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捡个男人回家 “小贱人,跟你那下作的娘一个德性,敢勾引玄哥哥,看我不打死你!” “啪”一鞭子,狠狠地抽在夜清染身上,痛得她呲牙咧嘴。 “瞪!我让你瞪,来人,把这小贱人的眼珠子给我抠下来!” 迎面,几个凶狠的仆妇上前,粗鲁地将夜清染抓起来,她根本没时间反应,脑子里只浮现出四个字——她穿越了! 身上火辣辣得疼,夜清染想原主应该是被这些人用鞭子,活活给抽死了。 脸颊被人控制住,仆妇粗粝的手掌磨蹭着她的面部,夜清染很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这个跋扈嚣张的女子,是真的要将她的眼珠子抠下来捏爆。 原主是小白菜,老娘可不是! 猛地,她双手用力地往中间靠,那两个拿住她肩膀的仆妇被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顿时,惨叫连连。 夜语嫣见状,气急败坏地怒骂:“好啊!小贱人,我就知道你是在玄哥哥面前装可怜,居然敢对本小姐的人动手!” 飞鞭带着强劲的气流,朝着夜清染的面门袭来。 感觉到危险,夜清染节节后退,她眼中寒光一凛,劈手为刃,纵身跃起,俯冲而下。 “大小姐!” 被打得晕头转向的老妇人,惊呼出声。 电光火石间,夜清染手已经扣住夜语嫣的咽喉,厉声道:“让你的人退下!” “小贱人,你要是敢伤我,父亲是绝对不会放过……” “你看我敢不敢!”夜清染毫不留情地加重手指的力道,狠辣道。 这具身体太弱小,刚才的暴击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若是再继续纠缠,必死无疑。 必须速战速决! 心念流转间,她拖着夜语嫣,急速退出院子。 忽得,天空中划过一道绚烂的烟火,那些追着她们出来的仆妇注意力被转移。 瞬时,清染将怀里的女子重重地推出去,随即飞身跳入了人工湖中。 “杀了她!杀了她!” 岸边,夜语嫣气急败坏地叫嚣声,不绝于耳。 冰冷刺骨的湖水,灌入四肢百骸,夜清染整个人都没入湖水中,艰难地潜游。 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关于这个陌生世界的信息,思绪每清晰一点,心就越是冷一寸。 这是个强者为王的世道,如果没有能力,就只能像原主一样,任人欺凌落个不得善终的惨死下场。 上一世,孤苦伶仃被迫沦为恶势力的杀人利刃,在一次又一次地斗兽场厮杀中,艰难求生存。 这一世,夜清染不认命,她绝对不要再任人践踏。 借着昏暗的月色,她艰难地爬上岸,寒风瑟瑟打在身上,寒意遍布全身。 “啊!” 脚步踉跄,夜清染绊了下,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地上扑了过去。 耳旁,忽然传来一阵闷哼声。 她吃力地撑起身体,朝着身体看去。 这是一具成年男性的身体,尤其是他那头银色的长发,在朦胧月光的映衬下,无形中散发着妖冶的气息。 “去那边找找!” 危险靠近,夜清染猛地回神,双手直接撑在昏迷男人的胸膛上起身。 只是,她才要抬脚离开,脚踝处就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 蹙眉,低头,只见昏迷的男人大手牢牢地拽住了她。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夜清染几次尝试挣脱都失败了,眼看着她的行踪快要暴露。 她低骂出声:“你咸猪手是不想要了吗?”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不值得怜悯。 心念流转间,她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地砍向他。 手起刀落间,夜语嫣忽然出现在她附近,夜清染猛地收回动作,只能俯身蹲在昏迷男人的旁边隐藏起来。 隔着低矮的灌木丛,她清楚地看到这些人正在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不行!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暴露的。 低头,看向死死抓着她不松手的银发男人,夜清染眼波流转,俯身贴近他侧脸,耳语:“再不放手,我们就一起玩完!” 威胁的话音落下,脚踝处明显松动了些。 二话不说,她将脚从男人手中抽出来,然后将他扛上身,小心翼翼地撤离。 回到破败的小院子,夜清染已经大汗淋漓,她直接将男人往破败的床板上一丢,喘着粗气道:“把你背回来,本姑娘算是仁至义尽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豆大的油灯,燃着。 借着昏暗的光线,夜清染才看清楚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巴掌大的蜡黄小脸上,五官虽未长开,但眉目之间已经隐隐有惊艳之色。 只是,这副身子实在太过虚弱,夜清染看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直摇头。 “咚……” 重物落地,紧跟着有痛苦的闷哼声响起。 夜清染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一身血污,眉头微蹙。 缓步走上前,她伸手撩开挡在他面庞的银发,入目便是一张鬼斧神工般的绝美容颜。 倏的,夜清染倒抽了冷气。 “喂,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帮你处理伤口,不过本姑娘向来不做赔本生意的,你得拿东西来换。” 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来不打算做好人。 自言自语间,夜清染的手,已经不客气地在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身上摸开了。 他沾染了血污的袍子被丢到旁边,六块精壮的肌肉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皮肤上的,毛孔颤栗都清晰可见。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夜清染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先将伤口上的血污清理干净,然后用屋子里找到的金疮药,细心地替他上药。 一系列动作下来之后,她不自觉间,已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果然,美色当前,人是会有本能反应的。 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夜清染随手将被子盖在裸男身上,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血污衣物出了屋子。 而这时候,躺在破床上的银发男人,骤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幽蓝色的眼眸,迸发出冷冽的寒光,牢牢地锁定在那抹纤瘦的身影上。 “给本小姐把这里夷为平地!” 才出屋子,院子里就冲进来大批的护卫。 “你们谁敢!” “夜清染,你以为自己什么东西?敢对本小姐动手,简直不知死活!” 破败的小院子,尘土飞扬,顷刻间,围在外面的篱笆墙,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 只剩下,夜清染睡得一间矮房,孤零零地杵在原地。 “你们几个,把这小贱人的狗窝拆喽!” 夜语嫣嚣张的话音落下,几个人抡起锤头,便要朝着土坯墙砸上去。 夜清染双手紧握成全,身体徒然暴起,朝着夜语嫣再次出手。 不过,这次对方已经有了防备,很轻易地避过了攻击。 该死!这具身体实在太弱,无论力量和速度都无法达到巅峰。 “砰!” “啪!” 砸墙声和鞭声同时响起,狠狠地刺激着夜清染的神经。 她眼睁睁地看着房子轰然倒塌,双眸瞬时染上了血红色,咬牙切齿道:“夜语嫣,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哈哈哈……废物,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她身上,早已经血肉模糊。 夜清染紧咬着牙关,脸色惨白,连哼都不哼一下。 而她的倔强,更是刺激了夜语嫣,鞭子下来的力道越来越狠,越来越重。 鲜血染红了泥泞的地面,直到夜语嫣打得没力气了,才将鞭子往旁边一丢,冷声道:“你,去看看小贱人死了没?” “啊!” “鬼吼鬼叫什么?” “回大小姐,没、没气了。” 闻言,夜语嫣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她就收拾好情绪,理直气壮道:“最近落雪城有狼妖出没,夜清染这个废物是被狼咬死的!”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 夜语嫣眼眸中划过阴厉之色,声音徒然拔高:“本小姐的话,你们听清楚了没?” “是……” 废墟上,女子无声无息地倒在血泊中。 不远处,有熊熊烈火在燃烧,被夷为平地的院落,正慢慢地陷入火海之中。 忽得,一个身披银发,裸露着上半身的绝美男人,从乱石堆里缓缓地站起身,他长腿划开,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走近。 俯身,将瘫软着身子的夜清染揽入怀里,他嘴唇慢慢地贴上她苍白的唇。 亲昵辗转之间,两人的周围笼上了一层海蓝色的光晕,渐渐地,夜清染迷离的意识开始回笼。 恍惚间,她双手好像抵住了一个火热的胸膛,那股灼热的力量仿佛要透过掌心,传输到她的四肢百骸,身体的血脉肆意地澎湃,夜清染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爆炸了,难受极了。 “唔……”嘴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她想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那一双灿若星辰般的蓝眸,强势地映入眼帘。 “女人,这个报酬,你可满意?” 第2章 危机四伏,二郎乖乖等我回来 夜深沉,笼罩在两人身上的蓝色光晕在渐渐熄灭。 等到夜清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倏然映入眼帘,它鼻尖的潮湿蹭在她的唇瓣上,惊得夜清染猛地弹坐起来。 抬手抹了把嘴唇,她嫌弃地瞪了眼在地上原地打转的小奶狗,嫌弃道:“哪来的小奶狗,一边待着去。” “嗷嗷嗷……” “明明是条狗,学什么狼叫,跟二哈一个傻德行。” 夜清染仔细打量蹭着她小腿肚的小奶狗,除了身上的皮毛是银灰色跟纯种哈士奇有区别,从头到尾怎么看怎么像二哈。 “小家伙,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银色头发,跟你一样有双漂亮的不像话蓝色眼睛的帅哥?” “嗷…嗷…嗷…” 黯淡的银灰色毛茸茸,缩成了一团,在地上打滚,不由于让夜清染觉得滑稽。 她想,昨晚那个银发男人不知用什么方法救了她,两人彼此都救过对方,也算是两不相欠了,各自相忘江湖也挺好。 “你走吧,我也要走了。” “嗷嗷嗷……” “你跟着我做什么?” 昨晚被打昏迷之前的话犹在耳边,夜清染说过,只要她不死,就会让夜语嫣不得好死。 现在,她活下来了,那就是时候清算一下了。 小奶狗两只肥嘟嘟的爪子,牢牢地抱着她的脚踝,软乎乎的肉垫子,磨蹭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痒痒的。 夜清染停下脚步,低头,嘴角勾起,柔声道:“你也无家可归了?” “嗷嗷嗷……” “你是狗,学什么狼叫,真是够二的。” 说着,她已经俯身,抱起小奶狗,继续道:“既然我们都无家可归,以后就相互作伴吧,你要是同意,就嚎一声,不同意就嚎……” “嗷呜……” 她摸着小奶狗灰色的毛皮,将它往怀里拢了拢,眉眼弯弯如新月,笑道:“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学狼叫还有模有样了。不过,做狗狗不能忘本哦,二哈。” “嗷呜…嗷呜…” 那双幽兰色的眼眸里,扑闪着湿润的光泽,看得夜清染一阵心软。 “不喜欢二哈这个名字?” “呜呜呜……”小奶狗似乎委屈状,缩成一个肉球,不停地往夜清染的胸口磨蹭。 “还是个会撒娇的。” 说着,她手抓着小奶狗的后颈,将它从怀里提溜出来,痞笑道:“小家伙,腿张开,让我看看你是公还是母?” 它,四只小爪子在半空中撒了泼般挥动,看得夜清染一阵心花怒放。 风,拂过她细碎的额发,眉宇间,那抹巧笑嫣然的明媚笑意,恍若夜空中最灿烂的星辰耀眼夺目。 “呦,小家伙还会害羞,不让看就不看呗,那就叫哈妹吧。” “嗷呜…嗷呜…嗷呜…” 它,一边急促地嚎着,一边那抓住挠空气。 小家伙在跟她抗议。 夜清染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那双蓝眸的幽怨情绪。 倏的,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抬手抓过小奶狗的后退,将它的肚皮翻过来。 “嗷呜呜呜……” “哈哈,原来我们的哈妹是公的呀。” “嗷呜…嗷呜…” “那就叫二郎吧。” “嗷呜呜……” “不满意?那就叫哈妹。” “嗷嗷嗷……”小奶狗急了,夜清染笑得灿烂,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想逗它。 这时候,有一帮人来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住处虽然成了废墟,但是据她所知,这里是落雪城夜氏家族的私人领地,非夜氏中人,不得擅自入内。 而眼前的来人,皆是官府捕快的打扮,模样凶神恶煞,显然来者不善。 夜清染警惕地将小奶狗护在怀里,眸色中清冷一片。 “夜三小姐,有人举报你跟狼妖勾结祸害落雪城百姓,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捉贼拿脏,抓人得有证据。” 身上的鞭痕历历在目,夜清染脊背挺直,不卑不亢道。 “你的命还真够大的,本小姐的噬魂鞭都打不死你!” 夜语嫣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信步走来。 衙门捕快见状,都是一副恭敬客气的模样。 夜家,是落雪城之主,城中势力完全凌驾于地方衙门之上,夜清染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拜夜语嫣从中作梗。 “夜清染,你怀里抱着一头狼崽子,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当朝廷公差眼瞎吗?” “来人,给本小姐将她拿下!” 官差面面相觑,他们目光都朝着夜清染怀里那段银灰色绒球聚焦。 “嗷…嗷…” “乖,不怕。”她轻拍着二郎的后背,温柔出声。 心念流转间,夜清染猛地朝后退了两步,冷声道:“夜语嫣,你身为夜家嫡长女,为了一个求而不得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迫害自家姐妹,有意思吗?” “夜清染,你胡说八道什么?” 被戳中痛楚,夜语嫣那张伪善的漂亮脸蛋,表情瞬间就绷不住了。 噬魂鞭破空而来,只听“啪”的巨响声,被火烧得焦黑的地面被劈出了一道裂缝。 “贱人,敢躲!” 夜清染足尖蹬地,疾步后退,很轻易地避开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大姐,你生气的样子真得很丑。” 挑衅的话音落下,夜语嫣眼里杀机毕现,她歇斯底里地命令下人,将小贱人和狼崽子一起拿下。 瞬时,场面失控。 夜家的家奴得令,急吼吼地冲上前,将挡在夜清染面前的捕快“人墙”冲出了个缺口。 就在这时,她抓准时机,众身飞起,朝着右手边的山林蹿了进去。 树枝刮过脸颊,刺啦啦得疼。 夜清染猫着身子,躲进灌木丛中,静静地观察外面的动静。 “嗷嗷……” 怀里的小东西挣扎得厉害,她伸手握住小奶狗的长嘴巴,轻声道:“嘘,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夜语嫣是摆了明地指鹿为马,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小贱人和那头狼崽子找出来!” “夜大小姐,我们这样做,要是被城主知道了……” “赵捕头,别忘了你可是收了本小姐三千两银子,怎么想光拿钱不办事?” “夜大小姐,瞧您这话说得,小人定然是会守口如瓶的,只是小人今天带来帮助大小姐成事的手下也不少……” “贪得无厌,可不会有好下场哦,赵捕头。” “……” 两人狼狈为奸的话里,信息量极大。 夜清染这才彻底了解,为什么夜语嫣一而再,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原来,北魏深受皇帝宠爱的昭王宇文玄,跟城主夜天琪提出的求娶对象,居然是她。 这个消息,对于一直爱慕昭王的夜语嫣,无疑是晴天霹雳。 原主糟了嫉妒,被活活用鞭子抽死了,连带着穿越而来的现代夜清染,也被殃及到了。 “二郎,你眼睛怎么有两种颜色?” 奇怪,刚才明明是漂亮的蔚蓝色,现在怎么成黑色了? 这下子看起来,跟中华田园犬没什么两样了,一点都不拉风了。 夜清染手勾起它的下巴,仔细地查看。 它,傲娇地别头,软乎乎地爪子直接往她胸前的起伏处一拍,长啸出声。 “鸳鸯瞳吗?”听说,有些动物天生会拥有两种瞳色,估计她身边的小奶狗,就是这种状况了。 本来,她还担心小奶狗蓝色的眼睛会被夜语嫣抓了把柄,硬是指狗为狼,现在二郎的瞳色都变了,这个顾虑倒是打消了。 “丑是丑了点。” “嗷呜……” “逗你呢,母不嫌儿丑,现在你是我罩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二郎。” 那对小爪子,依旧不安分地揉着女子胸前的柔软。 夜清染丝毫没有察觉小家伙瞳色的变幻莫测,自顾自温柔地抚摸着二郎的皮毛,语重心长道:“二郎,我要去办点事情,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第3章 重回夜家,二郎要被宰了 小奶狗太粘人,她哄也哄了,骗也骗了,小家伙就是不买账。 夜清染看着跟在身边,屁颠颠扭着屁股的二郎,没好气道:“上来吧,等会要是被吓到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嗷嗷……” 那坨毛茸茸乖巧地缩在她的胸口,长嘴巴仰起,冷不丁地舔了她一口。 软软的,热热的,湿湿的,这种触感,让夜清染瞬时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孩儿他爹,现在全城戒严抓狼,要是被逮到了,我们就死定了!” “蠢娘们,那夜大小姐抓的是带狼的夜三小姐,跟咱们有屁关系!再说了,家里那些狼全都是尸体,就算查到我们家,城主只会表彰我们杀狼有功……” 夜清染动作利索地爬上这家人的屋顶,掀开瓦砾望去,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头狼的尸身,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用手里的利刃,动作利落地将狼皮从狼身上剥离。 血淋淋的画面,刺激着她的眼球。 “嗷呜……” “嘘,乖。”她温柔地抚摸着二郎的脑袋,轻声安慰。 怀里的小东西受了刺激,情绪有些不稳定。 夜清染眸色微沉,目光落在那几头狼尸体上,陷入了沉思。 经过信息整合,她才大致弄明白,这个世道人族和妖族并存,千百年来,人族和妖族都企图吞并对方的势力,因此人界和妖界接壤的地方,皆是纷扰不断。 小到个体冲突,大到人族军队和妖族军队的武装冲突,都是时有发生的。 而落雪城,作为北魏边境城池,也就成为了人族和妖族混杂的聚集地。 妖族,天赋异禀,与生俱来的的妖力,让他们拥有比人族更为强大的力量,而且经过后天的修炼,妖族可以修成人形。 可人族,要与之对抗,也需要不停地提升修为。 “什么人?” 忽得,下面剥皮的壮汉,警惕地抬头,看向屋顶。 夜清染迅疾飞身,抱着二郎落回到地面。 “哎呦……” “嗷嗷……” “乖,我没事。”她轻柔地安抚出声。 紧跟着剥狼皮的壮汉打开了院门,走到外面查看。 “这位大哥,我不小心崴脚了,不知能否在你家门口休息片刻?” 二郎将小脑袋探出衣襟,一双变色的黑瞳,牢牢地锁定在对面的壮汉身上,周身似有若无地散发出戾气。 “在门口不好,就进来休息吧。” 说着,那壮汉已经招呼他的婆娘,将夜清染扶进屋子。 而他本人,却在第一时间出了院子。 “大姐,多有叨扰,我休息一会儿,马上就会走的。” 夜清染满脸局促,眉眼间,表露出的都是不安的情绪。 话音落下,那妇人便急忙忙地上前,按住了她的手臂,忙道:“姑娘,不急,不急,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嗷嗷……” 接过妇人递过来的海碗,怀里的二郎忽然就狂躁起来,冲着她叫唤。 妇人脸色微变。 夜清染低眉敛眸,将海碗慢慢地置唇边,作出一副要喝下水的动作。 她余光扫到妇人眼里的那种迫不及待神色。 二郎小爪子拼命地抓着她的衣襟,嘴巴用力地往上顶,试图将她手里的碗拱开。 小家伙,还挺机灵。 夜清染垂眸,视线若有似无地瞟过二郎身上,碰到海碗的嘴唇不自觉地上扬。 她,自然是知道水里下了药。 也知道,那壮汉火急火燎离开,是去夜家报信了。 夜语嫣要找她,那个便宜爹爹,似乎也在全城搜寻她。 否则,就凭夜语嫣的能力,是绝对不能让全城戒严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有人让她死,就有人让她生,夜清染初来乍到,实在太弱小,她必须借助夜家的内斗,为自己争取生存的空间。 嘈杂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夜清染眸光微凛,手里的海碗倏地砸落在地上。 “砰”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 紧跟着院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大群身着劲装的带刀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速度包围了整间院子。 她,视线延伸至门口,只见他周身敛着贵气风流,携着风流倜傥,徐徐而来。 “清染,你受苦了。” 那温柔的声音,犹如暖玉,落入耳中,并不让人觉得排斥。 手,突然被捂住,他掌心的暖意,令夜清染猛地回神。 原以为前来院子的会是便宜爹,却不成想,居然是昭王宇文玄。 二郎不满地挥动爪子,狠狠地朝着宇文玄的手背挠了下去。 “嘶……” 这小家伙很听话,从来都不会在外人面前乱叫唤,夜清染没料到怀里看似没有杀伤力的小奶狗,一爪子下去,竟然能够将昭王的手背划得血肉模糊。 顿时,她有些慌了,失声道:“你怎样?” 话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这小不点哪来的?爪子的戾气还挺重。”宇文玄眉眼间依旧堆着温柔的笑意,他丝毫不在意手背的伤口,顺势用受伤的手,按住了二郎的后脖颈,将它从夜清染的衣襟里提溜出来。 二郎,挥动着小爪子,冲着宇文玄呲牙咧嘴,敌意满满。 夜清染担心小家伙会被处置了,赶紧上前,伸手欲要将二郎夺回来。 “清染,这就是夜大小姐下令通缉你的原因?” 他平静的语调没什么波澜,将手里的小奶狗往夜清染的眼前推送,不急不缓道。 它,毛茸茸的皮毛被扯着,小脑袋耷拉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有一闪而逝的幽兰色,俨然一副受气包的委屈模样,看得她心疼不已。 “清染,你若下不了手,就由本王替你代劳。” “你要做什么?”夜清染很护短,二郎已经被她纳入羽翼下,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它。 她干净利落的质问声,在简陋的小院上空回荡,无形中,周围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清染,妖族擅伪装,你别被它的乖巧外表蒙骗了。” “昭王殿下,请把二郎还给我。”二郎是狼妖还是狗,夜清染有眼睛,自然能分辨,在她眼里,二郎不过就是跟哈士奇长得长不多的小奶狗。 宇文玄手背上的血,顺着手踝延伸至掌心,殷红的色彩沾染在二郎银灰色的皮毛上。 他,根本就不听夜清染的,转身命令下人,将二郎抱走交给夜语嫣。 夜清染急了,快步挡在宇文玄面前,厉声道:“宇文玄,你敢!” “清染,为了你的安危,本王没什么不敢的。”语毕,他温暖的眸子掠过一丝清冷,掷地有声命令,“来人,将狼妖带下去,交给夜大小姐处置。” 小家伙扑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夜清染,在对上它求助眼神的刹那,夜清染那刻冷寂的心,就像被刀子狠狠捅了一刀,剜心彻骨得疼。 “宇文玄,今日若是二郎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夜家,她本就要回的,既然正面冲突避免不了,夜清染也不介意将夜家闹得鸡飞狗跳。 敢动她的狗,后果自负! 撂下狠话,夜清染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身后的男人,直接追着带走二郎的侍卫离开。 “主子,您的伤需要包扎。” “普通皮肉伤而已。” “主子,依属下看,那条狗凶是凶了些,可跟狼真没什么关系,况且三小姐对那狗用情颇深,您这么做又是何苦呢?” “狗若继续待在清染身边,夜语嫣不会放过她,城主夜天琪耳根子软对嫡女极宠,定会迁怒于清染,如今落雪城中妖族奸细作祟,已经连续半月出现了人命案子,父皇已经震怒,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能让清染陷于险地。” 夜清染一路追着侍卫,到了夜家大宅。 门口,夜语嫣已经满脸看好戏的姿态:“小贱人,你一个废物想跟本小姐斗,简直痴心妄想!早把狼崽子交出来,不就皆大欢喜了,也省得惊动父亲大人和玄哥哥了。” 言语间,夜清染已经被十几个下人团团围住。 “二郎还我!” 她目不斜视,周身散发着凌厉迫人的气势,朝着抓着二郎的侍卫逼近。 直接被无视的夜语嫣,气急败坏道:“来人!给本小姐上,宰了小贱人和她的狼崽子!” 第4章 一言不合就开打,我的二郎我做主 围上来的下人,跟昨晚上夜语嫣带来的粗妇婆子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们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 夜清染目光犹如犀利的刀锋,扫过面前的人墙,脚步不停地连续往退。 “小贱人,你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才知道怕,晚了!” 夜语嫣挑衅怒骂的声音她充耳不闻。 迎面,有寒光乍现,带着迫人的煞气而来。 她猛地侧身,快速地夺过致命一击。 好强的剑气! 勉强站稳脚跟,夜清染发现垂落在耳鬓的发丝直接被削掉了半段。 “嗷嗷……”二郎使劲刨着她的衣襟,四条小短腿拼命地蹬着,呲牙咧嘴的样子,仿佛随时都要冲出怀里,跟那些与夜清染为难的下人拼命。 所谓忠犬,当如是。 夜清染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脚跟,轻按着小奶狗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道:“冷静点,我没事。” 它,仰头,黑漆漆的眼睛里,浮动着蓝色的光晕,就像是浩瀚的海洋,给人一种汹涌澎湃的错觉。 她,对上它视线的刹那,整个人仿佛都要被吸入似得。 二郎,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原本躁动的小身子,立刻就安静下来。 “小贱人,死到临头了,还敢跟狼妖互诉衷肠,吃本小姐一鞭!” 噬魂鞭夹着凌厉的气势,朝着夜清染的方向逼近。 退路,被阻断! 避无可避! 夜清染杏眸深沉,望着劈头盖脸而来的噬魂鞭,瞳孔不受控制地骤缩。 她将二郎紧紧地搂在胸前,脚下一个回旋,整个身体犹如原地打转的陀螺,以极快的速度背过身。 原主生母极其美貌,可惜却是个普通人,在北魏以武为尊的世道里,地位低下,只能是贱民。 而夜天琪因为贪图夜清染母亲的美色,将她的母亲纳入府中为妾,次年夜清染呱呱坠地。 北魏,作为跟妖族疆域最临近的国家,为了拥有可以跟妖族抗衡的势力。 祖先们从很早之前,就已经规定了举国上下,所有的北魏子民,都必须经过洗髓。 而所谓洗髓,就是将人族的平庸经脉彻底改头换面,强行将普通的肉身冶炼成适合修炼各种上乘功法的体质。 在经过了最残酷的淘汰之后,能够存活下来的人,都成为了抵御妖族的精英战士。 而这些优秀男女结合生下来的后代,都天赋异,禀遗传了父辈或者母辈的能力,不需要再经历洗髓便可拥有常人甚至是妖族都无法匹及别的能力。 因此,北魏虽然地理位置不尽如人意,但是魏帝代代都实行优胜劣汰的制度,讲究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是能力超绝,无论什么出身,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百余年下来,三国群雄割据的疆域版图,在悄无声息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北魏,立于妖族强大势力的危墙之下,在一次又一次跟妖族的战斗过程中,渐渐成长为三国中军事力量最为强大的国家。 在这个国家,能力强者为尊。 是否天赋异禀,成了区别贱民和贵族唯一的标准。 夜清染作为落雪城城主的女儿,母亲虽然是普通人,但是父亲却是能力卓绝的一方霸主。 她出生之后,却并没有继承夜天琪的天赋异禀。 这样的女儿,对落雪城之主来说,无疑是种耻辱。 洗髓,成了她出生后,修炼的第一课。 初生婴儿的洗髓,成功率极低,通常一百人中,能够扛过去这非人的痛苦的,寥寥无几。 剩下的婴儿,都是非死即伤。 可即便如此,很多出身卑微的普通人家,为了改变命运,也不惜拿各自的亲生孩子做赌注。 赢了,便是一本万利。 输了,不过一条性命。 在妖族猖獗的世道,人命本就不值钱的。 刀光剑影从眼前掠过,鞭子轰然坠地的声音,刺激着夜清染的耳膜。 脑海里突然蹦出许多有关洗髓的信息,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原主被夜语嫣口口声声骂“废物”了。 原来,夜清染的母亲,拿了自己的性命换取了女儿平安活下去的权利。 她,没有经过洗髓,不具备修炼功法的能力。 母亲为了女儿平安,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却是生父的厌弃。 十六年来,将夜清染就像个垃圾般,被丢弃在夜家最偏僻的角落里,受尽欺凌,最后被活活打死! “轰!” 惊人的巨响声,透彻云霄。 刹时,夜府上空,浓烟滚滚,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夜语嫣的噬魂鞭,毫不拖泥带水,狠狠甩在了夜清染的后背。 不过,那声皮鞭和肉亲密接触的“啪”声,在爆炸带来的撼天动地的巨响中,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发生什么事情?” “大小姐,奴才不知!” “滚开!一群废物!” 夜语嫣气急败坏地踹开跪地禀报的下人,用力地抡直鞭子,发泄似得再次朝夜清染后背甩过去。 后背火辣辣地疼,刺激着夜清染每一根神经,凌厉的风声从耳边划过,她护着二郎的双手,不自觉地再次收紧。 “嗷呜……” 就在这时,怀里的小家伙,发出了类似悲鸣般的嚎叫声。 夜清染猛地挺直腰背,奋不顾身地往地上躺下,动作颇为狼狈地打滚,试图避开夜语嫣的鞭子。 “啪!”清脆的鞭声划过她的耳边。 只是,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发生。 还未反应过来的夜清染,只听夜语嫣失声尖叫,然后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身体被打横抱起来,她的注意力始终在怀里的二郎身上,只见它小脑袋犹如捣蒜般上下来回点,长嘴张开,露出两排尖锐的牙齿,朝着她头顶上方的英俊男人发出警告。 这小家伙,是在吃醋吗? 这种时候,夜清染并不排斥宇文玄插手,她要的本就是浑水摸鱼,夜家越乱,对她和二郎来说,就越有利。 “清染,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时间刚刚好。 夜清染脊背挺直,身体有控制地落在宇文玄的胸膛前,她并没有触碰到他,可从夜语嫣的角度,却恰好是男女之间的亲昵姿态。 “夜清染你个贱人,跟你那个狐媚子娘一个德行,敢勾引我的玄哥哥,我抽死你!” 那张妍丽的脸庞,表情变得极为扭曲,夜清染冷眼看着,抱着二郎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现在,无异于是一场豪赌。 她将赌注压在了宇文玄对原身夜清染,究竟能维护到什么程度? 正面完全暴露在外,只要他对夜语嫣有丝毫妥协和犹豫,二郎和她势必会再次受到噬魂鞭的鞭笞。 那道鞭子带着猩红色的光芒,势如破竹般地朝她迎面袭来。 夜清染和二郎目光出奇的一致,都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牢牢地锁定在那条破空而来的鞭子上。 手腕处,扒拉的小爪子肉垫,乖巧地婆娑着她的皮肤,恍然间,她好像感受到小家伙在安慰她。 明明是那么弱小的生命,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明明只是一条可爱的小狗,却被强加了一个“狼妖”的身份。 是非黑白,全都掌握在强者手中! 夜清染不认命! 被打横抱的夜清染,在噬魂鞭击中她的刹那,周身徒然笼上了一层幽兰色的光芒,将带着猩红色戾气的鞭力毫不客气地弹了回去。 瞬时,木屑炸起。 “啊!” 紧跟着,尖锐的女子惨叫声刺破了夜家大宅的上空。 夜语嫣身体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弹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夜府门口的石狮子上,一口鲜血喷出。 第5章 没头发的尼姑,我的二郎会变身 全身的血液在沸腾,夜清染觉得自己身体就像是着了火,热得异常。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如同昨晚上,那个银发男人抱着她强吻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感觉。 夜府大门口,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瞬间陷入了混乱当中。 夜语嫣被人如同众星拱月般围住,哪里还有人顾得上清染和昭王这边的情况。 “清染,你怎么样了?” 耳旁,温柔的声音中,透着焦灼,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宇文玄情绪的异常波动。 “嗯~~”喉咙里有控制不住的声音溢出来,夜清染秀眉蹙紧,脸上表情极为痛苦。 二郎在她怀里也变得躁动不安,夜清染紧紧地搂着它,生怕它身上的反噬力量伤到它,几乎连想都没想,挣扎着要从宇文玄的怀里下来,将二郎放回到地上。 “清染,别动,危险!” “你、放开、我!” “嗷嗷……” 夜清染拒绝接受宇文玄的帮忙,二郎像是心有灵犀,在她怀里仰着小脑袋,呲牙咧嘴地冲他叫。 宇文玄眸色微沉,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不容置喙的神色:“闭嘴。” “嗷呜……” 二郎很乖,对着外人的时候,几乎不发出声音。 被痛苦折磨的夜清染,隐约间听到它的嚎叫声,勉强地睁开眼睛,只见小家伙黑色的瞳孔里,有道冰冷的蓝光一闪而逝。 男人和狗,对视。 火花四溅。 “殿下,在下有失远迎。” 忽得,一道低沉稳重的男声,强势地打破了院门口的纷扰气氛。 那些围着夜语嫣不知所措的下人看到夜天琪出现,急忙上前禀报:“城主,大小姐被三小姐打成重伤了!” 夜天琪闻言,冷硬的眉头上挑,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 他大手抬起,话锋急转,语气中听不出情绪,沉声道:“昭王殿下,你当真要为了一个没用的女子,伤了小女语嫣的心?” 这是在说她! 身体炸裂般的疼痛,在渐渐地过去,二郎一下一下地舔着她的手掌心,那软软的,糯糯的,湿湿的触感,令清染感到熟悉和心安。 耳鸣已经停歇,她清楚地听到了父亲夜天琪对她的评价——没用的女子。 夜清染双手环抱着二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忽得,她停止了在宇文玄怀里挣扎,挑衅般地抢白:“父亲,我是夜清染,是你放养在东郊庄子十六年的亲生女儿,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女子!” 话音落下,夜天琪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父亲……” 昏迷的夜语嫣在大夫的金针刺激下,已经苏醒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娇滴滴地找父亲。 夜清染目光清冷,眼睁睁地看着夜天琪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急速转身,朝着他的嫡长女疾步行去。 “大夫,我女儿如何了?” “回城主,大小姐只是气滞血瘀,血吐出来也就好了。” “父亲,您一定为女儿做主!” 夜语嫣眉眼间满是委屈的表情,矫揉造作地控诉出声。 “把大小姐送回房间。” “父亲!当着昭王殿下的面,女儿不敢造次,您若是觉得女儿无理取闹,大可以看看小贱人怀里抱着的玩意儿!” 那尖尖细细的手指,戳向夜清染怀里的银灰色绒球,二郎下意识地往清染的怀里缩了缩小脑袋。 夜天琪目光中带着凌厉的锋芒,直直地射向他们,夜清染将下巴仰高,身体故意往宇文玄的怀里再靠了靠,不甘示弱地回击:“大姐,你说谁是小贱人?” “不要脸的小贱人,你到底要贴着昭王殿下到什么时候?”夜语嫣气急败坏地怒骂。 当着整个夜府的下人面前,夜清染犹如地底泥般,尊严被肆意地践踏。 她冷笑着,身体的动作十分听话,已经准备从宇文玄怀里撤离。 上一世的生存法则告诉她,当你很弱小的时候,要学会利用不择手段地利用身边一切资源,哪怕你活得猪狗不如,为了活下去,都要这么去做! “清染,其实你大可不必……” “王爷,正如父亲所说,小女对殿下而言,只是个无用之人罢了。”此人表面上温润如玉,实则深不可测,她只能稍加利用,否则容易露出破绽,夜清染脸色沉冷,巧妙地翻身,错开了宇文玄再次上前扶住她的动作。 宇文玄手扑了个空,动作略微僵硬,尴尬之色溢于言表。 “小贱人,看在你贪生怕死的怂样上,本小姐就网开一面,只要你将手里的狼崽子交出来,本小姐可以替你向父亲求情,饶了你!” “嗷嗷……” 二郎小爪子使劲扒拉着夜清染的胸口,探出脑袋,冲着夜语嫣呲牙咧嘴,发出似狼非狼的嚎叫声。 这小家伙该是通灵性的,知道她被人欺负了,拼了命地维护她。 因为它叫声酷似狼叫,夜语嫣便指狼为狗,颠倒是非黑白,二郎身陷险境不自知,依旧尽它微薄的力量保护她。 夜清染心里暖暖的,手不自觉地揉了揉二郎的脑袋,嘴巴凑到二郎的耳边,轻声安稳:“二郎乖,我不会有事的。” 温柔的声音落下,怀里小奶狗的躁动,立刻就安定了下来。 她,眉眼弯弯如心愿,嘴角会心一笑。 忽得画风急转,夜清染目光沉静,嘴角的笑意收敛,嘲讽出声:“大姐,你骂我是贱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作为贱人的父亲,他又是什么东西?” 质问的话音掷地有声,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耳中,顿时窃窃私语声不断。 夜天琪脸色肃然,刀削的面容上,神色并不好看。 “贱人!你挑拨离间!”夜语嫣没想到夜清染会反将一军,气恼地推开搀扶她的下人,朝着夜清染冲了过去。 “夜语嫣!” 宇文玄见状,冷着脸喝止出声。 他跨步上前,试图挡在夜清染的身前。 不过,夜清染早他一步,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不甘示弱地正面跟夜语嫣交锋。 “作为父亲掌上明珠的大姐,你有我这个贱人妹妹,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夜、清、染!你找死!” 夜语嫣猛地提下脚步,手心里蓄积的猩红色火焰朝着夜清染的天灵盖,狠狠地拍了下去。 “轰!” 巨响声,在大宅门口炸响,声音堪比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声。 夜清染脊背挺直,视线落在脚尖处,那个近在咫尺的黑色巨坑,瞳孔微不可查地皱缩。 后背,在不自觉间,已经冒汗了。 直到这一刻,她对人族修炼上乘功法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强者实力? “父亲,我要杀了她!” “够了!”夜天琪大掌一挥,替夜清染挡开了夜语嫣再次歇斯底里的攻击。 “父亲,夜清染勾结妖族,该杀!” “大姐,东西能乱吃,话不能乱讲哦,当着昭王殿下的面你这样信口雌黄,会让父亲难做人的。 夜清染不甘示弱地回击,丝毫不掩饰她不满的情绪。 “还说没有!你敢说怀里抱着的不是狼崽子!”夜语嫣手狠狠地抓住二郎的脖颈,手用力地往上提,将它提溜到夜天琪的面前,愤愤道,“父亲,您别听夜清染胡说八道,证据确凿容不得她抵赖!” “嗷嗷……” “把狗还给我!” “嗷嗷嗷……” “妖族是没人了吗?连个狼嚎都叫不全,蠢货!” 夜语嫣手捏着它的脖颈,手不停地晃动,将二郎小小的身板甩来甩去,鄙夷地挑衅出声。 二郎脖子被掐住,那小模样小眼神,实在是太可怜了,看得夜清染一阵心痛。 几乎是不假思索,她箭步上前,上手直接抓住夜语嫣的发髻。 “啊!夜清染,你放手!” “夜语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头皮被人抓掉的感觉舒服吗?” 说着,她手上的力道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重了。 “啊!痛!痛啊!来人…啊……” 夜清染就像个泼妇般,双手狠狠地拉扯着夜语嫣的头发,毫不示弱地厉声道:“爪子松开,把狗还给我!否则,我保证让你成为北魏第一个没有头发的尼姑嫡女!” 是夜。 月色皎洁,朦朦胧胧地洒在红叶阁内。 屋子里,女子乌黑的发丝,随意地散落在床头,肤色略显暗淡的脸庞上,神情颇为不安。 她,时不时发出呓语声:“二郎…不要…二郎…” 被窝里,一团银灰色的肉球,磨蹭着她修长脖颈的白皙,白日伪装的黑瞳骤然转换成宝石般璀璨的湛蓝色。 莹白的月光打在它身上,渐渐地,幽兰色的光晕熏染了整个床幔,朦胧的光华一闪而逝。慢慢的,那团银灰色的绵软幻化出了一个男子的轮廓…… 第6章 王爷求放过,二郎是公的 男子面容妖娆,一头银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后背。 他,赤裸着身体,端坐在床里侧,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流转着诡异莫测的变幻光泽。 忽得,他俯身,凑近睡得并不安稳的清染,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勾勒着她侧脸,最后指腹停留在清染殷红的唇瓣上,不轻不重地往下按去。 “嗯~~”睡梦中的清染,秀眉蹙紧,发出闷哼声。 银发的俊美男子,整个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两人瞬间笼罩在淡蓝色的光晕之中。 “女人,你对本座又亲又抱的,是不是该对本座负责呢?” 说着,他指腹来回地婆娑着熟睡清染的唇瓣,俯身,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的唇。 两人的唇齿间,隐约有一颗极细小的圆形颗粒,正在闪耀着灼人眼球的白光。 那一缕缕吸收了月光精华的气息,从四面八方窜入两人的唇齿依偎间,不一会儿,那团笼罩在两人身上的淡蓝光晕也随之消失。 他不着寸缕的身体,紧紧地贴在清染身边,伸手抓过她一缕发丝随意地把玩,不疾不徐地魅惑出声:“你们人族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女人你享用了本座集千年日月精华的内丹才得以保全性命,又当如何,嗯?” 翌日。 醒过来的时候,清染只觉得浑身就像被车子碾压过般,酸痛得不行。 她吃力地撑起身体,坐在床边,双手放在太阳穴揉捏,心里泛起了嘀咕:怎么回事?难道是穿越到古代水土不服浑身说不出的酸痛难受。 “笃笃笃……” 房门被人敲响。 外面,有陌生的女子声音传来:“三小姐,奴婢可以进来吗?” 昨天,夜语嫣差点被一个没有任何修为傍身的废柴抓成了秃子,这个消息经过整个晚上的发酵,夜清染彻底地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而昭王对夜清染的维护之情,也是毫不避讳地展示在人前。 这一切,都逼着城主夜天琪不能发作,为了不落人口实,他只能硬着头皮将三女儿留在大宅之中。 “进来吧。” 夜清染暗自盘算着如今的处境,冲着门口扬声道。 “奴婢春香,给三小姐请安。” 来人的声音很甜,头上扎着双环髻,模样看着也挺亲切。 正思索间,她落在被褥上的手,忽然觉得热乎乎的。 转头一看,只见二郎乖巧地趴在她手边,正在那舌头舔她的手背。 软软热热的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她,清染觉得很痒,便将手移开,柔声道:“乖,别闹。” “嗷嗷……” 只是,这小家伙似乎不买账,她手刚挪开,两条前爪就已经扒上她的大腿上。 这时候,外头有吵闹的声音传来,清染正好要起身。 结果,二郎前爪子牢牢地扣住她的衣裙,后面的小短腿用力地往后蹬,嘴里一阵哼哼唧唧。 清染低头,看着它使出吃奶劲的滑稽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宇文玄不请自来,进屋子的时候,正好撞见夜清染双手抱着小狗,将它高举到跟她平视的位置,笑眯眯地逗弄那条叫二郎的宠物狗。 “清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昭王殿下,你找我有事?”昨天她能够顺利过关,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也是出了不少力气,关于宇文玄这笔桃花债,夜清染在脑海里并没有搜寻到任何相关的记忆。 “嗷嗷嗷……”臭小子,敢跟本座抢人,找死! “这狗看着平平无奇,倒是挺凶。”宇文玄随意地落座,也不在乎二郎对他的不友善,出声道。 醇厚温润的声音,犹如阳春三月的润物细雨,轻轻浅浅地散落。 清染将二郎揽入怀中,二郎脑袋顺势就靠在她的心口处。 宇文玄对上那只狗的无辜懵懂目光,不知为什么,他居然觉得这狗似乎在挑衅。 小奶狗听话乖巧,就跟自家的孩子听话讨得大人欢心一样。 她手温柔地抚摸着二郎的毛发,笑道:“二郎,这是昭王殿下,不可以没有礼貌的哦。” “嗷嗷嗷……”人族算什么东西,妖族才是最强大的存在,无知的女人,你懂个什么? “殿下,我的二郎被昨天在门口的事情吓到了,情绪有些激动,还请见谅。” 说着,清染招呼春香去沏茶。 “清染,这些年,你受苦了。” 这话怎么说的?怎么看这宇文玄的架势,就像是对女子用情颇深的模样,不应该啊? 原主脑袋里,对宇文玄这个人,根本没有任何记忆呀? “平民百姓哪里有不苦的,清染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苦。” 宇文玄温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对面女子的身上,陷入了沉思。 清染,你当真忘记了吗? 他的目光里,有淡淡的伤痛,不似作假。 她的无动于衷,似乎让他难过了。 “嘶……” 夜清染探究的目光落在对面宇文玄身上,手掌心传来一阵钝痛,她冷不丁倒抽了口凉气。 低头,正好对上小家伙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望着她。 撞上这样纯净的眼神,清染责备的话,顿时就所不出口了。 “我看看,手有没有出血?” 宇文玄关切地拉过她的手。 “嗷嗷嗷……” 她反应不及,只见二郎小爪子挥起,敌意十足地朝着宇文玄昨日受伤的手背处划了下去。 “嗷…嗷…嗷…” “你以为本王还会被你偷袭成功,嗯?” 宇文玄一手抓着清染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趋势,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二郎挥过来的两只戾抓,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严肃道。 二郎小脑袋耷拉,似乎是被吓到了,小身板不停地磨蹭着她的胸口。 仪表堂堂的北魏皇族,居然跟一只未成年的小奶狗计较上了。 一人一狗,彼此对视,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暗中叫着劲。 夜清染尴尬极了,尝试着将手从宇文玄的掌心抽回,可是他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却偏偏让她抽不出手来。 再看二郎,看它那委屈的小模样,明显就是一副“我的地盘,谁敢撒野”的霸道劲头。 “咳咳……王爷。”尝试着换个称呼,谈话气氛不会太生硬,“清染在庄子里生活的时候,见到公狗都是有领地意识的,二郎是只公狗……” “清染把本王当做什么了?” 宇文玄冷不丁打断她,温润的脸庞上,神色有些受伤。 “王爷,清染自幼在乡间长大,若是有什么冒犯,还请见谅。”言语间,她手腕用了个巧劲,直接挣脱了宇文玄的掌心。 “嗷呜……”可恶的女人,当着本座的面,跟野男人眉来眼去,看本座晚上怎样收拾你! “看来你的狗,不愿意安分地当条狗。” “嗷呜嗷呜……” 眼前的地位尊崇的男人,情绪有了明显的波动,她知道这是不高兴了。 “二郎,闭嘴!” “嗷呜……”女人,你放肆! “呜呜呜……”你放手,放开本座,你个粗鲁的女人! 清染见小家伙不配合,也不指望它能懂什么大道理,直接上手将二郎的长嘴捏住了。 她眉眼间满是清冷,脚步后退了一步,跟宇文玄拉开段距离,疏离道:“王爷,是清染管教无方,您大人大量,别跟民女的狗一般计较。” “来人,将夜清染拿下,如若反抗,杀无赦!” 中气十足的浑厚声音,在院子里骤然响起,直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屋子里冲进来几张熟悉的面孔,清染第一时间就认出,这些人是昨日在庄子上为难她的捕快。 第7章 遭人污蔑难脱罪,只为二郎在身边 落雪城,县衙正堂,明镜高悬下,六具尸体一字排开,散发着令人作恶的臭味。 “啪”惊堂木乍起,县官端坐上首,义正言辞开腔:“来人,将嫌疑犯押上来!” “威武……” 夜清染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被两个高壮的衙差强行带进了大堂。 “跪下!” 膝盖窝被人大力地踹了一脚,清染双腿大软,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堂下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县令肥头大耳的,看着就是一副脑满肠肥,昏庸无道的熊样。 夜清染不动声色地敛眸,将视线放到了那些用白布掩盖的一字排开的担架上面。 一阵阴风吹来,将离她最近担架上的白布掀开了一角。 “呕……”县令忍不住呕吐起来,厌弃地捂住口鼻,厉声命人将尸体上的布盖回去。 “县令大人,既然你的手下说是我勾结妖族杀害了这些人,但清染连这些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如果大人想这样潦草地定了民女的罪,恐怕民女的父亲也是不会答应的!” “夜清染,你好大的胆子!敢对县太爷不敬!” 自古昏聩无能的官员身边,都有个狐假虎威的势利师爷,清染视线瞥了眼费县令身侧的小桌案,只见一个穿着藏青长褂的瘦高中年男人,正用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厉声指控。 她无视师爷的挑唆,直接将话头抛出:“费大人,民女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冒犯大人的意思,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会跟小女子一般计较的,对吗?” 落雪城的头把交椅是城主夜天琪,在北魏这个以实力论高低贵贱的国家,地方县令的地位并不高。 夜清染一顶高帽子给费县令带上,他心里舒坦了,想发怒的念头也就打消了。 “夜清染,本官接到举报说,最近城中发生的命案,皆是由你勾结妖族所致,你可知罪?” “大人,清染冤枉!” “犯罪的人都喊冤,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公堂之上,有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面对对方的指控,清染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那人红色劲装,腰间佩剑,周身散发着英气的中性气质,从拥挤的围观人群中脱颖而出。 她,三步并两步,大刀阔斧地朝夜清染走近,居高临下地威胁出声:“咱们北魏衙门的刑罚五花八门,本姑娘奉劝你一句,还是从实招来为妥。” “雪大人,你怎么有空到本官的小衙门来?” 夜清染蹙眉,看县官对红衣女子点头哈腰献殷勤的狗腿模样,大致在心中有了计较。 看来,这个红衣女子来头不小。 “费大人,这些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清染都一无所知,实在不知该如何招认!” 清亮的女声,在公堂上毫无畏惧的响起,打扰到了享受众人瞻仰膜拜的红衣女子的雅兴。 “夜清染,别以为你是落雪城主的女儿,便可以肆意妄为!我警告你,费大人这里有门,我雪灵芝这里别说连门,就是窗户都不会有!” “雪大人,你待如何?” “不如何,就是想请你吃顿饕餮大餐!” 她红色的精装被风吹的肆意张扬,坚定狠辣的声音里,不带任何造作之色。 伴随着雪灵芝话音落下,她已经扬手,招呼衙差搬上了刑具。 老虎凳已经装备完毕,只等受刑之人坐上享用便可。 “夜清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的。” 夜清染目光落在血迹斑斑的刑具上,眉眼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这些东西在上一世沦为杀人机器的生涯中,早已经司空见惯,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现在的情形,她只能够一往无前。 二郎,是她来这个世界上,唯一想要守护的,是她坚持努力生活的动力,如果连它都保护不了,夜清染也找不到继续百折不挠地活下去的意义了。 她冷眼挑眉,嘴角勾起,冷笑质问:“你想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是用在被冤枉的人身上,这个词用在你身上……”雪灵芝眼里满是鄙夷,啧啧道,“夜清染你勾结妖族,背信弃义,不配!” 掷地有声的话音落下,清染就被人强行押上了老虎凳。 她,冷笑,任由衙差将冰冷沉重的铁链缠住双手双脚,削瘦的脸庞上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不怕?” “雪姑娘,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好笑吗?”她为什么要怕?既然夜语嫣设了必杀局,就不是她苦苦哀求就能解决的。 “你……”雪灵芝气结,冷脸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就当是为这些枉死的百姓讨点利息!” “费大人!” “雪姑娘,下官在!” “赶紧下令啊!” “是,是!”费县令闻言,立刻冲着衙差高喝:“用刑!” 衙差搅动座位底下的一个传动装置,熟悉的齿轮“咔咔咔”磨合声,清晰地传入夜清染的耳中。 渐渐的,绑在手臂上的铁链子越收越紧,勒得她胳膊的肌肉撕裂般得痛。 “只要你说出潜伏在落雪城的妖族奸细在何处,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了。” “我、没、做、过,你让我说什么?” 雪灵芝蹙眉,她嘴唇抖了抖,想要驳斥夜清染,可在对上那双倔强坚定的黑眸时,她犹豫了。 “雪姑娘,这种粗活就交给下官一个人来就行了,您就在一边坐着就行。” “去,你们快给雪姑娘看座。” 费县令是什么东西,雪灵芝从京城出来的时候,心知肚明。她立志当最优秀的仵作,可家里不允许,好不容易说服了父亲进了孔雀司当捕快,就是为了惩恶扬善。 前几日,她听说落雪城出了妖族奸细,又死了好几个人,便从隔壁县城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目的很简单,就是绝对不能让费县令这个昏官,将此案草草了事。 “费县令,你确定夜清染就是涉案的关键人物?” “雪姑娘,这是夜大小姐亲自举报的。” 闻言,雪灵芝大义凌然的脸色有了微妙的转变。 她冷声反问:“可有实证?” 铰链一直在收紧,夜清染紧咬着要关,强忍着双手双脚要被折断的痛苦,硬是一声都不吭。 在场围观的百姓,从刚开始抱着开好戏不屑的心态,渐渐地发生了转变,纷纷对夜清染产生了由衷的佩服。 “这孩子,会不会是被冤枉的?” “到底是城主的骨血,就是有骨气,都疼成那样了,连吭气都不吭一声。” “哎…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就没了娘,没娘的孩子就是没人疼,没人爱……” “听说,昨日夜语嫣和夜清染在夜府门口大打出手,夜语嫣直接被打成重伤,还吐血昏迷了呢。” “夜清染没经过洗髓,也能修炼吗?夜大小姐那手噬魂鞭甩得出神入化,怎么可能?……” “听说昭王殿下当时正抱着夜清染……” 流言蜚语在公堂之上漫天飞,落入雪灵芝的耳中,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她才了解原来夜清染根本就是个修为全无的废物。 勾结妖族? 残害百姓? 心中冷笑,她差点就被夜语嫣当成了棒槌使唤了。 “这些尸体便是最好的证据。雪姑娘,您看这些尸体身上的伤痕,都是被妖族身上的戾气所伤。” 突然的话音传来,清染余光搜过人群,惨白的唇艰难地开合,倔强出声:“清染今日若是受刑至死,只怪自己时运不济,遭了奸佞小人的污蔑暗算!” “三妹,你胆子当真是可以包天了,当着孔雀司神捕的面,就敢出言不逊污蔑雪大人,简直不知死活!如今,就算是父亲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听着熟悉的矫揉造作声音,夜清染因为痛苦而苍白不堪的脸上,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很好,夜语嫣,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第8章 清染自救,我的二郎男友力十足 雪灵芝箭步上前,脸色不善地将继续摇动转轴的衙差踢翻在地。 紧捆在清染身上的铁链子,立刻就开了。 “雪大人是觉得这老虎凳不够刺激,想给我那人面兽心的三妹换个新花样试一试?” 夜语嫣眼里闪过阴毒的光芒,一脸的得意。 清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手垂落从十字架上掉在大腿上,手砸在腿上的瞬间,双腿居然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该死的! 四肢缺血过于严重,已经处于麻痹阶段,若是再不活动,就算夜语嫣没玩死她,她就已经残废了。 “嗷呜……” 心里咯噔一下,熟悉的嚎叫声,刺激着她的耳膜。 猛地,她抬头,充满血丝的眼眸里,在映入那个银灰色的身影时,黑眸里快速地掠过一道微不可查的幽蓝光泽。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闯过重重阻隔,朝着她的方向奋力冲了过来。 “二郎!” 那双掩藏了蓝眸的黑瞳里,清晰地倒映着夜清染狼狈虚弱的模样。 “嗷呜……”蠢女人,享用了本座千年内丹,居然这样不堪一击,真是丢人! 清染抱着二郎,清楚地感觉到它的狂躁和激动。 她吃力地挪动手臂,试图摸着它脑袋,安抚它的情绪。 这时候,夜语嫣突然发难,将二郎从她怀里提溜起来,往地上狠狠地摔了下去。 “夜语嫣,你敢!” “三妹,好歹我也虚长你两岁,是你的长辈,对待长辈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吗?” 夜语嫣眼里满是鄙夷,手里的力道丝毫没有减轻的趋势,毫不迟疑地将手里的小奶狗,像丢垃圾般掷了出去。 “不要!” 清染慌了,顾不得手脚麻痹恢复不过来,惊呼的同时,她身体已经奋不顾身地朝着二郎甩出去的方向扑了上去。 “嗷呜……”笨女人,你动作倒是麻利点呀,本座的妖力都转移到你身上了,你到底会不会用啊? 整个身子腾空而起的瞬间,夜清染觉得浑身的经脉有种炙热的烧灼感,身体就像是蕴藏了一股巨大的能量,急需要找个出口宣泄出来。 电光火石间,她觉得笨重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那双竭力想要伸长的双手,掌心忽然一沉。 “二郎!夜清染喜上眉梢,发自内心地呢喃出声。 她手动作极快,将二郎往自己的怀里捞过来,随即悬在半空中的身体便向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地往下坠落。 “二郎不怕了,不怕了。” “嗷呜……”蠢女人,你先顾好自己吧! 看小家伙似乎不太领情,还拿嘴巴来啃她的手背。 它牙齿啃在手背上,有点微微的刺痛,并没有破皮,清染知道二郎现在应该很不开心。 想想也是,主人被欺负了,那条忠心的狗狗会开心? 这种时候,忠心护主的狗狗都会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它的主人的。 思及此,夜清染胸中有股暖流升腾而起,搂着二郎的手更紧了紧。 笨女人,你搂着本座这么紧做什么? 喂!赶紧松开,本座要被你勒死了! 怀里的小家伙四条小短腿挣扎的厉害,夜清染眼看着自己的身子快要撞到地面上了,怀抱略微松了松,将二郎挪到了腹部的位置。 她担心撞到地面上的时候,冲击力太大,伤到小家伙就不好了。 忽得,腰际间有股温暖的力道出现。 “嗷嗷嗷……” 清染睁开眼睛,一张如玉的脸庞映入眼帘。 宇文玄搂着她的腰肢,稳稳地落在地面上,维护出声:“夜清染是本王的未婚妻,你们动她,便是跟本王作对!” 昭王此番前来,是来落雪城的夜家提亲,这个消息人尽皆知。 不过,大家都相当然地认为提亲对象定是城主最宠爱的长女夜语嫣无疑。 谁都没料到,如今炙手可热的昭王殿下,居然会求娶一个没用的废物。 消息一出,四座皆是惊叹不已,尤其是夜语嫣,那张趾高气扬的脸上,神色变得极为难看。 “玄哥哥,你疯了吗?夜清染不过是一介贱民,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废物……” “够了!”宇文玄沉声打断。 被呵斥的夜语嫣,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她咬牙切齿,紧抿着嘴唇,将矛头直指夜清染:“贱人,杀人偿命,别以为有玄哥哥护着你,你就可以逍遥法外!” 说着,夜语嫣疾步上前,发了狠似得,依次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夜清染,你勾结妖族,为祸百姓,你该死!” 这具尸体,女性,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撕咬伤口,像是被猛兽袭击所致。 耳旁有夜语嫣难听的讽刺声不断,清染却充耳不闻,她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了那些尸体身上。 她神态从容地推开宇文玄,径自下地,朝前面走近。 “清染,别去。” 身后,有温柔的磁性男声响起,夜清染脚步丝毫没有停滞,直接走到尸体面前蹲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 “雪姑娘,你不觉得这些人的死法太过了吗?” 清染不抬头,视线落在六具尸体上,面容沉静地反问。 雪灵芝英气的眉毛上挑,三步并两步上前,在所有人以为她会为难夜清染的时候,她居然毫无征兆俯身蹲下。 两人,肩并肩,彼此间离得很近,就像是朋友间寻常闲聊般,你一言,我一语,十分地投契。 “二郎,去闻闻,上面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回来告诉我。” 说着,夜清染将小家伙往地上一放。 “嗷呜……”蠢女人,你当本座是狗啊! 小家伙黑漆漆的大眼睛里,幽兰色的暗光一闪而逝,清染知道它肯定不乐意了。 心念流转间,她手温柔地揉着二郎的脑袋,凑近它耳畔,柔声细语道:“让愚蠢人类闭嘴的最好方式,就是用事实说话。二郎乖啦,就去闻一下下,好吗?” “夜清染,你指望这条乳臭未干的狼崽子,还不如求本小姐,说不定本小姐一高兴,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嗷呜……” “死狼崽子,滚开!” 清染没料到二郎会突然朝着夜语嫣发难,她眼睁睁地看着二郎迈着小短腿,奋力朝着夜语嫣的脸上扑了上去。 它小身板,不偏不倚地拍在夜语嫣那个嚣张女人的脸上,顿时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划破公堂上空。 二郎四爪子并用,上下开攻,只消片刻,夜语嫣的脸就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血痕。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的人都反应不及。 费县令双腿打颤,煞白着脸色,惊呼:“来人啊,快把那狼崽抓起来!” “嗷嗷嗷……” 清染看着二郎的脖颈被衙差粗鲁地提溜起来,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二话不说,她箭步上前,挡在了衙差面前,冷声道:“把狗放下!” “夜清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狡辩,这东西到底是狼还是狗,难道大家不会看吗?” 夜语嫣半张脸火辣辣得疼,赤红的双目里杀机毕现,发出最后通牒。 现场的气氛,骤然凝结成冰。 “大姐,我的二郎平时都是乖巧得很,从来都不曾伤过人,这公堂之上这么多人,为何它偏偏选中你?” “你……”夜语嫣气结,手里噬魂鞭蓄势待发。 “诸位,我的狗儿伤了夜大小姐,她脸上的伤口看着可怕,其实却不然。不信,大家可以比对这些尸体身上的伤口。” 说着,夜清染完全无视身后的威胁,转身,朝着雪灵芝,沉声道:“雪大人,清染一介平民想要跟强权斗,只能剑走偏锋,但清染所作,只是想替自己和二郎证明清白,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第9章 被逼退婚,二郎醋了 夜语嫣脸伤了,居然还被人要求,躺在死尸边,美其名曰——方便比对伤口。 而提出这个建议的,不是别人,正式孔雀司神捕雪灵芝。 经过比对,的确如夜清染所言,这些死者的伤口都宽度和夜语嫣脸上伤口的宽度并不一致。 “大姐,你才多大就老眼昏花了,是不是练功太辛苦了?”夜清染杏眸微眯,嘴角勾起淡笑。 “夜清染,你找死!” 伤了脸,被耍得团团转,夜语嫣恨不得立刻杀了眼前的小贱人。 只是,她才有动作,宇文玄高大的身形已经挡在了夜清染前面:“语嫣,你脸上的伤需要及时处理,若是留疤就不好了。” “玄哥哥……” 污蔑夜清染和妖族勾结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夜语嫣脑子快速一转,瞬时卸掉了周身的戾气,顺势将身子歪倒靠向了宇文玄。 那虚弱的声音,实在是矫揉造作。 再看她软软的身体,倒在宇文玄温柔的怀抱里,半张血淋淋的脸上,居然还露出了娇羞的面容,看得夜清染一阵恶寒。 这样也好,有宇文玄当挡箭牌,夜清染乐得轻松。 至少,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理想的了。 怀里的小家伙邀功似得将脑袋往胸口拱,清染的心口被捂得暖乎乎的。她温柔地按着二郎的脑袋,轻声道:“小家伙,以后就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嗷呜……” “开心吗?我也挺开心的。” “嗷呜……” 女子身形单薄,怀里抱着一条小奶狗,脊背挺直地走出衙门口,风吹过,扬起她并不体面的裙衫,只见她纤细的脚踝处,隐隐有血迹斑驳。 她,受伤了。 却是一声未吭。 而这个细节,同时被两个人注意到了。 宇文玄被夜语嫣缠住了脚步,暂时脱不开身,温润如玉的脸上,有一丝不耐烦的神色闪过。而一直陷入恭维圈的雪灵芝,目光也追随着那道萧瑟的瘦弱女子背影,渐行渐远。 昭王要求娶的对象是卑贱如尘的夜清染。 这个消息,就像是雪花片般,飞入了街头巷尾。 夜清染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目光,令她浑身都不自在。 忽然,前面的路被挡住了,她认出来是夜府的家丁。 “三小姐,老爷已经备好午膳了,请你随我们回府。” 呵,这是鸿门宴? 看来那个便宜爹是沉不住气了。 “嗷嗷……”女人,你不能回去! “二郎,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嗷嗷……”蠢女人,吃什么吃,本座是万妖之王,岂能吃你们人族的粗鄙食物! 夜府,牡丹亭,摆盘精致的美味佳肴,一一上桌。 夜天琪深沉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瞟过坐在对面的女儿身上,夜清染老早就察觉到了,却依旧不动声色。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谁先开口,就意味着谁落了下风。 “清染,你跟昭王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她抱着二郎的手稍微紧了紧,低垂的眼眸里掠过不屑,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父亲,女儿不过一介平民,自然是配不上昭王殿下的,只是……” “你有自知之明,为父甚为欣慰。” “嗷嗷嗷……”蠢女人,继承了本座的妖力却不会用,活该被你爹欺负! 怀里小家伙烦躁的发出声音,不知为什么,清染觉得着小家伙好像听得懂人话,透过它漆黑的眼睛,她明显得感觉到二郎在生气。 “二郎是在替我打抱不平吗?” 她俯身,将小奶狗贴到脸颊边,用很低的音量,亲昵出声。 “嗷嗷嗷……”蠢女人,谁要给你打抱不平!本座是在笑你没用,看不出来吗? 小家伙,还傲娇了。 心里暖暖的,清染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转移了. 夜天琪看着女儿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威严施压:“清染,你这是什么态度?” “吃个鸡腿。” 她慢条斯理地抓起一个鸡腿,往二郎的嘴巴里塞了进去,顿时引得二郎一阵嚎叫。 “这狗是什么东西,怎么还能狼叫?” 夜天琪一脸嫌弃,努力地克制情绪,冷声质问。 清染眉眼上挑,面对质问,不卑不亢地回击:“在父亲眼里二郎可能是狗不像狗,狼不是狼的东西,但它在清染这里,却是世上最珍贵的亲人。” 话音落下,她削瘦的脸颊上,已经布满了严肃的神情。 夜天琪被呛得哑口无言,脸色黑沉。 不过,清染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她忽得冷笑,嘲讽出声:“十六年前将资质平庸的女儿送到荒无人烟的庄子自生自灭,没有知会任何人。十六年后让卑微无能的女儿放弃追求自己的幸福,自然也不需要任何同意。父亲一贯都是如此的,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你……” “父亲,这饭食很精美,我的二郎很喜欢,女儿替它谢过。” 夜清染不顾夜天琪铁青的脸色,一脸正色地打断,随即转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 “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清染,你这是在怪为父对你心狠?”夜天琪眯眼,周身散发出强者独有的气势,压得夜清染喘不过起来。 同样是亲生父亲,夜语嫣受宠,她就不受宠。 所以,这不受宠的永远只能仰人鼻息。 这一刻,夜清染终于明白为什么原身会受虐致死了,夜语嫣那几鞭子虽厉害,但也不至于要了她性命,这罪魁祸首恐怕就是夜天琪的冷漠以对,区别对待吧。 原主心里郁结久了,便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连盼头都没了,还有什么好活的。 夜清染抱着二郎,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淡漠道:“父亲,女儿不敢。” “既如此,那就把昭王让给你大姐。”夜天琪说着,神情略微迟疑了片刻,耐着性子继续,“清染你放心,为父既然把你接回来了,就不会再让你出去受苦了。等你大姐顺利嫁入大都,为父便会替你张罗一门亲事,你体质与常人无二,恐怕终其一生都无法修炼,可即便你不能跻身贵族,凭着为父在落雪城的地位,也能护你一世周全的。” 情真意切,真是让人感动。 若是换了寻常人,估计早已经感激涕零,跪地谢恩了。 可惜,夜清染不是! 她很清楚,夜天琪如今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夜语嫣顺利搭上宇文玄。 暗自在心中计较一番,清染佯装出感动的模样,眼眶泛红,梗咽出声:“父亲……” “清染,你这是应承了?” 心中冷笑,面上却戚戚然,她面容沉静,真诚道:“父亲,女儿想上天一门。” 话音落下,夜天琪喜出望外的神色立刻就收敛了。 他矍铄的目光犹如锐利的豹子,牢牢地锁定在夜清染的身上,危险出声:“清染,你这是在跟为父谈条件?” “昭王殿下温文儒雅,仪表堂堂,自幼被发配却能凭借一己之力跃居高位,深得皇帝的信任,试问这样优秀的男子自己送上门来,有哪个女子会忍心拒之门外?”夜清染不答反问。 “嗷呜……”蠢女人,你是不是看上宇文玄那小白脸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本座要报恩的! 怀里小家伙,四条小短腿拼命地扑腾,往清染是胸口一下又一下地扒拉。 清染蹙眉,想要瞪一眼它,示意二郎安静些。 可对上它视线的刹那,正好看到它黑瞳转换成幽蓝色,只一瞬,她忘记了呼吸,恍惚间,清染清楚地感觉到了二郎的恼怒情绪。 二郎听到她夸宇文玄,醋了? 第10章 二郎好凶残,看本座晚上怎么收拾你 夜天琪说,解铃换需系铃人,为了避嫌,他让夜清染亲自跟宇文玄拒绝求娶。 这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如此一来,他便能顺势而为,将宝贝女儿夜语嫣推出来。 而且,名声还很好听,是为了昭王殿下有台阶下,女儿夜语嫣不惜牺牲自己的自尊,来守护心爱的男人。 日头西沉,红叶阁的屋顶上,女子身着轻裘斗篷,手里抱着一只银灰色的小奶狗,一动不动地坐着。 天边橘红色的光芒乍现,紧跟着白昼变成了黑夜,头顶上银盘似的大月亮,已经高挂在夜幕之中。 跟二郎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夜清染发现这小家伙好像挺喜欢晒月光的,方才从牡丹亭出来后,二郎就一直对她爱理不理的。 这不,为讨好这小家伙,她硬是像只泼皮猴子般,蹿上了屋顶。 “喂,还生气呢?” “动物都有印随反应,那天我死里逃生,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你,如果我说打从那刻起,我就把你当成亲人了,这样还生气吗?” 说着,她拢了拢斗篷,将二郎从怀抱里扒拉出来,看着它小脑袋耷拉,完全不看她,心里没来由地郁猝。 “二郎,我像个傻子一样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你要是再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 “嗷呜……”你敢! 总算有反应了,要是早知道威胁有用,她还费力讨好个什么劲呐? 这深秋的天怪冷的,她坐在屋顶上吹了半天的冷风,脸都冻麻了,她容易吗? “好了,那我们和好了哦。” 清染伸出手心摊在二郎面前,正好对上二郎似懂非懂的歪着脖子,懵懂地望着她。 “傻狗,爪子伸出来,我们得握手言和吧。” 话音落下,清染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过二郎的肉垫爪子,牢牢地交叠在一起。 “嗷呜……” 小奶狗仰天长啸,从清染的角度看去,跟小狼嚎叫的模样相差无几。 她一脸好奇,将二郎的长脸掰正,一本正经地询问:“哎,你是不是能听懂人话?” “嗷呜……”废话! “你真得听得懂啊!”清染兴奋了,整个人倏地从屋顶上站了起来。 “咔!” 这时候,只听有瓦片碎裂的声音,紧跟着她脚下一软,整个人重心不稳跌了出去。 惊慌失措间,她丹田处骤然蓄积起一股强大的热流,就在她面门朝地,快要砸上去的时候,身体周围乍得显现出一圈蓝色光晕,将她稳稳地托住。 “嗷呜……”蠢女人,还不算笨,知道气运丹田来召唤保护罩。 “怎么回事?” 夜清染很诧异,秀眉蹙紧,忍不住惊呼出声。 红叶阁,到了晚上,所有伺候的下人都会离开。 说得好听,是什么三小姐一个人在庄子外面清净习惯了,说白了就是夜天琪怕她发展帮手,故意隔断了她和下人培养感情的时间。 不过,也多亏了如此,要不然院子里这么大动静,老早就被人发现了。 萦绕在身侧的光晕,伴随着二郎连续地嚎叫声,幽蓝色的光华越来越盛。 夜清染心领神会,嘴巴下意识地张开,她才在腹腔使力,喉咙里便很自然地发出了一个声音。 “嗷呜……” 她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肌肉瞬间就僵硬了。 饶是有上一世的非人经历,对于现在她很自然地发出狼嚎声,她也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不过,二郎却没有停下来,依旧我行我素,沐浴在月光之下。 这两日的种种,不停地浮现在脑海里,夜清染心里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看向怀里小奶狗的目光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嗷呜……”蠢女人,还不跟着本座学习呼吸吐纳的法门,白得了本座的千年妖力,却不能运用,你不觉得丢人啊? 不会的,怎么可能? 她肯定是受了二郎的影响,才会狼叫的。 思索间,夜清染尝试着将丹田聚拢的真气散掉,笼罩在她周围的幽蓝色光罩立刻就消失了。 女人,你干嘛!赶紧把罩子给本座支起来,给本座护法! “二郎,你乖啦,很晚了,睡吧。” 白天疲于应付,晚上得养精蓄锐,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 既然这具身体不是废柴,那她肯定会好好利用起来的。 床上,女子躺上去没多久,就沉沉地睡过去。 这时,一直被她搂在怀里的小奶狗身上,渐渐地笼上了一团莹白色的光晕,男子精壮的躯体慢慢地显现出来。 他修长的四肢,不偏不倚地搭在清染身上,深邃如海的眼眸里流转着异样的光芒,朱唇轻启,幽幽道:“女人,本座冷。” 说着,他掀开被窝,长腿滑进去,整个身体犹如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咻”地钻进了清染的被窝。 熟睡的清染,昏沉间,觉得身边有动静。 她警觉地惊醒,只是眼皮子却觉得异常沉重,就像有人故意按住般,怎么撑都撑不开。 耳畔,隐约间有暗哑的磁性男声响起,这种呢喃声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仿佛不久前她昏迷的时候,那个银发男人在跟她说话似得…… 关于夜清染勾结狼妖的指控声,已经彻底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她拒绝昭王宇文玄求娶的消息漫天飞扬。 东福茶楼,二楼雅座。 一人一狗,分别坐在大圆桌的两端,彼此青眼对白眼有半柱香的时间了。 “你说,他约我出来,到底想说什么?” 本座又不是那小白脸,怎么会知道? 清染双手托腮帮子,看着对面的小家伙一脸不爱搭理的傲娇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忽得,她趁着小家伙不注意,直接坐到了它旁边,一把捞过它的小身板。 “噶几噶几……” 她恶作剧似地一边哈气,一边将二郎肚皮翻过来,挠它的痒痒。 “嗷嗷嗷……”死女人,你敢对本座不敬! “嗷嗷嗷……” 平时,二郎都是很安静地待在她身边,无论周围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一副冷静处事的高冷范。 现在,这小家伙在她的魔抓下婉转低吟的慌张无措模样,顿时勾起了清染内心的邪恶念头。 “哈哈,小二郎是害羞了吗?哈哈……” “嗷呜……”死女人,住手!还不住手! 二郎四脚朝天,露出粉嫩嫩的小肚皮,软乎乎的肉爪子隐隐有锋利的月白色爪尖显现。 清染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它恼了,脑海里瞬时浮现出那日二郎将宇文玄手背抓得血肉模糊的画面,可即便如此,她手上挠痒痒的动作依旧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相反,她还更加变本加厉了。 “二郎,你看你那么小,长得又那么可爱,别总板着一副脸,乖乖给姐卖个萌,撒个娇,好不?”O(∩_∩)O “嗷呜……嗷呜……”死女人,你给本座等着,到了晚上,看本座怎么收拾你! 要不是因为妖力受损,本座只能通过吸收月光,才能勉强幻化成人形,现在还需要被你这个蠢女人肆意玩弄! 宇文玄站在门口,手保持着推门的动作,温润如玉的脸上,清冷的神色伴随着屋子里清染和二郎欢脱的互动,一寸一寸地剥离。 “清染开心了,这狗的功劳不小。” 身后,忽然传来谦和的男声,清染猛地收住手上的动作。 她还来不及反应,二郎眼疾手快,躺在桌在上的小身板如同鲤鱼打挺般,利索地纵身跃起,飞扑进清染的怀抱里,挑衅般地冲着宇文玄呲牙咧嘴。 小白脸,蠢女人是本座的,你若再敢打她的主意,本座饶不了你! 第11章 茶楼谈情,二郎失踪 夜清染按住怀里不安分的小家伙,白皙脸上的笑意在对上宇文玄视线的刹那,就收敛起来了。 她恭敬地起身,疏离道:“王爷。” “清染,在我面前,无须拘谨的。” 那天,跟夜天琪谈好条件后,清染便修书一封,将自己不能接受昭王的厚爱嫁给她的事实,说了个清楚。 接下来几日,宇文玄都没有回应,今日突然约她来茶楼见面,夜清染心里挺忐忑的。 “王爷,您身份尊贵,清染不敢逾矩。”那封信也不知道他看了没,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屋子里,茶香袅袅,丝丝入鼻,浮动的帷幔撩拨着人心。 宇文玄气定神闲地端坐在她面前,一双温柔的眼睛里仿佛蓄满了千言万语,始终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令清染心里莫名地忐忑不安。 “咳咳……” “喉咙不舒服吗?” “王爷,清染没事的。”天哪,这男人也太沉得住气了,那封信他到底是看还是没看?怎么到现在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嗷呜……” 怀里二郎忽然发出傲娇的叫声,将清染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只见宇文玄的手指正朝着她脸颊伸过来。 倏的,清染身子往旁边一歪,轻巧地避过了他的触碰。 “你嘴角沾了糕点。”宇文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解释出声。 那温柔的话音落下,还不等清染动作,怀里的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伸出小爪子,在她脸上胡乱摸了一通。 二郎软乎乎的肉垫子上,还带着些毛茸茸的触感,磨蹭着她的肌肤,给清染一种心痒难耐的错觉。 她伸手,抓住二郎的两只前爪,亲昵道:“好啦,别拍了,再拍我脸都要肿了。” “嗷呜……”肿了才好,省得被人惦记! “清染,我记得小时候,你不喜欢养宠物的。” “不会啊,我一直都挺喜欢宠物的。” 清染的注意力都被二郎吸引了,并没有注意到宇文玄话中的重点。 “是吗?那或许是本王记错了。” 忽得,宇文玄的自称发生了变化,原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宇文玄在她面前都是自称“我”,现在突然自称“本王”了,是不是怀疑她了? 刚才他说小时候? 难道他和原主是旧相识? 不对啊,若真是,为什么她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 “阿成。” “王爷!”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进来,清染认出进来的是宇文玄的贴身侍卫。 “把狗抱出去。” “王爷,有话就直说,二郎在这里也不会影响什么的!” 虽然知道小家伙挺通灵性的,但是也不至于防它跟防贼似得,就算它听得懂,它又不会说话,也不能传出去的。 “清染若想跟本王正式谈话,是否该遵照一下本王的规矩。” “……” 怀里的那团软乎乎被夺走的刹那,清染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缺了一块。 她目光追随着二郎的身影,不舍道:二郎不怕,乖乖等我。” “嗷嗷嗷……”死女人,敢抛下本座跟别的男人私会,本座要你好看! 房门合上的瞬间,屋子里陷入了寂静之中。 清染沉默不语,静静地接受宇文玄审视的目光,经过短暂地分析,她已经可以断定,宇文玄和原主之间一定有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不知为什么,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却遗失了有关两人过去的记忆。 “你究竟是谁?” “王爷这话何意?” 忽得,宇文玄欺身上前,将欲要起身离开的清染,逼到了墙角,不容置喙道:“你把本王的清染弄到哪里去了?” “王爷这幅样子是因为看了信恼羞成怒了吗?” 清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意转移话题,反问道。 只是,她的方法,并没有奏效。 宇文玄非但没有松开禁锢,反而将逼得她更近了。 他温柔的眉眼间,凌厉的神色没有丝毫掩饰,强势地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跟他对视:“说,你到底是谁?” 妖族擅幻化,她身上没有任何妖族的气息,显然是人族。 而根据这些年的从落雪城的信息画像,清染的样貌就是如今的模样,而她脸上没有任何易容的迹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清染会变得如此陌生?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宇文玄和原主莫非有一腿? 看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丝毫不避讳地流露煞气,显然是将她当成了夜清染的冒名顶替者了! 惨了,惨了! 这个男人地位尊贵,修为深不可测,靠她目前实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我是夜清染,落雪城人尽皆知的废物,王爷神通广大,问出来的问题能不能有点含金量?”在聪明人面前装傻充愣,也是要分段位的,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被她归入危险分子的范畴,不是能随便打发的,索性就明刀明枪地干一把,说不定还能拼出个新局面。 “我的清染,不喜欢有毛的动物,而你却喜欢。” 宇文玄眸色微沉,试图将眼前女人的伪装撕碎,可是不管他如何施压,她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没有丝毫心虚,难道是他判断错了? “王爷,喜欢和不喜欢是贵族才有资格享受的待遇,清染只是普通的平民,没有资格选择,快要饿死的时候,清染连死老鼠的肉都吃过,王爷还觉得如今清染养一条小狗跟自己相依为命,有什么不妥吗?” “你……”年少时相遇的时光,的确让人难以忘怀,宇文玄目光里的冰冷笃定,忽然动摇了。 “昭王殿下,清染卑微如尘埃,实在当不起你的厚爱,我那大姐对你痴心一片,殿下莫要辜负……” “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将要本王推到夜语嫣的怀抱?” 这话怎么说的?搞得她像是始乱终弃的那个人一样? 宇文玄和原主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这脑子是有多不争气,到底忘了多少东西? 夜清染无话可说,气恼间,握紧拳头,用力敲了自己的脑壳,嘀咕道:“让你忘!让你忘!” “你这是做什么?” “王爷,男女授受不亲,请放手!” “那你为何总是抱着那条狗?” “王爷,你也说了二郎是狗!”这古代的男人长得都挺好看,怎么脑子回路都不正常?清染气结,反驳道。 “它是公的!” “咳咳咳……”清染本来很生气,在听到宇文玄说出这样幼稚的话,她居然被气笑了,“王爷,您是做大事的人,既然对清染的身份有所怀疑,就该彻底远离我,所以清染和二郎是如何相处,您就犯不着操那份心了。” 说着,她趁着宇文玄走神的空档,一个灵活地俯身,从他腋下钻了出去。 “不许走!” 门口,一道高大身影迅速挡在前面,阻碍了她离开的脚步。 耐性被磨光了,清染连装都懒得装了,管他的从前如何,反正从今往后,夜清染就会按照她的意愿来活,那些过去的事情与其拖泥带水不清不楚,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逍遥痛快! “宇文玄,你到底有完没完?” 她,讨厌他的模样,丝毫没有掩饰,那双纯净的眼睛里,依旧清澈见底,没有任何隐瞒,可宇文玄却再也看不到彼时相识于微时,那个恬淡入局的女孩望着他时,眼中的爱慕之情。 他,心,前所未有得不安,不确定。 不顾一切地来到她身边,终究抵不过时过境迁吗? 清染,你真的变了吗? “笃笃笃……” 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彼此间僵滞的气氛。 宇文玄烦躁地扯了扯衣襟,冷声道:“什么事?” “王爷,狗跑了。” 闻言,夜清染脸色骤变,焦灼地推开门,抓着那人的肩膀,厉声道:“跑了,二郎跑去哪里了?” “夜三小姐,属下…属下…” 可恶! 心急如焚的清染,根本不想听旁人废话,只将气撒到了宇文玄身上,冲着他劈头盖脸地怒斥:“宇文玄,你最好祈祷二郎平安无事,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语毕,她迈开步子,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宇文玄温润如玉的脸上,神色有些黯淡,他望着那道慌张离开的纤瘦背影,沉声道:“阿成,狗是怎么丢的?” 跟在主子身边那么多年,阿成从来没见过主子喜怒形于色,看来夜三小姐在主子心里占有很重的份量。 “主子恕罪,属下只是觉得这狗老是霸占着夜三小姐的怀抱……” 原来,狗是阿成故意弄丢的。 “多此一举。”宇文玄眸色微沉,“吩咐下面的人,替清染找狗。” “主子,落雪城里的暗桩,花了你不少心思,如今城中风声鹤唳,皇上那边也派了人暗中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若是这个时候暴露,岂不是得不偿失?” “若是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本王还留着这些人有何用?” “主子,三思!”阿成悔不当初,抱拳跪地。 宇文玄双手负背,温润的眉眼间,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 “阿成,本王如今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护着清染,你刚才没听到清染说的吗?狗若是没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街上,夜清染逢人便抓着问:“看到一条银灰色的小奶狗了吗?” 还冲着那些人比划,才脚踝处那个高,比手掌心大那么丁点。 “呦,这是哪来的疯婆子,怎么被昭王甩了,受了刺激,见到一个男人,就往人家身上扑啊?” 地处闹市,夜语嫣公然挑衅,讲话极为难听,顿时引来爱看热闹的人驻足观看。 “贱人,想走没那么容易!” 夜语嫣跨步上前,不偏不倚地挡在清染绕道的位置,趾高气扬地挑衅道。 心里记挂着二郎,夜清染的耐性全无,她周身敛着煞气,冷声道:“夜语嫣,今天我没功夫陪你扯皮,赶紧滚开!” “贱人,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本小姐不敬!来人啊,给本小姐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尊卑的杂种!” 话音落下,夜清染周围迅速围上来六个高头大汉。 冷风伴随着那几个人急速的奔跑,拍到在她的脸颊上,夜清染目光中杀机毕现,隐藏在袖口里的匕首,已经不动声色地滑入掌心。 “将这个不知尊卑的东西拿下!” 夜语嫣叫嚣的声音,在整条大街上骤然响起。 紧跟着那六个大汉,再没有顾忌,朝着夜清染齐刷刷地生扑了上来。 整个落雪城,都知道夜清染是没有经过洗髓,无法修炼的废人,所有人都不看好她。 而就在大家唏嘘的同时,清染足尖蹬地,整个人就像弹簧般纵身跃起,以极其诡异的身形,蹿入了围上来的六个壮汉之间…… 第12章 二郎逛妓院,看什么看小小年纪不学好 锐利的白刃,势如破竹,快速地掠过那几壮汉的咽喉。 只听“轰”的声音。 六人,一前一后,纷纷倒地。 夜清染手持滴血的匕首,杏眸里寒光乍现,周身散发着如同修罗般的气势,逐字逐句道:“挡、我、者、死!”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道里,人命不值钱。 好勇斗狠,流血牺牲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夜语嫣没料到废物了十六年的夜清染,居然能够在她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六个身手不差的壮汉干掉。 瞬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就像木桩子般,杵在原地,连夜清染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发现。 “看什么看?再看,本小姐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 本来要教训人,结果却被当众打了脸,面子上过不去的夜语嫣当街撒气。 那些围观的百姓,顿时窃窃私语,一哄而散。 不过,经过今日一战,扣在夜清染头顶的废物帽子,算是彻底被摘掉了。 落雪城夜语嫣冠绝全城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夜幕降临,偌大的城中,有多少条大街小巷,又有多少户商户人家,夜清染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连续撞到了好几个人身上,引来旁人不满的怒骂声。 她就像是聋子般,完全听不见难听的骂声,视线始终朝着脚尖所指的方向,不停地街角巷尾搜索着那抹稚嫩的娇小身影。 “二郎,你在哪里?” “二郎,你听见了吗?” “二郎……” 城里有个女子,白天手刃六个壮汉,晚上在街上游荡,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二郎”。 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雪灵芝巡防至城墙根,正好听到有人在谈论这件事情,立刻抓了个人盘问。 听到二郎的名字时,她立刻就想到了那个被老虎凳折磨得不成人样,却始终倔强不服输的女子。 “醉红楼的头牌逛街的时候,受伤了!” “不是吧,落雪城里有谁敢动醉红楼里的姑娘,那人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是人倒好了,哥几个等着有好戏看了,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一条不知死活的狗崽子,张口就咬……” 夜清染猛地停下脚步,转身一把抓过从她身边经过的男人:“说!醉红楼在哪里?” 那两个男人本就是混子,突然被女子找了茬,心中不满,嘴里立刻就不干不净起来。 “呦呵,小娘子手劲还挺大的,来让哥哥好好疼疼……” 言语间,两只咸猪手已经朝着清染的腰肢和臀部攀了上去。 “猪蹄子是不想要了吗?” “哎呦呦!” 伴随着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那个地痞无赖的手已经被牢牢地扣住反锁在后背。 惨叫声刺激着清染的耳膜,转头,一个身着藏蓝色劲装的英气女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是你?” “夜清染,醉红楼那种地方,不是你这种大家闺秀能去的地方。” “雪大人,我是去找狗,又不是去招妓。” 雪灵芝没想到夜清染说话居然这般直接,甚至还有些粗鲁。 不过,很好,真得很对她的胃口。 “好样的,那本姑娘就当一回你的护花使者,陪你一起去逛逛落雪城闻名遐迩的醉红楼,如何?” “雪大人?”夜清染不解地出声。 “行了,再不去,说不定你的狗说不定就被宰了,炖成了一锅香喷喷的狗肉汤了。这大冷天的,喝上一口色香味俱全的狗肉汤,绝对是享受哦。” 的确,雪灵芝的话,正好戳中了清染的忧心之处,她之所以这般急疯了寻找二郎的下落,就是担心它会被人宰了吃掉。 这小家伙,浑身肉嘟嘟的,实在是太可爱了,可也太弱小了。 思及此,清染也不矫情,抱拳道:“那就劳烦雪大人陪在下走一趟醉红楼了。” “好说,好说,本姑娘最喜欢凑热闹了!走走走,事不宜迟!” 一路上,夜清染是被雪灵芝拉着走的,她明显地感觉到雪灵芝对去醉红楼的路线十分熟悉,她绝对有理由怀疑,雪灵芝这般热情地要帮她去醉红楼找狗,应该是另有所图。 不过,现在她不在乎这个,多个有官家身份的人相助,总是事半功倍的。 夜色弥漫,歌舞升平,醉红楼里,一派靡靡之音。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肆意放浪地穿梭在纸醉金迷的莺燕柳绿之中。 “哎呦,这位公子长得好生俊俏,过来姐姐这边,给姐姐摸摸。” “啧啧啧,这小脸蛋,这小身板,真是嫩得能掐出水来了,这是第一次吧,今晚就让姐姐来伺候你,保证让你欲仙欲死呦!” “哎呦呦,还脸红了,害羞了不成?” “没事,没事,第一次就这样,姐姐到时候会给你报个吉利的大红包的…来吧……” 男子一头银发,周身不着寸缕,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其中。 他紧闭着眼睛,俊美的容颜上,依然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色。 月光撒在他的身上,朦胧了他整个身躯,无形中给人一种窒息的惊艳,围在他身边的女子,就像是饿极了的母狼,一个个都留着哈喇子,朝着他扑了过去。 萧烬双手紧握成拳头,浑身上下就像火烧般动弹不得。 白天,在东福茶楼,他被阿成故意丢在了外面,妖力受损的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静静地等待夜幕降临,等吸收够了足够的月光能量,再幻化成人形偷偷潜回红叶阁。 可万万没料到,中途居然出了岔子,他变身的时候,正好被一个女子撞见,索性只被她看到了地上的幻化影子,那女子被吓晕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将它当成了流浪狗,直接抱了回来。 只是,这个女人的房间里到底点了什么熏香,为什么他闻了之后,浑身热得难受,而且连行动都变得迟缓了? “公子,你睁开眼睛看看奴家呀?” “公子~~~” 鼻翼间,香风阵阵,萧烬心意烦乱。 电光火石间,画风骤变,那些围绕在他身侧的莺莺燕燕精致妆容的脸蛋,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原来人族的五官慢慢地变幻成了狐狸的模样。 是狐妖! 难怪,他感觉到浑身躁动,原来整个人都置身在幻境当中。 该死的小妖,居然敢打他堂堂妖王的注意,要不是他身受重伤,又将蓄积了千年妖力的内丹给了夜清染那蠢女人,他现在何至于着了一群不知死活的狐狸精的道? 气恼间,萧烬紧闭的眼睛,豁地睁开。 凌厉的蓝光从眼眸里迸发而出,惊得那些围上来的狐狸精,本能地尖叫出声。 夜清染和雪灵芝刚到红玉的房间,就听到了里头发出的尖叫声。 “二位公子,红玉身体不适,暂不能见客的的呀!” 老鸨子顶着满脸老褶子,脸上摸得白粉,就跟驴蛋上下的霜似得,跟随着她面部肌肉的抽搐,一层层得往下掉,看着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鸨子,小爷今天就要找红玉了,你银子也收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雪灵芝粗声粗气地扯着嗓门,一把推开挡在面前老鸨。 “哎呦我的小祖宗,妈妈我要是知道你们二位是找红玉,这银票妈妈我是打死也不敢收的。” 说着,那老鸨子就要将银票重新塞回雪灵芝的手里。 雪灵芝身手敏捷,轻巧地往后跳了步,老鸨子肥硕的身体立刻就扑了个空。 “清染,你赶紧进去找狗!我替你在外面挡着!” 事不宜迟,方才屋子里的惨叫声,已经让清染心急如焚,醉红楼里的确进来一条银灰色的小奶狗,夜清染几乎可以笃定,那一定是二郎! 它不在后厨,清染很庆幸,拉个龟奴盘问,才知道二郎被红玉带回了房间。 联想到那两个地痞流氓的话,清染很担心,红玉会虐待二郎。 心念流转间,她朝着雪灵芝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抬脚直接踹上了关得严实的房门。 “砰!” 巨大的冲击力,将紧闭的门板直接踹飞。 “二郎,不怕,姐来救你了!” 夜清染霸气侧漏,清润的声音里,透着浑厚的穿透力,周身散发着气吞山河的架势。 只是…… “嗷呜……” 一群莺莺燕燕衣着暴露,袒胸露乳,那雪白的肉团子中间,挤着一团灰色的绒球,变得尤为明显突兀。 她秀眉蹙紧,晶亮的眼眸里隐约升腾起一股邪火,看着小东西被包围在肉团子中间,一副乐不思蜀的小模样,她有种想宰了这小畜生的冲动。 “你家主人发了疯似得找你,就怕你成了一锅香喷喷狗肉汤,敢情你还是条色狗,居然在这些小姐姐的温柔乡里流连忘返呐,哈哈……” 雪灵芝搞定了老鸨子,冲到屋子里门口,就看到熟悉的小奶狗正被一群花楼姑娘用娇躯拥护在中间,忍住叉腰调侃起来。 清染额角突突直跳,脸色黑沉沉的,她迈开步子,朝着莺莺燕燕走近。 “嗷呜……”蠢女人,就许你跟那小白脸勾三搭四吗?本座堂堂妖王,任由哪个女子都会为本座倾倒,就你有眼不识金镶玉,把拥有高贵血统的本座当成是狗!瞧瞧,这些狐狸精看到本座真身之后,变得有多言听计从。 “嗷嗷嗷……”哎,你手劲那么大做什么?弄疼本座了,你怎么不学着这些个狐狸精对本座温柔点……疼…你拧我耳朵做什么? 清染从这些女子的白面团子里,一把夺过二郎,见它眼珠子还朝着那些个莺莺燕燕瞟,不客气地给了它一记暴栗,黑着脸语气不善道:“看什么看?小小年纪不学好!” 第13章 不打不相识,二郎惹来的狐狸精 老鸨子扭动着肥臀冲进屋子,连哭带嚎地喊:“哎呦喂,我的红玉宝贝,你这是怎么了?手怎么受伤了?” 清染抱着二郎,警惕地看着对面妩媚妖娆,风情万种的蒙面女子,下意识地往门框边退了一步。 “这脸怎么也给蒙上了?这醉红楼里的姑娘,就属你红玉的脸蛋儿最值钱了,快让我瞧瞧!” “妈妈,红玉无事。” 满屋子莺莺燕燕中,走出来一个风骚的艳丽女子,连说话声音都带着骚劲。 清染揉了揉鼻子,看着二郎那双小眼睛居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看,不客气地敲了它脑袋一下,警告道:“身上都抹了什么玩意,臭死了!” “嗷呜……”你个没良心的女人,要不是本座妖力受损,怎么会中了狐妖的迷魂香! “没想到,你养的还是条色狗。” 雪灵芝抬手揉了揉鼻子,唯恐天下不乱地调侃出声。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就僵了。 “这位姑娘可否将这条小狗让与红玉?” “嗷呜……”玉面狐狸,识相的就赶紧放本座离开,否则…… 王,奴家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跟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女子身边,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有我九尾狐族才能助王重新夺回北冥。 清染将身体侧向右边,不动声色地阻隔了红玉和二郎之间的眼神交流,语气不善地拒绝道:“这狗是我的心肝宝贝,不让!” “你们两个女子,女扮男装混进醉红楼,是故意来找茬的吗?” 老鸨子一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个身手了得的公子,居然是女子,那张刷得粉白的脸上,顿时怒气横生。 身份被拆穿,清染眉头微蹙,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要离开。 毕竟,以她现在的处境,不宜惹事生非。 红玉狐狸眼里掠过势在必得的精光,冲着手下的小妖使了个眼色,那些个莺莺燕燕得了命令,心里虽然惧怕妖王,但是公主的命令她们也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夜清染围了上去。 “姑娘,你就把狗卖给红玉姐姐吧。” “是啊,只要你开个价格,多少钱都不是问题的。” “姑娘,有了钱,你想要买多少条狗都行,何必如此死心眼呢?” “……” 矫揉造作的女声,就像是魔音般钻入耳朵,令夜清染浑身的骨头都觉得发酥。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的心智好像受到了蛊惑,就如同被强行催眠了一样。 怀里,有个小东西在不停地抓着她的衣襟,清染猛地甩头,用力地咬破自己的舌头,眼前逐渐扭曲的景象才渐渐地恢复到原样。 “清染,此地不宜久留。” 这时候,雪灵芝朝她靠了过来,压低声音道。 两人相互对视,随即相互背靠背,默契地呈现战斗姿态,冲着屋子外面疾步退了出去。 “醉红楼的规矩,两位姑娘想必还不知道吧?” 老鸨子面露贪婪之色,双击手掌,四周立刻窜出来人高马大的壮汉,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个个来者不善。 “这醉红楼,只有两种人能活下来,除了嫖客,便是妓女,你们两个不是嫖客,想要活命就只能是妓女喽。” “丑八怪,你敢对本姑娘不敬,信不信本姑娘让官府封了你的青楼!”雪灵芝扯着嗓门,威胁出声。 话音落下,她却偷偷冲着清染,压低声音问:“喂,你一个人能打他们几个?”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实话跟你说,本姑娘平日里也就打打衙差什么的哦。” 清染闻言,杏眸里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她倒是没想到在公堂之上张扬肆意的孔雀司神捕,居然是外强中干的“花把式”。 “你们两个商量好没?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让妈妈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人偶修士,给撕碎了喂狼?” “嗷呜……” “蠢狗,闭嘴!再怎么学狼叫,你也变不成狼的!”雪灵芝气不打一起出来,没好气道。 “二郎,你四条腿,跑得快,等会机灵些。”清染伸手揉了揉二郎的脑袋,柔声细语地嘱咐道。 女人,你要干嘛? 这些人都是被炼成药人的杀人机器,按照你现在的实力,你根本打不过他们的! “姑娘,你到底要不要把狗卖给红玉?” 那道娇柔的声音里,带着势在必得的戾气,刺激着清染和雪灵芝的耳膜。 “狐媚子!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朋友都说了,这狗是她的心肝宝贝,你这样不要脸的讨要,不就等于是要了她的心肝?”雪灵芝冷着脸,大义凌然道。 “呵呵呵……我红玉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就算是把她的心肝挖出来,这狗我也要定了!” 狠辣的话音落下,清染面门就扑来一道强劲的寒风。 “嗷呜……”女人,小心! “轰!” 清染眼疾手快,紧紧地抱着二郎,躲过了红玉致命一击。 “来人,都给我上!” 老鸨子招呼药人偶,朝着夜清染和雪灵芝蜂拥而上,瞬时,局势对她们极为不利。 雪灵芝腰际宝剑出鞘,大喝一声,朝着扑上来的巨人汉子砍了过去。 只见她剑法凌乱,毫无章法可言,眼看着对方人多势众,从后面突袭。 清染不由大惊,高呼:“灵芝,小心背后!” “操你娘的!”雪灵芝怒骂出声,身体纵身飞起,抬脚朝着人偶修士的脸颊踢了过去,唇齿分离,血肉模糊。 “放弃吧,这些人偶是没有痛觉的,奉劝你们两个小姑娘乖乖束手就擒,妈妈看你们两个资质不错,妈妈保证一定将你们调教成跟红玉一样的头牌花魁。” 老鸨得意得笑着,眼尾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看得清染一阵恶寒。 “放你娘的臭狗屁!本姑娘堂堂孔雀司神捕,绝对不会受你一个老鸨子摆布的!” 雪灵芝冲动之下,居然自报家门。 夜清染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只想买块豆腐撞死算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还是当初在公堂之上,人人闻风丧胆,在县官面前甚至昭王宇文玄面前都不露怯的雪灵芝,雪大人吗? 这丫头,简直就是缺根筋,哪有人打架闹事还自报家门的! “二郎,你先走!”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为今之计,只有斩草除根。 话音落下,清染找准时机,将二郎抛出了窗外。 它,小小的身子,在月华漫天的夜幕下,划出一个唯美的弧度。 打从收养二郎那日开始,清染从来都不认为它是一条平庸的狗狗,她相信这小家伙一定可以化险为夷的。 “嗷呜……”蠢女人,你混蛋! 二郎,我现在自身难保,不能连累你,你乖啦。 她杏眸里流转着依依不舍的光芒,萧烬被黑瞳掩盖的幽蓝眼眸,瞬时闪过一丝笃定的光芒,他一声狼嚎响彻云霄,几乎要将着漆黑的夜空击碎。 “抓住它!” 红玉殷红的指尖,戳向二郎飞出去的方向,厉声命令道。 届时,有几道黑影,从四周飞窜起来。 听到二郎歇斯底里的狼嚎声后,清染觉得身体里某处有股热流在源源不断地涌出,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撑裂开般。 她紧握着匕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看着那些黑影朝着二郎追去,清染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发出怒吼声:“找、死!” “嗷呜……” 这一声狼嚎,是从她喉咙里发出的。 老鸨子和红玉皆是惊住了。 倏的,清染周身蓝光笼罩,脚下移动的步伐变得极为轻快,她心念动,身体几乎是瞬移,不偏不倚得挡住了那几道追二郎的黑色身影。 “杀了这个女人,挖出她的心肝,重重有赏!” 眼看着唾手可得的胜利,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人族女子坏了好事,红玉恼羞成怒,魅惑的脸蛋儿上凶相毕露。 老鸨子凶归凶,却也没有见过如此残暴的红玉,吓得肥硕的身子抖了好几抖。 “妈妈,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让这些人偶弄死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红玉…那丫头是孔雀司的,要不就算了?” “妈妈,你以为今日放过了她们,醉红楼就能全身而退吗?” 红玉的反问,立马让老鸨子打消了撤退的念头。 只一瞬,老鸨子尖锐着嗓子,击掌的频率发生了变化,清染知道她这是在通过击掌的次数变化,跟人偶发出指令。 “灵芝,快去击鼓!” “击鼓做什么?”雪灵芝周身颇为狼狈,双手抓着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道。 夜清染来不及回应,挡在她面前的四道黑影便齐刷刷地俯冲而来。 第14章 再叫老子把你炖成狗汤,二郎很上火 刀光剑影,寒光冷冽,那交错的嫣红色,在空中划出一个最完美的弧度。 “啊!给老子滚开!不要过来!” 雪灵芝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刺激着清染的耳膜,她暗骂一声该死的,飞身不顾一切地冲向了立在走廊尽头的雕花大鼓。 人偶修士,全身浸泡在特质的药浴中九九八十一日,炼制过程十分痛苦,中途失败的概率极高,最后能够存活下来的人偶修士,变成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不灭之身,是人族最锋利的杀人机器。 而这些人偶修士,被人族的炼丹师炼制出来,通常是用来抵御妖族军队的侵袭,他们都是作为前锋,打头阵。 因为,只有他们不死不灭的身躯,才能天生拥有强大力量的妖族抗衡。 人偶修士不死,便不灭。 换句话说,要击败他们,只能杀死他们,否则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便会战到最后一刻。 夜清染自问没有那个体力跟这些没有知觉的冷血动物纠缠,他们已经不是人,早已经不知疲累,而她却只是肉体凡胎,血肉之躯,方才的一场恶战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 “你要做什么?” 雪灵芝携剑,疾步后退,靠近清染,不解地发问。 “咚咚咚…咚咚咚…” 老鸨子的击掌声音,是人偶修士唯一获取指令的方式,清染使劲地击鼓,为得就是用鼓声将击掌声压制住。 果然,那些人偶的攻势,因为鼓声的干扰而变得杂乱无章起来。 “上,给我上啊!” “哎,你们追我做什么,抓她们,给老娘抓她们,啊,杀人啦!” “……” 走廊上已经乱作一团,人偶修士像是脱缰的野马,胡乱地闯入别的房间。 不消片刻,整个醉红楼陷入了混乱当中。 “还不走!” 夜清染抓着雪灵芝的胳膊,沉声道。 言语间,两人纵身跃起,从方才二郎飞出去的窗户,跳了出去。 “喂,夜清染,你明明很厉害,为什么还被人误会成废柴?” “雪灵芝,你明明很怂包,为什么官见了你都要矮上一截?” 心里记挂着二郎,清染不答反问。 话音落下,雪灵芝干咳了声,不再多言。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不能说的秘密,雪灵芝自然是清楚夜清染话中的意思,也就识相地闭上了嘴。 “不错,有个性,我很喜欢你!” “你也不错,清染也挺欣赏你的。” 冷风从两人的脸颊呼啸而过,两人脚步未停歇,默契对视而笑。 “嗷呜……” 忽的,一道熟悉的嚎叫声,吸引了清染所有的注意力。 二郎! 她心念微动,急刹止步,朝着四周张望。 “嗷呜……” “清染,你的狗在那儿!”雪灵芝英气的眉眼上挑,兴奋地指着不远处一栋民房的屋顶,扬声道。 半盏茶后,清染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二郎从屋顶上弄下来。 她抱着脏兮兮的肉球,心里一阵气门,只是对上小家伙水汪汪的清澈眼神时,那点仅有的怒气,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这狗又臭又脏,身上还有股骚味,你抱着它做什么呀?” 雪灵芝挠了挠头,一脸不爽道。 “嗷嗷嗷……” “呦呵,你这小东西是成精了吗?还听得懂人话?” 清染手揉了揉二郎的脑袋,安抚它不要乱叫,转头冲着雪灵芝道:“今日多谢你的帮忙,清染就此别过。” “喂,你就这么走了?” “嗯?”清染秀眉微蹙,懵懂应声。 雪灵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伸手拉过清染的胳膊,凑近鼻子闻了起来。 “灵芝,你做什么呀?” “嗷嗷嗷……”男人婆,离我的女人远点! “蠢狗,叫什么叫,再叫老子就把你炖成狗肉汤!” “雪姑娘!”清染脸色微变,声音清冷了下来。 “瞧瞧你这护犊子德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护着的是自家男人呢,宠物再欢喜,也只是宠物而已,清染你别忘了,昭王殿下对你痴心一片,你若是顶着这副狼狈样子回夜府,对你的名节不好。” 清染微楞,杏眸里掠过一丝迟疑。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确是不妥。 “你跟我回别苑吧,今晚就住我那儿。” “这……” “哎呀,这什么这,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可是有过命交情的,这点忙必须帮的!”说着,雪灵芝拍了拍胸脯,直接拉起清染往城东别苑走。 “嗷呜……”男人婆,本座挠死你! “吵死了,臭狗,本姑娘在保护你家主人的名节,你再乱叫,是想要全城的人都知道,夜家三小姐为了救一条色狗,女扮男装大闹醉红楼吗?” 一路上,雪灵芝和二郎,一人一狗拌嘴得厉害,清染的耳根子就没有清净过,可不知为什么,此刻她的心却是暖暖的。 仙草苑,三个鎏金大字在通明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灵芝是仙草,这个院子的名字,跟灵芝的名字相得益彰,就如同雪灵芝张扬而直接的性格一样。 屋子里,雾气缭绕,清染被安排在一间温泉浴房里,沐浴更衣。 “过来。” 她干净清透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静悄悄的房间里,水汽弥漫,很容易阻隔人的视线。 清染目光沉静,在浴室里扫视一圈,只见那团小肉球缩在墙角,躲得她远远的。 都说,养狗就跟养孩子一样,得事无巨细,得全身心投入。 像今天这样,二郎丢了,她现在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 “二郎,过来。” 思虑间,清染生硬的语调有了缓和。 今天的事情,追究起来她也有责任,她就不该将二郎交给陌生人带。 “二郎,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这小家伙肯定是吓坏了,清染说着,已经朝它走近。 迎面,女子赤足,缓缓朝他靠近,她每迈出一步,裙摆处便会露出一截藕白色的小腿,纤细如玉,好想咬上一口。 清染俯身,将二郎从地上抱起来,鼻翼间,立刻蹿入一股风骚的香气。 她蹙眉,没好气地刮了下二郎的鼻子,故作严肃道:“小色狗,不想洗澡是舍不得醉红楼的漂亮姐姐身上的脂粉香吗?” 话出口,清染脑海里浮现出二郎软乎乎的小身板被挤在四五个女人胸前的白面团子里,它脸上还有一副乐不思蜀的享受表情…… “噗通……” 萧烬一时不查,被丢进浴池里,连续吃了好几口水。 狗狗天生会游泳,清染一点都不担心二郎溺水。 因此,她气定神闲地站在浴池边缘,双手环抱胸前,一改先前宠溺的模样,酸溜溜道:“自己用爪子洗干净,要是等会还有味道,罚你今晚不许上床。” “嗷嗷……”女人,你放肆! 二郎原本蓬松的毛发沾了水后,全部都黏住了,从清染的角度看过去,小家伙本来就小,现在愈发得瘦弱了。 她心里一阵心疼,想着它这么小,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对它太严苛。 正犹豫间,她忽然觉得胸口有湿漉漉的错觉。 低头,只见小家伙四条小短腿,不偏不倚地趴上了她的胸口。 它一双黑瞳里有幽兰色的光芒流转,犹如星辰般耀眼,清染看着二郎长脸上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才硬起来一点的心,立刻就软了。 “二郎你还小,那些儿童不宜的事情,等你长大了,姐一定帮你找个屁股大,毛色漂亮的母狗来配种,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修身养性,不许学坏。” 清染为了自家二郎的“幸福”真是操碎了心,却丝毫没有发现,她一本正经教训二郎的时候,怀里的小家伙黑瞳瞬时转换成了幽蓝。 “嗷嗷嗷……”女人你好没规矩! 胸口被二郎的身子弄得湿漉漉的,清染一脸无奈地放下二郎,走到屏风后面将罩在外头的纱衣脱掉。 光影横斜,映照在屏风上,女子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二郎,你鼻子怎么流血了?” 清染脱完衣服,身上不着寸缕,缓步走进了浴池泡澡,目光落在皮毛耷拉的小家伙身上,惊诧道。 她连忙起身,沿着浴池的边缘,靠近二郎,将它揽入怀里,顺手拿起搭在肩头的浴巾,替二郎将鼻血擦干。 荡漾的水面轻拍着她的胸口绵软,萧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山峦起伏,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女人身材什么时候变那么好了? “色狗,你眼睛往哪儿看呢?” “嗷呜……”蠢女人,你敢打本座? “刚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还跟我发脾气,嗯?”这醉红楼真不是好地方,连她的乖宝贝二郎进去了都变得色眯眯不正常了。 清染将二郎的不正常表现全部都归咎到醉红楼身上,她将小家伙抬起来,凑到鼻前嗅了嗅:“怎么还有股怪气味?你身上该不会沾了什么吧?” 听说,青楼里面,妓女为了让嫖客尽兴,都会用些助兴的物实儿。 思及此,她手上动作没闲着,顺手将二郎放入水中,用浴巾在它身上摩摩蹭蹭起来,柔软的毛巾擦过它的后背、脑袋、四肢,前胸,还有下腹…… “嗷呜……”女人,你在玩火! “二郎,别乱动!” 第15章 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宝贝甜蜜饯儿 夜清染从未给小动物洗过澡,也从来不知道,原来给狗狗洗澡,是件如此费力的事情,简直比她上一世杀人训练还辛苦。 二郎四只脚牢牢地扒住温泉出水口的龙头,小身板紧紧地贴在上面,只用一张长脸幽怨地望着她。 无语地扶额,清染双手拨开水汽,语气中略显气恼道:“这是傲娇上了?” “嗷嗷嗷……”女人,你对本座上下其手,该当何罪? “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吗?敢跟你麻麻吵嘴使小性子了?” “嗷嗷嗷……”什么是麻麻?萧烬心里泛起了嘀咕,冲着清染象征性地嚎上两嗓子。 “二郎,你现在是我的狗儿子,以后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你的麻麻,懂不?”清染见小家伙顶着湿漉漉的皮毛,在雕塑上苦苦支撑,浑身瑟瑟发抖的模样,看着让她心疼。 话音落下,趁着二郎走神的空档,她藕臂伸展,霸气侧漏地将小东西揽入了她的怀里。 温香软玉萦绕周身,萧烬居然忘记了挣扎,直到头顶处那道清润的女声,说教式地响起:“乖啦,这才对嘛,听话的孩子麻麻最喜欢了,二郎以后要做个乖宝宝哦。” “嗷呜…嗷呜…嗷呜…”听着她的话,萧烬总算明白过来,麻麻是什么意思了?敢情就是娘啊,他堂堂万妖之王,母亲和父亲都是至高无上的妖神,怎么能被区区一个人族女子占了便宜,就算口头上的也不行。 二郎仰天长啸,看样子情绪很激动,清染误以为它是知道自己有娘疼了开心的,嘴角的笑意愈发地明显,手上帮二郎擦干身子的动作,也变得愈发轻柔细心。 可恶! 今夜着了九尾狐的道,借着月光好不容易聚集起的妖力,为了抵御狐妖的魅功,彻底地耗尽,害得他想反抗都不能。 浴房外头,响起敲门声。 雪灵芝站在门口等了许久,听到里头一人一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好奇心驱使下便敲响了房门。 “清染,你洗完澡了吗?” 话音落下,身后忽然有了动静。 她警惕地转身,见到来人,诧异地出声:“宇文玄,你怎么……” “嘘。”宇文玄温润的眉眼间,似染上了一层寒霜,伸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清染不着寸缕,赤足走在铺着烧地龙的玉石地面上,走到内室,拿起衣服才发现灵芝准备的衣服似乎过于暴露了。 “嗷嗷……”不许穿出去,你的身体只能本座瞧! 脚边,二郎软乎乎肉垫的小爪子,不停地往她的小腿上蹭。 她低头,眉眼间,绽放出一丝笑意,淡淡道:“二郎,小心眼了?” 废话!女人,识相的就把衣服放下,穿你原来那套! 脚边的银灰色小绒球,屁颠颠地转身,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只见它小小的身子挤在一堆男装衣服中间,愣是拖着她换下来的衣服到了脚边。 清染俯身下蹲,将衣服捡起来,上手就是湿漉漉的,她眉头微蹙,没好气道:“这不是你干的好事嘛,刚才是谁故意不配合,把衣襟弄湿的,现在才来小气,是不是马后炮了?” “嗷嗷……”只是胸前湿了一片,总比那男人婆给你准备的袒胸露乳的衣服要好上一百倍! “嗷嗷嗷……”你不许穿!本座命令你,不许穿! 外头,雪灵芝心领神会,她偷偷凑到昭王身侧,压低声音道:“王爷,要是灵芝没记错,灵芝来落雪城当日,就邀请你来我的别苑做客,记得当时你说没兴趣的哦。” 宇文玄对雪灵芝的调侃充耳不闻,儒雅的面庞上面不改色,坦然道:“本王是来接清染回府的,可不是来做客的。” “殿下如此直言不讳的坦然,倒是让灵芝刮目相看了。” “雪姑娘,劳烦你帮本王喊一下清染。”宇文玄懒得跟雪灵芝这鬼丫头纠缠,疏离道。 雪灵芝气结,指着昭王,硬是找不出话讽刺。 毕竟,雪家如今和昭王已经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她不明白父亲为何要选一个失去母族支持的皇子,但是昭王戍边十数载,立下赫赫战功,凭借着一己之力,获得皇上的赏识,也算是有真本事。 “行,灵芝去也可以,就当王爷欠本小姐一个人情,如何?” “随你高兴。”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就把雪灵芝堵得哑口无言,她若是再不依不饶,倒显得她没风度了。 她算是整明白了,宇文玄这谦谦君子外皮下,包裹着的绝对是一颗怎么捂都捂不热的石头心,那些个北魏犯花痴的姑娘,聪明的还是趁早打消觅得昭王作良人的念想吧。 “清染,你好了吗?我要进来了哦。”雪灵芝心里犯嘀咕,想着为什么宇文玄对清染如此情有独钟,清染的处境很糟糕,照理说,宇文玄要娶也该娶夜语嫣那个骄傲的花孔雀,看他深情款款的样子又不像作假。 “灵芝,不好意思,二郎太闹,耽搁了时……”清染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将二郎不安分的爪子拍开,话说到一半,抬眸间才发现,宇文玄居然站在她面前,剩下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清染,我送你回府。” “不必了,灵芝已经送信给夜府,今晚我和灵芝要把酒言欢,不回去了。”拒绝一个人,就该拒绝的彻底,不给对方任何希望,当初跟夜天琪达成协议,只有宇文玄放弃求娶她,清染才可以有资格被送去天一门。 这是个实力为尊的世道,没有自保的能力,一切都是空谈。 而去天一门学习,是夜清染唯一的出路。 宇文玄温暖的目光落在拍在清染胸口的小奶狗时,眼里的暖意骤然凝结成冰渣,寒光一闪而逝。 “嗷嗷……”小白脸,蠢女人是本座的,你想都别想! “清染,如果你实在为白天阿成弄丢你的狗生本王的气,本王跟你道歉。” 他高高在上,地位尊贵,有必要在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庶女面前低三下四吗? “王爷,请回吧。”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宇文玄对原主究竟有什么样的情愫纠葛,在如今灵魂全新的夜清染面前,都变得不重要了。 “清染……” “嗷呜……”小白脸,让你滚啊,听不懂人话啊! 二郎挑衅的眼神,冲着宇文玄射过去,清染看着它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禁在想,好在只是条小公狗,要是个人,岂不是要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了? “小姐,夜大小姐在外面闹得厉害,扬言要拆了咱们的别苑。” 奴婢慌里慌张地禀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雪灵芝拍着大腿,痞气地破口大骂,差点就要冲出去跟夜语嫣单挑,还是清染拉住的。 “王爷,清染和灵芝不打不相识,我和她颇为投缘,请恕清染冒昧请王爷帮忙将大姐送回夜府。” 静默一片。 良久,宇文玄肃然应声:“清染有求,本王必应。” 他,离开的时候,背影很是落寞。 清染手背被二郎猛啃了一口,才勉强回神。 “你个臭狗,居然敢咬你家主人,看我不炖了你!”雪灵芝气得直跳脚,没心没肺地要抓过二郎教训。 “灵芝,二郎还小,牙齿没什么力气的。” “清染,你这样是不行的,迟早把这狗崽子宠得无法无天的,我们家也养狗的,你别看这些小狗崽子,小时候一副可怜乖巧的模样,告诉你这些都是伪装,等它们长大之后,一个个比狼还要凶狠呢,告诉你我家狗是能吃人的!家里犯了错的下人,最怕的就是听到拖下去喂狗这句话……” “二郎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愿意宠着它。”清染冷不丁打断,插话道。 “哎……算了,我早就看出来你就是溺爱护短的货,大不了以后我多替你看着这蠢狗一些,定不会让它做出格的事情,伤了你这主人的心的。”雪灵芝拍着胸脯保证道。 “灵芝,谢谢你。” “不客气,谁让我们有过命的交情呢!”雪灵芝笑得真诚,忽得她话锋急转,“不过话说回来,刚才宇文玄走得时候,看模样挺伤心的,依我看他对你应该动真格的了,你们两个以前是不是老早就勾搭上了?” “嗷嗷嗷……”男人婆,注意你的措辞,明明是那小白脸故意装可怜来勾搭本座的女人! “呦呵,你个臭狗,占有欲还挺强,告诉你,你再霸道,你家主人还是你家主人,别妄想她整副心思都放在你个小畜生身上,有本事你就变男人,要不然就给老子闭嘴!” 二郎和雪灵芝,一人一狗,说得是不同的语言,居然能够吵起来,实在是让清染哭笑不得。 虽然灵芝说话有些粗鲁,但是她知道灵芝心眼不坏,她就是想教育二郎,让它懂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养宠物,清染没经验,她也知道“慈母多败儿”的说法,一味地宠溺,只会害了二郎。 或许,是时候,该给二郎立立规矩了。 第16章 我们双修吧,记住我的名字叫萧烬 清染想这小家伙,实在太无法无天了,动不动撒娇钻她衣襟就不说了,更可恶的是还经常半夜跑进她被窝睡觉,有好几次她都是被吓醒的。 男人婆,你给本座等着,等本座妖力恢复了,本座一定要找十个八个男人,把你给办了! 小畜生,你听得懂人话,是不是妖族派来的奸细,警告你别让本小姐抓到把柄,清染会对你心慈手软,本小姐可不会!你给我皮绷紧点,老实点! 一人一狗,身上发出敌意的气势,清染闪身,直接挡开了两人的眼神交流,缓和气氛道:“灵芝,你别跟二郎一般计较,它还小,性子倔,你别理它就好了。” “慈母多败儿!”雪灵芝收回审视的视线,也不再多言,没好气地调侃道。 清染淡笑不语,伸手敲了二郎一记暴栗,故作严肃道:“今晚罚你不准上床睡觉。” “不是吧,清染你居然让这小畜…”赶紧改口,“小狗崽跟你同睡一张床?” “嗯,以后不会了。”灵芝说得对,狗狗就该有狗狗的生活方式,不能太惯着,清染也不希望二郎变成养尊处优的少爷狗,她不是大家闺秀,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风平浪静,二郎跟在她身边,就要学会在逆境中求生存。 “嗷呜……”女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座不同意! 是夜,清染已经熟睡,被她赶下床的萧烬,已然幻化成银发男子的模样。 他健壮的大腿,跨过女子的身体,精壮的上半身,裸露在空气中,端正地盘坐在床尾。 乌云闭月,他勉强幻化的人形变得很不稳定,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生出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该死的!”萧烬幽蓝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懊恼,烛火摇曳的纱帐上,映照出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如今,他俨然化身为一条大尾巴狼,对着熟睡的女子为所欲为。 “女人,我们双修吧,记住本座的名字叫萧烬。” 他手一挥,规矩躺在床上熟睡的清染就被扶正了。 再一挥,套在清染身上的寝衣就不翼而飞了。 萧烬手轻抚过她柔美的容颜,最后停在了清染的手掌心,两人掌心相对,周身瞬时被一股强大的蓝色气流笼罩其中。 “女人,从今晚开始,本座会启动你身体里的妖力,设一个结界,以后你我便在这个结界里共同修炼,如何?” “咳咳……”喉咙好不舒服,身上好热,眼皮好重,睁不开。 清染秀眉蹙紧,潜意识里在挣扎,想要醒过来。 对面女子的抗拒情绪,萧烬清楚地感知到,他俯身向前,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的唇瓣,唇齿牵绊,辗转揉捏间,怀里的女子渐渐抗拒的情绪渐渐地被他抚平。 “如今本座的真身还不适合跟你有肉欲的欢好,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二人的双修,从今往后,每个夜晚本座都会进入你的梦境,陪你一同修炼。” 这一夜,清染睡得极不安稳,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复杂的梦。 “流氓,滚开!” 猛地,她睁开眼睛,喉咙里下意识地喊出一句话。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清染第一时间查看了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并无异样,才放心下来。 昨晚,她做了个春梦,梦里她居然梦到了之前被她捡回家的银发蓝眸帅哥,而且他还对她上下其手,做了羞羞的事情。 想到这里,清染双颊就烫得不得了。 她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嘀咕道:“夜清染,清醒点!只是个春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嗷嗷嗷……”女人,等本座恢复了妖力,那就不再是春梦那么简单了。 二郎奶声奶气的叫声,将清染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看到小家伙乖巧地蹲在床榻边,嘴角微微上扬,柔声道:“还是二郎最乖了。” “清染,大事不好了!” 雪灵芝从外面气喘吁吁地冲进屋子,高声喊道。 “出什么事情了?” “我刚收到夜府的请柬,说是夜语嫣要和宇文玄定亲了!” “嗷嗷嗷……”定亲就定亲,小白脸只要不打本座女人的注意,爱娶谁娶谁! “蠢狗,你家主人都要被始乱终弃了,你呲牙咧嘴笑个屁啊!” 看着雪灵芝火急火燎,真心为她着急的模样,清染心里感动之余,已经粗劣地将消息过滤了一遍。 昨日,在茶楼里,她已经将话挑明了,宇文玄若是个聪明的,应该懂得知难而退。 虽然昨夜他突然跑来仙草苑的态度,表现得有些暧昧不清,而且中途夜语嫣也杀了过来,一夜过去,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清染一点都没兴趣。 总之,结果已经照着预期发生了,那么她和夜天琪的协议也就自动达成了。 霓裳阁。 清染已经被雪灵芝强拉着换了八套衣裙了。 “嗯,这个还行,就是差了点什么?” “大小姐,这套头面跟广袖流仙裙最搭配了。”掌柜眯着眼睛,讨好般地开腔。 雪灵芝英气的脸庞,染上了满意的神色,干脆利落道:“对,就差它了!快,替清染装扮上!” “是,大小姐!”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子,赫然出现在大厅中央。 “啪嗒……”雪灵芝正好拿着一件男装在身上胡乱比,视线落在清染身上的瞬间,她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衣服直接掉在地上都没发现。 萧烬被下人强行按在门边不能乱走动,视线落在夜清染的身上,那双黑瞳里幽蓝色的光华犹如蓝莲花般盛放。 “嗷呜……” “蠢狗,你的主人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连我这个女子见了她,都恨不得将她娶回家了,这回打宇文玄的脸妥妥的!” “嗷呜……”男人婆,给本座滚开!别妨碍本座跟蠢女人亲近! “清染,你快看,这小奶狗都被你惊艳到了,看它小眼睛色眯眯的样子,哈哈哈……” 雪灵芝一把抓住二郎的小短腿,恶作剧般地逗弄二郎,大喇喇地开起了玩笑。 清染看着二郎被闹得难以招架,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今日这身行头,她也觉得不错,虽说退婚是她的意愿,但那都是私下里的事情。现在夜天琪大张旗鼓地宴请宾客,就不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在人前丢人,那唯一剩下的法子就是任由夜语嫣在人前对她恶语相向,刻意贬低了。 输人不输阵,夜清染已经不是从前懦弱无能之辈,再不会任由夜语嫣欺凌了。 “走吧,订婚宴去晚了,照样落人口实。” “怕什么,有本小姐罩着你,谁敢对你不敬,信不信本小姐把她抓取蹲大牢!” “行了,雪大神捕,小的知道你最讲义气了。” 夜府,威武的石狮子上,一左一右挂着两朵大红花,府门口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清染刚从马车上下来,守在门口的下人,立刻就迎上来。 “三小姐,万福金安。” “雪大小姐,万福金安。” 才过了一个晚上,府里的下人对她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转变,夜天琪的门面功夫真是做到家了。 “三小姐,老爷吩咐小的,等您和雪大小姐到了后,就带你们直接去前厅入席。” “那还等什么?”清染暗中使了个眼色,示意灵芝不要冲动。 “三小姐,这狗你不能带。” 领路奴才话音刚落下,夜清染面无表情的脸上,神色就冷了下来。 她杏眸里寒光乍现,施压道:“如果我非要带呢?” “三小姐,这老爷吩咐的,小的也不敢违背……” “行了,既如此,我也不为难你,这本就是大姐的订婚宴,跟我也不相干,你就替我回父亲,就说我昨晚在仙草苑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参加不了宴会了。”说着,夜清染拢了拢披风,将二郎往怀里紧了紧,径自离开。 “哎,清染你等等我!” 雪灵芝不解,赶忙追上前,压低声音问:“清染,你不是要借着这次订婚宴,正式在那些自视甚高的名门望族面前露个脸吗?怎么突然不去了?” “我已经失去过二郎一次,不能再失去它第二次。”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清染去守护,只有二郎跟她相依为命,除了它,清染谁都不在乎! 不远处,夜语嫣妍丽的脸庞上,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她冲着那个下人使眼色,示意他立刻追上去。 “三小姐,老爷吩咐了,宴会你必须参加的!您若真要带着狗,那就带吧。” “本小姐听说,城主向来说一不二,他的命令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随意篡改了?”雪灵芝突然发难,反问出声。 “三小姐恕罪,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 下人不过是传声筒,没有人在背后指使,绝不会有这个胆子。 清染眼波流转间,视线掠过不远处的粗壮老槐树,瞥了眼跪地求饶的下人,故意拔高音调:“你给我记住了,夜清染就算再不济,依旧是落雪城城主的女儿,我的二郎我做主,旁人若敢打它的主意,我定让他……” 尾音拖长的瞬间,清染踩在脚下的石板地面立刻碎裂成八瓣。 第17章 二郎抓狂,男人婆手往哪里放 “三小姐饶命,三小姐饶命,都是大小姐让小的这么做得!”奴才经不起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说了大实话。 夜语嫣见状,索性也不躲了,光明正大地从槐树后背现身,不客气地喝斥道:“贱人就是矫情,别以为父亲同意推荐你去天一门,你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夜清染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夜语嫣在一天,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识相的,你就带着这条杂种狗,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谁放屁,熏死老子了!” “雪灵芝,这里是落雪城夜家,不是你的大都雪家,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过了今天,她就是堂堂正正的昭妃了,一个雪家她还不放在眼里。 “谁的嘴巴臭,夜语嫣你明显是做贼心虚嘛,想仗势欺人?那也得看看你一个区区城主女儿分量够不够!” 讽刺的言语掷地有声,清染明显地察觉到灵芝周身的怒气值在上涨,大有跟夜语嫣大打出手的趋势。 方才,她故意为难带路的下人,其实老早就察觉到是夜语嫣在暗中作梗。 现在既然把人引出来了,也就没必要再继续纠缠。 思及此,清染不动声色地收起脚上的力道,不容置喙地插嘴:“大姐,你这样咄咄逼人的丑陋样子,昭王知道吗?” “夜清染,你不过就是被玄哥哥抛弃的小贱人,少拿玄哥哥压本小姐!”被戳到痛脚的夜语嫣,气急败环地怒斥。 “大姐,你已经如愿以偿了,又何必再跟清染一介庶女斤斤计较,清染自幼在山野之地长大不知礼数,若是冒犯到了你,也是无心之失,你又何必总是口出恶言伤我?” “小贱人,你装什么装?”夜语嫣纳闷了,扯着嗓门吼道。 话音落下,身后就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 “你们在做什么?” “玄哥哥!” 夜语嫣脸上狰狞狠辣的表情,在听到宇文玄声音的刹那,立刻就转变成了笑靥如花。 “宇文玄,你的女人像疯狗一样乱咬人,你到底管不管?” “灵芝,别说了。”清染伸手偷偷拉扯雪灵芝的衣袖,压低声音提醒道。 “干嘛不说,我见不得别人欺负你!” 清染想说,夜语嫣这种段位还嫩了点,刚才她是故意引夜语嫣出来吠的,因为她老早就发现宇文玄正朝她们走近。 虽然跟宇文玄已经泾渭分明,但并不表示她就要笑嘻嘻地送祝福给夜语嫣和他。 在逆境中的生存法则——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为了变强,所有的人事物都是清染的踏脚石。 “玄哥哥,你看嫣儿这身衣服好看吗?”像少女般在原地转了个圈,夜语嫣故意将身体挡在清染前面,眼里蓄满了占有的欲望,扬声继续道:“玄哥哥,嫣儿在这里等你好久了,订婚宴马上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手放开。”宇文玄温润如玉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泄露,平静出声。 “玄哥哥……”夜语嫣尴尬极了,抓着宇文玄的手并没有松开。 “嗷嗷……”蠢女人,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等本座妖力恢复了,让你看个够! 二郎在怀里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清染收敛心神,朝着宇文玄俯身,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清染,你等等我!” 雪灵芝挠了挠头皮,急匆匆地追上前。 宇文玄温润的目光追随着那道纤瘦的身影,眼底的落寞一闪而逝。 “玄哥哥,你已经答应跟嫣儿订婚了,从今往后,你的眼里和心里就只能装着嫣儿一人的!” “夜大小姐,有件事情,本王需提醒你。本王是皇家中人,是北魏的昭王殿下,本王身边永远都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夜语嫣闻言,娇气的脸上,神情变得极为难看。 她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宇文玄儒雅的身姿拂袖而去,忍不住呢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玄哥哥,嫣儿对你痴心一片,你怎么可以……” “大小姐,老爷催您赶紧过去。” “滚开!” 冷风肆无忌惮地穿梭过走廊,清染吸了吸鼻子,将二郎搂在怀里更紧了些。 “天那么冷,你狗毛茸茸的,简直是天然暖炉,清染让我也抱会儿。” 雪灵芝说风就是雨,直接上手,就要从清染怀里将二郎接过来。 “嗷嗷嗷……”男人婆,手松开! “呦呵,没想到这小东西看着小小一团,四条小短腿力气还挺大,老子就不信了,我堂堂孔雀司神捕,还治不了你!” “嗷嗷嗷……”夜清染,你到底管不管啊!本座只给你暖身,暖床,绝对不要给男人婆暖! 萧烬挣扎不配合的动作,落在清染眼里,俨然成了二郎卖萌撒娇,看得她哭笑不得。 “灵芝,二郎其实很好哄的,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小家伙。” “嗷嗷嗷……”夜清染,你把本座当什么了? “二郎啊,你乖啦,老子现在觉得有点冷,你就看在昨天老子和你家主人不顾安危冲进醉红楼来救你的份上,让老子暖暖手呗。” 雪灵芝一口一个老子,听得清染满头黑线,再看灵芝对着二郎讨好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土匪诱拐良家妇女的感觉,顿时让清染觉得一阵恶寒。 二郎喂,你灵芝姐姐就是那么简单粗暴,你乖乖的,就少吃点苦头哈。 “嗷嗷嗷……” 小家伙可怜兮兮的叫声,时不时落入清染的耳中。她也不去看,生怕看了之后,就会不忍心看灵芝磋磨它。 “嗷嗷嗷……”男人婆,你手往哪里放!!! “哈哈哈,清染你家二郎居然是条公狗!”雪灵芝手不偏不倚地放在二郎胸口粉嫩两点,笑得合不拢嘴,没心没肺道。 清染额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无语地摇头,清了清嗓子道:“灵芝,你这样以后要嫁不出去的哦。”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大不了我也跟你一样养一条公狗,夜夜给本姑娘暖床。” “咳咳咳……”清染猛地咳嗽几声,她怎么觉得灵芝这话听着怪怪的。 “嗷呜……”夜清染,你再不过来抱本座,本座晚上要你好看! “你还知道自己是姑娘家呀,真是不害臊。” “清染,你笑话我!看招!” 走廊上,一个劲装装扮的女子和一个温婉装扮的女子,切磋式地缠斗画面,不偏不倚地落入追赶上来的宇文玄眼里,他脚步忽然停下来,双手负背站定,温润如玉的脸庞上,渐渐笼上了一层迷惑。 “主子,夜城主已经派人过来催问了好几次,问主子什么时候可以到?” “阿成,让冷旭来见本王。” “主子现在吗?” “立刻!” “可是,今晚是您和夜大小姐的订婚宴……” “你什么时候话变多了?”宇文玄温润的脸庞上,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肃神情。 阿成不敢再多言,躬身离开的时候,视线朝着不远处抱着狗崽子逗弄的女子瞟了眼,暗道:主子到底还是放不下清染姑娘。 夜幕下的夜家大宅,处处灯火通明,将整座宅院照得犹如白昼。 清染站定在大厅入口处,杏眸里闪烁着沉冷的光芒,视线延伸至筵席上端坐的男男女女身上。 “这是你第一次在正式场合露脸,别露怯给人看了笑话去。” 雪灵芝安慰的话音刚落下,下人的禀告声毫无征兆地响起:“三小姐到!” 丝竹声骤停,大厅里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夜天琪严肃刻板的脸庞上,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悦神情,清晰地落入清染的眼中,她嘴角嘲讽的笑意,逐渐的放大。 “女儿,拜见父亲。” “入席吧。”夜天琪余光扫过夜清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淡漠道。 “是。” 清染带着二郎,被下人带到筵席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对此,她丝毫不介意。 不过,雪灵芝明显就不答应了,她被人领到最前面的位置,愣是不坐,直接从这夜天琪发难:“夜伯伯,我在落雪城里没什么朋友,倒是跟你的女儿一见如故,灵芝想让她陪我一起做。” “语嫣还没到,当她和昭王行了订婚礼,伯伯就让她来陪你。”夜天琪心情大好,想当然道。 “夜伯伯,夜大小姐灵芝可不敢劳驾,灵芝说的是你府上的三小姐——夜清染。” 话音落下,四座议论声不断。 从头至尾,夜天琪都没有表现出要向众人介绍夜清染的意思,大家虽然心知肚明,但是碍于揣摩城主心思,谁也不敢将夜清染的名字搬上台面讲,即便大家对这个声名狼藉却入了昭王眼的女子都十分好奇。 有好事之徒,再也沉不住气,扬声道:“雪大小姐居然认一个废物当朋友,这眼光还真是独道。” “我呸!你才废物呢!” “雪灵芝,有种你再说一遍!” “老子就说你是废物,怎么着?” “你找死!” 几句争执不下,被怼的那方便从席位上纵身跃起,朝着雪灵芝的天灵盖直逼而去。 “谢毅!”夜天琪低吼出声,抬手将一个茶杯飞掷出去。 电光火石间,大厅上空划过两股强劲的气流。 只是,谢毅的攻击方向极为刁钻,他凌空一个翻身,巧妙地避过了夜天琪的茶杯,继续朝着雪灵芝发起攻击。 雪灵芝瞳孔放大,双肩像是被压了千金重,完全动弹不得。 电光火石间,一道惨叫声划破漆黑的夜空,顿时宴会大厅里乱作一团。 “来人,快请大夫!” 第18章 决斗生死不论,二郎和宇文玄很疯狂 “啊!我的手指!啊!” 谢毅满头是汗,躺在地上来回打滚,嘴里不停地发出惨叫声。 夜清染手起刀落,毫不客气地削掉了谢毅的无名指和小指,一时间,整个订婚宴现场陷入了极度混乱之中。 “夜天琪,今天你必须给我谢家一个交代!”谢归农狮吼功震天动地,几乎要将大厅的屋顶掀翻。 雪灵芝眼睛瞪得贼大,满脸不可思议地抓着清染的手,紧张道:“对不起清染,是我连累你了。” “谈不上连累。”清染不置可否,视线在半空中跟夜天琪意味不明的审视目光交汇。 近年来,夜天琪虽然依旧占着一城之主的位置,但是家族人才凋零的事实,无时无刻都压在他心头。 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道,人的高低贵贱,是非曲直,都是由实力来说话的。 谢家如今敢如此嚣张,不就是仗着家族人才中兴,谢毅的事情不过是谢家想借题发挥,趁机向夜天琪发难。 夜清染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她说过,曾经欺她辱她之人,一个都逃不了。 这个谢毅,在原主八岁的时候,受到夜语嫣的唆使,不仅打骂过原主,而且还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泡尿撒在了原主的身上。记忆深处所受的耻辱浮上心头,清染用了原主的身体,那种耻辱感也感同身受。 而削掉他两根手指,算是便宜他了。 “来人,将三小姐拿下,关进暴室!”夜天琪眸色黑沉,当机立断道。 “你们谁敢!”雪灵芝拔剑,毅然挡在清染前面,不遗余力地维护出声。 “雪大小姐,做什么事情之前,请你考虑一下你的家族,会不会因为你的行为而蒙羞?”夜天琪不留情面,抬手命人将清染拿下。 不过,谢家却并不买账,哪里肯善摆甘休。 谢归农举起疼昏过去儿子的右手,血淋淋的断指不停地在夜天琪眼前晃,厉声道:“欠债还钱,以命抵命,我谢某要的不多,只要城主亲自跺了夜清染的右手,今日之事就算揭过去了!” “两根手指换五根手指,这不公平!” “雪灵芝要不是你不知天高地厚,我可怜的三妹又何须右手废掉,若是你心里过意不去,大可以替我那苦命的三妹凑几根手指的。” 大厅里乱成一团麻,夜语嫣身着一袭粉红色的蹀躞云锦裙衫,翩然而至。她凤眸里涌动着明显的杀意,笑里藏刀,借力打力,将雪灵芝堵得哑口无言。 “雪大小姐,不是最讲义气吗?怎么到了你表现的时候,反而当起了缩头乌龟了?” “夜语嫣,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子撕了你的伪善嘴脸!” “这是恼羞成怒了?”先前没防备,被夜清染摆了一道,害得她和玄哥哥心生嫌隙,这次她绝对不会让夜清染活着走出夜家的! 夜府,东北角的凉亭里,听了冷旭的禀报后,宇文玄眼底的柔情悉数冻结,彻底碎成了冰渣子。 “夜语嫣鞭笞清染的事情,你为何隐瞒不报?” “主子,属下见清染小姐并无大碍……噗……” “住口!”宇文玄对冷旭凌空一掌,顿时冷旭口吐鲜血。 阿成头皮发麻,忍不住道:“主子,你走到今日这步来之不易,千万别因小失大!” 宇文玄儒雅的背影,尽显萧瑟,他冷笑,眼里的寒光几乎能冻死人:“本王的小事和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替本王做主了?” “属下该死!” “冷旭,从今往后夜清染是你唯一的主人,她生你生,她若是有三长两短,本王不杀你,本王必定将你千刀万剐,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那清浅的男声,说话的时候就像是闲话家常,依旧是那么的恬淡温柔,只是任谁听了,都不敢再有丝毫懈怠之意。 清染,无论你记不记得,只要本王记得就好。 宴会大厅,已经陷入了白热化。 谢归农要夜天琪砍掉清染的右手五指,才肯息事宁人。夜语嫣从中推波助澜,事情已经到了不能转圜的地步。 “二郎,去灵芝姐姐那里,乖。” 女人,你当本座三岁小孩骗吗?本座才不要找那个男人婆! “灵芝,二郎就交给你了!” “嗷嗷嗷……”本座不要跟男人婆在一起!女人,你不许抛下本座! “二郎,我知道你担心自己主人,我跟你保证,一定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的,你乖乖的就是在帮忙了,好吗?”雪灵芝将小家伙搂在怀里,凑到二郎耳边,打着商量道。 话音落下,怀里的小奶狗似乎挣扎得没那么厉害了。 “真是条通灵性的狗,清染没白疼你一场。” 谢归农咄咄逼人,将匕首交到了夜天琪手里,逼迫道:“城主若是徇私,谢某无话可说,不过谢某敢打保票,从今往后落雪城将不再是夜天琪一言九鼎!” “你在威胁我?” “城主,谢某哪敢。谢某只是在给城主摆事实,讲道理!” “谢伯伯,虎毒不食子,我父亲心善,绝不会像你这样,放任儿子的手残废不理,硬是要借题发挥跟夜家争个高低短长的。” 夜语嫣傲首挺胸,像只骄傲的花孔雀,无视谢归农吃人的眼神,走近夜清染,居高临下如施舍般开腔:“三妹,父亲养育你十六年,近日还答应送你去天一门,你也是时候报答他的恩情了。” “放心,不过是少了五根手指,耽误不了你修炼的。”夜语嫣手紧紧地握住夜清染的手腕,仔细地探查她体内,发现夜清染体内没有丝毫修炼者的真力,体质依然是没有经过洗髓的普通体质。 这个废物,明明什么能力都没有,却能够砍掉谢毅玄级修炼者的手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夜语嫣压下心中思绪,真力灌注掌心,迫使夜清染张开手掌。 “清染!” 雪灵芝抱着二郎,想要冲上前,直接被谢家人给拦了下来。 “三妹别怕,我的刀法很快的,绝对不会有痛苦的。” 阴柔的女声里,带着幸灾乐祸,清染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眼看着那利刃即将和她的右手掌亲密接触,她孤注一掷高喊:“父亲,等一下!” 冷旭躲在暗处,佩剑已经出鞘一般,主子将他赐给清染小姐,此生便要誓死追随。 他压下劫人的冲动,静待下文,他也想看看,被主子捧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子,究竟有何德何能? “夜家儿女流血不流泪,清染你犯下的错,必须自己承担。” “父亲,清染本就是不能修炼的废物,现在若是连右手都废了,清染就连做普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你当真忍心?” “为父……”夜天琪迟疑了。 不过,也仅仅是迟疑而已,不出清染所料,只要夜语嫣随便几句话,便给这个自私自利的父亲铺好了台阶下,那点仅剩的不忍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放心去吧,没了右手,父亲给你派最好的下人照顾你的余生的。” 哼! 可惜真正的夜清染已经死了,那个渴望父爱的夜清染,早已经死在了夜语嫣的噬魂鞭下,三魂七魄被打得烟消云散,彻底消失在这个人世间。 夜天琪,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厉鬼夜清染,我是来讨债的! “我要决斗!” 夜清染脊背挺直,削瘦的脸颊上决然一片,大声宣布。 决斗,在三国之中,是属于勇者的仪式。 通常,决斗者只要上了擂台,便是生死不论,两方交手,不死不休,谁最终活下来,就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而取得胜利的一方,有罪者可以获得赦免,即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再不能定他的罪。 “清染,不要!”雪灵芝双目赤红,扯着嗓门大喊。 蠢女人,手掌被砍了不要紧,本座有的是办法给你续接一只更优秀的手掌,你的命是本座救的,没有本座的允许你不许死! “三妹,少一只手,还能留条命,你又何必想不开呢?” “大姐,你惺惺作态的样子,丑壁了!” 夜清染挑衅的话落下,夜语嫣非但没有发作,反而拔高声音,故作可惜道:“三妹,你为何要如此固执?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从出生就不能修炼,谢毅是玄级武者,你和他决斗只能是白白送死的。” 说着,夜语嫣身体已将转向别处,飞奔而去。 “玄哥哥,你怎么才来,三妹砍了谢毅的手指,现在谢伯伯在气头上,逼着父亲砍掉三妹的一只手掌,嫣儿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手没了还有下人可以照顾三妹生活,可三妹却不听,非要决斗送了性命。” 夜语嫣字字句句,听着像是在替夜清染着急,实际上却是向所有人昭示夜清染决斗意已决,所有人都不要再来劝了。 “昭王殿下,清染是夜某的女儿,为避嫌夜某请昭王殿下作最后的裁定。”昭王,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只有你和语嫣的婚事定下来,我才能安心将镇魂铃交給你。 夜天琪眼神里的戏满满的,落在夜清染眼里,只觉得可笑。父亲啊,父亲,慈父形象你扮了那么久,不累吗? “一个残废的女子,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清染要斗,那便斗,本王来做裁判,诸位可有异议?” 第19章 如果只有流血才能保护二郎,她战! “宇文玄,你疯了吗?” 雪灵芝气急败坏地开骂,要不是被挡着去路,她早就扑上去给宇文玄两拳头了。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所有人都巴不得看场精彩的大戏。 “王爷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代表朝廷,自然是公正严明的。” “对,我们是没有意见的。” “……” 众人一言,我一语,直接将决斗的气氛推到了最高潮。 夜天琪被逼的骑虎难下,再加上夜语嫣从中推波助澜,清染和谢毅决斗的事情,立刻就铁板钉钉了。 “慢着!” 临时擂台很快搭好,清染已经率先站定在擂台上,这时候谢归农站出来说话了。 “谢庄主现在才来反悔,是不是晚了些?”宇文玄端坐在高台上,温润的脸庞上满是肃然,沉声道。 “昭王殿下,谢毅手受伤了,这样的决斗对谢毅不公平。” “谢归农,你放屁!你儿子都修炼到玄阶了,清染毫无修炼经验,这场比试到底对谁不公平?” “灵芝,决斗是三妹自己提出来的,有没人逼她。”夜语嫣眉眼上挑,争锋相对地反驳。 “要不是有人拿刀子,非要砍掉清染的五根手指,她何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去搏?” 雪灵芝的指控,言之凿凿,夜天琪闻言,脸色微变。 他清了清嗓子,刻板的脸上早已经恢复了处变不惊的模样,喜怒不形于色道:“谢归农,决斗必须本人参加,否则决斗无效,你这样推三阻四,莫非谢毅的玄阶武者有造假嫌疑?” 谢夜两家,早已势同水火,今日一战,无论谁胜谁负,落雪城都将开创一个新格局。 水至清,则无鱼,夜清染就是要让落雪城乱起来,只有乱了,她才能够混水摸鱼,发展正真属于自己的力量。 “谢公子,你不敢上台,是怕输?” 血债当由血来偿,夜清染不是娇养在深闺的花朵,她是从斗兽场厮杀出来的修罗魔鬼,如果只有流血才能够保护她和二郎,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战! 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人尽皆知不能修炼的废物挑衅,简直奇耻大辱。 谢毅手指已经经过大夫包扎,又吃了谢家独门秘制的止痛丹药,除了脸色苍白些,早无大碍。 他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大跨步地登上了擂台。 “轰”平地炸起一声巨响,谢毅运气掌心,冷不防间,朝着夜清染砸了一团真力过去,直接在清染正前方砸出一个巨坑。 “谢毅,你作弊,昭王还没宣布决斗开始!” “哦,是吗?”谢毅不以为然,嘴角勾起,不屑道,“本少爷耳朵不好使,还以为王也已经宣布开始了,夜三小姐吓着你,真是抱歉哦。” 这个谢毅,全身的肌肉膨胀,方才那一下,显然是他作弊偷袭。 亏得她反应快,否则还不等决斗开始,她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嗷嗷嗷……”蠢女人,气沉丹田先打开保护罩,然后在谋定而动。 “二郎,你别急,你家主人看着柔弱,没什么修为,但她身手不弱的,你乖别乱叫,万一影响她,让她分了心就麻烦了。”雪灵芝想起昨日在醉红楼跟清染协同作战人偶修士的经历,才勉强定下心来。 谢毅的打法近乎发疯,他就像是一头遭受了暴击的猛兽,不遗余力地朝清染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清染没有跟他相抗衡的真力,只能运用自身的速度优势,巧妙地躲避他致命的攻击。 “早死早超生,夜清染你个废物,无论躲多久,都不会有机会赢本少爷的!” 手指被削掉两根的仇恨,在谢毅的心里疯狂的滋长,他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女人碎尸万段! “不知死活!”他低吼出声,趁着清染喘息休息的时机,朝着她发出最后的一击。 “嗷呜……”女人,危险! 夜清染心有灵犀,在听到二郎嚎叫的刹那,身体里有股强大的热流在迅疾沸腾。 “去死!”谢毅歇斯底里的疯狂叫嚣声,从耳畔划过。 殷红的鲜血,飞溅三尺,染红了大半个擂台。 浓烟滚滚,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谢毅低吼的谩骂声,清晰的落入每个人耳中,有人露出了得逞的笑意,有人忧心忡忡。 “清染!你怎么样?”雪灵芝焦急地张望,大声呼喊。 眼前漆黑一片,夜清染身体平躺着,五官像是被上苍夺走了,完全没有了感知力,她吃力地抬起手,抚摸着心口的位置,只有那强有力的心跳,在时刻提醒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嗷呜……”女人,没有本座的允许,你不准死! 雪灵芝怀里突然一空,随即一团银灰色的毛球如同箭般蹿出她的怀抱:“二郎,不要过去!” “啊!死狗,敢咬老子!” “嗷嗷嗷……” 二郎凄厉的叫声,刺激着清染的耳膜,心口处的剧痛骤然变得强烈起来,她胸中的愤怒急于找个出口宣泄。 电光火石间,清染鲤鱼打挺,从地面上跳起来,脚下步子用力的蹬地,双手垂落在身后两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冲破了浓雾。 “你……” “找死!”夜清染带血的嘴角勾起,犹如暗夜盛放的曼珠沙华,迎风摇曳出最绚烂的姿态。 “砰!”的一声响动。 迷雾中,有道黑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大少爷!” “我的儿!” 那边谢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谢毅脖颈处的大动脉被利落地割断,血流不止,死不瞑目。 这边夜清染,身体受了严重内伤,托着沉重的步伐,在浓雾中寻找着二郎的下落。 谢归农做梦都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被一个没有经过洗髓的废物女子给取了性命,当即受不住刺激,提刀就要取了夜清染的性命,祭奠他的儿子。 “父亲,冤家宜解不宜结,三妹本就做过分了。” 夜语嫣第一时间拦住了夜天琪出手,从中作梗阻挠。 果然,她的话,夜天琪听进去了。 夜清染将这对父女的嘴脸看得分明,嘴角盛放的曼珠沙华姿态越发的艳丽。 “夜清染,拿命来!” 来人煞气极重,她避无可避,清染瞪大了眼睛,气沉丹田,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狼嚎。 “轰!”的巨响,震慑云霄。 强大的剑气劈头盖脸而来,凌厉的剑震得她天灵盖疼,清染吃痛蹙眉,睁开眼的刹那,眼前幽兰色的保护罩,如同鸡蛋壳般产生了许多龟裂纹路。 “咔咔咔……”的碎裂声,在清染耳旁不停地响起。 迷雾挡住了清染的身体,将她一切的自保行为全部掩盖。 谢归农被保护罩强大的反作用力,反弹连续后退了十几步,单手抓着的大刀落在地面上,瞬间入土三寸,尘土飞扬。 “谢庄主,你一而再破坏决斗规矩,当本王是死的吗?” 宇文玄温润如玉的眼眸里,萧杀之气一闪而逝,平静的语调里,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清冷之气。 “谢毅技不如人,死了就死了,谢家人才济济,难道还差一个玄阶武者不成?” “昭王,夜天琪的女儿杀了我的儿子!”谢归农激愤难平,双目赤红,怒吼出声。 夜天琪被点名,再也沉不住气,顺势接话:“王爷,决斗场上,没有家族利益,只有个人荣辱,夜某也没想到清染能够如此争气,一切听凭王爷做主。” “还是城主深明大义。” “宇文玄,你故意偏袒!” “谢庄主,请注意你的措辞。”宇文玄眸色微沉,视线掠过被雪灵芝扶出来的浑身是伤的清染身上,语调里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戾气,淡淡道:“本王念你刚经历丧子之痛不予计较,不过谢归农你藐视决斗法则,该罚。” “王爷,请你看在夜某的面上,网开一面。” “夜天琪,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昭王是你的准女婿,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我谢归农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夜清染是个废物,才让我儿子白白松了性命,杀子之仇不不共戴天!你给我等着!” 一场订婚宴,最后以谢归农丧子结束。 夜语嫣最终都没能跟昭王宇文玄完成订婚仪式,而这场订婚宴到底算不算,宇文玄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不置可否。 清染被送回红叶阁的时候,除了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身上也被谢归农释放的剑气伤得体无完肤。 “啧啧啧,谢归农这老王八蛋,儿子技不如人死了,就耍起无赖来了!真是太可恶了!”雪灵芝拿着伤药,站在床榻前,看着清染身上密密麻麻的割伤,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上药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哦。” “嗯,没事,我能忍。”只是点皮肉上,她还没那么娇贵。 “嘶……”清染倒抽一口凉气,“灵芝,这什么药,我怎么觉得这药抹上去比我被谢归农剑气割伤的时候,还要疼上百倍。” “废话,你身体没经过洗髓,又被修炼者的剑气所伤,这种伤痛在经过洗髓的身体上是小菜,但是在你身上,就会被放大百倍,甚至千倍,要不然我何至于磨叽到现在都不敢给你上药啊!” 原来如此,难怪疼得她冷汗直流,身上就像同时被割了几百刀一样疼。 “清染,你身上的伤要是不上药,好得慢不说,还会化脓甚至留疤的。” “上吧,我忍得住。”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像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喊痛的。” 雪灵芝看着躺在床上,血迹斑斑的清染,深吸一口气,手上的动作不再迟疑,快速地将药膏往清染身上抹。只是她不间断地上药,很快就让清染招架不住,直接疼晕过去了…… 第20章 二郎献身了 “清染……” “清染……” 雪灵芝喊了她两声,看着手里已经见底的药罐子,再看看清染身上还有一半的伤口没上药,满是心疼地自言自语:“这该死的谢归农,整瓶伤药都遮不住你身上的伤口,他最好祈祷别有把柄抓在老子手里,否则老子非让他好看!” “二郎,你乖乖在这里守着,我去拿药。” 人离开,房门关上的刹那,一直缩在床角边的银灰色小绒球,“咻”地蹿上了清染的床榻。 “嗷嗷嗷……”女人,你醒醒! 萧烬漆黑的瞳孔已经转换成幽蓝色,他目光中流转着冷冽的寒光,视线落在清染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上,忽然张开嘴巴。 殷红色的舌头,带着温热的湿润,一下又一下,仔细地舔舐着昏睡女子的肌肤。 月光撒那团绵软上,渐渐的,床上的小奶狗幻化成了男子的模样。 银白色的发丝垂落在肩头,朦胧的月光散落在他蜜色的胸膛上,那双灿若星辰的蓝眸里,静静地倒映着清染苍白无血色的虚弱容颜。 “蠢女人。” 萧烬唇瓣贴近清染的耳畔,舌尖在她滴血的耳珠子上勾了下,哑声呢喃。 迅疾,清染身上被他舔舐过的伤口,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快速地愈合。 “你们人族实在太脆弱了,就算洗髓过又如何?照样逃不过受伤流血,伤愈时间缓慢的命运,依本座看,你们人族趁早归顺妖族算了,岂不省心省力?”萧烬舌尖舔过上过药的伤口,眉头蹙紧,一脸嫌弃地抱怨出声。 靠着月光好不容易凝聚的妖力,瞬时受到了波动。 不自觉间,他头顶上露出了一对毛茸茸的银灰色耳朵。 “什么伤药,难吃死了!” “嗯~~二郎,小心~~”清染边说胡话,手不自觉地在半空中乱挥。 猝不及防间,萧烬被整个人熊抱住了。 为了方便上药,雪灵芝将清染的衣服剥得精光,就剩下一件贴身小衣,而萧烬化为人身,也是不着寸缕。 “二郎,你好暖。” 清染觉得有些冷,朝着热源散发的方向,挪了挪身体,砸吧嘴无意识地嘟囔。 女子冰肌玉骨,磨蹭着他,萧烬身体有些僵硬,顿时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你谁啊?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雪姑娘,在下是昭王的贴身侍卫阿成,王爷心系三小姐的伤势,特意命在下送伤药过来。” “宇文玄这个负心汉,要不是他同意决斗,清染至于遍体鳞伤吗?” 雪灵芝没好气地冲阿成翻了个白眼,也不接药,直接推门而入。 “雪姑娘,我家王爷其实是很关心清染小姐的,这药是玉肌散,抹上去之后,可以减轻伤口的痛苦……” 玉肌散,不要白不要。 刚才她去药方找了好久,都是普通的疗伤药,清染已经疼晕过去了,能少点痛苦也是好的。 “早拿过来不就好了,省得清染疼晕过去。” “雪姑娘,我家王爷说,清染小姐就劳烦你多费心了,他会感恩的。” “宇文玄的感恩老子可不敢受。”清染是她的朋友,照顾她天经地义,宇文玄这家伙简直莫名其妙,看似对清染有情,却又如此狠心地推她上决斗场,雪灵芝真得不懂。 阿成本来还想多询问些清染小姐的伤情,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灰溜溜地回去复命。 “嗷嗷嗷……” “蠢狗,你家主人都疼晕过去了,你还在她身上舔什么舔呀?” 说着,雪灵芝伸手,直接提溜起二郎脖颈上的皮毛,将它往旁边丢了出去。 “嗷呜……”男人婆,你敢对本座无礼,你放肆! “你当清染是母狗啊,随便给你舔吗?”雪灵芝放下手里的药,转身去铜盆拿热毛巾,准备给清染擦身体。 “嗷嗷嗷……”男人婆,你懂个屁!本座的口水千金难求,本座不惜牺牲色相给蠢女人治伤,是她上辈子修来的,她要敢嫌弃本座口水,本座要她好看! “哎呀,小东西还说不得了,你还有理了?你看看,你脏兮兮的爪子把床弄得那么脏,不知道你家主人受伤,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雪灵芝碎碎念,伸手要替清染擦身体,忽然惊叫出声。 “啊!” “嗯?灵芝,你大呼小叫什么?” 头疼得厉害,昏沉间,清染睁开了眼睛,哑声道。 雪灵芝喜出望外,一屁股坐在床沿边,拉着清染露在被子外的胳膊,上下左右看了个遍,疑惑道:“不可能啊,你身上的伤口怎么会愈合的那么快?” “嗷嗷嗷……” 角落里,一团银灰色的小绒球,顶着一张长脸,黑漆漆的小眼神里,俨然一副被遗弃的委屈神色。 清染视线落在二郎身上,决斗擂台上的所有不快,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二郎,来。” “嗷嗷嗷……” 小家伙迈开四条小短腿,朝她全速飞奔,小肉球落在她大腿上,沉沉的那一瞬,清染觉得她空虚的心整个都被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 “清染,你可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这狗崽子正趴在你胸口无法无天呢!” 昏睡的时候,清染就觉得身上有些异样,酥酥痒痒的,湿湿滑滑的,听了灵芝的抱怨,她才明白过来。 “二郎,刚才是不是你舔的我?” 狗狗爱舔人,清染是知道的,只是她的二郎,印象中好像很少会这么做。 “嗷呜……”你是本座的女人,本座亲得,抱得,摸得,舔一下,怎么了? 二郎昂首挺胸的傲娇模样,落入清染眼中,她不由会心一笑,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小家伙干的了。 “喏,这是那个负心汉派人送来的。” 眼前突然多出一个白瓷瓶,清染不解地看向雪灵芝。 “就宇文玄,他送来的玉肌散,这药价值千金,活血生肌还止疼。” 清染闻言,有片刻的失神。 “嗷呜……”小白脸的东西再好,有本座口水管用吗?一边去! “哎!你干嘛!” 雪灵芝惊叫出声,手里的瓷瓶已经不可挽救地被二郎拍飞,摔向了地面。 “砰”的瓷瓶碎裂声,伴随着女子惋惜的肉痛喊声,击碎了红叶阁宁静的夜空。 夜府,书房。 夜天琪脸色难看,看着密室暗格里空无一物,拳头握紧发出“咔咔咔”的响声。 “镇魂铃被盗,你做何解释?” “城主,属下日夜守卫,从未离开过!” “哼,那就是你监守自盗!” “城主明鉴,属下对你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 那黑衣人惶恐地跪地,夜天琪转身的瞬间,手里已经蓄势,直接拍向他的天灵盖。 “城主……” “只有死人,才会对本城主忠心不二!” 黑衣人轰然倒地,夜天琪眼睛危险地眯起,冷声道:“盯紧宇文玄。” 密室北角,传来一道机械的回应,随即夜天琪驱动机关,进入密室更深处。 他经过一处,桐油灯便会自动点燃。 “哒哒哒”的脚步声,犹如鬼魅般在甬道里回响。 夜天琪最后,停在了一个十字架前面。 他双手捏诀,凌空一指,随即十字架缓缓地从天空中降落,等到那十字架翻转过来的时候,一个绝美的女子长发披散,四肢被钉在十字架上,她紧闭着眼睛,胸口有细微的起伏,这一切都昭示着她还活着。 “镇魂铃被盗走了,你高兴了?” 夜天琪谈及镇魂铃的时候,并不像之前那么在乎,他严肃的脸上带着近乎偏执的狰狞神态,手慢慢地攀上了被困在十字架上不愿睁眼的女子。 “阿瑶,你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我吗?” 他话里,丝毫没有人前的风光无限,姿态近乎卑微。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她不愧是你的女儿,除了没你生得美丽,性子跟你如出一辙”,夜天琪双手收紧,似乎要将女子的腰肢碾碎,发出犹如情人般的耳语低喃,“跟你一样不知天高地厚,跟你一样不知死活地忤逆我,你说我要不要在她还不能飞的时候,就折断她的翅膀,让她来陪你作伴?” 近乎执拗的变态声音,在阴暗空旷的密室里回荡,魔音经久不散。 夜天琪忽得松开手,嘴角勾起的笑容充满了邪恶,跟他平日里在人前的正派,完全背道而驰。 桐油灯,伴随着脚步的震动声渐远,一盏一盏的熄灭。 那十字架上,紧闭双眼的女子,眼睛睁开的刹那,整个人已经被黑暗彻底吞噬…… 第21章 狗还是狼?阿染我救了你,你当如何报答? 今年的天一门,公开招生的时间提前了。 作为三国中,培养人才最具权威的学院,此消息一出,就引来了各国学子的响应。 上到名门望族,下到平民百姓,统一踏上了求学之路。 因为天一门有个规矩,便是过时不候,就算你是皇天贵胄,也照样被拒之门外。 “可恶,夜语嫣这个女人实在太阴险了,我敢保证,她肯定是故意压着消息,不让你知道的!” 雪灵芝打马上前,吃了一大口冷风,破着嗓子抱怨道。 “好了,你要收拾她,也得顺利报道再说,我只知道天黑之前,我们要是到不了钱塘镇,就会很麻烦。”出发之前,清染研究过北魏的地图,此处叫狮子岭,平时人迹罕至,她们被夜语嫣算计完了两日出发,为了赶时间,只能铤而走险选择这条难行的捷径。 冷静分析的话音落下,清染狠狠地甩了一马鞭。 瞬时,一人一马像离弦的弓箭般,“咻”地蹿了出去。 “哎!清染,你等等我!” 雪灵芝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在地形复杂的山林里急速穿行。 天色已经接近黄昏,深秋萧瑟的山林,处处都透着阴森恐怖。 “嗷呜……” “二郎,别叫!”平时学狼叫就算了,这种时候,清染可不想小家伙乱叫,把不该招来的东西招来。 “嗷嗷嗷……”女人,本座没叫! 搭在马背上的小麻袋里,弹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满脸委屈地抗议出声。 “清染,有点不对劲啊。” 雪灵芝话音刚落下,狼嚎声再次毫无征兆地在山林里响起。 “咦……”马儿像是受了惊吓,长嘶不止,冷不防地扬起前蹄,停在原地不肯跑了。 清染使劲抓着缰绳,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从马上跌下来。 不过,雪灵芝就没那么好的骑术,直接被甩下了马背。 “小心!” 眼看着烦躁不安的马,扬起的前蹄快要踩上灵芝的后背,清染想都不想,双手按住马鞍,纵身一个回旋,朝着那匹马的头部,抬脚横扫过去。 “咦…咦…” 受惊的马儿,四蹄乱踹,雪灵芝抱着头,狼狈地从它肚子下翻滚而过。 清染眼疾手快,飞身朝着那头失控的马坐了上去,双手抓住马缰,用力地拉住,试图让马安静下来。 只是,狼嚎声不断,马变得越来越狂躁,最后发疯似得在密林子里奔逃起来。 “清染,小心啊!” “趴下,趴下!” “……” 身后,雪灵芝惊慌失措的鬼吼鬼叫声,刺激着清染的耳膜。 她杏眸里掠过凌厉的寒光,全神贯注地观察周围地形,紧抓着缰绳的手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尽可能保持着身体的稳定,寻求跳马逃生的机会。 只是,马奔跑的速度过快,周围都是树木,地上堆满了乱石枯枝,若是贸然跳马,很有可能会被地上的枯枝扎破内脏。 “灵芝,看紧二郎!” 冷风将她的话吹得支离破碎,只二郎二字清晰地荡漾开去。 “嗷嗷嗷……”蠢女人,本座好得很,你管好你自己先! 这个狼嚎声,非同寻常,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冲他来的。 “哎,你去哪儿?”雪灵芝依言紧紧抱着二郎,却不曾想小家伙居然跳了出去。 光线晦暗,银灰色的小绒球,落地的刹那,动作极快。 雪灵芝根本来不及反应,二郎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二郎,你回来!二郎!” 山林里,焦灼的呼喊声,惊起了隐蔽在林木间的鸟兽。 “嘎…嘎…嘎…”老鸦的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前面悬崖,再不跳,就要葬身无底深渊了。 清染找准时机,不顾一切地朝着不远处一块碎石嶙峋的平地扑了过去。 “气沉丹田,汇达五脉,护!” 脑海里,骤然响起一个邪魅的男声,清染下意识地按照他的指示去做,身体周围突然浮现出一个幽蓝光晕,瞬间将她急速下坠的身体托了起来。 她整个人都漂浮在半空中,亲眼看着疯跑的马长嘶跌入悬崖,心头猛地跳了下,手下意识地拍了拍胸脯,自言自语道:“好险。” 只是,话出口,笼罩在周身的光圈突然消失了。 地上,棱角分明的尖锐石子,密密麻麻地铺满地面。 清染倒抽一口凉气,紧闭着眼睛,等待着疼痛的来袭。 “阿染,怎么这般不小心?” “咳咳咳……”熟悉的磁性男声,悠悠在耳畔响起,清染睁开眼,一张颠倒众生的魅惑脸庞强势地映入眼帘,“你…你…你怎么会出现?” 这个男人,她认得,不就是刚穿越过来第一晚,她顺手捡回家的男人吗? 最近,她经常梦见他,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荒山野岭的,他怎么会凭空出现? “阿染,你说从来不做亏本买卖,那晚我救了你,你又当如何报答呢?” 他眉间一点殷红的花钿,绽放着妖娆妩媚的神采,蓝眸里涌动着异样的光芒,缱绻温柔地呢喃。 男人,口口声声喊她阿染,听得清染晕晕乎乎的。 “嗷嗷嗷……” 忽然,有道急促的叫声,刺激着她的耳膜。 猛地回神,只见不远处一团银灰色的小肉球,正虎视眈眈地朝她的方向狂吠。 “二郎!” “嗷呜……”魅君,放开本座的女人! 哼,萧烬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吗?如今你失了内丹,妖力孱弱,凭什么对本君指手画脚? “嗷呜…嗷呜…嗷呜…”凭什么,你大可以试一试! 连续三声急促的狼嚎声,抱着清染的银发蓝眸男子的面庞,立刻变得扭曲起来。 清染看着他面部表情狰狞,狠狠地将她抛了出去。 今夜满月,静谧的夜色中,银盘似的大月亮仿佛跟二郎融为了一体。 朦胧间,她好像看到二郎的小身板,渐渐地变成了一头成年的公狗?不,是公狼! “嗷呜……” 伴随着一声狼啸,那幻化成清染熟悉男子模样的魅君,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双手抱着头,拼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直到将脸抓得面目全非,身体渐渐地缩小,缩小再缩小…… 清染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安静躺在地上的铜疙瘩,良久不能回神。 “嗷嗷……”女人,西贝货有什么好看的? “二郎,你怎么跑来了?” 小家伙霸道地钻进她的怀抱,四条小短腿,不客气地蹬她,清染心有余悸,稳住心神柔声道。 “嗷嗷嗷……”再不来,你个蠢女人就要被吸了精魂了,这魅君寄居在古铜镜里的一缕幽魂,他最擅长地就是读取人心中的影像,蛊惑人心甘情愿把一切奉献给他。 清染当然不明白萧烬在嚎什么,猛地,她想起刚才好像看到二郎变成了大尾巴狼了? 思及此,她手抖了下,怀里的小家伙,直接滑落在地上。 “嗷……” 二郎身子撞在石头上,发出一声惨叫,清染看着它期期艾艾地抬头,一副可怜兮兮的眼神,心里才升起的疑窦瞬间被扼杀。 “二郎,对不起,对不起……” “嗷嗷嗷……” 萧烬故意撒娇般地往清染怀里蹭,叫唤的音量也控制得恰到好处,他就知道女人最疼他了,就算看到了他变真身,也会自动选择是魅君蛊惑所致。 “清染,不好了,二郎不见……”雪灵芝慌里慌张地冲出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人一狗正相互依偎,“臭狗,你找打!” “嗷嗷嗷……”男人婆,滚开! “灵芝,二郎又怎么惹到你了?”清染护着二郎,躲开灵芝的魔抓蹂躏,疑惑道。 话音落下,雪灵芝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气恼地挠头皮,烦躁道:“还不是被这小东西闹得,刚才你被马带远,这小东西也跟发了疯似得追你去了……” 马丢了一匹,赶路的速度明显迟缓了。 无奈之下,清染决定今晚在狮子岭露宿。 有了上一世的野外生存经验,在这样深秋的山林里,她不至于让灵芝过得太狼狈。 “清染,你好厉害哦,你是从哪里学来生火的?” 雪灵芝吃着烤馍馍,满眼兴奋地发问。 夜清染捡了枯枝,丢进火堆里,手轻柔地抚摸着二郎的脑袋,若有所思道:“如果你每天都活在朝不保夕的阴影下,别说是在这种环境下生火,就算是杀人也不在话下的。” 上一世,她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嘛? 橘红色的篝火,映照在清染的脸上,雪灵芝讶异地望着她,一时间无言以对。 “出来!” 清染手指夹着一块石子,朝着雪灵芝背后的树干用力地丢掷出去。 紧跟着惨叫声响起。 “啊!姑娘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男人抱头鼠窜,借着火光,只见他浑身脏兮兮的,跟路边的流浪乞丐没什么两样。 “你是人是鬼?”雪灵芝拔剑,抵住那人的咽喉,英眉上挑,质问出声。 “人!小生是人,如假包换!不信,姑娘可以看的,小生是有影子的!” 第22章 二郎乖把小肚子给我看 清染和雪灵芝默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抱头蹲在地上的狼狈男子看了过去。 “真有影子,你是哪来的登徒子?” “小生冤枉,小生赶路途径狮子岭,奈何天色已晚,山林寒冷,小生见此处有火光,便斗胆过来借着火种,小生发誓,若是知道火是二位姑娘生的,小生就算冻死也不会多靠近一步的!” 篝火燃得噼啪作响,火星飞溅在狼狈男子的衣衫上,瞬间就着了起来。 “啊!火!着火了,救命!啊,救命啊!” 雪灵芝抵着他脖颈的剑抖了抖,眼睁睁地看着衣衫不整的男人,像只猴子般从地上一蹦三尺高,绕着空地慌乱地打转。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衣物的味道,凉风拂过,惨叫声更高了。 夜清染杏眸微眯,审视地目光落在那道颀长的身影上,当机立断将手里把玩的匕首飞掷了出去。 “咻!”利刃破风,朝着不远处的陌生男子而去。 只听“刺啦”一声,男子的后衣摆被一分为二。李景一时不查,狼狈间,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雪灵芝捧腹大笑,没心没肺地嘲讽道:“原来是个弱鸡,就你这样的,还敢走山路?” 话音刚落下,清染已经抢先,飞身至倒地男子的面前,冷声道:“你是谁?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 李景仰头,只见一个十五六岁光景的少女,带着浑身清冷,披星戴月地站定在他面前,不自觉间他看痴了:“姑娘,小生李景,深夜叨扰只为借种……” “啊呸!你个登徒子,看着斯斯文文,嘴巴不干不净,找打!” 只听灵芝一声怒吼,抡起拳头,不客气地砸了过去。 “啊!”李景惨叫出声,左眼淤青,惨兮兮地结巴道:“姑、姑娘,小生口误,口误!” “口误?你他娘的说借种,你当老子是没见过世面的雏儿啊!” “咳咳咳……”清染额头青筋凸起,听着灵芝越说越离谱,立刻出声阻止:“灵芝,玩笑开过了哦。” “姑娘,小生见到二位太紧张,小生的的确确,千真万确,是过来借…啊,不是,不是,是火种,是借火种!火种!啊!” 他,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她,清染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转身从篝火里取了一根烧得正旺的树枝,递到李景面前。 “喂,不是要借火种吗?送上门了,又不要了?难不成是想赖上我家清染啊?”灵芝叉腰,讽刺出声。 清染手依旧保持着递过去火枝的姿势,杏眸里清明一片,眼前的男人敢在深夜露宿狮子岭,恐怕也非等闲之辈。 不过,对于他的来路,她没兴趣知晓。 “不要了?”清染眸光一凛,淡漠道。 李景闻言,猛地回神,伸手接过树枝,像护着宝贝似得抱在怀里,从地上站起身,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扬声道:“要!当然要了!只要是清染姑娘给的,小生都要!” “登徒子!”雪灵芝翻了个白眼,补刀道。 话音落下,李景突然将手里的树枝往地上一插。 “喂!想打架啊!”说着,雪灵芝已经摩拳擦掌,撩起衣袖,“老子不介意给你另外一只眼睛也画个烟熏妆!” “烟熏妆是什么?”李景疑惑,一脸好奇道。 “哪儿那么多废话,看招!” 该出手时,就出手,雪灵芝地干脆利落,实在让清染自愧不如,她扶额,看着李景又挨了一拳,只见他两只眼睛十分对称得成了熊猫眼,清染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清染姑娘,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李景顶着两个黑漆漆的大眼圈,狼狈的脸上勾起一抹浅笑,情不自禁地称赞道。 “你再说,信不信老子打得你连爹妈都认不出你来?” “姑娘,小生失礼在先,这两拳就当是赔罪,不过小生做事很有原则的,一码归一码,从现在开始,我们两清了,你要是再敢动手打人,我就不客气…啊!你怎么又打?” 雪灵芝英气的眉毛上挑,挑衅般地活动着握紧拳头的手腕,痞气十足道:“怎么?我就打了,你欲如何?” “你!”李景气结。 “我,怎么?有什么本事就放马过来!” “哼!好男不跟女斗,小生是大丈夫,不跟你个小女人一般见识。”李景嘟囔着,顶着两只熊猫眼,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还不忘捡起清染给他的树枝,径自离开。 清染审视的目光渐渐转淡,慢悠悠道:“等一下。” “清染姑娘,你是不是要留我……”李景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多出来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隔着炙热的火光,有道清冷的声音传来,“你手里的火种已经灭了,拿这个回去吧。” “哦。” 他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失望,这个人,要么至纯至真,要么至伪至假。 清染思索着,已经转身往回走。 只听雪灵芝一脸幸灾乐祸,拍着大腿肆意张扬道:“书呆子,我家清染没留你,是不是很失望?告诉你,我家清染早已经名花有主,你一介布衣趁早歇了那个心思,省得到时候伤心伤时又伤身,到那时别怪本姑娘没提醒……” “灵芝,你闭嘴!” “闭嘴就闭嘴,那么凶干嘛,我又没说错,宇文玄对你本来就……”雪灵芝看着清染脸色沉下来,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说话声音越来越没底气,到最后都支支吾吾没了声音。 天一门招生提前,夜语嫣的订婚宴恰巧被搅黄了,再重新挑日子,就要赶不上报道,偏偏这个时候,北魏皇帝是圣旨又急招昭王回大都,夜语嫣和宇文玄的婚事就暂时搁置了。 为此,夜语嫣恼羞成怒,暗中做了不少小动作,现在清染没有按时出发,只能绕道偏僻山路的境况,也是拜她所赐。 所以,很早之前,清染就打定主意,要跟宇文玄划清界限,那个男人总是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模样,实则却是她看不清,摸不透之人。这样的男人,太危险,夜清染不想惹,也惹不起。 “二郎,今晚好乖哦。”雪灵芝心虚,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道。 清染收敛心神,朝着二郎趴着的位置走去。 李景目光落在那道纤瘦冷淡的背影上,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光芒,他满足地抱着火种,径自走到不远处,捡了柴火独自生起了一堆篝火。 忽得,清染急促地惊呼出声,吸引了不远处李景的注意力。 小家伙四肢软绵绵的,眼睛半眯着,完全没了平日的活泼好动,清染将它搂在怀里,不管怎么叫,小家伙都没有回应。 清染吓坏了,失声喊道:“灵芝,你快过来看看!二郎……” “怎么了?” “不知道,我怕睡在地上冷,就像抱它去篝火旁边,可是二郎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它是不是受伤了?”刚才遇到的诡异事件仍记忆犹新,清染守口如瓶的同时,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二郎被那个妖孽所伤。 “我看看。”雪灵芝伸手,欲要去查看二郎的身体。 这时候,萧烬勉强发出抗议的声音。 “嗷嗷……”男人婆,走开,你敢亵渎本座的身体,本座杀了你! “小东西,还是个贞洁烈女啊?还不给碰,当老子稀罕碰你哦!” 清染知道小家伙脾气倔,压下心中的焦灼,耐着性子,安慰道:“二郎乖,不让灵芝姐姐看,那我看总可以了吧。” 说着,清染已经动手,要将二郎的小肚子翻过来,看它有没有哪里受伤? “嗷嗷……”夜清染,你又对本座动手动脚,本座这样虚弱,还不是为了救你?本座没事,就是刚才对付魅君的时妖力损耗太大了。 二郎的挣扎,二郎奶声奶气的嘤呜声,落在清染耳中,意思完全就扭曲了。 她的眼里,心里,都认为二郎受了很严重的伤,必须马上接受最专业的检查和治疗。 思及此,清染整个人都慌了。 所谓关心则乱,大概就是如此了。 一个将生死都置之度外,明明是个没有经过洗髓的普通人,却敢义无反顾地去挑战玄阶武者。 在雪灵芝的眼里,清染就是集冷静、智慧、美丽于一身的奇女子,她怎么都想象不出来,这样桀骜不驯的女子,会为了一直小宠物乱了方寸。 “二郎,你乖,把小肚子给我看。” “嗷呜……”不许动本座! 萧烬怒了,漆黑的瞳孔和幽蓝色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来回转换。 可他这样不正常的表现,落在清染眼里,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她已经急疯了! 死孩子,怎么就这么倔,不就是给她看下小肚子,有什么好不乐意的?又不是男人,直接被剥光了衣服看光光! 又气又急的清染,扒拉二郎小短腿的动作不轻,可不知怎么的,这小东西早有防备,四肢牢牢地挂在她手臂上,完全将粉嫩嫩的小肚皮挡了个全乎。 正筋疲力尽间,身后响起一道礼貌的声音:“清染姑娘,小生略通医术,不如让……哎,姑娘,小生要摔了…哎……” 第23章 我的二郎不能有万一 李景被一把扯过去,整个人差点就摔在地上。 “你快帮我看看二郎,为什么它突然变得恹恹的?” “清染姑娘,稍安勿躁,请把狗交给小生。” 半盏茶后,狮子岭狭长复杂的上道上,一行三人披星戴月,不顾艰险连夜赶路。 “清染姑娘,还是你上马来吧,小生自己可以走的。” 李景面容微赫,尴尬出声。 “书呆子,你最好祈祷清染的宝贝二郎平安无事,要不然这就是你最后的好日子了。”雪灵芝手将手里的马缰往前扯了扯,没好气地警告出声。 他脏兮兮的脸上,掠过一丝迟疑,看着在前方不远处探查路线的纤瘦背影,终是鼓起勇气,拔高声音道:“清染姑娘,这个凝气丸小生原先打算在天一门考核的时候用的,它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亏损的真气迅速补齐,小生虽然不知道你的狗,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虚弱,但是这凝气丸吃了总比没吃强。” “有病治病,没病防病,清染姑娘,你放心,你的二郎绝对不会因为勿用小生的药而出问题的。” “我的二郎,不能有万一!” 前面的女子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清冷的眼眸里寒光乍现,不容置喙道。 “……”李景呆呆地看着她,再没有出声,方才他给狗把脉,发现它的脉象很奇怪,并不像是一只普通的狗。 迟疑间,他将视线重新落回到怀里的清染怀里的小狗崽身上,眉头不自觉地锁了起来。 连夜赶路,一行三人马不停蹄,终于在天蒙蒙亮时,赶到了钱塘镇。 进了镇子,时间尚早,清染便提议兵分两路,让灵芝去找落脚的客栈,她则带着二郎去找大夫。 “清染姑娘,小生知道钱塘镇有个很有名的大夫……” “带我去!”清染沉声打断,二话不说,直接扯过李景的衣襟迈开步子。 李景身体歪斜,嘴里喊着清染姑娘稍安勿躁,小生自己会走,可迈腿的速度却始终追不上清染走不的速度。 只听雪灵芝在后面,扯着大嗓门,喊道:“书呆子,你再不走快点,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威胁声落下,李景浑身一哆嗦,两腿别说走路,打颤地更厉害了。 清染感觉到身侧迂腐书生的惶恐,强压下心中的烦扰,肃声道:“灵芝的话你别听,安心带我去找大夫就好。” “清染姑娘,小生叫李景,木子李,风景如画的景。” 借着天光,那张脏兮兮的脸上,隐约能够看清楚他的样貌,看着斯斯文文,甚至还有些呆,或许他真的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书呆子。 收回视线,清染将昏睡不醒的二郎怀里紧了紧,小家伙浑身软绵绵的,就像没有骨头般,他安静不闹腾的模样,实在让她很不习惯:“李景,麻烦前面带路吧,我的二郎不能有事!” 她,灼灼的目光,似要穿透人心,李景在对上清染的视线时,狼狈的身形微不可查地顿了下:“清染姑娘,前面直走,第一个路口左转,然后沿街经过三个胭脂铺,两个粮油店之后,会看到一间酒铺,从酒铺右手边拐进巷口,再直行五十步,便是大夫的药庐。” “多谢。” 清染不问李景为何对钱塘镇如此熟悉,干脆利落地道谢,直奔药庐而去。 李景被丢在后面,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视线追随着那道焦灼离开的纤细背影,忍不住呢喃:“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 清晨第一缕金光散落,他整人沐浴其中,轻易地褪去了他浑身的狼狈,仿佛他生来就该高贵如斯。 “公子,请随我们回去。” 街边角落,几个衣着奢华的男女,抱拳跪地。 “都让你们走了,怎么还跟着?” “公子,家中已经乱成一团了,莫要再任性了。”为首的领头男人,年岁稍长,沉声劝说道。 “我的那些哥哥们,巴不得我永远都不要回去,你们这样做,万一惹恼了我的那几个哥哥,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到哦。”李景不以为意地瘪了瘪嘴,直接负手越过他们离开。 “公子!依你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考上天一门的!”软得不行,就来硬的,领头男人的声音略显急躁。 李景没有停下脚步,他嘴角勾起,目光坚定地回应:“直到昨晚之前,我也这么觉得……” “公子,钱塘镇你已经游历过无数遍了,既如此,就速速随在下回……” “应先生,你可能没听清楚,我说的是昨晚之前,现在我已经改变想法了!” “公子,天一门的考核非同寻常,你临走的时候,从家中带出来的凝气丹已经用尽了,你不会有机会的!” “所以,昨晚狮子岭的事情,是你干的?” 李景平和的语调里,徒然升腾起一股睥睨的气势,以肯定的语调,质问出声。 “公子,应先生只是想请你回宫。” “你们走吧,他有那么多儿子,不差我一个。”李景收回视线,眼中掠过一丝颓然。 雪灵芝就近找了家客栈,匆匆放下行囊,便出来找清染和书呆子。 她大老远,就看到书呆子被一群人围住,当即大喝一声:“放开书呆子!看招!” 一晚没睡,肝火旺得很,雪灵芝不管三七二一,拔剑就跟这些人对打起来。 “公……” “灵芝姑娘,快救小生!小生的盘缠被他们抢了!” 李景信口胡邹的话落下,为首的中年男人眼里满是诧异,一时失神,差点被雪灵芝砍伤。 “敢跑!把钱交出来!” “穷寇莫追,灵芝姑娘,你身手好厉害哦。” “书呆子,你拉着我做什么,这些人模狗样的混账,就该抓起来关在大牢里十年八年,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光天化日勒索抢劫!”雪灵芝收剑,义愤填膺道。 “是,姑娘说得有理,不过,小生觉得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跟清染姑娘汇合。她已经带着二郎去先去找大夫了。” 其实,刚才李景忘记说了,钱塘镇最有名的大夫,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古怪,清染带着一条狗去看病,恐怕…… 药庐。 “姑娘,你怎么还没走?” “这个小童,我的狗病得很严重,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劳烦你再替我通传一下。” 清染手温柔地摸着二郎的皮毛,声音里充满了焦灼。 “家师今日看病的名额已经满了,姑娘明日请早吧。” 小童子十一二岁的年纪,说话做事却是老成得紧,一丝不苟地重复道。 明天! 她等得了,二郎也等不了了! 怀里的小家伙,安静地躺着,一点都不闹腾了,清染的心却跟翻江倒海般,始终都无法平心静气。 耐心耗尽,好脾气也耗尽,就在小童不留情面准备关门的时候,她箭步上前,单手直接挡在了欲要合上的木门上。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 “让开,否则别怪姐对你不客气!”气急了,清染连自称都带着现代的味道。 小童被她的冷冽气势,怔住了,愣是忘记了阻拦。 清染见缝插针,俯身弯腰,灵活地侧身,跨过了药庐的门槛。 药庐外面看着破败简陋,进去之后,去发现别有洞天,清染抱着二郎,经过一片苗圃,里面盛放着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咻!” 忽然,有道强劲的气流凌空而来,清染正好要跨步进屋子。 “姑娘,请止步。” 屋子里,传出一道冷清的声音。 “你大胆!”小童子气急败坏地追上前,扯着嗓门吼道。 “彤儿,退下。” 他的声音极好听,就像是山涧里流淌出的清泉,似乎带着魔力,仿佛能够抚平世间的一切创伤。 “是,师父。” 小童子怒瞪了清染一眼,但也没再赶她,径自转身离开。 清染站在门口,将二郎往怀里紧了紧,清嗓子,不疾不徐道:“师傅,你家小童说你每日看病有限额,今日名额已满?” “姑娘,请明日请早。” “大夫的话,实在让在下难以信服,今日天刚亮,我已经在门口恭候了,并未见有旁人来问诊!”什么话都是你们两师徒说了算,当她傻逼啊! “子时刚过,便是第二日了。” 噗! 清染一口老血哽在喉咙,气得咬牙切齿道:“大夫,你救人有名额,但救狗总没有吧?” “众生平等,难道在姑娘眼里怀里的这条性命和人命相比,要低贱?” 怎么可能! 二郎是她最重要,最亲,最爱的,这世上,她唯一的牵挂,她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守住二郎和她的简单小幸福。 “大夫,我的狗不明原因地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而且它又误食了凝气丹,急需要救治,大夫有佛心,可否破例?只要你答应救我的狗,你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本来,清染向来硬的,可是刚才那道强劲的气流,直接给了她下马威——屋子里的男人,恐怕深不可测,不是她如今的实力可以匹敌的。 再说,她是来求医问药的,又不是来好勇斗狠的,天一门就在钱塘镇的回回山上,未免节外生枝,清染不得不谨慎。 话音落下,屋子里老半天没动静。 这时,二郎忽然嘤呜着叫了一声,清染脸色骤变,脚下步子不再迟疑,豁出去地往里面走去…… 第24章 三不治,要么他走,要么你死 忽然,鼻翼间,有股异像袭来,清染警惕地屏息,却为时已晚。 眼睛一黑,随即身子瘫软,倒在了地上。 “师父,她晕了。” 方才离开的小童子,幸灾乐祸地跳出来,指着昏倒在地的清染,得意洋洋道。 “彤儿,不得无礼。” “师父,你为什么要跟这个无礼取闹的女子废话,她的狗明明什么病都没有!” 萧烬睡得昏天黑地,迷迷糊糊间,听到有男人和孩童对话的声音,还有温香软玉的“床铺”,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重了?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挣扎间,他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目便是一张青白无血气的年轻男子脸庞。 “醒了。” 他在什么地方? 女人跑哪里去了? “她说只要我答应诊治你,便能答应我任何的要求。” “嗷呜……”本座没病,何需你救! 昨晚耗费了太多妖力,身体太虚弱了,导致他睡得有些久,依着那女人的性子,肯定是病急乱投医了,蠢女人!本座看上去有那么弱吗? “你现在的样子,的确很容易引起青春少艾女子的怜惜之心,那姑娘缺爱,自然把你看得很重。” “嗷呜……”废什么话,本座没事,不需要你的诊治,识相的赶紧把本座的女人交出来! “我无妄有三不治,你想知道吗?” 萧烬黑瞳已经转换蓝眸,冷冽的目光透着萧杀之气,跟平时在清染面前的乖萌完全不一致。 他短小的小爪子,犹如利刃般,深深地陷入地面,浑身的银灰色短毛炸起,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你不想听听,再做决定?” “不死不治,不伤不治,不人不治。”他径自说道。 “嗷呜…嗷呜…”吵死了!本座只是妖力受损暂时没恢复,不到死的份上,昨夜的魅君也没伤到本座,本座是妖族,每一样都不符合你的治疗准则,还废什么话! 萧烬耐性耗尽,他才不管什么不治,他要夜清染立刻马上来抱他! 苗圃里,一个身段纤瘦婀娜的少女,正弯腰驼背,撅屁股朝天,姿势实在有碍观瞻。 清染伸手垂着发酸的老腰,一脸哀怨地瞪了眼站在对面的小药童。 “你看什么看,是你自己说什么要求都能答应的,现在师傅让你来给百花圃除草施肥,很难为你吗?” 这小子,看着也就十一二岁,怎么嘴巴那么毒?她居然无言以对! “不为难,不为难!只要你师傅可以帮我治好二郎的病,我怎么样都行!”清染杏眸里掠过一丝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地恭维道。 刚才进屋子的时候要是没弄错,她应该是被药放倒了,可恶! 给姐等着!等二郎好全了,看姐怎么收拾你和你那鬼见愁师父! 说实话,她刚才就瞄到个背影,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就人事不知了。 “找你这个速度,太阳落山了草也除不干净。” “这里,还有那里,你怎么搞得,到底会不会啊?” “哎,你脚往哪里踩?那是七星花,三十年才开一次花,要是踩坏了,就算把你压在这里,都赔不起!” “……” 小药童喋喋不休,吵得清染一个头两个大。 她弯腰驼背,在花圃里进进退退,脸已经黑得跟锅底没两样。 “艹啊艹啊,你真是够艹的!” “喂,你嘴里嘀嘀咕咕什么呢?又没人逼着你除草,你要是不乐意大可以不干呀。” “呵呵,这位小童子,我十分、非常、极度地乐意替你家师傅除艹的!”清染眉眼弯弯,如新月半的狐狸笑容里,充满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小药童听着她的话,眉头紧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他抓耳挠腮老半天,也没找出哪里不对劲。 臭小子,敢跟姐玩花样,嫩了点! 花圃里,清染被小药童变着法子使唤。 屋子里,萧烬受无妄的话影响,暂时止住了动作。 “你身上的问题,不需要我治,时间够了,自然也就好了,不过,我有句话要奉劝你。” 窗棱中穿过稀疏的光线,空气中的灰尘洋洋洒洒。 清染顶着一脸脏污,气喘吁吁地冲进屋子,正好看到一个男子,从光影里坐着轮椅出来。 “嗷呜……”女人,本座在这里! 奶声奶气的叫声响起,清染收回诧异的眼神,循着声音看过去:“二郎,你醒啦!” 言语间,她三步并两步,朝着蹲在地上的银灰色小绒球走近。 萧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清染的怀抱,幽蓝色的眼眸在转换成黑色之前,朝着坐着轮椅的无妄挑衅地瞪了眼。 “多谢姑娘帮无妄除草。” “等价交换而已,没什么可谢的。”原来这个不安于行的男人,就是这间药庐的主人,脾气古怪得很。 清染对二郎又亲又抱,丝毫不掩饰对它醒过来的欢喜情绪。看男人行动不便,身边又只有一个半大点的孩子伺候,清染方才在苗圃里积聚的那点怨气,已经消散了大半了。 算了算了,就当是积德行善吧,总归人家治好了她的二郎。 “二郎,你乖啦,别闹。” 脸上湿漉漉的,全是小家伙的口水,清染手想要按住它的脑袋,着小家伙却机灵的跟什么似得,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嗷嗷嗷……”这个女人是本座的,浑身上下都烙印上了本座的痕迹,你不许打她主意! “无妄先生,我朋友的狗受伤了,你当卖我个面子……” 正当清染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怪怪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李景话说到一半,突然就住口,转移话题道:“清染姑娘,你的狗已经醒啦,真是太好了,小生刚才来的路上,都快担心死了。” “嗷嗷嗷……”滚开,别在本座女人旁边晃悠,信不信本座抽你! “彤儿。” 无妄平静的语调,打破了屋子里热闹的气氛。 “师父。”小药童偷瞄清染,心虚应声。 “送客。” “是,师父。”这个女人没跟师父告状,还算有点胸襟。 清染见小药童在他师父面前,就跟个怂包没什么两样,完全就像是老鼠见猫的德性,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离开药庐的时候,她忽然转头,恶作剧般地凑近小药童的身侧,低声调笑道:“臭小子,下次别落在姐手里。” 小药童反应过来的时候,清染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师父,你怎么出来了?” “把那些重新种上吧。” 无妄指着不远处的那堆沾了泥巴的草,不咸不淡道。 这些都是清染在除草的时候,误将草药当杂草拔掉的珍贵药材。 “师傅,这些七重草是您精心培育的,总共才三株,都被那个女人毁了!你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 “彤儿,你今日的话多了。” 阳光打在无妄毫无血色的脸上,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感。 他目光落在像是被洗劫过的苗圃,常年无情绪波动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期待的光亮,呢喃道:“或许,她已经出现了。” 早上进镇子的时候,时辰尚早,街道上都偏清冷。 从药庐一路向来,钱塘镇的繁华,超出了清染的想象,街上到处都是人,各式各样的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清染姑娘,你等等小生!” 李景提着衣摆,气喘吁吁地追上前。 “好狗不挡道!” “嗷嗷嗷……” “二郎,我不是说你。”清染耐着性子,拍了拍二郎的后背,杏眸里始终保持着严肃的神情,直接拒绝李景的跟随。 其实,早上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说,就是发现了他被盯上了,才会急着让清染离开。 “清染姑娘,小生不是有意隐瞒的,实在是一时疏忽,忘记了!” 李景一脸焦灼,尝试着想把误会解释清楚。 清染不以为意,径自绕过李景离开。 这下,他真急了! “清染…哎…” “该死的,走路不长眼睛的啊!” “对不起,对不起!” “撞了人,就想走啊!没门!” 李景目光焦灼地看快要消失在人群中的一人一狗,急忙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肃声道:“这是一百两,拿去!” “想走?给本少爷围上!” 嘈杂的街道上,忽然安静下来,清染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些。 身后,已经听不到书呆子的叫喊声,时不时有断断续续地百姓议论声传来。 她迟疑地转头,就看到不远处,李景被一群人围在了中间。 “嗷嗷……”蠢女人,你不许去! 清染看着怀里小家伙懒洋洋地伸直身子,毛茸茸的脑袋半仰着,一脸地幽怨,不由失笑道:“二郎,一码归一码,书呆子给过你一粒凝气丹,做人该知恩图报,你是我的狗狗,那这份恩情自当由我这个主人来偿还了。” “嗷嗷嗷……”本座才不稀罕那凝气丸呢,是他非要塞给本座吃得,就算不吃,本座也会好的!要你自作多情! 她不喜欢欠着别人,萍水相逢,这次解围,就当是两清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 “都给小爷上!敢跟爷叫板,臭小子也不打听打听钱塘镇龙三爷是何许人…啊!” 男人粗声粗气,满口脏话,骂着骂着,只听他惨叫一声,瞬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清染身上。 “臭婊子,你敢伤我!你信不信,爷让你竖着进钱塘镇,横着出去!” 清染丝毫不以为意,将手里锋利的匕首,朝着龙三爷的颈动脉用力压了压,挑衅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他走,要么你死……” 第25章 她若有事,我不介意让你们陪葬 “做梦!臭婊子别以为爷怕你,有种你就动手!” “呵,龙三爷你的命原来就只值一百两?”清染不咸不淡地挑眉,嘴角勾起一抹阴冷嗜血的笑,言语间,她手腕翻飞,龙三爷脖颈处的皮肤立刻就被豁开了一道口子。 痛楚袭来,龙三爷先前的硬气荡然全无,地头蛇瞬间成了狗熊,吓得双腿直打哆嗦,结巴出声:“啊!姑、姑娘,住、住手!” “呀,三爷不好意思,我刚手抖了。” 清染眼里萧杀之气不减,似笑非笑地应声。 殷红的鲜血在龙三爷的脖颈上,划过一条美丽的弧度,刺激着龙三爷手下的小弟。 “臭婊子,放了我家老大!” “聒噪。”清冷的女声落下,手起刀落间,龙三爷壮实的身板轰然倒地。 “三爷!” “老大!” 围着李景的小弟,都乱哄哄地冲了上来,清染旋即一个转身,轻巧地退出了包围圈,抱着二郎的手收紧了些,转头冲着李景吼道:“书呆子,还不跑!” 话音落下,清染一把扯过李景的手腕,硬拉着他在繁华的街道上狂奔起来。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拍打在李景的脸颊上,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双紧握着他手腕的纤瘦手掌上,脸颊上不自主地泛起了隐隐的红晕。 “嗷嗷嗷……”看什么看,信不信本座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清染听到二郎的动静,低头,只见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随着她狂奔的动作被颠得一上一下,模样看着完全是懵逼了。她心下一惊,不假思索地停下了脚步。 “他们在那儿!给老子追!” 这时候,缓过劲的龙三爷,已经带着人马如同豺狼虎豹般,朝着清染和李景所在的方向蜂拥而上。 “清染姑娘?” 千钧一发之际,李景感到手腕处突然一松,不由疑惑出声。 “你先走。”二郎身子刚好,她不能这样自私不顾它的感受。 “清染姑娘,小生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嗷嗷嗷……”本座的女人又不是纸糊的,要你个书呆子多管闲事,赶紧滚! 二郎呲牙咧嘴的凶恶模样,显然是对书呆子极为不满意的。 思索间,清染冷下脸,不留情面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留下来只会拖累我,还不滚!” “清染姑娘……” “滚啊!” 清染低吼出声,也不管李景什么反应,身后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这时,正好有辆马车从她身边经过,李景被她推出去,不偏不倚地撞进了疾驰马车的车厢里。 “清染姑娘!” “公子,小心!” 忽得,车厢里快速地伸出一只有力的臂膀,将欲要跳车的李景一把扯进了里面。 瞬时,李景眼神中的慌张凝结成霜,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冷声质问:“龙三爷是你们设计好的?” “公子,你冷静些,听奴婢解释。” “滚开!”李景厉声喝斥,警告出声,“你们最好祈祷那位姑娘平安无事,她若是有什么不测,我不介意让你们陪葬!” “公子,那个女子是北魏落雪城城主夜天琪的废物女儿,她配不上你……”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厢里骤然响起。 李景神情冷冽,目光危险地眯起,逐字逐句道:“我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回去告诉应卿,让他别再我身上白费心思了。” “公子,你当真要放弃吗?” “一直以来,都是你们一厢情愿的坚持,是你们要放弃,不是我。”李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掀开车帘的刹那,脸上依然恢复了在清染面前时才会有的纯良,他一把夺过车夫的缰绳,调转车头,朝着跟清染分开的地方急速折返。 “公子,你身上流着最高贵的血脉,你怎么可以……” “金铃,你记住,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不可以的,从今往后,我李景不再是你们的公子。” 龙三爷命人将清染团团围住。 “臭婊子,有本事你再跑啊!” 这次,他有了防备,并没有再靠得清染很近。 清染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地形,抱着二郎的手臂不由紧了紧。 “来人,先把那狗崽子给老子宰喽!” “你们敢!” “臭婊子,你现在连自身都难保,还敢嚣张?”说着,龙三爷示意人上前,将二郎从清染怀里夺走。 该死的! 萧烬暗骂一声,天没黑,没有月光,他根本无法幻化成人,而现在的狼身虚弱得不堪一击,根本无法催动妖力。 “啊!” 一声惨叫响起。 围上去的小弟,看着被砍去一只手的同伴,痛苦地在地上乱喊乱叫打滚,都被震住停下了脚步。 清染紧握着带血的匕首,目光森然,厉声道:“不怕死的,大可以来碰本姑娘的狗试试!” “呦,本小姐当时谁在这里闹事,原来是清染妹妹啊。” 人群背后,有道尖锐的女声骤然响起,紧跟着一个装扮奢华的女子走了出来。 “老大,又来个臭婊子……” “啪!”夜语嫣眼睛眯起,一脸阴沉,手里的噬魂鞭迅疾飞出,直接甩在了说话的跟班身上。 杀猪般的惨叫声,几乎惊动了整条街。 “嘴巴不干不净,该死!” 说着,夜语嫣又一鞭子,甩在了那人身上。 顿时,那人劈开肉债,只两鞭子下去,就已经出去多,进气少了。 “你们给老子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龙三爷带着一众小弟,屁股尿流地狼狈逃离,围观的百姓也作鸟兽散,只留下夜清染和夜语嫣两人相对而站。 “夜语嫣,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三妹,你这话怎么说得,我们连可是姐妹,姐姐替妹妹解围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你少来这套!” 夜清染话音落下,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翩然而至。他,携着淡薄的温柔,谦和的眼眸如同一汪深潭,令人一眼望不到底。 “玄哥哥,你快来给嫣儿评评理,嫣儿好心好意帮三妹,可是她却不领情,嫣儿好伤心哦。” 宇文玄视线落在清染身上,并不理会夜语嫣的娇声娇气话语,淡淡道:“可有伤到哪里?” “多谢王爷关心,清染很好。” “夜清染,是本小姐替你解了围,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就想走?” 夜语嫣气不过,跨步上前,挡住清染的去路,趾高气扬道。 “大姐向来不是心善的,你这么做,无非是为了讨好他人,装什么圣洁白莲花!”清染不甘示弱,素手轻抬,巧妙地挡开了夜语嫣的为难动作。 小小的钱塘镇,不消半刻,夜清染和夜语嫣两姐妹不合的流言就已经传遍了。 雪灵芝从外面打探消息回到客栈,刚要回房,就看到清染抱着二郎上楼,急忙上前:“清染,我刚在外面找了你一圈,你跑哪里去了?你和夜语嫣的事情,现在已经传遍整个镇子了……” 清染强打的精神,在进房间的刹那,立刻就泄气了。 “灵芝,我现在好累,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 “可……” “砰”房门关上,雪灵芝想说的话,都到嘴边了,愣是硬生生咽了下去。她目光略显复杂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呢喃道:“天一门招生规则很严格的,你这样还没过选拔赛,就被夜语嫣摆了一道,怎么还睡得着?” “灵芝姑娘。” “你属猫的啊,走路不带声响的!”雪灵芝拍着胸脯,吓了一跳没好气道。 李景挠了挠头皮,依旧是一副受气包的呆书生模样,尴尬道:“灵芝姑娘,小生走路的时候是有声音的,而且很大的,是灵芝姑娘想事情太专注,没注意到小生罢了。” “行了,行了,你给老子闭嘴,废话怎么那么多?” 雪灵芝并不知道李景和清染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仍旧将他当成拖油瓶,还替他在客栈里开了间房。 说着,她指着清染对面的房间,冲着李景挑眉,示意他那间房是你的。 “多谢灵芝姑娘,小生……” “书呆子,你再废话,信不信老子揍你!” “不要打,不要打,小生不说便是,不说便是。” 李景抱着头,慌里慌张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在雪灵芝不以为意地也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李景刚关上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这位公子,这是小生的房间,请你离开。”李景不卑不亢,沉声道。 宇文玄双手环抱胸前,温润如玉的脸庞上,挂着浅薄的淡笑:“世人皆道蜀中唐门少主医毒双绝,神秘莫测,又有谁能料到他居然化身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迂腐书生,硬是赖着两个女子……” “这位公子,小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麻烦你速速离开,否则小生只能叫人了。” “夜清染不是你能招惹的女人!”宇文玄眼睛微眯,语气中透着不容置喙,警告道。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流转的气氛变得极为诡异。 忽然,对面的房间门开了。 清染好不容易才睡下去,被外面的说话声音吵醒了,心情差到了极点,她半闭着眼睛连对面什么人都没看,直接吼出了声:“还有完没完,让不让人睡觉了!” 第26章 输了二郎便是输了她的一切 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对面的房门半掩着。 宇文玄和李景听到熟悉的女声,十分有默契地收声,两人各怀心思,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什么事?出什么事啦?” 雪灵芝咋咋呼呼地从隔壁出来,看到清染一脸怒容,衣衫不整地站在门口,吓了一大跳。 “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什么情况?” “嗯?就睡觉被人吵醒了,心烦地只想揍人!”清染揉着眼睛,说话做事风格跟平时判若两人。 “嗷嗷嗷…;…;”女人,给本座死进来!你这幅样子,是要勾引几个野男人回来? “二郎,你别闹你家主人了,小心挨揍。” 雪灵芝伸手将在清染脚边打转,用嘴巴咬着清染裤脚的二郎拍开,佯装严肃地警告出声。 “嗷嗷嗷…;呜呜呜…;” “二郎?二郎怎么了?”清染缓过劲来,听到二郎嘤呜的声音,半眯的眼睛猛地睁开,视线在屋子扫,寻找那团银灰色的小身影。 “嗷嗷嗷…;…;”女人,本座在这里,快把本座抱起来,我们接着睡觉。 清染已经习惯了跟二郎同吃同住同睡一张床了,她弯腰,将趴在她脚背上的小家伙抱起来,顺手就放到了床铺里。 “清染,你怎么把它放床上啊?”雪灵芝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嗯?有什么问题吗?”二郎身体才恢复,她不忍心让它睡冷冰冰的地上。 雪灵芝手指着床上那坨钻进被窝里,仰着头,贼兮兮望着她的“绒球”,忽然像泄了气的球般,郁猝提醒道:“它是公狗。” “嗯,我知道啊,等二郎再大些,我还得操心替它张罗媳妇呢。” 清染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伸了个懒样,径自钻进被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卧。 “嗷嗷嗷…;…;”蠢女人,本座的媳妇本座自己决定!你还不赶紧睡觉,本座还要入梦跟你双修加快恢复妖力的速度。 二郎小身板在清染的被窝里钻来钻去,完全没有阻碍,清染被它的毛挠得有些痒痒的,伸手将小家伙从被窝里提溜出来,没好气道:“二郎,不许再胡闹,要不然你就再回地上睡觉。” 一人一狗,相互依偎,这画面和谐得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雪灵芝猛地打了个激灵,三步并两步地坐到床边,沉声道:“清染,既然醒了就先别睡,我有事跟你商量。” 说着,她也不管清染什么反应,继续道:“刚才你和夜语嫣当街发生摩擦,现在镇子上已经传遍了你对大姐不恭敬的流言,现在天一门招生在即,在这种时候,传出这样的流言,对你进学院很不利的。” 语毕,屋子里静悄悄的,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了。 床上,女子安静地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就在雪灵芝以为清染没听到她话,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 “嗷…;…;”萧烬脑袋抬起来,黑漆漆的大眼睛,牢牢地盯着坐在旁边的清染。 “清染,你家二郎都知道替你打抱不平了,夜语嫣明目张胆地算计你,你怎么还能忍?” “谁说我要忍?”清染挑眉,杏眸里掠过一丝狡黠,扬声道。 三日后。 钱塘镇,一个边陲小镇,迎来了一年一度最繁华的日子。 秋鸣山脚下,已经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 有衣着光鲜华丽的,也有衣着平平无奇的,不过他们就像是自动归档般,各自融入属于他们的群体,中间只隔了一步的距离,却像是永远都跨不过去鸿沟。 “哎呦,清染妹妹,出来的时候,我不是告诉过你,来学院参加考试,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你带条狗崽子来考试,算个什么事儿呀?” 夜语嫣今日装扮跟往日的花枝招展完全不同,素而雅致,一身墨染天丝裙飘逸如仙,在一众女学子中间,也算是独占鳌头了。 她,人扎眼,说出来的话,更是语出惊人,瞬间引爆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致。 “那个是不是夜清染,身体连洗髓都没过的废物?” “夜语嫣不是喊她妹妹吗?肯定就是了。” “我可听说,夜清染从小是被发配到庄子自生自灭的,就着这种人也配…;…;” “长舌妇,背地里说人是非,烦不烦啊!”雪灵芝突然冲进交头接耳的女人堆里,插腰替清染打抱不平。 不过,显然,那几个女子也不是吃素的,几乎是同时,她们几个已经联手,围攻雪灵芝。 “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少废话,戚家五姐妹从来不分你我,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没本事就束手就擒,只要你跪磕三个响头,我们便饶过你!” “放你娘的臭狗屁!” 打斗声激烈了,清染循声望去,看到灵芝被一群衣着光鲜的女子围攻,秀眉蹙紧,几乎本能地要冲上去。 忽得,手臂被一股力道扯住,她怒瞪对方:“李景,你拉着我做什么?” “清染姑娘,小生不能看着你去送死的。” “放手!”朋友被人欺负,夜清染不能忍的。 “不放!”清染去送死,他不能忍。 “嗷嗷嗷…;…;”书呆子,爪子拿开! 萧烬小爪子不客气地拍在李景的手背上,瞬时,李景手背上多出了两道深浅不一的血口子。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背流下,滴在草地上。 就在这时,夜语嫣突然发难,扯着嗓门喊:“夜清染,你居然纵狗行凶!” “夜语嫣你胡说八道什么!”清染本想低调地将二郎带进考场,现在夜语嫣这么一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二郎身上了。 该死的! 气恼间,清染用力地甩开李景的手,将二郎以最快的速度塞进了衣襟里,双手环抱胸前,挪步往旁边僻静地方走。 “夜清染,你纵容狗崽子在秋名山脚下伤人,就是对天一门的不敬,还有什么资格参加入学考试?” “我有没有资格轮不到你来决定!” “想走!没门!” 夜语嫣纠缠不清,揪着一点不松口,再看灵芝那边,那五个女子已经占了上风,很快灵芝就要吃大亏了。 心念流转间,清染胸腔里有股无名火,不受控制地在体内乱蹿:“让是是不让?” “小贱人,只要有我夜语嫣在,你休想如愿以偿!”夜语嫣压低声音,冷声警告。 “是吗?”夜清染将二郎乱动的脑袋,轻轻按了下,冷笑出声,“大姐,这话你还是留着顺利进了学院再说也不迟。” “哼,本小姐身份尊贵,能力卓绝,进天一门易如反掌,而像你这种贱民废物,即便苦苦挣扎,等待你的也只有失败!” 夜语嫣故意将音量放的很大,奚落的话音,就像是长了脚似得,传遍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知道了夜清染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异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飞来,而当事人夜清染却像个没事人般,嘴角勾起,无所谓地挑衅道:“夜语嫣,我赌你不能顺利进入天一门,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就凭你也配?” “你是不敢吗?”夜清染不屑地反问。 话音落下,夜语嫣果然就受不得激,气急道:“赌就赌,本小姐一定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呵呵,那清染可能会让你失望哦。” “好,好得很!”夜语嫣眼里划过算计的光芒,冷不丁提出:“既然赌,就该有彩头,若是你输了该如何?” “清染身无长物,比不得大姐腰缠万贯…;…;” 夜语嫣已经失去了耐性,厉声打断:“落雪城夜语嫣今日请大家为我和三妹的赌约做个见证,若是我输了,便将手里的神兵利器噬魂鞭赠与她,而若是夜清染输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怀里的那条狗!” “清染姑娘,不可…;…;”李景将受伤的手藏在袖口,不让任何人看到,焦灼出声。 他的小动作,清染看得一清二楚,李景对二郎的维护,让她很感动。 “三妹不是信誓旦旦吗?怎么不出声,是怕输吗?若是怕,趁早取消赌约,卷铺盖滚下山去,本小姐可以既往不咎的。” 等候考试的枯燥时间里,还免费奉送一场精彩的姐妹相杀戏码,众人都乐得看好戏。 夜清染不动声色地扫视周围一圈,发现灵芝已经不被围攻,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故意将跟夜语嫣的矛盾激化,也是为了吸引旁人的注意力,这样那五姐妹没了表现的机会,对灵芝的咄咄相逼也就没了意义。 对付那些急于证明在人前自己实力的人,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将“人”的关注度去光。 “大姐的条件如此诱人,清染实在找不出退缩的理由,那就一言为定!我输输狗,你输输鞭!” “嗷嗷嗷…;…;”混账女人,你敢将本座输掉,本座拨了你的皮! 二郎四肢小爪子,不停地清染胸前挥动,她明白,二郎是生她气了。 不过,小家伙激动的表现,在旁人眼里的解读,却是与之大相径庭。 “瞧瞧,这狗还挺懂事的,都知道它要被人易主了,这是怕被抽筋剥皮吗?”夜语嫣嘴里噙着笑意,阴测测道。 “开、山、门!”伴随着一声高喝声响起,秋名山脚下,凌空出现了一副巨大的幻象,那缓缓开启的山门,正将前来参加考试的学生,慢慢地拢入门内…;…; 第27章 戒指给你,心也给你 宏伟建筑的影像,随着山门的开放,逐渐清晰起来。 伴随着大家的惊呼声响起,那高悬在半空中的云梯上,两列仙风道骨的队伍,正浩浩荡荡而来。 “清染,这些人好威风哦!” “嗯。”清染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些踏云而来的少男少女,第一次对天一门有了敬畏之心。 原来,天一门早已经超脱了时间和空间的界定,存在于天外天之境。 “欢迎诸位参加天一门一年一度的入学考核,我叫凤吾,天一门首席大弟子,请大家排好队,将各自的推荐信递上来。” 一个仙风道骨,仪表堂堂的男子,从云梯上拾级而下,语气平和出声。 话音落下,那些个已经看着跃跃欲试的男女,都争先恐后地从怀里掏出推荐信,欲要交到那人手里。 凤吾剑眉醒目,正气浩然,扬声:“大家不要急,一个个来,在下需要验证你们的推荐信真伪之后,才能够放你们进考场的。” 清染排在队伍最末尾,视线落在怀里的小家伙,犯起了愁。 天一门她必须要进去,因为只有这个地方,才能够让她迅速提升实力。可二郎,她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怎么办? 正纠结间,衣袖被人扯了下。 “清染姑娘,这个你拿着。” 李景手里拿着一枚圆形,类似戒指的饰品,鼓起勇气出声。 清染蹙眉,冷着脸道:“你能不能别添乱?” 说着,她目光落在渐渐变短的队伍,心里的烦躁愈演愈烈。 “嗷嗷嗷……”女人,你吃了本座的内丹,想丢下我一个人去逍遥,想都别想! “清染姑娘,你别着急,听小生说。” 李景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戒指,硬塞进了清染的手掌心里。 “李景,你干嘛?”雪灵芝在前面排队,看到队伍后面李景对清染拉拉扯扯,便从队伍里挤出来,往后走来。 质问的话音落下,李景嘴里默念了口诀,清染手心里忽然凌空出现了一个四方形的窗口。 “这是……” “快让二郎进去,等会被凤吾发现就来不及了!” “嗷嗷嗷……” 清染还没有反应过来,二郎已经扒拉着小爪子,扭着小屁股,乐颠颠地钻进了窗口。 它进去之后,凌空开启的窗口,立刻就关闭了。 “这是怎么回事?” “清染,这个戒指是母亲临终的时候留给小生的,现在小生把它送给你,有了它,你和二郎就不会分开了。”李景笑得灿烂,一脸真诚道。 手心里的戒指,忽然变得沉甸甸的,上面承载了太多的情感。 心念流转间,清染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沉声道:“书呆子,谢谢你,这个戒指就当我借的,等离开学院的时候,我再还给你。” 李景摆手,想说不用还,可话还没说出口,便看到清染将戒指套在手指上比划,最后套进了无名指的位置。 记得娘亲临终前,将戒指从无名指上褪下来,她说“阿景,这个戒指是你父亲在成婚的时候,亲手替娘带上的,现在娘把这个留给你,等你以后有了心仪的女子,就把戒指送给她,一定要亲自替她带在无名指上……”。 娘亲,儿子已经将戒指送出去了,你相信儿子,有朝一日,一定会亲自替她带上的。你说,无名指的经脉连接着心脏,戒指戴在上面,意味着爱你在心上,儿子一直都记得的。 “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推荐信?没有就让开,别妨碍我们报名!” 前面嘈杂的喧闹声,将后面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是夜语嫣闹事!”雪灵芝扯着嗓门,扬声道。 李景和清染相对一笑,彼此间,似是十分有默契,谁都没有再提戒指的事情,只是清染并没有料到,此时的一笑而过,却牵出了彼时死生契阔般的牵绊。 天一门每年入学的生源,主要来自两个阶层。 第一,便是出生世家的贵族。第二,便是修炼资格极高的平民阶层。 而符合这两个条件中任意一个的参选者,还必须有一封玄阶武者以上的推荐信,才能够有资格报名参加入选考试。 当初,夜清染提出要去天一门的时候,就是为了从夜天琪手里拿到推荐信。 “清染姑娘,好像是夜语嫣把推荐信弄丢了,现在凤吾大师兄不让她进考场。”李景将听来的八卦稍作整合,简明扼要道。 “太好了!清染,赌约这回你赢定了!” 雪灵芝笑得没心没肺,抬手拍了下清染的肩膀,幸灾乐祸道。 夜语嫣没有推荐信,自然就进不了考场,这一切都在清染的预料之中。 因为,早在三天前,她就潜入夜语嫣的住处,将推荐信给掉包了。 现在,夜语嫣拿着的那封,是她伪造的。 “我堂堂落雪城城主的女儿,要推荐信一抓一大把,有必要弄封假的吗?”夜语嫣娇喝出声,对凤吾十分不满地讽刺。 凤吾并不生气,依旧是云淡风轻地陈述:“学院有学院的规矩,要进考场,必须有推荐信,夜大小姐请你离开。” “凤吾!你不要太过分!” “下一个。”凤吾并不理会夜语嫣放得狠话,直接冲着后面队伍的人喊。 夜语嫣嚣张的行为,早已经翻了众怒,凤吾话音刚落下,她就被毫不客气地挤到了旁边。 眼看着每个人都顺利地进入考场,直到轮到夜清染将推荐信拿到凤吾手里,凤吾查验之后,平和的眼眸里泛起了一丝波澜:“姑娘的介绍人也是夜天琪。” “是。” “夜清染,一定是你偷了本小姐的推荐信!凤吾,她就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我爹是绝对不会将推荐信给她的,一定是她偷了我的推荐信!”夜语嫣扯着嗓门,将夜清染贬低得一文不值,厉声指责。 话音落下,负责迎新的门中弟子,早已经窃窃私语成片。 凤吾浓眉上挑,看着面对突如其来指责的夜清染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和紧张,心中不由好奇,问道:“夜清染,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清染的确资质极差,可清染听说,天一门的修炼功法有千百种,即便是普通人体质,只要能够通过考核,就能够进学院修习,清染一心向学,并不明白大姐为何要将脏水泼到我身上。” “谁要跟你这个废物做姐妹!”夜语嫣气急了,只要想到刚才当着所有人面跟小贱人立下的赌约,她就恨不得抽烂小贱人的嘴。 话音落下,夜语嫣手里的噬魂鞭已经蠢蠢欲动。 “咻”的鞭声毫无征兆地凌空飞出,朝着夜清染的面门,狠狠地抽了上去。 “清染!”雪灵芝惊呼出声,第一时间飞身,拔剑欲要挡开那道飞鞭。 李景就在站清染的旁边,几乎是不假思索,他整个身体都挡在了清染前面。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周遭宁和的氛围,一股强烈地气流波动,令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动荡。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夜语嫣猛地口吐鲜血,身体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玄哥哥,为什么?”她骄横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有气无力地质问。 宇文玄一身墨色长袍,负手立于云梯之上,那双温柔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凌厉,居高临下道:“学院重地,不得放肆。” 他的声音,依旧令人如沐春风,明明是在说很严肃的事情,也令人忍不住沉醉。 清染目光中透着疑惑,视线投射在宇文玄身上,对于他的突然出现,表示极为不解。 “昭王是本次考核的主审之一。”凤吾及时出声,答疑解惑。 “听说昭王早年也是从天一门出来的,当年的试剑大会上,他以一人之力拔得头筹,功成名就回归朝堂,一跃成为北魏皇帝最器重的皇子……” “好厉害哦,好帅啊!那昭王会不会成为我们中间人的师父?” “不知道,那要看他会不会继续留在学院教授课程了?他是朝廷中人,恐怕……” “……” 各种各样关于宇文玄的信息,从四面八方钻入清染的耳中,原来宇文玄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报名工作在持续,队伍越来越短,雪灵芝和书呆子都已经通过了第一关,将进入考场。 “凤吾大师兄,你别听夜语嫣胡说八道,她就是看不惯清染,故意诬陷她的。” “大师兄,清染姑娘的信是她自己的,不是这个丑八怪口中说的那样的。”李景更绝,直接将夜语嫣妖魔化了。 夜语嫣腹背受敌,喉咙里一口腥甜又翻上来,心气向来高傲的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输了赌约。 “玄哥哥,出门的时候,父亲让你照顾好嫣儿,嫣儿想了想,刚才的确是鲁莽了,多亏了你及时出手,才不致于让嫣儿酿成大错,伤了三妹。嫣儿记起来了,父亲的确有写过推荐信给三妹,是嫣儿刚才急坏了,才会口不择言,玄哥哥你帮嫣儿作保,让凤吾大师兄放嫣儿进考场,好不好?”小贱人,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将你和你的杂种狗碎尸万段! 第28章 人性试炼,女人你振作点 凤吾上下打量对面的纤瘦女子,不卑不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性子不错,就是资质差了些,肉体凡胎终是难成大器。 眼看着考核时辰将近,他开腔宣布:“时辰到,闭!” 凌空的巨大山门,伴随着一声长呼,缓缓地合上。 夜清染站在考场那头,看着从地上挣扎起来,疯狂朝着她冲过来的夜语嫣,杏眸里掠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我有玄哥哥担保,凤吾你给我让开!” “推荐信,本王稍后会补写。”宇文玄目光中看不起任何情绪泄露,淡漠出声。 话音落下的瞬间,雪灵芝第一个就跳出来,大骂:“宇文玄,你个负心汉!” 清染一个头,两个大,伸手一把捂住灵芝的嘴,压低声音道:“我的姑奶奶,还嫌不够乱啊!” “清染,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夜语嫣要是进考场了,你不是输了!” “好了,专心考试,我自有打算。”赌约是说,夜语嫣不能顺利进学院,如今她已经有了波折,已经不顺利了,清染自然是不会输了。至于那噬魂鞭,她根本就不屑,而二郎乖乖地在戒指里待着,她的软肋已经被极好地隐藏,清染没什么顾虑的了。 夜语嫣要是识相,就别来招惹她,否则刀剑无眼,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必须通过灵虚之境到达齐天涯,过时不到者,直接淘汰,通过之人将正式成为天一门的弟子。”凤吾将规则简明扼压地阐明,随即命人焚香。 虚空出现一个大洞,大家争先恐后地冲了进去。 入口处,夜语嫣目光阴测测的,朝着后面的一行三人瞪了眼,暗自发誓:夜清染,你给本小姐等着! 宇文玄负手立在凤吾身边,他目光沉静,视线落在那道纤细的背影上,心情说不出得复杂,他有些担心清染是不是就此误会他,认为他和夜语嫣真有什么。 其实,答应夜语嫣的要求,只是因为夜语嫣说,只要他同意给担保,那她便可以再也不纠缠于他。 只要一句话,便能够摆脱纠缠,宇文玄觉得这笔交易很划算。 “主子,夜语嫣来者不善,清染姑娘会不会吃亏?”阿成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道。 宇文玄眉眼间的温柔,渐渐地变幻成冷冽,不咸不淡道:“本王相信她的能力。” 阿染,我不知道过去的十年,究竟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什么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可我始终相信在你的内心深处,一定有个位置是为我宇文玄而留的。 灵虚幻境里,别有洞天,五步一树,十步一水,各种色彩艳丽的奇花异草,令清染目不暇接。 “别碰,那花有毒!” 李景突然扯着嗓门,大喝一声。 “啊!吓死我了!”雪灵芝手缩回来,猛拍胸脯,嘀咕出声。 寂静的山林间,只有清染一行三人说话的声音,刚才一下子进来那么多人,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 “你们注意到了吗?比我们先进来的人,似乎都消失了。”清染警惕地观察四周,沉声道。 “对哦,我们一前一后进来的没差多少时间,其他人怎么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雪灵芝随声附和,握在手里的长剑,不自觉地胸前贴近了些,提前进入了防御姿态。 戒指里,萧烬能够清楚地看到外头的情况,打从进入灵虚之境,他身上的妖力就被彻底压制住了,现在的他,一点忙都帮不上清染。 “嘶嘶嘶……” 雪灵芝刚抬头,一条花斑巨蟒正朝着她吐着鲜红的信子,电光火石间,她本能地惊叫出声,催动身体的真力,挥剑斩向巨蛇。 清染看到巨蟒丝毫不畏惧,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迅速飞蹿出来,那血碰大口几乎要将灵芝整颗脑袋都吞下去! “书呆子,趴下!”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冲着站在原地愣住的李景大吼一声,随即脚下蹬地,借着加速度踩在书呆子的后背,然后整个人终身跃起,手起刀落,狠狠地插进了巨蟒的头部。 腥臭的血浆喷神如柱,飞溅到清染的脸颊上,紧跟着巨蟒从半空中轰然坠,“砰”地砸在地上,一点尘土都没有扬起来。 清染稳稳落地后,李景和雪灵芝两人,不约而同地围上来,争先恐后道:“清染,你怎么样?” “没事,没时间了,赶紧找出口!我们是三人背靠背,彼此有个照应!” “嗯,我们一定可以顺利找到出口的!” “灵芝,你镇定些,没事的。”清染听出灵芝的不安惶恐,贴心地安慰出声。 这时候,李景正蹲在地上,十分认真地研究巨蟒。 “书呆子,你做什么呢?还不赶紧过来!”清染扯着嗓门,冲着李景喊道。 李景转头,呆愣愣的脸上,露出一抹凝重的神色,扬声道:“清染姑娘,根据小生所知,灵虚之境虽然危险重重,但也仅限于毒虫毒花,并没有像这条巨蟒一样移动的危险物体的。” “你的意思是,这蛇是有人故意放出来,想要致我们于死地?”清染直接戳中问题的关键。 “到底是谁?如此恶毒!”雪灵芝怒气冲天,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朝着虚无的幻境天空怒吼出声。 “不必再纠结,我们都打起精神来,离开这里再说。”清染当机立断,喊书呆子过来组队,然后三人组队成最稳定的三角形,快速地退出山林。 三人刚离开,巨蟒飞出的茂密树丛里,凭空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将盖在头顶的斗篷掀开,嘴角阴冷地勾起:“夜清染,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只要有我夜语嫣在,你就别想活着走出灵虚幻境。” 幻境之外,宇文玄温润如玉的脸庞上,平静的神色略显僵硬。凤吾沉静的目光锁定在悬在半空中的血腥画面上,冷不丁开腔:“昭王殿下推荐的人,心肠过分歹毒了些。” 凤吾直言不讳,他对夜语嫣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要不是学院有规矩,进入灵虚幻境之后,里面考生之间的争斗,任何人都不能插手,他早就想冲进去救人了。 宇文玄狭长的眸里,流转着捉摸不定的神采,不置可否道:“凤吾,你不觉得今年这届考生,争强好胜之心比我们那时候更甚?” “靠旁门左道,胜之不武!”凤吾不以为然地反驳。 “进入灵虚之境的人,原本的修炼能力都会被压制,考生中有贵族,有平民,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他们要避开各种潜在危险,在限定时间内找到出口,并非易事,何况将别人拉下水,远比自己努力往上爬要容易的多,你说呢?” 凤吾蹙眉,对于宇文玄的话,自然是听得明白。 贵族考生,平时养尊处优,都是家族中的天之骄子,失去了修为傍身,他们能依靠的只能是手里的防身法宝,而那些平民,一无所有,没有了修为,只能让他们的劣势更加明显。 顶着这样大的压力,所有人都会在不自觉间卸下伪装,将最真实的一面表露出来,无论丑陋或者善良,对人性的认知判断,都是他们成为合格天一门弟子前的必修课。 “换个场景吧。”宇文玄手一挥,原来定格在清染徒手杀掉巨蟒的血腥画面,瞬时转换到了别处。 “怎么这么快就天黑了?” 雪灵芝疑惑地抬头,只见顶上乌云蔽月,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话音刚落下,周围已经浓雾弥漫,三个人彼此紧贴着后背,顿时陷入了浓雾包围之中。 “手拉手,被走散了!”清染高呼出声,全身戒备。 “斗转星移,乾坤倒转,小生想我们应该是迷路了!” “迷路?怎么可能?我们根本就没走多远,怎么可能迷路?”灵芝扯着嗓门,没好气地骂,“书呆子,你别不懂装懂,小心老子揍你!” “小生没有胡说……” “哎,老子这暴脾气!”灵芝手猛地松开,抡起拳头就要朝李景面门砸过去。 只是,她手松开的瞬间,整个人就觉得天旋地转,随即便人事不知了。 而与此同时,李景本能地阻挡动作,松开了清染的手,他只觉得脚下突然剧烈地震荡起来,视线所及之处,地面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 身体急速下坠,两边的景物在快速地变化,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面上开裂的缝隙,慢慢地合上。 “清染!” 黑暗中,有个熟悉的惊呼声,刺激着夜清染的耳膜。 她俯身蹲在原地,手触碰着唯一的实在物体地面,大声地回应:“书呆子,你在哪里?” 刚才雪灵芝和书呆子,同时松开了她的手,然后他们两个就像是凭空消失般,清染完全感觉不到二人的存在。 此时,浓雾已经渐渐散去,被乌云遮蔽的月光,毫无章法地散落下来。 清染猛地起身,周围空无一人,杏眸中的瞳孔骤然紧缩。 “灵芝!书呆子,你们在哪里?” “灵芝!书呆子!” 她近乎疯狂地喊,回应她的只有寂静无声。 这样的黑暗,这样的清冷,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嗷嗷嗷……”女人,振作点,你一定可以走出去的! 第29章 二郎死了,清染殉情 二郎的叫唤声,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二郎,你在担心我吗?”抬起右手的无名指,清染对着戒指,呢喃出声。 “嗷嗷嗷……” 清染深吸一口气,肃声道:“二郎,外面很危险,等我出去了再放你出来,现在我们继续上路吧。” 话音刚落下,漆黑的夜空骤然风起云涌,厚重的云层里,有白练光芒一闪一闪。 她,仰头,天空中的黑色渐渐染上了白色,黑夜瞬间变成了白昼,云层犹如葡萄般诡异地连绵成片。 “嗷嗷嗷……”女人,危险,快离开这里! “想走,没门!”一道熟悉的喝斥声,骤然响起。 这时候,一道闪电从云层中劈开,夜语嫣一脸嗜血,手持长剑,朝着夜清染步步紧逼。 灵虚幻境外,凤吾盯着空中幻化出的异常浮云,神情变得十分凝重。 他手中捏诀,试图将这种奇怪的天气现象驱除,却发现他已经无法控制幻境。 “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玄端坐在高台上,手里的茶盏“砰”地放下,冷声接话:“恐怕是有妖族奸细混进了灵虚幻境。” “怎么可能?进入幻境之后,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修为都将归于零,没人能够在里面搞小动作的!” “在固若金汤的城池,都会有城破的那一日,更何况区区一个虚无的幻境?”宇文玄温润的脸上,神情逐渐变得凝重,清冷反驳的同时,已经飞身到了灵虚幻境的入口。 “昭王,你要进幻境,这不和规矩的!” 宇文玄冷笑,他已经感知不到清染的气息,让他还如何能淡定地守规矩。 他一言不发,长剑离身,直接击碎了灵虚幻境的入口封印,闪身进入了幻境。 天雷不停地劈下来,惨叫声不绝于耳,清染站在空旷的草地上,入目除了一望无际,根本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 难道,这个空间里,还有不同的平行空间,每个空间里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 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什么她能听见惨叫声,却看不到人影。 “箭来。” 虚空中,有道阴沉的声音传来。 清染猛地回身,黑瞳骤然紧缩。 一道金光,毫无征兆地穿过了她的肩胛骨。 鲜血,顷刻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有种给老娘出来,明刀明枪干!” 她吃痛地捂着伤口,单膝跪在地上,怒吼出声。 戒指里的萧烬,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透过空间里的幻影,只见一片鲜红。 可恶! 到底是谁,敢伤她! 妖力被死死地压制,萧烬尝试着突破戒指的结界,最终却失败了。 “夜清染,你该死。” 虚空之中,那道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蔑视,幽幽响起。 “凭什么老娘就该死,你就不该死吗?”清染强撑着一口气,豁地从地上站起来,不甘示弱地回击。 “不知死活。”讽刺声落下,又一道金光凌空飞来。 那光束极快,清染根本避之不及,左肩膀又一次重重地挨了一箭。 “嗷呜……”女人,你怎样了? 二郎发出的嚎叫声,在清染的脑海里回荡,恍然间,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跟她说话,好像在问她怎么样? “不知死活,就该死,箭来!” “咻咻咻”金光漫天,箭雨凌厉飞来,夜清染就要被万箭穿心了。 “嗷呜……”不要! “不要!” 耳畔,有两道惊惧的声音。 清染无名指的戒指,毫无征兆地破开了一个口子,一团毛茸茸犹如闪电般,飞窜到她的胸前。 那坨毛茸茸从小变大急速成长为一头巨兽,俨然成了一堵肉墙,牢固地挡在了她的前面。 金箭没入皮肉,发出的闷声,深深地刺激着她的感官神经,清染眼睁睁地看着二郎的身体,被射成一个有一个的窟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疯狂了。 “二郎!” 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云霄,遮天蔽日的厚重云层,仿佛被震慑到般,那些凌空飞来的金箭犹如冰冷碎裂般,四分五裂无力地散落。 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的瞬间,二郎已经缩回到了原来小小的模样。清染双目赤红,慌乱地抱着浑身是血的二郎,周身徒然萦绕起一股强大的气流。 宇文玄手持箭弩,利箭刺破厚重云层,顿时云层中有惨叫声响起。 紧跟着,那妖云丢盔弃甲,逃窜离开。 阻挡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他大跨步地跑向清染,欲要伸手将清染揽入他的怀里。 只是,他才靠近,整个身体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阻力,将他挡在了外面。 涌动的气流越来越急促,那急速的旋转,几乎要将周围的事物全部都毁灭。 宇文玄温柔的眸光里,透着焦灼,冲着陷入疯魔的清染,大声喊:“清染,你冷静下来,否则你会走火入魔的!” “二郎,你醒醒!” “二郎,你醒过来啊!” “二郎……”怀里的小身躯,软绵绵地躺着,清染轻抚着它湿漉漉的沾血皮毛,喉咙梗咽到说不出话来,眼泪在框框里打转,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滑落。 飓风中的纤瘦女子,身上的衣服被风吹得鼓胀,她乌黑的墨发,在空中张牙舞爪。 “清染!夜清染!”宇文玄心急如焚,挥动手里的剑,尝试着打破飓风结界,结果身体真乱行,口吐鲜血。 “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二郎,你听见了吗?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的,好、不好?快点、醒过来,好吗?算我求你了,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了,我不能没有你的~~~” 伤心欲绝的清染,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 宇文玄坚毅的身躯,被飓风阻隔,看得见,听得见,却唯独摸不着。 他就像是局外人,被清染无情地拒之门外。忽然,他有些嫉妒,甚至恨,恨不能自己就是清染怀里的那条狗,即便脆弱得不堪一击,却依旧能够得到清染的真心相护。 “嗷呜……” 萧烬虚弱地睁开眼睛,那双黑瞳已经恢复了灿若星辰的湛蓝色,他似是撒娇般的,发出一声嘤咛。 女人,本座这回真要死了,你终于可以解脱,恢复自由了。 那一声狼嚎,如泣如诉,似乎在跟她做最后的告别。 清染慌乱了,她将二郎紧紧地贴着脸颊上,倔强地命令出声:“不许睡,不可以睡,不能……” “嗷~呜~” “不要,二郎,不要丢下我!”清染情绪失控,柔软的唇瓣仅仅地贴着萧烬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乞求,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女人,原来你也有热情似火的时候,只可惜,本座以后没机会享受了。 别哭,已经很丑了,再哭,更丑了。 软乎乎的肉垫,在她的脸颊上轻柔的磨蹭过,清染睁开眼睛,看到二郎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它懂事地替她擦眼泪,清染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啊!不要,不要走!不要……” 女子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释放出的能量让整个灵虚幻境都震荡起来,宇文玄神情凝重,再也按捺不住,强行运功冲破结界。 “清染!” “把二郎还给我!” 宇文玄的呼喊声,被清染毁天灭地般的控诉声彻底压制,紧跟着那道纤弱的身影缓缓飘到了半空中,她身上有七彩色的光芒在溢出来,渐渐地这种光演变成了丝线,一圈一圈地缠在清染身上。 作茧自缚,清染要自杀! 这种时候,他没有心思去探寻为什么一个没有经过洗髓的普通人,可以开启玄阶以上修行者的自爆模式。 “不要!” 宇文玄心慌地惊呼出声,不顾一切地飞升上天,阻止清染的自杀式行为。 “轰! 红光崩裂,宇文玄被狠狠地弹了出去,清染编织的茧也在此时,彻底封顶。 半空中,悬挂的七彩茧,光芒骤然黯淡。 “时辰到!” 灵虚幻境的出口,凤吾已经顺利开启,过关的考生,就像鱼儿般,一个接着一个从里面出来。 “啊,终于出来了!” 雪灵芝拍着胸脯,惊呼好险,一脸的兴奋。 书呆子李景紧随其后,出来的时候,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直接扑在她脚边。 “喂,书呆子,你怎么就不能坚挺点呢?这副样子出来,很丑哎!” 李景不以为意,憨憨一笑,目光早已经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清染呢? “咦?你不是跟清染在一起吗?她怎么还没出来?” “不是你跟她在一起吗?”李景蹙眉,反问。 “什么呀,我迷路后,被拎上天了,没有看到清染啊!” “我当时陷入熔岩里,清染也不在我身边!” 雪灵芝和李景彼此对视,两人心里没来由地不安,几乎是同时,两人才意识到彼此是各自进了各自的幻境之中。 “夜清染就是个废物,死在里面也正常。”夜语嫣双手环抱胸前,语气阴毒讽刺道。 “你再说,老子撕烂你的嘴!”雪灵芝火大,直接冲上去,要收拾夜语嫣。 “雪灵芝,你与其在这里跟本小姐做无谓的争斗,还不如想想要如何劝服夜清染交出那条蠢狗吧。”说着,夜语嫣挑衅地指着香炉中只剩下绿豆丁点的香,“香,要燃尽了哦。” 第30章 疯狂,夜清染你个大骗子! 凤吾打开凌花天眼,搜寻昭王的下落,却是遍寻无果。 灵虚幻境肯定是出事了! 天一峰,两名仙风道骨的长者,目光远眺,临渊而立。 白衣长者:“今日之事,你怎看?” 蓝衣长者:“人妖殊途,天道轮回,道法自然,顺天应命,是劫数还是解数,尚未可知。” “哦?”白衣长者捋了捋胡须,饶有兴致地道,“有意思,看来咱们的朱雀腾阁要热闹起来了。” “师兄,你别故意岔开话题,该你出场了。” “珈蓝,当年师尊将学院交给我们师兄弟共同掌管,可这几百年过去了,你日日逍遥在外,可怜为兄我了,你看看,我这头发都花白了,你还跟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没什么二样!” 言语间,那白胡子长臂轻展,潇洒地挡住了珈蓝的去路,任性道:“我不管,这次新生试剑大会,必须由你亲自主持,要不然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命定的徒儿?” “师兄,五十年前,我就跟东华君约好了,那日要煮酒焚琴,以曲会友的。” “推了!” “师兄……” “辞喽!” 山峦之巅,一白一蓝,年纪加起来都快上千岁了,依旧像孩提般无理取闹地调价还价,他们洞悉了一切,却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任由灵虚幻境里的一切继续发生。 夜清染抱着二郎,待在狭小的空间里,她眼皮很重,很重,好想睡,好想睡…… “我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皇子,你从我身上什么都得不到!” “小哥哥,这个可好吃了,是我娘亲手做的,喏,给你。” 粗布麻衣的小女孩,门牙缺了两颗,裂开嘴,冲着那个衣衫华贵,一脸怒容的少年,努力绽放着善意的微笑。 他,眼里充满了防备,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稚嫩的女孩,笑得声音更大了,笑眯眯道:“小哥哥的身体比嘴巴诚实,明明饿了还要死撑,娘亲说阿染是倔驴,小哥哥比阿染更像倔驴……” 阿染? 阿染是谁? 谁是阿染? 混沌的黑暗中,夜清染努力地分辨方向,试图走出这迷雾缭绕的地方。 忽然,小女孩和警惕少年的画面变得扭曲起来。 “不要打,不要打!求求你们,不要打娘亲,呜呜呜……” 女孩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不停地回荡着,清染的心就像被挣扎一样,痛苦到窒息。 地上,一个浑身血污的女子,蓬头垢面地倒在血泊之中。 她站在原地,眼里含着泪,肩膀颤抖着不敢靠近。 “染染,走!快走……” 那个匍匐在血泊中的妇人,艰难地仰头,沾染了灰尘和血污的发丝紧紧地贴在脸上,令人看不清她的样貌,唯独那双明亮的眼眸,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 “娘亲!”画面里的小女孩,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呼喊着那个濒死的女子。 清染浑身紧绷,喉咙发紧,意识不受控制地从嘴唇里溢出“娘亲”二字。 画面再次变幻。 “阿染,活下去,就算活得猪狗不如,也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少年眼眶赤红,牢牢地攥紧小女孩的手,低吼出声。 身体的痛楚,令清染无法集中注意力,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种被五马分尸的撕裂感,有种东西在她的血脉里肆意地膨胀,仿佛随时都要从她的身体里迸发出来。 “阿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宇文玄,记住我,等我,等我……” 少年坚定的声音夹着身体的痛楚,变得越来越真实,清染身体受不住,痛苦地呻吟出声。 脑海里,有很多陌生的画面,像洪水般涌出来,她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了。 “蠢女人,你享用了本座的千年妖力,你敢死!本座上穷碧落下黄泉,都要将你抓回来!” 痛! 好痛! 蚕茧里,夜清染苦苦挣扎,蚕茧外,宇文玄披头散发,发了疯似得挥动手里的剑,朝着黯淡无光的蚕茧拼命的地砍。 火花飞溅,剑砍在上面,只缺了一个小口子,蚕茧便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宇文玄不甘心,接二连三,不停地狂砍。 直到筋疲力尽,他单膝跪地,颓然地支撑着身体,谦和如玉的脸庞上满是死气和绝望:“早知道会是今日的境况,为什么当初要给我希望?为什么?!” 怒火中烧,宇文玄猛地从地上起身,吃力地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双手握剑失控地砍在蚕蛹上,怒吼:“夜清染,你这个大骗子!” 剑,断! 一切都归于平静。 鸟语花香,万径人踪灭,这一刻,所有的事物都静止了。 除了那枚,静静伫立的蚕茧。 慢慢的,黯淡无光的蚕茧上,出现了一丝龟裂的痕迹,然后一丝龟裂如同蜘蛛网般辐射开散…… “清染!” 宇文玄喜出望外,失声喊。 身体已经早于危险评估,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咔咔咔……” 清脆的碎裂声,在万籁俱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恍惚间,清染身体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浑身憋得难受,身体里有股巨大的力量,在冥冥之中受着她意识的牵引,在替她冲破阻碍。 “砰!” 灵虚幻境里,发出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透过凌花天眼,阻挡视线的层层雾气开始消散,幻境里的景象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清染,是清染!”雪灵芝看着清染安然无恙,大声嚷嚷起来。 “清染,快啊,出口就在你前面,快出来!” 外头,雪灵芝吵吵嚷嚷,引得旁人各种翻白眼,众人都是各怀心思,而夜语嫣阴冷的目光,只关注香炉里已经燃到最末端的香,默默地在手心里蓄积了一股真力,朝着香炉的方向狠狠地打了出去。 香,灭! 人,出! 夜清染紧紧地抱着二郎,再也舍不得松开手,就这么突兀地出站定在了灵虚幻境的出口处。 “这成绩怎么算?” 突然,有人提出质疑。 这时,夜语嫣抢白:“当然是出局了!你们看看,她还带了宠物进灵虚幻境!” “夜语嫣,你嘴巴好臭!今天吃大蒜了吗?”雪灵芝气不过,反呛道。 “……” 周围窃窃私语声不断,气氛变得极为严肃。 凤吾眉头深锁,目光落在面前抱着小狗一声不吭的少女身上,沉声道:“夜清染,你……” “凤吾大师兄,有一点你必须要清楚,二郎不是我的宠物。” 话音落下,嘲讽声不绝于耳,清染不以为意,涣散的目光逐渐聚拢,对着凤吾斩钉截铁道:“二郎是我的命!你觉得我能把自己的命丢开不管吗?” “你……”凤吾有些看不懂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灵虚幻境发生的匪夷所思事情,师尊他们应该已经知晓了,可至今,凤吾也没有得到任何指示,面对眼前的状况,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自然是通过。” 宇文玄从灵虚幻境的出口,信步走来,脸上早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润平静。 夜清染目光清明,视线从宇文玄的身上一扫而过,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泄露。 “宇文玄,你总算干了件人事儿了!冲着这,以前的事情,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了!”雪灵芝说着,已经跑到清染身边,将清染往她们通过考核的队伍里拉。 夜语嫣脸色难看,气不过地挡在前面:“站住!” “你有完没完?” “灵芝,你让开。”有些事情,该解决还是要解决,拖不得,她也不想拖。 小贱人,别以为有玄哥哥帮你,你就可以有恃无恐!做梦! “我不但进了考场,而且还先于你通过了考核,三妹是不是该给我这个长姐一个交代?” 夜清染完全不理会夜语嫣的惺惺作态,只是转身,自顾自离开。 见人要走,夜语嫣哪里肯答应,当即凶相毕露:“想走,没门!” “语嫣,够了。” “玄哥哥,你不知道,刚才在山门口她是怎么折辱嫣儿的,非逼着嫣儿打赌,现在她赌输掉了,就想赖账,天底下哪里有真么便宜的事情?” 说着,夜语嫣已经伸手,要去夺清染怀里的二郎。 她手速极快,一下子就抓住了二郎的皮毛。 而这时,宇文玄温和的脸庞上,淡定的神色彻底地碎裂:“住手!” “啊!”惨叫声划破云霄,在空旷的广场上回响。 “放手,啊!放手,痛,好痛!” 夜语嫣手腕被高高地拎,反扭在后脑勺,痛得她眼泪水直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意外地看着夜清染,方才只是转瞬间,大家根本就没看清楚清染是怎么出手的? “小贱人,你敢打本小姐!” 夜语嫣骂人的话,很难听,不过夜清染却不生气,反而,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忽然朝上一勾,冷酷出声:“夜语嫣,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没赢,并不表示我输了。赌约是赌你不能顺利进考场,而事实是你的确需要另寻他人推荐,才得以进考场,所以麻烦你下次要找老娘麻烦的时候,弄清楚状况再来!” 被当众奚落,夜语嫣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当即歇斯底里地吼:“贱狗!贱人!” “你才是贱人!老娘的命根子,就凭你也配碰!” 清染一字一句地陈述,清晰的话音,落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话音落下,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夜语嫣整个人想垃圾般,被清染随手甩了出去。 第31章 状况百出,二郎坚持住 夜语嫣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捂住胳膊,痛得哇哇直叫。 画风急转,根本没人料到,传说中那样不堪的废物,居然能够徒手将一个修炼者的手臂捏骨折。 “玄哥哥,嫣儿…好痛…玄哥哥……” 宇文玄眉头紧锁,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 众目睽睽下,场面好不尴尬。 天一门开山立派数百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复杂有难缠的招生状况,凤吾脸上终年不褪的淡定神色,渐渐有些挂不住了。 夜语嫣知道自己已经讨不到好处,干脆顺坡下驴,借着夜清染甩开她的力道,故意让自己摔得远些,这样假装伤势严重,才不至于被人拆穿。 人们,总愿意相信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而她现在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认清楚夜清染这个小贱人的真面目。 即便,她刚才歇斯底里的样子,也很难看。 雪灵芝和李景自发地站在清染的身后,帮着清染对抗其他人投过来的异样目光。 “清染,你别怕,夜语嫣要是再敢兴风作浪,我第一个冲上去帮你揍她!” “清染姑娘,你别担心,根据小生了解,学院并没有一条规定说,学生不能带宠物的。” 听着李景的话,清染心里顿时心安了不少。 不过,二郎现在的状况堪舆,它很虚弱,需要得到很好的治疗。 她嘴角勾起,冲着身后两位伙伴,浅浅一笑。 随即,什么都没说,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大阔步地向前走。 夜清染突然的动作,令在场的人都看不明白了。 宇文玄几乎是飞身上前,不避嫌地拉住了她的手臂,低声道:“清染,你要去哪里?” “下山。” 干净清透的话音,丝毫不拖泥带水,清晰地盘旋在半空中。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震惊了。 “有本王在,没人能赶你走的。” “二郎受伤了,必须看大夫。”清染文不对题,直接甩开宇文玄的牵制,继续迈开步子。 凤吾眼看着事态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第一时间命人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师尊。 而他则足尖点地,挡在了夜清染的面前:“你既然通过了测试,便是学院的弟子,未进允许,擅自下山,是要接受处罚的!” “最严重的惩罚是什么?” “啊?”凤吾本来是为了吓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并没有真的要摆出院规,结果却没想到夜清染会如此严肃地反问他,弄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缓过劲来的夜语嫣,在旁人的搀扶下站起来,火山浇油道:“夜清染,你装什么清高,我就不信你能真为了这条畜生的命,而冒着违反院规被逐出学院的大不韪下山!” “嗷~呜~” 二郎虚弱的哼唧了声,只有清染听到了,她知道二郎是不高兴被人骂畜生,她也不乐意。 “疯狗咬了你一口,你总不能再反咬一口吧,二郎乖,不气的哦,不气……” 萧烬浑浑噩噩间,感觉到有道温柔的声音不停地萦绕在耳畔,那暖暖软软的触感,在他的唇瓣间,犹如蜻蜓点水般拂过。 他半眯着眼睛,只见一张秀气清丽的少女脸庞,在他幽蓝的眸中,绽放出最为绚烂的花火。 “二郎,不要睡,好不好,千万不要睡……” “嗷~~”蠢女人,本座很累了好吗?别、吵…… 怀里的二郎恹恹地闭眼,清染的心一下子紧了,再顾不得旁的,直接越过凤吾往高耸入云霄的山门狂奔。 坚持住,二郎! 不要睡,二郎! 看着我,看着我,别睡啊! 你不是不高兴每天睡地上,只要你答应我不睡,以后我天天让你上床睡觉,好不好? 清染将怀里的娇小绵软拥紧,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 平时,只要她心里想些什么,二郎总是能够心有灵犀地感受到她情绪的不安。 可是,这次,无论清染怎么在心底发出呼唤,二郎都没有在抬起小脑袋,用它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眸专注的望着她。 “秋名山的灵虚幻境,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头顶处,忽然传来一道沧桑的声音,清染猛地止步,抬头的瞬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长者御剑而来。 “拜见师尊!” 凤吾率先领着弟子行礼,唯独夜清染孤独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清染姑娘。”李景偷偷地伸手,扯了下清染的裙摆,压低声音喊道。 这个小动作,却一丝不差地落入宇文玄的眼中,他正想上前,替清染解围。 白衣长者和善的眉眼间,已经染上了三分严厉的神色:“你为何不跪?” “麻烦让让,我要下山!”笑话,她已经不要进学院了,还跪个屁! “你…”白胡子长者没料到眼前抱狗的小丫头,脾气这般倔强,气结出声。 “师尊,这是夜清染,她是本届弟子选拔中,最有一个突破灵虚幻境的人。”凤吾及时出声,不动声色地替清染解了围。 不过,夜清染并不领情,仍旧一意孤行,强行冲破山门的结界。 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在师尊面前放肆,而夜语嫣也收敛了嚣张的气焰,眼里满是鄙夷地看着夜清染在师尊面前放肆,她巴不得夜清染撞得头破血流才好! “清染,别闹了。” 宇文玄伸手,一把扯过要继续朝结界撞过去的清染。 夜清染蹙眉,刚抬起手臂,要甩开他,挡在她前面的结界,忽然就消失了。 “师弟,你怎么……” “师兄,该来的躲不掉,想走的也留不住的。” 半空中,有道修长的背影映入眼帘,没人看到他的正面,清染抬眸,看了那人一眼,杏眸中讳莫如深,似乎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这个背影似曾相识。 “仙尊,是珈蓝仙尊!” 新弟子里,有人崇拜地惊呼出声。 紧跟着,一众弟子,都是顶礼膜拜。 宇文玄目光复杂地看向悬在半空中的颀长身影,一个失神,手掌心突然就空了,他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 “昭王,现如今你是代表北魏而来,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朝廷的立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三思而后行。”珈蓝丢下话,身形便隐没在七彩祥云之中。 夜清染脚步踏出秋名山结界的同时,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头,往回看了眼,眉如远山黛,鼻如凝脂玉,仅仅一个稍纵即逝的侧颜,便是要天地都失了颜色。 “去留随意,万法自然……” 虚空中,有人在说话,等她再仰头的时候,天空中除了盘旋的飞鸟,便无其他。 秋名山的落日,比想象中要来得更早些,下山的路,并不顺利。 她抱着二郎,在崎岖的山路上,跌跌撞撞地潜行。 “二郎,我们很快就到药庐了,你坚持住!” “咕咕咕……” 忽然,有道阴鸷的鸟叫声,毫无征兆地蹿入了清染的耳膜,她警惕地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夜色正浓,树影幢幢,在月色的照应下,摇曳生姿,无限妖魅。 清染定了定神,查看了下怀里的二郎,气息虽然微弱,但是它的小身体还是暖的。 “真乖,我的二郎最厉害了,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了。” 语毕,她已经确定方向,又开始急行。 然,阴风骤然肆虐,催动着周边树木“沙沙”作响,犹如鬼哭狼嚎般,令人不寒而栗。 “谁?给老娘滚出来!”清染厉声喝道。 “夜清染,识相的就把狗放下,否则……” 不远处的树干背后,走出一个妖艳的女子,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尤其是那双眼睛,居然是金色的! 妖族?! 脑海里,条件反射地浮现出这两个字眼。 “你是妖族?”她下意识地确认。 “哼,还算你有点眼力见儿,既然清楚了,我就不同你废口舌了,乖乖把狗出来,本姬便饶你一条性命。” 对面妖魅的女子,身后浮动着一个弧形阴影,就像漂浮在半空中的丝带,灵活地左右晃动。 清染定睛一看,是尾巴! 这让她想到了醉红楼里的那群狐妖! 心念流转间,她猛地拔腿,在坑坑洼洼的山道上狂奔。 “夜清染,你敢跑!本姬杀了你!” 身后,阴风阵阵,那凄厉的嘶喊声由远及近,她觉得脖颈处,有一股冰冷的刺骨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尖刀抵在上面,只要轻轻一用力,便能够穿透她的咽喉,取了她的性命。 “桀…桀…桀…”恐怖的嘲笑声,在山林里回荡。 “跑啊,再跑快点,别停哦…我要抓住你了哦…” “夜清染,你护不住他的,把他交给本姬,本姬若是高兴了,兴许能看在你照看他的份上,放过你哦……” “……” 狐妖口吻嚣张,清染只是一心一意地狂奔。 离开这里! 是她唯一的目标。 无论对方说什么蛊惑的话,都无法阻止清染奔跑的脚步。 “敬酒不吃吃罚酒!” 伴随着一声狠历的叫嚣声,狐妖从天而降,伸出锋利的爪子,朝着清染的天灵刺了过去。 夜清染瞪大了眼眸,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蓄势待发。 “啊!”妖狐惨叫一声,发疯似地捂住了脸,在地上打滚。 月下,女子携着满身光华,目光里带着睥睨天下的悲鸣,居高临下地站定在痛苦哀嚎的妖狐身侧,冷声道:“二郎是我的命,你要夺走二郎,便是夺走我的命,不管你是人和是妖,都得死!” 墨发飞扬,清染就像走火入魔般,挥动手中的利剑,朝着倒地的狐妖狠狠地砍了下去。 “你当真要杀她?” “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一块儿杀!” “入了心魔,现在回头,还不晚。”面对清染的威胁,珈蓝不以为意。 第32章 拼不了爹,就拼师父 心,在燃烧,备受煎熬。 夜清染觉得身体就像是爆炸,那种强烈的撕裂感,令她恨不得毁灭一切。 她,不知道这股恨意,从何而来,残存的理智,却时刻提醒着她,一定有问题。 渐渐地,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一道雨后清般的天青色,不偏不倚地映入眼帘——是他? 珈蓝仙尊,只是一面之缘,却足以让她记忆犹新。 只听他,对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狐妖挥了挥衣袖,随即那狐妖就现了真身。 “怎么是黄鼠狼?”夜清染蹙眉,嫌恶道。 珈蓝并不回答,而是当她不存在般,自顾自闲庭信步,离开。 “你等一下!” “喂,等等啊!” 夜清染喊了好几声,前面的人根本不应,她急了,几乎是想都没想,冲上去一把抓住了珈蓝的衣袖。 他转头,一张只应天上有的谪仙脸,在映入她眼帘的瞬间,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依旧是令清染窒息了片刻,这样的美,太惊心动魄,任谁都无法抵挡。 头顶处,射来疑惑的视线,似乎无声的询问。 “你帮我看看二郎吧。”谪仙般的人物,应该都有两把刷子吧,清染打定主意,直言不讳道。 珈蓝平静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对面的一人一狗,他视线移至衣袖的位置,薄唇不自觉地抿紧了些。 “你答应,我就松手!”这人看着性子就冷,为了二郎,她脸皮厚点,死缠烂打肯定没错。 话音落下,珈蓝却是冷不丁道:“你手不痛?” 她为什么要痛? 这人的问题好奇怪。 “我应该痛吗?” 清染一手抱着二郎,另一只手,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似得,死死地攥紧珈蓝的袖袍。 忽得,她像是想到什么,补充道:“这袖子这么抓一会儿,还不至于有褶皱,但是抓久了,我可不敢保证了,你想早点摆脱我的纠缠,就赶紧帮我看看二郎,你是得道高人,治它难不到你的。” 珈蓝无动于衷,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她,这样直白的审视目光,令清染很不舒服,她直接避开了。 “喂,好人做到底,既然出手了,又何必再扭捏,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啦!” 说着,清染孤注一掷,将皮毛上还沾着血污的二郎,举到了谪仙男人面前。 珈蓝目光微沉,落在面前带血的小家伙身上,不痛不痒道:“你觉得它挨不过今晚?” “你才挨不过今晚!”不帮就不帮,直接拒绝就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说着,清染将二郎抱回回来,甩脸子走人。 “我允你走了吗?” “珈蓝仙尊,不是你说要走的留不住吗?还废什么话!”清染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直接越过挡在前面的天青色身躯,继续赶路,她只希望无妄的药庐不会将她拒之门外。 “拜我为师。” “蛤?” “拜我为师,我便帮你治它。”珈蓝并不理会清染的夸张表情,很有耐心地重复。 珈蓝,你天煞孤星,命中有劫数,不宜跟旁人有接触,为师这里有件天竺宝衣,能够有效地替你隔离所有人的触碰,只要你不主动脱下来,便没有人能够靠近你的身边,希望它可以帮到你…… 这个条件很诱人,白天在朱雀腾阁前的广场上,听那些人说,这个珈蓝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如果能够当他的徒弟,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清染,不是个死脑筋的人,她永远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位置站。 “你先治二郎。”清染讨价还价,二郎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就算求着她拜师,她都不要。 “好。” 珈蓝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到清染面前。 “这是什么?” “九转金丹,死人枯骨都能起死回生。”珈蓝看着小徒儿一脸的不信任,有些气闷地解释,而事实上,几百年来无论他做什么,都不曾对任何人解释过,或许真如师傅所预言那般,眼前这个能够触碰他的女子,是他的命定之人。 “这又是什么?”清染把药喂进二郎嘴里,看到珈蓝又递过来一个类似铃铛的链子,并没有马上接过,疑惑道。 “朱雀腾阁,不能豢养宠物……” “不能带着二郎的话,我就不要当你徒弟了,这个丹药若是有用,这份恩情夜清染记下了,以后必定报答。”开玩笑,不给带二郎,什么都没得谈。 说着,清染面色沉了沉,径自抱着二郎离开。 珈蓝从来都没有收过徒弟,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徒弟相处,他原以为此生都会一个人孤独终老,却从未想过上苍会派这样一个倔脾气女徒弟来折磨他,是,就是折磨。 自见到她的那刻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是幻仙铃,是象征本座徒弟的信物,你带上它,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便没人能为难你、和狗。” 早说嘛,这仙尊看着目空一切的高冷样,其实也是个碎碎念的,很有当师父的潜质。 清染暗自在心中有了计较,她决定了,必须把珈蓝仙尊养成她心目中的那种师傅,对徒弟各种无条件地宠溺,有了他这座靠山,以后在三国行走,受了委屈,直接搬出他的名号,还有谁敢跟她过不去。 落雪城城主女儿了不起啊,夜语嫣嫡女了不起啊,她现在是珈蓝仙尊座下首席嫡传弟子,头顶光环不要太拉风! 拼不了爹,拼不了娘,她就拼师父! 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放大,她伸手要接过幻仙铃,结果珈蓝的手却收回去了。 “喂,你什么意思?东西都送出去了,干嘛又收回去?” “这个要等试剑大会比试结束后,为师才能够正式授给你的。” “你们天一门收个徒弟,怎么那么麻烦?” 清染正抱怨间,怀里的小家伙忽然中气十足“嗷呜”嚎了一嗓子,一下子把她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萧烬昏沉沉睡觉的时候,耳朵可没闲着,珈蓝和清染说得话,一字不差地落入他耳朵里。 九转金丹的确是好东西,比他靠着晒月光,慢慢收集损失的妖力要事半功倍,现在他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二郎,你醒啦!” “嗷嗷嗷……”蠢女人,本座要是再不醒,你就要被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给骗走了! 小家伙活蹦乱跳,在清染怀里不停地磨蹭,时不时那舌头舔她的脸颊。 珈蓝负手而立,静静地站着,目光中清冷一闪而逝:“走吧。” “嗷嗷嗷……”不许去!本座不让你去! “二郎,乖乖回戒指里去。”清染自然清楚小家伙在闹别扭,似乎它不喜欢珈蓝,其实她很想偷偷跟二郎说,她也不怎么喜欢。 不过,交易就是交易,二郎醒了,她也该履行义务,自觉自愿地成为珈蓝的徒弟。 “嗷嗷嗷……” “抗议无效。”清染刮了二郎的鼻子,然后默念书呆子交给她的口诀,将二郎收回到了戒指空间里。 亏得清染是做过飞机的现代人,不过饶是如此,御剑飞行的刺激感依旧让她心跳加速。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剑柄上,努力地稳住身形,眼前浮云不停地从脸颊拂面而过,她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衫。 “怕,就抓紧为师。” 前面摆着酷酷脸的师傅,冷不防地开腔。 清染从善如流,珈蓝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已经自来熟地抓住了他的腰带。 珈蓝感觉到腰间一紧,惊为天人的脸庞上,神色微滞。 当然,清染也不傻,她自然是察觉到了前面人的不自在。 不过,那又如何? 人在天上,又没有座位,又没安全带,既然他让她抓,那清染肯定要选个稳妥点的位置,衣袍什么的太宽大,腰带结实不说,而且牢靠,重点是她手正好够得着呀。 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依旧没心没肺地紧抓着谪仙男人的腰带,佯装松了口气,狗腿道:“有师父在,清染不怕的。” 珈蓝闻言,终年表情淡漠的脸上,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 天一门外设有结界,清染进入秋名山结界内的瞬间,眼前豁然明亮起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秋名山之巅,灵气很足,今后你就在此处跟为师修炼。” “我住哪里?”放眼整座大殿,除了空旷,还是空旷,夜清染几乎能够一目了然。 珈蓝闻言,眼波浮动。 良久,他语气中似有歉意,肃声道:“为师这几百年都一个人住惯了,从未想过会收徒弟,今日你先跟其他新弟子在黄粱阁挤一挤,等明日为师便让人上来三生殿重新布置你的房间,到时你有什么喜好可以自行告知他们。” 还不等清染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已经被带到了新弟子聚集的朱雀腾阁主殿。 通过考核却主动要求离开天一门的考生,从天一门开山立派以来,夜清染算是第一人。 因此,她刚出现在大殿里,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尤其是,夜清染身边还有珈蓝仙尊陪同,整座大殿瞬间就跟炸开了锅:“夜清染!她怎么会跟珈蓝仙尊在一起?!” 第33章 如不能,便杀之,有人在啃她 书呆子和雪灵芝看到清染出现在大殿,都兴奋了,不约而同地跑到她身边。 “清染,你能回来,实在太好了!” “清染,小生还在想,明日下山去药庐寻你呢。” 两人一左一右,像左右护法般,守护在她身旁,清染觉得心里很温暖,刚想开口,站在高台上的思邈师尊终于发话:“师弟,你这是何意?” 珈蓝眸光淡淡的,说话做事总是云淡风轻,他随意的话音落下,思邈师尊几乎是失态地朝着他疾步走近:“你要收她为徒?!” 夜清染要成为珈蓝仙尊的关门弟子,这个消息一出,整座秋名山都震惊了。 迎接新师弟师妹的宴会,受到珈蓝收徒的猛料影响而草草终止,而令清染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受到思邈师尊太多的为难。 “你先去。” 平白无故捡了个仙气十足的师傅,而且看他还挺维护她的,清染忽然觉得有个师傅罩着,还不赖。 她随口应了声,雪灵芝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走了。 “清染,二郎伤势如何了?” 刚出门,就碰到李景迎面上来询问。 “小家伙吃了九转金丹,现在已经生龙活虎了。” “九转金丹!这个可是天一门的圣药,你怎么会有?”雪灵芝扯着嗓门,咋咋呼呼地插话。 李景眼里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试探道:“清染,是珈蓝仙尊给你的吗?” “嗯。” “难怪了,是不是因为仙尊救了二郎,所以你才决定当他徒弟的?”李景情绪有些焦灼,忙追问。 清染心里其实也是疑惑的,不过,今日离开天一门也是情非得已,现在可以确保二郎安然无恙,她又能顺进入天一门的机会摆在眼前,她没有道理拒绝的。 九转金丹很珍贵,她是知道的,却不曾想过居然是天一门的圣药,想必思邈师尊若是知道珈蓝仙尊将门中圣药,用在了救一条狗的性命上,恐怕要捶胸顿足,吐血三升了。 “书呆子,你怎么还不走,我和清染要回房休息了!” “不是,小生就是担心……” “担心个屁,清染和二郎能回来,以后跟我们一起学习,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儿,你哪儿那么多问题?”雪灵芝没好气地翻白眼,伸手像哄鸭子般,将李景给轰走了。 书呆子一步三回头,想要开口,在接收到雪灵芝警告的眼神,只能讪讪地离开。 清染见状,不由失笑道:“灵芝,你别欺负老实人。” “他还老实啊,这李景臭小子总是黏着你问这问那,他又不是你的相公,管得可真宽!” “咳咳咳……,灵芝,你别乱说话,书呆子只是关心我,没有别的意思的。”清染无语,猛地咳嗽出声。 雪灵芝不以为意,扯着嗓门道:“清染,你到底从哪里看出李景对你没有别的意思,我跟你讲啊,这男人对女人有意思没意思……” “你们两姐妹真是情深义重,真是羡煞旁人了。” 忽然,一个女子从房间里出来,她打扮清丽脱俗,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就那么随意站着,宛若雪山上盛放的雪莲摇曳生姿。 “你谁啊?”雪灵芝蹙眉,上下打量道。 清染收敛神色,视线落在对方身后的房门号牌,冷不丁道:“你也住这?” “天一门新入门的弟子,都是三人一间房,你们会不会觉得不习惯?” “还好,只要同住的人不讨厌就行。” 语毕,清染已经率先越过对方,径自进了房间。 雪灵芝先是愣了下,看着突然冒出打断她们聊天的女子,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立刻就反应过来,紧跟着进了房间。 “清染,你还真是心直口快得很。”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清染余光扫过房间里剩余的两张床,伸手捏了捏雪灵芝懵逼的脸,“这里靠窗的位置不太好,就给我睡吧,你睡那张。” “那怎么行呀?”雪灵芝急了,她担心二郎那小家伙万一跑出来,非要爬上清染的床一起睡,传出去影响不好,毕竟清染带着宠物进天一门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没事,反正我在这里也住不久。” “住不久是什么意思?”雪灵芝不解。 一直被无视的慕容馨,暗自咬了咬牙,收敛神色,笑盈盈道:“天一门的关门弟子,都是要跟师傅住在一起的,清染已经被珈蓝仙尊看中了,等举行了正式的收徒大典后,她理所应当地不能跟我们住一间房了呀。” “什么!清染,她说得是真的吗?”雪灵芝一脸不舍,惊诧道。 白莲花! 这个叫慕容馨的,就是只笑面虎,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看着纯洁无害,实则心计深沉。 “嗷嗷嗷……”蠢女人,谁让你回来的!只要你的妖力在,本座就死不了,最多就多昏迷几日,你就这么相当那个面瘫的徒弟? 戒指空间里,吃了九转金丹的萧烬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气恼地来回打转。 不过,清染并没有理会,她只当是小家伙在戒指里无聊了,在跟她撒娇卖萌呢。 “灵芝,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珈蓝收她当徒弟着实莫名其妙,现在看思邈师尊的态度,明显是不同意的,这样说来,也许事情还有变数。 思索间,她主动从床上站起来,信步走出了房间。 “清染,入夜后,天一门的弟子不能随意走动的。” “多谢提醒,我自有分寸。” 对于慕容馨儿的假意示好,清染不屑。现在,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将二郎放出来透透气,这小家伙受了那么多罪,又被晾了那么久,肯定憋屈坏了。 雪灵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将慕容馨儿撞到一边,欲要跟着清染出去,被清染制止了。 “灵芝,我就想一个人静静,没事的。” “哦…那你注意安全。” “嗯,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入夜后的天一门,沐浴在庄严肃穆之中,各色亭台楼阁静静地伫立在层峦叠嶂之上,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错觉。 清染出了黄粱阁,仰头看了眼头顶的月色,她记得二郎最喜欢在月下嬉戏了。 不远处,有个草坡,坡上栽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迷离的月色映照在花瓣上,隐隐有流光溢彩在上面浮动。 “二郎,你睡了吗?”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坪上,将无名指的戒指举到眼前,柔声道。 萧烬趴在空间里,忽然听到夜清染在跟他说话,整个人立马就精神了。 “嗷呜……”没良心的女人,现在才想到本座! 默念口诀,戒指上方立刻出现了一个空间黑洞。 忽得,一团银灰色软绵绵的小东西,劈头盖脸地扑了下来。 “呵呵呵……”二郎肉呼呼的小爪子,在她脸颊上,脖颈处,胸口,肆无忌惮地揉捏磨蹭,搞得她痒得不行,几乎笑岔了气。 “嗷嗷嗷……”蠢女人,未经过本座的允许,谁让你拜师的?你已经跟本座双修了,本座妖力恢复之时,便是你修为大成之日,你干嘛要拜入面瘫男人门下? 萧烬越想越生气,越生气他就越想磋磨身下的女人。 “二郎,快、快、停…停下来……” “嗷嗷嗷……”不!本座就不!本座得让你知道一下厉害,省得你以后到处招蜂引蝶,勾三搭四! 二郎热情似火,嘴巴不停地舔着清染的嘴唇,她左躲右闪,小家伙就像是完全掌控了她的心思,不论她如何避闪,都能够准确无误地攫住她的唇瓣,近乎粗鲁霸道地辗转一番。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它,清染都要有错觉,仿佛是人在啃她。 三生殿上,两名男子负手而立,极目远眺,视线都落在那抹躺在草地上和小狗放肆嬉闹的女子身上。 “殿下找珈蓝有何要事?” “这个还请仙尊替玄代为保管。”宇文玄将手里的锦盒,递过去,神情严肃道,“如今人族和妖族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大战随意一触即发,这里面的东西关系到人族的兴衰,玄思虑了很久,认为还是交由仙尊保管,最为妥当放心。” 珈蓝目光平静如水,将视线从远处收回,并不接锦盒,淡淡道:“镇魂铃还未找到宿主前,便只是一只精工细琢的铃铛而已。” “正因如此,玄才要将它交由仙尊保管,只有这样,人族和妖族都不能打它的主意了。” “殿下说得如此笃定,天一门里的弟子,也是人族中人,殿下就不担心……” “如果,镇魂铃的宿主是天一门中弟子,那必是能为天下苍生大义而牺牲小我,奉献大我之人。” 珈蓝却不置可否,依旧清冷道:“若那人不能为朝廷所用,又当如何?” 宇文玄微楞,温润如玉的脸庞上,渐渐地变得阴沉,他目光中透着笃定,一改往日的谦和姿态,杀伐果断道:“若不能,就杀之!” “东西本尊收下了,有朝一日,希望殿下不要忘记今日之言。” 珈蓝的话意味深长,宇文玄还来不及回味,就被三生殿下山坡处,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第34章 醋坛子翻了,变身惩罚你 清染被二郎闹得不行,勒令它乖乖坐在地上,不许再动。 “嗷呜…;…;”你正当本座是狗吗? 萧烬黑瞳转换成蓝眸,不满地对月长啸。 九转金丹有助他快速苏醒,但是妖力要回到鼎盛时期,还必须借着月光来修炼,当然还是少不了跟女人双修的,只是两人是在梦里,功效要折损一半。 “给你三分颜色,你倒是开起染坊来了,你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清染掰过二郎的脑袋瓜,看见它的蓝眸一点都不意外,没好气道:“你还生气,还傲娇了?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气,你气个屁啊!” 她也是醉了,这小家伙仗着她的宠溺,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居然把她嘴巴啃肿了。 “这是甩脸子给老娘看吗?” 对她的教训,二郎完全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气得清染胸闷气短,直想揍人。 “嗷呜…;…;”你是本座的女人,本座啃了,怎么了?你要是不高兴,那就再把本座的嘴也啃肿不就行了。 它,小小的身板,被强迫蹲在草地上,不许动的模样,倒映在清染的眼里,她嘴上虽然在责备,但是心早就软了。 终究,她是舍不得二郎受苦的,就像是母鸡护犊子,自家的娃儿,再调皮捣蛋也是娘的宝贝疙瘩,舍不得它受罪。 清染觉得,自己是彻底被俘虏了,她完全沦陷在了对二郎母爱泛滥的洪流里。 难怪,有人说,狗儿子,狗儿子,清染觉得二郎俨然成了她的宝贝狗儿子了。 这不是在现代,如果是,估计她每天都是追着二郎屁股后面,各种“麻麻”自称了。 深吸一口气,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肿胀的唇瓣,俯身蹲下来,视线尽量跟二郎平视,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知错了,就给点反应,要不然继续罚站。” 虽然是责备,但是语气完全就是软的,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很没说服力。 都说,狗狗是很通人性的,它就像个孩子,最懂得察言观色。 果然,清染话音落下,二郎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她怀里扑,长嘴还继续往她脸上凑。 “还来!” “嗷嗷嗷…;…;” “清染。” 清染及时躲过二郎的偷袭,视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宇文玄站在梨花树下,洁白的花瓣从他温润的脸庞上滑落,灼灼月华下给她一种遗世独立的美好。 “嗷嗷嗷…;…;”女人,你眼睛往哪里看? 胸口处,被二郎的爪子用力地拍了下,痛得清染额头直冒冷汗,这具身体还在长身体,胸部还处于发育阶段,被这小家伙没轻没重地拍,简直是要死人的节奏! 她倒抽一口凉气,狠狠地瞪了怀里不安分的二郎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道:“再乱动,关你禁闭!” 女人,你敢! 萧烬不满,欲要继续发声抗议。 这时候,宇文玄已经无声无息地靠近清染,他温柔地俯身,抬手轻拂过她的额头,微笑道:“我有那么可怕吗?怎么出那么多冷汗?” 灵虚幻境的奇遇,让清染恢复了对宇文玄的记忆,原主和宇文玄小时候,有过一段患难与共的时光,所以宇文玄对夜清染才会如此关爱。 两小无猜,最是让人难忘,她即便从未恋爱,也能够感受到宇文玄对她的情谊。 只是,物是人非,她不是原主,实在无法回应。 “为什么要躲着我?” 清染身体本能地往后仰头,宇文玄眼里的受伤显而易见,落寞出声。 “王爷误会了,男女授受不亲,清染只是觉得这样不妥当。”说着,清染逃似地,转身就要离开。 说实话,她实在不擅长处理这种羁绊纠葛的感情,实在太虐心了。 “阿染,我知道你都记起来了,对不对?” 宇文玄疾步上前,高大的身躯挡在了清染前面,双手不自觉地捏住了她削瘦的双肩,笃定道。 “嗷呜…;…;”小白脸,爪子松开!否则,本座不客气了! 二郎挣扎得厉害,清染猛地回神,排斥地扭动身体,灵虚幻境里作茧自缚又破茧而出,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她根本还来不及消化。 现在,宇文玄步步急逼,不得不让她去正视记忆中夜清染和宇文玄年幼时相知相许的过往。 只是,眼前的男人,身上背负了太多,顾忌也太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手按住二郎不安磨蹭的小脑袋,抬眸坦荡回应:“我从来都没忘记过,王爷的记起一说有从何谈起?” “你…;…;”宇文玄蹙眉,神情微变,欲开口,却被清染打断,“王爷,幼年时的过往,不过是昙花一现,你我之间还是保持距离,才能彼此自在。” “阿染,我知道你是在说气话,我不会当真的。” 清染眸色平静,并不理会宇文玄的话,径自越过他身边。 风起,撩起她的发丝,擦过他的脸颊,那一缕记忆中的馨香,毫无征兆地蹿入他的鼻翼间,曾经的疑惑和不确定,这闻道熟悉香味的刹那,彻底地土崩瓦解。 宇文玄就像是在沙漠中绝望行走的迷途人,放了疯般朝着他的甘霖奔了过去。 “不要走…;…;” 后背处,忽然换上来一双手臂,将清染的腰肢牢牢地抱住,她身体僵硬了片刻,随即怒火中烧,抬脚朝着身后男人的脚背踩了上去。 “阿染…;…;”宇文玄像是早有预料,并没有让清染得逞,反之,他整个胸膛借着后退的力道,全部都贴在了清染的后背。 那滚烫的温度,隔着衣服,依旧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夜清染秀眉蹙紧,脸色骤冷,厉声道:“宇文玄,你给老娘松手!” “嗷呜…;…;”小白脸,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本座的女人,你也敢碰!本座灭了你! 萧烬蓝眸死死地盯着圈住清染腰肢的双手,周身的狼血沸腾,好不容易蓄积起来的妖力,在身体里蠢蠢欲动…;…; 清染感觉到怀里小家伙的躁动,她依稀还记得那日在狮子岭,二郎为了将她从魅君的魔抓里救出来,身躯似乎有发生变化,然后就陷入了昏迷。 视线落在那对趴在她胸口的前爪,正好锋利的月白色爪尖,已经缓缓地伸长,原本呆萌可爱的小奶狗,俨然又被魔化成凶戾猛兽的趋势。 不!不可以! 先前二郎长得像狼而被人非议过,如今是在天一门,二郎的处境本就尴尬,若是发生意外被抓到了把柄,二郎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白天在朱雀腾阁,珈蓝当着门中所有弟子的面,提出了要收她为徒弟,夜清染很清楚,她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这种时候,但凡只要被人抓到一点小辫子,不论她还是二郎,都将万劫不复,再加上跟她有仇的夜语嫣,必定会落井下石。 心浮气躁间,清染当机立断,抛开宇文玄的孟浪行径不顾,将处于戒备阶段的二郎举到自己的面前,冲着它的嘴巴“吧唧”亲了一口。 “我的好二郎,我最喜欢你了,我们不气了,好不好?” 萧烬傻眼了,沸腾的狼血,在清染温柔唇瓣贴在他嘴唇上的刹那,立刻就偃旗息鼓了。 清染目光灼灼地看着二郎冷静下来,那双肉呼呼的小爪子上,锋利的寒光渐渐隐没进皮肉,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总算是复位了。 心心念念十余载的女子,在面对他的主动拥抱时,无情地拒绝他,并且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条狗身上。宇文玄慌了,在他荒芜的世界里,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曾经他坚信的笃定感情,在一夕间,似乎要彻底崩塌了。 这样的猝不及防,这样的毫无征兆,快到连挽回的机会都没给他。 “阿染,如果你还在为落雪城的订婚宴生气,那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和夜语嫣是不可能的!阿染,你生气可以打我,骂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无视我,好不好?” 高高在上的昭王,牢牢地抱着她的腰肢,温柔的语调里带着急促和不安,他就像个失去了安全感的孩子,歇斯底里地要求她给予慰藉。 夜清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沉声道:“宇文玄,你先把手松开,我们再谈。” “阿染…;…;” 背后的男人,深情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只是,夜清染知道,他呼唤的那个“阿染”,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你会走的…;…;” 腰肢上的力道已经减轻了许多,宇文玄无力话音落下的瞬间,清染双臂用力向外,身体从禁锢中脱离出来。 “阿染…;…;” “宇文玄,刚才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我之间,早已经不存在谁亏欠谁的,以后大家各自安好。” 话音落下,清染紧紧地搂住二郎的身子,几乎是狼狈逃离。 “嗷呜…;…;”萧烬肺都要气炸了,他幽蓝色的眼眸里浮现出滔天的怒火,几欲将近在咫尺的女子吞噬殆尽。 狼嚎声,不断。 奔跑,不停歇。 “啊!”猛地,清染漫无目的地狂奔,一不小心,脚下绊到了,整个人都跌了出去,头不小心撞在了石头上,昏了过去。 四周寂静,树影重重间,她怀里的银灰色小脑袋渐渐地幻化成了妖魅的男人脸庞。 “女人,你这是做贼心虚了吗?你是不是对小白脸早就动了情?”萧烬精壮的身体压在昏过去的清染身上,他浑身一丝不挂,体内最原始的冲动,正肆意狂妄地疯长。 早已经被妒火冲昏头脑的他,本能地伸手,粗暴地撕开了夜清染的衣襟。 洁白如雪的肌肤,刺激着他的感官,猛地,它狠狠地咬上了她的脖颈,她的胸前柔软,他结实修长的双腿,牢牢地夹在清染的腰肢上,几乎要将身下的人儿碾碎成纸片。 “嗯~~”恍惚间,清染觉得胸口很不舒服,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难受地嘤咛出声。 趁着清染昏过去,趴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萧烬,精壮的身体猛地怔住了。 眼看着身下的女人,睫毛不停地抖动,随时都会睁开眼睛,萧烬脸色骤变…;…; 怎回事? 为什么不能变回狼身? 第35章 你现在去还赶得及替她收尸 “今天朱雀腾阁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吗?” “那个叫夜清染的女弟子是什么来头?珈蓝仙尊和思邈师尊为了她,好像闹得很不愉快。” “好像那个昭王对那个女弟子也很维护……” 夜里,巡逻的弟子闲聊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脚步声,渐渐靠近。 萧烬幽蓝的眼眸里划过杀机毕现,猛地脱离清染身上,坦荡地沐浴在灼灼月华之下。 他,身体呈现出蜜色的肌肤,银白色的长发及臀,恰到好处地将重要位置遮掩,只露出膨胀的肌肉,给人无限地遐想空间。 清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道宛若宙斯雕像般的背影,不偏不倚地映入她的眼眸。 这是哪里? 为什么会有裸男? 又有谁要算计她? 努力地撑开眼皮,清染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来,胸前露出的大片雪白,令她面色骤变。 慌乱间,她手忙脚乱地地整理松开的衣襟,目光中透着狠辣,朝着后背对着她的男人,投过去杀人般的凌厉眼光。 “是你干的?”清染压低声音,质问。 萧烬灿若星辰的幽蓝眼眸中,瞳孔缩成点,什么话都没说,径自划开两条匀称修长的腿,迈步离开。 这个男人的背影,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到目前为止,她见过的银发男人,好像只有刚穿越过来那晚,随手捡回家的那个男人。 不过,房子坍塌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怎么会突然一丝不挂地出现在天一门? “二郎!” 萧烬佯装淡定离开的步伐,在听到清染的呼唤,所有的装腔作势彻底化为乌有,他脚下踩到石子,一个踉跄直接滚下了山坡。 “二郎,过来!” 清染默念口诀,发现小家伙不在戒指空间里,立刻就急了,她根本顾不上求证银发裸男是不是当日她捡回家的那位,自顾自地弯腰,在山坡上的矮灌木丛里,寻找二郎的踪迹。 可怜了萧烬,以为他被揭穿了,心虚地摔了个狗吃屎,额头都碰出了个血包。 巡逻的弟子,听到山坡上的动静,加快了脚步,朝着这边过来。 他,焦灼地施法,强行将身体缩小,试图变回小奶狗的模样,但还是失败了。 “该死的!” 萧烬怒骂出声,几乎是狼狈地逃窜,都进了矮树丛中。 这时,负责巡逻的弟子,正好抵达他跌跤的位置。 “你去那边看看,我们去这边搜一下,最近妖族在秋名山地界活动频繁,大家都小心谨慎些。” “是!” “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停地刺激着萧烬的耳膜,,透过层层叠叠的灌木叶,他清晰地看到几双靴子,正朝着他隐匿的位置靠近。 “谁?出来!” 忽得,一道严肃的男声响起。 被发现了! 萧烬浑身紧绷,周身的血液如同火烧般,不受控制地往外扩张,强大的气流震动着灌木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千钧一发之际,头顶处的叶子被人掀开。 他徒然暴起,蓄积妖力于掌心,朝着来人发起致命攻击。 “你怎么躲在这里?我找你都找疯了。” 干净清透的熟悉女声,悠悠落入耳中,萧烬幽蓝色的眼眸,划过一丝慌乱:“嗷呜……” 狼嚎声,划破云霄。 “嗷呜……”女人,让开!本座会打死你的! 萧烬瞳孔皱缩,手中蓄积的妖力如飓风般快速地朝着清染的面门袭击而去,他本能地惊呼出声,不顾一切地收回真力。 清染抱着二郎,只见它两只小爪子,本来要拍在她胸前,结果半道上,忽然撤回去,狠狠地捶在了它自己的小胸脯上。 “嗷嗷嗷……”腥甜在喉痛翻滚,萧烬此刻却无比庆幸,他庆幸自己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夜清染心目中唯一无条件宠溺的对象——二郎。 只是,他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出现变身困难? “二郎,你怎么了?” 向来傲娇的小家伙,嘴角溢出的殷红色鲜血,刺激着清染的眼球,她惊呼出声。 巡逻的弟子赶到,发现一人一狗,相互依偎,清染满脸焦灼地替二郎擦拭血迹,手已经插进二郎的腹部。 “嗷嗷嗷……”女人,你干嘛! “二郎不许闹,我帮你检查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清染感觉到小家伙的不配合,耐心解释间,她已经将小家伙的肚皮翻过来,指腹轻抚过它的粉嫩腹部。 萧烬清晰地感觉到了清染不经意地触碰,轻柔的指腹婆娑过他的胸膛,他的腹部,几乎在他反应不及的时候,居然触碰到了最私密的位置。 “轰”脑子瞬间就炸了! “嗷呜……”大胆,你手往哪里摸?女人,你放肆! 清染一心一意惦记着二郎有没有受伤,借着月色,她检查得十分仔细,见二郎挥动着后腿,欲要遮羞,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的二郎似乎是害羞了。 “才多大点,就知道害羞了,看来我的二郎是想媳妇了。” “嗷嗷嗷……” “还有力气跟我吵架,那就是没事喽。” “嗷嗷嗷……”要不是怕误伤你,本座怎么会吐血,没良心的女人! 萤火流光懒散地萦绕在他们周围,一人一狗旁若无人的画面,令巡逻弟子都震惊了,他们相互对视,最后有人鼓起勇气,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大胆夜清染,天一门门规,入夜后不得随意走动,你可知罪?” 朱雀腾阁,大殿。 思邈师尊捋着胡须,脸色黑成了锅底。 “下跪何人?” 威严的审讯声,落在清染耳中,她不免觉得好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忽然,她觉得对面这个白胡子老道儿,真是严肃得可爱。 “回师尊,我叫夜清染,是今日刚入门的新弟子。”在师长面前装乖,是绝对有必要的。 二郎在她怀里扭动,清染不动声色地按着它的小脑袋,目光温柔地嘘了声。 “你可知罪?” “清染愚钝,还请师尊明示。”傻子才会自己承认错误呢。 思邈气结,他算是看明白了,下跪的女子低眉敛眸都是假象,实际上她就是桀骜不驯,不服管束的孽徒! “你不知,那谁知?在本尊面前耍花样,夜清染你是在挑战本尊的耐性?” “师尊息怒,清染不敢。” “入学第一天,就敢挑战门规,你不敢?还有谁敢?” 思邈仙尊语毕,朝着下面的弟子作了个手势,厉声道:“打入冥龙幽潭三日,以儆效尤。” “珈蓝仙尊到!” 禀报声落下,那道谪仙之姿翩然而至,清染被押送出去,两人正好迎面对上。 “要去哪里?” 他询问的话音,云淡风轻,不带任何情绪。 清染微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师弟,是要包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吗?” “师兄言重了。”珈蓝清冷的眸光扫过她身上,淡淡应声。 思邈师尊显然急躁了,脱口而出道:“既如此,师弟就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丫头犯了规,就该接受惩罚。” 说着,便命弟子将清染押解下去。 一路上,穿过好几道结界,她被带到了一个山洞前面。 “师妹,你胆子也忒大了,连师尊都敢忤逆,进去之后,你自求多福吧。” 押她过来的师兄,一脸惋惜的模样,忍不住提醒。 清染蹙眉,不解道:“师兄,你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清楚点?” “孟霆,你还磨蹭什么,赶紧走了!” 孟霆面露难色,还是忍不住提醒:“进去之后,切忌别乱跑!” 提醒的话音落下,清染整个身体就被吸进了山洞里。 进去之后,她浑身猛地打了个寒颤。 “阿嚏!”寒气逼人,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清染目光扫过整个山洞,但见峭壁上,安插在形状各异的火把,光焰静静地燃烧着,泛着诡异的红光,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孟霆离开时的提醒,她也不敢再往里深入,直接一屁股坐定在脚下站着的位置。 阴风阵阵,打在她身上,浑身瑟瑟发抖。 清染还没规矩坐多久,下半身就出现了麻痹现象,她不得不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嗷嗷嗷……”女人,你别乱跑,这里很危险。 “二郎,你就戴在戒指里别出来,外面实在太冷了。” “嗷嗷嗷……”蠢女人,本座是狼,天生不惧寒冷的! 清染听着二郎急促的叫唤声,几乎能想象到小家伙在空间里傲娇发脾气的小模样。 不自觉间,她嘴角勾了勾,笑出了声。 “哗……” 一道诡异的浪花声闯入,打破了山洞里的寂静,清染的轻笑骤然僵在了嘴边。 朱雀腾阁,珈蓝谪仙容颜上带着不容忽视的肃然:“子不教,师之惰,师兄少罚了一个。” “师弟,你为了那个带着狼崽子的女子,到底要胡闹成什么样子?” “师兄,白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试剑大会上,我会正式收她为徒。” “你……你是要气死为兄吗?”思邈吹胡子瞪眼,急躁的样子,哪里像有几百岁的年纪,俨然就是个二十几岁毛头小伙子才会有的情绪。 珈蓝目光沉静,退后一步,抱拳道:“师兄,事事皆有缘法,我已经做了决定,还望师兄成全。” 思邈师尊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看向师弟,肃声道,“既然她曾喊你一声师父,你现在去,或许还能赶得及替她收尸。” 第36章 老娘已经是你的盘中餐,吃相有必要这么难看? 幽潭的水面,一层层涟漪荡漾开来。 伴随着哗哗的水声愈演愈烈,湖面上,骤然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啊!” 冰冷的水滴如雨柱般,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清染被浇得通身湿透,失控地喊出了声。 肆虐的风拍打在脸上,清染瘦小的身板,被风吹得不停地往后退,冰水打在她眼睛上,模糊了视线,慌乱间,她就像是溺水的孩子,双手在半空中毫无章法地挥动。 凄厉的嘶吼声,在空旷的山洞里回响,清染双手用力地扒拉住棱角分明的峭壁,吃力地睁开双眼。 一头黑色带有犄角的怪物,正朝着她缓缓地凑过来。 “什么鬼东西!”清染怒吼一声,脚步同时迈开,朝着山洞口狂奔过去。 “吼……” 身后的怪物,发出吼叫声,似乎是被激怒了。 清染拼命的稳住心神,朝着洞口猛扑了出去。 “咚”的一声,她整个人被弹了回去,身上每一处,就跟散架了般,痛得她呲牙咧嘴。 只是,她还来不及反应,额头上突然坠落的冰冷水滴。 她不自觉地抬眸,只见一双琉璃棕的眼睛,正近在咫尺,它嘴巴微张,露出两排足足有手指粗的锋利牙齿,倏的,清染整颗心如坠冰窖。 完了! 脑海里,条件反射地蹦出两个字。 不是她怂,而是事实胜于雄辩,凭她现在的实力,要跟眼前的怪物抗衡,简直痴人说梦。 “你要吃了我?” “吼……” 黑色水怪张开血碰大口,从它嘴里吹来的阴风带着恶臭味,清染几欲作呕:“等一下!” “吼…吼…” 她声音颤抖着,看到水怪因为她的惊呼,突然停下来动作,她可以完全肯定,这个怪物是能听懂人话的。 “我在你面前,微不足道,你想吃我,就一下子的事情,但是临死前,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吼吼吼……”怪物失去耐心,狂躁地摇头摆尾,清染脚步踉跄,后退间,背已经抵到了棱角分明的峭壁上,她猛咽了口口水,扯着嗓门大喊:“老娘已经是你的盘中餐了,拜托你吃相不要这么难看,那么着急将老娘吞下肚子,你就不怕老娘的肉是酸的吗?” “嗷呜……”女人,你在做什么? 萧烬在戒指空间里,强行突破,却发现怎么都出不去。 他尝试着变会人身,可血液里的妖力就像是散了架,根本无法聚集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夜清染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 “嗷呜……”放我出去! 二郎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清晰地落入清染耳中,她自然清楚二郎的焦灼。 不过,她不能让二郎涉险,书呆子说过,这个戒指认主了之后,主人完全可以通过意念来控制空间的开启和关闭。 现在,二郎在空间里,怎么撞都撞不来,就是清染铁了心不放它。 眼前被黑影遮蔽,清染用力地退下无名指的戒指,狠狠地丢了出去。 “嗷呜……” “二郎,好好活下去!” 空间天旋地转,周遭的一切顷刻间都崩坍了,萧烬幽蓝色的眼眸里,染上了嗜血的光芒,几乎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彻底毁灭。 他眼睁睁地看怪物将她拆入腹中,什么都没剩下。 “嗷呜…嗷呜…” 萧烬在空间里的哀嚎声,在漆黑的山洞里回响,戒指在半空中废了片刻,最后只听“噗通”一声。 “吼……” 清染被吞金怪物嘴里的瞬间,依稀听到了那声清脆的落水声,她几乎不敢想,关着二郎的戒指跌入深潭之中,小家伙会遭遇什么? “去死!” 女子怒吼的声音,穿透洞口的结界,珈蓝赶到的时候,就听见山洞里,足以撼天动地的动静。 “轰”的一声巨响。 黑水怪应声倒地,清染披着浑身血污,目光中坚定地从它坚韧的肚皮里爬出来。 珈蓝长袖一挥,本要抵死顽抗的黑水怪身上,出现了一条泛着金光的链子,在珈蓝的咒语加持下不断地收紧。 “吼吼吼……”惨叫声震天,那不断收紧的链子,几乎要将巨龙的身体拧成麻花。 “你要做什么?” 珈蓝见清染不顾一切地冲向深潭,出声制止。 不过,清染根本不理会,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水里。 湖水淹没了她的身体,刺骨的冰冷充斥着四肢百骸,她用力地睁开眼睛,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应,四肢奋力地想潭底滑动。 二郎,坚持住,我来了! 二郎,你在哪里? 二郎…… 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默念二郎的名字,清染越往下潜,不适感就越强烈,强大的水压几乎要将她挤压成碎片。 空间被牢牢锁死,只能进,不能出。 寒气逼人的潭水,不停地往里面渗透,几乎淹没了萧烬大半的狼躯,生死一线间,他却一点都不慌。 蠢女人,可惜了本座的千年内丹,居然就这样被你糟蹋了。 夜清染,你欠本座的,这一世没来得及偿还,来生来世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本座都会找到你的! 珈蓝清冷的目光落在那头被开膛破腹的黑水怪,奄奄一息地瘫在寒潭岸边,视线再次转移到平静无波澜的水面上。 “黑龙,你可知罪?” 哀嚎的乞求声在山洞里回响。 “你伤了本尊的徒儿,至今她生死不明,你求本尊放过你?” 黑水怪的叫声不停歇,渐渐的,它身上长满青苔的厚重黑鳞片,一点一点地褪去,倏的,岸边匍匐的庞然大物居然变成了一个孩童模样。 “仙尊大人,小黑知错了,你快救救小黑!” 一个小男童急促的求饶声,骤然响起。 “本尊的徒儿落水了。”珈蓝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水面,语调平静道。 “仙尊大人,小黑受伤了,实在下不去水了……”小黑眼珠滴溜溜转,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只是,不等他推卸责任的话说完,珈蓝广袖朝着寒潭拂过,刹那间,湖面上破开了巨大的口子,水流被扭转如同瀑布般被倒挂在半空中,珈蓝缓步走入湖底,水流自动给他让道,一点水都沾染不到他身上。 迷离之际,有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就像风过竹林般自由洒脱。 清染勉强地抬头,只瞥见了对方天青色的衣摆,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伸手,她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狠狠地抓住那人的衣角,吃力出声:“戒、指…戒、指…” “早晚都要心伤,又何必执着?” 珈蓝面容清冷,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对着躺在他脚边的女子若有所思道。 “嗷呜……” 这时候,戒指的封印突然开了,萧烬四条腿迈开,发了疯似得冲了出去,朝着昏倒的清染猛扑了上去。 “起。” 清染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整个人被珈蓝用法术悬在半空中,珈蓝双手伸直,意念微动,将她轻轻地搁在了臂膀之间,转身离开。 “嗷呜…嗷呜…”放开本座的女人! 狼嚎声,不绝于耳,珈蓝手一挥,原本冻结的湖水,立刻恢复了原状,朝着湖底坠落。 他一边走,巨大的水帘翻滚而下,萧烬眸色骤变,一时间什么都顾不上,只能撒开了四蹄拼命逃! “珈蓝仙尊,小黑……” “从今以后三百年,不准现身。” “仙尊……啊……” 小男孩被直接沉入湖底,冥龙幽潭再次恢复死寂般的平静。 翌日。 清染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睁开眼的刹那,二郎软乎乎的身子,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 “嗷嗷嗷……” “二郎!”在看到生龙活虎的小家伙的刹那,清染身上的不适感,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清染,你总算醒了,你知不知道,昨晚珈蓝仙尊抱着全身湿漉漉的你来黄粱阁,大家都吓坏了!”雪灵芝从碗面端药进来,看到清染醒了,兴奋地飞奔上前,一把抓过二郎的脖子,将小家伙往旁边一丢。 黑乎乎的药汁入口,清染被灵芝八卦得一个头两个大。 “哎,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天一门上下,没人不知道珈蓝仙尊紧张你这个女徒弟的哦。” “灵芝,你有胡说八道什么?” “怎么是胡说?不信,你可以现在出去外面转一圈试一试啊。” “嗷嗷嗷……”珈蓝是个伪君子,清染你千万不要被他的美色迷惑,等本座找到不能变身的原因,本座每天都变成人,让你瞧个够。 萧烬绞尽脑汁,想了一整个晚上,似乎不能自由变换人身和狼身就是从吃了九转金丹之后开始的。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必须弄清楚! “夜清染,你给本小姐滚出来!” 熟悉的叫嚣声不期而至,清染和雪灵芝相互对视一眼。 “吵什么吵,黄粱阁是供弟子休息的地方,不是供你夜大小姐撒泼使性子的落雪城!” 宇文玄昨晚不辞而别,夜语嫣措手不及,她还没来得及跟宇文玄谈订婚的事情,就被抛在了天一门。早上她听到昨晚巡逻的弟子私底下闲聊,说昭王和夜清染昨夜在小山坡私会,这口气让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雪灵芝,本小姐今天不想跟你吵,你让夜清染这个小贱人滚出来!” 第37章 失控!毁了你杀了你都不够! “二郎,你说我们要不要出去?” 清染温柔地抚摸着二郎的滑顺的皮毛,漫不经心道。 怀里小家伙安静得出奇,老半天都没回应,她视线从门口收回,只见二郎毛茸茸的小耳朵耷拉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昨晚掉进水了,是不是也着凉了?” 说着,她双手抱起二郎,将它放到眼前,温柔地询问。 “嗷嗷嗷……”本座的身体才不像你这么弱!放本座下来。 二郎小短腿使劲瞪,一脸的傲娇,清染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吧唧”亲了它一口。 柔软的唇瓣伴着药香覆上萧烬的唇瓣,那双隐匿幽蓝色的眼眸流光浮动。 “嗷嗷嗷……”蠢女人,谁允许你亲本座了! “哎呦,这是害羞了吗?难不成我的二郎已经有心仪的小母狗了?”清染看着小家伙一副抓狂的模样,嘴角噙着笑意,调侃出声。 萧烬气得快呕血了,他下意识地催动体内的妖力,果然如他所料,又像是被封印住了,完全不能动用。 从昨晚到现在,从狼身变人,再从人身变狼,都无法随心所欲变幻,现在清染对他的亲密举动,再次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测——两人只要有肌肤之亲,变身就会受阻。 至于变身的时间间隔究竟是多少,他还需要多尝试几次,才能够得出结论。 “咣当!” 房门被人抬脚踹开。 夜语嫣气势汹汹地冲进房间,二话不说,抽出腰间噬魂鞭,朝着斜靠在床上休养的清染一鞭子抽了过去。 “夜语嫣,你干嘛!”雪灵芝紧追进门,手里的宝剑已经出鞘。 电光火石间,本就不大的房间里,传出了激烈的打斗声。 噬魂鞭,乃神兵利器,雪灵芝被抽得节节败退,很快就落了下风。 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而被妒火冲昏头脑的夜语嫣,仍旧肆无忌惮地攻击。 “啪”一鞭子下去,挡在床前的屏风瞬间四分五裂,雪灵芝狼狈地往后退了,脚下不小心被绊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雪灵芝,你少管闲事,否则下一鞭,本小姐就抽得你修为尽散!” “老子跟你拼了!”被当众落了面子的雪灵芝,哪里肯善摆甘休,她当即从地上爬起来,举着剑朝着夜语嫣的方向劈砍过去。 夜清染眸光冷冽,默念口诀将二郎收回到戒指空间,一向以来,她都是以二郎安危为先。 “不自量力!” 狠辣的鞭子朝着被怒火冲昏理智的雪灵芝抽过去,围观的弟子,顿时发出惊呼声。 要知道,这一鞭子下去,损耗修为不说,皮开肉绽是免不了的。 雪灵芝瞳孔紧缩,眼看着鞭子朝她飞来,身体本能地躲避,却发现脚下像是被定住了,完全挪不开步子。 “低头!” 猛地,一道坚定的女声响起。 夜清染双手撑起,在床上旋即三百六十度回旋踢,然后接着身体的惯性,朝着雪灵芝呆立的位置扑了过去。 “哎呦!” “啪!” 雪灵芝失措地喊声伴随着鞭子落下的刺耳声音,一起响起。 “清染!” 李景被挤在最外面,双脚吃力地跳离地面,满眼焦灼地扯着嗓门喊。 只是,挡在他前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众人议论的声音太嘈杂,完全将他的呼喊声掩盖了。 “怎么回事?” 凤吾闻讯赶来,看到李景一个人在最外面上蹿下跳,拉住他问话。 “大师兄,夜语嫣疯了,她拿鞭子抽清染!” 外头,李景舌灿如花,将屋子里惨烈的状况无限夸大,屋子里剑拔弩张,众目睽睽下,夜清染居然徒手接住了夜语嫣灌注八成真力的噬魂鞭。 “她不是连洗髓都没经历过的废物吗?怎么接得住夜语嫣的鞭子?” “会不会是夜语嫣手下留情了?” “怎么可能,这两姐妹从入门开始就形同水火,尤其是夜语嫣恨不得将她这个庶妹捏死,不杀了她就不错了,怎么会手下留情?” “……” 众人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一丝不差地落入夜语嫣的耳中。她眼里闪过狠辣的光芒,暗自蓄力,猛地甩手,欲将噬魂鞭再次甩起来。 “清染,小心!”雪灵芝半蹲着身子,头始终是仰着,第一时间发现了夜语嫣的小动作,惊呼提醒。 话音落下,夜语嫣眼里掠过不屑,嘴角嘲讽地勾起,厉声警告:“夜清染,有本事再接本小姐一鞭!” 凌厉的鞭子带着一股强劲的力道,在半空中上下起伏,如毒蛇在地上爬行般,朝着清染紧握的鞭子震过去。 夜清染眸色凌厉,手掌倏的松开,鞭子顺势从她的胸口划了上去。 “啊!”雪灵芝在下面,清楚地看到鞭子差一点就要拍在清染的胸口上了。 “狐媚子,让你勾引玄哥哥!”夜语嫣自觉占了上风,手里的噬魂鞭挥得愈发出神入化,鞭子就像是绸缎朝着夜清染的脸颊肆意逼近。 难听的怒骂声,刺激着夜清染的耳膜,她眼眸危险地眯起,面对夜语嫣势在必得的攻击,非但没躲,反而正面迎了上去。 清染疯狂的行为,令在场所有人都吃惊不已,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她疯了吗?” “夜语嫣是要毁了她的脸,她为什么还要送上门去?” “……” 夜语嫣妍丽的脸庞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新仇旧恨在心头疯狂地滋长,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小贱人容颜尽丧失的那刻。 “嗷嗷嗷……”女人,你要做什么?回来! 萧烬在戒指里急得直打转,他眼睁睁地看着清染近乎自杀式地朝着夜语嫣扑过去,焦灼地嚎出声。 无名指处,有股灼热的气息在源源不断地输出,清染余光扫过,原本张开的五指下意识地收紧。 “嗷呜……”萧烬感觉到清染的安抚,却始终不明白,眼看着她就要进入噬魂鞭的攻击范围,他抓狂般地嚎叫出声。 该死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妖力被封印住了! “这是你自找的!” 伴随着夜语嫣狠辣的警告声响起,噬魂鞭突然加快发力速度,朝着快速逼近的夜清染甩了过去。 “夺命追魂!” 人群中,有人失声尖叫。 话音落下,那鞭子就像是长了眼睛,目标牢牢地锁定在夜清染身上。 “嗷呜……”蠢女人,回来! “清染,快往回跑,只要脱离鞭子的攻击范围,你就没事了!”雪灵芝手握长剑,全身戒备,扯着嗓门提醒道。 猛地,清染奋力朝前冲的趋势,骤然顿了下。 夜语嫣见状,哪里肯放过,当即加重了手里鞭子的尾劲:“休想!” 鞭子速度骤然加快,清染杏眸瞳孔紧缩成点,嘴角忽得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她冷笑着,在鞭子拍在她面门的刹那,猛地回身,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斜插而下。 “想跑!做梦!” 夜语嫣手持鞭柄,手腕往右翻转,硬是将甩出去的鞭尾朝着她自己的方向扭了回来。 这时,清染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了她的身侧:“大姐,你的鞭法真懒,连我这个废物都打不到,你怎么不挖个地洞钻了?” “小贱人,你找死!” “老娘要找死,也轮不到你动手!”清染余光扫过身侧,嘴角勾起,不甘示弱地回呛。 受了刺激的夜语嫣,双目赤红,疯狂地甩鞭子,俨然是要将夜清染置于死地。 “住手!”凤吾费了好大的劲,才挤进最里面,见到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厉声制止。 蓄积了夜语嫣十成真力的噬魂鞭,想长了眼睛般,朝着清染吞噬而来。 众人倒抽凉气,惊呼出声。 凤吾身随心动,已经奋不顾身地飞身上前,拔剑欲要挑开朝清染面门夺命而去的鞭子。 “不要!”雪灵芝朝前冲,惊恐地喊出声。 书呆子李景,呆愣愣的脸上,早已经萧杀一片,脚步迈开,身体朝着清染飞扑而去。 千钧一发,时间仿佛静止了。 夜语嫣凤眸挑起,脸上得意的表情不断地扩张近乎至扭曲。她眼睁睁地看着鞭子朝着夜清染的后脑勺逼近,只消片刻便能穿透她的头颅,绽放出血色芳华。 “去死!” “你、做、梦。”忽得,夜清染如鬼魅般贴近夜语嫣,嘴角的那抹嘲讽笑意无限放大。 “啊!” 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响起,众人脑海里的既定影像“嘭”地碎裂。 清染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而夜语嫣却像只丧家犬般,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不停地来回打滚。 “啊!我的脸!啊!” “快,把夜语嫣抬下去!” “……” 凤吾脸色凝重,当机立断稳住局面,情绪失控的夜语嫣被人手忙加乱地抬离了黄粱阁。 清染紧闭的眼睛,缓缓地睁开,正好对上李景痴痴地冲着她傻笑。 “清染,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着?”雪灵芝眼眶红通通的,扑上前扶她起来。 “我没事,快看看书呆子怎样了?”清染借着力道从地上站起来,目光落在给她当了人肉垫子的李景身上,忧心道。 黄粱阁出了那么一档子事,第一时间被思邈师尊知晓,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百年难得地砸了一个茶碗,肃声命人将肇事之人捉上殿来! 第38章 棍棒雨,二郎屁股开花了 思邈师尊在朱雀腾阁正襟危坐,清染刚被带进去,他就拍案而起,怒斥:“夜清染,你可知罪?” “师尊,清染不知。” “好,好一个不知,那就让本尊提醒你一下。”思邈脸色肃然,“你伤害同门,该当何罪?” “师尊,清染没有。” “没有?”思邈气恼,他明知眼前桀骜不驯的女子是师弟的劫,却只能干着急,情绪失控地怒斥:“那夜语嫣脸上的伤,你要如何解释?” “师尊,这事不能怪清染的,是夜语嫣先动的手!”雪灵芝扯着嗓门,在殿外喊。 外头,李景和雪灵芝两人,努力地帮她澄清。不过,思邈师尊却并不以为意,冲着凤吾冷声道:“扰乱门中秩序,仗责二十,你出去亲自监督。” “师尊,这……” “这什么这,还不去!”夜清染有师弟护着,他不能动,外面的弟子他还动不了吗? 凤吾从夜清染身边经过的时候,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大殿里,就剩下清染和思邈两人青眼对白眼,彼此都是一副两看相生厌的表情。 “清染在钱塘镇的时候,听人说思邈师尊赏罚分明,公正无私,从不会带着个人情绪处理问题,如今看来,这都是谣传。” “孽障,你伤了同门,还敢大言不惭质疑尊长,你是不是忽得我治不了你?” “清染只是就事论事,如果师尊调查的结果,的确是清染的过错,清染愿一力承担,而师尊现在这样一叶障目,带着有色眼镜处理此事,清染不服!” 干脆利落的话语掷地有声,清晰地传到殿外。 雪灵芝和书呆子被压在地上下跪,听到清染为他们据理力争,感动得一塌糊涂。 “清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别跟那个不讲理的老道废话了!”雪灵芝口无遮拦,怒吼出声。 “对,大不了我们一起离开,清染你别求他!” “书呆子,好样的,从现在开始,老子决定欣赏你了!” “小生也决定欣赏你了。” 两人彼此相视一笑,随即脸上都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凤吾面露难色,看着新入门的师弟师妹慷慨陈词敢于挑战师尊的威严,心情颇为动荡。 “师弟,师妹,少说几句,还嫌事儿不够大吗?” 他俯身,凑到两人面面,忍不住低声提醒道。 “大师兄,可以开始了吗?”旁边,拿着长棍的弟子面瘫脸,发问。 凤吾蹙眉,轻咳道:“都是同门,下手轻点儿。” “大师兄,师尊有这项嘱咐吗?” 话音罗喜爱,两名执行者,已经毫不犹豫地挥起了杀威棒,朝着雪灵芝和李景的后背打了下去。 清染在大殿里,听到外头的惊呼声,也不顾上跟思邈师尊争辩,直接冲了出去。 “反了,反了!谁允许你起来的!” 身后,思邈师尊的咆哮声不绝于耳,可清染却充耳不闻,直奔大殿之外。 “啊!啊!啊!”雪灵芝的尖叫声最大。 李景紧闭着眼睛,牙关紧咬,等待着疼痛的降临。 “住手!”清染焦灼地喊出声,身体朝着挨罚的二人猛扑了过去。 不过,戒律院的弟子向来冷面无情,他们可不会因为谁中途喊停,而停止行刑。 “砰!” 一棍子砸下去,重重地打在了人身上。 “咳咳咳……”清染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疼裂了,猛地咳嗽起来。 雪灵芝和李景被同时压趴在地上,两人脸色骤变,急忙忙地从地上爬起来。 “清染!” “清染姑娘!”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替他们当了仗刑的清染起来,焦灼喊出声。 这时候,思邈师尊已经从大殿里走出来,怒目而斥道:“很好,非常好,夜清染既然你要替他们受过,那本尊就成全你!” “夜清染尊卑不分,伤害同门,仗责五十,以儆效尤。” “师尊!” “凤吾,你也要跟着这群小兔崽子造反吗?” “徒儿不敢。” “那就执行!”思邈眸色冰冷,冷嗤命令道。 师尊亲自监督,谁都不敢再怠惰,负责行刑的弟子,面色严肃,分工明确,将清染压到地上,二话不说,抡起棍子开打。 “不要!不要打清染!都是夜语嫣的错!师尊,你黑白不分,你就是个糊涂……唔唔唔……” “小姑奶奶,别骂人,你这样只会让清染受更多的罪。” 萧烬在戒指空间里,双腿盘坐,聚精汇神,对外界发生的纷乱充耳不闻。 伴随着皮肉和板子撞击的清脆声响起,他紧闭的眼眸骤然睁开,浩瀚如海的眼眸里迸发出势不可挡的力量。 “啪!”屁股上挨了板子,清染蹙眉,愣是一声没吭。 “一!” “二!” “三!” 两人一左一右执行,板子如雨下,根本不给清染喘息的机会。 “清染…呜呜呜……”雪灵芝在旁边看着,情绪激动地哭喊着。 李景被压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乎的女子挨罚,那双掩在长袍里的手掌不受控制地紧握。 棍棒交加,从他的眼前错落而下,这一刻,李景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清染!” 这一声嘶声力竭的呼喊,将陷入困境中的清染,换回到了现实之中。 身上,棍子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可她除了感觉到棍子落下,却并没有实质的痛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与此同时,戒指空间里静静打坐的萧烬,额头已经覆上了细密的汗珠,眉宇间隐约有痛苦之色。 “三十八!” “三十九!” 该死的!怎么还没完? 萧烬催动乾坤逆转,将打在清染身上的板子全部都转到了他的身上。 外界的嘈杂声,他已经听不见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数落下,萧烬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落,修长的四肢慢慢地缩成了小短腿,精壮的身躯渐渐变成了毛茸茸的一团。 雪灵芝哭着冲了过去,抱着清染哭得稀里哗啦的。 “珈蓝仙尊,到!” “仙尊,你快去看看清染,她被思邈师尊打了五十板子,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李景眼里满是担忧,第一时间将清染发生的状况告知珈蓝。 “书呆子……”身上虽然没什么痛楚,但是装装样子还是有必要的,清染故作虚弱,朝着李景喊了声。 珈蓝周身仙气缭绕,不急不缓地走近,还不等他开腔,思邈师尊已经率先开口:“师弟,是来兴师问罪的?” “师兄,我只是来凑热闹的。” 所有人都以为珈蓝仙尊是来帮衬夜清染的,却不曾想他居然会语出惊人,不过珈蓝会说出这样的话,夜清染却一点都不惊讶。 闻言,思邈难看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他身体侧过,轻声道:“你不生气我打了你看中的徒儿?” “做错事,就该接受惩罚,如果今日伤人的是夜语嫣,换做本尊来处理,恐怕就不是五十板子那么简单了。”珈蓝神色淡然地接过话茬,转头对清染道,“师尊已经对你格外开恩,还不谢过?” 他不是谪仙吗?不是应该怀着一颗慈悲的心吗? 为什么明明是示弱的谦虚话,听着就像是珈蓝在威胁说,若是夜语嫣伤了本尊的徒儿,本尊决不轻饶! 夜清染觉得自己肯定是产生幻觉了,猛地回神,只听书呆子在她拼命提醒:“清染,你要是委屈就说出来,别憋着!” 五十板子是受了,可也没什么实质伤害,她决定大丈夫能屈能伸,暂且卖珈蓝一个面子。 “多谢师尊不杀之恩。” 话音落下,清染只觉得身体如燕,她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在众目睽睽下,珈蓝仙尊带着她御剑飞离。 思邈师尊脸色臭臭的,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拂袖离开。 顿时,弟子堆里就炸开锅了,一时间,珈蓝仙尊对夜清染究竟什么态度,成了众人最为感兴趣的讨论话题。 珈蓝带着清染回到三生殿,什么话都没说,就自顾自进了主殿。 “哎……” “砰!” 清染刚要追上去,房门就不客气地自动合上了,亏得她刹车及时,要不然鼻子就流血了。 她摸自己隐隐作痛的鼻子,郁猝地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装什么深沉,自己徒弟都被人欺负道姥姥家了,才姗姗来迟,要生气也是老娘生气好吗?” 言语间,清染转身,在三生殿里东张西望,她得找个地方看看身上的伤势。 五十大板,除了刚开始的替灵芝和书呆子当下来的那板子疼得痛彻心扉,剩下的四十九板,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会是神经麻痹了吧?” 不痛并不代表不伤,就跟动手术打麻醉一样,伤口照样血淋淋,等药效过了,必须疼得死去后来,那样才证明自己还好好活着。 “嗷嗷……” 忽得,清染听到二郎的叫声,她猛地想起来,这小家伙看到她挨板子,会不会已经急疯了。 思索间,她打开了戒指空间。 清染疑惑地喊了声,等了半天,仍旧没有反应。 咦,小家伙怎么不飞扑出来,这太反常了? 第39章 惨烈!信不信我一辈子不跟你睡 透过空间的黑洞,她将脸往前凑了凑,语气里充满了诱哄,温柔道:“二郎,有香喷喷的大鸡腿哦,你再不出来就便宜书呆子了哦。” 不识好歹的女人,是本座救了你,还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萧烬有气无力地趴着,一动也懒得动。 “二郎!” 清染紧张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转头的瞬间,小身板已经被架着抱了出去。 银灰色的皮毛上,隐约有血迹渗出,清染看着二郎恹恹的样子,立刻就不淡定了。 她几乎什么都没想,回身,冲进了主殿。 房门推开的刹那,屏风后面正好倒影一个修长的男人身影,珈蓝衣衫刚褪肩头。 不小心撞到了谪仙沐浴,清染老脸微红,不过这种时候,她也顾不上其他,硬着头皮扬声道:“你哪里有没有伤药?” 话音落下,屏风后面的人动作微滞,幽幽出声:“你受伤了?” “对,我受伤了!” 不知为什么,清染觉得如果她说自己没受伤,屏风后面的男人是不会给她药的。 “受伤了,还能在三生殿里到处乱跑?” 清浅的话音如同三月里随风飘浮的柳絮拂过她的心头,只是一句不咸不淡的询问,却令清染如坐针毡。 “嗷呜……” 怀里的二郎,虚弱地哼唧了一声,瞬间抚平了她内心的不安,清染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道:“我那不可一世的城主父亲嫌弃我是废物给他丢脸,便在我出生没多久就将我丢到了郊外庄子自生自灭,清染从小到大痛了也好,病了也罢,都是自己一个人扛过来的,所以仙尊明鉴,哪怕清染能跑、能跳,并不意味着清染很好。” 话音落下,屏风后面的珈蓝,良久都没有出声。 可恶,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身上。 清染以为自己的话白说了,转身,便要离开,求人不如求己,二郎的伤耽搁不起。 “进来左手边的架子上,从上到下第六格,红的外敷,绿的内服,早晚各一次。” 身后,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道清冷的话音,清染脚步顿了顿,等她回身,再次踏进主殿的时候,屏风后面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修仙之人,脾气都这么古怪的吗? 给药就给药呗,哪儿那么多问题,真是的。 清染不爽地瘪了瘪嘴,大喇喇地跨步进了珈蓝的住处,嘴里默念着他的话,在多宝架上翻箱倒柜。 “嗷嗷嗷……”蠢女人,赶紧带本座离开这个鬼地方! “二郎,你乖,我马上就找到了。” “嗷嗷嗷……”找什么找,神棍的药不能用,本座吃了那九转金丹后,变身就不灵光了,妖力也会时不时受限制的! 清染被二郎闹得不行,它四条小短腿不停地在她胸口蹬,搞得她手忙脚乱,都没法专心数格子的顺序。 当宠物,就该有宠物的自觉,不该有的念头就该摒弃。 萧烬怒急攻心之际,虚空中忽然有道凛冽深沉的声音落入耳中,他黑眸和蓝眸瞬间转化了下,浑身的狼毛都警惕地竖了起来。 谁在说话? “找到了!”清染嘴角扬起,如获大赦地松了口气。 有了上次珈蓝救二郎的药效打包票,她对这伤药的效用没有一点怀疑。 “二郎,你冷吗?”怀里的小家伙身子很紧绷,清染手摸着它软乎乎的小肚皮,脸颊凑近它,柔声问。 “嗷嗷嗷……”女人,你有没有听到有人说话? “嗷嗷嗷……”出来!给本座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清染将二郎的激动,自动理解为他身上的伤痛造成,这小家伙是在跟她发脾气傲娇呢。 思索间,她温柔地轻抚过二郎的小脑袋,离开珈蓝的房间,往对面的卧室走去。 刚才,她在三生殿走岔路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间女子的闺房。 “好了,我们就现在这里上药吧。” “嗷嗷嗷……”不要!本座不要待在这里! “二郎,你怎么了?为什么今天这么不乖?” 说着,清染将二郎的小身板一把按在软塌上,另一只手已经轻轻地抚上了二郎的屁股,看着伤渗血的位置,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心念流转间,她忽然想到上药前,还是需要清理一下伤口的,否则有感染的危险。 “你乖乖躺在,不许动。” “嗷嗷嗷……” 清染起身,想出去外面弄点热水。 这时候,房门忽然冲两侧拉开,只见谪仙般的貌美男人,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盆,一本正经道:“房间,你可满意?” “蛤?”清染傻了,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 “时间仓促,今后若是有什么缺的,再让人添置即可。” 珈蓝平静无波的眼眸扫过躺在软塌上的一坨毛茸茸,将手里的铜盆往前递了递。 清染后知后觉,下意识地接过铜盆,掌心那股热乎乎的温度,令她猛地回神,再看向门外的时候,除了火红的凤凰树零星坠落的花瓣在眼前洋洋洒洒,哪里还有高冷谪仙的影子。 “二郎,你听见了吗?以后,我们要住这里了耶。” 说是话,黄粱阁那个地方,清染还真不想回,事非实在太多了。 这个世界,以武为尊,以实力为尊,这两天发生在她身上的离奇事情,彻底坚定了清染留下来的决心。 “嗷嗷嗷……”女人,不许住在神棍这里! “来,我们先擦身子。” “嗷嗷嗷……” 萧烬悲催了,他妖力恢复不到一半,身体又不知道除了什么问题,妖力时常失灵,连最基本的化形都变得困难,这令他十分焦虑。 四条小短腿乱踢乱蹬,二郎叛逆地反抗清染的触碰。 “二郎,你别乱动,要不然我没办法给你上药的!” “嗷嗷嗷……”本座堂堂妖王,身体有超强的自愈能力,不需要上药!神棍的药能随便用吗?本座已经上过他一次当了,绝对不要再上第二次! “哎呀,你身上伤得不轻,还敢乱跑!”清染刚把手里沾了血迹的毛巾丢进铜盆里,二郎“滋溜”一下,从她掌心逃脱了。 看着二郎在屋子慌乱逃窜的样子,恍然间,她想到了小时候生病怕打针吃药,发了疯般在医院里跟护士姐姐抗争的画面。 倏的,她有些哭笑不得,扯着嗓门,佯装威胁道:“二郎你再跑,信不信老娘一辈子都不跟你睡觉!” 萧烬不受威胁,继续在屋子里乱窜,神棍的药他是绝对不会再沾了。 “二郎,你站住!” 清染没料到小家伙居然这么不配合,又气又急地追着吼道。 “嗷呜……”女人,给不给睡你说了不算,你不睡本座,本座照样可以睡你的。 它,屁股本就毛茸茸挺蓬松的,这样肆无忌惮地狂奔,落在清染眼中,二郎的屁股变得又大又圆,只让她觉得小家伙的伤势很严重。 “再跑!” 倏的,一团银灰色小身影如闪电般朝着门口飞出去,清染一个箭步上前,双手张开,直接将二郎拦了下来。 胸膛被狠狠地撞了下,清染秀眉吃痛地蹙紧,不过她也顾不上自己,眼看着小家伙一脸懵逼地跌落,眼疾手快顺势将它捞回到怀里。 “嗷嗷嗷……”女人,你这是在勾引本座! 身子被她绵软的胸部撞了下,萧烬有瞬间的失神。 不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清染已经将她牢牢地拢在了怀里,任他如何反抗都逃脱不开。 怀里的小家伙四条小短腿胡乱地蹬,不停地拍在她的胸口,若是对象换了是人,她绝对要卸掉对方的两条胳膊的。 “臭小子,别动!” “嗷嗷嗷……” “再动,信不信老娘把你四条小短腿全给绑了,当时候看你还怎么折腾?” 清染被二郎的倔强给激恼怒了,她为了控制二郎不乱动,根本就腾不出手来上药。 “嗷嗷嗷……” 萧烬不配合,他堂堂妖王,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这点皮肉伤,养上两三日也就痊愈了。反正,神棍的药他是绝对不要再用了! 今天的二郎,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叛逆期? 可是,它才多大呀,这么小一只,顶多也就三四个月大的小奶狗,还没到儿大不中留,思春想媳妇不爱搭理“老娘”的时候呢。 “咣当!” “咚!” 二郎一边“嗷嗷嗷”嚎着,另一边,四条小短腿也没闲着,直接将清染放在桌案上的伤药瓶子踹飞,撞到了门框上。 “小东西,腿劲还挺大。” “仙尊!” 被二郎折腾得焦头烂额的清染,听到门口的动静,猛地回头,失声道。 珈蓝神色平静地站着,深邃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眼二郎,将视线移至清染身上,淡淡道:“需要为师帮忙吗?” 虽然,她还没有正式拜师,但是珈蓝已经不止一次以清染师傅自居。 除去那段不算太愉快的师徒缘分开启的方式,清染也挑不出眼前这个孤冷谪仙男人什么毛病。 “仙尊,麻烦你帮我把药瓶子捡一下。” 天一门规矩,授了幻仙铃才算正式拜师,而清染记得很清楚,珈蓝说幻仙铃要在试剑大会上,才给她的,因此她现在还是叫仙尊比较合适。 对于她疏离的称呼,珈蓝不置可否,俯身将药瓶子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桌案上。 神棍,你来做什么? 本座的女人,每天跟本座双修都来不及,才不会拜你为师的! 萧烬狠狠地瞪着眼前穿着白衣服,浑身冒着清寒气息的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不善意的声音。 “你确定不需要帮忙?” “仙尊,清染和二郎已经很麻烦你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可以的。”说着,清染尝试着腾出一只手,去够药瓶子。 “嗷呜……”蠢女人,神棍的药不能用的,你千万别相信他! 二郎撒泼打滚啦,咋整必戳 阿染,阿染,二郎乖乖,求抱抱。 阿染,阿染,二郎萌萌,求亲亲。 阿染,阿染,二郎帅帅,求睡睡。 笨!二郎,是仙女姐姐,你吃的大鸡腿,都是仙女姐姐们给你买的哦。 真的吗?(二郎歪脖眨巴眼):“那仙女姐姐们要怎么给伦家买大鸡腿呀?” “仙女姐姐们每天花一毛多订阅,就可以给二郎攒买鸡腿的小钱钱啦。” 二郎挥爪:“(^o^)/,那仙女姐姐们要是不订阅,二郎是不是要饿肚肚了?” “嗯……”(阿染严肃脸):“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二郎这么乖巧,可爱,帅气,漂亮,仙女姐姐们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忍心让你饿肚子呢?放心吧!” “嗯嗯,伦家很放心,阿染你看上去比二郎紧张呦?” “哪有,哪有,哈哈哈……”(阿染干笑出声)暗道:我的傻二郎,要是仙女姐姐不给订阅,那我们娘俩只能一起饿肚子了。 ————哎呀呀,上架就上架呗,搞得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 是的,妞们没看错,今天二郎正式开卖,至于价钱如何,就全权交由大家决定了,关于更新每天保底三更,玉佩加一更,皇冠加十更(分五天完成,不过这么华丽的皇冠也只能在梦里戴戴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一毛五,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支持正版,但求问心无愧!!