通天,厉害,这个人,是个角色。” 他第一次对这个巡逻头子有了深刻的印象。 “还有另外一个事。”王大福继续说道; “安佑武在借刀杀人,他想利用我们去牵制这群治安巡逻队。” “不错!”赵象龙认可地点了点头,他也有疑惑,道: “可是安佑武的真正目的呢?孤身去得罪一整个治安巡逻队,他不可能没考虑过后果,王邦帅一定猜到他会去举报赵金凤饭店二楼,他难道没有顾忌?” 赵象龙十分幽怨。 “让他们协助一下,明天把赵金凤传唤过来,即便东西烧干净了,也要问一下饭店的二楼有什么?为什么会起火?看看这一帮人究竟各执其说?见识见识那女人的面目。” 王大福接上话,继续抛着心思: “这一群治安巡逻队被我们传唤来尿检后,东窗事发,以那个安保头子的精明,他肯定猜到有人去举报,举报他的只有两个人,一个人是赵金凤,这个女人应该是治安巡逻队的人,提供了场地,供他们做了多少违法的事。” 王大福转着眼轱辘,考虑得仔细: “安佑武的伤势,是被长时间折磨过,他应该是见过那群治安巡逻队在赵金凤饭店的二楼做了什么。” 他滔滔不绝,愣是端着水杯抵着唇,痴痴地看着地面想象,继续开口; “那么接下来,安佑武的处境就危险了,我们需要到医院保证他的安全,守着他醒来后,详细地审一下,让他说说那个饭店的二楼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一伙人应该是凑不到一起,至少目前来看,都是有自己的利益和想法。” 赵象龙只是呆呆地听,有理有据。这就是他爱王大福的原因,惯着他臭脾气的毛病,这家伙只要理智在线,讲点啥可圈可点,脑瓜子贼仔细。 也是突然才惦记起安佑武,这个关键的举报人给抛到九霄云外。 王大福还强调了一点,安佑武能从那些蛮子的眼皮底下脱身,是因为二人出现得及时,那么适才见到的那个治安头子王邦帅,彪悍且精明,他肯定是不会放过安佑武的,何况这个时候人离开派出所已经很久了。 想到这,两人竟十分担忧,害怕医院里的安佑武会不会有意外。 于是‘咕噜’地饮了两杯水,火急火燎地来到了镇卫生院。 熟悉的走廊,熟悉的街道,迅速地找到安佑武被安置的病房,推开门的瞬间,惊讶地看着的病床上空无一人。 第四十章 安佑武不见了 - 狂啸 - 哲懿zy 赵象龙和王大福的眼前,此刻只剩一张褶皱的病床,一周乱糟糟,摆布得很厉害。 悬挂在一侧的注射液还剩有大半,摇摆着管子,仿佛在诉说这里经遭过什么。 赵象龙和王大福直呆了半晌,这怕是凶多吉少了,那群治安蛮子先一步洗劫了这里,要不然怎么解释遍地凌乱? 这是一间空着的病房,有四五张病床,赵象龙特意要求医生把安佑武单独安置,可是现在呢?病床还在,人没了。 二人找到值班的小护士,已是夜深人静,顾不得人犯瞌睡虫,嗓门贼大地喊。 小护士一激灵,瞪着眼跳直了,拿起桌上树枝朝二人猛地甩,据本土风俗,这个驱鬼作用非常有效,这个医院经常闹鬼。 弄得赵象龙和王大福把脑袋探了回来,也是忐忑,看不明白。 “啊…”被惊吓的小护士尖嚎着,合着眼睛,王大福扶住她双肩,适得其反,叫得更厉害,双方又磨了半天才消停。 便焦急地询问了安佑武的下落,小护士云里雾里,没缓过神,又等了一会,战战兢兢地带着人到了安佑武的病房,也是呆了一阵,摇头摆脑地找,人呢人呢?都陷入质疑中。 她告诉赵象龙和王大福,在半个小时之前,她为安佑武置换了第二轮注射,当事人在昏睡,什么反应也没。 于是她定了闹钟,差不多40分钟后再返回来,熬不住打了个盹,赵象龙和王大福两个讨命鬼就出现了,以至于被唬到,潜意识以为医院闹鬼了。 据说这家镇卫生院不干净,经常闹鬼,特别晚上。 小护士脸红心跳,又说了一遍,她不知道安佑武去了哪里。 答复赵象龙的问题,没有见过其他人来访,人清醒了,态度坚定,指点了赵象龙和王大福,说卫生院门口的保安大叔也许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两个人合计了一下,在医院里东奔西找,实在翻不出点东西,硬着头皮来到医院门口的保安大爷这。 巧合的是,半夜睡迷糊的保安大爷是个耳背的,问了大半天安佑武,他一个劲地回安什么武? “安佑武大爷。”赵象龙大声地喊道。 “什么佑武?”大爷又记不住前面的姓氏了。 “安佑武!”王大福几乎是扯大了嗓子,朝着他吼,这死样,敢情是耍乐子,拿二人消遣。 “小伙子,你不用把口水喷我脸上啊,什么安什么武?” 大爷左耳进右耳出,呆一阵醒一阵。这大半夜碰到两个年轻人跟他掰扯,恨不得把‘安佑武’三个字拆成笔画来糊弄,存心耍了半天,才说他不认识‘安佑武。’ 他不认识这医院进进出出的人,他就是个摆设的,糊弄日子糊弄人。 赵象龙耐心地哄着人,尝试撬出点东西,安佑武多大的体貌,身高,又过了大半天,大爷的眼里终于有了光,迫不及待:“有了有了…”他开始稀罕起来。 解释了半天,说是两个小时之前,一辆警车进来过。 两人合计一愣,这不就是他们把安佑武送过来的时候嘛,麻了,简直气急败坏。 王大福没耐心了,拽着赵象龙一个劲往外走,嫌弃老头啰唣,后面的在嘻嘻哈哈,他喜欢看年轻人抓急,有活力。 二人在空荡的集贸市街道晃了一会,看着凌晨在赶集的摊贩,陆续地拥进来赶早市。 开早餐的店铺隔着一段距离点着灯火,搓面包地搓面包,擀面条地擀面条,干得热火朝天。 赵象龙拉着王大福进了一个面馆,点了两碗面条,魂不守舍,倍受委屈。 都身心俱疲磨,赖着脸皮,闷上心头瞌睡多,什么都赶得好不凑巧,总是后知后觉在吃亏,敢情这千湖镇,一切都是神鬼在安排。 至于王大福这个时候有了幻想,是不是这一间面馆在这个时间点开,也是特意为两人准备? 他莫名其妙地四处看,疑神疑鬼地走了出去,往街道两头瞧了瞧,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为他们安排了这一间面馆开张。 安佑武失踪了,虽说这千湖镇只有澜州市不到1/5巴掌大,复杂的地势环境,大田大水,彪悍的民风,别说要藏个人了,藏个飞机也不容易找到。 那么这个时候的安佑武会去哪里? 赵象龙和王大福断定,十有八九落到了治安巡逻队的手里,因为正是他们二人当着王邦帅的面,把安佑武保下来的。 占着人多势众,在这片土地上惯久了,养成了手段,他们绝不容安佑武营生,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到了不得不挑,不得不拔的地步。 “这个案件先放下吧。”赵象龙吐槽了一句,他们的一举一动,一直被安排,一直处于被动,被玩弄。 “放下!”王大福一听,来精神了,面条不香了。 这挫败感多侮辱人?不亚于澜州市那一头,还要让他欲罢不能,刺痛他了,就要逆水行舟,推着这些蛮子大风大浪地走。 这个千湖镇上的脏东西注定和他王大福没法共存! 人在耍着脾气,戳着面条,叮叮当当地响,老板看了过来,以为吃的不好,又不敢上前问,二人身份不一样。 赵象龙装聋作哑,或者说他已经麻木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面条吃了再说吧,他饿坏了,也累坏了。 王大福要辩驳,迟迟看着赵象龙这副没出息,得走安佑武家一趟,说不准能逮到人,会不会有这个可能?他还没有落到治安巡逻队的手里? 转而又想,蠢了,果真安佑武自己走了的,那么他王大福能想到的,那群治安巡逻队也一定会想到。 况这个概率有多离奇,怕是这会功夫,安佑武已经被大卸八块,面目全非,像街头贩生肉的勾当,挂在哪里卖都不知道。 王大福缓了情绪,想是又慢了,这个局从头到脚,他和赵象龙总是被安排最后出场,打个酱油,便把话头收住。 但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有罪的都得死,一个也别想跑! 唉,算了算了,先停摆,波云诡异,恼了自己,也突然温顺下来。 此刻两颗疲惫的心才算是找到同样的归宿。 这件事得缓,不能急,得坐等,将计就计,王大福熟读兵法的人。 ... ... 也正如王大福所想,假设安佑武跑路回家,什么时候出现在中湖村,什么时候落在治安巡逻队的手里。 摆在他面前的方向都是死路,唯独远走高飞。 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呢?这个时候的安佑武根本没有回去,他躲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呢? 剧情也正如王大福所透的那样,那群治安巡逻队员来过医院撵人,但是没找着。 而后大张旗鼓地聚到中湖村,把巷子全打围了,要瓮中捉鳖,让安二狗去敲了安佑武的院子大门。 耍个套路,据镇办发出的协查通报,要求治安巡逻队协查关于一起名目,走私违禁品,一伙人顺理成章地闯进入了安佑武的家里,明目张胆要抓人。 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影都没有看到。 倒是吓坏了安佑武不满一岁的女儿‘安熙’,哭哭啼啼,吵得邻里居里翻身,都下了炕,围着一周遭看热闹。 换着人恐吓林芳,欺负一个妇人全无体面,再三确定安佑武没有回来过才肯罢休,愤愤不平地离去。 他们愣是把中湖村从头到脚翻了个遍,于凌晨天亮才肯离去。 这个千湖镇是他们说了算,捋虎须没好下场,不排除安佑武已经跑路了,敢露头话,这次让他交代个明白。 因为王邦帅从赵金凤处得到信息,女人如实交代了,她是告诉了赵象龙和王大福去河边救人,但是她并没有举报众人在饭店的二楼吸毒。 她还要合法营生,还要一起挣钱,为此,为了保住众人的利益,她只能一把火将二楼烧得干干净净。 那么这个时候会举报治安巡逻队吸毒,并被传唤到派出所进行尿检的,就只有安佑武了。 那么安佑武到底会去哪里呢?王邦帅一个劲地绞着脑子。 这两个人都是险山恶水养出来的,都是活阎王,一山要比一山高,计较谁先入为主,谁先来后到。 第四十一章 更大的野心 - 狂啸 - 哲懿zy 那么,安佑武到底在哪里呢? 貌似他一举一动,影响到了千湖镇的山青水绿,这群治安蛮子势必大动干戈,烧山开路,掘地三尺都要找到人。 他成了对峙的关键,绝对的制高点。 日晒三更头的艳阳天,中湖村鸡犬不宁。 几个治安蛮子走在河岸上,怨气冲天,将田间一带,储农具的茅草屋里外翻了一遍。 这个时候任何碍眼的,能躲人的东西,通通被撒在外围的这群蛮子糟蹋个遍,提着刀要杀人。 嚷嚷着逮到人要如何如何,撒泼着气,他妈的这个时候到底躲在哪里? 这千湖镇蛮子们熟,安佑武也熟,都是遁地太岁。 捋虎须就是这个结果,这群人出现在哪里,就像是千湖镇上空飘来一波阴云,能浇塌半边天。 已经不是解决安二狗和彪子李之间的矛盾,安佑武这一次是架着自己烤,刁毛啰唣过头了。 更兼澜州市来的两个警察,一搅局,加剧了他的处境,到了不能留的地步了。 王邦帅打算做了安佑武,再消遣那两个警察,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千湖镇尽是赛地煞,恶金刚。 负责中湖村外围的蛮子,顶着大太阳,提着家伙敲敲打打,徒劳无获。 别说这强天白日要躲着一个人,这个爆嗮天,就是一条狗都不愿意出来流浪。 乌烟瘴气,到处乌烟瘴气,人甚至能感觉到一丝丝眩晕,几个蛮子趴在河边捧着水,猛撮脸皮,贴着大口大口地喝,脱了上衣拧干,往河岸甩了甩。 在骂骂咧咧,诅咒安佑武不得好死,这个时候要是逮到了,然后怎么样,把这艳阳天的焦躁一并算在他头上。 继而,又在痛骂市里面来的赵象龙和王大福,逞威逞能,记恨着那天将安佑武淹死在河里就好了。 口溜的甚至说并着两个警察也丢下去。 三个人站成一排,一边叨着,一边扯着裤裆,掏着往下解手,因为辣眼睛,只管抬高了头,眯着四处张望。 浇在底下这一片长得茂盛的野芦苇中,被拨开得并不明显,里头恰好藏着一个人,也是闭着眼睛仰着头,他嘴巴里叼着草芯,听着岸上的人磨叽大半天了。 不错,此刻他们要找的活阎王,就躲在距离蛮子们不到五米的位置。 这片生他养他的地方,他比谁都熟悉一草一木。 自医院溜走后,吃饱喝足,算计着要怎么溜回中湖村,猜忌着治安巡逻队,两个警察会有什么动作。 他看见了赵象龙和王大福凌晨在面馆里沮丧地吃面条,这模样,显然被算计了。 由此,断定那个治安头子王邦帅是个茬,这个富贵很惊险。 当他见识到这群蛮子在小凤姐饭店二楼的勾当,漆黑的环境,不法的东西,内心里突然野了,有了大胆的计划。 以至于不在乎安二狗要怎么折磨,在他身上开出几个眼都好,受罪必然是富贵的阶梯,忍不了干鸡毛大事? 便有了后面一通操作,等机会,等到赵象龙和王大福出现。 自医院走了后,瞧见两个警察吃面,他大概猜了局势,还是犹豫,东挨西挪到小凤姐饭店前。 饭店面目全非,还在冒烟,那几扇破窗户在交代着话:当时烧得老惨了。 这模样比他意想中还要完美,穆然佩服,不用思索就知道会是谁干的。 这个小凤姐是个人物,加深了印象,安佑武内心妥了,拧了一下牙根,这个曾一度埋汰的千湖镇,时过境迁,卧虎藏龙。 这些都是他想要的人,用来拼凑自己的野心。 那么接下来要面对的风险,他迅速估算了一遍。 所谓的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风浪越大,鱼越贵,可别忘了他安佑武从小穿行在风雨中,风浪越大,有没有鱼他都兴奋。 他反复捋了一遍,能够到目的的,先从她下手,步步为营。 在早摊小贩那要了几个面包,灌了杯豆浆后,等着赵象龙和王大福从面馆出来,逆着方向绕了一圈,从人烟罕至的河岸上,一路潜伏地往回走。 他要回家取一些必要的东西,以便接下来的勾当。 于清晨回到中湖村的安佑武,不敢贸然进村,他还得计较,得等,看看动静。 这事闹得,呆子都省得那群治安蛮子这个时候有多嚣张,今时不比往日,再落到王邦帅的手里,十个赵象龙王大福也救他不及了。 举报治安巡逻队在小凤姐饭店二楼吸毒,并不是为了报复肉体之痛,刺激一下这些人的反应。 被五花大绑,拳打脚踢那时,他已经安好了主意。 目的是为了毁掉那个地方,举报查封,让这群蛮子短期找不到栖身,找不到一个可以作歹的地,特别针对安二狗,安佑武瞄准了一个突破口,接下来的关键,他要回家里取点东西。 人于清晨五六点徒步中湖村,徘徊在外,远远地眺着葫芦庙,鬼鬼祟祟有个人。 自从村长糊涂桶死后,留在世上唯一的傻儿子,绰号’傻大舅’便继承了衣钵,整日负责收集,倾倒全村的垃圾,以及维护葫芦庙。 傻大舅爬着梯子,将挂在门口的两只红灯笼取了下来,吹灭了蜡烛,点着香在庙门口几步一拜,一直跪到送子殿上,没了影。 安佑武便环顾起四周,这个时候绝不可进村,只要那群治安蛮子不现身,他一定要等。 此刻村子里必然都是眼线,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这一边。 傻大舅给葫芦庙的送子道士点完香后,跪在蒲尘上,像是听懂了台上那尊泥捏的老爷吩咐,一个劲在那里点头,应着;‘是是是。’ 转身从葫芦庙走了出来,远处的安佑武看着一举一动,傻大舅似乎看到了自己,越发挑剔,越发可疑。 二人呆呆地面了一阵,伸着脖子,都在好奇对方想法和目的。 傻大舅鄙见葫芦庙前的鱼塘,边上的淤泥栖息着两只田鸡,合着眼睛,睡麻了。 这两只泥物昨晚交嗨了,一公一母趴着,上下叠成两个块,精疲力尽地合着眼,没听到脚步声,傻大舅的手按了下去,拎着提在身后,再径直朝前走。 恰好这个时候,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排气声,在中湖村外围的河岸上。 那群治安蛮子又出现了,认定安佑武只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安佑武压着心情,慢慢地坐了下去。 猜到这伙蛮子会来中湖村找人,静悄悄地猫着,看着队伍顺着河岸弯弯曲曲地走,轰鸣声越来越近,整整齐齐。 “你要呆在这里,不能动,现在还不能入村。” 就在安佑武全神贯注盯着远处的动静,冷不提防,一个熟悉又诡异的声音缭绕在耳边,把人唬出了三魂六魄,两根健筋从脚底直抽到天灵盖,亚麻得呆住了,头也不敢回,敢情是对方抬着枪了。 这个傻大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安佑武的面前,站在河岸左侧,安佑武看着右侧,突然嘴了这么一句,没把安佑武吓出屎来。 暴露了! 安佑武猛地往前一扑,掐着傻大舅拖回芦苇中,想杀掉他的心都有了,霎时燥得不行,死死地掐着傻大舅脖子,再用点力气,能送他去见地下的老爹,这刁毛,为什么这么突然? 安佑武瞪着一双无辜而真诚的眼睛,一点儿也不畏惧地抵触着人。 “你现在还不能出去,你还不能进村,他们会抓到你。”傻大舅真诚地说道。 他并没有被安佑武的手段影响到,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此刻杀身之祸就在眼前,安佑武这一双大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就只差发力了。 他的眼中流露着一股真挚,不慌不忙,清澈到影响了安佑武,引导着他冷静下来。 ‘这傻大舅是听了谁的吩咐,特意来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进村子的?’ 安佑武一时之间也搞不明白,突然犯起了嘀咕,但是潜意识在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这个憨子不能杀! 第四十二章 傻大舅拦路 - 狂啸 - 哲懿zy 傻大舅淡定地说道,眼里尽是真诚,他并没有被安佑武欺压住,小眼瞪着大眼。 扼住他脖子的这一双手,安佑武脸色铁青,只要再刺激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但傻子的眼中饱满一股真挚,清澈得像水一样,影响着活阎王有了人性,突然在琢磨傻大舅是听从了谁的吩咐,特意来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进村。 “晚上12点之后你才能回去,去家里取你的东西。” 傻大舅读透了安佑武的想法,将他的心思掏得明明白白,还有理有据地告诉他,只有今天晚上过了12点才能回家去。 这听起来十分诡异! 安佑武拧下眉头,有些犯糊涂,傻大舅竟能洞察他的想法,就连回家取东西,他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他到底…? 这个胆大心细的人精,迅速琢磨了一遍,毫不犹豫抬头望向葫芦庙,突然间想明白了什么。 他安佑武是手段多,心机深,不近人情亦不择手段,养他的这片水土是有信仰的,同中湖村的百姓,对葫芦庙敬业敬德,从来不搞违心。 那么这傻大舅天缺的种,被固执地认为能和神冥说话,他肯定听到了什么,想到这,安佑武豁然开朗,松了手。 便是这会功夫,那群治安蛮子越来越近,动静像一条蜿蜒水蛇,整齐的摩托车队伍缓缓驶来,这片藏身的河岸隐隐在震荡。 顾不了那么多了,心中装了葫芦庙,安佑武有了人性,将傻大舅推了回去,这地方蹲两人必定暴露,并且纠缠了这一阵,影响了周围芦苇草的长势和走向。 还有远处在‘轰隆隆’靠近的摩托车队伍,即将要开赴跟前了。 傻大舅被推了出去,他将倒下的芦苇草扶正,支棱起来,手忙脚乱,这个时候跑也来不及了。 便揪着心,往草窝里挪了挪,躺平下去,望着被芦苇草遮挡的天空,数着心跳,听着那一众摩托车队伍终于行驶到了河岸上,集体停了下来。 “突突突…”的机车声响个不停,他们撞到了堵在土路中间的傻大舅,有模有样地瞪着这群恶煞精。 傻大舅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身子臃肿,脏兮兮,傲娇地横着马路中间,一动也不动。 让这群来势汹汹的大汉,瞅着不明白,这气势有嫌疑。 一大早无缘无故,并且拦了路,就在一众人恰要进村的同时,这显然不对口。 面对这么多人也不悲亢,千湖镇谁不知治安巡逻队,这几天谁敢搞头?谁不知道他们在啰唣什么!偏偏这东西邪门。 他就横在路中间,挪个脚印都懒。 走在最前头的队长王邦帅,上下仔细着傻大舅,透过这身憨厚,这张倔到快挂上天的嘴,能察觉到安佑武就躲在他身后的哪个位置? 看着是很离奇,就是还没看出点谱。 “你干嘛的?干嘛要堵在这里?”王邦帅教唆着傻大舅。 人板着一张脸,生硬,被这么一问也有态度,把脑袋倔得更高,颇有使命感保护中湖村的尊严和地位,进不进得我说了算。 我是拦路精,我是草头神,我是中湖村不正常的守村人,你想咋滴? 守村人的地位仅次于这片水土的神袛,每个村都有特色,这群蛮子也十分敬重,治安巡逻队虽然恶,却也不想计较。 “傻大舅,你在这里干嘛?快让开。”安二狗凑上前来,嫌弃地看着人。 而后便在队长王邦帅的面前嘀咕了一阵,详细地讲述了傻大舅的身份,以及他那个天生傻缺的性格。 王邦帅晃了眉头,在听到傻大舅是中湖村每天起得最早的人,负责给葫芦庙点灯笼,下灯笼以及剪蜡花的人,他那精明的心思一下子就提上了脑门。 合计了一下,打算拿他消磨,测测傻大舅的反应,便开口道; “最近中湖村很不太平,有人杀了人又不肯承认,我们是治安巡逻队的,前来替中湖村抓坏人,今天早上你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进出入中湖村?” 王邦帅客气地问道,傻大舅听罢只是眨了眨眼皮,半晌没有反应,磨洋工,一伙人又呆了半晌,没有一个开口。 “你有没有看到安佑武?”这一边的安二狗急了,直截了当地问。 傻大舅抖了抖耳朵,根本不看安二狗,一直痴痴盯着王邦帅,不服也不说。 “走啦走啦,队长,他傻子一个,别跟他浪费功夫,敢情安佑武此刻正在家里搂着老婆啰唣,我们刚好堵上。” 安二狗催促道,毛手毛脚。 但是队长王邦帅的心思,显然没眼前的安二狗单纯好糊弄,他在仔细地观察着傻大舅,反常就有妖,他的身上带有两边河岸的芦苇草籽。 这些芦苇草籽带着倒刺,挂满了他的衣服,也就说了傻大舅刚才应该在河岸摸爬滚打过。 王邦帅就势朝一边河岸望过去,他矮矬不高,屁股又横胯在座位,视野有限,观望河岸下的芦苇草,确实是瞧出了一点端倪。 同是生活在这一片水米乡长大的人,千湖镇的渔民对于这片河水流域,任何一处作物,杂草,它的摆作都有理解,经验在告诉他里面躲有什么东西,藏起来了。 当即,王邦帅熄了火,众人一瞧这架势来了精神,便见他们踢了支架,翻身下了摩托,就着眼前这片芦苇河岸,仔仔细细地斟酌起来。 竟突然有了动静! 傻大舅搭在后背的两只田鸡睡饱了,蹬腿落地,‘哇哇’地叫,窜进拨乱的芦苇中,唆一下溜进去,拼命钻,再不走就要被熬成一锅稀粥。 王邦帅被推了一把,突如其来,便看着傻大舅纵身一跃,飞了出去,他要逮两只泥物,推平了一片芦苇地,硬是压着安佑武在身下,裆部磨着他的脑袋,一头栽进水里,脖子连着下半身露在河岸上,两只手拼命地往水里面挠啊挠。 这幕滑稽逗乐了蛮子们,简直乐开怀。 抓野物是这群人的消遣,祖辈刻下的基因,他们乐衷的劳作。 而压在傻大舅身下的安佑武,何尝不像那两只被吓到了的田鸡,无缘无故的冲撞,愣是一动也不敢动。 傻大舅在挣扎起身,屁股扭得厉害,他磕一嘴河泥,姿势不对,使不上劲,裆部在不停地蹭着安佑武的脸。 就连疑心重的王邦帅也是迟迟地笑了出来,傻缺天真惹人爱,谁都稀罕没心眼的人。 这是千湖镇的淳朴,这些后代子孙。众人恼了一天一夜的情绪,被眼前的滑稽惹得合不拢嘴。 王邦帅没眷顾了,田鸡是从傻大舅的手里走脱的,那么这片不寻常的岸草,估计是傻大舅下去抓田鸡的时候弄糟的。 而身边的安二狗一个劲调侃傻大舅,谗媚这群酒肉兄弟,说一些傻大舅以前干出来的稀缺事。 有人是这样消遣过傻大舅,让傻大舅脱了裤子,在小象上绑根绳子,下面吊了一块砖头,只要傻大舅肯做,并走一圈,就给他东西吃。 结果这傻小子真的是在下面挂了一块砖头,愣是绕着村子走了一圈,上80的婆子都笑得合不拢嘴。 糊涂桶还活着的时候,见到儿子肿胀的根,差点没挺过去,忙带着傻大舅去看了村土医,抓了几袋烂草药糊了半年才缓过来。 当时的糊涂桶在诅咒那一家人,这辈子不得好死,生孩子没鸟没眼。 如此如此,那样那样…情趣一箩筐。 安二狗逗得众人捧腹大笑,气氛好愉悦。 于是众人干呆了一阵也走了,不再对这蹊跷的意外感兴趣。 第四十三章 铤而走险 - 狂啸 - 哲懿zy 盼着治安巡逻队走远了,安佑武忍无可忍,把傻大舅推了出去,‘扑通’一声扔进河,挣扎起来换口气,结口咋舌。 这叼毛怕是整日不洗澡,裆部一股虾酱味,适才贴着脸蹭,都蹭进嘴里,安佑武呕心抽肠,太毒了这口气。 又看见傻大舅在河里挣扎,水淹过了脑袋,这家伙是个旱鸭子。 气得安佑武只得下了水,提着人脑门出河面吐口气,摸到岸边再推一把,翻身又钻回水里,张开嘴里里外外地漱一遍。 “回去干你的事!”安佑武恼怒地说道,又嫌弃地洗了一把脸,催促着傻大舅赶紧滚,碍事精,这一个早上简直没完没了。 “田鸡!”傻大舅迫切那两只泥物,正撒开了腿,太阳要出来了,温度让这两只蛤蟆不适应。 这边只得不厌其烦地潜回身,摸着两只东西,再探出水面。 瞅准了岸上的傻大舅撒气,抡足了劲,直接往他的脸上砸,‘噗’一只,‘噗’两只,打得他猝不及防,连跌带倒。 懒得再理这个蠢货,安佑武潜回水下,逆着往上流游,再找一个栖息地方。 正如傻大舅描述的那样,这个时候不能进村,一整个白天都不能进村,何况治安巡逻队都来了,他需要的东西,确实是埋在自家的院子里。 便觅了一处茂密的芦苇丛,仔细四周围后,摸了上去,滑溜得像条水蛇一样,完全不摆乱这片地方,弯弯曲曲地盘在这堆野草丛中,谨小慎微。 摊平了身体,昨晚受过伤,刚才又折腾了一阵,劳心费神,两眼一合倒头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到一阵动静,身体意识消乏,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听到岸上有人说话。 不巧,躲的这一片芦苇丛周围,距离六七米斜坡的岸上,正站着三个治安蛮子,在嚷嚷,在解手,此时已经是晌午,大太阳当空,毒辣燥热。 他竖着耳朵,仔细聆听着岸上的动静,三个大汉在抱怨这鬼天气,抱怨安佑武到底藏哪里了。 抱怨着昨晚连着今天早上,已经将中湖村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毛都不见一根,怀疑安佑武会不会和市里来的两个警察走到了一起。 一个怨气冲天地解开了裆,先湿手,甩了甩,好不容易挤了点出来,又湿了鞋,抖了抖,便‘咕咕’地朝着芦苇草里头浇,不偏不倚地撒在安佑武的跟前。 这一股蒜黄味辣得,简直了!直冲人天灵盖,巴掌不到的距离闻着这股酸黄,酸得安佑武呲牙咧嘴,却也情绪稳定,脸色不惊。 听了半天,才知道这三个蛮子负责外围搜寻,已经整整一天了,田间地坎,茅屋鱼池,哪哪都找不到安佑武。 这毒太阳,空荡荡的视野没有一处遮挡,鬼都知道要避暑,别说人了。 三人好不解气,没完没了地牢骚,计较昨晚没把安佑武淹死在河里,如果现在逮到安佑武,一定一定怎么样!逞嘴皮子,一个说得比一个离谱,只要解气,啥都敢干! 消停了一阵,便听见摩托车点火,‘轰隆隆’地拉着油门,朝来的方向驶回去,渐行渐远。 安佑武才得以翻个身,换口气,依然情绪稳定,他不在意听到什么,怎么个死法,平静地躺着。 一只蚂蚱跳了上来,被他吐着舌头,引着爬到唇边,卷进嘴里,嚼了两口,咽了下去。 想要在千湖镇发迹的决心坚定,‘富贵险中求’来形容他的胆量最合适不过。 他要冒最大的风险和代价,踩着刀刃走,赌注越大,回报越大,他向来拿捏得比谁都明白。 在这片芦苇中躺了一天一夜,听着多少辆摩托从河岸上走过,直至日落西山,要闯一趟龙巢虎穴了。 如傻大舅说的那样,要在今夜12点的时候才能潜回家里,去取东西,人躺在芦苇丛中,拿蚂蚱当饭,一天中干嚼了十几只,看着天空一轮圆月当值,算计着差不多时间了。 他熟悉这个月色,以前的日子每每出门打鱼,在那个还没有手表的年代,习惯看着天上的月亮判断潮汐,这一刻夜静人稀,偶尔一两声狗吠从村里传出,估摸安全了。 安佑武起身拉了一下板,舒展筋骨,瞄了四周围,再潜回河里,顺着水势慢慢接近中湖村,趴在葫芦庙前的河岸,仔细着每条巷子的动静,等了一会。 偷摸着上了岸,贴着墙走,潜在阴暗中,躲到家门前的一棵莲雾树后,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安二狗家,他不确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于是再绕了一圈,从自家的后院翻进来,急急忙忙地来到院子的东北角落,将妻子林芳的盆栽挪开,徒手扒着下面的砖头,石头,火急火燎地拿着小铲子,拼命地挖着里面的东西。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已经猫着一个人了。 “别动,你是谁?你想干嘛?”林芳一手拿着棍子,一手拿着菜刀,栗栗危惧,甚至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整夜不能入睡,突然察觉院子有动静,便放了孩子,拿着家伙悄悄地摸了出来,以至于声音小得连安佑武都没有注意到。 正担惊受怕地找着院子突然闯进的这一个人,是贼还是鬼?可能对母子造成威胁。 这一天,这个家实在是太不安宁了,那群治安蛮子反复地进来,反复地恐吓威逼。 说什么检查安佑武存放在家里的违禁物品,东翻西找,砸了又砸,全无个人情体面。 威胁着林芳要供出安佑武的下落,什么野蛮的借口都有,把人逼哭了一次又一次,她一个妇人家,弱性的人,何况她也怕安佑武,哪里来的知而不报? 关于安佑武离家的几天,这几天她又没出过门,得亏是平日处得好的邻居说三道四,才让那群蛮子收手,这个一心只想有一碗饱饭吃,有份踏实日子过的女人,内心崩溃到了极点。 在林芳看来,安佑武还是没有收敛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澜州市栽了跟头也不学乖,这是个纯纯的没头神,撞祸精,走到哪都得卷死一片花花草草。 突然看明白是安佑武的一刻,林芳松了手上的家伙,百感交集,以为他这次劫数难逃了,猛搂住,嚎啕大哭,简直了。 没有了安佑武,她娘俩要怎么活下去?一肚子委屈,以为男人遭罪了,回不来了。 便见安佑武堵了林芳的嘴巴,强迫人消停,他可没这个功夫奉陪,越发凶狠,在影响着她的情绪,不可抵抗地规矩。 在无形中说着许多事,这个时候她该听的,她该管的,她该等的,都不要耍这副死出,大惊小怪坏了他的事。 便听到了屋子里女儿‘安熙’的哭闹,牵着林芳,急急忙忙地跑了回去。 当林芳怀抱着女儿‘安熙’再次走出来时,安佑武又人间蒸发了,来无影去无踪,空荡荡的院子,仿佛没有人来过。 那一盆被挪开的盆栽,底下刨开了一个小小的深坑,盘边堆满了沙土,林芳上前看个究竟,只看到一叠打湿的钞票放在土堆上,于是她捡了起来,仔细地琢磨。 这是安佑武留给她的生活费。 正当林芳发着愣,院子外突然闹了起来,那群看住安佑武房子的蛮子们,终于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一群人在大喊大叫,追着往外跑,拿着家伙穷追猛打,安佑武在前头狂奔,像条丧家犬,要立即打死,绝不姑息! 大半夜整个中湖村都起来看热闹。 第四十四章 春儿发廊 - 狂啸 - 哲懿zy 这个把千湖镇搅得鸡犬不宁的男人,又经历了一轮大逃奔,云踪里来,雾迹里去,耍得那群治安蛮子团团转,舞刀弄枪,顺着河道嚷着抓人,给打死! 他再次耍了王邦帅安在中湖村的眼线,赶在人集结之前,带着从院子挖出来的那一袋东西,肆无忌惮地到了东湖村集贸市。 湿漉漉地看着往来的市场入口,没有一个拿他正眼相看,大踏步走了进去。 蛮子们又一股脑地聚到安佑武的家里,里里外外地搜。 发现一个被挖开的小坑,质疑院子里还藏着东西,安二狗当即立断,将院子挖得到处都是坑和沟。 他认为安佑武的犯罪证据,就藏在这里,藏在这些坚硬的泥巴之下。 啰唣了半天,一无所获,众人气急败坏。 王邦帅大手一挥,众人凑了过来,盼着大队长的态度,一个个慎重得不行,仿佛抓安佑武就近在咫尺了。 王邦帅歇了好一会,扯着逻辑,在努力跟上安佑武的脚步。 这半夜潜回家,挖出藏在院子的东西,应该是钱,以便他尽快跑路,没有意外! 确定这家伙穷途末路,此刻他连老婆和孩子都不要了。 于是他使唤一句,众人撇了锄头,一个小时后聚集在集贸市,打算里里外外地收一遍网。 王邦帅笃定安佑武会跑路,如果他这个时候还在千湖镇,那只可能在集贸市中。 便争分夺秒,挨家挨户地找,拿着安佑武的头像,搅得民不聊生。 半天后,搜查小队在一家金店里逗留,据买卖黄金的老板交代,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他确实是见到了照片上这一个,长得很像安佑武的男人。 这个人湿透了,一身咸酸臭,像是刚打鱼回来不久一样,他用一块碎金子换了1000多块钱,然后就大步离开。 情报很快传到了队长王邦帅的耳中,这个小智囊团,瞬间就猜到安佑武在院子挖出来的那袋东西,是非常值钱的黄金,他现在就需要钱,需要盘缠跑路。 王邦帅唤几个狗蹄子,把住去澜州市路,问问载客的摩的佬,有没有碰见安佑武。 另一边,顺着金店老板的线索,沿路盘问,安佑武最后一次消失的地方是进了一栋百货大楼,不高,5层这样,大几千平方,集贸市新地标建筑。 一会功夫,蛮子们像苍蝇一样撒得到处都是,找到贩卖西装的高档柜台,问到了安佑武在这里的消费记录。 他买了一套名贵的西装,并在二楼厕所里找到一副行头,安二狗信誓旦旦地自述,这就是安佑武脱下的衣服。 自从,追捕行动告一段落,人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安佑武似乎会道行,能千变万化。 那么此刻,安佑武又会躲去哪里呢? 队长王邦帅站在百货大楼的窗前,看着不远处小凤姐饭店二楼在’哐哐当当’地装修,仔细地琢磨: 换了一身干净的西装,他会去哪里呢?八成是躲到澜州市,因为在这个小地方,除了逢年过节娶老婆,没有人会穿得这么正经。 人还不甘心,因为见识过安佑武的耐性手段,都是千湖镇的倔种,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便使唤身后的狗蹄子们,继续撒网,把住各个巷子,街道,里里外外地清查一遍,提防那个活阎王在暗地里逞神通。 众人吆喝一声,风风火火地往外走,大有把安佑武干趴的壮志。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一个小时之前,安佑武确实是拿了一块碎金子来到金店贩卖,兑了现金,也到了百货大楼里买了一套西装,改头换脸,再气势勃发地离开。 他拒绝了老板娘的提议,为因腿短,挑的最小号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卷一大圈裤脚,品起来非常尴尬,像唱大戏,骑竹马一样滑稽。 老板娘提议可以修剪短,免费服务。 安佑武拒绝了需求,只是将裤脚往上卷了好几卷,甩了钱,大步流星地离开。 辗转几条巷子后,来到宽敞的街面上,远眺着一个不起眼的理发店,上头写着‘春儿发廊。’ ‘春儿发廊’,不错,就是安二狗养在集贸市的小媳妇,曾经的老相好。 安二狗举报安佑武杀人藏尸,赵象龙和王大福带走了那袋泥土,一经鉴定立案,第二天来到千湖镇寻找安二狗的时候,看见人搂着小媳妇春儿,在街上勾勾搭搭,一口一个宝贝地叫,这个‘春儿’就是此刻不远处的‘春儿发廊’了。 安二狗身上的臭毛病同大多男人一样,图新鲜,爱年轻,喜新厌旧。 自澜州里来的小凤姐在此建立了根据地,洋餐厅,带来了一群姿色各异,更年轻和开放的小姐后,治安巡逻队整日围着小凤姐饭店晕着头转,当然,这其中也离不开安二狗。 哪一个男人不吃腥?哪一只猫不爱鱼? 久而久之,安二狗换了口味,吃腻了‘春儿’也就冷落了‘春儿’。 这一切都被安佑武看在眼里,自村长‘糊涂桶’死了之后,他出现在集贸市就是为了弄清这些人之间的关系。 春儿已经数不清多少日子,安二狗没有来她这里消遣了。 这发廊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仅凭春儿一米六不到的小个子,经营这一间不大不小的理发店,手艺拙劣,怎么养活自己呢? 别说会精打细算了,春儿自己都没有想明白。 她曾幻想有安二狗,有这群治安蛮子撑腰,当着他们的面穿少一点,甚至不穿,投其所好,跟着吃肉喝汤,攒些养老的本,也没有计划太遥远的事。 眼下的情况不一样了,她被冷落了,没有了经济来源。 安二狗自从小凤姐饭店开张后,这个男人就像一夜暴富,怕被到处借钱一样,突然改名换姓,远走高飞。 他现在看着春儿,就像对方身上有艾滋一样,一碰就疼,一想就怕。 春儿整日整日消愁,越发蔫,这个只会娇哒,赌气的小女人,她也无可奈何。 她水性幽柔,只会撒娇,天性能整活,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让爱在上面扶的男人欲罢不能。 春儿在这方面的勾搭和造作能力,不用看书,不用人教,女人堆里绝对是妖柔的存在。 不像那群治安蛮子的婆娘一样干个事总要讲究点臊,要被子捂实,要憋声憋气,叠个豆腐许多讲究。 在调情说爱的这一方面,春儿可就是天生的烹饪家了。 她擅长制作各种美味,不管是时间还是火候,总是让每一个品尝过她的人欲罢不能,这该死的小妖精,入口总是让人忍不禁地要回味,还想要吃。 但是如今,这一种天然的优势荡然无存,她已经不是这个千湖镇上那一个稀缺可口,总是被捧得高高地标着价格。 小凤姐饭店里的女人们,在抓住男人的心理和生理一点也不逊色于春儿。 以至于门庭若市的理发廊,此刻颇有些落魄了。 她甚至落魄到要违背天性去做一个正经理发的老板娘。 落魄到需要邻里街里过来接济一下她,看着人现在不如以前风光,八十块钱加小皮筋还要一再讨价,减到四五十为止。 这个女人就像一盆曾鲜艳的花,突然被遗忘了,干巴巴地衰败,一天过得不如一天。 直到这一天,好不容易揽了活,推个平头,老头一把年纪实在无礼,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挑剔,吝啬地给了5块钱之后,要求还要搂着人亲。 春儿忍无可忍,骂着把人打出去,闹了个阵仗,满大街突然鸦雀无声,看着春儿拿着扫帚把人打出街来。 老头的名声很坏,也是浪荡蹄子,年近70岁的人整日酗酒,一把年纪也没娶个婆娘,讨了一份在医院门口值夜班的工作,整日喝得醉生梦死。 第四十五章 洗头 - 狂啸 - 哲懿zy 春儿插着腰,脖根通红,这副人畜无害的娇气势,不仅威慑不到人,更撩拨老头的色心,立时撑帐篷,上头了,欲罢不能。 扑倒,要立刻扑倒,太诱人了这桃子,白里透红! 老头心急火噪,一口一个宝贝地嚷着,说什么今天都要包养了春儿,他问过神仙,神仙说春儿就是他等了60年的女人。 搂着上下其手,全无个体面,不顾这光天化日,撅着嘴只管亲,要春儿跟他过日子,当媳妇,被春儿举着扫把,不客气地打了出去。 小姑娘肤色通红,小嘴小脸小眼睛瞪的,简直冒着火光。 这一刻,她连老头剪头发的这五块钱也不想要了,直接揉成团扔了出去,就当以后请全村吃席的时候,自己也随份礼,骂了几句。 老头连滚带爬,周围都是人,在指指点点,便气急败坏地数落春儿浪荡货,夹漏风,不识好歹,他他他李某某祖上在这片千湖镇的辈分排名,也算是个县太爷什么之类的屁话,抬举得不行。 骂春儿不知好歹,想跟他过日子,好歹封个县令夫人,当个九品诰命什么之类。 嚷嚷着这千湖镇谁不认识他李老头,别看他李老头现在落魄了,他李老头将来可有出息着呢,他李老头现在有20几亩的地,就横在哪里,在这个千湖镇集贸市的外边。 他口口声声地嚷着,怕四周围耳聋,这娼妇不识抬举,肯踏实跟他过日子,给他生个胖小子,那么接下来澜州市扶持千湖镇养殖的补贴,他李老头马上能摇身一变,成为有头有脸的人,叽叽喳喳地显摆威风。 见女人还不上钩,看热闹的在哄笑,气急败坏,变本加厉,一步三回头地骂小娼妇,夹漏风,甚至扬言还要找人来拆了她的发廊,欺负到头上了。 这一边干站的女人恼了好一会,竟哭了,今时不同往日,没有安二狗给她撑腰,她一米六不到的个子,这集贸市里,谁站在她面前不是高一个半头? 甚至平时对她客气的邻居,现在也总不时出言放肆地来挑逗,既不想付钱,又想白吃一些快活。 变着花样,拿着下流,不堪入耳的话来撩拨春儿,期盼她突然把持不住地把自己脱光了,扑到这些男人的身上,求求让她快活,她需要快活。 在这些不正经的眼中,这是春儿骨子里的水性,她是饥渴的,是被需要的,只是她不想承认。 拥挤的街道在李老头离去后,都在指指点点,消停了一会,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卷着裤脚的男人,带着斯文的公文包,压低着帽,遮了半边五官,徒步走进了春儿的理发店。 恼在头上的小女人泪目旺旺,丧着脸,正要拉闸关门,今天不做生意了。 反正做不做都一样,她都养不活自己,往时有治安巡逻队照应的时候,发廊店租还能免去,还能从安二狗身上薅点羊毛,攒点本。 眼下,她不仅什么都捞不到,还要每个月倒贴地赔,要交铺租来维持生计,这样搞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养活自己都是问题。 就别说她那并不娴熟的理发手艺了。 理发店只是个幌子,讨好那群治安蛮子才是她的生意,这个小女人是风月之物,水性妖娆的主,能躺着挣钱就绝对不会站着受累。 时过境迁,运来背转,她可委屈了现在,正背着身擦泪,听到点动静,一转身,见一个斯文的男人,笔直地竖在眼前,摘下了帽子。 “今天不做生意了,你走吧。”春儿鄙了一眼,坏脾气地催促道。 “我想洗个头。”安佑武回答道。 “就洗个头。”安佑武面不改色。 春儿放了扫帚,插着腰,品着眼前的男人,他是不解风情吗?还是第一次招嫖?自己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还装什么犊子? 小女人气势十足,笃定眼前这个货色,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是拆迁户暴富之类,装犊子来找消遣。 安佑武当然明白春儿的意思,在他听起来是这样的乏味,人径直躺到椅上,靠在洗发槽,合了双手闭上眼睛,他就真的要春儿给他洗一下头,气定神闲,没有一丝坏心思。 春儿打晃了眼睛,还真是一件稀缺事,是有人经常来她这里光顾,十个有九个半是为了消遣她身子,剪头是个幌子,洗头倒是有很多种洗法和说法。 但是今天,还真有一个走进她春儿发廊来洗头发的男人。 这副正经模样,心无旁骛,影响到小女人日积月累的情绪,抛开她骨子里那股水性,此刻颇有点被这股气势触动到。 但是低头一想,狗改不了吃屎,别看现在能耐的样子,一会肯定变天,都说女人是天气,善变。男人何尝不是?明目张胆的暴风雨,来的时候闷骚而已。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春儿开始抵触这个行当,替男人支棱的那些破事,伏小做低,全无个体贴,完事后圣得像葫芦庙里的泥道人一样,擦嘴就走。 看着一米六几的男人,斯文败类且正经,琢磨不透,倒有几分容许。 见人从始至终规矩,内心莫名其妙地平静了下来。 既然要洗头,那就洗吧,春儿放下了扫帚,拧花洒试水温,打湿头发,打上洗发水,温柔地搓起来。 边洗着,边好奇男人的浑身上下,脸上和脖子有淤青,好奇来路,是这个集贸市哪个摊贩主,澜州市里来的什么小老板? 她认真地撮了半天,琢磨了半天,把安佑武的脑袋洗得干干净净,因为有一股馊味,像隔着几天没洗澡一样,愣是洗掉了半瓶洗发水。 春儿没有这样敬过业,当然除了她擅长的那一套哄男人的体力活,这是第一次认真地为一个男人洗头发,并被安佑武透出来的气质影响到,莫名其妙。 人非常斯文,从始至终配合,没有意外,甚至期待他能无礼一下,安佑武绕开了小女人的预判,给足了印象,批了个一百分,钱都可以不计较了。 于是更好奇这一身崭新的西装外,里头还藏了什么好东西? 洗了半天也不见男人有动静,春儿轻轻地摇了摇安佑武,原来人是睡着了。 安佑武折腾了一天一夜,此刻是真的困了,一进门倒头就睡,一点事情也不想。 就是这副熟睡的样子,让小女人着迷得不行。 安佑武被这么一推,反应巨大,突然怒目圆睁,死死地掐着他的公文袋,以为要被抢了,以为王邦帅追来了,魔怔了一会。 唬得小女人花容失色,这突然变换了面貌,像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二人各怀心思,对了一会,安佑武先放松了表情,翻身坐了,扭脖子,拉身体,恼安二狗那个王八蛋,就差在他身上开几个窟窿了,能折磨的地方没有一块完整。 人闭着眼睛晃下头,气血回流,渐渐苏醒,缓够了,再看着一头干愣的春儿。 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张十块钱,他仅剩这张钞票,身上的这套西装花了他999,他也不跟卖西装的老板娘哔哔,一眼相中了就直接付钱。 此刻,颇有些尴尬地掏出这一张褶皱的十块钱,递了出来,斟酌了一会,开口道; “我是从澜州市来千湖镇,跟矿山那边做生意的老板,这几天比较忙,在矿山那边吃也不好,睡也不好,连澡都没得洗,这里还剩十块钱...” 他故作羞涩,显然这点钱不够承托他作为大老板的形象。 紧接着,当着春儿的面掏开一个包裹,里面沉甸甸,都是金灿灿的小金块。 不错,这包东西就是安佑武废尽心思,拿命换,从院子里挖出来的东西,都是他昔日积攒下来的财富,沉甸甸的碎金子。 第四十六章 治安巡逻队扫街 - 狂啸 - 哲懿zy 安佑武表情尴尬,手里的钱小了,他这么大的一个老板,实在讲不过去,遂捡出了一块小金子,继续开口道; “你拿着这一块金子,出门往左边的路走,走到街道尽头的金店,让他称一下,兑些现金,不要往右边走,右边的金店坑人,然后再到集市场帮我买些肉和酒,打两盒米饭过来,剩下的都是你的。” 他故意告诉春儿,要往街道的左边走,因为他是从右边过来的。 他在右边的金店兑换过一块金子,拿了1000块钱到百货大楼买了这套西装,算计那群蛮子一定追到那个地方。 春儿有些呆,只顾着听。 她并不是一个有心机的人,但噬财如命,依赖且易上头,看着这一坨金子,闪得她不知所措。 她不认识眼前的男人,这十块钱完全足够洗头费,但这个用意,这么大方,也不消遣她的身子,好得太好,太突然。 听安佑武在介绍,是澜州市里来的老板,跟矿区那边做生意,派头不小,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金子,先不辨真假,她被安佑武这股气势冲昏了。 她那贪婪,不知所措的眼里,心思暴露得干干净净,这块金子光芒四射,便一个劲地咽喉咙,逻辑打结了。 要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春儿满足,唯有钱,还有买她身子挺过十分钟不说‘歇一会’的人。 “快拿呀!”安佑武哄道,眯着眼,宠极了眼前的小女人。 她的心思写在脸上,全无遮拦,这是个妥妥的情种,恋爱脑。半信半呆地听着话,接过金子,人云里雾里。 安佑武又补充了一句,‘出门后把闸门放下来,因为他不懂剪发这个行当,怕有顾客上门,他需要再睡一会。’便支吾她出门,回身躺下。 女人又呆了一会,莫名其妙拿着金子,半挨半挪出了门,合了闸,她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是愿意听安佑武的使唤。 将信将疑,一步三回头盯发廊的动静,惦记他交代的位置,往左走,不远处确实有个金店,走了进去。 伙计开始烫金子,确定这是一坨真黄金后,称了重量,把2000块钱交到了春儿的手上。 这一刻,她像没头神般不自在,这是真黄金!更深信不疑,可怜自己熬到了头,老天终于开眼了。 人慌慌张张地回到理发店,纠结着打开闸门时,另一幕东西出现了。 恰好,安二狗和王邦帅带领的一众蛮子在扫街,搜寻安佑武的下落,隔着十几步之遥,安二狗又看见了昔日的小老婆。 他和春儿对眼一瞧,立刻风起云涌,这边的小女人怨气冲天,挺着腰。 好呀,终于看到你了,你来,你来,就等着你来!狗东西! 安二狗红着脸,路都不会走了。 这叼毛愣是赊了三个多月的帐没还,安二狗赊了春儿两个多月的身子,白嫖了没付钱,事后嚷嚷着‘记账记账。’便提着裤子一走了之,他把春儿当快餐了。 总是吃得满嘴流油地离开,喝得烂醉如泥地到来,口口声声要娶春儿当老婆。 让春儿嫌弃的是,每次要跟安二狗干那破事的时候,她还得把人拉到厕所里洗干净了。 安二狗口口声声地保证,要把家里的婆娘休了,娶春儿当正室,他要把所有工资和那些横财交到春儿的手里,并抱怨家里的婆娘没开眼,生不出崽。 他要春儿给他生个儿子,好传他狗家的香火,百试不爽,总是如愿以偿地把人剥干净。 自小凤姐饭店建起之后,这狗子闻着腥味就过去,自此再不来春儿发廊消遣。 这个时候不得已走到冤家面前,安二狗尴尬得扣十里地,多少是有些愧对情义的。 春儿上一秒在纠结这2000多块钱,太多了,退一些给老板,然后听从他吩咐,去买些肉啊吃饭之类。 突然撞见安二狗,两月音讯全无,气不打一处来,掐着腰,把安二狗欠的账和情义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等着他靠近一点,再近一点,好歹批头盖脸地骂一顿。 两边在搜查的治安队,都是发廊常客,他们熟悉发廊里的摆置,就像熟悉春儿的身子一样,避着走,哪里敢吆喝,何况她这副架势,恼在头上,插着手,等着落单的安二狗。 他们没有查春儿发廊,直接绕了过去,恰恰好里头躲着一个安佑武。 蛮子们消遣过春儿,一个个心知肚明,赊账的,付钱的都不好计较,但亏欠春儿最多的是远处的安二狗。 因为春儿公认是安二狗小老婆。 蛮子们战战兢兢地绕了过去,也不仔细关了闸门的店铺,里头此刻正躲着一个他们要找的人。 就连才思敏捷的队长王邦帅,也不想招惹这个女人,二人之间有过事,春儿喂饱过这群人,都心知肚明,唯独远处的安二狗绕不过去了。 拉拉扯扯地来到了春儿的面前,一副缺德样,狗里狗气。 “小狐狸。”安二狗尝试着唤春儿的昵称,他给取的。 她挺得比一旁的电线杆还过分,态度和底气,直得顶天立地。 安二狗指手画脚,借形势诱导春儿,看这前前后后,邻里居里,治安巡逻队前所未有的摸查力度,在搜着安佑武的下落。 “哎呦,狗爷,找一个安佑武能找了三个月,找到小凤姐的二楼去,怎么,安佑武是长在那些小姐的胸上,还是藏在了小姐的下面,藏得好深啊,你这好找啊!一找就是找了三个月,是不是整个治安巡逻队都是这样在找安佑武,安佑武的味道好闻吗?安佑武的胸白不白?安佑武的水多不多?让你找了三个月不曾来我这走一趟!” 春儿插着腰杆,怨气冲天,把这三个月来委屈,劈头盖脸地啐。 她委屈啊,她实在是太委屈了,以至于恨透了眼前这个狗男人,心里还不畅快,得继续埋汰; “我给你记的这些账,还等着到中湖村找你老婆要钱呢,写得明明白白的,狗爷,你想知道你在我身上怎么快活,快活了多少次,你老婆知道了会怎么想吗?” 她已经豁出去了,不在乎自己的话有多难听,或者把场面弄得有多不好收拾,女人她该拧的时候,是谁都拦不住的,这个时候只管撒泼,蛮横到底。 那一头见春儿发作,蛮子们越发添快了脚步,巴不得走远,万一扯到头上,传出去,传到家婆娘耳朵,准没好果子吃。 “哎呀,小媳妇小媳妇,等我把这事忙完了,我就回来找你,我保证从此对你一心一意!” 安二狗举着手发誓: “我欠你那些钱,生活费,马上就有着落了,这不还有两天,从澜州市发到千湖镇来的养殖基金,我那里圈了好几亩地,能拿到好多钱,我家那婆娘她插不了手,我现在是中湖村的村委书记,什么钱都要经过我的手...” 这个节骨眼,安二狗不忘炫耀他的新身份,急着给春儿降温,告诉她现在能耐了,信誓旦旦地保证接下来会干嘛干嘛,一心一意地干嘛,不然天打雷劈之类的鬼话。 那些小姐在等饭店的二楼装修,蛮子们便没了节目。 那么要度过这一段时间,安二狗瞅着眼前吃过的小女人,又多了心思,把持不住了,看着依然可口。 他要继续宠幸春儿,借着人度过这一段时间,才狗屁地编了那么一堆好话。 他的潜意识里,这个女人永远是这么好骗,只要给她点钱,再迎合着她的性子,做舒服了,哄一下,又会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这不,已经恬不知耻地在试探春儿的身子了,谗得合不拢嘴,他太熟悉这个小板身材,哪里凹,哪里翘。 第四十七章 春儿的牛郎 - 狂啸 - 哲懿zy 安二狗一顿嘴皮子,糖衣炮弹给哄好了,对待女人永远要哄,真不真诚暂且不说,态度要第一。 掐屁股,捏脸蛋地哄着小祖宗,一定会回来找你,信誓旦旦要把欠的条子都还上。 一再强调他将成为中湖村书记,他能处理澜州市拨来的那一笔津贴,随意支配,也就这两天了,会立刻还钱,不打嘴炮。 软磨硬泡,拍胸膛用姓氏担保,让对头的女人横着的一颗心软了下来,撅着嘴,气哒哒地瞪着人,半信半疑地耗着。 便见这不要脸的东西又犯病了,馋着上下其手,亲了两口,撇了小女人开撒而去。 春儿呆了半晌,嘟着脸,竟也莫名其妙地平息下来,总觉得自己吃亏,又经不住哄。 好家伙这碗迷魂汤给灌的,烟消云散,看着安二狗的背影恼上心头。 突然惦记发廊里的老板,又掏出那2000多块钱,情绪反差地感受着。 一个恬不知耻的安二狗,一个阔气大佬,怎么比较? 呆呆地耗了半天,想伸手去拉闸门,思索了一下,瞧着街道远处的集贸市,卖熟食摊位和小饭馆,又开窍了。 她得把这个老板伺候好,这才是体面的人,隐隐地觉得这个男人是依靠,他太有吸引力了。 于是人匆忙往市场走,半天后张罗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拎着大盒小盒重新回到发廊,累得气喘吁吁。 揭开闸门,便见安佑武的背影,他依然睡在洗头椅上,很踏实,脱了西装外套,着一个白色衬衫,一动也不动。 春儿把东西垒在桌上,还有酒,一些小水果之类,转身把闸门拉下,开了灯,准备要张罗。 转身之际便见安佑武起身,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盘个腿,睡眼迷糊。 “我睡了多久了?”他使劲地揉眼睛,无辜地向着人。 “不久不久,一个小时这样吧。”女人温柔地回复道,十分殷勤。 便摆过一张桌,把饭菜一一摆开,有菜有肉,有河鲜,琳琅满目,她绝对是有心要伺候好眼前的男人,讨他舒服。 “田螺诶,还有酸萝卜,鸡爪...” 安佑武看着春儿一个盒子一个盒子地打开,眼睛没揉开,气氛愉悦,感叹这些东西都是他爱吃的,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些味了。 不等春儿开口介绍,安佑武饿坏了,拿起筷子夹着饭菜,狼吞虎咽,不忘闭着眼睛伸着脖子,‘喔喔喔’一个劲地叫着舒服,享受,人间美味。 不看对坐的女人春心荡漾,这该死的男人,他除了吃饭,扯床单的时候也爱这样鬼叫,身体颤了一下,本能有反应了,腮帮子立时绯红。 安佑武在一个劲地猛夸着春儿贤惠,善解人意,今天买的这些饭菜,全部都是他最爱吃的,大声逼逼他在澜州市山珍野味吃惯了,就是没有吃到这些淳朴的乡村特色。 连哄带夸地把春儿形容了一遍,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小媳妇,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小媚娘。 把从电视剧里看到的好词,成吨成吨往她身上堆,抬举她单纯的小心思,喜欢听的,爱听的,让她听到心坎里去,笑得合不拢嘴,饭都不顾,这男人太可爱了,就跟花一样。 春儿的心思已不在饭局上,只顾看人。 安佑武就像一个大情种,朴实和羞涩,妥妥大男孩,偏偏对坐这个恋爱脑,异常合拍,听着人为她描绘一个主角,德贤品质,比富贵人家的闺秀还要闺秀。 安佑武顺带问了春儿的男朋友和家人,她就没有计较,否认了家人,目前单身,她实在太爱安佑武给她画的这个大饼,饼里头甜甜的身份。 话说回来,她确实无依无靠。 突然触及软肋,思绪一下子停留在安二狗身上,恰好将她骨子里的柔弱承托出来,气氛为之一变,恼了。 这个负心的狗男人,欠了那么多生活费,却想翻脸不认账,如果今天不是为了找那个什么叫‘安佑武’的人,不得已他难道会走到发廊的面前来? 这段日子春儿总在想,这辈子她就是睡到棺材里,也别想再见到安二狗了。 突然被安佑武问到对象问题,郁郁寡欢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缄口不言。 安佑武在看穿她的心思,眨了眨眼皮,800个心眼子。 要征服这个小女人,得真诚,不仅是钱,这模样纯纯没心眼,计较接下来如何下手,迅速琢磨了一下。 想方设法把距离拉近,让气氛升温,去刺激这股单纯的性子泛滥,感性无底限包容,安佑武打算走心,自顾自扒着饭,敞开了心扉,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滔滔不绝... 这是他第一次把身世经历分享给一个陌生人听,这个女人唯有感动能攻占,越真实效果越好。 他告诉春儿,小孩时候的自己是有多猖狂,突然经历父母辞世,种种遭遇,让他一夜之间蜕变和成长。 他曾饿到要去偷吃庙里的东西。 他学捕鱼的时候,有一天恰发洪水,被淹在水里,冲到十几公里外的河岸,躺在那里晕了一天一夜后才醒来,还得孤零零地徒步回家。 感叹原来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被安佑武的不凡,崛起所深深感染。 突然间是多么崇拜眼前的男人,别看这一副其貌不扬,这一身光鲜亮丽的西装,背后竟多不堪,多不为人知的泪。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春儿虽然不及小老板的人生高度,她也活得不容易。 她水性不守妇道,因为没有谋生手段,渴望被爱,被呵护,要依赖,内心升华,望直了眼睛。 安佑武告诉春儿,年轻时候是饿过来的,童年的疾苦贫寒,激发他现在要废寝忘食地积累财富。 因为只有财富才能使人有安全感,只有赚更多的钱,才会使生活有意义,这便是人生和活着的道理... 巴拉巴拉地给她灌着迷魂汤。 春儿眼中的渴望,一股望穿秋水的奢求,完全没有一丝掺杂,安佑武就是她向往乌托邦的列车。 这一刻,怕是安佑武把桌上易拉罐的起子当成戒指,套在春儿的食指上并请求她嫁给自己,她都会立刻答应下来。 于是两个人的关系无比融洽,巨合适,纠缠得一塌糊涂。 在春儿泛滥的意识中,与安佑武相遇就是命中注定,他的故事,态度,气场,满足了她所有的想象。 这就是神话里的牛郎和织女,隔着天上人间,虽然从未在一起,这一刻春儿妥妥地感觉到那一个砰砰直跳的内心,直觉告诉她,安佑武就是归宿,苦苦在等的牛郎。 从不嗜酒的春儿在安佑武的撮合之下,突然敞开了怀,对付着心情,便一杯一杯地豪饮。 有了酒精助攻,女人桃色泛滥,更肆无忌惮地看着安佑武,吐着热气,她擅长的那一方面蠢蠢欲动了,热腾腾地要消遣,摆了个门户,允许眼前的男人无礼和粗鲁。 奈何安佑武依然正经,这股成熟淡定是春儿所奢求不及的。 她见过的男人,没一个能在面前把持住半分钟,就这桌饭的时间,都不知道要翻多少次身。 沦陷了,她彻底地沦陷了,心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这个见面不到四个小时的老板,就是她的梦中情人,故事,责任感,气场,架子… 情绪反转,本末倒置,乐极生悲,突然哭了出来,太憋屈了,她实在太委屈了。 萧条地感叹着命运,活了这么大,活得这么认真便宜了那群治安蛮子,尤其是安二狗。 那个不负责任,贪图白嫖的狗男人,日夜配合他那举不直的玩意,还要喊声‘不要和不行’,好顾全他体面,事实上春儿就没有痛快过一次,别说要累到瘫痪,至少让她闭上眼咬会下唇。 于是触景伤情,又在憧憬未来,一边听着安佑武感叹谋生不易,夸她心灵手巧,给自己洗了一个好头,独自经营这一间发廊,好话说尽,两个人还没有睡到一起,春儿已经体验了一遍又一遍的高潮。 第四十八章 试探 - 狂啸 - 哲懿zy 桌上,你一杯我一杯地敬着,意难平,怎么喝都不达心,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呐! 春儿不胜酒力,泪眼朦胧,聊到伤感处,太多太多想倾诉的委屈,一阵推心置腹,吐个词都要哭三回,她一个小女人,她她她… 倒进安佑武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 饭只吃了一半,但是带回来的那两瓶二锅头,春儿一人灌了一瓶半,足足近一斤的白酒,立时脸红心跳,捂着都烫手。 向来滴酒不沾的人,抡着瓶子吹,手不抖,人不含糊,她要醉生梦死。 安佑武死寂地盯着人,这效果超了他的预期,甚远了,女人还在撒泼,彻底放飞自我。 此刻,要说春儿有啥让他忌惮的,估计就这贪杯的酒量,耍性子,胡言乱语,她愣是一点不适的反应也没有。 借着恼上头的功夫,在安佑武的怀里肆无忌惮,哭哭啼啼,理所应当。 他只顾搂着人,消费情绪,闭着眼睛听,不时点头,不时安抚,对付着时间,熬着慢慢过,等着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佑武看了看手表,快入夜了,便扶起了春儿,一本正经地讲述这两天千湖镇公干多,旅馆住满了,订不到房,现在无处可去。 他告诉春儿,澜州市扶持千湖镇的养殖政策下来了,他在镇周边买了一些地皮,因为赶场晚,今天最后一个到,晚上没个落脚处,便询问春儿现在居住哪,是否可以容他住一夜? 然后大方地打开那一袋沉甸甸的金子,晃给她看,他不差钱,什么都可以用钱办事。 意外之意,只要春儿今晚愿意收留他,她会得到更多的回报。 哪怕人愁在头上,一并有几分醉意,她那颓废的眼神,在接触到安佑武取出这一袋金子后,瞬间清醒了过来,又是那一副没出息的模样,这堆金子是解酒消愁的良药。 突然跟没事人一样,那一瓶多的白酒在她体内静置了,蒸发个干净。 精神焕发地从安佑武的怀里挣脱,两只眼睛挪都挪不动,盯着金袋子,这太有吸引力了,简直海啸山崩。 “这样吧,我今天出门也没带现金,这个拿着,你再去金店里头换一换,权当过宿费,然后今晚你住的地方,客厅里还有个椅子沙发之类的,我洗个澡,随便过一夜,明天我再去外面住可好?” 安佑武苦笑地看着人,太尴尬了说这话,孤男寡女,封建年代,许多讲究... 接着编下去,他现在确实不知道去哪里住,如果春儿不能收留他,可能要去睡马路了。 可想而知春儿的态度,肯定想都不用想地答应下来,前面的戏份和气氛烘托得太到位了,两个人的身世经历,价值观,泛滥的恋爱脑,又噬财如命,他们巨合适的一对,简直天造地设。 春儿所期待的样子,安佑武都能变出来,他就像孙猴子一样会七十二般变化。 此刻,他对眼前这个从澜州市来的小老板,绝对殷勤和服从。 安佑武的大方谈吐,为人处世,以及他哄女人,晓女人的这一套,他就像一把刚好的扳手,适配春儿这颗刚好的螺帽,拧成刚好的螺栓,现成一桩姻缘,毫不违和。 见人还在拉扯,只顾着讲些屁话。什么贸然要求到春儿家过一夜,会对她造成什么困扰之类,慎重得不行,一再计较和保证,他是有多正直,男女之间的道德传统什么什么玩意,戏精上身。 在春儿的眼中,这些顾忌不值一提,甚过的是,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好让她展现自己,服伺到底,让两个人的故事继续下去。 不用任何醒酒汤,喝了一斤多白酒的女人,在安佑武的这一通说辞之下,立刻清醒了过来。 又见人客气地将一块黄金塞到手上,可想而知又能够换多少钱? 春来的兜里,还揣着安佑武给她的1000多块钱,冲着这1000多块钱,安佑武想睡她一个礼拜都不是问题,不计较方式,什么做法,要怎样在身上做文章。 此刻对安佑武的需求,不仅没质疑,更不迟疑,直应了口,她同意安佑武今晚在她的出租屋过夜。 并且一再强调没有对她的生活造成困扰,她非常乐意安佑武到她的出租屋借过一宿。 这个大财主,她命里好不容易遇到的大恩人,怎么能就此放过呢? 她想和安佑武发展下去的可能,能绑在一起再好不过。 更甚过的是,忙着要谦卑,要感恩带德,大献殷勤,潜意识里认定是小老板的女人了,无论他现在提出任何要求,合理或者无理,都不能犹豫,他喜欢什么姿势,再离谱都要配合。 她本就是干这个勾当,在取悦男人方面,能伸能屈,何况眼前这么大方的人,他想干什么都行。 氛围在安佑武的调教下,越来越有滋味,聊着进入主题。 借两分醉心,时不时痴一下,望着那一头风韵正犹的女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意外频频,如此如此…她本就水性杨花,她哪里不懂! 这天底下的男人,他到底还是男人,只要他能呼吸就没有一个不好色的。 安佑武吃饱了,但是另一方面,他显然没有吃饱,下意识地揪了揪肚皮,宽了宽皮带,拽了拽裤头,涨得难受。 耐着春性的女人,早已叠了无数层被动,当一个好的发廊师她并不擅长,但是说伺候男人,讨他们欢心,她与生俱来的优势,要怎么拿捏死他们,没一个跑得掉。 要计较前面的戏份,安佑武如何如何伟岸,多能耐,赚钱和物质背景… 当两个人开始煽情点火,进入下一个环节,便调换了位置,春儿一双烟柳眉,似笑非笑,未入局已平了三分。 主场的时间到了,一会让这男人知道自己有多能耐,宽筋松骨,不能自拔! 都仔细了对方的反应,却绝口不提,嚼个菜,喝口酒得对三眼,一个在故作矜持,一个明目张胆。 都通晓世故,明知事理,暗讳节操,在等谁先刁难。 两个专业的厨子,在精湛地处理着火候,见惯了风月情场的老手,做饭和吃饭都作一处道理,得慢炖,煎熬,不能猴急,急了就和猪狗一样。 她那荡不安的春心再怎么骚动,都没安佑武激烈,毕竟爱抢在上面位置的男人,向来都是先主动的。 用她的话来形容此刻的氛围,谁是干柴谁是烈火,这个时候还不好说? 春儿吃定了安佑武,哪怕他还要装犊子,反正接下来不讲道理,坐在上面的那一个肯定是他,他才是那一把大火。 她含糊地抿了抿嘴唇,似水秋波,咋了咋舌头,漫不经心,装聋作哑,作嘛,继续作,别憋坏了身子就行。 突然’噗呲’一笑,更艳得过三月的桃红,熟得发烫透油,她把本事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 瞄着安佑武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揪着衣领在一个劲抖着热气,荷尔蒙爆棚。 便见人故意将一个田螺壳拨到地面上,滚在脚边,在春儿注视之下,安佑武将身子弯了下去,不去捡那一个田螺,却伸手来捏了春儿一下。 瞬间,一股高压触动了她的身体,门户大开,直打颤,气氛突变,风起云涌,她上了快乐的云霄。 眯着眼瞧着这男人,眉飞色舞,越加欣赏。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刻板嘛,十分有趣,在挣钱和为人方面深得春儿心,情趣和挑逗也别具风情,这张入门试卷,先批他个90分。 酒红的脸蛋十分性感,九分妩媚,解风情地将盘在天灵盖上的丸子头松了下来。 一头大汗的长头发,甩了又甩,拨着打理,梳向后背,叼起头绳,解了上扣,撑开,抖着热气,拉低领口,露出那对发育正好的酥胸,大方地回应安佑武。 春儿把长发披直,拨向一边,斜着半边脖子,鼓着两团雪白,故意要让安佑武看个明白,回应他投瓜掷果,大大方方地将各自的本事亮出来。 第四十九章 较量 - 狂啸 - 哲懿zy 就算是客气地揭开了遮羞布,接下来要怎么整活,心照不宣。 安佑武提议先洗刷,他一身是味,二人才收住了兴头,将残羹剩饭打包。 借着微醺耍流氓,安佑武捏了春儿的腰,人小叫一声,立时脸红心跳,无理又刺激。 傍晚集贸市人来往稀,临近夜色,亮着灯的商铺寥寥无几,没有人去在意春儿的后面带着一个人,何况她经常带着人。 她拎着大袋小袋,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帽子压得很低,遮盖了五官。 熟悉发廊勾当的店铺主,见怪不怪,她就是个卖体力活的,也只是多瞧了两眼。 春儿将垃圾处理了,带着安佑武朝家方向走,路过金店,他又给了春儿一腚金子,让兑换钱。 解释现在喝多了,神志不清,怕被老板挤兑,占便宜,要春儿机灵点,便瘫在一边,摇摇欲坠,不胜酒力。 于是春儿又进了金店,捧着大几千走了出来。 安佑武只取了一半,另一半塞到女人的手上,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这是她应该得的。 于是女人的时间又静止了,呆呆地感受这该死的阔气,迷得不行。 她本就贪财,慕强,此刻哪怕安佑武想在这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找个偏僻角落搞那破事,体验刺激,她甚至都不会觉得为难和无理。 这个小老板实在是太有样子和男人味了。 出手阔绰的,她也见过那么一两个,但是能阔到像安佑武这样,这辈子怕是不能见到第二个,这是一个活主顾,命中的大贵人。 人捧了钱,畅快淋漓,安佑武晃着要倒,便贴心地搀着,背着往出租屋方向去,完全没有一丝顾虑。 出租屋。 开了门,进了家,安佑武便冲到厕所一个劲吐,不胜酒力,呕心抽肠不忘夸春儿好酒量,顶呱呱,借着疯劲说起了胡话; ‘他想要把春儿带在身边,他有许多生意的应酬,酒局,就不知道春儿有没有这个兴趣,他要春儿当他的小秘书。’ 听到这里的春儿,立时觉得人生焕发,命中富贵来了。 她哪里会不答应,嘴巴上没有应下来,是因为安佑武吐得有点难看,神志不清,心中已然是乐开了花。 只顾把体贴使出来,换了短裤,穿了小背心,光着膀子烧水,先给安佑武擦了脸,解了扣子,挨着不大不小的卫生间,味串得急,确实辣眼睛,她走出来挪了挪风扇。 尽管人还在说着胡话,滔滔不绝,男人不就是这个死样吗?两杯下肚,上辈子的恩怨都能翻出来。 一本正经地告诉春儿,他一直呆在闷热的矿山区搞工程,顾不上梳洗,临时换了这一身干净去参加会议。 接下来他要应付澜州市里来的领导,关于扶持千湖镇养殖项目,进行公开招标,什么什么之类官场高端的鬼话。 让这个活在社会底层的小女人,哪里懂这些大生意,愚钝,却也愿意耐心地听,本分地帮安佑武撮背。 她已经深深地陷入剧情扮演中,潜移默化地做了老板背后的女人,安佑武就是下半辈子的依靠,如此合理。 以至于突然有了女人该矜持的样子,十分天真,要做一个得体的人,不再干那一些白天见不得人的事,做一个守妇道的媳妇。 不管眼前这个男人说了什么,她就是愿意听,听不懂也愿意看着他说。 也没在意安佑武讲了多久,甚至气氛变了,她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湿半边身,认真地搓着背,抬着臂膀,直到意识了什么。 安佑武一动不动地看着人,春儿后知后觉对上眼,这一头已经蓄势待发,箭在弦上。 这一副吃人像,死寂的态度,表明了安佑武内心的那团火,到了一发不可收拾,暴风雨要来了。 本就有意成全的女人,早就摆好了门户,等得也够久了,熬不住安佑武一个劲哔哔赖赖,对上眼了。 干柴遇烈火,突然肆无忌惮地相拥,疯狂地贴着嘴,把人压弯了腰,上下其手,挑个干净。 在打翻一地东西的时候,两个赤条条的身体卷成了麻花。 安佑武变换着招式,把春儿当女王高高拱起,抬上了九霄云外,使尽浑身解数,把这堆点柴点上,滚起火焰,气血冲得太急,突如其来,春儿有点飘了,醉生梦死。 这招架能耐,气势汹汹,让她非常意外,从未切身体会,竟狂野到这种程度,被安佑武连占了几步田地,完全反应不过来。 是个男人都有需要,通常的剧情是她吃个半饱,伺候男人吃个全饱。 但是眼前男人的厉害之处,打破了春儿完全刻板的印象,他的技巧和能耐就像今天晚上那一桌饭菜一样,那两瓶白酒先灌了自己一瓶,体验了一把前所未有的高潮。 安佑武的冲击,让女人气血虚空,头晕目眩,她哪里还有心思要摆弄风情,要挑逗人,要居高临下,根本反应不过来好么,咬住下唇,只顾享受。 她听到的那些发家的事迹,或许待日后一件件去核查,眼下管不了这么多了,这性趣能力,简直塌了千湖镇半天,只管抽搐。 她举止不受控制,意识混乱,只顾乱颤,迷离地看着安佑武,这个短命鬼,拼命郎,深藏不露,精干和无所不能,还在拼命。 他就像一头犁不死的牛,奔跑在狂野的春天里。 强硕的身体跌出两个影来,春儿越发迷糊,甚至没办法再去看安佑武的表情。 如滚滚潮信头,汹涌澎湃,一波又一波淹死了人。 人挂在安佑武的身上,磕破了下唇,在‘不要’和‘不要停’之间一直反复折磨。 突然又上了九重云霄,捅破了宇宙,伊甸园里亚当和伊娃偷吃苹果的快乐,春儿吐了口怨气,僵硬了。 历经重重眩晕,春儿被安佑武丢到了沙发,发酥发麻,她感觉不能活了。 不等着人喘口气,安佑武就像一个巨人一样,挺着东西直立在面前,岿然不动,真就是压迫感十足,霸气威武。 他捧着春儿的脑袋,不怜惜人香消玉殆,按了下去,仰起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怨气,就此舒畅... 孤男寡女开始拿出毕生招式,变着花样,继续拉扯,继续刁难。 这场大战,不是你先喊歇一会,就是我先喊不行。 一个半小时,整整一个半小时才消停,气喘吁吁地卷在一起,都乖觉了,累得虚脱。 安佑武在春儿的身上挑着食,小女人昏昏欲睡,兴奋绝了堤口,缓冲着余劲,有一口气没一口气地喘着,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一次又一次被安佑武抬上了云霄。 这个男人简直是太能干了,她已经想不出有什么好词来形容眼前的安佑武,这一刻死在他怀里也甘心。 另一边,出租屋的外边。 这期间,在搜寻安佑武的治安巡逻队,从白天忙活到晚上,还不善罢甘休。 就在安佑武和春儿消遣时间,便听到了屋外有搜查的声音。 紧接着便听到了客厅的大门,锁头有被翻动的动静。 安佑武在好奇的同时,身边乖觉的春儿,像突然烫了屁股一样,猛地坐了起来,惊讶地朝着客厅的方向望去。 有钥匙在翻动插孔的声音,动静越来越急促,她知道这是谁来了。 一把手抵住安佑武的嘴巴,脑袋左右晃,看到了厕所,慌张地指了方向,不容得安佑武反应,拽着把他推进卫生间,回身急急地望了一圈,把地上的公文包,衣服也丢了进去,把门带上,一气呵成。 里头的人心领神会,扣上了铁栓,蹑手蹑脚。 安二狗打开了出租屋大门,径直地走了进来。 原来这狗子带着一群蛮子,负责这片区摸排工作,真是会撞时间。 这是安二狗的第二个家,往常都在这里过夜,他有春儿配的钥匙,借着这个时候,反正路过也不白路过,正想顺进来吃一嘴,解解馋,还真是冤家路窄,不期又不巧。 第五十章 安二狗搜屋 - 狂啸 - 哲懿zy 破门而入的安二狗兴致勃勃,一口一句’爱妃!’地鬼叫,期盼春儿跪着迎接。 安佑武入地无门,被推进了卫生间,藏严实了,小女人取了睡袍遮身,刚转过去,安二狗走了进来,还是那副吊样,嬉皮笑脸,谗得急。 800年没吃到人肉一样,心急火燎,扑了过来,没注意女人的脸色,直接推平了,搂着只管亲,支棱得不行。 ‘一口一个宝贝,一口一句想死你了。’闻着味越发上头,只顾薅,春儿愣是没点反应。 此刻她心里头只有那一个来自澜州市的小老板,她谁都看不上。 虽然连名字都没问,就甘心要做他的女人,而此刻的安二狗没有舔她的资格,她横着一颗心,态度就摆在这里。 不反抗是因为卫生间躲着人,安二狗来得太急,她反应不过来,任他一渣脸刮着脖子,难受,矜持不屈,不应不答。 也是一时拿不出主意,生怕偷了人被发现,安二狗把人扔到床上,解开裤头,抽了皮带,急不可耐地扒裤子,挺着那玩意吓唬人。 饥肠辘辘地盯着小身板,春儿在遮遮捂捂,没一处是顺毛。 娇嫩发白,更兼妩媚,安二狗哈达子垂了一地,憋太久了,他实在憋得太久了,此刻千湖镇天塌了都不管用。 他安二狗对天发誓,这辈子和赌毒不共戴天,唯独女人不行。 自小凤姐饭店被一把火点了之后,急着掐安佑武,没日没夜指挥那群治安蛮子,有多久没碰到女人了?看他这副吊样就知道,饥渴难耐,欲罢不能。 他就像一条风月鱼,离不开淫水一样,瞪着春儿发红发烫,头发散湿,妩媚至极。 曲折曼妙的身材,起起伏伏,扑了上去,管人情不情愿。 把人压麻痹了,厌倦却也无可奈可,她不是一个强势的女人,且这个房间里头躲着一个安佑武,让她分心又操心。 既不从二狗意愿,又不能反抗得太明显,激怒了人,以至于暴露了偷男人这回事,一会不好收拾。 一时没有主意,安二狗扒得急,弄得她非常不舒服,这挡那挡,这狗男人蹭了自己一身,急着要把东西放进去。 消遣了一会,安二狗也停摆了,有点不对头。 他觉察到平时百般殷勤的女人突然变了味,无动于衷。 突然就像一根木头一样,呆呆地杵着,任凭安二狗换着法子撬开她的嘴,牙关挺紧,死都不愿意松开。 安二狗嗅到了异常,愣是理智地做了回人,这遮遮掩掩的玩意,她想要干嘛? 他找不到一个愉悦的姿势,女人夹紧了腿,一会左扭,一会右扭,不能得逞。 尽管他那双老茧的手摸了个来回,不管怎么调气氛,今天这个小女人就是不来电,没反应,以往她是多享受这种冒犯。 中魔了?撞鬼了难道?让安二狗不禁在怀疑自己的能力,有了错觉。 他觉察到眼前的春儿换了一个人,这并不是他熟悉的女人,这像是某个守妇道的人家,贞洁不屈。 安二狗撸了撸嗓子,把脑袋抽了起来,慎重地看着人,疑神疑鬼,这感觉离奇,一定有事! 曾无数次赤条条的两个人,你哝我哝,从大门口滚到房间,再从房间滚到大门口,春儿会换着各种姿势来取悦安二狗。 有春儿消遣的安二狗,气色一年不如一年,日渐衰老,色胆可一点都不老。 眼下这情况,都情绪稳定,安二狗收住工具,起身注意到地上零零散散着衣服,裙子丝袜,如此等等…弄得很乱。 他当然熟悉这个场面。 他安二狗在睡春儿的那段日子里,能把房间弄得比眼下还糟糕,于是人开窍了,恍然大悟。 春儿的冷漠,是因为这个房间有了其他的男人! 二狗立时明白,转着眼轱辘扫了一圈,此刻那些能够藏男人的地方,床下,衣柜里,直勾勾地看着那一个紧闭着门,亮着灯的卫生间,里头安静得过分。 很明显,此刻里头肯定躲着一个人! 安二狗恼上头,气急败坏地拿住身下的小女人,居然给他戴了绿帽,两条火气蹭地要冲出脑壳。 春儿萎了脸色,还真就是做错了事一样,十分惧怕安二狗的淫威,被欺负惯了。 她既不能刺激安二狗,不能拒绝,又要拒绝,又要讲究方式,横竖难做个人,这个不擅心机的女人,一紧张,什么都写明白在脸上。 她心里此刻只容得下安佑武,安二狗是多余的,铁了心要划清关系。 安二狗在酝酿情绪,脸色漆黑,一场暴风雨要来了,理直气壮地质问春儿节操,甚至要把这个男人揪出来打一顿。 占据主动权的安二狗,在小女人面前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竟然敢背着他瞎搞,偷汉子,怕是不想活了,怒气在一层层叠加,大摆雷门,一会耶稣来了也没用。 尽管他亏欠春儿的钱没弥补过,但是他霸道无理,他大男子主义,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认定眼前的女人背叛他了。 “是谁在里面?”安二狗问道,气势令人发指。 他安二狗是谁?他可是集贸市的治安头,这片土地上的小太岁,除了派出所和镇政府那一边能管得住他们,谁出面都不好使。 春儿一愣,呆了半晌,突然就有脾气,变本加厉,不肯低头了。 躲在厕所小老板就是她的底气,她现在可以无所顾忌,这个狗东西,撒泼惯了,他什么都有理!凭什么? 春儿也恼了,瞪着眼睛,一副赴死的态度,撕破脸都不要好过。 就利用小老板来报复安二狗,报复他忘恩负义,一手遮天,两个多月都不来打个照面,这个时候还想质问她找男人不合情理,亏他有这个脸。 她那单纯的小女人心思,霎时气腾腾,摆着这张脸就是报复,这一次偏不低头。 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愣是撅着头,从来都不敢反抗安二狗,今天倒反天罡,一副我没错的态度,仰着高高在上的狗男人,你能咋滴? 二人僵持不下,于是安二狗又品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印象中,春儿不过是一个使女人性的弱流,手无缚鸡之力,她到底哪来这一股嚣张?莫非是? 安二狗突发奇想,脑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春儿还有一个相亲的对象,据她所说,是她母亲在澜州市干保洁,替她选的未来老公。 这个相亲对象总会隔着一段时间,从澜州市来到千湖镇找春儿谈心,谈身体,培养感情,憧憬未来的夫妻生活,短个子五大三粗,人品不咋滴,好色倒是挺好色的。 据春儿交代,那是因为她母亲跟这个相亲对象要了很多钱,他才会理直气壮,倍有资格,总叨叨让春儿许配自己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于是顺着逻辑理下去,安二狗两个多月没有来找春儿,这小女人本就水性,这屋里头出现其他的男人也很正常,莫非厕所里此刻就是她老母指定的相亲对象? 想到这里的安二狗,脸色反差,给了自己一个交代,甚至理解春儿的不容易。 看得出来,这副模样,心不甘情不愿,确实有文章。 他将春儿这番反应,归咎于自己,因为不管不顾,春儿没有经济来源,不得不服从其他男人的安排。 毕竟这小女人有几斤几两心思,他安二狗向来掂量得最明白。 便装模作样,小心翼翼地将脑袋凑在春儿的耳边,小声哔哔了一句;“这是你的相亲对象来了吗?” 安二狗不提还好,一提,春儿彻底换了脸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她更有了底气,这狗东西怕不是今天来寻死? 恼怒安二狗的同时,摆出一副比刚才更倔的态度,越发狠了。 揪着两只小眼睛,要瞪出来,愣是非常有意见地瞧着安二狗,在吐槽着安二狗欠她太多太多了。 第五十一章 安二狗欠5万块钱 - 狂啸 - 哲懿zy 安二狗情绪渐渐稳定,确信春儿的相亲对象躲在里头,才反应这么大。 这个时候尴尬的就不是里头的那一个,而是他安二狗了。 突然像做贼一样,心虚气短,急着提裤子,祈祷相安无事,蹑手蹑脚要退出去。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夫配,他安二狗什么身份,当着正配的面指手画脚,何况消遣春儿本就是见不得人的事,还知道要有点体面,突然像踩到钉子一般,踮着脚尖倒着走。 “我走啦,你们继续。”他正经得不行了,故意压着调,提着鞋,十分滑稽。 边走,不忘回身打着手势,一个圈圈一个戳戳,指着春儿,又指着躲在里头的男人,鼓励要好好干活,啪啪地拍了两个巴掌,竖个拇指。 猥琐地表歉意,进来得不是时候,搅了你们好事。 本末倒置,突然好害怕里头的男人冲出来理论,一会纠缠太甚,闹开了不好。 这集贸市见不惯他安二狗的人太多了,风言风语,彼时家那头婆娘听见了,就真的不好收拾。 愣是走出二五八七的步子,烫脚啊这屋子,匆忙地出了门,不忘将大门带上,成全里头的人,安佑武又蹊跷地躲过了一劫。 春儿追了出去,透过门缝仔细外头动静,安二狗使唤蛮子们往另一头走,她将门锁反扭,拧了几圈,这才放心地去开卫生间的门,忧心忡忡。 这颗需要安慰的心,无依无靠,她钻进了安佑武的怀里,诉说着委屈,哭成泪人。 情至深处,二人又缠绵了一刻钟,筋疲力竭地歇在床头,小女人满面桃花,越发红润,半个身子挂在安佑武的身上,如胶似漆。 “你认不认识治安巡逻队里,有一个人叫安二狗?” 安佑武问道,轻拍怀里的女人,一遍遍地撩拨。 这一问不打紧,让那头恼着情绪的小女人扭过头来,认真了,态度严重。 难道安二狗和她的关系泄露了,他是知道了什么?他到底知道什么?突然慎重得不行,瞅着人只管魔怔。 安佑武噗呲一笑,依然谈笑风生,温柔地把人搂入怀,再亲个三遍两遍。 继续开口道: 说他在半年之前跟治安巡逻队签了一份土地转让协议,因此,安二狗从他这里拿走了五万多块钱,但是这五万多块钱只是保证金,安二狗是必须要还的。 因为是朋友搭线,所以他和安二狗还没见过面,只知道这个人是千湖镇治安巡逻队的头,有权势的一个人,因为最近嘛,澜州市利好千湖镇的政策实施下来,按照他和安二狗之间的协议,那么安二狗不仅要还他这五万多块钱,还要连着本息将他拥有的那些土地补助金,一并要回来,这多多少少算下来,得将近有八九万块钱呢。 但是他强调还没见过安二狗这个人,打算就这两天约个饭局,对方似乎有意在躲避自己。 这不刚才听到动静,好像是治安巡逻队的人,在四周围干嘛?所以才让他有了心眼,慢条斯理描绘道,说得很慢,怕她听不明白。 生怕春儿听迷糊了,安佑武扯过公文包,抽出了一张所谓的土地转让协议,上面手写着什么对赌,什么什么一大堆客套的东西,她并不能理解的东西。 她只关注到了上头写着某某公司转让给了千湖镇治安巡逻队,安二狗五万块钱,底下就是安二狗的签字和一个红色的指纹印子。 这个东西看起来有理有据,就是安佑武口中说出来的那样,一模一样。 安佑武强调了,只要这笔钱能收得回来,他在澜州市的生意又能扩大一点,就不知道这个安二狗到底是谁,他为啥要躲着自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看着怀里的女人,在抖着这张所谓的证明,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邪魅一笑,开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 如果春儿在这件事情上能够帮助他,他将会拿出一万块钱出来作奖励。 只要是有用的线索,不管是描述这个安二狗的模样,住址,能约到人的话,他愿意无偿地提供这一万块钱,作为报酬。 咋一听,这又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这个钱好拿得顺手。 本就想甩了安二狗的春儿,内心豁然开朗,有了一个更清晰的目标,一举三得。 哪三得? 甩了安二狗。 拿了钱。 又替眼前的男人出头。 讨笔人情债,一下子眼睛放起了光,她是不聪明,但事关利益的时候,这女人的心眼子也不少。 摆在她面前是一个发横财的机会,到了不要白不要的地步。 这个千湖镇上,谁比她更熟悉安二狗?大概除了他婆娘,安二狗裆里有几根毛,举多久,春儿能不含糊地描绘出来,就像这张欠条上写得明白的五万块钱一样。 本就噬财如命的她,突然也不计较和安二狗之间的关系,说出口会怎么样? 冲着这一万块钱,多拉不下脸的事情她都愿意做,明明白白地看在安佑武的眼中,人上头了。 于是再将他编过的那一番鬼话,又重新强调了一遍,一万块钱报酬,绝对算话! 询问这件事情做完后,春儿愿不愿意跟他回澜州市发展,当个小老板娘之类的鬼话。 撩拨得她心潮澎湃,无下限地放低自己,瞳孔巨大,无论如何都要讨好眼前的男人,她哪里不愿意?她简直100个愿意! 此刻就是送了安二狗的命,额外搭上相亲对象和老妈,只为寻求眼前的男人开心,她都会义无反顾,毫不犹豫。 何况区区一个安二狗。 这个时候巴不得把安二狗骨头敲碎了,配着壮阳药熬成一锅滋补汤,来体贴安佑武冲锋陷阵,这死鬼真是一个能干的风流物,擅打水井的流氓,这体格子猛如牛,春儿魂牵梦萦。 便直应了下来,她能够帮安佑武找到安二狗,态度坚定。 见时机一再成熟,他又开始了计划里的下一步。 先是询问了安二狗好不好色,不提及春儿和安二狗之间的关系,并建议春儿先打听他拿了养殖津贴后,再邀请他到这里来。 因为他有钱的时候,把人找过来才有意义。 他又告诉了春儿,这个男人是没有诚信的,他欠自己很多钱,是个嘴炮精,得提防,得使点心眼。 诉说打了很多很多个电话,从来都是推三阻四,后面甚至不接,安二狗没有信用,这是一个爱赖账的人,咬牙切齿。 立时戳中了春儿的痛点,也是义愤填膺,这屌毛白吃了她的身子三个月,一分钱都没有付给她。 安佑武一再告诉春儿,一定要打听到安二狗拿到了钱,邀请他到出租屋里来,摆一桌饭局,邀请入席,之后便是他的事。 他告诉春儿,有个亲戚在做生猪麻醉生意,他能弄到一点让安二狗神志不清的东西,睡上两小时,到时候将麻药混在酒里,哄着让安二狗喝下。 只要安二狗不察觉,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会睡得一塌糊涂,他们就可以不费力气地拿回属于他们的钱,然后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带着这笔钱回澜州市生活。 安佑武答应给春儿弄一个更体面的发廊,雇佣伙计,让她体面地当一个真正的老板娘。 如此一锅迷魂汤,端着猛灌。 听着的心情稀巴碎,兴奋得合不拢嘴,她哪里会不愿意?她心里简直100个愿意! 从此刻起,甘心成为安佑武膝盖下的女人,跪着抬头,他只要啰唣,磕破膝盖,喉咙发炎,怎么样都行。 安佑武要十次八次她都不会拒绝,这男人,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男,发亮发烫且发光,像奥特曼那样的伟大,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他的精明,谈吐,大老板架子,更是硬朗折腾人的功夫,能做事挣钱,会在女人身上点火,谁不爱? 瞧着眼前的男人越发上头,搂着只顾深情,陷入安佑武为她描绘的幸福之中,上岸了,她终于可以体面地做人。 她要给安佑武生孩子,十个八个都要拼了命。 第五十二章 饭局 - 狂啸 - 哲懿zy 安佑武开始着手后面的事,替小女人抓主意,如何如何,那样那样。 要打听到安二狗拿到津贴的钱,才可以张罗饭局,把人忽悠过来,届时他躲在衣柜中,伺机而动。 只要那狗子喝下搀有东西的酒,他就出来帮春儿撵一把,把人洗劫了逃之夭夭,离开千湖镇到澜州市生活。 刺激心思单纯的小女人,越发焦躁,她真的就一点心机也没有,全凭安佑武说了算。 还贴心地给安二狗打去电话,盼人闲时多来走走,那笔钱什么时候到手,她相亲对象就要回去了。 还别说,这套富贵在造势了大半年后,铺天盖地地来了。 在没有拜神祭祖的日子里,这个集贸市无缘无故放起了鞭炮,庆贺谁家因为田多补助多,一夜发家。 春儿等不及了,安二狗在躲着他,眼下千湖镇遍地都是老板。 镇卫生院看门的李老头,三天两头地往春儿发廊跑,得瑟他现在大把钱,给自己弄了一套时髦西装加皮鞋,故意来羞辱人。 当初你爱搭不理,现在你高攀不起。 于是约安二狗迫在眉睫,春儿费尽了心思,整日琢磨着怎么对付人。 她拒绝了半个千湖镇的男人,大把地上门撒钞,要求睡她一晚。 今非昔比了,乌鸦飞上枝头做起了凤凰,她春儿也混出了头,只待当一个体面的老板娘,怎么还舍得糟蹋自己的身子,去伺候男人那下三滥的东西。 从此刻起,她的身子只属于躲在出租里头的小老板,谁碰都带刺,整日地留意安二狗动静。 她给安二狗打了电话,没人接,发了短信,说了相亲对象已经回去的事,并挑拨了说了一句: ’丝袜很贵,只有狗爷懂撕之类的虎狼之词’,让那一头赚得空闲的安二狗欲火朝天,终于有回应了。 他当然惦记这回事,等了好些天了,盼着春儿的对象早点离开千户镇,他快憋坏了。 这个惯用拳脚,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巴不得死在春儿的怀里,精尽人亡都挡不住。 一番寒嘘,春儿张罗饭菜,客气地把安二狗请到了家里,伺候他坐了靠背的大椅,主位。 春儿换了个人,有敛有放,因为心里有了安佑武,她待安二狗的心思有了许多讲究,越造作越惹得狗子难耐。 软磨硬泡地消遣人,哄着要耐性子,要慢慢来,吃急了吃快了都容易腻,一会就变圣佛了。 她当然不愿意当着衣柜里安佑武的面,和安二狗做给他看。 她懂男人的心思,这是以后要过日子的男人,更慎重去对待。 只要不把她和安二狗的往事说破,安佑武知道的不多,这对小夫妻就可以愉悦相处,她明白得很勒,日子要细水长流,要打算。 千哄百哄,使尽招数地敷着安二狗脑涨的情绪。 情不得已,替他把了一阵,先灭了这股怨火气,让安二狗把注意扯回饭局上。 安二狗是痛快了,晾着半边腚,裤子还提,看着春儿在水槽边拿洗洁精搓手,冲了几遍清水,回身依然娇小动人。 今天是个大喜日子,要庆祝,得喝酒,要有仪式感,待这一切完绪,就生小猴子的那一档事进行切磋。 一口一个狗爷叫得贴心,怎样都包容,感情就是卑微,今天你有钱了,你最大。 消遣着安二狗的情绪,要耐住心思,要体体面面,大好的发财日子,吃个好菜得细嚼慢咽,吞快了没滋味,她把被撩开的百褶裙一次次遮上。 安二狗摆着架势,他真的是有钱了。 他手上握着中湖村养殖指标,好大个万块钱放在纸袋子里,一笔白飞过来的横财。 这是他第一次越过村长‘糊涂桶’和媳妇娟大妹子的眼睛,处理这十几万块钱。 阔气地将一摞钱拍在桌上给春儿看,并拿出一沓,抽出大几张,甩在女人的面前,他狗哥是个有信用的男人,前面欠你那些钱,先还一半,欠一半的后面再继续还。 这死男人做生意的方式是有一套,欠春儿两千块九牛一毛,就是不想便宜地还回去,他要吊着眼前的女人,拿捏她全部和未来。 春儿笑里藏针,尽是轻蔑,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认识安二狗。 她会被眼前这几百块钱打动吗? 答案是肯定不会,她早就看不起安二狗,这一点小气巴唧的东西,就跟他裆里的玩意一样,没点意思。 这个气魄跟柜子里面的安佑武相比,简直一块烂木头和一条金砖。 她犹豫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出来,有了占为己有的想法。 他要眼前的狗男人倒霉,越痛越好。 她要卷走所有钱,让安二狗身败名裂。 拿着钱跟着小老板回到澜州市,去过他们如意的生活。 忍俊不禁,皮笑肉不笑,内心轻蔑地想象; ‘让你再笑一阵,让你再多笑一会,一会就让你哭笑不得!’ 于是大献殷勤,妖柔地躺在安二狗的怀里,满足他肆无忌惮,又是闻又是舔,那该死的帐篷,安分不到一刻钟,又开始支棱了。 春儿故意去碰桌上那一沓整齐的大钞。 安二狗立刻伸长了手,把钱装进袋子,挪到一边,也摆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态度。 他这是在告诉小女人,我给的你可以拿,我没给的你就不能动,要讲究,得分清楚谁才是大小王。 春儿也不计较,堆着笑脸,一副什么都是你狗爷说了算,把心思扯回饭局上。 将提前倒好的两杯白酒端了起来,把那一杯混了东西的,递到安二狗的手里,举着另一杯先敬个大义,喉咙一抬,一口闷了下去。 便装作不胜酒力,呛着肺揪着胸,娇哒哒地咳嗽起来。 两个腮帮子现出一圈圈红晕,不胜酒力,不胜酒力。 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人混混僵僵,这白酒的劲可真大,她从来没有在安二狗的面前这样喝过。 这番大胆地尝试,着实是取悦了安二狗。 这小女人也学会讨好自己,这大好发财的节日里,安二狗越发做大,感觉自己形象高大。 也开始展现他千杯不倒的气概,将那一杯混了东西的酒,抬起来一灌到底。 “嗯...咂...”安二狗皱着眉头吸口凉气,意犹未尽地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挑着她的下巴上翘,嘴巴对了上去,捋直了舌头,一通乱搅,翻江倒海。 春儿好脾气地伺候着,干脆去了上衣,将雪白的肩膀露出来,撩拨人,安二狗倒吸口气,埋了进去,猛嘬一顿。 死男人变本加厉,将春儿的吊带拨了下去,露出半片酥胸,微挺,立刻魔怔了。 突然支棱不住,心腔一股气血翻涌,像开了一把一百八十斤的大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一把掐住腰,摆弄她掉了个身,急着去揭百褶裙,提着一口气,洪水猛兽在心头乱撞,来不及了。 安二狗揭了裤子,春儿却像一条泥鳅一样摆脱了出去。 安二狗现在想要的,她偏偏就是不会给,转身又是挑逗性的姿势,俏皮地吐起舌头。 “哎呀,狗爷,长夜漫漫不急,你这现在忙活,下半夜又圣得跟葫芦庙里的泥道祖一样,这功夫要细,时间要长,不能太急了哟。” 春儿在数落他那三分钟不到的功夫,一遍一遍用自己的经验告诉安二狗不要急不要急,一下子完事,又圣得跟佛祖一样,酒色不近了。 取笑他总是一个三分钟不到的小男人。 但是当过男人的都知道,那玩意上头的时候,火山爆发都听不进话。 安二狗接下来不管是一分钟还是两分钟,甚至是十几秒都好,耶稣来了都拦不住,他已经就是那根射出去的箭,回不了头了,哪管得你现在什么借口,什么说辞。 他谗得像一只醉猫,忙着要扑翻春儿,转了一圈餐桌,把人按扎实了。 撵着小女人贴在地面,正要痛快地消遣时,他感觉眼睛的东西有些迷离,然后头重脚轻,有些轻飘飘,越发上头。 第五十三章 替我去死吧 - 狂啸 - 哲懿zy 安二狗口干舌燥,揪着身下的小女人,一腔欲火只待发泄,再迟一点就要爆炸了,突然头重脚轻,晕得厉害。 突如其来,怎么回事? 以至于变本加厉,越发失控! 他使劲地晃了晃脑袋,麻痹得不行,以至于看着猫在地上的春儿,叠出两个影来,喉咙堵住了,捋直了咳两声,卡着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突然脑涨,老眼昏花。 即便酒量不高,也不至于一杯酒就能把他灌成这个样子,摇晃着要站起来,却一次次地栽跟头,仿佛地上长了一只手,在猛拽着人,耍着他。 情况还在失控,以至于六神无主,他感觉整个屋子都在晃,这个屋子有脏东西,有鬼! 安二狗拼命地晃着脑袋,拼命要清醒,甩了一地口水,脸瘫了。 他突然看到盘在身下的小女人,表情古怪,耐人寻味,脸色横竖都难看,这模样分明有问题,有猫腻。 “是她!” 安二狗猛地一惊,有了知觉,奈何只是瞬间,又招架不住了,摇摇欲坠。 突然毛骨悚然,发掘到什么,这个状况,绝对跟她脱不了干系,就这一眼功夫,实锤了! 以至于接下来会陷入什么样的局面,刺激他那不聪明的脑袋,突然理清楚了逻辑! 想明白了春儿这是要谋财害命,图他的钱来的,才会摆这个鸿门宴,才灌了这一杯毒酒,这个娼货,果然女人都是蛇蝎变的,心间窝团火,他要撕了人,立刻撕了人! 拼命拉扯,喘着气,大口地喘着气。 却事与愿违,一股沉重的压制感,让安二狗忍不住向前倾,倒下瞬间,他拽住了桌面上的钱袋,死活都要带着它走。 脑袋被强制放空,眼睛也是直的,喘不出气了,脸瘫,口水直流,活生生傻大舅模样。 人开始痉挛,扭曲得更不成样,唬得春儿丧着脸,这遭变化太吓人了,安佑武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什么亲戚在搞养殖,麻醉畜牲阉割的东西,让安二狗变成这副鬼样! 躲在衣柜里的安佑武,仔细着外头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春儿吓坏了,安二狗的反常和举动,像个脑瘫儿,羊癫疯,走路都在打飘。 她的注意力在安二狗扯向钱袋子的瞬间,暴露了抢劫欲望。 一不做二不休,赶的就是这个时候,这狗子已经不中用了,春儿眼疾手快,扑向钱袋子。 急得安二狗像鸭子一样‘嘎嘎’叫,尽平生吃奶的力气,扯向她脖子,连着身体压在她的身上,疯狂抽搐,他今天要杀了春儿! 身体僵硬,意识模糊,口吐白沫,掐住春儿脖子的双手死都不肯放,这是安二狗最后的倔强,他感觉要死了,要拉个垫背的。 最后仅剩这片意识,一定一定要杀了这个娼妇! 春儿抢到钱袋,却抽不开身,安二狗的体格是她的两倍之余,无论是体重身高,都牢牢罩住人。 压得她喘不过来气来。 何况安二狗双手还搭在脖子上,他在拼命地拧着,拼命地发力。 春儿感觉脖子要被扯断了,安二狗看起来是这样的惊悚,两个人都不能呼吸了。 情急之下,她侧着头,迫切着那个再显眼不过的衣柜,衣柜里此刻就躲着她爱的小老板。 ’救命,救命啊!’春儿无声地呐喊着,快要窒息了。 安佑武全神贯注地盯着,别有心裁,他在等一个恰当的时间走出来。 任凭春儿甩了钱袋子,空出一只手来,拼命地拍打着地面,‘砰砰砰’地响,向安佑武求救,衣柜的门就是无动于衷,安佑武没有想走出来的意思。 直到安二狗彻底僵硬,连着意识也被带走了,终于招架不住,合了眼皮,歪向一边躺平了,春儿才得以解脱。 她就像被按在水里灌了很久,窒息了很久,恐惧淹没了身心,拼命换气,咳出声来,稀里哗啦地哭。 躲在柜子里头的安佑武放松了态度,算着时间也是时候出面了。 他要等到这一刻,等到安二狗意识全无的时候,以便他接下来的计划。 ‘吱呀’一声,安佑武推开了木制的衣柜门,走了出来。淡定地看着躺在地面上的小女人,眼角挂着泪水,痛哭鼻涕,在过去的一分钟,她认定自己要死了。 恐惧淹没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这是她从小到大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哗啦啦地淌着泪,放声哭了出来,委屈得不行了。 她在向安佑武哭诉,抱怨,让她一个弱女子去打前阵,弄这么大的场面,对付这么野蛮的一个东西,真的是合适吗? 安佑武走到人的跟前,蹲了下来,面无表情,安抚她发烫发汗的脸颊,抵住她嘴巴,示意先憋住,先不要哭。 然后迅速地观察安二狗的状态,人就像是麻翻的畜牲一样,一动不动地合着眼,扭着姿势。 他试探性地将手指放到安二狗的鼻子底,触摸到动静,便放下心来,回头看着心爱的小女人,挤出一个笑脸,表扬她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你太令我刮目相看了。”安佑武捏着这张热腾腾的小脸蛋,眼里满是宠溺。 她挂着泪水,刚刚缓过来,这个时候要多憔悴,有多憔悴,却也甘心。 春儿固执地想象,她终于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她用这个行为向安佑武证明了自己有多爱他,为了安佑武,她可以赴汤蹈火,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回应人。 敢情就像是拿命替安佑武生了一个十斤八斤的孩子,险些挺不过来的样子,大汗淋漓,形容憔悴,却理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俩终于可以拿着这一袋钱,现在收手,回到澜州市,去过安佑武为她描绘的小日子,去当那一个真正体面的小老板娘。 仿佛这一切已经是顺理成章,在这一刻,这个恋爱脑泛滥的小女人,完全被自己感动到,就等着安佑武拉自己一把了。 她伸直的手搭在安佑武的臂上,轻轻地发力,诉说着需求。 安佑武只是理解地看着人,享受春儿死心塌地做的这一切,但是并不急于把压在她身上的安二狗掀开。 反之,一番审时度势,他心里有了一个阴暗的主意,这是最完美的犯罪现场,天然得过分。 “你真的很了不起,为了证明自己,为了我而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我心里真的很感动。” 他并不急于要拉起小女人,继续煽情地说下去,不用刻意地做作了,冷漠,直勾勾地看着身下的小女人。 此刻,她那恋爱脑大过天的幸福感突然笼罩了一片阴暗,女人的第六感有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她从安佑武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刚才安二狗眼睛里一样的东西。 “亲爱的,你还能再为我做一件事情吗?” 安佑武的态度反转得让春儿眼花缭乱,他又痴眯眯地现出了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宠着人,急着要春儿理解和接受。 那一头感性泛滥的女人哪里去多想过一分,便使劲地点头,这个时候为这个男人做什么,她都愿意赴汤蹈火。 “那就替我去死吧!” 安佑武随口说了一句,面不改色。 停顿两秒之后,两方喜悦的脸上现出了诡异的僵硬,春儿还没反应过来。 安佑武脱下了外套,直接盖在春儿的脸上,抓起安二狗的手,扼住了春儿的脖子,使尽全身的力气压了下去,直接给压断了都... 被盖在衣服下的春儿只是挣扎了一下,甚至手还来不及抬,便安静了下去,连同整个房间安静永远地安静下去... 第五十四章 安二狗醒来 - 狂啸 - 哲懿zy 安佑武冷漠地揭开衣服,要仔细人模样。 一张肿胀,五颜六色的脸瓜子,两只鸽子蛋大小眼睛,红彤彤,苦不堪言地在告诉世人,这一分半两分钟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个苦命的女人终于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成就了她的痴情。 她所向往的世界和未来,从此没有疾病,没有穷贫潦倒和无所依靠,这个悲惨的结局,似乎比她活着的时候,那无所茫然还要值。 最起码不用再看安二狗的脸色,那些讨价还价的嫖客,赚几个臭钱要低三下四,要求她搔首弄姿,翻了再翻。 她憧憬未来和干净的世界,她终于要做一个受人待见的妇人,止于此了。 怨只怨地煞星犯白虎位,凶恶来得太急,她命如薄纸,躲不过去这个劫。 惜命的女人啊,不要恋爱脑,拒绝恋爱脑。 杀了人的安佑武,目的并不是在那一个装着大几万的钱袋子,他抬起安二狗的双手,在春儿脸上抹了一把,再摆个姿势,扣在她的脖子上,一个杀人现场完美布置,安二狗的指纹遍布春儿的脖子,青红涨紫。 杀死春儿的人就是他安二狗,就是他昏迷之前,掐断了她的脖子。 准备好了给安二狗惊喜,当他醒来之际,将要面临的这一切,这样顺理成章,没有任何破绽。 然后接下来,要看他要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安佑武绕了一圈,坐下来,续上酒,不管不顾地面上躺着的,眯眼一个,死了的,睁眼一个,还有口气,解闷地喝起来,时不时瞧地上的动静,煞有心机。 便慢悠悠地掏出照相机,将这一幕拍下来,继续吃吃喝喝,全当没一回事。 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让这一切顺理成章,慢慢发酵。 安二狗和春儿因为抢钱杀死对方,一个下药不成,一个动手杀人,完全不违和,没有破绽。 只要那个还没有凉透的女人,不能将真相说给世人听,那么安佑武做下的这个局,将不能逆转,别说警察了,上帝来了也头疼。 责任全在安二狗身上,他昏迷之际,尝试杀死春儿,那双扼住了春儿脖子的手,就是活生生的杀人工具。 只要他一醒来,这个定了的局,承不承认都是事实。 届时,安二狗就是拎到千湖镇最清的那一条河里,怎么涮也甭想洗白了。 生米煮成熟饭,安二狗妥妥的杀人凶手,物证,动机,一切都是这么好解释。 但是安佑武还不想除掉安二狗,费尽心思做了这么一个局,并不是因为他举报自己杀人埋尸,也不是那几亩该属于他的鱼田,他要用安二狗作赌注,去谋取更惊险的东西。 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吗,风浪越大鱼越贵,何况他安佑武本来就是个打鱼的。 话休絮唣,出租屋安静地挺过一天后,傍晚入深,安二狗迟迟有了动静,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清明节。 货铺朗会在节假日选择闭门,上山祭祖,没人注意到这片出租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当安二狗这个愣巴子,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迷迷糊糊睁眼。 揪着嗓子,废了老大劲才咳出声,一睁眼,便瞅到蹬直腿的春儿,躺平在身下。 她微仰着嘴,模样死寂,瞳孔涣散,脸色苍白,不是一般的白,死人发光的那种白。 安二狗的意识还没插上电,反应迟钝,浑身酸胀得不行。 那一杯带有东西的酒,不禁迷惑了他的意识,连同他的身体也一并药麻了,缓着要拉下腰。 感觉双手握住了一坨冰冷且僵硬的东西,醒了三分的安二狗麻木地看着春儿,眼睁睁地感受着,把双手从春儿的脖子上挪了回来,看着她一副无力回天的模样。 一经苏醒的安二狗,立时目瞪口呆,两条岔气从脚底只冲天灵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延续这一股呆滞,不愿意反应过来。 这副模样,就像是千湖镇逢年过节,初一十五要祭拜葫芦庙泥道祖一样,早早纠集起屠夫,去把猪圈里那几头白白嫩嫩的猪崽,抹点了脖子放干净血,烫了扔在一边凉,待拔毛,就是眼下的模样。 ‘她死了!’ 安二狗终于反应了过来,毛骨悚然,胆颤心惊,终于接受小女人凉透了的事实。 紧接着,他看到春儿的脖子上缠绕着一圈淤青,恍惚间想明白了什么。 他那断片的意识还不能衔接,难以置信地举起了双手,想象着昏迷之前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这双手似乎不是自己的,它有自己的想法和手段,安二狗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他在努力地想象春儿给他喝了那杯酒之后,这个女人要抢他的钱,抢他的钱袋子。 想到这里,火急火燎地转了一圈,他从镇政府领过来的养殖补助,钱袋子就斜在春儿的一侧。 ‘谢天谢地,东西还在。’安二狗松了口气,急急忙忙地将钱袋子翻开,看了里头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沓沓崭新的100大钞。 人才振作了一点,找到点感受。 又立刻麻木不仁,眼睛挪都挪不开,无可厚非,无可争议,他杀死了春儿,为了报复她在杯子里下了药,他失手杀了眼前的小女人。 恐惧前所未有,安二狗感觉天都要塌了,失了手,突然才明白钱袋子不重要了,又摔到了地面上。 才知道要后怕,后知后觉多致命,即使有再多的钱,也不能洗白他杀死春儿的事实,活到这把年纪,混成了一个杀人凶手。 他也曾对安佑武痛下杀手,那是他罪有应得,威胁到他,威胁到了整个治安巡逻队的利益。 更是因为有王邦帅站在他后面,不见得背着警察做一件除暴安良的事情有多罪恶,他认为在做对的事。 可眼下的情况要怎么解决?慌得人趴下腰,生猛地摇着春儿,一口一个‘小狐狸’地叫,侥幸地想要把她唤醒。 这个已经凉透了一整天的女人,此刻就像安二狗在村里宰杀的生猪一样,烫熟了,翘着四肢躺平。 这个时候就是葫芦庙里的泥道祖现身,也不能把她起死回生。 安二狗憋哭了,以至于手忙脚乱,意识错乱,把脑袋横在春儿的心脏上,想听她的心跳声。 “别死别死啊,小娼妇!”安二狗哭丧着脸,崩溃了,稀里哗啦地嚎。 春儿抢他的钱是可恶,他在昏迷之前确实想杀死人,但那是一时的应激行为,并不是他真正的本意。 而此刻这一具凉透了的尸体横在眼前,让他安二狗要怎么收拾,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这个时候的安二狗情真意切,迫切人能复活,搂在怀里,愣是叫一声看一眼,泪如泉涌。 只可惜春儿始终瞪直了两只眼,死气沉沉地盯着天花板,一副耳背模样,就像她曾使性子那样,你爱哭不哭,你爱叫不叫,我爱搭理不搭理。 “小娼妇,你别吓我呀!” 安二狗泪如泉涌,心疼和恐惧交织,一只手托着她下巴,一只手掌着她腮帮子,不甘心这个事实。 徒劳,一切都是徒劳,怎么痛哭鼻涕,发誓他接下来如何如何真心,并愿意把所有的钱都给她,这个时候的春儿,一副看透了这个世界虚伪的死寂,安二狗画再大的蛋糕,画再大的饼已经没用了。 他终于接受了不能回转的余地,沮丧地坐在一边,抱膝痛哭。 怎么会混成这个样子,失手杀死了一个人,还在拉扯,突然一声动静,让安二狗魂不守舍,门外隐隐有人走动的迹像,穿插了进来,有人在往这边看。 急得安二狗跳起来,先把屋子里的灯灭了,悄悄往后躲。 黑暗中隐隐有动静,一不留神踩到了人,片刻之间,内心里的戏热闹得不行,地上死透的女人格外的醒目,惨烈! 在谨慎间毛骨悚然,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春儿直立起身,歪着脖子,撑直手,就像电视里那些僵尸片一样,跳着扑过来,吐着长舌头… 逼疯了安二狗,干嚎了一声,立刻打开灯,拧着牙,幻觉消失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地板上的春儿,一遍遍确认她的动静,真的怕她会突然跳起来咬人。 第五十五章 安佑武现身 - 狂啸 - 哲懿zy 临近清明,集贸市进出寥寥无几。 三两小孩哥在马路耍羽毛球,不巧风刮得急,球挂在树枝头,恼得大打出手,埋怨发球的人有罪过。 大人闻声而至,突然一阵诡异的动静,像是一旁紧闭的店铺传出来,无中生有! 大清明前夕,鲜有人迹的集贸市,这些笃信鬼神的村民,听风就是雨,感觉有脏东西,便撵小孩哥回家,好不败兴。 一阵疾风又打了过来,羽毛球掉到了地面上,诡异地转了几个圈,指向摄影店,店门口挂着牌匾;‘美美摄影店’。 隔着拉闸门里头,黑暗中四只眼睛,攒着泪,望着门隙透进的光,好不容易弄了一个动静,又破灭了,笼罩在黑暗中。 另一边。 出租屋里,安二狗正恼着失手杀人的罪过,百无聊赖,又听到外面有动静,霎时坐立不安。 得顾及眼下,要遮凶,拖着尸体进了房间,左看右瞧,厕所门敞开,再使一把劲,把人丢在里头,将门关严实了。 潜意识把春儿锁牢了在里面,连同那一条要找他索命的冤魂。 安二狗惶惶不安,摆脱不了杀人的事实,沮丧地消化压力。 他贪生怕死,还想活下去,他还要体面地在这片千湖镇上做人,不能无动于衷。 继而,开始大胆面对接下来的局面,必须毁尸灭迹,必须处理掉春儿的尸体,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人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那一桌凉透的饭桌上,仔仔细细地琢磨,目光放在了那一个一饮而尽的杯子。 安二狗拿起杯子嗅了嗅,一股残留的酒精味,闻不出任何名堂。 也就是说了,没有证据是杯子里混了东西,把他晕倒,才促进了后面的事。 况且这个时候,春儿已死,这个还转不了的事实,他安二狗就是把这个苦衷说给天下人听,也不能洗脱杀人偿命的事实。 眼下是处理掉尸体,越快越好,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他理智告诉自己,现在是夜深人静… 他一遍遍分析,要怎么把春儿的尸体从这个人口密集的出租区运出去,找个偏僻,没有人的地方,悄悄地把她埋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在这一条路上走到黑了。 他在房间里打转了一圈,找到几个像样的工具,春儿的旅行箱,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袋子。 他又在厨房找到一把切肉的菜刀,一个邪恶的念头霎时冒了出来。 人喘着气,忐忑不安地想象,杀人分尸,只有这样才能一块块地把春儿运出去。 于是手抖得太厉害,他又不敢了,走进厕所又退了回来。 一边是愧对于春儿,另一边是他安二狗胆怯,不是块杀人的料,他不是那一类歹毒的人。 前后矛盾,又挣扎了个把小时,还是拿着菜刀,毅然决然推开了厕所门。 愣着地上的女人,脖子淤青,缠着一圈勒痕,散着瞳孔,睁大着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安二狗。 安二狗壮着胆,闭着眼睛,举起了刀... 内心立刻狂风暴雨,逼着他要做一个好人。 他不想这么做,他不能这么做,可他无可奈何,龇着牙,顶着压力倍受煎熬,横竖有一股巨大,无形的阻力在扯着他的手,仿佛在喊着; ‘做人要有良心呐,做人不能埋没了良心啊!’ 勾起他记忆里的片面,越发念叨春儿伺候的那些日子,殷勤,主动,总是不计较他频频要求换个姿势。 虽说一向把人当工具发泄,不代表安二狗没心肝脾肺,和春儿睡了这么久,没有点感情肯定是假的,他的内心很复杂,于心不忍,于情不理,干举着菜刀,还是下不了手。 终于把自己逼到走投无路,心一软,情绪翻了出来,孤零零地坐在春儿的面前,失声痛哭。 他看不到未来,接下来要怎么面对生活,他的面前是一个浩瀚大,无底洞的深渊,耗着消愁,却没注意到身边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人拖着一把靠背椅,轻轻地放在房间正中,正面对着安二狗百转愁肠,看着他死爹死妈那一会都没这么难过。 安佑武翘起了二郎腿,慢条斯理,正眼不看人,这个局在他布置之下,节目效果拉满了。 他陶醉地拿出一支烟,‘咔’地一声把烟点上,轻微声让那头伤神的安二狗,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有点冒失了。 一睁眼便见到外号‘活阎王’的死对头,安佑武那无处安放的魅力,悠然自得叼着烟,是这样不可思议和突然。 吊他的心情,像放风筝那样越过地平线,高到他没法招架。 这个时候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了这个没头神,撞祸精。 急得安二狗操起菜刀,举直了手,做了个劈杀架势,龇牙咧嘴看着人。 这个时候的安二狗会不会杀安佑武,还真的不好说,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杀死春儿的这一件事情也瞒不住了,那么再错杀一个,故意再杀一个又何妨?再弄多条人命又怎么样? 安二狗终于被逼急了。 “哦,怎么,我点支烟打扰到你了?”安佑武摊开手,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打火机,故意装无辜。 那一头要暴走的人,战战兢兢地拧着牙,’咯咯咯’地连串响,怒得像条疯狗。 “怎么,你想动手杀我吗?” 安佑武吐了口气,无所吊谓,感情横竖吃定了安二狗今天,他非常自信。 这个叼毛给他惹了很多祸水,历历在目,但是今日目的不同,想要利用他的手段不一样,安佑武并不起争执,继续消遣他耐心。 “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安二狗那不灵光的脑袋,这个时候疏通了,吼道。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掐死春儿的这个事实,看起来合理又诡异,就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何况这个时候,安佑武突然现身,就更加可疑了。 这屌毛三番五次从治安巡逻队眼皮底下打晃,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安二狗站了起来,底气十足,他是不敢把春儿卸成八块,但是杀安佑武,也不用犹豫了,已经杀了人,又被知道杀了人,还是一个跟自己有仇的人。 “你是不是总觉得自己很聪明,话嚷大声一点就是对的,三番五次?” 安佑武慢条斯理地说道,意味深长。 讥笑人自不量力,总在那两个来自澜州市的警察面前嚷立场,对的就是对的,说安佑武有罪,他就铁定有罪,每一次扑空,每一次精神抖擞。 说到这里的安佑武,内心隐隐冒火,看不起他这副贱骨头,继续怼道; “你现在把警察喊过来,让他们专业的鼻子办案,也不能像你说的那样,根据在哪里?你自己杀了人,还要赖我身上,我只不过是一个找洗发廊小姐睡一晚的人,我有什么错?” 安佑武比划道,岔开了安二狗的思路,往另一个方向潇洒地走了,他甚至跟都跟不上。 他本就是个没心眼的人,被安佑武一糊弄,那腔热血早冷了五分。 眼下麻烦的是,人赃俱获,他安二狗逃不掉了。 那么他不能活,安佑武也甭留了,想到这里,内心那股无明业火高举三千丈,咬牙切齿地壮胆,呼吸越来越急。 接下来要跳两步还是三步,直接砍翻了这个冤家。 “你先不要急着杀我,你也杀不了我。”安佑武不以为然地说道,掏出兜里的信封,朝安二狗甩了出去。 他谨慎地错过头,丢过来的这一个信封,假有思索,捡了起来。 手依然举着菜刀,得先发制人,腾不出另一只手,干脆用嘴巴叼着一扯,露出里头几张刚印刷出来的照片,透露着一股浓浓的胶片味道。 这几张照片是刚被洗出来的。 安二狗触目惊心地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双手死死地掐着一动不动的春儿,复刻他不敢面对的现实,续上他那断片的意识,霎时目瞪口呆。 刚消停下的情绪,又被安佑武撩拨得天塌地陷,以至于变本加厉,他朝前挪了过去,举高了菜刀。 却撞见安佑武举着枪,又抢先了一步。这个时候谁会杀了谁,一目了然。 逼得安二狗不得不咽下委屈,乖觉地撤回去,他根本不及安佑武的手段。 还没完,还要继续施压,赶在安二狗崩溃的边缘,再给他一把压力。 “我跑到摄影店,印刷你杀人的证据,还保留在了其他地方,即便这个时候你把我杀了,摄影店的老板也会报警,我现在就是把枪放下,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安佑武轻蔑地说道,根本不把他当人看。 第五十六章 只能妥协 - 狂啸 - 哲懿zy 这一招杀人诛心,可谓是把安二狗治得服服帖帖,若论心眼子,后者死板太多了。 他只能干瞪眼,举着照片看了又看,始终接受不了掐死春儿的这一幕,随时会暴走。 奈何安佑武手上有证据又有枪,让他还有点侥幸的心思,彻底走投无路了,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他到底想怎么样?’安二狗绞尽脑汁,冒着冷汗。 那头只顾叼着烟,并不急将目的说清楚,消磨人的耐性,盼着他能离谱到什么程度? 屌毛三番四次地和自己过不去,这一刻,颇有折磨安二狗的意思,无动于衷,干凉着人,就是愿意看着人气急败坏。 等着他沮丧得像一条狗一样,终于知道要敬重人,安佑武才不慌不忙地说出到来的目的。 “你三番四次为难我,我就不计较了,这是我毒死你那几个鱼池的损失,我也照样赔给你。” 他将一个袋子丢了出去,甩出了里面的东西,都是整齐齐的一大叠百元大钞。 继而漫不经心地说道;“把你的嘴脸收拾一下,垃圾车我就停在外头,把这个女人的尸体先处理了。” 说罢,他点了第二支烟,慢条斯理地吞着云雾,见安二狗还在含糊,将打火机和烟扔到他脚下,表示客气。 这个反转来得太突然,让他抓不到头绪,呆了一阵。 明明有仇的两个人,竟默契得像中湖村讲究情义的同宗族一样,安佑武颇有义气要替他解决了这件勾当,难以置信。 ’他竟还有狭义的一面?’安二狗嘀咕着,在重新认识这个活阎王。 “你在质疑我为什么要替你做这些事情?那是因为我有求于你,至于我有什么事情,等这个女人的尸体处理完了,我再告诉你。” 安佑武冷冷地说道,看出安二狗的心思,人很迷糊,一副望穿秋水。 ‘这能相信吗?’他摇摆不定,在担心人不怀好意,毕竟这刁毛的心思,葫芦庙里的泥道祖都没他难猜。 几十号人快把这个千湖镇掀翻了天,却怎么也找不到人,明目张胆出现在这里,并逮到了他杀死春儿的证据。 从他递过来的这些照片,不难猜得到,是来招嫖时好巧不巧,拍了下来,安二狗甚是肯定。 绝对不能上当,他口口声声要替自己摆平凉透的春儿。 不确定地瞄着人,又不确定地看着他丢出来的钱,前后矛盾。 ’他真的有这么热心吗?’安二狗不安地想象。 ’他能有什么事,能这么不计前嫌地找自己帮忙?’ 要不是赵象龙和王大福及时出现,那天晚上真的会把他淹死,二人之间的梁子可不是一般的小,没有蹊跷不会解得这么顺畅。 以至于一再磨蹭,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天就快亮了,你是要等着警察找上门吗?” 安佑武没得闲心情去搭理他的性子,催促着把尸体处理了,再等一会,怕是警察没有上门,尸体都能发臭了。 于是又磨蹭了好一会,安二狗妥协了,拉下脸,沮丧地吐口气,‘哐当’一声,菜刀掉了下去。 思前想后,他也没得选择,不处理掉春儿的尸体,今天是走不出这个门的。 当下,不管二人有什么恩怨,或者安佑武确怀鬼胎,怎么样都行,他都摆脱不了杀人的事实。 想要活着,他就必须听从安排,别耽误了小命,苦巴巴地看着厕所里的尸体,这个能让他身败名裂的东西。 ’罢了,罢了,烂命一条,随他吧!’他默认了命运,从了安佑武。 一会后,便听着安佑武在厕所里闹动静,处理春儿的尸体,龇着牙地想象着他举着菜刀,忍不住地哆嗦,忍受着里头的动静。 止不住地打颤,难以想象他此刻一刀一刀在分着春儿,把弄着手机,不停地看着时间,从没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 眯个眼时间,过了5分,又过了10分,煎熬地耗着。 便看见安佑武穿着裤衩子走了出来,气喘吁吁,一身腥腥点点,拉着两个旅行箱进了厕所。 听到拉链拉开的声音,一会后又清脆地拉上,安佑武扶着腰走了出来,再歇口气,疲惫地看着一旁没出息的安二狗。 他曾取悦这个女人,夜夜笙歌,让她几夜之间年轻了好几岁,给她续了一段青春,两三天的命,好让人光鲜亮丽地走。 安二狗丧着脸,哆嗦了好久,他没有想过杀人,他更不敢目睹处理春儿尸体的场景。 这个窝囊气,只得卖他一个人情,把这份好‘义气’做到底,自己动手。 为了不沾上东西,安佑武只穿一条裤衩,拿着菜刀进厕所一顿操作。 这个明显犯过事的活阎王,专业且淡定地处理完现场,分开装了春儿之后,现场又洗了一个澡。 看着安二狗始终没出息的模样,一夜间苍老了几岁,他神情呆滞地看着那两个旅行箱,不敢相信里头此刻装着人。 安佑武自顾自地穿搭,那一身不合适的西装,冷漠就真的是寒到了他的心,从头到尾。 这个态度,利索到让人不寒而栗,这个活阎王,到底还做过多恶的事情,只得干咽着口水,等着他接下来指示,妥妥地把安佑武当祖宗看待。 于是二人拉着旅行箱,一前一后出了门,再三确定没有路人,若无其事地拉着东西,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拖着滚轮,哗啦啦地来到巷口,那准备好的一辆垃圾车,拖拉机引擎盖。 安佑武把箱子丢了上去,安二狗手忙脚乱,也是迫不及待把东西丢上去,烫手得不行。 看着安佑武转身上了驾驶座,他急急忙忙地上了副驾驶,安佑武取了摇把,在引擎前猛晃了几圈。 发动机响了,轰隆隆地冒着柴油味。 安佑武回到驾驶座,松了刹车踩了档,‘突突突’地弄着大声响,走在清晨人稀的集贸市大路上。 就在二人走远了之后,谁也没有注意到,巷子口挨着一个短小的胖子,黑夜中看不出模样,拿着手机在疑神疑鬼地拍。 安二狗心慌意乱,坐立不安,这集贸市大路遍处都是巷子,随时都能冲撞到人,担心这个时候会有人跳出来指认他杀人埋尸。 安佑武则叼着烟,淡定地开着车,走了一段距离,拐了个弯便熄火。 车子在缓冲,恰好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一个店铺的面前,引擎盖安静了下来,安佑武不走了。 安二狗没看明白,眼睛瞪得老大了,毛骨悚然,质疑人要干嘛,把尸体拉到这么显眼的位置,他究竟想干嘛! 吊着一口气,看着人淡定地拉了手刹,关了引擎,闹腾的机械声嘎然而止。 ‘这是要干嘛?’安二狗一遍遍地问。不可置信地看着安佑武,心情巨忐忑。 他一直在担心什么,莫名其妙,认定安佑武在耍心眼,说帮助自己是有针对性的。 此刻垃圾车的后载箱上放着春儿被肢解的身体,贸然在这个街道的正中间停车,是几个意思? 难道安佑武已经设好了局,四周围埋伏好了警察,等着来抓自己吗? 安二狗的内心妥妥又是一场大戏,七上八下,怎么不叫他紧张呢? 何况眼前这个闷葫芦,始终冷漠,半句话都嫌多,不跟他透点气。 安二狗感觉,他随时要和安佑武同归于尽了,伸手死死地掐着引擎的摇把,拽死了。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无所顾虑了,横竖都是死,横竖都是名声败坏,都不能活了,也要拉着安佑武垫背,一起走。 “下车,还有一件事情没干完。”安佑武冷冷地说道。 他根本不在乎安二狗的脸色,他要怎么作,他会怎么想,他就是一副霸道和处事不惊的态度。 这个人的城府不是一般的深,手段凶险,为谋利益,他能在刀尖上走。 也是突然换了个态度,让安二狗冷静了下来,愣是呆呆地看着人绕了一圈,往前走,他看不明白,周围也没出现可疑的人。 就是非常纳闷,为什么要在这个紧要的关头选择停车,停在这里又是几个意思。 由不得他磨蹭,又只得屁颠屁颠地跟着下来驾驶座,尾随着,跟紧了。 第五十七章 你来动手 - 狂啸 - 哲懿zy 安二狗等不及了,连蹦带跳跟了出去。 害怕安佑武在画罗生门,留着他收拾这个局面,这个时候有多窝囊气,他真没胆量去处理掉春儿的尸体,鬼晓得安佑武把她分成什么样。 这件事情能不能欺天瞒地,只能全凭安佑武做主,他除了慌张和胆小怕事,浑身挑不出一块好骨头。 于是人恨不得长了三只脚,屁颠屁颠地跟着来到了一个商铺前,上头写着‘美美摄影店。’ 安二狗不明所以地看着摄影店,走在前头的安佑武从暗处摸出一把铁锹,将摄影店的拉闸门撬开一条缝,人先钻了进去。 急得安二狗浑不自在,巴不得抱紧大腿,难道这里头有啥玄机,有密道不成?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脱身? 安二狗犯嘀咕虫,猫着身体,钻了进去,黑暗中一阵摸索声,片刻后灯亮了。 安佑武就站在前面,按着电源开关,恰好转过身来,看着他沮丧着脸,一副没出息。 他鄙了一眼,厌恶至极,安二狗就像一个拖油瓶一样,到处碍手碍脚。 又像一只臭屁虫一样,恼他的心情。 缓过神来的狗子发现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场面,眼前这间摄影店内,四周摆设的器材外,中间的地板上,放着两把椅。 椅子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应该是这个摄影店的主人,他悠然地记起来,这是一对夫妇,外来人口,他曾无数次来这里收卫生费,颇有印象。 此刻,男女头上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磕破皮,流着血,昏阙状态,却也不敢昏得太死。 盼着眼前出现的人,突然活跃起来,胆颤心惊地看着安佑武,又突然瞄到了安二狗的出现,更瞪大了眼睛。 他们实在好慌张,歇斯底里,突然见到安佑武,像见到鬼阎王一样毛骨悚然。 继而又看到安二狗出现,像看到救星那样迫命,‘哇哇’得厉害。 说明了他们认识安二狗,他是这个集贸市的治安巡逻队,负责这整个集贸市的安全。 安二狗咽了咽喉咙,这突如其来,不明不白。 瞪着安佑武绕着二人转一圈,眼前这个不明不白的场合,是在说明什么吗?他不能理解。 那两个嘴巴被封死的人,则是在一个劲‘哇哇哇’冲着安二狗,十万火急。 连一二都说不清楚,就别说要喊什么重要的信息。 “这两个人必须死。”安佑武从摄影店的储物室里,翻出了一桶东西,走出来的时候,冲着安二狗说道。 他手里拎着这个黄色桶的东西,安二狗一眼就认出来。 那就是还没进入发达城镇,具备监管的千湖镇,每家每户家里都会有这样一个褐黄色的塑料桶,专门用来购买那些便宜散装的汽油。 千湖镇的汽油走私得很厉害,因为缺乏加油站等正经的服务渠道,导致从澜州市里运过来的汽油都是桶装的。 并且在千湖镇的供销社里,能用这样的塑料桶买卖得到。 生活在千湖镇的居民们,都会储备一两桶汽油放在家里,给摩托车加油。 特别是油价便宜的时候,小汽车在这个千湖镇是罕见的代步工具,少有,家家户户能承担得起的,大多都是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那片地方,进口的二轮摩托车,嘉陵牌。 安二狗听罢,愣是没反应过来,’干嘛要死?’他一根筋,思维很慢,只听到要人死,又亚麻呆住了。 这外头已经误杀了一个还不够吗?张口又来说得死人? 看着他拧开手上的汽油桶,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个头破血流的人,看着安佑武提着汽油走了出来,把眼睛瞪得更过分。 这怕是地狱的判官来算他们上辈子没偿还的罪孽,不然不会派这么个玩意来折磨人,立时又焦躁得不行,使尽浑身解数。 “他们为什么要死?”安二狗忐忑地看着安佑武,囫囵问道。 他实在看不懂啊。 从安佑武回村后,亲眼见到他埋了个尸体,村长老‘糊涂桶’的死,治安巡逻队彪子李的死,让他认定安佑武的手段,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眼下,他不仅帮忙处理春儿的尸体,挥着菜刀在卫生间里像屠夫一样,毫无人性。 此刻又在这里提着一桶汽油,冠冕堂皇地告诉自己,这两个人不能留。 那到底为什么他们不能留呢? 即便再有罪过,此刻的安二狗根本不想杀人,他的骨子里还是有着千湖镇那一种淳朴和善良的信仰。 他想要杀死安佑武,因为人恶甚过头了,把他逼上了绝路,把整个治安巡逻队逼上绝路,并动了他们的蛋糕。 但是今非昔比呀,那是个人恩怨。 何况春儿尽心尽力地伺候了他两年,一时失手杀死,是罪过,但情有可解,不冒险去处理掉尸体,他没法活下去。 这一切一切,在安二狗看来可圈可点。 眼下混沌的是,为什么还要搞出这一个幺蛾子出来,难道不嫌事情闹得够大了吗? 外头的垃圾车还装着那个凉透的东西,这里又口口声声地说着:‘这两个人不能留!’ 究竟是为什么不能留? 安二狗的心里冒着嘀咕,像打着十五桶水,七上八下,有点不悦了。 安佑武这是在引导他走上一条不归路,彻彻底底违背人性。 “他们看到了你杀死春儿的照片,所以这两个人不能留,留下这两个人,就是暴露了外面垃圾车后载箱上的东西。” 人淡定地说道,已经扭开了汽油盖子,抬高了,朝着两个人的身上泼,把他们全身都浇湿透了。 整个封闭的空间里,立刻窜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 安佑武把汽油倒出一条线,延伸进储物间里。 再把两个人从椅子上搬了下来,面对面地放平在一侧的沙发上,凑在一起,做一个相拥睡觉的动作。 把两个椅子挪回到原来的地方,制造一起失火事故,没有人的犯罪现场。 紧接着,他把一个坐地扇拉进储物间,削断上头的电线,做了一个短线故障,引火的假象。 让电线刚好缠绕着那一个汽油桶,回身走了出来,忙活完毕,左右瞪了一圈。 躺在沙发上的夫妇,在一个劲地晃脑袋,飙着泪,痛哭鼻涕地看着人,祈求,不停地乞求,看着安二狗,’支支吾吾’在嚷嚷什么,泪如泉涌。 显然,他们也看明白了安佑武接下来要弄什么。 紧接着灯熄灭了,安佑武朝着钻进来的路,退了出去。 安二狗愣愣地站在原地,揪着心,眼前躺着两条无辜的人命,任凭他们黑暗中焦躁,越发地急,在听完安佑武的话,那小情绪也上来了,只顾懦弱,没办法,他本就是个没主见的人,他也怕死。 回个身,急急忙忙地钻了出去,起身便见安佑武背影,背对着他,点了一根烟,望着安静的集贸市街道, 往常这个时候,街道弥漫着早市的气氛,做早餐的店铺,隔着三五百米,会有一个开早餐的店面,灯火阑珊。 但是今天不会,因为今天是清明节。 在传统节日里,这个集贸市会冷冷清清,经营买卖的村民会在这一天都会选择闭门休市,返家祭祖。 于是这个完美的天时造就了安佑武的犯罪,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关于今天分了春儿,还有后面两个人儿的小命。 安二狗欲言又止,回身瞅着拉闸门,里头的人在闹腾,拼了命,动静巨大。 讲句良心的,这个时候甚是可怜里头的人,但是他也很为难,因为安佑武明白地告诉他,那几张照片就是在这里印刷出来的。 因为他们看到了安二狗的犯罪证据,所以这两条人命今天要陪着春儿一起走,没出息的狗子又是愁了半天,还是没勇气迈出那一步。 等了一会,安佑武淡定地抽完半只烟,心无旁骛,开始实施他的下一步计划。 于是他又开始逼着安二狗,要彻底地走上一条不归路。 那就是等着里头流淌在地上的汽油,越过了拉闸门底下的缝隙,就是点火的时候。 这个时候也就是安二狗该干的事情。 他将火机递到了安二狗的手上,看着他麻木不仁地盯着自己,像是不可思议地捧了一个大瓜,大到惊天动地。 “你来动手,朋友。”安佑武冷漠地说了一句,冷笑一声。 第五十八章 逼上绝路 - 狂啸 - 哲懿zy “你来动手。”他正儿八经地把火机塞到安二狗手上。 后者麻木不仁,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想象和理解这番话?安二狗无辜得像只雀儿一样,呆了。 看着人爱搭不理地朝前走,拿着摇把,车子开始‘突突突’地叫起来。 安佑武把里头的两个小命,交到安二狗的手上,拍拍手不干了,自己走。 他赌安二狗会杀人,信心十足,看透他的脾性。 当一个自私的人奢求活命,他一定会邪恶到某种程度,并走上一条不归路。 安佑武甚至没回头看,潇洒地扶着车头,迎着风,留下后头在凌乱的人,他是要跟着走,也不是要点火,也不是... 安二狗乱了,彻底乱了。 意识,行为,四肢不协调,想走,却僵僵地杵在原地,闻着浓烈的汽油味,耳边似乎还站着安佑武,在重复地说着; ‘你来动手。’ 人出现了幻觉。 难道他真的要那两个无辜的人,为春儿的死买单吗? 这个欺软怕硬的人,内心里守着底线,他是可恶,也还有人性,可以为非作歹,摩擦法律,但杀人放火的事,嫣然跟他安二狗不着边。 人痴痴地站着,思绪打结,解不开了。 呆呆地看着安佑武驾驶着垃圾车,已经走出了50米远。 内心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自己,邪魅地朝着他笑,麻木地举起打火机,情不知觉地按下去… 有人在他脑海里怂恿,要他蹲下身去点这淌蔓延到脚下的汽油。 呆滞之间,一秒之后,立刻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安二狗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熊熊地冒起了大火。 里头漆黑的环境,刹那蹦出火光,一股热浪冲击出来,迎面突了安二狗,逼得人踉跄后退,才后知后觉。 根本不敢相信眼前一幕,汹汹烈火在吞噬所有,他真的就听了安佑武的话,放火烧死了里头两个无辜的人。 他甚至还没察觉按了打火机,是安佑武的冷漠,是春儿的死,还是垃圾车远去的轰鸣声,分辨不过来。 导致他麻木的意识里,突然有了一股声音,在急着叫他杀人放火,再不放火,他就来不及了。 终于酿成大祸的时候,醍醐灌顶,瞠目结舌。 呆呆地望着这滚滚火势,愣是多了两阵爆炸声,吓得他抱头鼠窜,撒腿就跑,跑丢了一只鞋,死命地追着安佑武。 安佑武回身瞄了一眼,看清楚了,心里乐开了花。 他笑了,得意地笑了,他成功地把一个人拉下水。 如果说失手杀死春儿的这个局,能让安二狗的内心保留着底线和良知,那么这一个丧尽天良的火势,让他在这一条路上一去不返。 只有亡命之徒才能留在身边,才会替他卖命,这是他认为的忠诚。 那么接下来,他计划里那至关重要的一部分,杀人放火只是整个局的开始。 安二狗这一把钝了的刀,在他一点点地打磨下,渐渐磨锋利起来。 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局,早在几天前。 他故意接近春儿,了解小女人的脾性,给她画了张大饼,目的就是利用春儿把安二狗搞过来。 早在两三个月前,当安佑武向安二狗要回那几亩鱼池,遭到拒绝后下了毒手,糟蹋了两窝子鱼,气急败坏的安二狗选择报警,并举报安佑武杀人藏尸,两个人结下了梁子。 接到报案的赵象龙和王大福千里迢迢从澜州市局赶来,捕了个空,便取了安二狗举报的埋尸地点,那两袋泥土回去化验的时候,发现了蹊跷。 二人驱车南下千湖镇,想找安二狗谈话,在集贸市见到他搂着春儿,并拉进了面馆吃面,好歹唬了人一阵。 走出来付钱的赵象龙无意间看见了安佑武,便追了出去。 而后引发安二狗畏罪潜逃,王大福差点命丧集贸市,被一顿蔬菜给埋得,让赵象龙不得不开了一枪。 真实的情况就是,安佑武那时已经开始报复人了。 于警察进中湖村取证的第二天开始,他便有了杀安二狗的心,才偷偷潜到了集贸市,跟踪安二狗,了解到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小老婆‘春儿’。 碍赵象龙和王大福搅局,杀安二狗太明显,他先把村长‘糊涂桶’和治安巡逻队的‘彪子李’做掉,最后一个才是安二狗。 而后一系列遭遇,剧情变了,他现在不想杀安二狗,留着他有巨大好处。 都认为安佑武向警察举报治安巡逻队吸毒,他就不能在这个千湖镇上混下去,人却偏偏要走钢丝,向世人展示他能耐和胆识。 借春儿这条支线,做了一个局,盼到安二狗上钩,并送走了春儿。 把杀人嫌疑扣在安二狗的身上,让他走不了回头路,让他言听计从。 而后,执意要杀摄影店夫妇,是在拿人命考验安二狗的胆量。 说是‘考验’有些敷衍,更确切的说法,是逼着他走上绝路。 只有这样,只有让安二狗体会过真正的恐惧,他才会萌生更激烈的求生欲望,他那比核桃还要小的脑仁,能承受的顾虑,通通只能寄托在安佑武的身上。 便放慢了垃圾车的速度,等着安二狗哭着嚎着追了上来。 失魂落魄地爬了上来,避之不及,甚至不敢回头看,触目惊心。 他就像被按进水里泡了很久很久那样,没有血色,用葫芦庙求子神婆的话来讲,安二狗这是七魂走了三魄。 他紧紧地掐着驾驶室挡板,四肢猛烈打颤,不受控制,他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亲手放了一把火,烧死了两个无辜的人。 不愿意相信干了件伤天害理的事,泪如泉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安佑武心里哼着歌,悠哉得不行,一切很顺利,在按着计划的方向。 杀一个人杀两个人,要几条人命在他眼中都无所谓。 他犯过多罪恶的事,他从不愧疚,只要能达到目的,需要什么良心?谁的命都是贱的,该死注定要死。 赶着清晨人稀,走在荒无人迹的田坎上,一路朝着中湖村的方向。 安二狗像贴了定身符,只顾歪在副座上,陷入呆滞中。 烧死的不仅是那对夫妇,连同自己的魂也融化在那里,只剩下这一副行尸走肉的躯体。 任凭这个时候,安佑武会拉着他和春儿到哪里埋掉,他都无动于衷。 说是这样说勒,安二狗只是低落中,没有缓过来而已,也不知道安佑武要去哪里。 走了一段路后,他们在中湖村的东边,坟地一带停了下来。 垃圾车熄了火,安佑武摇了摇安二狗,一蹶不振,歪嘴巴裂眼睛,有气无力。 看着安佑武下了车,才注意到他们回到了中湖村埋着祖宗的坟地上,有点不明不白。 紧接着,安佑武从垃圾车的后载箱抽了两把锄头,扛着只顾走,来到一个墓碑前,叼着手电筒照亮坟墓上写的字 先考;安世伟,先妣... 便甩着锄头在坟包猛扒,安二狗凑了过来,看着墓碑上的字。 当初就是他带着一众村民,反对搞白事的‘西公’,张麻子建议糊涂桶葬入那个没有后继香火的老人民公社,交给那边的巫神‘马道婆’管。 因为糊涂桶的死相有碍风水,有碍后世子孙,不能葬入祖坟。 为了拉拢人心,安二狗回绝了张麻子,执意把糊涂桶抬到这里,按辈分入葬,嚷嚷这是他们中湖村的事,一个家,分子不能少。 眼下安佑武干举着锄头,把‘糊涂桶的家’刨出了一个坑来了,他有些难以理解。 恍惚之间又想明白了,看着手中的锄头,卖力的安佑武,还有后头那一辆垃圾车,装着春儿的两个旅行箱。 安佑武是想把春儿埋在这里,跟糊涂桶埋在一起,敢情这个计策好啊,谁能想得到?简直了… 于是也不追问,不含糊,争分夺秒地刨起来,热火朝天地干着。 今天刚好清明时节,千湖镇习俗是前三天和后三天,村民会在这一段时间给祖宗坟墓修理,并将墓园的小路重新翻一遍,去杂草,铺干净。 所以此刻,千湖镇的墓园,到处都是被翻新过的景象。 一股新鲜的泥土气息,夹着硝烟气味。 安佑武之所以不远千里地把春儿拉到这里来埋,有他的想法,扔在墓园外的哪一边,都有可能意外,毕竟那傻逼安二狗就举报过他。 赶趁清明节,在墓园动土,将春儿和糊涂桶埋在一起,到处都是翻土迹象,就合情合理了。 逼着安二狗杀人也有这一层讲究,他现在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他更不可能指认春儿埋的地方。 那么,即使春儿的死事发,届时,又有谁能找到尸体,找到这里呢? 第五十九章 娟妹子上坟 - 狂啸 - 哲懿zy 二人刨开了‘糊涂桶’的坟头,安佑武打开旅行箱,惨不忍睹的画面,简直丧心病狂。 安二狗龇牙咧嘴,不忍直视。 这个活阎王,没有人性的刽子手,这家伙给凿的,不好形容两个箱子里面的东西。 曾经朝夕相处的女人,抹着果酱舔着吃的身体,如今被分成这副鬼样。 安二狗于心不忍,背着转身,全凭安佑武折腾,便听到了使锄头的动静,回身,两人利索地把坟头修了一遍。 大概老糊涂桶也没想到今天,时隔两个多月再次重见天日。并且墓穴是没有婆娘合葬的,据说糊涂桶婆娘得了失心疯,中了邪,人走散多年。 坟墓上刻字先考和先妣,为显地方风俗,让糊涂桶去的时候有个好归宿。 千湖镇有个习俗,人死后要完整,不管是身体还是名义上的夫配,除非这个人没有娶过老婆的。 眼下好了,墓里没有葬他的婆娘,倒是安佑武为他做了个好道场,配了个年轻,短命又短腰的媳妇。 也显摆安二狗仗义,生前经常带着糊涂桶去集贸市的发廊店潇洒,死后又让他风风光光地体面,配了个阴婚。 想到这里的安二狗竟莫名其妙地安静,像是干了这么多缺德事后,竟干对了一件,功德圆满。 三下两去把糊涂桶的坟扒开,掀了板,把春儿倒了进去,迅速合上,掩盖了泥巴。 要趁着清晨人稀,大好的清明节,没有人知道的时候,赶紧把春儿的尸体处理掉。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瞒过天地。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愣是把一切都做干净了,都撑着锄头发愣,看着被翻新过的坟包子,歇会劲,各怀心事。 一会功夫,远处走过来的一个妇女,挎着竹篮,连蹦带跳,神色匆忙。 疾走如风地赶到面前来,像大清早赶不上清明的怨鬼一样,没吃没喝,慌里慌张地把安佑武和安二狗吓了一跳。 都以为墓园闹鬼了。 妇女走路没声音,渔村小镇四面环水,温差骤大,一年四季的早晨总是灰蒙蒙地笼罩着一阵白雾。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安二狗的媳妇,人称:娟大妹子。 娟妹子手里挎着一只篮子,装着些瓜果熟肉,还有一把香和许多纸钱。 她起了个大早,准备前往葫芦庙里上香。 在中湖村,不管什么习俗节日,葫芦庙里的泥道祖永远是第一个享用香火的人,却不知道为啥,会突然走到村东面的这片坟地来。 远远便瞅见了安二狗,那再熟悉不过的背影,毕竟是睡了几十年的人。 人火急火燎地走到跟前,却亚麻呆住了,才看清在场还有一个人,安佑武,顿时非常惊讶。 一肚子气正要拿老汉发作,埋汰他缺心眼,她现在心中揣着十万火急,偏偏这狗子会躲,大清早跑来这里。 因为治安巡逻队打电话到家里来找安二狗,打了很多遍了。 就像钦差拿着圣旨来抓人去砍头那样急。 据娟妹子知道的,集贸市有间商店铺着火,烧死了两个人。 凑巧昨晚是安二狗在集贸市值夜班,派出所要找安二狗了解情况,人却联系不上,队长王邦帅嚷着再找不到人,会要了安二狗的命,他被架在火上烤现在。 当媳妇的心眼多,识大体,才知道这个时候有多急,怀疑安二狗摊上事了,这刁毛向来缺心眼,胆小怕事,不会是真的跟他有瓜葛,撂挑子跑路了。 他会耍脾气不过是想整活那会,不满足他耍花样才会大吼大叫,此外安二狗浑身挑不出一根好骨头。 她去葫芦庙上香的时候,特地往自家鱼池走一圈,想碰一碰蹊跷。 人命关天,这个老不死的就怎么这么糊涂,就好像集贸市烧死两个人的那把火,直接烧到家里头一样。 结果可好,绕了个圈子,竟发现安二狗在村东的坟地上。 更让娟妹子感到离奇和不解,他们家的死对头,安佑武也出现在了现场。 两个人这么一对视,显得有些意外,非常惊讶,这气味不对。 为什么? 因为这个时候治安巡逻队在找安佑武,发誓要他小命。 他们曾短暂在安二狗家聚众,嚷嚷逮到安佑武,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言外之意是他不能在这个千湖镇上混下去了,他动了大家的利益,打了所有人的脸。 可如今,这是为什么?看着二人和谐相处,娟妹子看不明白。 为什么突然和气一团,都倚着锄头,一副累得起劲的模样。 让急着要训话的娟妹子,一看到安佑武傻眉楞眼,亚麻呆了,而后三个人的氛围,两个看着一个,有些尴尬了。 安佑武缓了一会,拖着锄头走了,这是个有心眼的主妇,不好糊弄,便找起祖宗的坟位,理应也要修修。 娟妹子赶忙将安二狗拉在一边,警惕武装到牙齿,躲瘟神那样一本正经。 这个人招惹不起,这个人一回村就杀了三个人。 她深信不疑,糊涂桶和彪子李的死,绝对跟安佑武脱不了干系,这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跟他相处绝对要倒霉运。 可话说回来,他竟和自家老汉走一起了,娟妹子有些茫然,盯着安二狗,仿佛不认识了一样。 他不可能有什么事瞒过自己,这狗子眼神隐隐不对,这精神头也不对,越发盯得紧,安二狗叹了口气,扭头错开,他当然明白婆娘的态度,要质问什么。 他何尝不明白跟安佑武走到一起会招惹祸水,但狗的心里苦啊,狗又不能说。 这个时候的安二狗还能怎么说?他跟安佑武的羁绊,今时不同往日,哪里还敢有恨? 倒霉是挺倒霉的,不说安佑武处理了春儿的尸体,还有放火的那两条人命...两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 他和安佑武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一损俱损,一亡俱亡。 “都是清明过来给祖宗修坟,没什么。”安二狗应付了一句,表情言语之外,透露着无奈。 这个口气不对,娟妹子嗅到了危险,这是个心眼贼多的主妇。 察言观色,辩驳条理,在这些方面,娟妹子可要比安二狗精明太多了。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缺德的事,被他抓住了把柄?” 就差揪住狗子的耳朵,娟妹子理直气壮发问,怂得这一个垂头丧气,彻底委了架子,更心累。 笃定这狗子摊上事了,这副吃软怕硬的贱骨头,有治安巡逻队撑腰,他不会是这个样子,却又看不出来。 说来还真是奇怪,娟妹子察觉眼睛不好使了,这幅落魄样,她竟看不出一点破绽。 安二狗沉默不语,他能说什么? 他对安佑武的偏见,仗治安巡逻队的淫威,两天前,他可以生吞了安佑武,说不定今天跟糊涂桶埋在一起的就不是春儿,是他安佑武。 但是时过境迁啊现在,他得好好地跟着这个邻居相处,跟着他混,才能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于是狗子心里委屈呀,他又不能解释。 只管怂,任凭一旁婆娘使用心眼,要撬开他的嘴,半个字不从牙缝里剔出来。 媳妇更深信不疑,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了,这个时候问是问不出来了,干脆先放着,忙完这阵再去敲打他的嘴。 安二狗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从今天起,她指定没法睡个安稳觉。 这副模样,要不是中了什么邪,那就是被安佑武下了什么药,如果讲真话就会毒发身亡的那种药。 娟妹子用看过的电视剧,天真臆断地想象,解药此刻就在安佑武的身上,只要他不给,或者安二狗做出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就会毒发身亡一样。 “瞧你这损出,就知道装腔作势,都是邻居一个姓,能相处就好,不要再发生冲突。” 娟妹子换了个态度,见两人能平安相处,反倒也不忌事,先不做计较。 琢磨着安佑武和治安巡逻队达成妥协吧,要不然这一大早上,二人心平气和锄着地,在墓园呆成一块。 不过娟妹子确实带着一件急事情要告诉安二狗,那就是治安巡逻队的队长王邦帅,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家里催人了。 在娟妹子还没睡醒的时候,王邦帅就电话里,叭叭叭地告诉了她,要求安二狗现在,立刻,马上回到集贸市里去,人再不出现,他要宰了安二狗。 关于一起凌晨起火的事情,一间摄影店的情况说得不明不白,只要求安二狗立刻回到集贸市。 昨晚他值班,这个时候凭白无故消失,怎不让人浮想联翩,他妈的!这狗子是要砸了他的饭碗。 第六十章 鞋子和手机掉了 - 狂啸 - 哲懿zy 听到这里的安二狗是沮丧的,媳妇这是在提醒他去面对烧死的两个人。 安佑武做的局,他点的火,二人狼狈为奸,干了件十恶不赦的事,遂不自在,脸色苍白,反应巨大。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嘛?是一大早来掘坟,撞了不干净的东西吗?”娟妹子不能理解,眼睛瞪直了。 她看了一眼翻新的坟包,凑近前,找是谁家的墓。 这狗子的反应不寻常,作妖作怪,他心里有毛病,憋着不说,在娟妹子看来,又看不出来,磨蹭半天,认为他撞鬼了。 倒是远处翘着耳朵在听的安佑武看出了端倪,咳一声,啐口痰,扛着锄头朝二人走来。 他瞪了一眼二狗,径直走过去,消失在垃圾车另一边。 娟妹子翘着一张嘴,简直挂到天边上,百思不得其解,安二狗愁肠百结。 这个时候他慌张啊,肚子里就没点心思,回集贸市前得问安佑武该怎么做,因为是他挑的头。 即便身边的婆子再急,此刻她都没有安佑武亲,下意识忽视人,将锄头往她身上一靠,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你在这里等着。”便大摇大摆地走开。 背后的娟妹子简直目瞪口呆,这是安二狗从没有过的态度。 她嫁到中湖村来,确实是背了罪孽,没有给他狗子家留下个种,但要强的性子,还不是哪哪都治得他服服帖帖。 今天这狗子突然陌生了,视若无睹,爱答不理,倒反天罡! 娟妹子的内心疯得一塌糊涂,她预感到危机了,并且是砸破头的那种。 安二狗来到安佑武的身边,还没开口,他已是十拿九稳的姿态,不屑地问; “是不是集贸市那一边打电话来找你?问那间摄影店起火的事。” 他把锄头丢上后厢,弯着腰,拍拍脚下泥土。 每当清明节时气,总会飘过一阵蒙蒙小雨,二人鞋上,裤脚都沾了稀泥巴。 安佑武正弯个身,拔泥时愣住了,发现安二狗光着一只脚,另一只脚穿着一只鞋,莫名其妙。 “是队长,打电话到家里来找人。”安二狗有气无力地说道,丧着脸。 “为什么是打电话到你家里,你不应该是有手机吗?” 安佑武提醒一句。 因为这个事情不可能传得这么快,一下子传到了娟妹子耳中。 听到这里的安二狗,仿佛也才醒过来,才疑神疑鬼地拍着兜,掏了半天,他的手机不见了。 犹豫地想象了一会,恍然大悟,荒唐了,他不愿意相信一个事实,他的手机落在了春儿的出租屋里! 突然肉跳心惊地看着安佑武,难以置信,后者脸色铁青。 丢什么不好,偏偏把手机落在了春儿的出租屋里。 这下可好,已经杀了人,难道还要铤而走险,再回去一趟?好留下个证据,让别人抓个正着。 “手机落在了出租屋!” 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安二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 这一边听着的安佑武,眉头拧的比苦瓜还皱。 猪队友!这叼毛不是个干大事的人,拖油瓶,贪生怕死,爱财爱快活的药渣头,啥也不是。 他身上那股虎劲,也只有在睡女人的时候,叠在上头才显摆能耐,这傻逼玩意,简直了。 安佑武的脸色又沉了一个度,仔细琢磨,看向远处的娟妹子,隐隐有动作。 她确实五内如焚地盼着结果。 “先不要管手机的事,你的鞋子怎么回事?”安佑武问道,他一向观察细节。 听到这里的安二狗,又后知后觉,也才低下头,发现自己少穿了一只鞋子。 于是更呆了,疑神疑鬼地走回去,找着泥泞的地面,走过一圈,又空着一脚走回来。 让那一头操心的婆子,见这幅落魄样,光只脚,眼睛空洞,巡视地面,媳妇也不看不问,更认为他中邪了。 据邻里乡村的讲究,中邪的人不能轻易招惹,她干脆杵在一边冷静地看。 安二狗围着糊涂桶的坟包子绕了一圈,他想不起来另一只鞋子掉到哪了,空着脚又来到安佑武的面前。 “你他妈别告诉我,你出门的时候也把鞋子落在了出租屋。”他愤怒了,摆着恶狠狠的气势。 这气势在告诉安二狗,接下来回答不好这个问题,他今天能将人连同他媳妇娟妹子,一起埋进糊涂桶的坟里。 “穿着呢,穿着呢,出来的时候是穿着的。”安二狗十分肯定,嘀咕道。 在缺心眼地琢磨,安佑武盯得紧,就这个脸色,快一步地往后推逻辑。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屌毛是在放火烧死人之后,追上来时跑丢了鞋。 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才会让他记不起事来。 因为这是安二狗第一次有意识杀人,所以才会记忆断片。 都在沉默,透过对方的眼睛,缓冲着,才觉悟这只鞋是怎么不见的,安二狗又有了反应,瞠目结舌。 安佑武已经猜到鞋子在哪里了。 没等这狗子憋出话来,他已经安排好了主意,抢了话头,开口道; “你现在回到集贸市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找回你的手机,也不是去找王邦帅,只要你不往那出租屋和发廊附近跑,就没有人会把这件事情怀疑到你的头上。” 他拧了下牙,态度明确地说道; “至少他们没有直接的证据!” 变相把话说严重了,要让安二狗听得更加仔细,接下来不要把事情弄砸,继续说道;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刻赶回集贸市,先给自己买一双鞋,然后再到起火的附近,注意你掉的那一只鞋位置,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处理掉,有个一定不能马虎的事。” 安佑武把话说狠了,态度犀利,怕他真的会坏事,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果有碰见警察在那里,特别是澜州市来的那两个刑侦警察,赵象龙和王大福,只要他们两个在现场的时候,你不要跟他们正面交流,更不要去动那一只鞋。” 情急之下,直接拽着安二狗的衣领,一副要宰了他的气势,给我规规矩矩地听着,记到肚子里去。 “二狗!” 那一头的媳妇等久了,听着动静很大,怕起争执,便试探性地唤一声,隐隐听到安佑武在发火。 二人的情绪消缓,安佑武撇了眉,安二狗应了一声,先哄那头的媳妇,让再等一会,商量点事。 两人又合计了一阵,安二狗才回到媳妇的身边,解释马上要回集贸市,处理一起火灾人命,今天清明节,祭祖的事就全赖她一个人。 当媳妇的不在乎客套,哪一年清明祭祖,她不像一个男人一样扛着锄头在这墓园里进进出出。 娟妹子愧对狗子家的祖宗,没有给家门添香火,她一直怀有愧疚心。 她生怕没有做好这件事情,受到祖宗谴责,遭受霉运。 逢时节祭祖,她总会扛着锄头,来把安二狗的父母和他的祖宗坟墓修理一遍,以求他们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体谅当媳妇的不孝,她是想生啊,就是生不出来。 她不在乎安二狗讲了什么,无关重要,注意力完全放在远处的安佑武,二人到底合计什么?捣什么鬼? 这一大早,和谐相处,这一会遮遮捂捂,她捉摸不透。 就在两天前,这两拨人水火不容,今天本分到这程度,这狗子唯唯诺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她看不明白远处的安佑武,只得又把注意力放在狗子身上,使点眼力,看得更仔细 ,他就不是一个内心藏得住话的人。 但此刻,安二狗平静的一张脸,似乎是在放火杀人之后,多了一层硬茧子,多了一层淡定。 远处的安佑武才是安二狗的老婆,他才是管得住安二狗的人。 任凭眼前的娟妹子怎么摆气势,逞威风,就是不得劲,不灵验了,安二狗憋话的境界,今时不同往日。 他心里就是有事,他就是不开个口子,把媳妇挡在外头,死活都不愿开门。 何止是自己的婆娘,安二狗的内心也很复杂。 这个世界上只有眼前的婆娘,可以用来放钱,放倒,放秘密,但是眼下的秘密太危险了,他不能松这个口。 要不然下一个中邪的,铁定是这个当家的媳妇无疑,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二人目光对视,尽拉扯,就是不揭底,好像很深情,又好像很难为情。 直到远处的垃圾车传出‘砰砰’的声音,安佑武等得太久了,疯狂地拍着铁挡板,告诉安二狗该走了。 第六十一章 避开那两个警察 - 狂啸 - 哲懿zy 安二狗拍了拍媳妇的肩膀,千言万语,难以启齿,仿佛在做告别。 让熟悉的几十个年头的媳妇心里,莫名其妙起了一阵恐慌,这是个第六感超强的女人,她肯定这狗子干了什么不能回头的事情。 这个男人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淡定,消愁,这不是她记忆的安二狗,像是经历了万年沧桑。 是什么样的遭遇会让一个男人在一夜之间突然成熟,长成这一副人样?娟妹子目瞪口呆,咋着舌头。 他笑得更慈祥了,这根本就不是枕边人,这是被媚鬼着迷了道,只要讨好人,不明交情深浅。 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和情绪,像是在行驶什么使命一样,头也不回地往回走,背影落寞,弓得不成样。 急得后头的媳妇抓狂,她是看出了什么眉目,但是居然也问不出来,只得干巴巴地忍着泪,动心忍性地呼唤道; “今天还能不能回家来吃饭?” 她没有挑明白意思,这是一个说话含蓄的女人,从来都是含沙射影,连嘲带讽,或是挖苦人,或是抬举人。 但是这一刻,竟也控制不住性情,看着这狗子离谱到家了,突然意识到这个家要塌了。 她好害怕这狗子一走就回不来了。 安二狗停下了脚步,愣了下,回过神,回过身,脸色难看。 纠结着要怎么回复婆娘,好犹豫,看着人,努力挤出一个比黄连还要苦的笑,回应道; “可能会回来得晚一点,回来吃。” 这一头饱含泪水的媳妇,心头才松了松,至少这是个积极的回应。 不管这句话是有意无意,这个时候敷衍,起码让心情好受一点。 她确定了安二狗卷入了什么回不了头的事了,为什么突然会和安佑武走到一起,肯定有原因。 看着人在驾驶座摸索,抽出两个袋子,匆忙掉头,来到了媳妇跟前,沉甸甸地交到她手上。 粗略地说了这里头有澜州市扶持千湖镇,关于中湖村指标的十几万块钱,还有安佑武答应赔他的几万块钱。 一共是二十几万,一发交代在媳妇手里,她听着话,沉甸甸地拿着,心里不是滋味。 这一次他不再解释什么,转身就走,再上了驾驶座,安佑武在副座,隔着距离遥看远处的媳妇,心里惆怅百结。 利索地挂了挡,垃圾车掉了个头,‘突突突’地往前开,渐行渐远,离开了中湖村,行驶在荒无人烟的水稻田上。 安佑武喊停车,把两个装过春儿的旅行箱取了,扔在一边后,抽出烟,甩了甩,叼了一根,拿着另一根放到安二狗的嘴上,客气地为他点了火。 这是他巨大的诚意,他几乎不给任何人面子。 眼下安二狗十分关键,如果配合不好,不说前功尽弃,都得身败名裂。 这个拖油瓶,嗓门比脑门大,一米七几,近一百四十斤的人,上下挑不出一根好骨头。 安佑武一再地强调细节,要他循规蹈矩,回到集贸市的第一件事,重新买一双鞋,靠近起火的摄影店,不要跟警察有交涉。 如果碰到赵象龙和王大福也在现场,不要跟他们有任何交流。 那一只掉在摄影店前的鞋子,不管放在任何角落,只能是赵象龙和安佑武不在的时候,才能去处理掉。 关于留在春儿屋里的手机,他说了’不要去动’,他会处理好。 “不要露出马脚,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这是安佑武最后嘱咐的话,包罗万象,接下来安二狗会碰见的种种意外。 后者呆了半晌,勉强把逻辑理清楚,壮了壮胆。 没有回头路了,接下来是死是活,全凭安二狗折腾,随机应变,是福还是祸,躲不躲得过… 安二狗点着头,为自己加油打气,没头神地上了驾驶座,开着垃圾车远去了。 安佑武拖着两个装过春儿的旅行箱,闯进一边的丛林,没人的地方,四处眺了眺。 扒拉些枯枝稻草,盖着旅行箱里外,两根烟的功夫烧成一坨黑漆的塑料,连着金属杆扔到河里,盯着它沉下去,才沿着来路走回去。 另一边。 安二狗一路颠簸着心情,回到集贸市的大马路口。 进市场的第一件事,去敲开一家卖杂货的铺面。 老板和老板娘着裤衩,单薄背心,不耐烦地从床上爬起来。 这大过节的早上,谁他妈有病?谁他妈这么早营业开门? 甚至今天不营业,都是这个集贸市里的规矩,谁不懂不明白? 打开门的刹那,正要大发雷霆,才看清楚是治安巡逻队里的安二狗,便忍气吞声,这撞祸精,这是惹不起的活祖宗。 安二狗也不理睬人,一开门急不可耐地钻进去,快速地找了一双鞋,匆忙地付了钱。 招呼也不打,急急忙忙地朝着目的地奔去,远远地看着街道处聚集一伙人,截断了路面。 大火早已被熄灭,里头烧得乌漆麻黑的东西,隐隐在冒着烟雾。 一大群治安巡逻队员,和镇派出所值班两三名警察拉着警戒线,在那里拿着本子,相机拍照和记录。 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为什么好好的一个摄影店会在凌晨起火,这不符合逻辑。 惦记安佑武嘱咐,安二狗特意猫在一个角落,看半天了。 揪着小眼神看清楚现场到底有没有澜州市来的那两个警察,赵象龙和王大福,盯了半天不见人踪影,心里压了个秤砣,稳当了。 便从一边的花坛上抓了把土,吐着口水把它撮均匀,往身上一糊,打扮得脏兮兮,这才装作火急火燎,迟迟赶来,貌似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的一样。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安二狗慌里慌张地看着摄影店被烧得一塌糊涂,表现得很意外。 “怎么搞的?打你电话也不接,打你老婆电话才找到你人…” 队长王邦帅气急败坏地冲着安二狗一顿啐,劈头盖脸。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治安巡逻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们是领了镇办公部的补助,低保,享有一定的权利,负责这一片集贸市场的秩序和安全,包括火灾隐患。 这大过节的,突然无缘无故地烧死了两个夫妇,不好向上面交代啊。 更何况事情出了这么久,值班的安二狗姗姗来迟,他才是那一个灭火的人。 大队长王邦帅倒是穿着大红裤衩子和白色背心,一接到消息,连祭拜祖宗的心情都没有了,愣是骑着二八大杠,飙着100码的速度,从东湖村赶到这里。 面对警察质问,一问三不知,这边急得火烧屁股,这边安二狗像刚睡醒一样无辜,这副模样在王邦帅看来,气急败坏,他要宰了这畜牲。 “对不起,对不起,队长!”安二狗上气不接下气,急忙忙地回复道; “我也是早上回的中湖村,把指标的钱交给了娟妹子,来不及卤了一锅肉,上柱香才知道出事了,手机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 安二狗慌里慌张地解释着。 队长王邦帅那张巨生气的脸,一点也没有缓下来。 搞不好影响扩大,处分起来,他这个治安巡逻队的头子,要保不住了。 勿伤其类,只要底下的人一个不留神,把事情搞砸了,整个治安巡逻队的利益都保不住。 他们在这个集贸市里,也有着太多太多不能告人的秘密。 何况眼下他们除了在跟安佑武斗,还有一个更棘手的家伙。 新任镇长有个小儿子,也是个鸟歪货,野心勃勃,大有想要和治安巡逻队火拼的架势,被称为‘地主家的傻儿子’,叫‘符天一’,整天盼不得王邦帅早点死。 这个时候若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上,添油加醋,后面的事情真的很难办。 王邦帅在一个劲地劈头盖脸,痛骂安二狗畜牲,被烧得一塌糊涂的摄影店里,两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手套,全身封闭到脚底的人,拿着记录本和照相机,扯着被拉直的警戒线,从里头缓慢地走了出来。 安二狗一时看呆了,目瞪口呆的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安佑武口口声声叮嘱他要回避的赵象龙和王大福。 原来他们不是不在现场,他们的身份本就是刑事案件侦办警察。 他们是唯一有权利进入这个火灾现场,去鉴定人身伤亡情况的人。 第六十二章 跑丢的鞋子 - 狂啸 - 哲懿zy 可想而知安二狗的心情,看到赵象龙和王大福出现的这一刻,嗓子眼都要沉到脚底,麻木了,老鼠碰见猫,束手就擒的压迫感。 他本来心里就有鬼,他哪里不慌张,他就突然...简直是太慌张了! 越要镇定就越别扭,脸色苍白,行为古怪。 赵象龙和王大福没有注意到安二狗来了,忙着和一边的民警交流,核对里头那两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具体身份,姓甚名啥?哪里人? 安二狗故意把背挪过来,对着赵象龙和王大福,挨在一个队员身后,好不拘慎,得避开这两个冤家。 不偏不倚,嗅到味道的王大福,瞅到这一头簇拥的治安队员有些热闹,在围着一个人,说说道道。 那个人露出半个脑袋,时不时在往这边瞅,扭扭捏捏地作怪。 王大福立刻有了反应,这是只老鼠! 作为刑侦科出身的警察,洞悉各种犯罪心理,安二狗举止有点离谱,还在躲,何况点了安二狗大半天不见人。 据王邦帅交代,昨夜是安二狗当值,人珊珊来迟,那么这里头是不是就有文章? 突然一对瞧,王大福有一股强烈的预感,这吊毛心术不正,他一定犯过事! 便停了手头工作,手肘顶了顶身边的赵象龙,示意他看向那群抽旱烟,打发时间的治安队员。 赵象龙看了一眼,也来精神了,看到露半张脸的安二狗,猥琐又畏惧,在东拉西扯。 二人脱了白大褂,径直走向安二狗,气势汹汹,他绕着外围的人群躲,越走越远。 他就真的是把心思变现在脸上,明明白白,让赵象龙和王大福不去怀疑他都难,这娇作,真的太明显了。 这个时候的安二狗,倒是很会从安佑武的嘱咐去做,要避开赵象龙和王大福,以至于造过了头,适得其反,反而暴露了内心活动。 抱着侥幸心理,该躲,该装,学着掩耳盗铃。 直到王大福点名喊住了人,那一头簇拥的治安队员乖觉地朝两边挪,把安二狗暴露在中间位置上,没地方可遮了。 他是事故的主要负责人,这起死伤意外,没了两个人,谁都不想扯上关系,安二狗必须要为案件负责,他责无旁贷。 被定住了身的安二狗,魂先跑出了集贸市,干跺着脚,却也无可奈可。扭捏造作,不伦不类,表情也是古怪。 貌似警察已经拿到了他犯罪的证据,现在点名是为了抓他去蹲大狱一样。 他还在装,还在装!装作没有看到赵象龙和王大福,故意把脑袋望向那一条空旷的街道,望得出神。 不偏不倚,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条空旷街道绿化带的一边,有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那一只他跑掉了的鞋子,愣是有自己的想法,突然就钻出地面来,无缘无故地停在不远处,像一个显眼包一样,横在绿化带的旁边。 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亚麻呆住了。 十分肯定那就是自己跑丢的鞋子,安佑武特意交代他要注意的细节。 特别是在这一个传统节日里,这个集贸市里没有了往常的车水马龙。此刻,除了摄影店前聚着一小波人,放眼望去,整条街道的地面,空旷得干净。 唯独那一只凌晨跑丢的鞋子,就横在那里,显眼得不行。 它在一遍遍地在嘲笑着安二狗粗心,拽着他的命,要他神经大条地感受着。 在揭发安二狗放火杀人的事实,就等着赵象龙和王大福来主持公道了。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偏偏是赵象龙和王大福逮到他的时候。 ‘莫非这就是报应?’他目瞪口呆地感受着,心情骤然落差,空得像一口井那样,平静又迷惘。 人陷入呆滞中,痴痴地看着那一只跑丢的鞋,以至于赵象龙和王大福走到身边来,他也没有知觉,只是静静地望着鞋子的方向发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望着街道的远处,有什么东西一样,也是翘首望直了。 一伙人在找着街上的显眼包,找找印象中的不同,显然,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站在安二狗身边的赵象龙和王大福,两个刑侦科出身的练班子,已然瞧出不对劲,并且气氛,精神状态都不对。 赵象龙拿着本子,按既定的程序,就这起意外,烧死两条人命询问安二狗当夜值班的过程,诸多问题。 建设落后的千湖镇还没落实闭路器,无法目击命案发生的当时,有谁谁谁来过。 要把这个案件定义为意外伤亡,还是人为迫害,需要更多的证据和口供,里头那两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已经不能说明什么了。 何况四周围的塑料制品,木头制品的家具和摆设,更是被烧成了炭,一碰就碎。 这起事故要如何定义,还真的需要有一个严谨,科学的说法。 火势会烧得这么旺,烧得这么快和彻底,不是简单的漏电事故,两三个小时把摄影店里头化为灰烬,没有一寸地方是完整的。 两三个小时能够烧成这种结果,这场事故不是一般的意外。 案发后,赵象龙和王大福在储物间找到那两个被烧成炭的汽油桶。 王邦帅辨认后,确定了东西是装汽油的,千湖镇的百姓都有这个习惯,储备供需。 那么火灾的初步鉴定,定义是两个汽油桶发生了泄漏,引导了问题。 那么问题又出现了,它是怎么促成火灾?怎么泄露的? 现场还有一个烧毁的坐地风扇,烧得一塌糊涂,蹊跷的是,盘着风扇的电线,居然完好无损,断截面很平整,是刀子削过的,王大福推断,不是火灾的原因。 这就很蹊跷了,不可能凭白无故起大火,烧得这么快,两个死者连反应都没有。 根据当前信息,极有可能是这个坐地扇漏电,短路引起火花,从而点燃了储物间里的东西,点着两桶汽油,发生爆炸,导致这场灾难的发生。 这一切恰恰好,好得太随意了,好得王大福很不服气,他不接受这种荒缪的推理,太明显了。 初步的鉴定结果,只是赵象龙和王大福的直观分析,一个允许的火灾意外诱发的原因,但是不能就此定案,还查得不到底。 要怎么定义这一起人命事故,需要进一步收集证据,做到绝对的科学,严谨。 火灾的发生原因,发生过程,导致的伤害结果,死者的身份原因,社会人际关系,最终定义这起事故是意外,还是人为。 确定了死者身份,社会背景,人脉关系,接下来要彻查有利益冲突的人。 然后,最重要的环节就是要找到集贸市当夜值班的治安队员,问清楚今天凌晨,他到底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按照治安巡逻队守夜的规矩,他们必须要每隔一个小时,在大街小巷来回走,驱赶那些可疑,闲逛人员,防止灾害。 恰恰很不巧,因为今天清明节,当夜值班的蹄子们都想贪便宜,商量好了早早各回各家,要凌晨祭祖扫墓,说什么上坟去得越早,彩头讨得越好。 只独留了安二狗一人在集贸市,象征性地站个岗,他什么时候为工作操过心? 得瑟突然有钱了,从镇政府领了中湖村的养殖津贴,大摇大摆地去应春儿的饭局,一杯酒的功夫让他整整睡了七八个小时,从白天睡到了晚上。 以至于后面被安佑武牵着鼻子走,才酿了这么多的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这场事故的罪魁祸首,是他和安佑武一手促成的。 他现在心里很慌乱,强装出个样子。 造化弄人,好巧不巧地瞄到了那一只跑丢的鞋子,以及突然出现的赵象龙和王大福。 半个钟前,他开着那死慢死慢的垃圾车,一路忐忑,不停给自己加油打气,要做个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 人到了,以为侥幸,突然就萎靡不振,呆呆地看着那只鞋子,感觉又不行了。 第六十三章 跑丢的鞋子2 - 狂啸 - 哲懿zy 赵象龙刚想开口,肩膀被搭住了,王大福使了个眼色,安二狗陷入呆滞中,这模样有点离谱。 顺着方向望,赵象龙看着空旷的街道场景,上下左右,王大福就一眼功夫,心思放在了30米开外的那一只鞋子上。 等了一会,赵象龙也注意到了那只鞋子。 二人对了一眼,瞧了瞧安二狗精神劲,目光下垂,脸色铁青,他在看鞋。便心领神会地看向他的脚,不错!此刻他穿着一双崭新的鞋子。 以至于让人仔细一点,还能闻到刚拆封的橡胶味道,一尘不染地焕发光泽。 赵象龙和王大福又对了一眼,像是吃妥了一个事实,不想拿他搞事都难。 在命案现场出现的东西,一定有它的理由,本着专业的嗅觉,二人来劲了。 紧接着,目光挨着四周的治安队员,每一个人的脚丫子摸索。 貌似生活在千湖镇的居民,特别是男性,人到中年,都喜欢穿戴这一类橡胶鞋制品。 围着的这一圈人,都有个相似之处,那就是脚上的鞋子陈旧,磨损,无光泽。 唯独安二狗脚上的这一双,就真的是干干净净,棱棱角角清晰分明,完全没有一点瑕疵。 说他特意穿这双新鞋来赶场,也完全不过分,让王大福越发兴奋,30米开外的那一只鞋子有戏,安二狗的情绪不对,他必然知道些什么。 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赵象龙和王大福在勘察现场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堆凌乱的脚印,清晰的轮胎痕迹,从马路正中走向这个摄影店,一定程度说明了什么?会不会和眼前这只鞋子有关系? 王大福的内心妥妥在上演一码大戏,越发兴奋了。 那些鞋印会不会就是安二狗穿着远处那一只鞋,在马路上留下的? 这刁毛的状态不对,他穿着一双新得离谱的鞋。他是不是目睹,或者参与了什么,才跑丢了这一只鞋子,以至于什么说法都有可能。 三人各怀着心思凑成一块,各看各的,安二狗完全呆作一块。 王大福发觉他的眉毛,脸皮,隐隐有受过火光,炙热烤过的焦黑,眼轱辘一转,再看向被大火吞噬过的店面,前后联想,突然更加肯定。 人有些激动,某个正待推敲的事实,王大福挑了赵象龙一眼,可以就问题审了,才把他这副痴呆拉回现实中。 安二狗似乎穿越了时间,又回到凌晨那个时候,出现在这个摄影店门口,按下打火机引发的一切,空洞又麻木的心情,滥成一团。 远处那只鞋子就是他情绪的开关,以至于魂不守舍。 “安二狗,根据治安巡逻队的值班制度,昨天晚上是你在集贸市里当值...” 赵象龙询问起关于今天凌晨发生的这一起人命事故,涉及的种种疑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起来,王大福盯得更加仔细。 安二狗的态度恍惚,话不利索,刻意在遮拦,答非所问,这刁毛绝对有问题。 他的回复是做过功课的,呼吸急促,表情拉胯,逻辑清晰又简单,总之叨了半天就一个意思,他完全不清楚这一回事,不在现场。 推辞是贪喝了两杯,然后绕远了地方,于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急急忙忙地回到了中湖村。 因为今天是清明节,家里没有孩子,只剩一个婆娘,他是家庭主力,要扛锄头去把祖宗的坟修一修。 还有卤那些大鸡,大鸭,大鹅之类,祭拜祠堂老祖的说法。 所以他安二狗的时间也有些匆忙,顾前不顾后,导致了这起事故的发生,非常遗憾,他也不明不白,倒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清楚,怎么置身事外,干练到赵象龙也没有想到,有些惊讶,望了王大福一眼。 这一头的王大福看出点什么吗,他还没谱,但就是要揪着那一只鞋子做文章。 不过还不到时候,得随机应变,心里吃不了热豆腐。 因为针对安佑武和治安巡逻队,他吃了太多的亏了,他现在不能把想法暴露得太彻底。 即便此刻这群治安巡逻队,地方警察和自己的身份是处于上中下级,但是两天前,这两伙人可是正面冲突,潇潇洒洒地玩起了心机。 治安巡逻队的队长王邦帅,就差点没把王大福吊起来腌入味,给他烤了。 敢在他的千湖镇里不讲武德,这群治安蛮子都没读过书,还不容易发作? 他们巴不得别人先不讲理,能动手的,就不要多哔哔。 在王大福的眼中,这些人不存在所谓的上中下,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赵象龙和王大福只不过是两个外来的,仗着一身衣服所赋予的权利,想要在千湖镇上耀武扬威,耍大牌而已,至少在队长王邦帅的内心里是这么想的。 口供录得马马虎虎,便要接下来的环节,清理现场,并封禁。 按照流程,两个被烧死的尸体要运回澜州市局刑侦鉴定中心,交由法医解剖,死亡鉴定,出具死亡报告,才能跟进后续的事情。 王大福转了一下眼轱辘,要敲一下安二狗和王邦帅的心理活动,盯着人愣是琢磨了一阵。 不玩点花招,还真的抓不到这群狡猾的狐狸尾巴,测一下他们的反应,究竟在吃东西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沾点人血? 赶在赵象龙发号施令前,王大福开始点人马了。 “安二狗,王邦帅,你们两个进来,把那两个尸体收拾了,抬到车上,现在要送到澜州市公安局刑侦鉴定中心,进行死亡鉴定,现场这么多人,人杂手脚多,就不要进去掺合了,一会毁坏了现场,我们还得继续二次勘察。” 王大福直截了当地指挥道。 赵象龙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了一下队友,这不符合程序。 王大福没有搭理人,眼神一直紧紧地盯着安二狗,缓了一下,赵象龙也看明白了。 他当然洞悉嫌疑犯的心理活动,什么时候会有什么变化,特别是安二狗魂不守舍半天了。 这个时候的安二狗,听完话后,脸色表情就突然真的真的,真的很难看... 他真的很难办啊! 失手杀死春儿他都不敢去面对,去把她分了装成两个旅行箱,而此刻要面对这里头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人,自己动手放的火...怎么能接受?安二狗心情巨忐忑。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大福,就像被扼住了脖子一样,惊恐,不能呼吸。 恍惚间又回忆起安佑武带他来这里的过程,细节… 撬开了店铺拉闸门,钻进去的时候看到两个活生生的人被五花大绑,嘴巴缠住胶带,奢求救他们一命。 而他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是一把火将两个人送去了西天。 这一刻,耳朵还回荡着王大福的话,要他和队长王邦帅进去把两个尸体搬了,放进裹尸袋中,再抬出来,想象他那本就没出息,懦弱畏罪的心理,会波动到什么程度? 安二狗哪里经得住刺激,此刻王大福想要看到的真相,他反应得明明白白,就一点含蓄都没有,他心里就兜不住事,倔犟得剩这一口硬牙,只要没被打碎,他还能做个好人。 他一直按照安佑武所叮嘱的去做,千万千万要避开赵象龙和王大福,但是安佑武并没有告诉他,如果碰见了赵象龙和王大福,他应该要怎么做! 他本就容易呆的个性,突然走投无路了,在抱怨安佑武没有告诉他眼前的意外。 安佑武没有说过当警察使唤去搬尸体的时候,他该有什么好借口来搪塞。 ‘不要露出马脚,千万不要露出任何马脚。’ 潜意识在回荡着安佑武的叮嘱,还有他那发狠,杀人不眨眼的脸色。 两边都逼着人,逼着他去面对那两个烧死的尸体。 ’怎么办怎么办!’他心里有鬼,他怕呀! 他哪里敢去动那两个尸体,又不得不去听从王大福的要求,以至于僵着跟自己较劲,那一头大步走进摄影店里的队长,等得有些急了,回过身来。 眼瞅着人还在磨蹭,便有意见的地啐了一声,声音巨大: “还愣着干嘛?” 第六十四章 安二狗失控 - 狂啸 - 哲懿zy 安二狗打了一颤,里头的队长在大发雷霆,吼声似雷,赵象龙和王大福看得更仔细了。 这个反应,里头一定有文章。 当然不能这么草率定义人是不是安二狗杀的,或者参与的,至少来说,这个屌毛一定是知情的,他不敢去动那两具被烧死的尸体,牵涉到一些原因,那就是赵象龙和王大福太熟悉安二狗的性情了,他们打过交道,非常肯定,为什么? 因为安二狗的反应不仅仅是胆小,甚有过之,这躲闪的小眼睛,畏手畏脚,打囫囵拳,盯着他的可是两个身经百战的警察,什么罪犯都处理过。 以至于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安二狗身上,他都没有察觉,直到王邦帅吼了一声,才激灵地反应过来,混混僵僵。 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可想他内心里的活动,究竟有多复杂。 二人尾随在安二狗身后,决定继续观察,要看离谱到什么程度,刚走进没几步,王大福又急忙退了出来,惦记那几十米开外那一只黑漆漆橡胶鞋。 安二狗正是看到这只橡胶鞋才表现得麻木,魂不守舍,他担心这群蛮子一条心,或许知情,窜通一气,这一只鞋子会不会成为关键证物? 眼下,他需要证物,协助接下来的案情,拿着相机东西南北地拍,把情况记录下来。 就在人装模作样地摆着姿势,那一头负责搬迁尸体的闹了个动静,声音巨大,安二狗大喊大叫地从里头跑了出来,魂不守舍,慌不择路。 就像有狗撵着他咬的一样,连连跑到治安队的人堆里,拽着人要挡住厄运,唬得这群蛮子烟都不会叼了,也是大惊小怪。 蔓延在他脸上的情绪,拼命在打颤,腿脚不灵活,身心不自在,行为错乱,有种仇家拿着刀子追的既视感,避之不及,唯恐伤命。 原因是当赵象龙要求他和王邦帅收拾那两个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装进裹尸袋的时候,一向犀利的王邦帅心里也发毛。 长这么大,见过死人,没见过是死成这个模样的,说不害怕肯定敷衍,简直触目惊心,恶心,胃水差点灌到嗓子眼,挪一下要闭三回眼睛。 他戴了手套,口罩,负责搬脚的这一头,剩下的一头,脑袋连着肩膀,脖子都快烧秃噜没了,自然交到了安二狗的手上。 这两个尸体是粘在一起的,至死都是拥抱在一起,安二狗再再清楚不过,不忍直视,滋着牙,哆嗦着带上手套,打心里100万个抗拒地伸手。 他的内心在翻江倒海,越发严重,这一幕惨绝人寰,天理难容,逼得红了眼,终于还是崩不住了。 是自己亲手放火烧死了人,造成这副模样,看一眼,就像无数把刀子在扎人,每一把都穿透到天灵盖。 看一眼都是这样,别说还要动手去触碰尸体了,他不能直视,不忍直视,良心巨痛,偏执自己酿下了横祸,把人烧成这个惨样,终于逼出疯病来。 突然行为失控,跳着,喊着,鬼哭狼嚎地从摄影店里面奔了出来,一头扎进人堆里,还在大喊大叫。 像是这个时候,两个做鬼的在追着他不放,口口声声要带安二狗一起走。 大惊小怪,不仅吓到了里头的赵象龙和王邦帅,就连此刻外头的王大福,以及众治安蛮子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明所以安二狗干嘛突然跳脚,鸡飞狗跳。 “干嘛?有病啊!” 王邦帅也是冲出门来,肉跳心惊,冲安二狗骂道,干什么玩意鸡飞狗跳?大惊小怪,连带着他一身鸡皮疙瘩,以至于抬了一半,尸体脱手,滚下了地面。 被烧得像木炭一样东西,扯裂了,流着血水,让人一品,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这个时候,王邦帅再怎么使唤安二狗,这叼毛完全不受控制了,拉拉扯扯,闹着哀嚎,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看,口口声声喊着:“不要,不要!”担着血海深仇的干系,死活都不愿意再踏进进一步,熊得不成样子。 “我看这样吧,应该是安二狗忙活了一天,比较累,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那就由我和赵警官来处理这两个尸体吧。” 王大福品够了,颇有风度地说道,很理解安二狗错乱的苦衷,他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了。 二人又使了个眼色,将两俱成碳的尸体搬上了裹尸袋,装严实了,再抬出了摄影店,抬上了警车。 招呼两个地方民警,麻烦将尸体运送到澜州市公安局刑侦鉴定中心,并出具了赵象龙的现场鉴定声明,连着王大福一起签字。 赵象龙和王大福还不能走,要留在集贸市就地办案,把手续交接完毕,继而再把目标放在人群中,来到安二狗的身边,琢磨着这副怂样,停了一会,王大福有了个心眼。 他还是要弄清楚街道的那一只鞋和安二狗究竟有什么关系,会让他如此着迷,假设着过程,猜着接下来的变化。 确定东西还在那,便安抚起安二狗,叮嘱人要坚强,别太劳累,赵象龙也凑上前来搭腔。 客套了一会,众人将现场拉起封锁线,等候运过来的铁皮栅栏,把现场封锁了,案件没侦破之前,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触动,赵象龙在安排这群治安蛮子,把尾活收拾干净,再回去过个好清明,一个个计较得明白。 半天后,皮卡车载来了铁皮隔离,就地封上了结实的一层,提议众人可以回家了,要保持通话顺畅,以便案情侦进,随叫随到。 蛮子们多逗留了一会,渐渐撤场,朝着不同方向,各回各的家。今天是清明节,他们还要赶着往山上,墓园里除草扫墓。 王邦帅也走了,只剩下两个民警和赵象龙,王大福以及还有安二狗。 一会后,两个民警回去当值,只剩下安二狗这条孤零零的杠,坐在绿化带的水泥墩上,歇着那股后怕的劲。 “辛苦啦,辛苦啦,一天两头跑,又要值班,又要回去过节,来回地跑也是不容易。” 赵象龙走上前,主动搭讪,安抚安二狗说道。他的为人待事,态度和方式就要比王大福谦和,总是让人容易接受。 王大福则在一边若无其事,这看看那看看,盼着安二狗反应,计较着接下来的处境。 实际上是他遣着赵象龙上前来跟安二狗搭讪的,他垂头丧气,好不销魂。还沉浸在那一幕中,去搬两个烧焦的东西,触目惊心。 那两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东西,似乎在他伸过手,要将他们抬起来的时候开口说话了。 一遍一遍地诅咒着安二狗干了多伤天害理,天理难容的事,安二狗不得好死。 以至于人安静下来,消沉其中,内耗,内疚和谴责。 赵象龙劝退了安二狗,要他先回家收拾干净,过个好节吧,便不再搭理人了,拉着王大福离开了现场,朝一处巷子走。 两个人一步三回头,轮流观察着安二狗的动静,见他并没有跟踪过来,望过来,慌里慌张地在一家早餐店的入门位置坐了下来,躲了个身。 手忙脚乱地拉着一把凳子,把身子躲在早餐店门里头,只伸出半个脑袋,要仔细那一头正耗着精神气的安二狗。 王大福想要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到这个节骨眼上,安二狗到底会不会去碰那一只鞋子? 如果他真的回头去碰那一只鞋子,就可以印证他和赵象龙的猜想,这个屌毛对摄影店烧死的那两个人,绝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为内疚和畏罪,所以他的行为才会表现得这么反常。 而那只鞋子的出现,蹊跷,也恰到好处,显然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安二狗这个时候会不会主动把事情交代了,取决于他会不会去碰那一只鞋。 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正慢慢上演。 第六十五章 巧遇安佑武 - 狂啸 - 哲懿zy 躲在暗处的赵象龙和王大福,时刻在注意安二狗的动作,随时突击,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双方憋着劲,两碗热腾腾的面条摆上桌子时,瞅了半天的安二狗终于有动静了。 “赵象龙,赵象龙!” 王大福一惊一乍,盯死了,空只手挠着空气,要对头的打起精神来。 那一头的安二狗终于有动静,他们预料中的那样,他在东张西望,鬼鬼祟祟。一改落寞,像做贼一样,惦记还有某件事情没有做完,不得不去收拾。 他望向空旷的街道,挨在路一边,那一只显眼的鞋,今天凌晨放火杀人而跑丢的橡胶鞋,徐步走去。 安二狗在左顾右盼,朝早餐店这边看来,急得王大福后仰,忙拉住赵象龙,得藏得更干净,安二狗很谨慎,四面八方地找着人。 仔细地看了两圈后,加快了脚步,来到那一只跑丢的鞋子前,捡起来,冲着不远处的垃圾桶奔去。 火急火燎地掀开盖子,丢了进去,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情办踏实了,再匆忙地左顾右看,质疑四周动静,撒腿就跑,赶着去救火都没有他仓促,更像是急着去奔丧一样,从王大福的眼前消失,急得后头的人磨着腿,强忍着。 忍着人进了巷口,一个健步飞了出去,铆足了劲往前奔,后头的赵象龙起身就跑。 背后的老板目瞪口呆,这是要逃票难道?大声呼唤; “还没付钱呢!” 赵象龙百忙之中只得转回去,对付了一张,回身继续追着王大福。 “喂,你们面条不吃了吗?” 老板一头雾水地拿着赵象龙塞过来的十元钞票,零钱还没有找还回去,才看见面条没动。 这一大早,神经兮兮的两个人,从走进店里来就各种耐人寻味的小动作,搁谁,谁都要犯迷糊。 没见过世面的面馆老板甚至在怀疑,难道那大城市里的警察,都是这样子的,神神颠颠? 二人跑到了安二狗扔鞋子的垃圾桶,怀着激动的心情揭开了垃圾桶盖... 果不其然,那一只原本躺在地面的鞋子,此刻就被扔在空空的垃圾桶里,因为今天是清明节,集贸市几乎是零营业状态,没有产出任何垃圾。 所以这个垃圾桶里除了脏兮兮的污垢外,没有其它显眼的东西,只有这一只破旧,磨损的橡胶鞋子,格外地惹眼。 王大福匆忙地戴上手套,趴着半个身子钻进去,背后赵象龙搭住腰,拽着人,王大福把鞋子勾了出来。 赵象龙扯开了证物袋,装了鞋子,密封好,放进提袋中。 他们还有更急的事情要去做,那便是继续跟踪安二狗,马不停蹄地追过了街道,冲着那条让他们欲罢不能的巷子,安二狗消失的方向。 任凭后面的早餐老板在那里一个劲地喊着;‘找钱,找钱...’ 他拿着散钱,正要从马路对面走过来,跟赵象龙和王大福打声招呼。 那头在狂奔的人,根本就不理睬小老板,从他面前闪过,进了巷子处,隔着二百米开外的距离,看着安二狗在快速地往前奔。 他突然听到了巷子后面的动静,停下了脚步,抽空回个身。 因为今天清明节,集贸市人流稀少,一点动静声响很难不让人注意过来,何况安二狗,他现在着急得很。 王大福拽着赵象龙往交叉巷钻进去,一个踉跄,人摔了几米远,滚了几圈,脸刹着地,擦出血来。 “怎么说?”赵象龙顾不得擦伤,急急忙忙地询问着王大福发现了什么情况。 “那屌毛突然回头,有点那味了。”王大福回复道,气喘吁吁,也不敢往外探脑袋。 这个时候的安二狗毛发倒立,他回身看的时候,见个陌生人围着裙兜,穿着护手,样子朴实地站在巷口处。 那做面馆的老板是个实在人,愣是要追着赵象龙和王大福把找的钱还回去,跟着跑进了巷口,不见前头跑得急的两个人,却呆呆地看着远处定住身的安二狗。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莫名其妙,隔着距离太远,都不认识谁是谁,却也无趣。 “这奇了怪了,大白天的我这眼睛,闹鬼了吗?” 盯了半天,面馆老板把手插进兜里,一边挠着头,呆呆地看着路往回走,好不苦恼。 他明明看见了赵象龙和王大福进了巷子,就一会功夫,两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才不在乎远处的安二狗。 王大福忍了一会,见面馆老板走开了,经不住探头,前方已经空空如也,安二狗也不见了。 二人蹑手蹑脚地贴着巷子边,迅速朝前跑,来到安二狗消失的位置。 眼前是一条横巷,继续摸索,挨着并排的出租屋,仔细地排查着里头的动静,走到巷子的尽头,看着地面上凌乱的足迹,判断前后左右。 赶巧不巧,赵象龙和王大福正往前走的时候,背后刚好走出一个老面孔。 任凭谁都意料不到,安佑武这个时候也突然潜到了集贸市来,不偏不倚地走到了这片出租屋区域,就突然撞见了赵象龙和王大福,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安佑武瞬间亚麻地...呆住了,急闪了个身。 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处理安二狗遗留在春儿出租屋里的那一个手机,突然对位,简直地煞犯天星,势不两立。 刚要穿出身的安佑武,突然瞅到那一头背着自己的赵象龙和王大福,行为蹊跷,在琢磨着安二狗走丢的路线。 安佑武连着后退,轻手轻脚,慌不择路,心惊肉跳。 若说他是活阎王,那么摆在他面前的这两个就是真菩萨,道行还要更高深一点。 这个奇妙的偶遇,这股微妙的风气,味道,影响到王大福那敏锐的嗅觉和感应能力。 他就突然目标清晰地转了个身,望向了背后的巷口,感觉有猎物潜伏在那里,新的猎物。 那一头的在踮着猫步,蹑手蹑脚地往另一头走,王大福拔腿就追。 一前一后地来到横巷子口的时候,恰好看着安佑武的背影,一瞬间拐了弯,又没了踪影。 “什么情况,是安二狗吗?”赵象龙后知后觉,也是瞧得认真。 “我好像看到安佑武了。”王大福怀疑地说道,十分正经,警惕着另一边的巷子口,那十字交叉的地方,看得出奇。 “什么?你确定吗?”赵象龙也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安佑武已经消失了几天几夜了,了无音讯。 他们原本打算就着小凤姐二楼,他举报治安巡逻队吸毒的事情,要抓安佑武录口供,了解那边的真实情况,因为把治安巡逻队传唤到派出所验尿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那么,这个乌龙案,安佑武作为唯一的指证人,他得站出来负责,去针对整个治安巡逻队。 赵象龙和王大福费尽气力把人从河边捞回来,正指望他能做点事,当天晚上,安佑武从镇卫生院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连几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这一刻,在追着安二狗的路上,又意外碰见了安佑武,这说明了什么? 王大福清晰的侦查方向,又有了一阵雾霾,似乎查安二狗和摄影店起火的这件事情,远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你是认真的吗?”王大福迈着步伐,又是急急忙忙,后头的赵象龙一头雾水,这好奇那好奇。 二人跑到巷子口尽头,交叉处,找着那一个突然消失的背影。 眼前依然是空空如也,纵横交错都没有人。 这片出租区的规划是后期做的,这里的房子就像堆积木一样,整整齐齐要横向有横向,要竖向有竖向,纵横交错。 每个巷子口横竖交叉,绝佳的藏身点,一个拐弯人就可以躲得无影无踪。 王大福又走了一段距离,瞧了一阵,再走深一个巷口,又看了一阵。 他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走下去,数到第三个巷子口,在仔仔细细地感受着,分析着。 他就像一头猎犬一样,天生敏锐,敏感多疑。 观望一阵后,鼻子不灵了,没有领着赵象龙继续往前排查,而是捡了另一处,辨认着地面上踩出来的足迹,朝前走。 背后,仅仅几步之遥,安佑武就竖着身,贴着墙面,一动也不敢动。 好险,真的是好险! 只要王大福再朝前走两步,他就能正面地逮住安佑武。 人捏着一把汗,大气不敢出,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 第六十六章 小胖子 - 狂啸 - 哲懿zy 人捏着一把汗,侧耳听着王大福和赵象龙谈话,没听仔细,悄悄把脑袋探出来,见二人往另一处方向走。 安佑武瞬间沉了沉眉头,嘀咕起来; ‘为什么赵象龙和王大福会追到这里来,只是为了侦办那一个起火的摄影店,烧死的那两个人,是怎么都不可能会跟这片出租屋区域有联系,何况走路这么急,态度这么严谨,这其中必然有诈,非比寻常!’ 他精明地分析起来; ‘那么此刻,只有一个符合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可能,并且是急着要抓到谁的样子,那就是这个该死的安二狗,肯定又把事情办砸了。’ 安佑武咬牙切齿地想象着。 突然就很肯定那狗子在警察面前露了马脚,才导致他们对这片出租屋区域有了猎奇的心。 ‘那么就是说,安二狗此刻也出现在了这里!’ 安佑武动心忍性地想象着,无比忐忑,顺着思路继续纠结: ‘那么安二狗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原因,肯定要回到春儿的出租屋里,去拿回他落下的手机!’ ‘这个叼毛!’ 想到这里的安佑武,牙床拧了一下,心中那把无名业火,高举三千丈,这就真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拖油瓶。 二人埋了春儿的尸体,离开了中湖村的坟地,开着垃圾车在告别的时候就叮嘱过他,不要回到春儿的出租屋里去动那个手机,这件事情安佑武会安排好。 这下好了,三番五次叮嘱他要避开赵象龙和王大福,显然,他的造化能力还是那样的劣拙,被两个警察撵着走。 琢磨到这里,他更确信事实是这样发展,那么此刻要慎重,赶紧得把安二狗拦下,带远离这个地方。 只要不接近春儿的出租屋,把作案地点暴露,只要赵象龙和王大福没有发现蹊跷,那么事情还可以拖延,掩盖春儿消失的事实。 火烧到眉毛了,手忙脚乱,没心思去顾虑那么多了,安佑武掉头往另一边跑,狂奔而去。 动静立刻让远处的王大福听到了什么,瞬间定住了神。 他那敏锐的嗅觉和感应能力,就真的跟猎犬一样,立刻把脑袋扭了过来,看向身后走过的路,一边的赵象龙愣愣怔怔。 王大福掉头往回跑,数着刚才翻过的横巷,最后一条,第三条抬头望去,有些后悔了。 因为这个动静就是这一条巷子传出来的,他十分肯定,差几步的距离,眼睁睁地看着狐狸跑了。 王大福在感受着远处的气息,细微的波动,安佑武在横着竖着,走着斜道,方向很急,立刻撒腿就跑,背后的赵象龙又是稀里糊涂地跟着,始终都没看明白。。 他很清楚队友的能力,并给他取了一个亲切的外号,叫‘警犬福’。 ‘警犬福’在犯罪现场的能耐,逻辑推理,是最顶尖的存在。 在王大福没有入职这个专业,当一名除暴安良的警察前,读书时代已然是个学霸,数学和物理名列前茅,思维超前,每每出其不意,总能压制罪犯的心理,猜到每一步局。 他还有个绰号叫:‘智多星。’ 突然好认真的这个态度,在赵象龙的眼中很好理解,他一定是嗅到了非要搞清楚的原因。 便也是急急忙忙地跟在身后,东摸西找,每一个巷子口拐角,有没有他们期待的东西?是安佑武还是安二狗? ... ... 另一边。 这边,再把目光放在前面已经跑出了两里地的安二狗身上。 不错,正如安佑武所预料的那样,这个屌毛就真的是马虎眼,心急火燎地跑回了春儿的出租屋,要把落在那里的手机拿回来。 他本不想这么做,在目睹那两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罪恶感沉重,又发现了那一只鞋子,以及突然出现的赵象龙和王大福。 加之安佑武不在身边叮嘱了,情急之下认定只能靠自己。 条件反射,急着要自保的安二狗坚定地认为,这个时候只有尽快地处理掉那个手机,就像刚才处理掉那只鞋子一样,才能让他保全自己,活着回家。 他答应了媳妇娟妹子今天清明节会晚些回家吃饭,那么那个手机,像钉子一样长在春儿的出租屋,也长在他安二狗的心里,到了不得不拔的时候了。 于是毫不犹豫,在丢了鞋子后,马不停蹄地往春儿的出租屋这头赶, 却不料赵象龙和王大福伏在后头,跟了好久。 更不料这个时候,安佑武也突然潜到这个出租区来,一前一后,一左一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后面出现的人,猜错了前面奔跑的心思,隔开了一层又一层。 跑了半天的安二狗来到出租屋门前,急不可耐地推开了门。 这个马大哈,也不仔细这个时候为啥门不用钥匙就可以直接推开,他和安佑武拉着春儿出门的时候,门是自己上锁的,完全忘了这回事。 他轻车熟路,习惯了春儿总是会预留给他一条门缝那样,只要一推,大步往前走,完全忘了昨晚离开前,反复确定大门被锁了几遍。 他从来没有那样慌张过离开这个屋子,又是这样紧张地回到这里,心急火燎冲进了春儿的卧室,手机就落在了那里。 因为最后怂着样,打发时间,等着安佑武把春儿装成两个旅行箱的时候,他记得拿着手机转着圈子,不停地看着时间。 他记得那一会功夫,从来没有感觉时间过得那么快,以至于这个时候眼睛是直的,根本不往两边看,迅速推了门,径直朝前走,冲进卧室中,东翻西找。 却怎么也没曾想到,此刻在他的身后,那推开门的一瞬间,有一个人影猫在门后,竖着身体贴着墙。 刚好被推开的一扇门挡住了他的身体,吊着一口气,哪里敢动! 他眼睛望直了,寒毛直竖地盯着一个大汉冲了进来。 而望穿秋水的安二狗,也根本没有朝两边注意,他的一门心思只在卧室当中。 导致后头这个几乎挂在门后墙上的人,愣是忍了一会,急忙抽身,甚至都不用推开门就钻了出去,往另一个方向跑起来。 拐过巷子口,恰好遇到安佑武,擦肩而过,两个人都急急忙忙,都互不相识。 但是安佑武先停下了脚步,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反差,莫名其妙,突然很触动。 这感觉有些怪诞!便转了个身。 眼前路过的陌生人,身材矮小,脸部圆胖,肩挎着一个女性的大挎包,像是里头沉甸甸地装着什么。 两个人在拐角处相遇的时候,他甚至都来不及要看安佑武一眼,像做贼一样,慌不择路地朝前走。 顿时让安佑武起了疑心,人楞在原地,痴痴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心里仔细地琢磨起来。 他究竟在哪里见识过这一号人?为什么面相陌生,却又感觉差异,隐隐觉得有关系,眼睁睁地看着人走远了,拐了个弯。 这一边。 也是好巧不巧,急着赶路的矮胖子,在下一个巷子的转弯口,迎面撞上了正赶来的赵象龙和王大福,并闹了很大的一声动静。 导致在后头驻足观看,楞着神的安佑武,手忙脚乱隐进巷子,把身子贴直了墙面,静悄悄地朝前挪,确定冤家路窄,对手追来了。 在安佑武的眼里,赵象龙和王大福就是粘鼠贴,你只要一不小心踩上去,那就是等死的下场。 那头搜刮了东西的小胖子,一头撞进了王大福的怀里,顶得王大福的肋骨生疼生疼,不由得往后闪,东西甩了出去,一部有着显示屏幕的最新款诺基亚手机。 “同志,没事吧?同志!”赵象龙顾不得王大福,先扶住赶路的小胖子,前者捂着肚子,靠在墙上歇着气。 赶路的小胖子被一顶,一屁股后坐,摔在地面上,惊慌地看着人,看着赵象龙穿着的这一身衣服。 今天撞倒谁不好,偏偏就是撞了两个警察! 以至于肩上背的女士挎包,装满了东西,形成绝对的反差和压制。 他干了不该干的事,而眼前的赵象龙和王大福,就是管这些不该干的事,的这一波人。 第六十七章 小胖子2 - 狂啸 - 哲懿zy 一向秉承群众优先的赵象龙,自然先扶了被一屁股撞倒的小胖子,急着搭一把手,把人拉了起来,并将他摔出去的手机捡起来,递还到跟前,贴心地问候道; “同志你没事吧?” 因为和王大福赶路太莽,两个人几乎都是半跑的状态,不曾想到拐角处愣是撞翻了人,突如其来。 前者被这么一撞,一屁股坐地上,正要埋怨的时候,看明白是两个警察,立时肉跳心惊,亚麻呆住了。 以至于赵象龙一再示好,伸手要搭一把,他哪里敢领情,恨不得地面上有条缝,钻进去了才好。 今天出门的时候没算对黄历,撞见谁不好,这可是两个警察呀!他目瞪口呆,手无足措。 本来就做贼心虚,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顾干巴巴地瞪着赵象龙,动都不敢动。 赵象龙瞻前顾后,以为把人撞懵了,急急忙忙地要搭把手,扶住人,并把他摔出去的东西捡回来,贴心地帮人把屁股拍干净了,十分歉意他和王大福鲁莽赶路,造成了这个意外。 “没事吧,同志,还能走的是不是?”赵象龙体贴地询问了一遍又一遍。 那一头定住身的小胖子,听着话,转着眼轱辘,僵硬地点了点头,哪里敢开口,瞄着赵象龙,畏惧人发现他的身份。 接过赵象龙递来的手机,敷衍着,挨着巷子墙面,心惊胆颤地贴着走,屁话都不敢说。 要小心翼翼地远离这两个人,越快越好,他巴不得大步流星地跑开,又怕动静闹大了,要暴露身份。 心眼多的王大福被这么一顶,只顾生疼,没空闲去关注这个撞面的赶路人,赵象龙在嘘寒问暖,只管体贴,伺候着人快到拐弯处,王大福才歇足了气,回头望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立时发觉眼前这个小胖子,扭扭捏捏,十分蹊跷! 为什么呢?因为他行为怪异,神色紧张而匆忙。 更加怪异的是,一个大男人的肩上为什么要带着一个女士的挎包?而且是颜色鲜艳。 “站住!”王大福突然大声地呵斥道,压制力十足。 小胖子被这一声吼,立时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往前挪个步,拴在原地不动了。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要去干嘛?” 王大福一连串发问,由不得对方多个心眼,要揪他的真面目。 直觉判断,这小个子八成是个扒手,赶趁集贸市清明节,这片出租区人去楼空的时候行窃。 还不好解释吗?他挎在肩上的这个女士背包就是最好的证明。 “警警察同志...” 他突然换了一张笑脸,转过来,笑嘻嘻地看着赵象龙和王大福。 故意亲切,俯小作低,热情洋溢地表示自己配合的意愿,没有任何隐瞒和欺骗。 “我是住在这里的,我叫卢伟,我是过来帮我女朋友取她的挎包,我们正要今天回到澜州市小聚,她在这边开了个发廊。” 小胖子苦笑着,把话凑齐了,利索而没有任何犹豫。 “什么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在这集贸市里是干嘛的?” 王大福擅长攻击犯罪的心理,由不得他继续思索,编造和糊弄,一连串发问又逼了过来,要看明白他脸上的反应。 “她叫春儿,她在这个集贸市里经营了一个发廊店,他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打算今天一起回到澜州市,一家团圆。” 小胖子干练地回复道,没有一丝犹豫。 这态度,这说辞不像是有任何要隐瞒的嫌疑,故意推脱什么。 赵象龙和王大福对了一眼,缓了一会,王大福不想理睬了。 就说明了眼前这个人的嫌疑性不大,即便是有,也是一般的扒手,小偷之类,至少目前没有破绽,也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安二狗才是主要目标。 小偷扒手在这一个90年代初的社会里,几乎到处都存在,治安制度匹配不上高速发展的社会,可供务工的资源少,没办法获得生计的人,往往都会走上这条犯罪路子,何况在这一个本就缺少监管的千湖镇。 王大福挑了一下眼色,示意赵象龙这件事情可以不用管了,让他走吧。 眼下重要的事情是要追安二狗,到底去了哪里,还有突然出现的安佑武,这两个人一定一定有勾结,不会无缘无故凑一起。 赵象龙礼貌地问候着人,抱歉之类的话,耽误行程,叮嘱人路上要注意安全,就;“走吧走吧!” 小胖子见形势大好,巴不得插对翅膀立刻飞走,急急忙忙地赶路去了。 眼下这个局,就何止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这是加了一只小型狡猾的鹞鹰,叼走了这整个错综复杂的局里面,最关键的东西。 小胖子紧紧地拽着安二狗落下的手机,慌不择路地乱穿在那些横巷子当中,远远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你没事吧?”送了路人的赵象龙,才关心起身边的王大福来,说着,边搭上手,要试探一下王大福的反应,被后者嫌弃地挡开。 冒着一头酸气,醋赵象龙总是一副爱关心人民群众的优先顺序。 他不先来关心自己被撞成什么样子,反而去关心那个小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是会裂成三瓣还是四瓣? 这该死的男人,就是永远都学不会对自己人要体贴,浓浓的醋劲在王大福的心里沸腾,十分嫌弃赵象龙待自己的态度,赌气地朝前走,执着他的擅长,眯着眼睛,嗅着空气里的味道,继续朝前走。 这一次就真的是不偏不倚,好凑巧地走到了春儿出租屋的门前。 王大福在看着这条巷子的远处,他又隐隐地感觉到了巷子的拐角处,那直角的地方藏着一个人。 一个他迫切想要知道身份的人,越发撩拨他的内心。 一旁的赵象龙则注意到了春儿的出租屋,那被扒得敞亮的内景,映入眼帘的是一桌吃剩,已经发干发馊的酒桌,而此刻,里头似乎还有翻动的迹象。 赵象龙扯了扯王大福,打断他的专注,要他看向眼前这一幕,蹊跷的场景。 还有此刻在里头发着疯,翻着东西的安二狗,几乎快要暴走了,东翻西找,绞尽脑汁,那个手机就是找不到下落。 他清楚地记得,东西就是落在了卧室当中,就放在一旁椅子,或者旁边上的茶几,再怎么丢也不可能会丢出这个卧室。 可是眼下哪有手机的影子? 他甚至发现卧室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突然无缘无故地少了很多东西,一边翻着东西,一边大发牢骚。 熟悉的声音触动到了王大福,也是突然把纠结在转角处,那里藏着某个人的注意力,转向了这间出租屋。 突然就扯住了王大福的听觉,他举起了手,沉浸在其中,示意一旁的赵象龙要安静,里头应该是安二狗,他们追过来的目标。 甚至态度严谨到赵象龙已经摸向风衣里的手枪了。 突然安静的两个人,紧盯着春儿的出租大门,正悄咪咪地要走进去的时候,那一头猫着身,探出半个脑袋来的安佑武,急得内心一阵发痒。 这个屌毛安二狗就真的是一点人事不干,一点小事情都办不好,杀死春儿才多长时间,这个最敏感的地方,他愣是把赵象龙和王大福带了过来。 这两个活青天,他们怎么可能不会对这个地方产生兴趣和嫌疑? 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春儿的消失将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春儿在死之前,整个千湖镇都知道的包养关系,谁一直包养着这个小女人,安二狗有着说不清楚的嫌疑,千丝万缕。 一旦赵象龙和王大福掌握足够的证据,旁敲侧击地逼着安二狗,他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届时,知道春儿和安二狗关系的人,整个集贸市的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让这个吊毛崩溃。 安二狗本来就是招人恨的地头蛇,何况这个时候有了把柄,很难不想象得到这刁毛接下来的处境,他就那点能耐,他怎么和王大福斗? 想到这里的安佑武,打算豁出去了,他也没得选择了。 第六十八章 保下安二狗 - 狂啸 - 哲懿zy 安佑武探着脑袋,怔怔地看赵象龙和王大福,突然目瞪口呆,两个人生瞅着春儿的出租屋,彻底来了兴致,他甚至隐隐能听到安二狗在里头狗叫。 那么走到了这一步,就由不得他要谨慎了,得豁出去保安二狗一把,他一旦落到王大福的手上,那个尿性能耐,要捅破天了都有可能,就别说捏得住话。 安二狗能离谱到什么程度,还真的是不敢说。 本质里,他愧对春儿,他哪里经得住赵象龙和王大福的盘问。 他也不确定整个现场是否打扫得一干二净,这可是分了春儿的现场,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来不及了,必须要给安二狗创造机会,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错,把杀死春儿的事浮出水面,为了兜住接下来一整盘子计划,他必须豁出去,态度坚决! 手忙脚乱之际,瞅到脚后跟堆着一捆晒干的竹子。 这些竹子是村民用来编织渔网,农具用具使用的东西,立刻有了主意。 他要弄一个大声响来干扰那两人,给他吓一大跳最好。 安佑武抱起竹子,一甩,哗啦啦整个巷口都是,像扔炮仗一样‘噼里啪啦’掉落,闹了声巨大的动静。 把那一头的赵象龙和王大福,那认真到经不起惊扰的神经,狠狠地刺激了一下,魂都要冲出脑壳,一乍一惊,跳脚了。 慌得赵象龙拔枪,稳稳地对着巷子口的方向。 这个时候再有点意外,安佑武赤手空拳奔过来,搞不好要吃子了。 遍地滚落的竹子闹了一阵,安佑武大方地探出半个身,打了个招呼,立刻拔腿就跑,大声地喊道;“好久不见,王警官,赵警官!” 他故意扯大了嗓门,除了要吸引两个警察的同时,更要让屋里头的安二狗长长心,那马虎的心思,立时呆住,醒了过来。 他听到了安佑武在叫唤,喊出了王警官和赵警官。也就是说赵象龙和王大福就在门口! ‘天杀啊,这是得罪了千湖镇哪路神仙,竟背到这种程度!’安二狗胆颤心惊,醍醐灌顶。 提着一口气,贴在墙上,竖直了,随手抄起一个烟灰缸,做好了袭击准备,袭击任何一个进来找他的人。 安二狗终于被逼到了绝路,心惊肉跳,这个时候哪怕是警察,该下手也绝不马虎,他的第二人格,求生欲满满地暴露出来,非但不紧张,凭白无故多了一腔胆量,杀人的胆量! 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她掐死春儿,分了春儿的犯罪现场。 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一旦被捅出去,等着他安二狗的,将是遥遥无期的牢饭,或者偿命都有可能。 这一边。 惊厥的赵象龙和王大福转身奔了出去,掉头针对安佑武,那放诞不羁地挑衅,开朗得不行,拐过几个路口,百米开外的距离,他意气风发地站着,像是等了好久了。 “别来无恙,两位警官!”安佑武客气地打一声招呼,诱导着人,卖尽官司,隐隐还在抽脚,只要赵象龙和王大福挪一步,他退一步。 误以为他真的摊着事情一样,越发不能自拔,更何况赵象龙和王大福这个时候就要拿他,有着一大堆无厘头的事等着他来解决。 得拷住了人再说,只顾上头地追,不明不白。 跑了一半路的王大福莫名其妙,突然就多出了个心眼,眼里闪过一阵光。 恼着这股上头的情绪,牵挂那个出租屋里头,肯定有安二狗的声音,他甚至出现幻觉,安二狗在后头呼唤着他,叫王大福别跑远了。 以至于百忙之中错个头望向身后走过的路,空旷旷的视野里,隐隐有安二狗的迹象。 那么这个时候不应该两个人都来追安佑武,这种感觉…怎么颇有种‘调虎离山’的圈... 眼看着安佑武依然在大喊大叫,在跑,在弄出大动静,王大福越发理智起来。 好像安佑武还没有明确的犯罪证据,掌握在自己和赵象龙的手上,那么他干嘛要跑得这样认真,煞有其事? 抓他,只是为了质问举报小凤姐二楼关于治安巡逻队吸毒的一事,究竟是否属实?并不会对他造成限制,拘禁… 那其他的...??? 他干嘛要这样跑??? 王大福的心头冒遍了问号,意识到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了,顿悟了过来。 本能地收了腿,并抬起一只手,拦住了后头在恼的赵象龙,也是不明不白地停了下来。 他淬不及防,一个稳刹,不明白王大福这一举,远处的安佑武就快要脱身了,如果再不加把劲,肯定是追不上的。 “干嘛干嘛?” 赵象龙急得口唇发颤,眼睛打直了,王大福无缘无故地拦住他的这一手。 “这情况不对,这情况有诈!”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琢磨着安佑武这一幕变现,这个故意的态度,清晰的目的,他已经跑到另一个巷子口,在招手。 人并未急着继续走,而是故意停下来,欠个身,等着后面追的人,大有一番风情在挑拨:“你来啊,你快来追我啊!” 突然见赵象龙和王大福停了下来,安佑武也不动了,翘首以待。 王大福的眼轱辘转了一圈,急急地朝赵象龙说道; “你现在回去,立刻回到刚才那间出租屋,去彻底地翻一遍,很有可能,安二狗此刻就躲在里头,他一定有什么把柄藏在里头。” 王大福放弃安佑武了,突然就看透了他的心思,急着把脑袋倾向赵象龙,明白地将心事说出来。 赵象龙听完,云里雾里,慢慢顿悟过来,惊讶了! 王大福穿插进来的这个曲,不合理又显得巨合理,就是这么突然,心领神会。 “去吧,别让他跑了,安佑武和安二狗两个人肯定跟那一起摄影店的火灾脱不了干系,他这是在诱导我们往另一个方向走,即便是安佑武放火烧死了摄影店那两个人,他的能耐,我们也问不出话来,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人藏尸,安世伟的死,彪子李的死,说明了这个人的心思很重,他在诱导我们远离安二狗...” 王大福在滔滔不绝,逻辑清晰地分析着眼前安佑武; “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安佑武害怕我们逮到安二狗,并问出了事实的真相,那么安二狗绝对跟这一件事情脱不了干系,要逮住安二狗,并且查清楚安二狗究竟在那个出租屋里面做了什么。” 赵象龙听罢,内心风起云涌,什么都写在脸上,打眼瞧了安佑武一眼,不舍却也立刻掉头,往着来路,舍着命地跑回去,晚一点,真的要扑空安二狗了。 “要小心!”王大福喊了一声,生怕他粗心大意,人反应得太痛快了。 赵象龙宅心仁厚的人,反应和警惕总要差那么三分。人甚至掏枪了,形势突然大变,王大福这么一分析,安二狗就太有文章了。 说不定里面真的藏有火器,什么势力,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选在这么隐蔽的地方,里头显然有着天大的秘密,留下王大福和安佑武在原地,在远远地对峙,较着气势。 两个手眼通天,心思缜密的活阎王和真菩萨,逻辑鬼才,隔着百米开外,无形在碰撞着,谁也不饶谁。 像是看透了对方的心理,就是还没有猜透更具体的想法。 赵象龙会急急忙忙地掉头,说明了王大福已经猜到了安佑武故意的目的,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下了一城,掰回一局。 那就是安佑武要费尽心机地保下安二狗。这个时候要保下安二狗,不能让他出现在那个屋里,被逮个正着。 那么!那间出租屋就绝对有蹊跷,或者说那间出租屋,藏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人动心忍性,耗着,较着气势,安静猜对方心底的牌,究竟谁会先按耐不住。 安佑武这一会会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冒着风险再去找安二狗呢? 王大福有些期待,就是不应不答,胸有成竹地耗着时间,等着他能变出多大的花样来,敢不敢当着自己的面。 而那一头的安佑武慌吗?他当然慌了! 他确实想跑回去把安二狗拽出来,拉到一个远远的,没人的地方打一顿,甚至给他埋了都有可能。 可是眼下,也不得不打起十分精神来面对王大福,不能将目的暴露得太明白。 他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偏要逞强,要把这出对角戏唱下去,面对王大福这种人,心思缜密,绝不能轻易露个马脚,不能输了气势。 第六十九章 针锋相对 - 狂啸 - 哲懿zy “好久不见啊,安佑武,我寻思就是救一条狗,它都知道要摇尾巴,会感谢人,我费尽心思把你从河里捞出来,救了你一命,再把你送到医院,你连句感谢都没有,一走了之...” 王大福调整了情绪,开始发招了。 冷嘲热讽地谈起了两人之间交情,安佑武欠他的人情,继续调侃道; “救苦救难当然是我们警察的责则,责无旁贷,先不说你该报的这份恩情,至少得把医院那几瓶药水和床位的钱付还给我吧?” 嘴尖地在对方的身上挑着刺,在安佑武圆滑的状态中,愣是钻出个窟窿来做文章,让听着的不得不回应一下。 好一个犀利的开场白,问得有水平,有意境,安佑武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好一口牙,好一个王警官。”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身警服,正义凛然的年轻人,这才是他的对手。 那犀利和一丝不苟的态度,王大福身上透出来的锋芒,尤为一辙,颇有东风压西风的即视感。 安佑武也叠着意境,学着说起人话来; “这两天清明时节,过节忙,忙前忙后,顾不得两位警官的照顾和救命之恩,我安佑武惦记在心里,这份恩情,待日后我给两个警官做副旗,亲自送到澜州市公安局,以表感激。”咬文嚼字,假仁假义的风度不能落下,要装清高,一副盛气不衰的样子。 “你还是喂得熟的。”王大福冷笑了一声,琢磨着,瞅着他身上哪处不顺眼的,要拿来做文章。 “那么现在王警官我就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如果你还记得这份恩情,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在集贸市里,摄影店的这一起火灾事故,安二狗和你是怎么参与的?你们俩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王大福不假思索,把话挑明白了说,一点也不含蓄。 以至于讲得这么正经,讲得这么明白,明白到让安佑武猝不及防,思绪打结了。 为啥他可以说得这么直接?难道昨晚亲眼看到自己和安二狗放火杀人了? 安佑武有点惊慌,一下子吸收不过来,王大福这淡定的态度,把事实说死了。 即便有证据质疑到他身上,也不应该是这么明白地讲话。 这是有证据之后才能这么质问,这些话不是王大福该有的态度,把话说死了,他哪来的底气? 但是王大福说的又是事实! 这幅自信模样,似乎就真的掌握了安二狗和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淡定得不像话。 何况自和安二狗分别,就一直在恍惚那拖油瓶会招架不住,难道真是应招了,那傻逼安二狗真是被攻破了? 眼前可是王大福,他安佑武最忌惮的人,这两个人有着齐天高的脾性和能耐,便突然认定安二狗破防了。 急得安佑武乱了分寸,真以为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王大福的手上,要立刻撇干净,显摆自己,急急地开口; “安二狗怎么的我不知道,你去问安二狗,我什么都…” 话还没讲完,停顿两秒,品着王大福的气势,安佑武反省过来,又是后知后觉。 他突然觉察到王大福这是在钓鱼执法,他这是在故弄玄虚,让人不由自主地往里头栽。 他这是在吓唬人,旁敲侧击地弄了个眼障,这个态度的是故意的,在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下,来试探自己的态度。 恰恰好一时太急,只顾被动,被问得很意外,内心波澜起伏,越发忌惮王大福这身形象,压制力十足。 ’妈的,上当了!好一个王警官,好手段!’安佑武硬着头皮,咬牙切齿。 只怪自己心直口快,突然踩空了一脚,掉得不明不白,内心被掏空了。 ‘好险,差一点,差一点就被他套出话了。’忐忑地沉浸着。 再反应一下,人已经被王大福套牢了,不存在侥幸。 这不是一般的人,王大福故意问出这番话,是针对安佑武也不是一般人,反其道而行,先乱了他阵脚。 安佑武反应得这么直接,就说明了他知道了那间摄影店起火的真实情况。 在王大福的眼中,如果人是清白的,这个时候的反应该是要迟疑一会,反应一会。 如果他真的不知道这个火灾发生,他就应该彷徨一下,而不是回答得这么直接。 太迟了,安佑武成全了王大福零口供审问。二人争锋相对,地有多深天就有多高,一个注定要笼罩着另一个。 碰到硬茬了,安佑武的谨慎瞬间包多了几层,那本就孤深的城府,一下子黑压压,不透风气,准备好了接下来任何不合常理地挑衅,遍身扎满了刺。 王大福还在琢磨。 安佑武和安二狗,今天凌晨发生在摄影店的那一起火灾,应该有串联的关系。 眼前这副态度,肯定洞知一些蹊跷,到底有没有参与的嫌疑?何况安二狗会跑到这个地方,而安佑武消失了几天,凭空出现,故意挑衅的行为,层层复杂的关系都指明了一个方向… ‘这两个人有合作纵火的嫌疑,心里有鬼!安二狗急着要处理掉的那一只鞋。’王大福肯定地想象着。 有了这些头绪,那么眼下,只要抓到安二狗,围绕着他做文章就行,他是治安巡逻队的人,每天要四处走动。 抓不抓安佑武不太讲究,眼下突破点在安二狗身上,这也解释了安佑武突然现身的目的。 想罢,便不急于去挤兑安佑武内心里的东西了,继续就着重点,打破砂锅问到底。 眼下还真就有一件稀缺的事要他解释明白,那就是关于安佑武举报治安巡逻队在小凤姐二楼吸毒的事,得让他解释清楚,便不假思索地开口; “你被治安巡逻队虐待,我们从河边把你救了回来,你举报了他们在小凤姐饭店的二楼聚众吸毒,这个事情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 王大福心平气和地问道。 那头谨慎武装到牙齿的安佑武,思索了一下,开口回答; “二楼不是已经被烧了吗?这不就很好地说明了问题?有人先一步知道这件事情会败露,索性一把火把它烧得一干二净。” 这个没有深度的问题,显然不像是他期望听到的。 就王大福的能力而言,他肯定猜到是谁在后面搞鬼,谁在后面二两拨千斤,秘密地处理了这个事情。 “是治安队长王邦帅吗?”王大福试探性地问道。 “这个就得劳烦你自己,动用你作为高级警官的权利去审问他们了。” 安佑武反过来嘲讽王大福,他在问一些明知的事。 于是二人再度缄默,较着气色,过掉那些没必要的东西,经不起推敲的,期待更深层的矛盾,好大大方方地掐。 王大福换了一幕面孔,正经起来,代表正义,本着专业执法的形象,规劝起安佑武; “如果你真的知道这个千湖镇,究竟有什么触犯了法律的事实,趁现在还不至于闹到不好收拾的时候,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和赵象龙,我们只站在法律和正义的这一边,绝不容忍任何践踏法律和欺压善良的人,你还有机会和时间,回头是岸。” 他阐明了立场,这身警服的责则,能劝则劝,能主动认错,将会根据情节合理处理。 生怕安佑武书读得不够,不清楚这里头还有洗心革面的选择,把话说轻松点,表示专业和诚意。 那么那一头被训话的安佑武听吗? 他冥顽不灵,他汤水不进,他是这个千湖镇最固执的一块顽石。跟他讲道理,他最不缺就是道理,他自己就是道理,最硬的道理,便埋汰地怼了回去; “我说王警官,你这是已经抓到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或者对不起我父母祖宗的事情吗?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说出来给你听,或者说你已经掌握了我犯罪的证据,那不妨你亮出来,我主动去投案自首,请不要用这一套一套的东西,尝试来加深我们之间的交情,改善不了的,我安佑武吃糠不吃细,书没怎么读,账还是懂得精细,犯法的道理我还是分得明白!” 他不屑地回复道,傲娇得不行了。 这个时候的安佑武已经叠满了被动,不管王大福打出什么牌,在他看来就是有针对性和目的性,浑身披着刺,王大福此刻甭想从任何角度靠近。 一肚子心眼,大仁大义,来吧,大胆地使出来,他安佑武正盼着见招拆招。 今天就要好好会一会这个绰号’智多星’的男人,警犬福。 第七十章 你敢对泥道祖发誓吗? - 狂啸 - 哲懿zy “说得确实是好轻松,你就真的觉得你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或者说,总有一天你会栽在我的手里,或者别的警察手上吗?” 王大福来劲了,也不再遮拦。 好心劝人软饭不吃,偏要证明自己的胃口有多硬,那就找一点难啃的,来碰碰你的牙到底有多硬? “我做了什么事?”安佑武不假思索地回复道,他也好奇。 也想知道安二狗举报他杀人埋尸,还有村长老糊涂桶的死,治安巡逻队彪子李的意外,事情都拖这么久了,那么赵象龙和王大福到底查出了什么名目? 于是人机灵了,反过来套着话,想要试探王大福的底细,到底查没查出来?查到了什么程度,查出了什么眉目,以至于能把话唬到这个程度。 他安佑武最不怕说大话的人,就算雷霆震破这个千湖镇的天空,他都可以动都不动。 “你真没有犯什么事吗?”王大福提了提眉头,挑衅地问道。 眼下,他确实拿安佑武没辙,这个千湖镇的水土是真的会养人。 除了养出那部分淳朴,整日忙碌生计的普通百姓,也孵化了这些刁钻,十恶不赦的东西。 安佑武按耐着性子,磨着心眼,瞧了又瞧,更确定王大福没有底牌。 他不可能有什么克制到自己的法宝,他这是在装腔作势,便有意要和他抬杠到底。 只要守口如瓶,这个局就没法打缺个角,那么王大福就别想轻易揭开。 便打趣再提一嘴,提醒他警察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没有证据,不能总是信口胡来。 就刚才的钓鱼执法,零口供办案可不是警察的素养和专业,这是不是违背了什么,那些写在警察法里面条条框框的东西。 安佑武装模作样,侃侃而谈。 “那我现在开始发问,你要听清楚了。”王大福敛了敛眼神,蓄势待发,开口道: “关于安二狗举报你杀人埋尸的一事,我们掌握具体证据,还不到火候立案,关于中湖村村长王世伟的死,也很蹊跷,治安巡逻队彪子李的死,也并不是完全出于意外,其他你曾经犯过什么事,做过什么事,我一概不知。” 王大福把心里的话大方地掏出来,不保留了,但这些措辞是不具备杀伤力的,至少当着安佑武的面,碰他半根毫毛都没得。 “就这三件事,现在我就想问你,你敢不敢跟着我回到中湖村,在那个葫芦庙送子殿的面前,对着那一尊泥道士,你跪下去发誓地说,这三件事跟你一点关联的关系都没有,对着泥道祖发誓,你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 王大福把话说严重了,扬眉吐气。 这里为什么要说严重?作为一个秉持科学观的警察,带着风俗信仰的口吻,去质疑人,拿捏一个有犯罪嫌疑的人,显然违背了操守。 但是王大福可没赵象龙呆板和要正直,偏偏就爱剑走偏锋,身入僻乡,只有了解地方习气,才能克制这些顽固分子的内心。 既然都传说千湖镇的百姓无一不对那个葫芦庙敬德敬爱,那就用这个说法再套一次安佑武,看看他内心底的心思,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传说中虔诚,对葫芦庙泥道祖炙热的爱。 眼睁睁地看着安佑武慢慢地硬化,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就真的是一针见血! 他以为那硬得像水泥地的内心,能够接得住王大福的敲击,殊不知对方的手段超乎意料,这一招就是无懈可击。 不要再强调安佑武的城府有多深,王大福直接推倒了这一堵墙,把脑袋探进去看个干净,他带着葫芦庙泥道祖赐予他的权利和光芒。 话刚说完,那头等着见招拆招的安佑武,瞬间脸色大白,他惊慌的瞳孔里,倒映着王大福正义凛然的模样,他身后站着那尊泥道祖,光芒万丈,谁敢对其亵渎? 他安佑武可以看不起人,逢人撒谎,绝不敢不敬葫芦庙,他不会去坦诚,更也不会故意去欺瞒。 王大福祭出来的这一招,晴天霹雳,没有从安佑武身上着手,要去揭他一层皮看透人内心,直接高纬度压制,搬出葫芦庙泥道祖,至高无上地扣在了安佑武的头上。 就问你这座山高,还是葫芦庙的那一座山高?这瞬间,他甚至感觉空气都在凝结,只剩目瞪口呆。 王大福在操纵法力,冻结了四周围的空气,以至于让安佑武窒息。 这个惊愕的反应,恰恰好因为说不出话而交代了所有的问题,迟疑多那么两秒,无形中在坦白,变相地回应了王大福想要知道的秘密。 也就是说了,王大福质问安二狗举报杀人藏尸的事属实。 村长老糊涂桶的死因蹊跷,跟他有关系,也是属实。 治安巡逻队彪子李意外坠落山谷,这件事情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安佑武晾在一边,魂不守舍,这个时候还能狡辩什么,迟了,他也不敢。 该用什么态度来缓解眼前的尴尬,脑袋一片空白。 他不能对着泥道祖撒谎,亵渎神威,何况两个月前的夜晚,当着泥道士的面杀了一个人,只顾消遣着,无意间竟发现手脚冰冷,意识麻木。 王大福赢了,赢得彻彻底底,他打了一场胜仗,兜了个底,把安佑武拎起来抖了个干净,压着那一头的盛气凛然,抬不起来了。 打着哑迷,缓了不知多久多久,才找回点精神,捏把汗,重新看待王大福。 心里好不痛快地骂道;‘好招,真的好招!好一个王警官!’ 也没兴趣巴结人了,鼓足一口气,开口说道; “那么今天我就不耽误王警官办案,我们农村人注重传统节日,你们城里人整日也要忙着抓人,我们各走各的道,就不再互相干涉,您看可以吗?” 安佑武打起了退堂鼓,继续说道; “还是有必要继续追着我在这些大街小巷,如果没有什么我需要配合警察的事情,那还麻烦王警官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那妻儿正在中湖村等着我去扫墓,您主意如何?” 好脾好气地伺候着,一副硬骨头。 王大福没有急着回应,静静地盯着人,思索了一遍又一遍,再开口道: “你走吧,但是你要记住,你是出生在中湖村的人,你对葫芦庙那尊泥道祖的信仰,所回馈你的,他注定不会庇护你太久,我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配合警察...” 最后两句‘坦白从宽,配合警察’还没有说完,那一头的安佑武已然听不下去了。 不等王大福还在谈天论口,人不耐烦地从巷子口穿了进去,一路气恼地朝前走。 活这么大,他今天终于是见识到了一个能够制服他的人,并且手段是这样的霹雳。 他安佑武终于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能正面将他打趴服的人,又加深了对王大福的印象,颇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怨气。 只顾恼着一路,见到任何东西都要挨一脚,憋着一肚子气朝前走,再转过两条巷子后,又不甘心,犹豫地往背后望去,朝春儿出租屋的方向看。 冷静下来的安佑武,一门心思又栓在了安二狗的身上。 这个屌毛,千万千万不要出现意外,这个时候他究竟会不会落到了赵象龙的手上? 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往回赶,去确认一遍。 便急急忙忙地往横巷穿进,畏手畏脚地潜在一边,远远地瞅着尽头的动静。 另一头。 王大福来到安佑武离开前的位置,不确定地朝前看,内心有点复杂。 安佑武的反应实在耐人寻味,完全经不起推敲。 原来这个千湖镇葫芦庙的传说,真的就像传播在澜州市那样空前绝耳。 他一度认为这个东西是什么封建迷信类,不值得被重视。 直到从安佑武那张狡猾的脸上,品到了他还有虔诚的一面,才让他明白这座古庙确实与众不同。 这不是封建迷信,这是一个信仰,一个传承,这是一个刻在骨子里约束人性的东西。 就像一面镜子一样,让安佑武不敢面对自己,面对做过的那些恶事。 第七十一章 侦探现场 - 狂啸 - 哲懿zy 当赵象龙被王大福拦着回头去逮安二狗的时候,那一头稍待的安佑武,已经隐隐地感觉不妙。 王大福突发奇想,猜到安佑武在使一出调虎离山,便使唤赵象龙调头走,别漏了安二狗这条鱼。 当人火急火燎地跑到出租屋,大门依然敞开,赵象龙立刻进入状态。 首先是那一桌已经发干发涩,只剩一滩油腻菜水的饭菜,摆得很凌乱,很丰盛,几乎就没怎么动过筷子。 这个发酵状态,应该是一天以前的事了,还没蔫得彻底。 桌上放着两个酒杯,一半瓶白酒。 赵象龙举着枪,拧着牙,警惕里头卧室的动静,摸着墙走,视野在慢慢放大。 可叹的是,里里外外没有发现人,倒是许多可疑的迹象,一地被翻得凌乱的东西,花花绿绿。 安二狗跑了,他跑得很及时。 他在听到安佑武大喊大叫,闹了一场动静,而后渐行渐远,提心吊胆地溜出门,此刻正满头大汗地狂奔,头也不敢回。 他要远远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无头苍蝇地窜着大街小巷,要甩了赵象龙和王大福,越远越好。 安佑武用心良苦啊,若不是他突然大吼那两声,这个时候他准狗命不保,就在犯罪现场,人赃俱获。 一身臭汗只管莽着跑,鬼撵着他都没这么着急。安二狗就像眼瞎的田鼠,碰见那些被栓着的悍猫。 赵象龙和王大福就是那种背着几条鼠命的狠角色,惹不起,得夹紧尾巴,避之大吉。 他可没有安佑武的能耐,那么多手段和心机,只要王大福压力给足点,本就做贼心虚,口没开,届时啥都能写在脸上。 气喘吁吁地拐过几个路口,还在拼命,唯恐脱不了身。 这一边。 王大福迟疑了一阵,也是匆忙赶回春儿的出租屋,静悄悄地看着这一桌饭菜,在模拟情节,脑袋灵光地倒放着时间,回到一天以前,这里究竟有啥蹊跷,等了一会,继续往前走。 卧室卫生间里的赵象龙正对着下水道口,那微不入目的缝隙,缠着一圈东西感到好奇,认真得不行,突然听到点动静,警觉回头,举着枪对着卧室入口,紧张地看着王大福走了进来。 他摆着双手,示意无辜,赵象龙眉头舒展,枪口放了下来。 二人嫌弃地对了一眼,开始就着细节四处摸排,一地凌乱和可疑之处。 到处是翻动过的迹象,翻箱倒柜,像逃荒一样,值钱的东西被搜得一干二净,眼前是一堆女人用剩的垃圾。 就此,王大福坦率了见解,他们在巷口拐弯撞倒的那一个小胖子,肯定有问题! 埋汰赵象龙热情洋溢对待的那一个人,绝对是一个扒手,正是他把这出租里面的东西洗劫干净的。 一屋子散乱,具体来看,小胖子肩上那个艳丽的女式挎包,沉甸甸地说明了问题,他说他叫‘卢伟’的什么鬼。 王大福强调了一遍,赵象龙顿时觉得很不可思议,哑口无言。 偷谁家的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偷到了跟安二狗有犯罪关系的出租屋来,关键的证物不翼而飞了,找不到苗头。 于是二人又凑到卫生间里,看着那一个再显眼不过的下水道口。 黑乎乎,罩着下水道口的隔滤网,边缘的空隙上,缠着一些皮毛屑,类似皮肤组织的碎东西。 “你觉得这东西是不是有点像...?” 赵象龙犹豫着开口,话还没说完,王大福当即抢断。 “人体组织!”他连思索的功夫都省了,直接了当。 赵象龙找来了根牙签,慢慢地挑着这个下水道罩滤网的边缘,把里头那些可疑的人体皮屑扣了出来,一些小块小块类似肉渣的东西。 “不用辨认了,这就是人肉,这个卫生间是一个犯罪现场,极有可能是安二狗还是安佑武在这里行凶分尸。” 王大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态度肯定,琢磨着四周围的墙面。 墙面,地板铺的是瓷砖,表面光滑,易于清理,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迹象。 二人眯着眼睛埋着头,终于在天花板白色漆面上,找到一串粉色的东西。 像是血液,又不像血液,非常惹眼。 “把上面这个刮下来,以及地上这个下水道口,这些碎东西包了,立刻找个警察帮我们送到澜州市鉴定一下,先确定了物证再说。”王大福直截了当。 他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 安二狗和安佑武盯着一间发生了碎尸命案的现场,相互包庇,担着见不得人的干系,这里头很有文章。 ‘这是用尽心思在掩盖见不得人的东西。’ 特别是安二狗这一天的表现,丢完那一只鞋子,急急忙忙地跑到了这片出租屋来,他的动机和行为,跟这一件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赵象龙和王大福把证物一包,继而再对着这间出租屋里外排查了一遍。 归类出的东西都是女人使用的小化妆品,纸巾,手帕,披肩之类。 还有那些精致的情趣玩意儿,情趣用品,金箍棒,狼牙棒,小吊带,小蕾丝内衣什么之类,要多透明,有多透明。 摸到墙上一排开关,粉色的小灯泡亮起的时候,仿佛在诉说这里的战场,曾经搏斗得有多激烈。 断定这个出租屋女性居住,并且这个女主人很懂生活,很会玩,非常前卫。 应该是干着外快什么之类的按摩生意,王大福甚是肯定了。 ’那么,这间出租屋的主人到底是谁?’王大福圈重点了。 带着诸多问题,加大力度去针对,这间出租屋如果不是安二狗的,那会可能是谁的呢? 出租屋里这些零碎的人体组织又会是谁的呢? 安二狗和安佑武为什么非要盯着这间出租屋不放呢? 然后这间出租屋跟那一起摄影店的火灾案件,又有着怎么样的关联呢?王大福里里外外地给这间出租屋拍了个照,呆了半天后回到了镇派出所。 前脚刚踏进派出所便呼唤协助,那头在扒着午饭的,闻讯聚了过来。 把那些取回来的,疑似人体皮屑组织的东西,指派一名同志,送往澜州市公安局刑侦鉴定中心。 然后再针对着安二狗和安佑武,盯着不放的这一间出租屋的背景,详细调查信息。 一刻钟的功夫,值班同志联系到那一个出租屋土地的承建者,那片宅基地的所有人。 问清楚了那间出租屋是租给安二狗的,至于安二狗又租给了什么人,他就不清楚了。 但是这个包租公的言外之意,透露了一个比较模糊的消息。 那就是安二狗应该是包养了谁,并且让她居住在那里,如此草草地回馈了赵象龙和王大福的询问。 二人听罢目瞪口呆。 原来这间房子的承租人是安二狗啊! 赵象龙和王大福立时醍醐灌顶,对着瞧了半天,仿佛在等着对方快一步接上逻辑。 他回到这间出租屋是正常行为,可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出租屋里头放的全是女性用品,说明了安二狗在集贸市包养小老婆。 王大福的意识里,立刻回到了他们第二次来到这个集贸市的时候,见到安二狗搂着一个小女人在大街上‘卿卿我我’的亲密行为。 ‘极大的可能性,那间屋子住的人,就是他包养的这一个小女人。’王大福肯定地地想象。 ‘那么,难道这个女人遇害了?’他意识出奇,接着思考下去。 ‘但是为什么这个女人又能和安佑武扯上关系?’ 按照当前梳理出来的东西,从早上的火灾现场,关注安二狗的一举一动开始,后面现身的安佑武,明显袒护的行为… 说明了这两个人狼狈为奸,他们在包庇一起杀人碎尸案,在掩盖和拖延时间。 在王大福的眼里是这样地好理解,但是这些东西,显然还不足以帮助他去复原安二狗和安佑武的犯罪过程。 这其中的蹊跷,该怎么突破,定罪,就得有讲究了,王大福陷入呆滞中,迟迟地想象起来。 在他的内心里,已经敲响了那柄正义的法锤,铿锵有力地回荡着; 安佑武有罪!安二狗也有罪!这两个人必须要伏法。 第七十二章 第二刑侦支队 - 狂啸 - 哲懿zy 第二天。 晌午晚些时候,就在赵象龙和王大福喋喋不休地争着安二狗落下的那一只鞋子,去揣测他当时的内心活动,以及针对摄影店前凌乱的脚印时,有了意外地发现。 他们发现鞋子踩出来的长宽度,和摄影店门前的马路,那一排走过来的脚印子,其中一组,有着100%的相似。 如果这只这鞋子就是安二狗的,便掌握了他在场的证据。 种种疑点表明,安二狗跟这件事情有必然的联系,他穿着一双刚开封的鞋子赶场,不敢动尸体,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做贼心虚呀! 他魔怔是因为落了这一只鞋在现场,他心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人就安二狗盯的这一只鞋子,尝试做文章的时候,送往澜州市公安局刑侦鉴定中心,鉴定的那一袋疑似人体碎末的组织,详细的科学报告来了,送到了赵象龙和王大福的面前。 与之来临的还有四名从澜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调过来的警察,第二支队的大队长黄国富,赵小荣,刘宝玉,吴强军等一众队员。 一身正装,风尘仆仆地带着两份证物的鉴定报告,一路长驱来到千湖镇派出所,大有压制的一派势头,为了显示第二刑侦支队的办事效率,以及他们的累累战果。 第二刑侦支队的政绩,效率一直要比一队显摆,每一次任务的完成率非常出色,多次深得领导的嘉奖和青睐。 更重要的是,四人的职业背景,过多或少都有着优越的因素。 谁谁谁家的谁,在市局里面当着哪个部门的领导,具备提携资格,局里最看好的那批‘杰出青年,优秀储备。’ 当然,赵象龙在这一方面也不逊色,他的老丈人目前是澜州市政法部书记,薛建国,他娶了薛建国的独生子女,‘薛凌’。 赵象龙是红二代,父母曾经参加过革命,传承基因,根正苗红。 借薛建国这层关系,他揽了个刑侦支队第一队长的头衔。 好在赵象龙从小的教育观念被架构得很好,踏实本分,宅心仁厚。 本着职分干好一个工作,于这身衣服该有的职责和态度,他并未为了政绩而去投机取巧,去是非曲直,去故意讨好上司。 他之所以能和脾气这么直的王大福走在一起,说明了他内心对这份事业的纯洁。 对警察这个身份的信仰,不会让他感到优越,或者期望爬上更高的位置,而违背初心,违背本性。 但是眼下的情况,显然也由不得他了,因为老丈人薛建国在评选澜州市市长,他需要带出底下一帮能干出政绩的队伍,他需要交出一份更好的卷子。 首先,当然指望这一个跟他有关系的女婿了。 不曾指望一根筋直的赵象龙是一个踏实本分的人,热衷正义和事实,一切都要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地做一个好警察。 赵象龙之所以没有和前面那四个人,第二支队走到一起,他选择了跟王大福这个侦探疯子混到了一起,因为这家伙也是一根筋,他也不在乎职位和名利。 王大福只追求每一个犯罪案件背后的真实过程,去还原它。 本着责则和脾气,让法律和正义去制裁那些犯错的人,判定一个该有的归宿。 眼下两个人正为安二狗盯紧的那一只鞋子做文章的时候,赵象龙先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听到点动静,窗外行驶来了一辆与他们一模一样的皮卡,困惑不已,招呼王大福上来看热闹。 继而看着第二刑侦支队的四个负责人,队长黄国富,赵小荣,刘宝玉,吴强军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行使使命地询问了镇派出所的民警,并出示了一张来自澜州市公安局的委任令和调查文件,什么什么复杂的东西。 他们看到了赵象龙和王大福,没有一丝态度,同地方民警交接完,慢步来到赵象龙和王大福的面前,甩出两份他们送往澜州市公安局,刑侦鉴定中心的报告。 第一份就是摄影店那两个被烧死的青年夫妇,一男一女。 身份信息得到确认,据法医的鉴定结果,公示的年龄,千湖镇人口的走失报告,这两具尸体的身份基本确认,他们就是摄影店的老板和老板娘。 家住澜州市另一个小县城,看中了千湖镇的发展,在这边投资开了第一个摄影店。 根据法医出具的报告,两人死前经受钝物打击头部,后脑勺出现大小不一的破裂口。 且四肢手脚有被捆绑过的迹象,那把大火把束缚在他们身上的塑料组织,烧融了和肉体凝结在一起。 由此可以定义,这是一起典型的,恶性地杀人纵火事件! 赵象龙听罢,内心波澜起伏,脸色剧变,王大福倒是非常淡定,显然早就猜到这个结果。 那么眼下,这起火灾死人的案件性质变了,问题很严重,最值得怀疑的安二狗劫数难逃了。 而后,关于赵象龙和王大福在昨天送往澜州市公安局刑侦鉴定中心,过检的疑似人体皮屑组织,也得到了鉴定结果。 100%肯定了是人体组织,也是一起刑事性质的案件,定义杀人碎尸,充分地印证了赵象龙和王大福的推理过程。 安二狗和安佑武在那间房间里面,确实进行过碎尸作案的嫌疑,但是这个被杀死的人又是什么人呢? 就在赵象龙和王大福禁不住地对看,肯定这件事情蹊跷的同时,第二支队的大队长黄国富带来了市政法领导的指示报告,由赵象龙的岳父,薛建国亲笔指示。 那就是市局里,在获知了千湖镇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些恶劣性质的命案,不停地送往澜州市公安局刑侦鉴定中心。 而负责千湖镇案件侦办工作的赵象龙和王大福,一直没有回馈给市局一个满意的结果,导致作为政法委班子的领导,薛建国十分地不满意。 先是有了安二狗的举报,安佑武杀人埋尸的一事,那袋证物泥土得到了确认,携带大量腐坏的人体组织... 澜州市公安局刑侦鉴定中心的档案日记,详细地记录了关于赵象龙和王大福一直来来回回地请求鉴定证物报告,累有几起了,都是待办状态。 又有了中湖村的村支书安世伟,绰号‘糊涂桶’蹊跷的死因。 还有集贸市治安巡逻队员,绰号‘彪子李’的意外死亡。 近期又有了这一起突发的恶性杀人纵火事件,烧死了两个平民百姓。 然后又是这一袋疑似人体组织的东西,得到了最终的确认。 种种在记录的档案,可疑的犯罪事实,让那一头急着要塑造好一个强有力的政法队伍,书记薛建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无法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向上面的人交代。 特别是近期,澜州市在大力做宣传,扶持千湖镇周边养殖业,作为实验基地的各种利好政策,这片地方正处在风口浪尖,吹得最急的时候。 他不能让这片蛮夷的地方没人管到这种程度,这个时候给他带来任何不好的政绩影响。 ‘妈了个巴子,动不动就发生命案,动不动就发生命案!’ 薛建国的面子上太难看了,这显然与他期望中的样子大径不同。 于是指望不了女婿赵象龙,他便把这份担子交给了第二刑侦支队的黄国富,这才有了一大早长驱千湖镇,接手赵象龙和王大福的侦办工作,要两人无条件地配合黄国富的工作。 黄国富特意带来了薛建国的话;‘要他好好地站在一边学,学学第二刑侦支队是怎么办案的。’ 言外之意,他十分嫌弃这个女婿了。 让赵象龙拉不下脸的同时,无可奈何,他固然想把事情办好,但一时也无能为力。 薛建国根本就不明白,千湖镇这里盘踞的妖怪,都是从吴承恩西游记里跑出来的,又硬又顽。 即便派来这四个骨力干警的第二支队,他们又能应付得了什么? 但这是岳父薛建国,政法书记的亲口指示,一旁的王大福愤愤不平,因为两队的路子不同,不相为谋。 王大福与这一伙人就合不来。 赵象龙只得低三下四地配合着黄国富,把他们想要知道的,需要知道的,全部兜了个底,交代个明白。 在听取完赵象龙的详细报告,黄国富却不对安佑武和安二狗有兴趣,反而是对治安巡逻队的队长,王邦帅格外注意。 因为什么,因为他涉毒! 扫毒工作一直是澜州市公安局最强硬的态度,过黄国富手里的案件,十有九起和毒品有关系,这是最容易得到上级领导肯定的工作。 他便认为以王邦帅为首的治安巡逻队,这是一群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队伍。 肯定以某些为首的人,在一手遮天,在这里坐惯山大王,才敢这样肆意妄为。 于是,黄国富当场拍板决定了,他们要针对以王邦帅为首的治安巡逻队,关于安佑武举报他们聚众吸毒的一事,着手侦办调查,重点针对! 第七十三章 耍心眼 - 狂啸 - 哲懿zy 王大福哪里受得了这鸟气,黄国富这是鸠占鹊巢,越俎代庖。 他可不是赵象龙,他跟政法书记可不是攀家子,一听黄国富带队入驻千湖镇的目的,他只得憋着往外走,气愤薛建国弄来的这几个玩意,妥妥是在侮辱人,否定他们的努力。 黄国富的分歧,把基本理清楚的方向弄混了,不针对安佑武和安二狗,他偏要拿王邦帅做文章,去挖那一群治安蛮子聚众吸毒一事,指名点姓要二人去打前阵。 说得倒是正经和轻松,针对治安巡逻队去挖。 王大福在讥笑黄国富自不量力,他能有什么手段抓到王邦帅的把柄,何况人都没有露出来尾巴。 他们是千湖镇的地头蛇,赛太岁,别说人,这片地方的每一寸土,一颗谷,一株草,都是他们的帮凶。 生活在集贸市的人,哪一个不是王邦国的眼线,工具人。 反观这群外来的,着一身显眼不过的警服,还站在明处,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去让这些人精现出原形? 他王大福尚且还做不到,就不要说初来乍到的黄国富了,一头意气风发。 强调了,这里不是澜州市,这里是千湖镇,险山恶水的地方! 赵象龙很无辜,很委屈,他是坚决支持王大福的,但眼下这个政法书记兼岳父的薛建国带来了指示,分配他们的工作,他也没办法呀。 索性随了王大福,后脚跟了出来,横竖不是滋味。 路过起火的摄影店,以及安二狗丢鞋的垃圾桶,王大福顶着一头怨气,久久不能平息。 黄国富的态度很坚决,三言两语否定了赵象龙,他认为那只鞋子和安二狗,以及安佑武,以及摄影店这两个被纵火烧死的尸体,没有必然的联系。 但是安佑武和安二狗固然有杀人的嫌疑,他没有挑明白立场,来到千湖镇的目的,针对这些恶性的杀人案,此刻他有一个很清晰的目标,就是要针对治安巡逻队被举报吸毒的一事。 扫毒一直是澜州市的重点关注,赶在风头的政绩,打赢这一仗,才不辱南下千湖镇的使命。 黄国富认为只要侦破了那一群治安巡逻队,那么背后这些摸不透的东西,自然能够连着一同侦破,他否定了赵象龙和王大福的侦办方向,并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 更重要一点,这也不是市局里的领导愿意看到的。 便导致了分歧,先入为主的两个人干脆放空自己,任由后来的这四个,还没有领教过王邦帅和安佑武能耐的人,去试试头到底有多铁。 这群莽村夫可不是泥巴捏的,顽固得跟石头一样。 王大福只顾撒泼,一条直路走到集贸市的入口,看着通向远处的土路垫着碎石,两边是茂盛农田,零散放养的家畜,牛羊之类。 人回身瞧了赵象龙一眼,屁颠屁颠地跟过来,也是没有好脾气。 王大福的内心一通火气,忍着要发泄,怨赵象龙没本事,活活挨了老丈人一巴掌,瞧多一眼都心烦,消遣着乡野,俯览个遍,原地转了一圈,浏览市场入口的两边,贩卖着各种杂货。 有农耕厨具,橡胶制品,锅碗瓢盆,还有那些摩托车,轮胎零件的配件店,五金店等等,什么什么的...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那一间贩卖杂货,橡胶制品的店铺里,怔怔地看着那一个摆放着颜色鲜艳的鞋柜。 王大福一时瞅呆了,瞅着越发魔怔,突发奇想,内心稍稍平静了下来。 赵象龙迎面打个招呼,人不理不睬,埋汰他娶了这么个老婆,有这么个丈人,不支持女婿。 弄来了第二刑侦支队的人,这是在否定他王大福坚持这么久以来的工作。 但是他突然隔开了这股情绪,见到了那一个贩卖橡胶制品,杂货的店面,莫名其妙。 揪着那一根快要打通的神经,慢慢地,慢慢地接了上去。 他猛然地记起了安二狗脚上那一双崭新的鞋子,就是昨天早上匆匆忙忙出现,秀的那一双鞋子,显摆得不行了。 内心突然迫切地想要证明一个问题,并且带着一股甚是肯定的念头,急于证明什么,就要挖到有用的东西了。 人赌着气,无视赵象龙,径直走向贩卖橡胶制品的杂货店。 王大福走到了店门口,那头在吃着午饭的老板和老板娘一见势,赶忙放了手里的家伙,主动上前来,亲热地招呼。 这些穿戴体面的人能大驾光临,在他们的眼中,简直蓬荜生辉。 这个小集贸镇,缺的就是城里这些达官贵人带来的这阵风。 就像赵象龙和王大福的身份,最近在集贸市可是出了名。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小人家的就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辈子都没走出过千湖镇,就巴不得和这些穿得‘气派’的人讨好个交情。 莫名其妙地想要跟他们巴结上一层关系,好跟祖宗显摆显摆。 “两个警官怎么这么有空走到我这里来?想要买一点什么生活用品吗?打个五折,五折一定给你们打个五折。” 老板脸上沾着米粒,油腻腻地笑着,热情洋溢地招呼着王大福。 老板娘也没见过世面,在一边点头哈腰,看着赵象龙和王大福这一身抖直的衣服,简直是太帅和太酷了。 赵象龙有点好无趣,干巴巴地站在一边,心思在王大福身上,很纠结。 王大福并不搭理老板的热情,眼睛眯着那一个鞋柜,被塞得密密麻麻的各种款式的颜色的鞋,找着那一双印象深刻的... 果不其然,他在鞋柜最边缘的角落上,看到了昨天早上安二狗穿的那一双崭新,焕发光泽的鞋,隔着透明的塑料袋,隐隐约约地在向王大福招手,仿佛在恭喜他成功过关了。 他磨着心眼,琢磨着怎么套眼前这个矮短小的老板,从而不暴露接下来的目的。 那闷得不行的态度,瞬间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变得十分和谐。 突然平易近人,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老板和老板娘,先询问他们的生意怎么样了啊,然后清明节怎么不回去过节啊?在这里守着店忙吗之类的屁话。 他突然学起了赵象龙那宅心仁厚的模样,什么时候学会关注民生生活了。 让两个店铺主感恩戴德的同时,也让身后的赵象龙大跌眼镜。 这不是他认识中的王大福,不是这个味道,他看不明白王大福突然的骚操作,是为了干嘛? 在赵象龙的印象中,王大福从来的行为就是刻板,呆板,爱挑牛角尖。 但是他聪明,他对他的工作负责,同时他也是非常孤傲的人。 他有上进心,但是他绝对不会这样表示,低三下四,这屌毛子的内心,肯定突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眼了。 郁闷了半天的赵象龙,愣是来了精神,怔怔地盯着王大福换了个人,在指手画脚,表达亲切,越发莫名其妙。 看着他和店铺主在一个劲地嘘寒问暖,拉家子长,拉家常短的,比对待自己还要热情,那固板的印象产生强烈地冲突。 他突然看不明白了,王大福究竟想干嘛? 一会后。 在把气氛暖得差不多的时候,王大福摊牌了,他用着委婉的借口来探索接下来的过程,以便没有任何阻碍地达到他的目的。 “我们最近呢,跟治安巡逻队在...配合着处理一些事情,然后,我们这办案的来到千户镇不入乡随俗,也有些不对,昨天早上我看到了安二狗穿的一双崭新的鞋子,我觉得特别好看,我就想询问一下...” 王大福故意卖着关子,但是他理不清楚头绪,想着要怎么把话说完整,模糊一点,以至于不被发现目的,以至于越圆越别扭,说着上一段,接不住下一段。 言外之意就是表明了他昨天看到了安二狗穿的那一双新鞋子,很好看,他也想买一双,体验一下千湖镇的风情。 以至于他前面的感情戏铺垫得太好,还没能把话说清楚的时候,这一头贩卖橡胶制品的老板和老板娘已经喜上眉梢。 在听到王大福夸他们千湖镇的居民,穿这个款式鞋子有眼光的时候,老板几乎是连蹦带跳,手舞足蹈地告诉王大福,安二狗昨天早上确实在他这里匆匆忙忙地买了一双鞋,然后才进城去的。 第七十四章 手机去哪里了? - 狂啸 - 哲懿zy 王大福如愿以偿地从老板口中获知一个确切的信息,那就是安二狗昨天早上穿的那一双橡胶鞋,是临时从这一间杂货店里购买的,具体时间都交代得明白。 讲述了安二狗是早上的六七点这样,匆匆忙忙敲开门,火急火燎地翻东西。 赵象龙和王大福对了一眼,这个时间点,恰好他们在命案的现场摆布。 在此之前,安二狗已经被传唤很多回了。 描述的大概时间,安二狗应该是提前了20分钟出现在这里,王大福转了个身,看着集贸市的入口。 说明了安二狗当时是从外面走进来的,他参与了纵火?畏罪潜逃?这是制造不在场的时间。 赵象龙精神地站在一边,看呆了。 王大福这一出戏,前面铺垫得太好,几乎没怎么要询问,小老板倒是大方把一切兜了个底。 那么眼下,针对纵火的那间摄影店,出租屋杀人碎尸案,又有了一个关键的线索。 至少拿安二狗时候,有了一个说服力的根据。 另一边。 也当然了,这个世界上有人喜,必然是有人在忧。 在王大福套出小老板肚子里的话,那一边,舍命从春儿出租屋逃出来的安二狗,按约定见到了安佑武,他的处境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二人相约在一个屠宰场,安佑武在电话里嘱咐了,如何如何找到那个地方,靠近的时候,要学狗学猫叫。 安二狗走投无路,他需要安佑武给他指明了接下来的路。 可怕,太可怕了! 他不明白赵象龙和王大福究竟怎么跟到出租屋外头。 真就差那么一点,在后怕当时被拷了,拉去蹲大狱。前怕狼后怕虎,心神不宁来赴约。 风吹草动都长得像赵象龙和王大福的样子,安二狗一路走得很不踏实,按着嘱咐,趴在那里学狗叫,叫了半天,安佑武神出鬼没,从身后钻了出来。 突然一把拽着人,也不吱一声,抡着一根粗电线,缠住安二狗的脖子,勒着挂在肩膀上,横拖硬拽进了屠宰场。 根本不看他青红涨紫的脸,快给他按断气了。麻利地把人扣在切割台上,拧紧了,启动开关。 那一头带着齿刃的螺旋盘,顷刻‘嗡嗡’地响起来,锋利的刀片明晃晃地在拉近,眼睁睁地逼过来,人一激灵,气血翻涌,醒了过来,却也吓得屁股尿流,淌了一地。 安佑武这是准备把二狗当成牲畜一样宰了。 他对这个屌毛实在是太失望了,看他今天干出来的好事。 临别的叮嘱,一定一定要注意赵象龙和王大福,不要在他们面前弄出手脚。 好家伙,这狗子不仅没有听进话,自作聪明地把人引到出租屋的那一边。 掰着手指头想,以王大福的能耐,他会不会留意到那些不应该注意的东西,这情况,生米煮成熟饭了。 他们一定发现了那个出租屋的蹊跷,他们肯定知道里头发生过一起杀人碎尸案。 安二狗的这一通操作,打乱了全盘计划,他现在就要启动这个机器,把安二狗的脑袋横着切下来,发泄他的心头之恨。 “别啊别啊别啊!” 安二狗哪里招架得住,立时哭花了脸。 看着眼前白花花,带着齿状的轮盘,锋利地滚到脖子边,甚至能感觉转盘吹出来的那一阵冷气,他安二狗要死在今年的清明节。 赤裸裸地感受着安佑武的压迫力。 他真的敢这样做,他要把安二狗的脑袋切下来,报复他干出来的那些蠢事,人在屁滚尿流,不停地流。 以至于浑身僵硬,意识断片,有的是那流不尽的下半身污秽,抽搐,在一遍一遍讨着安佑武要慈悲,他安二狗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切割盘在抵触脖子的瞬间停了下来,安佑武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他就不应该留下安二狗,成全他去春儿的世界,去陪着女人潇洒,去干他在女人面前逞高大上的事。 这叼毛擅长在女人面前显摆那根东西多长,多久,电线杠都没他安二狗直,性格直。 眼下不杀安二狗,还有点期待,那就是期待赵象龙和王大福不会把春儿的死挖出来,找到有力的证据来针对他。 如果事情突然就闹到这个地步,那么安二狗这条小命随时都要搭上,安佑武气急败坏。 所谓的富贵险中求,舔着刀尖谋大利,风浪越大,鱼越贵,他安佑武从小就是个卖鱼的,他喜欢大风大浪。 但是这些风险,不能大到压断他脊椎梁。 啐口怨气,关了机器,冷漠地看着安二狗这张晕厥的脸,这个时候要多娇弱弱,有多憔悴,像泡过水的纸张,一碰就烂。 他哪里还有意识,都快被吓出第二条命来,当场投胎。 安佑武重新审视人,训起话来。 要人把后面发生的事情交代清楚,每一个细节过程,都要说详细了。他需要仔细分析一下,此刻王大福到底在想什么。 安二狗一再地强调了,他并没有看见赵象龙和王大福突然就跟踪他,他先处理了那一只鞋子,发誓压根就没有看见赵象龙和王大福。 他发誓没有看见两个警察! 便左顾右盼,匆忙地往出租屋跑,要取回他的手机,之后便听到了安佑武的声音,在巷子里头大喊大叫,如此等等。 不敢一点隐瞒,一丝怠慢,连着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不重要的细节和过程,仔仔细细地跟安佑武过了一遍,急着要按耐他的心。 他妈的万一说错了一点,恼了这个活阎王,这颗狗头就真的要不保了。 听罢,安佑武的心里交代了个大概,那一只鞋子此刻肯定是落在了赵象龙和王大福的手上。 无可厚非,这个局,警察先抢了一步,拿了一个有力的证据。 但是光是有这只鞋子,目前还不能拿他和安二狗怎么样。 至于出租屋那一边发生的事情,春儿的死肯定是已经暴露了。 即便行凶之后,他把那一间卫生间洗得再干净,这两个拥有警犬一般嗅觉的警察,肯定是瞒不过他们的眼睛,多少都会挖出一些东西。 那么眼下,只剩一个让安佑武不明白的疑点,那就是安二狗的手机,到底会被谁拿去了? 这屌毛口口声声称他回到出租房卧室的时候,怎么翻就是没有找到那一个手机,并且一再确认了手机是放在茶几上,旁边还靠着一把带背的椅子。 安二狗在模拟着春儿房间里的物件摆设,安佑武当然熟悉。 他在接近春儿的那几天,两个人把毕生所学的招式,把卧室里能用的家具,摆件,全部派上了用场,那个茶几和椅子上也发生了许多不可描述的知识和姿势。 那么问题就回到了安二狗的这个手机,究竟会是被谁拿走了? 安佑武的脸色现出了更深的凝重,做着各种假设; ‘难道是说,除了他安佑武,安二狗,赵象龙和王大福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参与到这个局当中?’ 以至于思索得太入戏,不小心碰到了开关,那近在咫尺,‘滋滋’转动的轮盘,瞬间又抹向了安二狗的脖子,挑逗着他崩溃到不行的神经。 慌得安二狗又是屁滚尿流,连哭带嚎,用天昏地暗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就近在咫尺的轮盘,在“呼呼’地叫,再差池一点,小命呜呼,安佑武这是一点人情都不给啊,瞬间破防,这辈子没有这么绝望过,那怕死的意识,不争气,‘哗啦啦’地哭成一张烙饼,一经拿起,便皱得不行。 “别杀我呀,别杀我呀!好心人...” 安二狗闭着眼睛,不敢直视眼前的恐惧。 哭着求饶,行行好,做个好人,可怜可怜他这一条老命,即便死,他也不要掉着脑袋死。 这人还没死,要活着支配恐惧,换谁,谁承受得了? 安佑武踩了制动,往反方向拉,那一个锋茫的东西缓缓地退了回去。 他瞧了一眼被固定在切割机上的安二狗,不理会他面目全非,心思还停留在安二狗的手机,究竟会落到哪里去。 接着被中断的思绪,排除所有可能,继续纠结。 突然脑袋灵光,晃了晃眼睛,惦记起一个人。 昨天早上在避开赵象龙和王大福的时候,抢着要把安二狗拽出来的那一个巷子口,拐角处,他撞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赶路的小胖子,一个他没有见过的人,也是匆匆忙忙,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莫非… 第七十五章 打听治安巡逻队的秘密 - 狂啸 - 哲懿zy ‘他的肩上挎着一个女包,那个挎包...?’ ‘哦,对!那个挎包!’安佑武猛地醒悟。 那个挎包,他突然印象清晰,在春儿的房间里,他确实见过那么一两眼。 当时急着和那小女人调风情,光着膀子快活,累得他一度神志不清,并没有记住卧室里太多的细节。 而此刻,在安二狗的提醒下,他终于记起了那个挎包的样子。 由此可见,安二狗丢失的手机,极有可能就是落在了那一个赶路的小胖子,那一个扒手的手上。 应该就是他撬了门,先安二狗一步进了春儿的出租屋,并把安二狗的手机扒上手,跑出来的时候撞到了自己。 安佑武吐了口气,缓过气色来。 笼罩在他头上的阴霾,似乎也消散了散,他和安二狗的关系,还能好好地凑一桌饭,再吃一段时间。 至少目前掌握的情况,他和安二狗的把柄,还没有落到不可控的地步。 手机只要不是落在了赵象龙和王大福的手上,那么这一切还有延续的可能。 捋明白利弊,安佑武估摸了一下,尽看着安二狗发呆。 那么眼下,安二狗还不至于到要死的地步,他还有有可利用之处。 赵象龙和王大福想要传唤安二狗到派出所里,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足以让安佑武完成后面的事,回头再收拾赵象龙和王大福。 只顾低头思索,突然瞄到安二狗脚上一双崭新的鞋子,皱了下眉头,莫名其妙,便解开他脖子上的锁,人屁滚尿流地往后爬,连翻带滚,惊悚着小命。 安二狗惧怕安佑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说他是阎王投胎,这个时候他安二狗是真的信。 杀人埋尸,村长‘糊涂桶’的死,彪子李的死,此刻在安二狗的眼中是这么好理解,妥妥就是他干的,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情急之下摸到一根水管,突然就横在身前,提备安佑武要搞出他承受不了的东西来,气氛降到冰点。 安佑武的脸色稍稍变化一下,他都感觉天要塌了,仿佛有100种死法等着要摆布人一样。 却不曾想到安佑武只是平静地把安二狗经历过的一切,产生怎样的后果,详细分析了一遍。 强调了赵象龙和王大福再一次逮到他的时候,可能发生的几种情况,他应该要怎么应付,怎么样回答。 安佑武没有提醒安二狗要避开赵象龙和王大福,因为这一次他是彻底避不掉了。 安二狗已经上了嫌疑人名单,随时被传唤。 但是,只要手机没有落在赵象龙和王大福的手上,他和安二狗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至于说查到那间出租屋是安二狗承租的,并且是给了春儿。 春儿是怎么死的,安二狗牙硬一点,强调不在场,赵象龙和王大福一时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何况春儿做的勾当,一天接多少人,多少陌生人,不缺那一些白嫖,又想谋财害命的,这还不好搪塞。 便要求安二狗从今天起装聋作哑,诸事不管。 事已至此,告一段落,该发生的已经发生的,不可控的东西终将也会不可控。 但是能控的那一部分,依然还是牢牢地掌握在安佑武的手中,他是一个舔着刀刃谋求富贵的人。 越是惊险混乱,他就越承受得住,越要逞能耐去抓他想要的东西。 滔滔不绝地询问安二狗,关于治安巡逻队聚众吸毒的一事,特别关注地询问了东西来头。 他被王邦帅设计,让小凤姐骗到厨房当劳工的时候,人被押到了饭店的二楼,亲眼目睹那吞云吐雾的场面,点锡纸,烧水烟,唤醒内心深处的恶劣,产生强烈的共鸣。 他在澜州市的那些年,参与的那些事,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今,他得罪了人,逃回这个生他养他的千湖镇,不曾想到千湖镇早已大变了天,不再是记忆中落后。 见识到王邦帅一群人的勾当,他的内心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是此刻要问清楚安二狗,治安巡逻队的人是否都参与了吸毒,以这群蛮子的势力,天时地利,他们绝对藏有毒品,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把这个问题弄清楚了,此刻就是安佑武梦寐以求。 安二狗听着话,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他以为安佑武要追究他的过错,拿命偿还,以至于人还在担惊受怕,混混僵僵。 不曾想到安佑武这么问的,把矛头指偏离了,琢磨人的脸色,看得出他对治安巡逻队吸毒的一事很上头。 也当然了,意识到安佑武在窥视治安巡逻队的核心秘密,安二狗也藏不住谨慎,脸上写着为难。 从他的态度不难看得出来,王邦帅肯定是做过功课,在这方面下过功夫。 强调,威胁泄露了治安巡逻队的秘密将会怎么样,怎么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时候的安二狗虽然不害怕了,却很为难,人在磨磨蹭蹭,十分纠结。 于是安静挺过去了很久,质疑够了,要顾及当下,周全这条小命,得伺候好眼前这个人。 安佑武的压制力甚至过队长王邦帅,如果今天不顺着他来,显然后面的日子就不能过下去了。 于是人又迟疑了好一会,矛盾挣扎,缓慢地开口了,讲述了治安巡逻队参与的灰色产业,他们涉及了哪些不为人知的勾当和买卖。 这其中就有安佑武想要知道,关于他们吸毒的东西,以及藏匿的地点。 至于藏有多少?具体是怎么来的?还轮不到他安二狗管,但是他确实是知道了一部分的东西放在了什么地方。 还有,安二狗强调了一点,有一批来自澜州市的客人,在集贸市外的转运站,那一片预设做仓库的区域,交给了治安巡逻队一批东西,被保管在了某个隐蔽的地方,那个地方日夜轮着把守的人。 言外之意,透露了那个客人给的佣金很高,要治安巡逻队看住那批东西,确保万无一失。 听到这里安佑武,眼睛在放着光,无比舒畅,他已经意识到了安二狗跟他讲述的东西,大概会是什么。 他也猜到了这批来自澜州市的客人,交给治安巡逻队保管的东西,他们的身份背景是谁? 于是,安佑武要求安二狗带路,他要亲自查看这些东西。 后者听罢,钝了一下,有些难为情。 队长王邦帅可是强调过,谁都不能涉足那个房子,违抗他的下场,将会很严重。 可是眼下这情况,好像又无可奈何,他现在和安佑武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一损俱损,于是沉默等同于允许,默认了安佑武的要求。 令安二狗不明的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已经火烧眉毛,他不想着怎么去对付赵象龙和王大福,不想着事情败露了怎么逃,却在想着去揭王邦帅的老底。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他看不明白呀。 于是又磨蹭了半天,气氛由最开始的惊悚,再到最后这一刻的和谐。 似乎找回清明节共处在墓园里拿着锄头,和谐地挖着村长老‘糊涂桶’的坟墓,把春儿倒进去的气氛。 从安佑武脸上的态度,不难理解,他已经不再计较安二狗今天早上干出的那些蠢事。 安二狗的行为,是在自作聪明地出谜语,让百伶百俐的王大福去猜。 此刻那两个警察一定一定是嗅到了东西,猜到了他和安二狗在出租屋行凶杀人的事。 但是还不急,至少还没有找到关键的证据,以至于传唤和立案。 安佑武的心踏实了,变得不慌不忙起来,继续开口说道: “你现在就回到中湖村,告诉你家婆娘,关于你今天凌晨回家的具体时间,要朝前挪两个小时,并且告诉她,如果碰见赵象龙和王大福,或者其他警察传唤的话,她应该要怎么回答?” 他又开始布局了,滔滔不绝; “你告诉你婆娘,你在千湖镇不小心参与了一起绑架杀人案,罪魁祸首是治安巡逻队所有人,有人动了你们的利益,大家都脱不了干系,你媳妇是个明白人,她自然知道要怎么替你圆话?” 冷冷地盯着安二狗,运筹帷幄地说道; “还有你脚上的这一双鞋子,回到家第一时间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它烧掉,从家里或者邻居借一双旧的换上,我猜王大福看到你这双鞋子的时候,已经猜到掉落的那一只鞋子肯定是你的。” 安佑武不假思索,讲了一堆,讲了半天,这个二愣子才缓缓地醒过神,呆呆地往自己的下半身看去。 看着这一双崭新的鞋子,即便是走了一天,它依然还焕发着光泽。 这一听一看一想,顿时觉得安佑武的话好有道理,心里又有了阴影,急得现场就甩了鞋子。 ‘妈呀,这是一双烫脚的鞋,这是一双会给他带来霉运的鞋。’ 第七十六章 神秘的仓库 - 狂啸 - 哲懿zy 安二狗脑袋灵光,想到早上赵象龙和王大福就站在他身边,是不是在盯着他的鞋子? “收拾你的嘴脸,今天晚上在转运站等我,带多一套制服。”安佑武换了个说法,起身便走了。 安二狗呆呆地看着人离去的方向,还没缓过神来。 安佑武的态度语气,总是那样耐人琢磨,寒厉又压迫,继而看着锋芒的转盘,吓人,太他妈吓人了! 即便人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安二狗的脊髓都还在冒凉气,一阵阵地感到后怕。 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心狠手辣的人了,不用怀疑他今天真的会切了安二狗的脑袋,这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流传在千湖镇的谣言恶鬼,都没他真实。 哪个村为了显摆,编出个蜚语,一个断头女半夜趴在田坎上找人借个头用用。 可笑的是,传说仅人言可畏,道听途说,而安佑武可是实在,现实版活着的噩梦。 他的手段和形象,那一股毒辣却是真真实实,血淋淋地撒在眼前。 他安二狗怕死啊,他还得惦记要活着,不得不去面对现实,掐死了春儿,纵火烧死人,逃避制裁。 此刻畏惧安佑武,骑虎难下,却还得狼狈为奸,过一天算一天,应付接下来的日子。 从没奢求过要活着,安二狗举目无神,他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死,也肯定是死在安佑武手上。 走在翠绿的田坎上,心不在焉,连摔了好几次跟头,行尸走肉。 拉扯了半天才回到家,惦记安佑武的话,编着没有的事实,一五一十地把他在集贸市和治安巡逻队,参与了杀人的事情,讲述给媳妇娟妹子听。 娟妹子听罢,是很愕然,但也很平静,同情和理解。 因为治安巡逻队本来就是干着打家劫舍的活,背地里没有点油水,谁愿意卖命出力。 娟妹子是个明白人,犯错和犯罪,似乎都是迟早的事。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今天早上的安二狗出现在墓园的时候,是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感情像是她这个做媳妇的,没有替他狗儿家生出个一丁半女,招惹了祖宗怪罪,大清明节回到中湖村,给安二狗下了个降头,让她娟妹子下半生无依无靠。 那个时候,她感觉这男人不行了,他的行为不是日常的样子。 安二狗从来没有那样淡定地怜悯过自己,温柔地对待过自己。 安二狗的温柔嘛,得分情况,是有过,但那是黑灯瞎火的床上,他管不住档里的玩意,不安分的时候,求着娟妹子闹着要叠豆腐。 这个该死的男人只会在炕上,想事了,想方设法要把媳妇扒干净,才会那样悲催和要体贴。 得不到手的时候,安二狗称呼娟妹子半句离不开‘老祖宗’。 如今的真实情况却是自家的男人在外面惹事了,才导致那个熊样。 经由这么一说,这件事情扯到了整个治安巡逻队,那么即便是再天大的问题,还是有挽回的余地。 甚至,她就地替安二狗支了很多注意,这是一个心眼颇多,心思很深的农村主妇。 差只差出生没带个把子,要不然以这大妹子的能力,治安巡逻队的副队肯定是非她莫属,狗头军师。 安二狗脸色凝重地听着,也没有应一句是也不是,因为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这些全都是他编出来的,那些所谓的与治安巡逻队一起杀人放火的事。 但是他履行了诺言,在今天早上,墓园里同娟妹子告别之后,答应她还会回到家里来吃饭,也算是给了个交代。 于是接下来,要去赴安佑武的约了。 先打个电话和王邦帅讲述个大概,他要和转运站值班的兄弟换个岗,因为他后面几天有事,不能去轮值了。 王邦帅本就想把安二狗藏起来,远远地避开赵象龙和王大福,杜绝意外。 摄影店烧死了两个人,安二狗交代不了,他很难摆平。 这狗子一定有秘密等着追究,无奈风头正急,得一致向外,得先捂住了,对付了赵象龙和王大福再说。 既然已经引起了两个官家的注意,那么这个时候,就要把安二狗远远地调离,越远越好。 于是王邦帅同意了安二狗的请求,要求和转运站的弟兄换个岗,默许他不在集贸市当值了。 吃过晚饭的安二狗,里里外外洗了一遍,这一整天下来,还在消愁,点根旱烟,磨着时间。 这两天的遭遇,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并险些要了他的命,好不容易偷点闲,却不得不惆怅以后的生活,干着发呆。 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上了安佑武这条船,注定只能听从安排,不要命地朝着他指的方向。 出门之前,娟妹子叮嘱了一遍又一遍,交代他要怎么应付。 碰见警察的时候,要推责任,抛个干净,抛给其他人,必要的时候该怎么做,要怎么做,交代到心底。 当媳妇的很清楚自家汉子什么货色,他就是一个欺软怕硬,没有主张的人。 安二狗那点的脾气只会嫌饭菜不好,媳妇不肯换姿势,才会大吼大叫。 他根本就不是干大事的人,没有一根心眼。 好在这吊毛结婚几十年以来,对婆娘言听计从,大把钱大把钱地往家里拿,交给媳妇保管。 她当然不会让安二狗走上一条不归路,千叮万嘱讲了一大堆。 安二狗把买的那一双新鞋子处理了,这一次,他是确认了四周围连只苍蝇都没有的地方。 人换了一双老旧鞋,多带了一套安保服,安佑武特意交代的。 吃过了晚饭,洗完了澡,告别婆娘,骑着摩托出门,他要在转运站值班到明天的早上。 因为近来,千湖镇开发矿山,那里聚集着两三千号外来工,整日开采,人员来往,鱼龙混杂。 那一些好吃懒做,爱赌爱嫖,爱大手脚花钱的工人,经常光顾转运站,偷摸点东西,倒手去卖,敷衍日子。 因此,转运站的安保工作每逢夜晚便有模有样地张罗起来。 这天晚上。 怕耽误了安佑武,恼他来得迟,便早早地来到了转运站,安排了兄弟们的岗位,守着大门口,等着安佑武的出现。 一直等到凌晨时候,所有人吃饱喝足,熟睡了,安二狗心神不宁。 他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出神,还在质疑自己,杀人放火怎么就是他安二狗会干出来的事。 不晓得安佑武神出鬼没,偷偷摸摸地挨近身来,净盯着人多时了。 妈呀,这个时候再见到人,心情依然像白天那样稀碎。 被按在宰杀台的感受,感受着他这副冷漠,渗人和苍白。 安佑武带着杀气,冷漠无情。 他凑上前来,问了一句;“衣服呢?” 安二狗咽了咽口水,缓得有点慢,又有点急。 便从摩托车上的后座,用橡皮绳捆紧的袋子取了下来,拿出一套治安服,递给了安佑武。 看着人迅速套上,并取了安二狗脑袋上的帽子。 千湖镇四面环水,夜阴风盛,湿气大,他那个发稀的脑袋经不起风吹,所以安二狗值班的时候,经常都会带着一顶帽子。 安佑武戴上了帽子,利索地说了一声;“走吧!” 安二狗左右看了一下,拿起对讲机呼吁弟兄们注意守岗,他要进入小巷子巡逻了,大家各就各的岗位,不要到处乱跑。 等了一会,听话的那一头,久久没有回应。 蛮子们就没有组织,甚至那些喝多了,已经翘高了脚,睡死在发财梦里。 二人悄悄地潜入了巷子,抵达那一个见不得人的仓库。 安佑武要求的,那一个最见不得人的地方,传说中,来澜州市那些有钱的客人,寄托在转运站里的东西。 那些东西够贵,易燃!易爆!易碎!易潮湿!各种易... 却给治安巡逻队带来不少好处,天价的保管费。 谁也不知道在那个神秘的仓库里磨蹭了多久,安佑武率先走了出来。 他拉着一小车东西,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安二狗发呆,思索不定。 于是招招手让安二狗靠近过来,他有些话要交代。 安二狗害怕啊,看不懂安佑武的操作,担惊受怕随时被杀掉一样。 又磨蹭了一阵,不情愿地靠近来,瞅着安佑武抓摸不定的脸色。 他开口道; “如果王邦帅哪天找上你,问到我,要这些东西,就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他。” 意外地叮嘱了这么一句,他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集贸市的边缘,那片黑得不见东西的鬼地方。 真的就跟活阎王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第七十七章 矿山区 - 狂啸 - 哲懿zy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 集贸市朝向东的方向,那一片地方整日轰隆隆地滚着尘埃。 专家说这里有宝贝,勘探出稀有矿石,规模巨大,一经市政招标,便风风火火动工,已经过去两年了。 错乱不平的矿山下,紧挨着施工外围圈,临时圈了一块土地,使用作安置区,来容纳那一两千号的矿工民工。 这一千多号旷工和民工每天穿行于两点之间,愣是把这片荒山野岭踩出一片平坦来。 路的整洁,有异于两边的黄土高坡,就像一条白色的带子迂回山岭间,整日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那一头拱到这一头。 安置区内一排排横竖纵向的建筑,移动板房,远远地伸向山岭的深部, 在矿区没有被勘探之前,这是一块不毛之地,赶上改革开放的风头,突然改头换面,整日整夜人来人往,好不兴旺。 这里是一座不夜城,除了需要前往千湖镇集贸市采购物资外,安置区里的节目同样十分丰富,小红灯小酒馆,洗头按摩什么的。 安置区的秩序管理,不划给集贸市的治安巡逻队,交由承建矿山区开发公司自主运营。 地方派出所也只是时不时来晃下眼,并不设点驻扎。 要说千湖镇是澜州市附属的一块偏僻岛屿,这个临时搭建的矿山区就是岛屿中心的一个湖,湖里突然无缘无故,多出来的那么一小块碍事的破地方。 因为要承担两千多号的矿工起居,衍生了安置区的经济圈,许许多多的夜生活和商业行为。 白天里,大批人力要钻到那一片矿山洞底下,‘轰隆隆’地开凿矿土,碾碎了往外围送,靠着人力运输,爬在狭隘的山洞里,来来回回。 大型机械不发达的年代,采集周期紧急,供应需求大,便宜的人力让这片矿山区一时之间聚集了五湖四海的人。 他们在忙碌一天之后,夜幕降临之时,会消耗掉从集贸市转运过来的酒水和食品,供不应求。 当然了,有人这个东西活跃的地方,它就肯定有着潜在的,不可见人的东西。 那一些涉嫌犯罪的灰色产业,偷偷地滋生在了这个隐蔽的安置区里,渐渐地形成气候。 有人利用这个简陋和繁忙的表象做了掩盖,打着正规的幌子,做起了生意。 一些合法,规范的摊铺背后,藏着几个面积不大不小的移动板房,掩人耳目地搞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干着人尽皆知,又不能明目张胆的买卖。 千湖镇镇长符世添的儿子‘符天一’,治安巡逻队为其取绰号‘地主家的傻儿子’,在这里开了一个赌作坊。 榨取钱财的路子,靠这群工人月头发的那点紧巴巴的薪水。 整天就想着怎么撬开这一两千号旷工的口袋,想方设法地留住他们,通宵达旦地玩牌。 绰号‘地主家的傻孩子’,并不像他的名字描述的这样,是坨烂泥。 相反,符天一脑袋里转的那些东西,一点也不亚集贸市商铺户,只是路子选得歪,想着挣疯钱。 他充分地利用镇长儿子的身份,打通了安置区监管,拿到经营的资格。 换句话说,符天一在这里放赌的东西,几乎是公开,并且是得到允许的。 他甚至体贴地替这些每天辛苦操劳的矿工,提供了许许多多写在刑法里面的服务。 只要钱花到位,要吃的,要赌的,要睡的,要研究人体行为艺术的,要变着花样赌的,甚至要学那群治安蛮子吸毒,明码标价,有钱就是万能,他一手遮天。 这一天傍晚。 天气还是一样燥热,红昏压着晚霞,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几个着装时髦的马仔,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站着坐着,走着倚着,直勾勾地盯着出没在附近,来来往往的人。 有那么一两个走上前来,要被搜一下身,才肯放进去后面的房子里。 这个有规矩的安置区,突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穿着斯文地从一个摩的佬的副座上走了下来,拉着箱子。 立刻吸引到赌场外放风的马仔,齐齐看了过来,一个十分派头的陌生人。 打眼一瞧,他就不是活跃在矿山区里的。 人模狗样,是个生意人,什么工厂里头高管之类。 他看起来是这样的不寻常和正经,以至于马仔们神经大条,警惕地瞪着小眼睛。 安佑武穿着斯文,依然是他那一套不合身的西装,但是裁了裤子。 今天没有穿外套,只留白衬衫和西裤,还有锃亮锃亮的皮鞋,拖着一个箱子,从集贸市里叫了一个摩的佬,开着一辆小日子混得不错的三轮斗车,风尘仆仆地进了安置区。 摩托车一旁焊着一个斗,加轮胎的那种,跑起路来无敌拉风,突然停在安置区最敏感的位置。 不错,今天的安佑武是冲着这个赌场来的,此刻,他箱子里面装的全是现金,一沓一沓,整整齐齐的大面额,一个1加两个0的那种,发着诱人的绿油墨。 他要来符天一的赌坊里消遣生活,排斥集贸市的王邦帅,赵象龙和王大福终日撞面的晦气。 这个赌场里最大的主顾,这个赌场迎来了最豪华的一个客人。 负责放风的马仔,三三两两地围了上来,觉察眼前人有毛病,面孔生疏,不是本地人。 特别是这个小眼神,小脸蛋,小脑袋,看起来就不是那一种正经人。 穿着和体格不搭边,一股乡巴佬气息,贴金镶银一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明人一眼就能感受到他身上发出的这一股痞性,不管什么角度,安佑武瞅到谁,永远都是一副不爽和不满的样子。 他故作矜持,慢条斯理,等着围过来的人,开始挑衅和试探起反应,推推阻阻什么的。 那一头拿了好处的摩的佬,连忙支捂好话,用身家性命替安佑武担保什么的,解释给这些马仔们听了。 这是个大客户,有钱的小老板,想来安置区消遣消遣。 这个小赌场的拉皮条奖励,传达给了集贸市前往澜州市大马路口这些摩的佬,如果碰见要试身手的,拉到安置区来,提成丰厚。 摩的佬费了一番口舌,勉强替安佑武解了围,马仔们的痞性压了压,便围着安佑武前后搜查,无论如何都要挑出点毛病。 怀疑人是不是治安巡逻队派来的。 又或者,会不会是矿山区承建公司里的纪律检查,那一些位高权重的人暗访。 或者澜州市扫黑办派过来的探子,要仔细了安佑武身上的东西,警徽或者手枪什么什么的。 这群五大三粗,四肢发达的人占着一身痞气和拳头,在里里外外地搜着安佑武,抢走了拉杆箱子,放肆地摔在地,揪着链头一拉... 掀开的时候,众人的态度为之一变,嚣张荡然无存,刹那间定住了,有点魂不附体。 眼前这一幕有点震撼了,甚至呼吸和心跳都停在这一瞬间。 这个拉杆箱子里面装的,可都是一捆捆板直板直的钱啊! 妈呀,王撕聪估计都不敢拉着一个手提箱的钱,大摇大摆地走进这片鱼龙混杂的矿山区安置区。 这个来头不明的人,就像是承建这个矿山区的开发公司,负责出纳的那个人一样。 每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就会拉着这样的一个皮箱,被几个大汉包围着,出现在这个安置区里面,数着钱,点着花名册,挨个地发工资。 离谱的是安佑武这一身低调模样,显然要比发工资的出纳,没气场,不夺目,但是尽是这样的动魄惊心。 在这个治安混乱,动荡的年代里,没有雇佣专人的保护,只身带了一堆钱出现在了这个安置区里,怎么想象? 突然想明白了,这个人并不是来发工资的,他是来这里消遣快活的,这是个天大的主顾! 第七十八章 大钱箱子 - 狂啸 - 哲懿zy 博彩信奉貔貅主义,只进不出。 突然看见人拉着一箱子钱,大摇大摆地闯到这里,可想而知,哪里还要去计较安佑武的身份来历。 可不可疑暂且不说,这一箱子钱大好几十万,都目瞪口呆,摆明了是来豪掷的,来给作坊送钱的。 以至于望风的马仔,载客的摩的佬,霎时傻眉弄眼,没有一个不震撼,态度为之一变,伏小做低,哑口无言。 这么有钱的人大驾光临,是来给作坊开光的,蓬荜生辉,安佑武就是大财神,不能拦路亦不能得罪。 几个好不忐忑,面面相觑,显然很计较冲撞了人,刚才那放肆的态度,差点没把人打了一顿。 这么有钱的人,派头强硬,低调,这是真老板,某个道上混得挺硬的那种,无比敬畏。 就差喊一声安老板了,赶紧要好茶,好水,好毛巾地伺候。 这个时候要把作坊那一张豪气的椅子,抬出来让安佑武坐上,再客客气气地把人抬进去,一个个精神抖擞,使命感拉满,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要伺候好眼前的大老板,今天晚上能够开开心心地玩。 靠那些讨生计的矿工,那点微薄薪水败在这里,像一场毛毛雨一样,得攒多久才有安佑武这个排面。 马仔们一个个你看我呀,我看你,冲突得厉害,竟不知道要怎么伺候人。 反过来,安佑武昂首挺胸,显摆气场,一言不发。 他伸出手,当着所有人的面,从那一堆叠叠整齐的百元大钞里,拿出两沓,爽快地交到拉开他箱子的马仔,领头,最嚣张的那个。 瞅着人眼神都在抖,气提不上来,亚麻呆住了,接还是不接?惊心动魄。 钱就真的是庙里的神仙,钱才是他们最虔诚和尊重的东西,最不要命的信仰。 马仔看着钱,那卑微的小眼神,体会着安佑武突然反差的态度,抬不起头了。 被动地盯着安佑武的眼睛,哪里还敢有刚才的恶劣,哑口无言了。 “拿着吧,给兄弟们几个喝喝茶,辛苦你们!”他开口说道,就没有情绪起伏,从头至尾。 甚至来说,安佑武这一股派头,像是行走江湖,走惯了的那种大佬,波澜不惊。 盛气凌人地扫了一圈,气氛在凝固,莫名其妙地让人敬畏和害怕。 何况眼下还有这一箱子钱的加持,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如临泰山那样震撼。 这屌毛与生俱来焕发着一股威慑力,让那些气味相投的,突然间就服从,言听计从。 他递过来的这一沓钱,愣着的这些不知道要挣多久才能到手。 人有些犹豫地伸出了手,接过了钱,安佑武转身看着摩的佬,客气地对付了几张。 人唬得够呛的,面赤耳红,他哪里计较过安佑武拉的这个箱子,以为是日常用品,要到这个矿山区务工的寻常人。 却不曾想到,这一路上与他近在咫尺的东西,竟然是满满的一箱子钱。 安佑武特地从千湖镇的二手商店淘了这么一个破旧的旅行箱,毫不值钱的玩意。 反向来个骚操作,装了满满的一箱子钞票,于傍晚时分,大摇大摆地从集贸市赶到矿山区。 今天晚上他准备来一场豪赌,他要把这些钱全部都输在这里。 他的心机城府,一节再比一节高,设局是手段,舔刀刃谋求利益,越险恶就越令他欣喜若狂。 他心狠手辣,擅长心术和权术。 造物主在捏安佑武时候,给足了他脑袋里的配件,却没有给他一个好的发育空间,往好的方向去做人。 他的智力,谋略和手段,情商或智商,近在这一个千湖镇,远到乃至那一头广厦千万间,蓬勃发展的澜州市,安佑武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批人。 他的谋生手段是写在刑法里的条例,那些不能活的东西。 于是把望风的马仔喂饱了之后,又打发了热心的摩的佬,安佑武把拉杆箱子合上,拉着满满的一箱钱,开始朝前走去。 目标是那20米开外,那一排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组装板房。 这一带连着七八间移动板房,由钢管铁皮搭建而成,隐隐听到里头的吆喝声,有人突然赢钱了那种冲动。 这一整列的移动板房,乃千湖镇镇长符世添的小儿子,符天一背地里经营的。 干着像集贸市那边见不得人的买卖一样,治安巡逻队同样涉黄涉毒。 符天一被排挤在这里,收入来源固定且单一,几乎没有什么外来的有钱人,靠榨取民工的薪水,维持维持生活这样。 但是今天不同了,因为安佑武来了,并带着一箱钱。 这个名不见传的小赌场,今天终于遇见了一个真正的大财神,来势汹汹。 把气场拉大了,就是要显摆,今天大爷我就是有钱,我就是你们的上帝。 远处的人在望着这一边,诧异又蹊跷,因为伙计们被定在原地,收着钱,话都不会说,人都不会动了。 直到安佑武拉着手提箱,走到移动板门前,虽然还有人拦在前头,但是没有了刚才那股要嚣张的样子。 守门的小弟拿捏不定,拘谨,又含糊地望向那一头的弟兄们,还在等,他们沉浸在安佑武的气魄中,没有缓过神来。 这些钱,一下子拿到这么多的钱,得挣多久才有这万把块钱,却被安佑武随意一丢,这叫谁手不抖,心不慌? 什么概念,上万块钱在90年代的时候,简直想都不敢想。 以至于他们还沉浸在安佑武的这一波攻势之下,人好久好久都不能缓过劲。 更何况安佑武此刻拉着的一个拉杆箱,里面都是硬菜。 捧钱最多的马仔突然醒悟了,反应过来,奔到了安佑武的面前,把拦在他跟前的马仔一脚踹远了,忙着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一口一声大老板,一口一声贵气,喊着往里头请,殷勤得不行。 就像是流浪了很久很久的狗一样,突然找到了它可以亲顺的主人,喂给他一大块带肉的骨头。 一旁点头哈腰地要扶着安佑武的背,抵住他的脑袋,小心磕碰到这个活动板房的顶门框,即便安佑武的脑袋还要再长那么两个的距离,才能触碰到顶。 安佑武眼咕噜转了一圈,看着眼前百般示好的年轻,卑微细致,杀马特发型,染了个五颜六色。 细看之下,五官呈现还算整齐,带有些痞气和狠劲,但是这一个不伦不类的固板样子,又不像是混社会,又不像是正经人。 不干脆,不利索,不斯文的模样,深究起来,有些别扭了。 特别是他突然温顺之下的态度,换了个立场,与之冲突,此刻在安佑武眼中竟是很不舒服。 他欣赏那一些不说话,能够动手干狠活的人。 他当然更欣赏这些人,还能向自己低头,去赴汤蹈火,眼前这个小伙子让安佑武有了兴趣。 “去把你的头发剪个寸头,小伙子。”安佑武开口道,揪着对方的脸色,凝固了一下。 好像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问得不是时候,为什么会在乎他的头发? 人又迟凝了一会,在思索什么,既而又好奇地询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小伍,叫我小伍,老板。”小伙子热切,耿直地回复道。 第七十九章 大开眼界 - 狂啸 - 哲懿zy 小伙子边回应道,招呼安佑武往前走。 一打开门,便惊扰到瞎灯黑火的每一张小桌子,在噼噼啪啪地扔着纸牌。 一股浓浓的烟火气夹着各种味道,串了出来,扑了安佑武一脸。 赌桌上一张张疲惫的脸,都是一副忧愁相,八字眉,邋遢,仰过头来,看着这突然被敞开的大门,吹进了一股他们招架不了的风,都目不转睛了。 仿佛谁都预感到了这一刻的特别,小赌场吹来了一个大人物。 这一瞧,安佑武威风凛凛,格格不入,明眼就不是本地人,都有点好奇。 又见望风的马仔在一旁点头哈腰地伺候,在低声下气地提醒安佑武要注意脚下的路,除了满地的瓜子果皮和茶叶,就没有东西能绊倒人。 但见小伍十分殷勤,处处留心,伺候着人来到最前的那一张赌桌,低三下四地招呼。 这一张赌桌大有讲究,在场的心知肚明。 只有那些身份高贵,矿山区的监工头头,承建公司小高层消遣的时候,他们才有资格坐到这个作坊最里头,最宽敞的这一张赌桌。 赌徒突然都放了手中的牌,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安佑武,想象着这号人。 他们也见识过那些大身份,在这里大把大把地撒钱。但是今天这个人的气势,目中无人,六亲不认,要让小伍低三下四,点头哈腰成这样的人这... 一个个看呆了,目不转睛。 难道比千湖镇镇长的儿子,符天一还要官大一级?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伍挪了椅子,十分殷勤,背个身招呼那挂着塑料水晶的竖帘里头,坐成排,叼着烟,翘着腿,着漏风旗袍,那差一点要开到腰上的叉,头顶着粉红灯光,混浊摇曳,并不能看清她们的脸庞。 她们被隔在另一个移动板房里,灯红酒绿,虚掩之中,像夜市鬼魅的狐狸,梳着七八十年代的发型,油着发蜡,披着大波浪。 露着拳头大奶白的胸,透明蕾丝裙子,把丰腴大方地展现出来。 都翘着二郎腿在吞云吐雾,突然看见安佑武入场,莫名其妙。 刚才还凑一窝说情骂俏,疯狂点评那些好色的矿工,挑逗他们卖力地在身上使功夫,又花钱又费力。 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的不是生活,而是这些掏钱掏肾的男人。 在取笑那一些三分钟坚持不到的男人,每一次都是匆匆忙忙地来,三分钟不到扔了一两百。 甚至情到浓处,扬言要赎了她们身子,远离这个地方,画了一个美好的未来,要小姐们跟他们好好过日子,因为他们遇见了爱情。 以至于整日忙累,死性不改,通宵达旦地点女人打牌,钱没了,人也没了,落到头还要被取笑。 但是安佑武的出现,终止了这股趾高气扬,这些见惯社会烟火,人生百态的女人看来,她们看不起没钱时候的男人那一股纯真的理想,还老爱说大话的欲望。 讥笑三分钟不到的男人连个爱都做不好,还整日大嘴地说着发大财的梦。 没死在床上算便宜了你这个冤种,冲着一个下半身旺盛的男人,想要弄死他的手段还不嫌多。 在他们上头的时候惯着点,完事挪个床,走几步都要扶着腰喘,头都不敢回。 与生俱来征服男人的手段,在突然间碰见安佑武走进来的时候,集体压了下情绪,吊高了嘴,嗅到了不同的气息,出奇一致地安静了下,以至于叼在手里的烟,烧了好久好久都不知道要抽一口。 又看着小伍在前后殷勤伺候,好不偏差的画面。 小姐妹不认识安佑武,这个穿着派头,气势非凡的人,她们当然惦记这个矿区的监工头,那些小有权势的人。 她们也认识承建公司里的高层和小领导,每一次光临都是小姐妹们最风光的时候。 符天一会让小姐妹们提前沐浴更衣,烧大香,把身子掏干净了,好好地伺候人。 正当这一个个瞅着安佑武瞅不明不白,琢磨这是哪号人,那一头的小伍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使唤起来: “喂喂喂,愣着打鸟呢?赶紧地,伺候人啊!”他十万火急。 什么香香啊,怜怜啊,爱爱啊,一个个地使唤。 大小女人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头雾水,更兼外头的安佑武趾高气扬,来头不小,看不明白,小伍急得跳脚。 便见人掏着一把钱,挨个塞到小姐妹的手中,要她们现在,立刻,马上出去给安佑武捏肩膀,做保健。 还无动于衷的女人拿到钱的时候,一个个都不淡定了,这崭新的大钱,都很犹豫。 都在盯着小伍手中握着的一沓钱,有多扎实,并且还能闻到油漆味的全新纸币,一下子就猜出小伍手上的钱是怎么来的,肯定是拜外头这个人所赐。 带头的站了起来,一排小姐妹突然都有了反应,慌里慌张地站成排,高低不平,起起伏伏。 一个个急张拘诸,跟着小五走了出来,围着安佑武都在期待,使尽心眼地琢磨。 奈何安佑武的境界,哪里会把一周遭女人放眼里,他见过大世面,他见过大把的女人,他见惯大把妖艳的女人。 但是,他今天要消遣的并不是女人,却十分享受小伍替他安排的一切,瞥了一眼,见手里的钱少了一半,心领神会。 于是再把旅行箱链子拉开,从里头又掏出了一沓钱,直接丢向了小伍,并摆出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 小伍呆头呆脑,突然捧起钱,顶在脑袋上朝着安佑武膜拜。 ‘妈呀,这哪里是老板?这是天上那些管钱的神仙突然无聊走到人间来消遣,为了掩人耳目,不小心走到了这片矿山区的安置区来而已。’ 也是突然唬得眼前这些大小姐妹们,那见惯了世情的眼睛大开了界,这豪气的掷钱能力,让人目瞪口呆。 好家伙,当着视财如命的人,安佑武直接丢给了小伍一沓崭新的大钞票,目测万把块。 这哪里是有钱?这简直就是家里开银行的! 这些大小女人眼珠子都瞪直了,难以置信地吞了口水,消化不了安佑武这股气势,终于见识到这个安置区外边的天。 这一刻,安佑武就是摆在这些女人面前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让她们再不敢轻言亵渎男人,只会逞下半身那三分钟不到的功夫。 第八十章 我只和你们老板玩 - 狂啸 - 哲懿zy 当然不用质疑小伍的心情,一地稀碎,感恩戴德地看着安佑武,哪里见过不把钱当一回事的人。 以至于身体有了反应,腰杆挺直,大气凌然地朝着安佑武喊了一声;“老板大气。” 又掐了身边的小姐妹,要这一群女人整齐划一,‘老板大气’一连串疯狂打call,后者患得患失。 气氛变得很活跃,强行地活跃。 这群固执的女人见惯了天底下的男人一个鸟样,却没有见过像安佑武这样富贵的,绝对是澜州市某个有钱得不行的老板。 小伍推了一个女人上牌桌,坐在了安佑武的正对面,她们除了买卖皮肉,被符天一调教得百伶百俐,牌局反应机灵的人,拉来这里做场,利用女人的色体香身诱惑赌客分心,欲罢不能,欲休还赌。 头牌犹犹豫豫地坐到了安佑武的对面,她心里很慌,直勾勾地盯着安佑武脚下的箱子,吓到了,这个四四方方的大箱子里头都是钱。 安佑武瞧了一眼,一声不吭,无趣了,他没看得上眼前的女人。 “我不和女人赌,把你们的老板符天一叫出来,我只和他赌!” 他不屑地仰了仰头,不拿正眼看人。 尽管大小十几双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人就是傲娇,顺手摸向提箱,自顾自消遣,把弄着拉杆箱,拉开了又合上,把里头的东西隐隐暴露出来。 听话的人有些为难,突然面面相觑,特别是拿了大恩惠的小伍,一听到安佑武要求找他们的头目‘符天一’玩牌,脸色拉了下来,十分凝重,这是他不能决定的事。 “啊!这?”人患得患失,脸色沉重。 即便他很有钱,想要跟符天一玩牌,安佑武似乎还没有这个资格? “难道我带了几十万现金过来,连见你们老板的资格都没有吗?” 安佑武说罢,将拉链扯开一个大口子,把整个面箱揭开。 当着所有人的面,那昏暗的灯光下照亮一沓一沓崭新地,刚印刷的大钞,一个1加两个0那种,刚才扔在小伍面前的那一捆,此刻安佑武有好多好多捆。 看呆了那一头攥着散钱的赌客,瞠目结舌,都在怀疑这是承建局的出纳,拉着工程款来这里豪赌吧。 这一群女人终于见识到了安佑武的实力,装模作样的资本。 这个场面,简直就是那些上流社会的即视感,领结和燕尾服,豪华的轮船,安佑武就是传说中那一个一掷千金的赌神,浑身披着光芒。 先不说要赢,光是输,都得连续赌个几天几夜才能彻底败光,这是个真正的大款,他的存在已经超越了小作坊的价值。 这群女人被一堆钱冲得眼花缭乱,惊心动魄。 小伍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也不好答应安佑武的要求,符天一能不能参与这场牌局。 也许安佑武没有这个面子,但他身边的这一箱钞票却可以,得看钱面,他决定豁出去了。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这位老板,我们符哥非常愿意跟您切磋一下牌技,您再等一下,我就去把人叫过来。” 小伍动心忍性地说道,为了留住这箱钱,他认为有必要赌一把。 以至于外圈站着的人,听罢目瞪口呆,把注意力看向小伍,眉头紧凑。 他们都知道里头那个姓‘符’的是什么样的脾气,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会有什么后果。 但是安佑武的来势太凶了,或许可以破格创造个条件,两头都有点难。 小伍夹着尾巴,屁颠屁颠地往回冲,‘咕咚咕咚’地跑在里头。 在昏暗的移动板房上,狭隘的空间里一直跑,跑到了最里头的小隔间,怀着忐忑的心情,抬起手犹豫敲下去,突然听到了里头的动静,放着很大的DJ,在掩盖着什么。 小伍趴在门板上仔细听起来,屋子里有女人在剧烈反抗,支支吾吾地叫,弄出了好大的动静,像是非常痛苦。 同时,伴随着一个男人在作威作福,十分难听的污秽语言,‘婊子婊子’地骂个不停。 小伍很纠结,犹豫要不要敲下这个门。 这个房间里头盘踞的人,就是安佑武所要求面赌的作坊小老板,千湖镇镇长符世添的儿子,符天一。 他正绑着一个反抗着他的女孩,粗鲁地对待着。 将人绑缚在床上,把嘴巴用胶带封住,一身热汗和满脸热泪,在女孩的身上变着花样消遣。 一点一点地把小姑娘的身心糟蹋,整个洁白的躯体,只留两只泪眼独属于她自己,哗啦啦一个劲地流,无奈又无何。 手捆脚捆,扒干净地躺平在符天一的身下,一身血迹和肮脏。 小姑娘名叫媚儿。 苦命的媚儿,娘亲死得早,她同父亲一起来到了这个矿山区干一份普通的体力活,搬迁劳作。 媚儿年幼辍学,服侍父亲居无定所,没了娘亲,老爹成了她唯一依靠。 老子嗜赌,只要他玩牌,媚儿便会陪伴在一边,端茶倒水地伺候。 她的聪明伶俐没有花在学习上,却耳濡目染了各种赌博的技巧和风气,形成自己独特的眼力和手法。 眼下,老父亲在符天一的场子里栽了跟头,几天之前输尽了一切。 在赌瘾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把媚儿当成最后一张筹码,压了出去。 在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局之后,符天一以压倒性的优势,仅仅以三张牌的代价,要了媚儿整个人,从此媚儿必须要服侍在这里,服侍在符天一的左右。 虽说小姑娘没念过多少书,日子过得苦,但她是一个洁身自爱的人,是个硬骨头。 常年跟随父亲混迹在赌博的风气中,鱼龙混杂,却绝不出卖纯贞,那些对她不轨想法的人,通通没好脸色。 但是今天的遭遇不同了,媚儿被父亲当成筹码,赌输了留在了这里,被当成那些他从不珍惜的钱财一样,输给了符天一,打开了那一扇她想都不敢想的大门,并刻骨铭心地经历着。 尝遍各种花色的符天一,唯独没有碰见过像媚儿这样性情刚烈,品性纯洁的人,越是不从他,越是要毁掉她,所以才有了眼下这个情况。 在安佑武拉着一大箱子钱来到这个作坊,指名点姓地要符天一出来陪赌的时候,他正忙着在里头消遣媚儿,摆着各种各样的玩具。 满地凌乱,翻来覆去好几回,一床的血迹和潮湿,泪流不止。 一次次闭上眼睛感受着符天一的冒犯,叫得越大声,他仿佛就越兴奋,张牙舞爪,变本加厉。 第八十一章 媚儿 - 狂啸 - 哲懿zy 这个有着虐待心理官家少爷,大把手段消遣着媚儿,铁了心要毁掉她。 直到房门的敲动声盖过了音乐,万分急躁,符天一把注意力从媚儿的身上转移过去,横眉竖眼。 音乐停了,敲门声剧烈。符天一起身,媚儿才得以喘口气,哆嗦着干呕,呕心抽肠。 小伍脸色惆怅,心惊肉跳。 他知道里头窝着的是什么人,奈何安佑武太有钱了,又不得不加重了拳头,‘通通通’地钉在门板上,使劲地磕着。 以至于那头热火朝天的主人,扫兴地翘了嘴,来劲了。 气急败坏地起身,不爽地盯着房门,还在‘砰砰砰’地敲,生怕他听不见一样。 “妈了个逼!老子宰了你!” 裤衩子不带先穿了,光着身子,从床底下掏出把柴刀,气势冲冲地来到了门前,扭开了锁,他要杀人了! 他把媚儿绑进房间,欺负她之前已经放了话,就是扫黄大队到这里来,都不能打扰到他,他要破掉媚儿的贞操,把她毁彻底。 把媚儿培养成外头那些坐台小姐,成为挣钱的傀儡。 奈何小姑娘的脾气刚烈,是块硬骨头,她哪里肯接受安排的命运,把人生葬在了这里,却不巧,这个时候小伍愣是‘砰砰砰’地来敲门,搅了符天一的兴致。 以至于人从床下抽出一把柴刀,冲了出去。 扭开了门二话不说,拽着小伍,掐着他的脖子翻个身,往肩膀上搭,露出脖子,撸干净了。 符天一咬牙切齿,摆着柴刀,只要拉一下,能当场给他嘎明白了。 却看着一沓钱撒了出去,搅了他的注意,刀抵得太急了,小伍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当然明白眼前这个太岁有多毒,何况还有个镇长排面的父亲在背后。 “我他妈告诉过你,今天晚上别来敲我的门,是不想活了吗?” 符天一咬牙切齿,唾沫星子横飞,怒不可揭。 小伍干巴巴地竖着手,屁都不敢放。 手一松,钱撒了下来,扬了一地,像鞭炮纸那样,也是让符天一晃了下眼睛。 突然注意到地面上这一张一张大面额纸币,崭新焕光,甚至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油漆味。 ‘为什么突然有这些钱?’符天一的内心疙瘩了一下,打了个弯,抵住小伍脖子的那把刀,松懈了下来,不能理解。 蹲了下去,拿起地上的钱晃了晃,是真钞,嗅着味道,觉察到钱不是安置区里的。 眼下也不是矿区发工资的日子,哪里来这么干净,直板面额的东西,而且是密密麻麻的一地。 这就匪夷所思了,符天一的注意力完全被钱栓住了。 ‘哐当’一声,手上的柴刀掉了下去,他捧着地上洒落钱,呆呆地看了个遍。 看不明白啊,他看不明白。 “哪里来的钱?”符天一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也不埋怨小伍,动心忍性地问。 “好消息好消息,符哥。”小伍惊心动魄,难掩兴奋。 他铤而走险终于有了回报,判断符天一一旦见到这些钱,他肯定会投入其中,就是眼前了。 “好消息符哥,来了条大鱼,一个外面的人拉着一个箱子都是钱,都是钱!” 小伍形容生动地描绘起外面的安佑武,此刻身上多有钱。 “他那一个箱子里面都是这种一百一百的直板大钞,整整有100多万啊!” 夸大其词地渲染,兴奋的小情绪,在一遍遍地告诉小赤佬,赌场今天迎来了多么高大上的客人。 让符天一听罢,又开始琢磨。 不能理解呀,因为从来没有外人到他这个场子里来玩。 符天一的这个小作坊,最红火的时候也就旷工发放工资的时候,除去那一些不爱赌的人,能把钱扔在这里的屈指可数,都是那些固定的赌鬼。 严格来讲,不可能有大钱的人跑到矿山区里来,摆在千湖镇那一边的摊点,被治安巡逻队垄断了。 他们占着世代起居,地理优势,王邦帅缔结了千湖镇所有的势力,作大作小,喝三吆六。 所有涉灰的场子,一并被治安巡逻队垄断,后来居到的符天一,愣是一条缝也钻不进去。 他虽然顶着千湖镇长儿子的排面,依然撼动不了这群地头蛇,治安巡逻队的势力,不是他一时半会解决得了。 王邦帅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所以他只能栖息在矿山区中,靠矿工那一点薪水发家。 特别最近,让符天一尤为恼怒,关于澜州市扶持千湖镇养殖的利好政策,钱发放到每个村民手里,这一算下来,掰着手指,都能知道那种穷村民一下子多有钱。 这些穷光了几辈子,手上突然有了一笔巨款的人,第一消费观念是什么?肯定是找场子,找女人,报复性消费。 符天一在集贸市租个档口,要趁着这个机会,弄几桌牌局大捞一把。 结果还没开张就被治安巡逻队端了,一天要来查他几次消防和水表,以及营业执照问题,卫生问题,无时不刻要打开门接受检查,这生意还怎么做? 他的手段远不及王邦帅,牌桌工具被王邦帅没收了,把人赶出了集贸市,憋屈地蜗在这一个扎不深根,发不起大财的地方。 一旦这片山区开采结束,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后面去哪里弄钱? 无处发泄的符天一盯上了媚儿,这个节骨眼上,偏要拿她发作。 她倔,她清高,她爱反抗,那就成全她,把怨气叠满了,用尽各种手段,把媚儿折磨得不成人样。 就在他和小伍搭话的时候,身后的媚儿身心交瘁,控制不住地抽搐。 她的下半身剧痛,被撕裂了一样,一丝不挂地晾在那里,手捆脚捆,封着嘴,干巴巴仰着,不甘,却无可奈何。 她要接受一个下海女的命运,要忍受符天一野蛮地在她身体留下了一股又一股罪恶的东西,撕心裂肺地感受。 小伍瞄了一眼,床上的媚儿一丝不挂。 在符天一终于把迷惑的眼神,从手上的钱挪开之后,开始认真起来,揪着小伍问话,重复地听着有一个老板拉着一箱子钱来这个小作坊,指名点姓要他陪玩...巴拉巴拉讲了半天。 那么这个人实在是太可疑了。 符天一反复在掂量着手里的钱,又是甩,又是听,又是闻,一遍遍地确定这些钱不是假的,又更加疑惑不定。 他想不明白来人到底是谁! 第八十二章 媚儿2 - 狂啸 - 哲懿zy “带了几个人?”符天一慎重得不行,这个拉着100多万的人,跑到他这个小作坊里来到底什么路子? “他只有一个人,就拉了一个箱子,从集贸市叫了一个摩的佬,直接到这里,人搜了,没有家伙,就那一箱子钱。”小伍十分兴奋。 “这些怎么回事?”符天一琢磨道。 “他给的小费。”小伍的眼睛冒着光,在称颂安佑武大德。 符天一听罢,脸色更加凝重,出手果然大方,让他十分费解。 “那人怎么说?”人又谨慎,问起小伍。 符天一又僵得不行,十分慎重。 一个不相识的有钱人,指名点姓地来找他玩,显然是有备而来,究竟什么目的。 人不甘心,继续旁敲侧击,小伍只推不知,无从得知,就是非常有钱。 人琢磨了很久,拿着钱转了个身,瞧都不瞧床上糟蹋的女人,故作寻思,招呼小伍把媚儿解了,套个衣服,一会带出去做场子。 媚儿的洗牌手法令他印象深刻,若不是怂恿她那烂赌性的老爹,今天这事未必能成。 眼下生米煮成熟饭了,哪里管她愿不愿意,从头到脚糟蹋了个遍,他自负地理解妥妥占有了人。 小姑娘天真且偏执,有个独门绝技,对耍牌技巧,理解与生俱来,至精至明,一副清高傲骨。 在符天一野蛮的意识里,他认为粗暴就是占有一个人,摧毁了就属于自己。 根本不在乎媚儿死活,提着裤衩,打算去见识这个拉着100多万,指名点姓来找他切磋的人。 他要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有此胆量,单刀直入矿区博弈。 集贸市治安巡逻队的手再长,也不敢伸到这一片地方来,再蛮也要顾及他是千湖镇镇长的儿子。 那么这个来找他玩牌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穿了裤子,套了衣服,脸色越发凶狠。 小伍望着床上一丝不挂的女人,内心波澜起伏,五味杂陈。 他对媚儿是有好感的,印象里,总是规矩地守在父亲身边,并替他在这个小作坊里面赢了很多钱。 貌似老父亲烂赌成性,她从不违背,在小伍的记忆中,她永远是那副清纯的模样,聪敏又保守,哪里是眼前这幅被扒光了的架势,该遮该挡的,全曝了个光。 那股天然冷艳的气质,让小伍非常地上头,此刻心情复杂,别说尊严了,连自由都是奢侈。 她的下半身都是血,是暴戾撕碎的初潮。 符天一用了多少卑鄙手段,活生生地把她撕成了碎片。 伤痕累累的躯体,遍是沮丧,她已经没了含蓄的资格。 以至于颓废到不再乎多少男人围在这个床边,将她的身体从上到下看个够。 悲催命运的安排,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活在是这个世界上她失去了母亲,只剩父亲相依为命。 父亲排第一,她的身子和尊严排第二,如今父亲却亲手将自己卖了... 她最偏执的东西被毁掉了,撕心裂肺地体验,她已不在乎要活着。 小伍心疼地看着人,手足无措,符天一没心肺地走了过来,情绪不满。 “还愣着做什么,解了,把衣服给她穿上,带她出去做场,今晚手气好,她能够把钱挣过来,我就赎她,让她做你老婆,给你俩风光办个礼,看她的本事造化。” 符天一咄咄逼人地吐槽道,不满媚儿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这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遍得再不普遍的女人,这只不过是一个他只要花钱都能享受到的女人,何况是他用牌赢过来的。 他符天一想对她怎么做,全看他乐意。 哪怕是今天晚上外头拉着100多万来玩的那个人,输了钱,点名要媚儿,要杀要剐都是他的自由,就是这样的轻贱和不值钱。 小伍心情惆怅,把捆锁解了,媚儿摊在床上一动不动。 人吊着一口气,迷离不定,不住地淌泪,像是已经死了,又像是没死一样,符天一骂骂咧咧,进了厕所。 她实在是太憋屈了,一头黑发沾成一片,这具属于她的身体尽是耻辱和肮脏,挥之不去的卑鄙,恶心,野蛮的记忆。 “来,穿上吧。”小伍为难地拿着内衣,惆怅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发育还差点意思。 当然,已经成长到这把岁数的小伍,也见识过一丝不挂的女人,花过钱去享受过那个过程。 但是他对眼前媚儿的态度和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的心情别扭,也同情。 活在这个社会底层的小人物,要想混口饭吃,在这个动乱的年代,夹杂在那些一手遮天的流氓中,她确实承受得太多了。 任凭小伍怎么劝,媚儿一副死了的模样,爱搭不理。 小伍在小声地劝导,赶紧起来,出去做场,符天一的脾气如何如何…细数他种种罪恶,一会会酝酿到什么程度。 急着一遍遍分析,嚷嚷着,更恶劣情况还没发生,让她先顾及当下的现实。 不忍直视这一丝不挂的身体,说着话,扭着头,给她留点尊严和情面。 督促人要听从符天一安排,把衣服穿好了,收拾干净了,先应付外面的客人先。 却不料脾性刚烈的媚儿,这个时候绝望到了某种程度。 她微微仰过头,错个身,看着床头柜上的一把水果刀,旁边还有削剩下的半个梨,符天一吃剩的东西。 人突然猛一个翻身,伸手冲向了那一把水果刀。 以至于动静闹得太大,小伍才后知后觉,媚儿已经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便大喊了一声,刺了下去。 仅差一厘米之遥,被小伍死死地拦住,惊心动魄地品着这刚烈的血性,慌得一口气提不上来,面红耳赤。 她就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劲,竟然能够抵抗得了小伍,愣是将水果刀扎向了自己的心脏。 她认为里面的东西已经死了,外面的这个身壳也赃了,活与不活都没有必要。 第八十三章 活下去 - 狂啸 - 哲懿zy 只顾低头的符天一突然吓了一跳,扶岔了手,尿了半边,急急忙忙一甩,塞了回去。 回身要探个动静,便看到床上拉扯的媚儿和小伍,拽得很急。 尤其是媚儿,咬牙切齿,大有压制小伍一个半头,刀口在一点点逼近她的心脏,看明白了,符天一瞬间怒不可揭,冲到跟前,架住媚儿的下巴,狠狠地给了一巴掌。 “想死是不是?想死是不是?”符天一咬牙切齿,震耳欲聋,接着发泄; “把你老子欠我的钱挣够了,爱怎么死去死!” 他咆哮道,将刀子抢了过来,扔出房间,砸了一声,拽着媚儿的脑袋,蛮横地啐; “我给你脸了是吧,我给你脸了是吧!”唾沫星子横飞,撒了她一脸。 只顾叨叨地骂,喝斥人收拾了,出去伺候他的牌局,那一个从澜州市拉着一箱子钱来找他玩牌的老板。 媚儿对纸牌的切洗有自己独特的技法,花色点数要出现的位置,十有八九优势都在她这一边。 符天一骂骂咧咧,起身走了出去,嘱咐小伍把人弄干净了,滚出来伺候牌局,房间渐渐安静了下来。 无所欲求的女人,哪里还会服从符天一的安排,媚儿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被一巴掌扇裂着嘴,吊着倚着,一动也不动,淌着泪,无动于衷,可愁坏了小伍。 任由她无动于衷,接下来要面临什么。 如果不把符天一伺候好,她会落得什么结局,他决定不了媚儿命运,他更左右不了符天一,但是他心疼这个女人,三分倾慕之心,犹豫再三开口: “我妈忍辱负重,天天被欺负,吃不饱,穿不好,她说她只有一个想法,保护我长大,她说过一句话,只有活下去,直到有一天变成一个强大的人,才能报复给你伤害的那些人。” 情真意切,感同身受地继续道: “后来我把那些欺负过我妈的人,打残地打残,便到处浪迹,来到这个矿区被符哥挑中。” 他突然靠前,温柔地撇了媚儿额头,奢求她能够听进去,改变个态度。 奈何小姑娘依然一副生无可恋,无动于衷,继续提醒道: “他杀过人,埋在山前那一片,如果你今天定要寻死,那片荒山野不过多个坑。” 小伍讲述道,让她明白即将要奔赴的结局,又等了一会,奈何人无动于衷,便也放弃了,轻轻地拍了她的酥肩,独自朝外走去。 小姑娘是不想回头了,可叹却也理解,缓步朝前走,前脚跨出房门,只听到了一声;“扶我起来!”立刻停住了脚步。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媚儿的声音,是这样的清晰,他感受到了一股生命力在重整旗鼓,想要活下去。 小伍回过头来,惊喜交集,十分激动。 媚儿依然一个姿态,等着人来搀扶,她还在琢磨小伍的一番话,打开了内心封闭,另一扇期待。 那漫长,饱受折磨之余,一心只要赴死之间,突然生根发芽了一个新态度,她要活下去! 这个偏执的小女人,在改变人生态度,除了符天一残暴地侵占,百无聊赖中,求死之间,突然体会到了小伍的一腔肺腑。 反过来,影响着她打开活下去的一扇门,在封闭的内心之间,注入了一股超强的信念。 小伍惊喜交集地来到跟前,媚儿依然死寂,泪眼模糊地盯着墙,也不看小伍。 人已经走到跟前,犹豫着要怎么搭手,她还光着身子。 犹豫之间,媚儿主动伸出了手,小伍顺势一拉,坐了起来,扶着人把那些被剥夺的尊严,上衣下裤,一点一点地穿戴回去,她洗不掉身体里留下的强暴和肮脏。 她穿回来的,只是身体遮挡,内心里的尊严荡然无存。 她最不愿意被触碰的身体,此刻毫无含蓄可言,符天一把它搅得一通稀碎。 而后在小伍的一番话,产生了强烈的报复心理。 她的小心思,此刻小心翼翼地安好,放在一个没人看到的地方。 总有一天,她要血淋淋地捧着着符天一和他父亲,小姑娘的内心闪过强烈的报复意念,无比阴暗,快速地黑化起来。 便也不再计较这一副身体,什么耻辱和尊严,当着小伍的面,把衣服一件件地穿回去。 双脚落地,要打直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疼得双眸紧含,泪水翻了出来,苦不堪言,以至于一点小动作,发虚发晃。 她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受,心如刀绞,越发昏着眼睛,忍着一点点提上劲。 符天一夺了她的初潮,还不满足,更是卑鄙地耍了各种手段,满足他变态的欲望。 让一个还不解风情,情窦未开的小女人,活生生地体验一次肆虐,羞耻和痛苦一并发作,人苦不堪言。 小伍恍了一下,立时明白过来,瞅着人满头大汗,弱柳扶风,这满床的东西,触目惊心,对没有任何经历的媚儿来说,是致命的存在。 更别说小姑娘是个彻头彻尾保守的人,情窦未开,对性方面一无所知,她的纯洁被符天一揉碎了,撕得体无完肤。 便心疼地将媚儿抱了起来,夹在怀里,她还在忍受,这阵势,两个小碎步都不能挪的距离,人咬牙切齿,磕着眼泪。 下半身就像纸做的一样,此刻连膝盖都不能挺直,浑身在打颤。 小伍尽温柔地扶着人,微微地将她抱了起来,感受着这一个虚弱的身体,棉棉无力,紧闭着眼睛淌着泪,磕着下巴,一头湿哒哒的黑发,面额发烫地靠着小伍的脖子,吐着一口热气,很急,接受这一个卑鄙的成人仪式。 再是缓慢地睁开眼睛,看一眼四周围,这个一辈子挥之不去的记忆,烙印在心底。 小伍快马加鞭地往外跑,来不及了,耽误太多功夫了,再迟一点,符天一要发作了。 要快一点来到外头,伺候那桌牌局,服务好那个气派,巨有钱的老板,风风火火地卷着媚儿,恨不得立刻闪现在两个客人的跟前。 第八十四章 斗金花 - 狂啸 - 哲懿zy 当小伍抱着媚儿出现的时候,安佑武和符天一对坐多时了。 寒嘘两句,得知安佑武的身份,着实让符天一吃惊。 最近的千湖镇,安佑武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关于他参与的几起杀人案,从派出所传到镇办公室,符天一知晓一些,就是没见过人,他同样关注千湖镇每天发生的事。 碍事在那群治安蛮子,久据盘根,他干预不了千湖镇的规则,打听到安佑武和治安巡逻队打得火热,就这几天的事。 那个一己之力把千湖镇的水搅浑,原来就是眼前其貌不扬的人,盯了半天,颇有种欣赏奸雄那味。 安佑武把拉杆箱里的钱取了出来,堆在牌桌上,像砖块一样整齐,让符天一看到他的诚意,今天就是来玩牌的,他要把这些钱送给符天一。 立时看呆了一群人,大小马仔,大小姐妹们和赌客们,这气势,简直了!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安佑武!” 符天一翘着二郎腿,套了一件酒红色的西装,领口大开,显摆那一串大金链子,以及胸口上纹着一条长虫。 一口黄牙没一个完整,通体发红乏黄,牙缝巨大。 一旁伺候的开了一罐肥宅水,点了水烟,符天一偏爱槟榔,一顿嚼,津津有味地看着安佑武。 傲慢地看着安佑武,还在酝酿,时不时瞄着桌上这一堆钱,颇有心思。 粗眼一算,眼前几十万之巨,他是见过这种场面,没有碰过这种情况,拉着一堆钱来找场子。 何况经营玩牌的勾当,本是符天一擅长的事情,看不透安佑武,也吓唬不了符天一,双方势均力敌。 况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直视着安佑武,大有要压他一截势头。 把两只脚抬上桌子,竖直了,脚底对着安佑武,无礼至极。 用那一副要磨烂的口齿,吧唧吧唧地嚼着槟榔,时不时啐口槟榔水,慢条斯理,这里的一切他说了算,今天安佑武会怎么输钱,输多少,由他说了算。 “久仰大名安佑武!” 符天一嗦着槟榔,看着安佑武越发兴奋,咧着嘴,突然‘呵呵’大笑起来,仿佛很欣赏这个人,又看不起这个人。 态度有些嘈杂,继而开门见山地道; “那么就请问安老板今天想要怎么玩?”龇牙咧嘴地笑着,高傲地看着人。 他猜到是安佑武在集贸市混不下去了,因为他跟治安巡逻队有矛盾,所以容不下他,才会千里迢迢地跑到矿山区来。 这个身名恶劣的人,背后一定有故事,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明确了安佑武的底细和来意,符天一认为主动权在自己手上了。 “金花!”,安佑武简单地给出了两个字。 “斗金花?”符天一诧异了一下,呆了,咧着嘴,听进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他那一大口黄牙,裂成了一个月牙形,以为安佑武会提出什么他没见识过的东西,不擅长的玩法,没想到安佑武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金花’,‘斗金花?’ 他想要‘斗金花’,符天一的内心瞬间骄噪得不得了,这可是他最拿手的把戏,听罢朝着身后的小姐妹狂妄了一圈,难掩骚动,呵呵地大声笑起来。 带动这些小姐妹复杂的内心,也跟着笑了出来,抬哄气氛,给足了符天一面子。 但是女人纯粹的第六感,忌讳安佑武十分,她们看不透眼前这个人。 符天一还在自娱自嘲,安佑武是来玩金花的,耍够后,谨慎地看着安佑武,或许他憋着什么奇招,什么高明之处。 特别是眼前这一堆现金,经营这个场子两年的钱,都挣不到这么多,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于是,人又在疑神疑鬼,嘴巴里的槟榔也不香了,他啐了一口唾沫,抓起身前的肥仔水一饮而尽,喜怒无常,放眼这一堆钱,眼睛里尽是贪婪。 800个心眼子,想象安佑武拉着这一堆钱过来玩牌,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越发膨胀,突然想到那个被糟蹋过的小女人,苦命的媚儿,野蛮的手段,那一俱洁白的身躯,此刻她有很大的用处。 媚儿的牌技,于‘斗金花’而言,要比在场混迹的人炉火纯青。 小姑娘对扑克牌的计算和记忆能力,清晰到让符天一刮目相看。 内心的患得患失突然找到破绽,又是喜怒无常地笑了出来,迫不及待接下来和安佑武的牌局。 有了媚儿作为第三人来替他发牌,透露牌底,安佑武还能飞了不成?符天一的内心有了九分胜算。 想到这,才发觉媚儿迟迟没有出现,正要发作,却看见安佑武从袖口取出一把折叠刀,掰开,晃着锋芒要符天一看过来。 他将刀抛了出去,刀尖朝下,笔直地戳在了符天一的面前,闹了一声动静。 刀戳进了桌面,利索干脆,唬了众人一跳。 “场子要讲究场子的规矩,出老千了,手就不能留。” 安佑武冰冷冷地看着人,不卑不亢,他琢磨透了符天一的心思。 就这一面之缘,还有他狗嘴巴吐出来的东西,猜到了这小子想干嘛,便抛个刀来助助兴。 告诉他出千做手脚后果,按照规矩是要剁掉一根手指的。 这一招起作用了,立时打击了符天一的气势,把他的内心撩得一通乱。 仿佛安佑武才是这个牌桌的老大。 还没完,安佑武还有更骚的操作,取出两沓钱,照顾起身后已经输光了的民工,把钱平分了,要求他们中立,一旦发现谁先动了脏手,立个证。 一经说完,刺激得符天一肝火蹭蹭往上冒,绷不住了,把双脚放到桌下,咬牙切齿,盯着安佑武。 这屌毛的心机谈吐,确实犀利,果然是在千湖镇闹出名气的角色。 安佑武除了强大的定力和气场,他擅长利用人性,利用周围条件。 怎么理解呢? 牌局还没有开始,他直言不讳地戳到了痛点,又利用人群打掩护,立了规矩告诉符天一接下来的规则。 他看透了自己,符天一感觉被冒犯了,恨不得掀桌,却不得不顾及他身后站着的一群人。 他收买了人心,用了两三万块钱的代价,把这些民工全收买了,此刻一条心,横着站在他的身后,果真要闹起事来,谁赢谁输,今天还真的不好说。 ‘那么,走到这步境地,接下来只剩一条路,就在这个桌上决定雌雄。’ 符天一那快爆棚的情绪,几乎要碾碎了牙床。 ‘那么就来试一试,今天安佑武带来的这箱钱的水,到底有多深?’ 符天一恼怒掉头,朝着身边的人咆哮道;“那个婊子呢,进去把她给我拖出来!” 他把胜算寄托在媚儿身上,要她出来坐庄发牌,偿还她老爹欠下来的债务。 也只有媚儿的牌技能力,才能让符天一决定接下来的规则。 他要赢下安佑武所有钱,把人打趴服了,像条丧家犬一样离开,这口恶气简直了。 刚骂完,那一头的小伍便抱着衣衫不整的媚儿跑了出来,听着这一头谩骂,慌慌张张,点头哈腰地朝着符天一解释,俯小作低。 符天一在看着媚儿,从小伍怀里挣脱,没有态度,一脸憔悴,血色全无。 人像脱水一样,虚脱,恍惚,摇摆不定,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姐妹们盯着媚儿上下,这个被糟蹋稀碎的身体,就猜到了符天一用了多大的劲和手段,把人拆散架了都,有点吃惊媚儿的遭遇。 “给她搬一把椅子。”符天一暴躁地吼道。 他本要冲着媚儿发脾气,这副憔悴,还要用到她,怕坏了事。 仿佛间一点廉耻心,在怪罪消遣她的时候,手段用过了头,大喊大叫地给媚儿弄一把椅子,看着人打颤的双腿,下半身剧烈,不仅没有半点怜惜,继而还在谩骂,拖拖拉拉,怠慢了自己。 便看着小伍搀着媚儿坐下,小心翼翼,小姑娘始终没看任何人,目光呆滞地看着桌面。 倒是安佑武身后的民工在窃窃私语,有一些话传到了安佑武的耳中。 ‘说是什么老谢的女儿可惜...’ ‘老谢是个混账东西,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可以卖可以赌...’ ‘老谢不配作为人父什么之类的话...’ ‘这女娃的牌技不得了...’ 让安佑武莫名其妙有了兴趣,突然对媚儿好奇。 同时,他也看不明白,这个牌局上为什么会突然穿插进媚儿这个角色。 当然,他也不会去否决此刻已经乱了阵脚的符天一,想要找一些赢钱的手段。 他既然会情绪暴躁,说明这个小姑娘有文章,这个涉世未深的模样。 听着闲言碎语,越发好奇,盯着媚儿洗牌的手法,拆了牌,把两个大小鬼挑了出来,当着对赌的人,将花色和点数揉了一遍,并摆成一条直线,摆在他们面前,走个仪式,先确认牌。 安佑武观察到细节了,媚儿仅仅只是在牌面上扫视了一下,便又回归到那一副呆滞的状态。 他再看向符天一,人呲着牙,他不看起牌过程,却欣喜若狂,只盯着媚儿,又看了过来,仿佛他非常熟悉媚儿的举动。 ‘这个小姑娘有些意思。’安佑武琢磨道。 又听到民工在窃窃私语,在夸赞媚儿的牌技能力,一个劲地夸天赋,了不起了不起之类... 不免让安佑武更来了兴趣,目不转睛了。 这小姑娘的态度,表情管理,以及内心的波动情绪,折现出来,有如出一辙的模样。突然非常期待,眼睛挪不开了。 洗完牌的媚儿摆着双手,示意两边博弈的人确认牌,如无误,她要正式发牌了。 但是小姑娘这个时候的情绪不对,因为被符天一糟蹋过,她不愿意开口,倒是身后站着的小伍机灵,贴心地询问起符天一和安佑武; “两位对这一副牌有异议吗?” 第八十五章 百万对决 - 狂啸 - 哲懿zy 安佑武竟有些走神,痴痴地盯着媚儿,她的呆滞只是掩饰,这手法眼劲,隐隐觉得有文章。 符天一笑开了花,盯着安佑武,认为他害怕了。 媚儿是这牌桌上的杀手锏,独树一帜,连符天一也不得不服,仅靠穿插洗牌,便能将花色叠的顺序完全记住,猜到后面的大小。 “哦,老板。”小伍体贴地问候安佑武,他没听进话,在望着媚儿发呆,觉察到了什么了,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换句话说,此刻媚儿心境复杂,安佑武看不明白。 他把背靠了靠,看着符天一一嘴黄牙,高傲自大,大手一摆,媚儿收了牌,开始搓洗。 切洗,贯插,翻着一半的牌面,数着点数花色,来回穿插… 安佑武看着媚儿,越发苛刻。 那呆滞的表情之余,有一股穿透力,无数的花色,数字闪烁在她的瞳孔中,像复读机一样,将打乱的扑克牌合二为一,小姑娘的脸色就没变过。 接下来顺序发牌,谁拿到金花,谁拿到顺子,在媚儿心里已是个定局。 安佑武和符天一的博弈正式开始了。 马仔为符天一搬来了一个保险箱,从里头搬出一沓一沓捆好的钱,都是百元大钞,但没有安佑武眼前这一堆崭新。 这些钱都是民工们的血汗,掐得起皱,带着脏兮兮的手迹,垒直了也没有安佑武那一堆高。 差点意思,符天一的脸色挂不住,媚儿开始发牌。 双方客气地往中间撒了千把块钱,就斗金花的规则,估摸着牌的价值。 安佑武多了个心眼,兴趣始终在媚儿身上,并没看牌,来回看着媚儿和符天一。 这股自信一定有文章,这眼神有猫腻,便拎起万把块丢了过来,有意挑衅。 安佑武的财力,只要加大筹码地扔,倒个三四轮,符天一是吃不消的,他必须要加倍去开安佑武的牌。 但开牌只能赢,需要翻个倍数,套进去更多,他迫切需要一个声音,不停地瞄着媚儿。 她该表个态了,这牌局,是跟还是不跟。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牌桌出神,还沉浸在被冒犯中,这宗罪,符天一今天是躲不了了。 她在酝酿一个局,一个让符天一身败名裂的局,高歌猛进后体无完肤。 直到人不耐烦了,暴躁起来,媚儿有了点反应。 便将手放在桌上,向着符天一的那一只,竖起食指,轻轻地磕了下桌面,传达信息,符天一冷静下来,内心里交代了个底。 他突然换了一个脸色,耐人寻味地瞧着媚儿,瞧着安佑武,像是有了三分把握,见媚儿不再有肢体动作,符天一加了筹码,揭牌,迫不及待。 安佑武根本就不在乎丢出去的赌注,混迹多年,不管是牌技还是对手心理,戏码会怎么演变,在预料之中。 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钱,但是他没算到会碰见媚儿,这个牌桌,突然吸引安佑武的点,就是眼前的媚儿,非常好奇。 吵着开牌的符天一翻出了整齐的三张花色,不大不小,叫嚣地闹。 安佑武揭了纸牌的一角,一副点数牌,顺子,花色都是乱的,直接盖了。 符天一欣喜若狂,万把块钱到手了。 安佑武紧紧地盯着媚儿,质疑这是巧合,还是她故意操纵,于是叫牌,第二轮开始,下了底注,媚儿洗牌。 还是熟悉的味道,一样的配方,小眼神,小手劲,力度均匀,手法娴熟。 安佑武不看牌,继续蛮叫,逼着符天一跟了三轮后,这一把牌局已经到了十万之巨,场面动魄惊心。 四周围心浮气躁,没有一个不投入其中,媚儿在磕手指,符天一发出冷笑,他要奉陪到底,安佑武决定开牌。 他想知道这个小姑娘的神通,不靠出千,凭借记忆控制牌序,揭了一角,这是个对子,那头的傲慢地将底牌揭开,又是一把金花。 围观的哗然,不到半个小时,安佑武已经输了几万块,乍着舌头,红着耳根,大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既视感。 安佑武意味深长,依然不放过媚儿,这小姑娘有一手,想不到今天一走,还能有如此收获。 便有意把牌局拉长,用无数个堵注来考验媚儿的能耐,愣是不停地输给符天一,不停地看着媚儿洗牌,切牌,开牌,几轮下来,他输了将近一半的钱。 每一把牌,符天一总能拿到最大的点数,花色,甚至豹子都出现过两次。 小姑娘没有任何出千技巧,仅靠过目不忘的记忆和逻辑,征服了安佑武,短短的几秒之间,将他和符天一的胜负安排好。 接下来就是你一张,我一张这样地简单,送到两位爷的面前。 符天一在高歌猛进,气运爆棚,一路开红,安佑武服气了,想不到天下还有这等能人。 小姑娘的能力不应埋没在这里,符天一显然不知道她的价值,安佑武一门心思,迫不及待要将她收入囊中。 在他计划中给媚儿留一个位置,开动心思,不停地琢磨。 小姑娘始终面无表情,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一轮又一轮的牌下来,那一头的符天一垒着一堆钱,整整齐齐,喜悦是属于胜利者的,像一座小山在嘲笑安佑武自不量力。 几轮牌下来,被打得落花流水,内心渐渐轻薄,看不起人了,看着安佑武嘀咕; ‘他除了装腔作势,也不像千湖镇传的那样,有多了不得,这是个蛮汉,土包子,憨批!’ 传说还杀了几个人,有什么可怕,过人之处? ’哼,蛐蛐,不过一个蛐蛐,唬人的架子,人傻钱多。’ 趾高气昂地做了一个大胆,令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今天他不仅要赢钱,更要在气势上大煞四方。 便嚷嚷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双方的家底压上,一把牌局论输赢,拿到牌即开。 吹胡子瞪眼看着安佑武,符天一狂妄到了某种程度。 看热闹的闻风丧胆,听着这一个百万筹码的赌局,一个回合,简直丧心病狂。 安佑武始终平静,他的好奇只在媚儿身上,突然也开窍了,便不假思索地把桌上剩余的筹码,全部推了上去。 身后簇拥的人愣是发出感叹,难以置信,动魄心惊,这可是几十万之巨。 而那一头挑衅的见对手上钩,也是火急火燎,把筹码拱上,生怕耽搁一秒安佑武会反悔。 符天一兴奋地大咧大叫,宣泄情绪,接下来他将要赢下这笔巨大的财富,可想而知。 一圈人面如土色,早已被眼前的堵注震慑得麻木不仁,眼前这一堆钱太沉重了,压得人喘不过气,这是个搏命的局。 什么叫没见过世面,什么叫大开眼界?什么叫目不转睛。 “押定离手,押定离手。” 符天一狂妄地叫嚣道,指手画脚,催促伺候的人,赶紧给安佑武上好茶,这叼毛上当了,他真的上当了。 几把牌局的走势,媚儿的能耐完全发挥,以至于让符天一没有后顾之忧。 那么,接下来只要她重复操作,眼前这一百多万之巨,将会流向他的口袋。 小伍咽了咽口水,一身热汗,给安佑武上了杯热茶,猜疑他根本就不会玩牌,如此明了的局势,注定符天一会一直赢下去。 而安佑武不仅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被牵着鼻子走,使眉弄眼,真希望他能开窍,接下来他没有胜算的可能,就不要再肆无忌惮,将目光转落在媚儿身上。 他要告诉安佑武,谁才是这一场牌局的关键,而媚儿突然间也有了精神,在精细地琢磨。 于是万众瞩目,最后的期待终于来了,媚儿心如止水,将扑克打乱,符天一一把拦住了,装模作样: “我想这么大的牌局,该一副新牌来决定这个伟大时刻,这一副牌让我们的安老板不走运。” 装腔作势地将媚儿手中的牌撒向一边,打个响指,取来新的扑克牌。 “是怪牌不行,不是怪我们安老板的运气不好。” 态度嚣张地指着牌,又指着安佑武,指点迷津,俨然成了整场最靓的存在,他的话就是明路。 殷勤地来到了安佑武的身边,勾肩搭背,要求他验一下牌。 “来来来,看看,安老板,看看我们的牌有没有问题?”假惺惺地说道,阴阳怪气。 并把牌压在桌面,一条直线摆过去,找着里头错乱的花色,把两张大小王挑出来。 一只手搂着安佑武的肩,按着他的脑袋,要他看清楚了。 安佑武始终是面无表情,输钱只是为了卖符天一一个人情,这东西足以让他赢得晕头转向,不过他没意料到媚儿的出现。 “看来安老板是见过大风大浪。” 见人没有表示,符天一收回了殷勤,重新回到座位上,拿起一罐可乐豪饮,掐瘪了砸到地上,‘哐哐’地响了两声。 打响男人与男人之间最高等级的对决,接下来这百万堵注的局,正式开始。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挽不了安佑武的命运,他符天一就是这个牌局的命运。 “发牌!” 他大吼一声,脸色狰狞,直视着安佑武,不卑不亢,从头到尾都在藐视,露个态度,半句话都嫌多,这是看不起自己。 “该死的东西!”符天一看着安佑武,咬牙切齿。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